梁羽生《广陵剑》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去来大内惊昏主杀劫中原有活棋
    云瑚当然不会退开,符坚城话犹未了,只见冷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芒,耀眼生辉,陈石星与云瑚已是双剑合壁,杀了过来!符坚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自是识得厉害,一见陈云二人的双剑合壁天衣无缝,决计无法将他们隔开,禁不住心头一凛,“糟糕,我若用重手法还击,怎能避免误伤这个丫头?”
    但处在此性命关头,他又如何能够不用重手法还击?当下一招“双撞掌”,左击陈石星,右击云瑚。不过左右掌的力道却是不同。打陈石星的一掌用到了八成内力,打云瑚的不过用到两成。拼着令云瑚受点轻伤,自己要受皇帝怪责,那也顾不得了。
    云瑚给这掌力一震,一个踉跄,身形摇摇欲坠;陈石星更是身向前倾,眼看就要跌倒。符坚城正想再使一招“野马分鬃”,插进中间,把他们二人分开。哪知他刚一动念,就在这闪电之间,两道剑光,倏地合成一道银虹,拦腰便斩。这一招双剑合壁的威力,大出他的意科之外。倘若是不知进退,依然要便那一招“野马分鬃”的话,只怕他未能把陈云二人分开,自己的身躯就先要被分为两截。
    符坚城确也不愧号称大内第一高手,应变奇速,在这性命呼吸之际,一个“旱地拔葱”,身形平地拔起,连环飞脚向陈石星踢去,陈石星蓦地一个“凤点头”,符坚城方抬能跃出剑光圈子。饶是如此,他的屁名人轶事股还是给云瑚一剑刺个正着,削去了好大一片皮肉。如何还敢恋战,只好逃跑。
    陈石星刚刚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只见云瑚娇喘吁吁,摇摇欲坠。陈石星吃了一惊,连忙将地扶稳,说道:“瑚妹,你怎么啦?”
    云瑚喘气说道:“没,没什么。但事情似乎有点蹊跷,大哥,你看符坚城的武功比起弥罗法师怎样?”
    陈石星见她没有受伤,稍稍放下点心。但却不懂地为何在这百忙之中,却问这个?
    “符坚城的武功似乎要比御林军统领穆士杰稍胜一筹,但却还比不上瓦刺的国师弥罗法师的。”
    “是呀,那咱们联剑和他对敌,却为何如此不济?这里面不是有点古怪?”
    陈石星给她提醒,不禁也是奇怪起来,“不错,那晚我和瑚妹双剑合壁,弥罗法师尚且败在我们剑下。如今符坚城虽然也是败在我们剑下,但总共不过三招,我就几乎支持不住,那天晚上我们却是和弥罗法师大战数十回合还有余力,照理不该如此。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但处此紧急关头,他也无暇细想了,“瑚妹,别去推究原因了。趁咱们现在还能够跑,赶快跑吧!”
    云瑚却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都喝了一杯茶,恐怕是着了、着了皇帝的道儿了。大哥,我的功力比不上你,一定逃不脱的。我不能连累你,你别顾我,独自跑吧!”
    陈石星瞿然一省,“不错,那杯茶一定是下了毒的!”
    只听得“捉刺客啊,捉刺客啊!”的呼叫声此起彼落,大内卫士已是从四面八方赶来。受了重伤的符坚城精神一振,也在远处大声叫道:“刺客在凝碧池那边,你们快去那边搜索!”
    云瑚在他耳旁急促说道:“我不合叫你喝了那杯茶,我不能再挂累你了!听我的话,快跑,快跑!”
    陈石星如可能够把她抛下,牙根一咬,“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此时最近的一批卫士眼看就要来到,不过黑夜之中,那些卫士也还没了发现他们。
    陈石星人急智生,拾起一块石子,掷入凝碧池之中。接着把几枚小石子向琅牙阁那个方向弹去。力度用得甚为巧妙,一枚石子比一次石子弹得远些,落地的声音就好似夜行人正在施展轻功逃跑一样。石子弹出,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而逃。
    最接近凝碧池的那几个卫士连忙出声告诉后面的卫士,争着叫道:“有一个刺客跳进水里去了,另一个向琅牙阁那边逃走。快分出人手,赶去琅牙阁保护皇上!”
    陈石星咬破舌尖,本来他的神智也开始有点模糊,一痛之下,精神登时给刺激得重振起来,当下便即拖着云瑚施展“比翼齐飞”的轻功,借物障形,逃入花树丛中。
    云瑚的脚步忽地迟缓下来,陈石星虽然业已助她一臂之力,如今亦是走不动了。
    陈石星把她抱了起来,云瑚细如蚊叫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大哥,我,我不行了。我要睡了。”陈石星低头一看,只见她的眼皮果然已经合上。
    陈石星这一惊非同小可,只道她已经是毒发,但一听她还有呼吸,一把她的脉!脉息也甚正常。再过片刻,非但她有呼吸,而且还打起鼾来了。看这情形,当真就像是熟睡了的人一样。
    陈石星不禁大为奇怪:“看迹象不似中毒,但却怎能在这样紧急的关头睡得着呢?”
    说也奇怪,他自己也不知不觉的打了个呵欠,只想有一张床可以让自己躺下睡觉。
    好在他的功力毕竟是要比云瑚深厚得多,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睡觉的!他再咬破舌尖,让痛楚的感觉刺激自己,赶走睡意。吹一口气,用张丹枫传给他的内功心法把真气强纳丹田,恢复几分气力,抱着云瑚,继续在御花国中和卫士捉迷藏。
    隐隐听得凝碧池那边传来符坚城的声音:“那姓陈的小子据说是精通水性的,跳水的一定是他。快找会潜水的人来,莫给他逃出御河去!”
    陈石星心里想道:“原来凝碧池是可以通往御河的,可惜我不知道。”但其实即使知道,他也是无法和云瑚一起脱困的。潜水出去,必须具备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有素的闭气换气功夫,这是别人帮忙不来的。云瑚已经熟睡如泥,怎能和他一同潜水?
    他虽然强振精神,睡意仍是不住袭来,“没奈何,只好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不过也幸亏符坚城知道陈石星精通水性,提防他会从凝碧池逃出御河。他一面找来精通水性的大内卫士到水底搜寻,一面派人到御河出口处布防,准备他逃出来,熙熙攘攘,倒是有利于陈石星在御花园里和卫士们捉迷藏了。
    陈石星拖着云瑚,只觉她的身子越来越是沉重。情知这是自己的精神难以支持,气力越来越是不济才至于有这感觉。他只能选择比较少人的荒僻处在漫无目的的乱窜,过了一会,不但抱着的云瑚今他感到沉重,脑袋也昏昏浊浊感觉沉重起来,渐渐眼皮都几乎睁不开了。
    他绕过两座假山,隐约看见园中一角有座泥房,御花园里何以有座泥房呢?他感到有点奇怪,但此时亦已没有精神思索了。他只想睡觉,睡觉……
    没跑到那座泥房,他已是再支持不住,突然就倒下去,怀中还抱着云瑚,但他却是和云瑚一样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原来他们的确是着了皇帝的“道儿”,不过却并非中毒。
    他们喝的那杯茶乃是御医特别为皇帝泡制的,功能宁神养气,有助于安眠的药茶。对身体非但无害,而且大有益处。
    朱见深这晚批阅奏章,自知要很迟才睡,恐怕过度劳神,是以早已叫管札太监给他准备好一壶可以助他安眠的药茶。本来是打算在临睡之前自己喝的,临时灵机一动,遂给陈石星和云瑚派上用场。
    这一觉睡得可长,直到第二天中午之后,他们方始苏醒。
    睁开眼睛,不觉大为诧异。他们发现是睡在满屋都是堆着草料的地上,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马粪气味。陈石星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奇怪,咱们不是在御花园吗?怎的却好似到了农家呢?这是什么地方?”云瑚说道:“好像是马厩的一部分,这些草料是饲马用的。”
    陈石星道:“寻常人家,哪会用上这许多饲马的草料?恐怕咱们是在皇帝的马厩了。”
    云瑚说道:“大哥,你觉得怎样?我却觉得精神很好。咱们昨晚不是喝了一杯毒茶的吗?怎的会这样呢?”陈石星道:“我也觉得很好,丝毫设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我记得我好像是倒在外面的,是谁把咱们搬到这屋子里来?”他试一试运力挥拳,拳风虎虎有声,把一堆禾秆草都震得倒塌了。
    他正想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外面已是有人走进来了,看服饰是一个老太监。陈石星跳起来道:“你,你是谁?”
    那老太监道:“别紧张,我是帮你们的。我姓王,是宫中一个专管养马的太监。”
    陈石星道:“哦,原来是你把我们搬到这间屋子的吗?”
    那老太监道:“不错,我见你们倒在外面,恐怕你们会给卫士发现,所以把你们收藏在这马的草料房。马粪的气味想必今你们很难受了,不过也幸亏有这马粪的气味,来过三两个卫士,他们都没有仔细搜查。”
    陈石星这才知道这老太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连忙行礼道谢。云瑚问道:“王公公,多谢你救命大恩,不过你却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险救我们呢?”
    那老太监道:“因为我是小达子的朋友。”
    云瑚茫然问道:“谁是小达子?”
    那老太监道:“就是昨晚和你们去沉香亭相会的那个小太监。”
    陈云二人又惊又喜,不约而同的问道:“我们的事情,小达子都告诉你了?”他们心里也都是好生惭愧,那小太监为他们而死,他们竟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那老太监道:“他没有告诉我,不过,也可以说他已经告诉了我。”
    云瑚怔了怔,“此话怎讲?”
    那老太监道:“我是要详细讲给你们听的。唉,想起小达子我就心痛。要是你们不嫌罗嗦,让我从头说起。”
    陈石星道:“老公公,我们正是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小达子的事情,你说吧。”
    那老太监道。”小达子入宫那年才十二岁,也是我们有缘,执事太监叫我带他做点闲杂的事,并教导他熟悉宫中礼节。”
    “我和他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不久我们就像亲人一样。他把我当作爷爷,我也把他当作孙儿一样。”
    “后来他渐渐得到皇上的喜欢,做了皇上的近身太监。我也沾了他的光,讨得这份养马的差使。这个差使在别人眼中虽是‘贱役’,对我来说,却比在内宫给人当作老废物,老是被管事的大太监欺侮好得多了。
    “小达子在别人眼中,可算是爬上高枝,但他并没忘本,不时还到这马厩探望我的。”
    “昨天晚上,他又来了,还和我喝了几杯白干。他是从来不喝酒的,昨晚我是见他第一次喝酒。看他神情,也似有点古怪,我就问他有什么心事。可是他不肯说,只说,倘若他有什么不幸,叫我不要难过。”
    “我起了疑心,他离开马厩,我就暗暗跟踪他。不瞒你们说,我是懂得一点武功的。在宫中呆了几十年,在御花园里,我闭着眼睛也能走路。我远远的缀着他,他固然没有发现,别的卫士也没发现。”
    “我见他钻进一个假山洞去,我知道这个山洞是通向沉香亭的,我正想跟着走去,却发现一个卫士也钻进了这个山洞,吓得我赶快躲起来。”
    “不过我还是隐隐看得见沉香享里面的情形的。”
    “我看见两条黑影捷如飞鸟的跟着进入沉香亨,想必就是你们吧?”
    陈石星道:“不错,那两个人就是我们了。是我杀了那卫士的,唉,但小达子,他,他……’想起那小太监为了自己而自戕,不禁泪流心酸,不忍再说下去。
    老太监道:“我都已知道了。你们走后,我大着胆子,钻进山洞,发现那个卫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也发现了小达子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摸一摸他似乎还有一点气息,也不知他是死了没有。”
    陈石星心里暗暗叫声“惭愧”,“我只道他那时已经死了,却没这老公公看得仔细。”其实即使他当时知道那小太监未死,也是没法救他的。何况那时他们正急于去找皇帝呢。
    老太监继续说道:“我轻轻拔那柄匕首,想给他敷上金创药,纵然救他不活,也得聊尽人事。匕首未曾拔出,小达子忽地张开了眼睛。……”
    云一瑚喜道:“啊,他,他没有死!”
    老一太监黯然说道:“他是给痛醒的,但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他张开了眼睛,看清楚了是我,说道:‘我不成了,你别枉费心力了,赶紧听我说几句话吧!’那时我也知道返魂无术,在他说话的同时,我也赶紧问他:‘是谁害死你的?快告诉我!”
    “小达子道:‘那一男一女不是刺客,他们是好人,要是他们有难,你帮得上忙的话,请你,请你……’他的声音越是微弱,说到这里,眼皮又再合上,这次是真的死了!”
    云瑚说道:“他是为了帮我们的忙自尽的!”当下把昨晚的事情,说给那老太监知道。
    那老太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你们杀的,否则在他临死之前,还会恳求我帮你们的忙吗?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好人,并非因为小达子告诉我,我才相信的!”
    云瑚诧道:“你怎么知道?”
    那老太监道:“云姑娘,令祖是前朝的武状元云重,令尊是云大侠云浩,对吗?”
    云瑚恍然大悟:“敢情你是听得那些‘捉刺客’的卫士说起我了?”
    “不错,我刚刚钻出那个山洞,就听得宫中在闹刺客,我听得他们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的卫士就告诉同伴:符总管交代过了,要是你们发现那女刺客,可不能动她分毫。我就是从他们的说话中知道云姑娘你的来历的。”
    “今祖令尊生前我都见过,他们或许不知道有我这个太监!我却是知道他们的忠义的。说老实话,满朝文武,我谁也看不起,就是佩服他们父子。”
    “云姑娘,我知道了你的来历,即使没有小达子的遗言嘱托,我也要帮你们的忙的。那时我心里只在着急:‘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得上你们的忙?”哪知就有这样的巧事,我一回来,就在马厩外面发现你们睡在那里了。好在卫士尚未搜索到这里,我就赶紧把你们收藏起来。”
    云瑚道:“我们已经连累了小达子,不能再连累你了。请你找一点东西给我们吃,我们长了气力,就可以自己出去了。”
    老太监道:“你瞧我多糊涂,老是和你们说话,却忘了你们从昨晚起就没吃过东西了。”
    他拿来了一盘窝窝头,说道。”请原谅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
    陈石星笑道:“这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呢!”这话倒是不假,先别说饥不择食,那窝窝头所包含的情义,已经是胜过天下美味了。
    云瑚吃饱之后,试一试伸拳踢腿,笑对陈石星说道:“大哥,看来咱们昨晚喝的那一杯茶,的确不是毒名人轶事药了,我的气力还是和从前一样。咱们想法子偷出去吧。”
    那老太监忙道:“你们千万不可冒这个险!”
    云瑚问道:“外面情形怎样?”
    那老太监苦笑道:“经过昨晚天翻地覆的一场大闹,今天还有不加紧严防的吗?大内卫士以前是分三班轮值的,现在只分两班,这么一来,在宫中巡逻的卫士就多了许多。尤其在这御花园里,真可说是每个角落都埋伏有人。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云瑚不禁大为焦急,“那怎么办?陆帮主、林大侠和段大哥他们等不见咱们回去,不知多挂虑了!”
    那老太监道:“没有办法,只有多等几天再看了。过几天我看会稍为松下来的。”
    云瑚叹了口气,说道:“要是韩芷在这儿,咱们就有办法了。”
    陈石星霍然一省,说道:“我有个办法,不妨试试。”
    云瑚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陈石星道:“这个办法,可先得请王公公帮忙。”
    那老太监道:“你说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石星道:“我们想要一套卫士的服饰和一套小太监的服饰。”
    那老太监道:“这个容易,不过恐怕也得等到明天才能给你们找来。”
    云瑚瞿然一省,“对,咱们可以用韩姐姐传授你的改容易貌之术!”
    那老太监道:“但你们怎么能够走出宫门?据我所知,符总管已经下了严令,宫里的任何人都不许出去,除非得到两样东西。”
    陈石星道:“哪两样东西?”
    那老太监道:“一样是盖有玉玺的皇上手令,一样是符总管发给的出宫腰牌。”
    这两样东西当然是无法取得的,陈石星道:“先别管它,你把我们所要的服饰找来再说。”
    第二天老太监把合符他们身材的卫士和太监服饰找来,经过陈石星施展改容易貌之术,果然是变了本来面目,扮得很像,这一天云瑚就跟那老太监学太监说话的腔调,和他们“不与常人相同”的一些特别举止。
    到了晚上,他们商量用什么办法混出去,老太监还是不主张他们冒险。
    陈石星忽道:“你知道符总管住在什么地方吗?”
    那老太监道:“知道。他不像皇上是每天晚上更换宿处的。”
    陈石星道:“如此说来,假如要去找他,那倒是比较容易了。王公公,请你把他的住处,坐落何方,怎样走法,说给我听,说得越详细越好。”
    他们一个作卫士打扮,一个作小太监打扮,这晚恰糜质翘旃作“美”,无月无星,他们在御花园里借物障形,分花拂柳,一路行来,果然并没惹起旁人特别的注意。
    走到无人之处,云瑚悄悄问道:“你是要向符坚城硬讨腰牌?”
    陈石星道:“不错,他前晚受了伤,料想不能是咱们对手了。待会儿咱们见机而作,腰牌偷得到就偷,偷不到就索性拿他来作人质!”
    云瑚说道:“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哥,这一着棋你可想得真是妙啊!”
    走了一会,不知不觉已是到了符坚城的住处,屋子后面有棵老槐树,高出墙头,陈石星聚拢目光,凝神望去,屋子前面,并无卫士把守。料想是符坚城自恃武功,又为了要表示对皇上效忠,故此把自己看门的卫士也都尽调出去。
    他绕到屋子后面,施展超卓轻功,攀上那棵大树,风不吹叶不动,一个飞身,已勾着屋檐,翘起的“飞檐”恰每梢哉谘谒的身形。他用个“倒挂珠帘”的身法,向内偷窥。
    屋子里符坚城靠在床上,正在和一个人说话,这个人是长孙兆。长孙兆是前两天晚上,和陈云二人差不多同一个时候入宫的。
    只听得长孙兆说道。”符大人贵体如何,为了我的事情,累符大人受伤,我实是过意不去。”
    符坚城哈哈一笑,“皮肉之伤,何足挂齿?最多再过两天,我就可以恢复了,我未能替贝子办好大事,倒是心里不安呢。”
    陈石星听他的笑声,中气果然已是相当充沛,不禁心头微凛:“这厮的内功造诣端的非同小可,这么快就恢复。好在刚才没有鲁莽从事。”
    长孙兆说道:“符大人,请你别说这话,你已经是为我尽了心力了。我只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们的皇上何以三心两意?你不是说过的吗,你深知你们皇上的心意是愿意和我们讲和的。”
    符坚城沉吟半晌,说道:“皇上对你说了一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原来出事那天晚上,长孙兆不能见到皇帝,朱见深受了一场大惊吓,喝了安眠的药茶,睡了整整一天,直到今天才召见他的。
    长孙兆道。”你们的皇上是说他愿谈和,不过那份和约嘛,他还要详加考虑,不能答复我。看来他似乎有什么顾忌,我可不便问他。”
    符坚城道:“是呀,前两天皇上还是说得好好的,还说龙文光这次办事,是‘深合孤意’呢,怎的忽地又口风变了?嗯,莫非是因为怕了刺客?”
    长孙兆道:“说起来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的会让刺客闯进宫里来?”
    符坚城甚是尴尬,“这种事情,我保证以后是不会再有的了。”
    长孙兆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不相信闹了一次刺客,就能改变你们皇上的主意。会不会另有别的原因呢?你想想看。”
    符坚城道:“那我就猜想不透了。”
    他们不知道内里原因,陈石星却是知道的。听到这里,心里暗暗欢喜,“我对那昏君剖陈利害的一番说话,看来也多少发生了一点效力了。”
    半晌,符坚城继续说道:“长孙贝子,你难得来一次,不如多留几天,等我抓着刺客,再等机会,为你打探皇上的心意。”
    长孙兆冷冷说道:“我可没这许多闲工夫等你。说老实话,这两天我困在宫中,行动也须避忌,当真是不见天日,早已把我闷得发昏了。白天我不方便出去,今晚我是要出去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符坚城连忙道歉:“这两天我在养伤,未能陪伴贝子,实在是委屈贝子了。不过贝子若是想四下逛逛的话,我还是可以想办法的……”
    长孙兆一副不耐烦的神气,“我不是来逛你们的御花园的。我们原定的回国期限也已经过了期了。今晚我非回去不可!”
    符坚城也怕留他太久,万一出了差错担当不起,于是说道:“既然贝子需即回国,那我也不便强留了。这面腰牌,请贝子藏好,出宫之时,只须给他们看一看,就没人敢问你的。最好从西直门出去,今晚在那里守门的卫士是我的亲信。”
    长孙兆道:“怎样走法?”边说边接过腰牌。
    符坚城道:“别忙,待我叫一个人送你到西直门。”
    他低下头思想,挑什么人代他送客最为适合。此时陈石星也在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抢长孙兆这面腰牌。
    就在此时,忽听得符坚城喝道:“谁在外面?”陈石星吃了一惊,只道已经给他发觉。
    他刚想窜出去,便听得外面有人回答道:“皇上有旨,李中使前来传令。”
    府坚城惊疑不定:“怎的这个时候,还有圣旨传来,不知是为了何事?”连忙穿上官服,从病榻起来,肃立迎旨。
    长孙兆低声问道:“要我回避么?”符坚城一想,反正皇上亦已知道长孙兆在他这里,便道:“委屈贝子,暂且当作我的卫士,先莫出声。且看看圣旨说的什么,说不定——”说到这里,有卫士把持圣旨而来的一个小太监送到门口,便即退下,那小太监独自进屋。
    符坚城跪下接旨,那小太监道:“总管大人,无须拘礼了。皇上要我来请一个人,赶着回去复命的。”
    符城坚听得一个“请”字,放宽了心,说道:“不知皇上宣召何人?”
    那小太监先不宣读圣旨,却指着长孙兆问道:“这位敢情是瓦刺上邦来的那位长孙贝子吧。”长孙兆披着狐裘,服饰和一般卫士是有点分别。
    符坚城料想自己猜得不错,便道:“李公公好眼力,不错,这位正是长孙贝子。”
    那小太监笑道:“原来贝子果然是在这儿,那倒省得我们多费时间了。皇上要我来请的正是长孙贝子。”
    长孙贝子大刺刺的说道:“幸亏你来早一步,我正要回去呢。贵国皇上,何事又要见我?”
    那小太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不知。但请贝子务必去见一见皇上。”
    陈石星听到这里,蓦地得了一个主意,趁着符坚城弯腰揖送那小太监与长孙兆出房之时,他也一个飞身,施展绝顶轻功,飞到老槐树上,悄俏的溜下去了。
    小太监带领长孙兆从园中小径转弯抹角的走,要知他这是秘密宣召,虽然他不怕卫士盘问,但总是越少碰上越好。
    在僻静之处,陈云二人现出身形。
    陈石星是扮作卫士的,那小太监只道他是要来盘问,喝道:“放肆,你不知道我是谁么,赶快滚开!”
    话犹未了,陈云二人已是同时出手,云瑚冷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只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冷笑声中,内电般已是点了这小太监的穴道。
    长孙兆是个武学高手,虽然骤出不意,却尚不至于像那小太监那样束手就擒,只听得“啪”的一声,他以反手陰掌迎上陈石星的骈指一戳,虎口隐隐发麻,正要大声呼叫,眼前白光一闪,陈石星的剑尖已是指着他的咽喉,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声音凝成一线,送进他的耳中:“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石星,你一出声我就杀你!”
    长孙兆这一惊非同小可,果然不敢出声,陈石星剑尖倏的一指,登时也点了他的穴道。
    云瑚帮他把这两个人拖进假山洞里,陈石星笑道:“咱们又得换衣裳了。”
    云瑚已知他的心意,说道:“对,我扮作这小太监,你扮作长孙兆。”当下背转身子,让陈石星剥下长孙兆和那小太监的衣裳。
    忽听得陈石星笑道:“哈,这可真是妙极了!我可找到一件宝贝了。”
    云瑚不觉回头一看,只见陈石星正在剥下那小太监的外衣,在他身上掏出一样物事,云瑚连忙转身去,问道:“什么宝贝?”
    陈石星道:“比符坚城那面腰牌还要有用的宝贝。”云瑚立时醒悟,说道:“是圣旨么?”
    陈石星道:“也可以说是圣旨,是盖有皇帝玉玺的放人出宫的手谕。”原来朱见深这次召见长孙兆,是准备给他送行的。朱见深不敢签那和约,便却想要对长孙兆说几句好话,送他几件宝物,然后命这小太监送他出宫。他先把手谕写好,以免万一有甚意外(因为刺客尚未找到),他不能见长孙兆的话,长孙兆也可出去。朱见深也是不愿长孙兆久留宫中的。
    换好衣裳,陈石星施展改容易貌之术,虽然在匆忙之中,扮得不是很似,但想见过长孙兆的人不多,持着有圣旨和腰牌,要出去大概并不困难。不过他心中还有一股怨气未曾发泄,刚一迈步,又缩回来。
    云瑚怔了怔,问道:“大哥,怎么你还不走?”
    陈石星笑道:“咱们好歹也算受过皇帝的招待,不辞而行,有失礼貌。我想请这小太监给我们捎个信儿。”说罢,撕下那小太监的一幅贴身绸衣,白绸如雪,正好在上面写字。
    云瑚说道:“布可代纸,笔墨哪里去找。”
    陈石星道:“以指代笔,以血代墨!”剑尖轻轻一划,刺破长孙兆的指头,把他的鲜血挤了出来。长孙兆被点了哑穴,知觉未失!痛得他打颤,可叫不出声来。陈石星中指蘸血,在那幅白绸上写了十六个字。
    那十六个字是:“三月之期,请君谨记。背倍弃义,天下不恕!”
    云瑚拍掌笑道:“妙,妙,这恐怕是自有皇帝以来,皇帝从未看见过的一封‘奏折’的。朱见深那小子见了,怕不吓他一个半死!”
    陈石星把那血书白绸,打了活结,套在小太监的脖子上,这才与云瑚离开山洞。
    云瑚说道:“咱们不可往西面走!”
    陈石星瞿然一省,说道:“不错,符坚城教长孙兆从西直门出宫,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从东直门出宫吧。”
    把守东直门的十之七八是御林军,只有几个是符坚城属下的大内卫士。
    这几个卫士并非符坚城亲信,未有资格招待总管的贵客。不过他们是知道他们的总管大人有一个秘密邀请人宫的瓦刺贵人的。
    云瑚把那盖有玉玺的“手谕”一扬,叫守门的长官看个明白,喝道:“我奉圣旨送客,你赶快给我备马!”一般小太监说话乃用雌音,云瑚扮得惟妙惟肖,说话的神气,也活像一个气焰凌人的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太监。那守门的长官是御林军中一个“都尉”,官职不高也不低,皇帝身旁的小太监他当然不是全部认识的,验明玉釜无讹,哪里还敢起疑。
    但那几个大内卫土之中,却有一个见过长孙兆的。看看陈石星似乎有点不像,不禁有点起疑。不过,他并非作为陪客见过长孙兆的,而是作为总管府中听候差遣的卫士,站在远处,看过长孙兆一眼的。心里虽然有点起疑,却不敢断定陈石星乃是冒充。
    他大着胆子问道:“这位贵客可是符总管前天请来的客人么,不知总管大人是否已经知道——”
    云瑚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盘问客人的身份!”
    那卫士尴尬之极,连忙哈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替总管大人向贵客致意。”
    云瑚哼了一声,斥道:“用不着你拍马屁!”
    陈石星则把那面腰牌拿出来,不声不响的在地面前一摔。
    云瑚跟着冷笑道:“是不是圣旨你们还信不过?好啦,好啦,你再睁开你的狗眼,验一验这面腰牌是否你们总管发出的吧?”
    卫士连忙把腰牌拾起来,双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陈石星,陪笑说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不合多嘴,请贝子千万不要见怪。”
    那个守门的御林军都尉见了圣旨,又见了腰牌,哪里还敢拖延,早已挑了两匹健马牵来给他们了。陈云二人立即乘马出宫。
    他们一走,那卫士越想越是觉得有点古怪,忙对守门的长官说道。”周都尉,此事似乎有蹊跷!”
    “什么蹊跷?圣旨我知道是不会假的,难道那腰牌是假?”
    “圣旨和腰牌都不假,但只怕人是假的。”
    “何以见得?”
    “那瓦刺贝子我曾见过见面,和刚才这人似乎不像。而且刚才也只是那小太监和咱们说话,客人可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
    那都尉并不糊涂,只不过是给“圣旨”吓唬住了,此时不禁瞿然一省,说道。”你这猜疑有理,莫非他是怕咱们听出他不是瓦刺口音,故而不敢开口!”
    卫士说道:“真假难测,不如就近请你们的统领大人追上去看个明白!”
    原来御林军统领穆士杰正是在附近巡查。
    陈云二人纵马疾驰,跑过了两茶街道,忽听得背后有人马追来,为首那人名人轶事大声叫道:“长孙贝子,请等一等,我是穆士杰!”
    穆士杰是和长孙兆相识的,陈石星怎敢回头?
    云瑚代他说道:“穆统领,有我送客,不必劳烦了,你回去吧!”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穆士杰越发起疑了。
    穆士杰眉头一皱,心里想道:“此人倘若真是长孙兆,他岂能对我如此之不客气?”要知他和长孙兆是在龙文光家里见过几次面的,他知道长孙兆是贝子身份,长孙兆也知道地是御林军统领身份,他固然要讨好长孙兆,长孙兆也不敢对他失礼的。这小太监我从未见过,按说皇上也不会随便叫一个太监‘送客’吧?
    他越想越是起疑,决意冒一个险,喝道:“给我止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他这样呼喝,倘若长孙兆是真的话,非得大发脾气不可。但一发脾气,无论如何长孙兆也要出声了。
    假扮长孙兆的陈石星当然还是没有作声,跑得更加快了。
    云瑚则在装模作样的冷笑喝道:“穆士杰,你好大胆,我奉旨送客,你敢阻拦!”
    此时穆士杰已经快马加鞭,追得和他们的距离稍近一些,他定睛看去,越看越觉得这个“长孙兆”不像,喝道:“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胆敢冒充内监和贵客!跋快给我滚下马来,否则格杀不论!”说到“格杀”二字,他立即张弓搭箭,对准云瑚的背心,嗖嗖嗖,三枝连珠箭射了出去。
    陈石星知道穆士杰内力极强,一听这连珠箭的破空之名人轶事声,生怕云瑚抵挡不住,马背上一个鹞子翻身,反手便是一剑。
    双剑齐出,剑气如虹,三枝箭断为六段。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份也登时给穆士杰识破了!
    虽然穆士杰还未知道他们是谁,但已经可以断定陈石星绝对不会是长孙兆,而云瑚也绝对不会是个小太监了。
    陈云二人打下他的连珠箭,稍微停了停。就在此时,小巷里冲出两匹马来,截住他们去路。
    穆士杰一面加快跑上,一面喝道:“这两个人是假冒的,给我把他们揪下马来!”
    斜刺里杀出来的这两个人是御林军中的高手,一个名叫诸宏,擅长大力鹰爪功,一个名叫方禹,是使双钩的名家。诸宏一个“旱地拔葱”,在马背上飞身扑将过去,当真俨似饿鹰扑兔,看准了陈石星的琵琶骨便抓下来。
    这是他的杀手绝招,对方的琵琶骨一给抓住,多好武功,也要变成残废。
    陈石星喝声:“来得好!”白虹剑反手上撩,对着诸宏掌心。此时他只要一招“玄鸟划砂”,立即便可以把诸宏的一条手臂硬生生的切割下来。但他不忍出此辣手,剑招改为平拍,同时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
    诸宏一个肘锤撞去,只觉撞到棉花堆里一般,陡然小肮冰凉,那股冷森森的剑气已是刺骨侵肤。诸宏骤吃一惊,登时给陈石星的反弹之力把他抛将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诸宏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情知对方已是手下留情,哪里还敢再哼一声。
    另一边方禹去对付云瑚,也是讨不了半点便宜。
    他恃着双钩可以克制刀剑,拦着云瑚马头,双钩欺身便刺,喝道:“撒剑!”
    云瑚冷笑道:“不见得!”出剑如电,只听得“喀嚓”一声,他的双钩未曾夹着云瑚的宝剑,钩上的月牙先给宝剑断了。不过云瑚也不忍杀他,喝道:“给我滚开!”剑锋一转,不刺人而刺马。
    方禹坐骑受伤,负痛狂奔,把方禹摔下马来,摔在大青石所铺的街道上,摔得个头破血流。吃的亏比诸宏更大!
    穆士杰看见他们的本领如此了得!不禁心头一凛:“冒充长孙兆的莫非就是那个姓陈的小子?”心念未已,陈云二人已是跳上民居的屋顶。
    穆士杰喝道,“好小子,还想跑么?”如影随形,也跳上去。那座民宅是个富户,从地面到屋顶有三丈多高,穆士杰跳得没他们那么高,但他以鹰爪功一抓尾檐,跟着一个翻身,也不过只比陈云二人迟了片刻,便即追上。
    陈石星回过头来,峭声喝道:“好,穆士杰咱们今日见个真章!”
    穆士杰冷笑道:“好哇,陈石星,我道是谁这样胆大,原来果然是你。你这胆大妄为的小子,今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笑声中,大擒拿手法已是使了出来。但他骂的是陈石星,这一抓却是抓向云瑚。这是避强击弱的打法——他不是不知皇帝欢喜云瑚,他是有把握抓着云瑚而不令她会伤的!
    哪知他快陈石星更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指尖还未碰着云珊,陈石星的剑尖已是迎上他戳向云瑚面门的左掌。
    穆士杰无暇先抓云瑚,立即变招,中指一弹,弹个正着,“铮”的一声,把陈石星的宝剑弹过一边,身形一矮,右掌仍然斫向云瑚双足。
    但这片刻的阻延,已是使得云瑚有了反击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云瑚的身形一沉一纵,立即使出“燕子钻云”的超卓轻功,窜起一丈多高,一招“玉女投梭”,凌空刺下。陈石星的宝剑借着那股反弹之势,也是倏地反圈回来,变为“玉带围腰”,和云瑚的招数配合得恰到好处。
    只听得“嗤”的一声,穆士杰的衣袖被削去了一幅,这还幸亏他应付得宜,抽身得快,否则一条右臂,只怕就要硬生生的和身体分家!他以沉雄的掌力,荡歪对方剑尖,倒跃三步。说时迟,那时快,陈云双剑齐展,当真有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上。
    这一招双剑合壁,比上一招威力更强,杀法也更凌厉了。
    云瑚忽地“咦”了一声,跟着笑道:“大哥,你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却猜得不对,你瞧那边不是有两个人来了?”
    此时他们正在下山,陈石星顺着云瑚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体态龙钟的老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对夫妇,男的挑着一担柴,女的背着一捆草,正在上山。
    陈石星道:“这对老公公、老婆婆倒是胆大,不过他们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还去斫柴割草干吗?”
    云瑚说道:“纵然是奸细,咱们也不怕。试一试向他们打听,那也无妨。”
    两人走上前去,他们在打量那对老夫妻,那对老夫妻也在仔细的打量他们,眼睛充满疑惑的神色。
    陈石星道:“老公公,老婆婆,请你们暂且歇一歇。我想向你们打听一桩事情。”
    那老婆婆道:“我们只知斫柴割草,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我们还要干活呢。”
    云瑚把一锭银子递过去,说道:“这件事情你一定知道的!这点小意思你收下吧。”
    老婆婆接过银子,说道:“看在银子的份上,姑且听听你问什么。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云瑚说道:“山下有家姓楚的人家,你们想必知道。”
    那老婆婆道:“你们是楚家的朋友?”
    陈石星道:“不错。我们和他家新近回来的少主人楚青云是相识的。”
    那老婆婆道:“你们是城里来的官人吧,楚家好像从来不和官府中人来往的!”
    陈石星知道她已起了疑心,不觉煞费踌躇,不知是把自己的本来身份告诉她好,还是不告诉她好。
    那老婆婆忽地喝道:“好呀,原来你们是冒充官人!”
    陈石星吃了一惊,正想出手,云瑚也忽地喝道:“好呀,原来你们是冒充樵子!”
    说至此处,云瑚和那老婆婆同时笑了起来,也在同时说道:“韩姐姐,你别捉弄我们了!”“云姐姐,毕竟是你眼力好些!”那老婆婆苍老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清脆悦耳了。
    陈石星这才恍然大悟,欢喜得跳起来,叫道:“原来是韩姑娘,那么他想必是段大哥了!”
    那老樵夫把脸一抹,露出庐山真面目,果然是段剑平。
    段剑平笑道:“我没有芷妹能够改变声音的本领,刚才只好装哑巴了。”
    云瑚笑道:“我就是因为你一直不说话,才起疑心的。你的伤好了吗?”
    段剑平道:“我得到‘阎王敌’刘师陀的医治,早已好了,刚才我还准备和陈大哥打上一架呢。”
    “为什么你只要和我打架?”
    段剑平笑道,“谁叫你们冒充长孙兆?我可没有芷妹的眼力。”
    陈石星忙道:“闲话少说,快告诉我,陆帮主和林大侠他们怎么样了?”
    “你放心,那天晚上,我们虽然遭遇官军偷袭,楚家的房子也被他们烧为平地,但好在陆帮主和林大侠应付得宜,损失还不算重大。住在楚家的朋友,早已逃出去了。详情慢慢再告诉你,先说你们吧。”
    陈石星听说大家平安无事,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笑道:“皇帝是见着了,不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涉办得如何,现在可还未知道呢。”
    当下他把在皇宫里三日来的遭遇,一一说给段剑平和韩芷知道,说到惊险之处,听得他们矫舌难下;说到痛快之处,又听得他们色舞眉飞。
    段剑平笑道:“背信弃义,天子不恕。你给皇帝留下的这两句警告极好。咱们当然不能相信他的说话,但他却不能不重视咱们的说话。至少,他现在不敢签那份和约,已经算得是咱们成功了一半。陈大哥,云妹子,你们的功劳可不小呀。”
    韩芷道:“有一件事情我正想告诉你们,从这件事情也可看出,你们这是不虚此行。”
    陈石星道:“什么事情?”
    韩芷说道:“龙文光这老贼已经称病不去上朝了。据陆帮主打听得到的消息,这是皇帝授意他如此的。如今龙家的一班下人,听说也都揣测纷纺,揣测他们的主子要倒台了,那些人正在作树倒猢狲散的打算呢。”
    陈石星道:“皇帝给咱们的限期是三个月,他要倒台恐怕也没有这么快的。”
    韩芷笑道。”趋炎附势的人最会见风驶舵,他们是不会等待冰山已倒才另寻门路。”
    云瑚道:“你们现在搬到了什么地方?”
    段剑平道:“搬到了西山之一的卢顺山上。丐帮的北京分舵就是设在卢顺山的秘魔崖的。”此时已是过午时分,云瑚默算路程,说道:“白天不便在路上施展轻功,从这里到卢师山恐怕得走半天,咱们现在是该赶快回去了。”
    韩芷忽道:“今晚我们不打算回卢师山了。”
    云瑚诧道:“为什么?”
    韩芷说道:“我们想今晚到卢沟桥去。卢沟桥比卢师山路途更远,午夜之前要赶到卢沟桥,可不能到别处打转了。”
    卢沟桥在北京广安门西面三十多里,地处京西西街,横跨永定河(方称卢沟河)两岸,“卢沟晓月”号称燕京八景之一。云瑚在北京之时,年纪还小,未曾去过,不过她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云瑚越发奇怪,笑道:“卢沟晓月是燕京八景之一,但想来你们不会是去卢沟桥赏月的吧?”
    韩芷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去看人打架的。你们要是无须歇息的话,今晚也去凑个兴如何?”
    陈石星心念一动,“谁和谁打架?”
    段剑平道:“葛南威今晚要找令狐雍报仇!”
    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芷说道:“你大概尚未知道葛南威的身世吧,二十年前,他的父亲,是被令狐雍害死的。不过,却直到咱们大闹龙府那天,我爹爹方始给他认出仇人。”
    陈石星道:“令狐雍肯答应和他在卢沟桥决斗吗?”
    韩芷说道:“那是我爹爹的安排,爹爹找了一个今狐雍相信的人约他今晚到卢沟桥的。”
    韩芷续道:“前两天都是我爹爹来这里等你们,今天他要安排葛师哥和令狐雍的约会,只好由我们来了。说老实话,我们也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来的,想不到就有这么凑巧,果然就碰着你们回来了。
    陈大哥,你是打算先回去见陆帮主他们呢,还是和我们一起赴卢沟桥观战。”
    陈石星道:“朋友们对我这样好,我岂能不为朋友也尽一点心。当然是先和你们到卢沟桥去。”
    这晚月色很好,卢沟桥的月色更是迷人。
    月近中天的时候,桥上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葛南威了。桥下的永定河旧名无定河,急湍奔流的河水拍打着坚如磐石的桥基,卷起千堆雪。
    月夜、急流,宁静的美与雄壮的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融,这正像葛南威的心境。
    正是:
    浪花卷起千堆雪,卢沟桥上斗强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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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比翼离群伤客意十招克敌报亲仇
    卢沟桥长达四十六丈,全部用云石建成,桥面很宽,足供五马并驰。桥的两边是一色石雕栏杆,每边各有经过雕刻的石柱一百四十根,每根石柱上都有一只蹲伏的石狮,姿势无一相同。每个石狮子身旁和身上又刻着一些石狮子,数目并不一样,雕工都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北京人有句俗话叫做“卢沟桥上的石狮子”,意思就是“数也数不清”。
    惊涛拍岸,葛南威的心情也是澎湃如潮。今晚他要和杀父的仇人决一死战,“令狐雍会不会来呢?”月亮已是渐渐移近天中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杳无人影。
    月色溶溶,情怀惘惘。葛南威不觉又想起了杜素素来了。“如此良夜,不知她在天哪一方?此时是否也在想着我呢?”
    他只盼早早了结此事,便好离开北京,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去找杜素素。月亮已到天心了,令狐雍还没见来。
    “即将决斗的一刻,我岂能如此焦躁不安?”葛南威霍然一省,拿起玉萧来吹,让萧声把他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一曲未终,桥头对岸已是出现两个人影。葛南威凝神望去,认得其中一个果然是今狐雍。
    令狐雍是听见他的萧声,这才加快脚步跑来的。
    和令狐雍一起来的这个人,是个面圆圆的如富家翁的中年汉子。虽然是个胖子跑得却也并不慢。居然能够紧跟着令狐雍,亦步亦趋。
    那晚在龙文光家里,葛南威虽然见过今狐雍,但那是在混战之中的,今狐雍也没留意他。亦即是说,葛南威认识他,他可不认识葛南威。
    不过他听见了葛南威的萧声,却是禁不住心头怦然而动了。”
    他回过头来问那个人道:“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的就是这个人桥上吹萧的少年吗?到了这里,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了吧?”
    那胖子道:“令狐大人,请你相信我,我委实不知道这人是谁。我只知道他有一件稀世之珍宝和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令狐雍道:“那是一件什么宝贝?”
    那胖子讷讷说道:“是什么样的宝贝,我也不知。不过我相信我那位朋友大概不会骗我。但大人老是放心不下,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咱们也可以。”
    他话未说完,今狐雍已是哈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不错,他手上穿的是件锦世之珍。你的朋友没有骗你,你也没有骗我!”
    那胖子方始放下心上一块石头,“令狐大人,我正指望你老人家提携我呢,怎敢骗你?”口里这么说,心里可还是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原来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他虽然被安排担当“中间人”的角色,但个中关键,他却还是在迷雾之中。
    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是池梁安排的,不过池梁并没出面。这个如富家翁的胖子名叫郭师道,他也的确是北京城中一个有名的富户,开有大钱庄和十几间当铺。
    不过虽是富户,却是江湖上的独行大盗出身。他本来的名字,也不是叫做“师道”,这个名字,是他摇身一变,变成“乐善道施”的富翁之后,请一个熟读孔孟之书的酸臭腐儒给他改的。
    池梁请丐帮在北京的分舵舵主赵赶驴出面,一天晚上,夜访这位强盗出身的“郭善人”,胁之以威,诱之以利,要他设法说服今弧雍,完成这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郭师道料想约无好约,会无好会,但他自忖惹丐帮不起。莫说能取他性命,即使丐帮只是揭穿他的底细,他在北京就不能立足。无可奈何,他只好答应作个“中间人”了。
    令狐雍山有自己的打算。龙文光风声不稳,他已有所闻。目前他心要找一个新的靠山。他心目中的新靠山,一个是大内总管符坚城,一个是瓦刺的贤王,如今正以瓦刺密使的身份住在龙家,即将回国。
    是以他自己也想进行一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看看是哪个“新靠山”对他更为有利,他就投靠那个。
    假如真的能够得到一件稀也奇珍,他自己不要,也可以作为献给新靠山的大礼。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他知道郭师道的底细,他对这个强盗出身,而如今已是拥有家财千万的“善人”,是比较相信得过的,因此他就决意冒这个险了。
    此际,他听见了葛南威的萧声,当真令他喜出望外。他已经知道这件稀世之珍是什么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是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武林异宝!
    令狐雍飞步跑上卢沟桥,急不及待的便问葛南威道:“阁下就是想要出名人轶事售宝物的物主吗?”
    葛南威把暖玉萧一扬,说道:“不错!”
    令狐雍心花怒放,立即再问:“你的宝物就是这枝玉萧?”葛南威依然淡淡说道:“不错!”
    今狐雍道:“请问你这枝玉萧是怎样得来的?”
    葛南威道:“你买就买,不买就罢。问这么多干吗?”
    “好,那你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我不要银子!”
    “那你想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什么?”
    “你真有诚意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当然。你划出道儿来吧!”
    “好,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不要别的,只是想要你的脑袋!”
    此言一出,郭师道给吓得跳了起来。令狐雍却只是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
    “你凭什么要我的脑袋?”令狐雍侧日斜隘,一副不把葛南威放在眼内的神气。
    “就凭这枝玉萧!”葛南威冷冷说道。
    “你以为我肯把脑袋割下来送给你?”
    “这是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你不肯割下脑袋,难道你以为我就肯把暖玉萧双手奉送给你不成?”
    令狐雍好奇心起,哈哈笑道:“这倒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不过,用脑袋来换玉萧,纵然你的玉萧是无价之宝,恐怕也不能算是公平吧。”
    郭师道帮腔道:“不错,这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葛南威冷笑道:“过分了?我还未曾和他要利息呢!”
    令狐雍双眼一瞪,喝道:“你是谁?”
    葛南威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令狐雍道:“哦,原来你是冲着我令狐雍来的了?”眼光从葛南威身上转向郭师道身上,郭师道吓得直打哆嗦,忙道:“令狐大人,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做个中间人而已。我也不知你们之间的过错!”
    令狐雍蓦地想了起来,喝道:“你是号称‘八仙’之一的葛南咸吧?”要知葛南威以擅于吹萧闻名江湖,令狐雍虽然不认识他,却是曾经听人说过的。”
    葛南威道:“不错。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葛南威就是我,我就是葛南威!”
    令狐雍心里想道:“八仙之首的林逸士那晚不过勉强可以跟找打成平手,葛南威这小子我怕他何来?”当下笑道:“你们“八仙’要跟我作对,那也并不稀奇,不过,我却很想知道,为何你要单独找我。”
    葛南威道:“二十年的,你曾在瓜州杀过一个人,你还记得么?”
    今狐雍恍然大悟,喝道:“瓜州的葛名扬是你爹爹?”
    葛南威双目蕴泪,沉声说道:“不错,如今你明白了吧?”
    令狐雍一声狞笑,“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替父报仇。好吧,那我告诉你,难得你送上门来,这枝玉萧我要,你的脑袋我也要!”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冷笑道:“天下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一个石狮子后面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正是池粱。
    令狐雍心头一凛:“这老儿可是不易对付!”当下哈哈大笑。
    池梁喝道:“你笑什么?”令狐雍道:“池老先生,你也总算是个成名人物,怎的如此不讲江湖规矩。”
    池梁道。”我怎样不讲规矩?”
    令狐雍道:“我和他结下的梁子,按规矩只能由他和我了结。不过,你若一定要不讲规矩,侍强帮他,我也不会害怕你们,嘿嘿,你们就并肩子上吧!”
    池梁哼了一声道:“葛南威用不着我替他报仇,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何必跑来多管闲事?”
    “我是来主持公道的,我管的只是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必须公平!你要他的玉萧,又要他的脑袋,这就是蛮不讲理了!”
    令狐雍冷笑道:“玉萧换脑袋,那就算是公平吗?”
    “我还没说完吧,你听我说完了再加议论好不好?”
    “好,那么请说。依你之见,怎样才算公平?”
    “你自忖几招之内可以夺得他的玉萧。”
    令狐雍想了一想,说道,“十招!”要知“八仙”并非无名之辈,他虽然不认识葛南威,但对“八仙”武功的深浅,却是早已打听得清楚的,他和“八仙”中武功最强的林逸士与乐隐夫也曾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葛南威不过二十来岁,在“八仙”中名列第七,讲辈份属于后辈,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他自是不能“平手过招”。
    此时他也想了起来,在夜袭楚家那晚混战中葛南威是曾经和他打过一下的,当时他只是一招就把他打翻了。如今他以十招为限,自信已是足够有余。
    池粱说道:“好,就依你说,以十招为限。十招之内,你把他的玉萧抢过来,玉萧就是你的,否则你就要自己割下脑袋。”
    令狐雍道:“好,我就照你划出的道儿。不过,要是我这赌赛胜了,你可不能再来插手。”
    池梁说道:“郭师道,我和你作证人。证人只是主持公道,决不偏袒一方的。你放心了吧?”
    令狐雍道:“拳头不长眼睛,要是十招之内我把他打死了呢。”
    池梁说道:“玉萧当然还是归你所有。”
    令狐雍狞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这样办!你是证人,开始数吧,第一招来了!”狩笑声中,一招“游龙探爪”,五指如钩,便向葛南威肩头的琵琶骨抓下。
    这是令狐雍苦练成功的大擒拿手绝招之一,出手奇快,又狠又准。江湖上已不知有多少成名高手毁在他这一招之下,不料却是一抓抓空,葛南威轻轻一闪就闪开了。
    原来池粱在和令狐雍两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之后,早已对他的手法了然于胸,他除了教给葛南威三招败中求胜的绝招之外,还教他一套轻灵飘忽的步法,这套步法是正好可以用来闪避令狐雍的杀手的。
    葛南威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萧!”左右开弓,一招两式,左点“玉关”,右点“陽白”,这两处是胸部的要害穴道。
    不过,他这一招虽然是“惊神笔法”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招数,却还不是池粱教他的那三招绝招。
    今狐雍冷笑道:“惊神紫法,虽然不错,要想用来胜我,那还差得太远!”笑声未已,“铮铮”两声,他已是把葛南威的玉萧弹开,震得葛南威的虎口都有点感到隐隐作痛。池梁与郭师道不约而同的数道:“第二招。”
    接着令狐箍的一招擒争手,又给葛南威闪开了。
    今狐雍恶念陡生,“这小子不知哪里学来的一套古怪步法,好,我用大摔碑手对付他,叫他不死也受重伤!”牛挟劲风,一下子就是连环两招,痛下杀手!
    他的“大摔碑手”是武林一绝,端的有开碑裂石之能,掌风过处。葛南威的外衣破裂,碎布飞扬,好像空中飞舞的片片蝴蝶。这是功力的较量,力强若胜,力困若败,其间绝难取巧。
    是以葛南威虽然仗着轻灵的步法避开,吃亏仍是不小。
    不过他仅是衣裳破裂,未受重伤,却也颇出令狐雍意料之外。
    “好小子,看你还能接我几招?”令狐雍得理不饶人,趁着葛南威脚步未曾站稳,倏地又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打向下盘,葛南威纵身跳起,哪知一股掌力已是忽地击到他的胸膛。
    原来令狐雍用的这种“移近打远”的功夫,乃是他的大摔碑手的独门手法。这种功夫,练到最高境界,半劈搁在石上的豆腐,可以石碎而豆腐不烂。如今他平劈葛南威下盘,掌力却是打击他的上盘,不过是第二等功夫而已。鼓南威亦已禁受不起。
    葛南威这一跃起,胸部正好凑上他的牛力,登时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
    池粱事先也没估计到他会这种古怪的打法,这刹那间,不觉惊得呆了。令狐雍连出三招,他都忘了记数。
    郭帅道见葛南威跌了下来,又惊又喜,连忙一定心神,叫道:“第六招!”
    葛南威眼看就要摔个头破血流,就在身形将要着地之际,玉萧先行伸出,往地上一点,借着这点反弹之力,一个鹞子翻身,这才脚踏实地。
    虽然未至摔倒,但脚步踉跄,显已不支,只见他玉萧一指,嘶哑着声音喝道:“令狐老贼,我与你拼了!”忽地“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令狐雍哈哈大笑:“好小子,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强。识相的把玉萧双手奉上吧!”大踏步上前,伸手又向葛南威抓下。
    葛南威好像醉汉似的,脚步歪斜,竟然好像怕了他的恐吓,双手棒着玉萧,沉声说道:“好,暖玉萧给你!”
    这一下倒是轮到今狐雍感觉意外了,他心念一转:“这小子料已受了内伤,不死也济不了事了。我杀了他,那池老头儿只怕未必就肯干休,也罢,给了这枝玉萧算了。”于是伸手就接玉萧。
    哪知就在这闪电之间,葛南威的玉萧已是陡然一转,今狐雍竟抓它不住!
    葛南威朗声吟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口中吟诗,出手快如闪电。令狐雍忽见眼前碧森森的一片萧影,四方八面都好像见着葛南威持着玉萧向他攻来。
    令狐雍喝道。”好小子,你敢使诈!”一招“横扫六名人轶事合”,双手并推出去。
    掌风萧影之中,葛南威一个“细胸巧翻云”斜窜出三丈开外。今狐雍闷哼一声脸色铁青。
    池梁这才放下心上一块石头,连忙大喜叫道:“第七招,第八招!”
    原来这时葛南威才开始使用他所传授的绝招。
    何以他直到此时,方始施展绝招?这是因为有了杀手绝招,也还提要适当的时机,方能配合得恰到好处的缘故,否则只怕就要差之套厘,谬以千里了。
    要知道三招绝招,虽然是池粱撷取“惊神笔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针对今狐雍的弱点琢磨出来的,但葛南威的武功毕竟和令狐雍相差太远,假如葛南威一套来就施展绝招,只凭这一招绝招,取胜的希望实是微乎其微。故此葛南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之初,深藏不露,只凭本来武学与池梁所教的一套步法与敌周旋,先示之以弱,骄敌之心,然看到了适当时机,方始猝然一击。
    三招绝招,只用了两招,已是点着了令狐雍的“肩井穴”,这还是今狐雍闪身得快,否则琵琶骨都险些被他的玉萧戳穿。
    可惜双方功力悬殊,葛南威虽然是用重手法点着了他的穴道,但还是给令狐雍在片刻之间,便即运气冲开。不过他还击葛南威那招“横扫六名人轶事合”,却也不能不因此而威力大减,葛南威两招出手,迅的窜开,凝神待敌。
    令狐雍大怒喝道:“好小子,你敢使诈,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葛南威冷笑道:“我把玉萧给你,谁叫你没有本领接下?你不服气,尽避再来,反正十招未满,还有两招,看看你能奈得我何?哼,哼,要是你杀不了我,对不住,我可就要你割下脑袋了!”
    令狐雍心中一凛,想道:“不错,只剩下两招,我可是不能急躁了。”当下连忙收敛怒火,默运玄功,像鸡似的盯着葛南威。蓄势待发。
    葛南威比他更显得气走神闲,竟然吹起玉萧来了。
    令狐雍蓦地喝道:“只这一招,便可杀你,何须两招!”声到人到,双臂箕张;饿鹰扑兔般的向葛南威便扑过去,手脚起处,全带劲风。
    池梁叫道:“第九招!”声音竟是微微颤抖了。原来这一招乃是令狐雍全力施为的一招,鹰爪功与大摔碑手的功夫合而为一。池梁虽然知道到了此时,葛南威已是较前有利,但看见今狐雍的攻势如此凶猛,心中实是不能不为葛南威暗暗担忧,担心葛南威最后的一招绝招,不知是否能够奏效?
    令狐维一扑过去,只觉一股热风扑面,火辣辣的竟然感到有点作痛。令狐雍侧转身形,哼了一声喝道:“你这小子捣什么鬼,捣鬼我也不怕!”
    原来暖玉萧乃是一件武林异宝,从萧中吹出来的罡气,便可伤人。令狐雍的内功远远在葛南威之上,虽然不致受伤,但也不禁为之一窒。
    葛南威朗声吟道:“平明寻白羽,没人石缝中!”口里吟诗,手中的玉萧当作剑使,已是如箭射出,使出了最后一招杀手绝招。
    “林暗鸟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人石棱中。”这是唐代诗人卢纶写的四首《塞下曲》中的一首,写的却是汉代名将李广射石的故事。李广晚间出巡,在月黑风高的树林里误石为虎,一箭射去。结果把箭深深的插入石头里。短短的四句五言诗,把李广的善射、勇敢和他过人的膂力都浓烈地浮现读者面前,堪称千古绝唱。
    不过葛南威朗吟此诗,却是因为这四句诗,诗中的意境,正好和他所使的三招绝招相符。口里吟诗,手中出招,意睹相通,加强了绝招的威力。
    第一句“林暗鸟惊风”,使的招法是“拨草寻虾”。用于“惊神笔法”,则是以玉萧代替判官笔,探穴道、找穴道。
    第二句“将军夜引弓”,使的招数是“弯弓射虎”。玉萧左右开弓。这两招他刚才使出,一气呵成,“弯弓射虎”虽然未能戳穿敌人的琵琶骨,但“林暗鸟惊风”探穴不差笔黍,顺手跟着的一戳,却也点着了今狐雍的肩井穴。
    他此际唱出的第三句和第四句“平明寻白羽,没人石棱中”,却是两句诗合起来,表示他这最后一招的威力的。
    他这最后一招,命名就是“李广射石。”也正是三绝招中的画龙点睛之作!
    只听得“哟”的一声,玉萧如箭,插进令狐雍肩头,把他左肩的琵琶骨插断了。
    今狐雍厉声大吼,声若狼嗥,双拿齐推。葛南威跌出了三丈开外。
    池梁连忙把他扶起,只见地面如金纸,“哇”的又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结果是两败俱伤,葛南威伤得比对方还重。
    但这样的结果,已是好得出乎池梁与葛南威的意料之外。要知令狐雍的武功本来就比葛南威高出许多,假如他不是先给点中穴道,又被暖玉萧吹出来的罡气窒了一窒,这最后一招,葛南威即使能够伤他,只怕也要给他的掌力震得立即身亡。
    如今虽然是两败俱伤,但所限的十招却是用尽了。
    令狐雍断了左肩的琵琶骨,厉声怒吼,状若狼嗥,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扑上前去,猛地又是一掌。
    他断了左肩的琵琶骨,左臂已是不能发力,全身的气力都运到右臂上来。这一掌可说是他平生功力之所聚,比刚才双掌齐出,还要强劲几分,委实是非同小可!
    但这招已经是第十一招了!
    说时迟,那时快,池粱早已把葛南威扶了起来,用自己身体掩护着他。挥袖拂出,喝道:“十招已满——你要再打,只有我来奉陪你了!”
    距离五步之外,两段刚猛的力道碰在一起,发出郁雷也似的声响。池梁拖着葛南威踉踉路路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方始稳得住身形;他的功力本来比今狐雍略旺一筹的,想不到今狐雍最后的一击威力竟是如此之大,心中也不禁骇然。
    令狐雍倒是站在原地不动,但不过片刻,却见他身形晃了两晃,随即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功力本来不及池梁,何况是在受伤之后,硬拼的结果,当然只有伤上加伤了。
    令狐雍情知再拼也拼不过池梁,只好颓然退下,心里想道:“我先用个拖字诀,让他们暂且得意一时。”
    池梁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粒小还丹纳入葛南威口中,这粒小还丹是林逸士得自少林寺的方丈转赠与他的,他一把葛南威的脉,知道葛南威内伤虽重,心脉却未受伤,有这粒小还丹,料想可以保得住性命。于是放下了心,回过头来,朝着令狐雍冷冷说道:“十招已满,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郭师道上来打圆场道:“要令狐大人自尽,这似乎有点过分吧?如今令狐大人已经折了一条手臂,我看——”
    池梁喝道:“你看怎么样??”
    郭师道本来想说“我看就此算了吧”的、被池梁一瞪,吓得他连忙改口,讷讷说道:“我看是,是不是可以请池老先生另外划出一个道儿,大家以和为贵。葛少侠受了伤,我愿意替令狐大人赔汤药费。”
    池梁冷笑道:“谁要你的臭银子,你别忘记,你是公证人的身份。倘若你自愿放弃这个身份,站在令狐雍这边,那很好,我就要你替他多付利息了,不过这利息可不是用银子付的。”郭师道也是一时给吓糊涂了,明知池粱口气不善,他还是不知进退的再问池梁:
    “不用银子来付却用什么来付,请池老先生明示。”池粱淡淡说道:“听你的口气,敢情你是愿意替他代付么?”
    郭师道心头一凛,讷讷说道:“要是我拿得出来的,那我倒愿作调停。”
    池梁说道:“好,那你听着。二十年前,令狐雍杀了葛南威的父亲,亦即是我的师兄。按照你们放贷的规矩,绝对毋需二十年就可以以本对利的。现在看在你的面子,利息我们少收一些,就算是一本一利吧。你替他多赔一条性命!”
    郭师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摇手,说道:“这,这利息我可不能替他代付。”一步步往后退,好像生怕池粱抓他偿命。
    就在此时,池梁忽地听得远处隐隐似有厮杀之名人轶事声,唯恐夜长梦多,便即喝道:“令狐雍,是你自己了结,还是要我动手?如今我执行公证人的职责,数到一个三字,你不动手,我唯有替你代劳了!”
    令狐雍惨笑道:“我好歹也算得是武林中一个人物,岂能临死受辱?我把脑袋割下来送给你们就是!”
    正当他装摸作样,拔出佩刀要割脑袋之际,月色朦胧之下,忽见两条黑影飞也似的跑来。
    陈石星、云瑚和段剑平、韩芷这两对赶来卢沟桥,由于在白天不便施展轻功,来到卢沟桥的附近、已是将近三更时分。
    他们从一座小山的山脚走过,只要走出山脚,就可以望得见卢沟桥了。
    荒郊午夜,万籁无声。韩芷松了口气,说道:“令狐雍大概还未到卢沟桥,咱们正好赶得上。”
    陈石星是走在最前面的,此时忽地跑得更加快了。
    韩芷还只道是他心急,云瑚却已咦了一声,说道:“前面好像有人。”
    话犹未了,前面果然就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和陈石星打了一个照面,彼此都是不禁为之一愕。
    那人叫道:“长孙贝子,哎呀,你,你,你不是——”
    陈石星冷笑道:“濮陽昆吾,你接错人了。不过,料想你也不是专诚在此等候你们的贝子的吧?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原来濮陽昆吾和今狐雍约好了来接应他的。
    一个在前面飞跑,一个在后面急道,不多一会,月色朦胧之下,已是隐隐看得见卢沟桥了。不过桥上有些什么人却还未能看得清楚。
    正在双方都在加快脚步之时,忽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
    这声呼号正是令狐雍给葛南威的玉萧戳穿琵琶骨时发出来的,濮陽昆吾和陈石星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都是心头一震!因为他们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双方差不多同时踏上桥头。
    卢沟桥上,池梁正在叫令狐雍“自行了结”。
    令狐雍拖无可拖,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愤怒!“我约好的人怎的都不见来?”
    无可奈何,他只好缓缓拔出佩刀,最后一刻还在希望有奇迹出现。
    “奇迹”果然出现了,就在此际,他把眼望去,只见两个人飞似的跑来,已经开始踏上桥头了!
    令狐雍喜出望外,“想不到长孙兆也来帮我这个忙。有濮陽昆吾和长孙兆联手,料想也可以对付得了池梁这老头儿了!”
    狂喜之下,连忙大叫:“长孙贝子,濮陽将军,你们来得正好!”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濮陽昆吾和陈石星也都大叫起来。
    濮陽昆吾颤声叫道:“令狐先生,你是受了伤吗?”
    陈石星则在叫道:“池老怕,葛大哥怎样了?”
    令狐雍听到了陈石星的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寒意直透心头!陈石星披着长孙兆那件狐裘,月色朦胧之下,他看不清楚,以为来的是帮手,谁知道得其反,乃是克星!
    合狐雍是寒透心头,池梁则是喜出望外!
    他早已看清楚来的是陈石星,也看出了濮陽昆吾是给陈石星追得忙于奔命的,大喜之下,哈哈笑道:“濮陽昆吾,你是来给令狐雍付利息的么?”
    濮陽昆吾看见池梁站在桥上,如何还敢向前,连忙停下脚步,不自觉的茫然问道:“付什么利息?”
    郭师道说道:“令狐雍欠下的是命债,讨利息就是多赔一条性命!”
    濮陽昆吾这一惊非同小可,“啊呀”一声叫道:“对不起,这利息我可不能代付!”他刚踏上桥头,立即又跃下沙滩,沿着河边逃跑。
    池梁喝道:“没人愿替你偿债,你还不自行了结,更待何时?”
    就在此时,忽听得轻舟破浪之名人轶事声,桥下芦苇丛中,突然划出一条小船,船头上站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池梁只因正在全神注视从桥头那边跑来的陈石星和濮陽昆吾,小船钻出芦苇,划近桥边,他才发觉。
    三更半夜,怎的会有一条小船突然划到桥下?池梁自是不免大起疑心,但可惜已经迟了一点。
    就在他心念方动,要想去制裁令狐雍之时,令狐雍单手一按桥边的石狮,借这一按之力,整个身子翻腾起来,一个倒翻筋斗,跳下那条小船去了。
    原来站在船头的那个大汉,乃是过去在黑道上一向与他狼狈为好的朋友——濮陽帮的帮主麦武威。
    麦武威是因为听得他在京城混得不错,特地跑来找他希望也能混得个一官半职的。前天才到京师,对令狐雍来说,这位精通水性的朋友来到,来得可正是时候。麦武威未曾得他帮忙,却先给他派上用场。
    正如陈石星所料,令狐雍岂是容易上当的人?虽然他被财迷心窍,却也暗中设下埋伏。濮陽昆吾是他约好在陆上埋伏的;麦武威是他约来在水里埋伏的。他的这番布置,事先连郭师道也没告诉。
    现在,他就像被水溺的人,抓着一条芦苇似的,抓着这条小船。
    小舟顺流而下,疾如奔马。池梁不通水性,气得破口大骂。
    陈石星忽道:“你们不用着急,我去抓他回来!”跃上桥头的石狮,把足用力一顿,身形箭也似的射出去。半空中接连两个一翻腾,竟然给他追上那只小船落下。他的轻功之俊,令池粱也自愧不如。
    麦武威喝道:“好,你这小子也来找死!”振臂挥桨,迎头便打。“喀嚓”一声,火花四溅。他的铁桨的桨头竟然给削去了好大一片,陈石星手中拿的是张丹枫传给他的白虹宝剑。不过,他也还是未能跳下船头,因为在剑桨相击之际,令狐雍也以全力发出一掌。陈石星削断船桨,已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被他的掌力一震,“卜通”跌落水中去了。
    麦武威哈哈大笑:“好小子,让你到海龙王那里去逞英雄吧!”大笑声中,力择铁桨,把船撑开。小舟顺流而下,瞬息已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这条河虽然名为“永定河”,旧称却是“无定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湍急,险滩又多,麦武威把陈石星打落水去,料他九死一生。
    过了一会,仍然未见陈石星浮起,池粱也不禁大大吃惊了。但他不懂水性,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云瑚笑道。”池老前辈,不必担心。陈大哥精通水性,决不会被溺毙的。此时想必他是在水底想法对付敌人。”
    忽见陈石星上半身浮出水面,扬声笑道:“别忙,待我先送他们到海龙王那儿!”
    小舟摇摇晃晃,过了两道险滩。只见麦武威又举起铁桨,令狐雍也以劈空掌力向水面拍下,两人合力施为,浪头高涌,几乎淹没小舟。这次也没看见陈石星浮起来。池梁说道:“咱们跟着这条船跑,威侄,你跑得动么?”
    葛南威抖擞精神,站了起来,说道:“我跑得动!”他服下那颗小还丹已有半支香时刻,此时业已调匀气息。虽然元气大伤,功力还未恢复原来的一成,但跑起路来,也还比得上普通的壮汉。
    一行人便即走下沙滩,沿着河边,追那小舟。
    郭师道乘机便想逃跑,池梁喝道:“事情还未了结,你这个公证人还不能回家!”
    韩芷跟着说道。”对,陈大哥若然不能回来,咱们把他扔进水去!”郭师道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们追那小舟,心中暗暗祷告,只盼陈石星不要溺毙才好。
    小船在水流湍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疾如奔马,但他们在岸边施展轻功,也没落后。
    韩芷叫道:“爹,你瞧,那不是陈大哥?”池梁把眼望去,只见一条白彩,飞鱼似的在水面一掠,迅即又不见了。过了片刻,忽见那条小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转。再过一会,船身倾斜,渐渐沉下水去。
    云瑚大喜说道:“看样子,这条贼船就快要给陈大哥弄沉啦!”
    麦武威喝道:“好小子,你弄沉我的船,我先要你的命!”抛开铁桨,拔出一对分水峨嵋刺“扑通”跳进水中。
    池梁等人在岸边望去,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波翻浪涌,却不知哪个是陈石星,哪个是麦武威。手心里都是不禁捏着一把冷汗。而池梁,他是知道麦武威的来头的,心里想道:“淮陽帮是水上一大帮会,麦武威身为淮陽帮的帮主,自必精通水性。陈石星在陆上当然可以赢他,在水底却不知是否抵敌得过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轰隆一声,令狐雍大呼:“麦大哥,回来救我!”
    原来那只小船,先给陈石星用宝剑在船底刺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湍急,洞口受不住急流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船舱灌满了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转,碰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的礁石,不但沉没,而且碎成片片了。
    与此同时,在搏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只见波分浪裂,飞鱼似的一个人踏水飞逃。但也还未看得清楚逃的究竟是谁?
    水面静下来,众人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屏息呼吸,焦急等待。最先看见一件破衣裳漂近岸边。云瑚挥上来一看,吁了口气,说道:“败走的是麦武威!”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人露出身形,跟着摇摇晃晃的踏上沙滩。众人一看,大感意外,这个人竟然是令狐雍。
    云瑚心头一沉,喝道:“你,你害了我的——”“陈大哥”三字未曾出口,已是听得陈石星的声音笑道:“我把这贼子押回来,葛大哥,你处置他吧!”闻声现形,陈石星已是跃上沙滩。
    原来令狐雍由于内功深厚,虽然不通水性,却能够在水底闭住呼吸。
    陈石星在水底的功夫当然比他高明得多,但却不杀他,一步步将他逼上沙滩。
    池梁喝道:“是你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葛南威道:“师叔,这笔债让我亲自去讨!”抖擞精神,一跃而起,举起玉萧,迎上前去,喝道:“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债你付是不付?”
    此时令狐雍早已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如何还能再斗,他举起右臂发出极为难听的嗥叫,猛地跳将起来。
    葛南威只道他是临死反扑,倒是不禁退了一步,横萧当胸,准备他一冲来,再给他一下迎头痛击。
    只见他一头撞去,却并非是撞向葛南威,而是撞向一个桥墩。脑袋与石头一碰,登时血流满地,一命呜呼。
    葛南威呆了一呆,跪在地上叫道:“爹爹,今日大仇得报,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瞑目了!”他报了杀父之仇,不觉也是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悴,站不起来了。
    池梁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贤侄,恭喜你报了大仇。好啦,好啦,咱们可以回去了。”
    众人欢天喜地,唯有郭师道苦脸愁眉,面色苍白如纸。
    池梁喝道:“没你的事了,你要走就走吧!”
    郭师道忽地跪在他的面前,叫道:“池老爷子,我求求你,别赶我走。”
    池梁一时间无暇替他着想,不觉倒是怔了一怔,喝道:“你不走干吗?”
    就在此时,只见两辆马车跑来,到了桥头停下。其中一个汉子跳下马车。哈哈笑道,“恭喜,恭喜;你们大功告成了。可惜我来迟了一步,未能看见这贼子毙命。”
    这个汉子正是丐帮的北京分舵的舵主赵赶驴。
    池梁道:“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呢,你们未曾见过,快来相见。这位是赵舵主,这位就是陈石星,陈少侠了。”
    赵赶驴这才知道陈云二人已经脱险,这一喜更是非同小可”。和陈石星见过了札,立即说道:“我们大伙儿正在等着你和云姑娘回去呢,请上马吧!”
    郭师道连忙叫道:“赵舵主,赵舵主,你替我作主!”
    赵赶驴早就看见他跪在地上,此时方始回过头去,冷冷问道:“你这是做啥?替令狐雍当孝子吗?”
    池粱道:“我叫他回家,他不肯回去。”
    赵赶驴道:“为什么不肯回去?”
    郭师道哭丧着脸道。”赵舵主,你是明白人。令孤雍是由我陪他来赴你什这个约会的,如今今狐雍死了,我如何还能够重回北京?要是他们那边没人知道,还好一些。可我刚才已经是给濮陽昆吾和麦武威看见的了,追究起来,当然会追究到我的头上,要我回去,那不是等于要了我的性命吗?”
    赵赶驴道:“你想要怎样?”
    郭师道说道:“请赵舵主准许我执鞭随镫。”
    赵赶驴道:“哦,我这位北京城里的大财主竟然跟我当叫化子么?不过,纵然你肯讨饭,我们丐帮也不能随便收弟子的。”
    郭师道道:“我不敢盼望贵帮收我为徒,只盼能赂托庇贵帮,随便做什么,我都愿意。赵舵主,请你念在我这次也曾为你出过一点力……”
    赵赶驴沉吟不语,心里想道:“这人虽然也是个坏蛋,但这件事情是我托他出面把今狐雍引诱来的,如今地受到牵累,总是因我而起。”
    郭师道见他许久没有说话,急忙又道:“我但求能够保全性命,家财是不想要”了。他们追究起来,当然也少不了要抄我的家的,不过我有几处藏金,他们未必查得出来,我愿意全部献给你们,只求你们保护!”
    赵赶驴斥道:“谁要你的臭钱,但看在你曾经替我们做过一点事请的份上,我就暂且保你平安吧。”
    他是和丐帮的一个五袋弟子来的,当下吩咐那个弟子,叫他把郭师道带走,暂时住在丐帮另外一个秘密的地方,妥为保护。
    郭师道大喜叩谢。
    丐帮弟子和郭师道走了之后,赵赶驴把葛南威扶上马车,一行七人。赶回西山。
    路上虽然碰上两次官兵搜查,好在他们都是扮成乡下人模样,应付得宜,塞给官兵几个小钱,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回到秘魔崖分舵,已是入黑时分。
    群雄得讯,都是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纷纷围拢上来,听陈石星报告去见皇帝的经过。
    众人听罢陈石星报告的夜闯禁宫,迫使天子低头的经过,不禁都是眉飞色舞,连呼“壮哉!”
    乐隐夫道:“皇帝的说话,不管他说得如何好听,我总是不能相信!”
    林逸士笑道:“皇帝的话虽是不能相信,但皇帝也是最怕死的。陈兄弟留给皇帝的那两句话说得妙:‘背信弃义,天子不恕!’谅他在‘背信弃义’之前,他不能不摸一摸自己的脑袋。”
    葛南威报了大仇,心情欢畅,好得很快,不过三天,功方已经恢复一半。乐隐夫亦已渐渐痊愈,只有伤得最重的戒嗔和尚还需调养。
    第四天有丐帮的弟子偷出京城,来到秘魔崖报告消息。
    不出陆昆仑所料,这丐帮弟子带来的第一个消息,果然就是京师加强了戒备。
    第二个消息是龙文光请了病假,连日都没上朝。他的兵部尚书本职仍然保持,暂时由侍郎代理防务,但他“京师九门提督”兼职则已由御林军统领穆士杰兼任了。
    林逸士道:“好,皇帝小子的第一个诺言算是兑现了一半。”
    第三个消息是瓦刺密使已经离开京师,但他的随行武士,却留下了濮陽昆吾和麻大哈二人尚在龙家,这两个人是应龙文光之请留下来的。
    陆昆仑道:“他失了一个令狐雍,多了濮陽昆吾、麻大哈两个人,可是比以前更不容易下手刺杀他呢。不过,我却怀疑瓦刺密使留下这两个武士的目的,不一定就只是为了帮他。”
    金刀塞主的使者之一沈匡说道:“那还用说,这两个武士自必是在京师做密探的了。我还想到一件事,恐怕也须提防呢。”
    林逸士道:“什么事情?”
    沈匡说道:“皇帝显然不会把和咱们的密议说出去,但这次龙文光和瓦刺密使所拟的那份和约给皇帝搁起,那瓦刺密使自必想得到这一‘突然有变’的原因。”
    陈石星道:“那又怎样?”
    沈匡说道:“瓦刺密使赶回本国,可能马上就要起兵对付我们。我想我和周复这两天也该赶回山寨了。”
    陆昆仑道:“你们多等几天如何,我把本帮事务稍加料理之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第四个消息比较没那么重要,只是关于段剑平。段家一案,本是龙文光应侄儿龙成斌之请而生出来的。龙文光如今自顾不暇,这件案子已经没人管了。
    池梁道:“明天我也送企儿和你回去,我送你们回到大理之后我准备重返我的第二故乡广元。”
    商量妥当,第二天大家便给他们三人送行。葛南威的病已经好了七八分,吃过了饯行酒,独自送他们一程!
    分手时池粱说道:“贤侄,可喜你大仇得根。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愿未了。”
    葛南威道:“师叔,这次你老人家帮我根了杀父之仇,大恩不言报,你老人家未了的心愿,不知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池梁笑道:“这个心愿是只有你才能替我完成的。”葛南威连忙问道:“那是什么?”
    韩芷噗嗤一笑,说道:“你这样聪明,还猜不着?爹爹和我是盼望你早日把杜姐姐找回来呀!”
    池梁说道:“是呀,芷儿的婚事,如今是不用我担心了。我唯一的心愿就只是希望能够喝得到你和杜姑娘这杯喜酒了。”
    其实不用地粱父女提醒,他的伤虽然未曾痊愈,他的心早已飞向杜素素了,只不知杜素素是“飞”向何方。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他的伤也痊愈了。
    这一天他在秘魔崖上练师叔传给他的“惊神笔法”,忽听得有人赞道:“妙啊!”抬头一看,原来是陈石星和云瑚联袂而来。
    云瑚说道:“葛大哥,恭喜你练成了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大仇又已得报,要是让杜姐姐知道,不知该多高兴呢!”
    好友面前,无须掩饰,葛南威说道:“我是恨不得现在就能让她知道,只不知到哪里找她。”
    云瑚说道:“我是女儿家,懂得女儿家的心事。杜姐姐决计不是想要避开你的,她多半会躲在你容易找得到的地方。”
    葛南威道:“那你猜应该是在什么地方?”
    云瑚笑道:“这事应该你去猜才对,你想想你们的旧游之地,哪个地方是你们永远难忘记的!”
    葛南威霍然一省,“对,我应该回到家乡找她!青梅竹马之时,她最喜欢陪着我在甘四桥边吹萧。”他和杜素素是扬州人,“甘四桥”是扬外的一处名胜。
    云瑚说道:“你的伤已经好了,那你就去找她吧!”
    葛南威道:“不过——”云瑚说道:“不过什么?”葛南威道:“我一个人离开大家恐怕不大好。六哥(戒嗔和尚)的伤又未痊愈。”
    陈石星道:“或许我们也会陪你一同去的。至于戒嗔大师的伤,有那么多人照料看他,你也不用担心。”
    葛南威怔了一怔。说道:“你们不是要留在这望,等待龙老贼垮台,以便报仇的吗?为何你们忽然想起要陪我去扬州一趟。”
    陈石星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的。”
    你们说了老半天,我还未曾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知道太湖有一位英雄王元振吗?”
    “你说的是太瑚三十六家水寨的总寨主王元振?”
    “不错。”
    “我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人,这样一位大名鼎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水道豪杰的盟主我怎能不知?说起来他还是先父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小时候我也曾和他见过一面的呢。”
    云瑚说道:“那就更好了,陈大哥,你这个主意是扛对了!”
    “王元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打的又是什么主意?”葛南威道。
    说话之间,他们已回到了秘魔崖的丐帮分舵,陈石星道:“这件事情,你见到沈头领他们就会明白。”
    他们踏进议事厅时,听得丐帮的帮主陆昆仑正在和沈匡说话。
    “丐帮的一些未了之事我已料理妥当,今天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走,我已用飞鸽传书,传令各地肾丐帮弟子,只要能够抽得出身子的,在这两三个月之内,都会赶到你们的山寨等候调遣。”陆昆仑说道。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弟子数以万计。陆昆仑这一允诺,等于是给金刀寨主平添数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兵。沈匡大喜说道:“得陆帮主鼎力帮忙,这真是太好啦,如今我们尚需商垒的,只是派谁到太湖去最为适当呢?”
    林逸士道:“石星刚才去找南威,我们这位七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人,我想就让他,他——啊,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七弟,有件事情我们正要和你商量呢。”
    葛南威道。”陈大哥刚刚和我说了,敢请你是想要我到太湖去找三十六家水寨的总寨主王元振吧?”
    林逸士道:“不错,但找顾虑的是你病体初愈……”
    葛南威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哥,你无须顾虑。只不知你们要找王元振是为了何事?”
    沈匡说道:“是这样的。八月廿二是王元振的六十寿辰,我们来的时候,寨主本来吩咐我们到时去祝寿的。但现在我们是不能去了。不过寨主的意思,还是希望我们找到适当的人,代表山寨去替他祝寿。
    “名义是祝寿,实际是要联络王元振和我们联手抗敌。把我们的想法和做法告诉他。”
    葛南威道:“好,我去。只不知我能不能代表你们的山寨?”
    沈匡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葛七侠你不用客气。不过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最好——”
    陈石星道:“我和云姑娘正要向你请命,让我们一起陪葛大哥前往如何?”沈匡笑道:“哦,原来你们已先有了这个意思?”
    云瑚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沈匡说道:“我本来就想请你们出马的。据我所知,令尊生前曾于王元振有恩,令尊和敝事的渊源,上元振也是知道的。”
    云瑚说道:“葛大哥刚刚说起,他的父亲生前和王元振也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沉匡道:“所以我们决定由你们三个人一同前往,给他祝寿。陈少侠和云姑娘权充我们山寨的使用,葛七侠代表‘八仙’,这就显得更隆重了。”
    楚青云道:“大事已经商量定妥,好,那么咱们该喝饯行酒啦!”
    云瑚说道:“我们也想在今天动身。”
    “林逸士怔了一怔,说道:“王元振的六十寿辰是八月廿二。今天是七月廿六,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呢。你们前往太湖,有半个月时间己是绰绰有余、过几天动身也还不迟呀。”
    云瑚笑道。”我在这里,你们又不许我找龙老贼报仇,实在等得气闷。我想趁这机会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去玩一趟,难得葛大哥又是扬州人,可以给我们作向导。”
    林逸士这才霍然一省,“原来七弟是想回家一转,我倒是一时糊涂了,忘记他是急于去找八妹的呢。”于是说道:“好的,反正你们留在这里,也没别的事情。”
    席上沈匡把应该给陈石星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席散之后,便即分道扬镳。
    云瑚为了旅途方便,女扮男装,她有了几次乔装打扮的经验,这次扮得更加像了。
    三人快马加鞭,不过五六天,便跨过了河北山东两省,进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境内,但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景色,果然名不虚传。正是:
    日前曾折宫墙柳,又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赏桂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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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美景怆怀思旧侣毒镖传信遇巫娘
    驰目骋怀,但见田野纵横,巷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波光澜影,线山如黛,处处都是山明水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美景,令人目不暇给。他们来自风砂刮地的北国,一旦到了这处处充满水乡情调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不觉都是为之精神一爽。
    云瑚忍不住心中的欢喜,曼声吟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若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陈石星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句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山水的名词,真是传神纸上。咱们有幸得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也如置身图画中了。”
    云瑚笑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这是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山水比作美人了。若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这意境又深一层,那是说来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行人,寻幽探胜,如访美人了。嗯,葛大哥,这几句恰似为你而写啊!不过,山水虽佳,也比不上心上人儿的美。葛大哥,这里的美景恐怕是留不住你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正行走间,忽见前面一骑快马,绝尘而过,转眼没了踪迹。陈石星不觉“咦”了一声。
    云瑚道:“大哥,你怎么啦。可是前面这骑快马有令你起疑之处吗?”
    “不错,我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
    “他是谁呢?”忽地两人不约而同的嚷了起来:“好象是濮陽昆吾!”
    云瑚思疑不定,半晌说道:“按照那天你们的看法,他是要留在京城给瓦刺‘卧底’的,为什么他要独自跑来苏州呢?”
    葛南威抬头一看,说道:“前面有间茶亭,咱们进去喝一杯茶,顺便问问那个卖茶的老婆婆。说不定那个人曾在茶亭歇过。”
    那是一间路边的茶享,正当三岔路口。中间这条路通向苏州,两旁的小路则是通往小市镇的。
    茶亭里,那个卖茶的老婆婆正和她的孙女儿说话,她的孙女儿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泵娘。
    虽然相隔半里之遥,但由于他们都是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茶亭里婆孙二人的谈话,他们却都是听见了。
    那老婆婆敢情亦已看见了他们,说道:“咦,今天骑马路过的人倒是不少呀!”原来苏杭一带的人,一般比较文弱,骑马的人很少,出外大都是喜欢乘船的。
    那小泵娘道:“男子汉骑马不稀奇,长得那么秀气的姑娘看来好像风吹得倒似,她也会骑马,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葛南威听到这话,不觉心中一动,连忙快马加鞭过去。小泵娘拍手叫道:“啊,这匹马跑得真快!”心里在想,这几个客人赶路这样急,生意恐怕是一定做不成了。
    心念未已,三匹坐骑突然就停在她的茶亭前面,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那老婆婆道:“客官,进来喝杯茶吧。我们这里还有酒菜卖的呢。”
    陈石星走了进来,说道:“酒就不喝了,不过我们可以喝茶也付酒钱。”说罢,把二钱碎银递给那老婆婆。
    老婆婆道:“没有这个规矩,你们只是喝茶,我怎能收你酒钱。”
    葛南威道:“我们的话还未说完呢,我们虽不喝酒,却喜欢下酒的零食。你这里有鸭胗肝吗?”
    老婆婆怔了一怔,“客官,原来你是本地人呀?贵姓?”
    原来葛南威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苏州话。
    葛南威道:“我姓葛,我这位朋友姓陈。我是扬州人,不过有亲戚在苏州,因此也在苏州住饼。”
    老婆婆道:“鸭胗肝是有的,可惜剩下的不多了,大概只值一钱银子。”
    葛南威笑道:“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了,你都给了我吧。”
    葛南威会说苏州话,那老婆婆对他登时亲切许多。喝过了一杯茶,葛南威道:“婆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有没有一位骑马的姑娘,曾打这里经过?”
    “有呀,她骑着一匹白马,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前从这里经过的。”
    那小泵娘插口道:“这位姑娘长得好美,她还会说苏州话呢。”
    陈石星初时一愕,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打听的是杜素素。不错,比较起来,当然是杜素素比濮陽昆吾更为紧要了。”
    葛南威大喜道:“真的?她走的是哪一条路?”老婆婆道:“中间这条。”
    葛南威道:“那一定是往苏州了。”
    老婆婆道:“你和这位姑娘是——”葛南威道:“她是我的表妹,但我尚未知她今日也来苏州。”
    那小泵娘笑道:“怪不得她的嗜好也是和你相同。”
    葛南威怔了一怔,“什么嗜好相同?”
    “和你一样,喜欢吃鸭胗肝。她来到这里,也只是喝茶而不喝酒,但临走的时候,却把鸭胗肝买了一大包。所以剩下来的就只有这么一丁点了。”
    葛南威心里想道:“素素虽然吃鸭胗肝,但一向也并非特别喜欢吃它的。嗯,或许她是由于睹物思人的缘故吧。她知道我喜爱吃这种零食,是以一到苏州,虽然她自己吃不了这么多,也要买一大包了。”
    那小泵娘又笑道。”那你赶快去追你的表妹吧,否则她就要给另外的人先追上了。”
    葛南威愕然问道:“什么人也在追她?”
    那小泵娘道:“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客人,不过他并没有进来喝茶,一听你的表妹刚走不久,他就马上追下去了。”
    葛南威思疑不定:“这少年不知是谁?和我一般年纪的人,素素相识的朋友之中,可是只有一个石星大哥呀,嗯,说不定这个人是跟踪她的敌方鹰爪吧?”
    小泵娘笑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想早点见到表妹?”
    老婆婆笑道:“小丫头多事,人家都不着急,要你着急?”
    葛南威道。”婆婆,我还想打听一个人。”老婆婆道:“哦,你又打听什么人?”
    葛南威道:“一个长相很特别的汉子。”当下把濮陽昆吾的面貌特征说给这老婆婆知道。
    老婆婆道:“在你的表妹来过之后,是有一个大汉骑马经过。不过,他并没停下,马跑得飞快,我看不清楚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葛南威问道:“他走哪一条路?”老婆婆道:“他像是走左边的这条小路。”葛南威是伯杜素素会碰上濮陽昆吾的,听说濮陽昆吾是走小路,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
    要打听的都打听了,于是三人便即离开茶亭。云瑚一面替他欢喜,一面却还有点疑惑:说道:“葛大哥,依你看,这位骑马的姑娘会不会真的是杜姐姐?”原来她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过不想令葛南威失望,是以不愿把自己的猜疑说出来。葛南威却甚为自信,说道:“我猜一定是她!”
    到了苏州,葛南威道:“我先陪你们去找客店,再去找素素。苏州最好的客店是狮子林,就去狮子林吧。”
    云瑚说道:“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找杜姐姐么?找到了她,咱们再去狮子林投宿。”
    葛南威道:“她那远亲是小户人家,而且亦非江湖人物,咱们三骑马一起去她那里找人,恐怕会引起旁人注意,于她不便。”
    云瑚听得他这么说,只好打消陪他先去找杜素素的念头了。
    狮子林远离市区,葛南威带领他们前往,一面走一面给他们介绍狮子林那间园林客店的来历。
    “这狮子可是苏州一个大大有名的地方!”葛南威先作一个引子。
    云瑚说道:“听说它是苏州四大园林之一,对吗?”
    葛南威道:“不仅如此,大约一百年前,张士诚在苏州称帝之时,还曾经把这狮子林建作他的行宫的。后来张士诚战死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狮子林被官家当作逆产处置,卖给商贾。落在当时有苏州一霸之称的九头狮子殷天鉴手中。”
    云瑚道:“这段故事我曾听得爹爹说过。陈大哥,说起来这个殷天鉴和你也有多少牵连呢!”
    陈石星诧道:“殷天鉴早已死了几十年吧,怎么和我会有牵连?”
    云瑚道:“殷天鉴买下狮子林之后,把它变作了一个销金窝,将大好园林改为秦楼楚馆。你的师父张丹枫一次路过苏州,有意惩戒这苏州一霸,曾经大闹过他这个金窝。殷天鉴输了几十万两银子给他,打架又给他打得重伤。听说后来殷天鉴就是因此气死,狮子林的秦棱楚馆也都关了门,渐渐又变回原来的面目了。”
    陈石星笑道:“这件事情,我的师父可干得真是痛快,大好名园,怎么能给恶霸糟蹋,把它变作藏垢纳污之所呢?要是换上了我,我也会这样干的!”云瑚说道:“殷天鉴是给你的师父气死的,假如他的后人知道你是张丹枫的关门弟子,你说他们会怎么样,恐怕他们不会忘记几十年的旧仇,要在你的身上报复吧?”
    陈石星道:“哦,狮子林现在还是在他的后人手中吗?”
    葛南威道:“不错,现在是在他的孙儿名叫殷纪的手中。他是在殷天鉴死后三十年,距今十年之前,把狮子林建作园林客店的。”
    陈石星道:“这殷纪为人怎样?”
    葛南威道:“听说不像他的祖父那样横行霸道,不过贪财好利却是免不了的。他建的这间园林客店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最出名的客店,专招待富商大贾或者给公子王孙作消闲歇暑居住的。俗语说:‘富人一席酒,穷汉半年粮。’在他这间客店住一晚,恐怕也得花费穷汉的半年粮呢!”
    陈石星道:“若然他只是贪财,并无太大的恶行的话,咱们倒也不用理会他。”
    葛南威笑道:“他们怎会知道陈大哥是张大侠的关门弟子?再说殷纪也不会在客店里做掌柜的,料想也不会碰上他的。咱们尽避去那里投宿,无须顾虑。”云瑚笑道:“咱们也不是怕他报复的人,不过说起了狮子林,我就顺便把这故事讲给陈大哥听罢了。”说话之间,不知不觉来到了狮子林了”。
    这间园林客店果然非同凡响,气派豪华。他们先向看门的人问清楚有房间之后,葛南威打赏了他一两银子,他才肯带领客人进去。
    踏进园门,便是一条绵延曲折的长廊,两面壁上,有历代的书法碑帖无数,一块块嵌在壁上。只是园林主人不知保护,已现出剥落模糊的痕迹。三人从这长廊走过,不禁心中慨叹。
    走出长廊,游目四顾,但见林木掩映,花草扶疏。一间间的房舍,参差错落,在房舍之间,又有假山、荷池、茶圃、亭台之类的建筑物点缀其间,有如星罗棋布,恍若画图。
    看门人把他们带到“知客处”,这才见到客店的执事出来给他们安排房间。
    他们三人要了两间房间,管帐房的执事向他们仔细打量一番,见他们都是书生打扮,衣饰虽然不算华丽,看来也像富家子弟模样,这才开口说话。
    “我们这里是没有房间出租的!”管帐房的执事打量了他们一番,淡淡说道。
    葛南威怔了一怔,说道:“刚才我们是问清楚了你们那位看门大叔,说是有房间的。”
    执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他大概没有和你们说明白这里租房的规矩吧?”
    葛南威道:“什么规矩?”
    帐房的执事道:“我们这里不是按房间出租的,要租就是一幢房子。我给你们一幢有楼房的好不好?楼上楼下各有一间房间、一间客厅。你们三人住正好合道。”
    葛南威道:“好,那么我们暂定住两天吧。”帐房的执事道:“我们的规矩是房钱先付的,每天十两银子。你们的坐骑每匹每天另加一两银子的照料费用。马厩的租钱和草料都包括在内。”
    当时的物价,一担白米不过二两银子,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穷汉的一年食用有余。陈石星不觉暗暗咋舌。
    葛南威拿出一锭金子,帐房执事掂了掂重量,说道:“这锭金子重三两五钱,市值三十五两银子。”葛南威道:“不用找赎了,多下来的给你!”
    帐房执事见他出手阔绰,这才另眼相看,眉开眼笑的说道:“你们要吃什么东西,可以预先吩咐。我们这里有能弄各种菜式的名厨。”
    葛南威道。”他们两个在这里吃晚饭,我还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一点才回来。”
    帐房执事说道:“好的,这面铜牌请你藏好。随便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葛南威笑道:“你们的规矩真严!”
    帐房执事赔笑道。”这也是为了保障住客的安宁,有了这面证明是住客身份的铜牌,就不怕有闲杂人等冒充住客混进来了。”当下叫来几个伙计把他们的坐骑牵去马厩,另外派人带领他们到那幢房子去。
    那幢房子在两座假山中间,面监荷塘,风景幽美,更合他们心意的是,在这个小角落里,只有他们这幢房子。葛南威放下行囊,便即出去找杜素素那位远亲。
    陈云二人吃过晚饭.等到约二更时分,仍然未见葛南威回来。
    陈石垦道。”瑚妹,你先上楼睡吧。”
    云瑚笑道。”现在要我睡也睡不着的,我在等着葛大哥把好消息带回来呢!”刚说完这句话,就隐隐听得一声马嘶。
    云瑚说道:“咦,怎的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投宿?”要知道这间园林客店不比别的客店,它是远离市区,专供公子王孙富商大贾歇足享乐的,大黑之后方始入城的客人该是属于必须赶路的那类客人,这类客人按说必然是在城里的客店代宿的。是以江湖经验虽然并非十分丰富的云瑚,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陈石星道,“他这匹坐骑倒是非同凡俗的骏马!”当下伏地听声。
    他们这幢房子和“知客处”距离甚远,但因他们人都是具有上乘内功的人,听觉异于常人,伏地听声,还是隐约听得见那边说话的声音。
    “这匹坐骑你们必须给我好好照料,我要两幢房子!”那客人道。
    “是,是!小的会吩咐他们小心照料的了,难得你大爷驾到——”掌柜的说道。他话犹未了,那客人就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就行了,不必,不必——”底下的话他压低了声音,陈石星可是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又听得那客人道:“我向你打听两个人——陈石星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可惜还是听不清楚,只隐隐听见那帐房执事说了三个字:“啊——白马。”
    云瑚说道:“这客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却想不起他是何人,掌柜对他如此恭敬,看来定必大有来头!”
    陈石星道:“他在查问两个人呢,不知是否冲着咱们来的。”
    “是吗?他怎样查问,我可听不清楚。”
    “我也听得不清楚,不过那掌柜的似乎说了白马二字。”
    云瑚好像吃了一惊,半响说道:“白马?那么猜测掌柜回答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指他所要查问的人,最少有一个是骑着白马的了。”
    “那又怎样?”
    “若然这意思猜得不错,那么他所要我的就不是咱们了。”
    刚说到这里,他们又听见了马嘶之名人轶事声了。是三匹马的嘶叫。
    陈石星道:“好像是三匹马在打架。是在马厩里打架!因为要是从外面来的话,咱们应该听得见蹄声得得。”
    他在说话,云瑚则在低首沉思。
    陈石星悄声问道:“瑚妹,你在想什么?”
    云瑚说道:“他们说的白马,不知是一匹还是两匹?”
    陈石星笑道:“这有什么关系?”
    云瑚心有所疑,尚未宣之于口,“知客处”那边说话的声音又听得见了。
    是刚才把那客人的坐骑牵去马厩的伙计跑了回来,说道“不好,大爷,你,你那匹坐骑——”从声音可以听得出他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客人喝道:“我的坐骑怎样?”
    那伙计道:“它给两匹白马踢了出来,如今发了狂性,在园中乱跑。我,我降服不了它!”
    云瑚一听,大喜说道:“果然是两匹白马。”
    陈石星却是颇为惊异,“那客人的坐骑是非同凡俗的骏马,怎的斗不过那两匹马呢?”
    云瑚笑道:“你怎知道那两匹白马不是更为神骏。”
    陈石星摇了摇手,示意叫她凝神细听那边的说话。他对云瑚刚才说的这句话好像并不怎么留心,而是在想着另一件事情似的。
    那个客人果然也像陈石星一样,颇为惊异,说道:“有这样的事?我们的火龙驹性子最暴,它不欺负别人的坐骑也还罢了,怎的反而会给别人的坐骑欺负?”那伙计说道:“禀大爷,大爷你没说错,是你的坐骑先欺负人家,但却打不过那两匹白马。”
    “奇怪,火龙驹竟会打输,它受伤没有?”
    “不知道——如今它正发狂似的乱跑,我不敢上前去看。”
    帐房执事也似乎是给这件意外的事情吓得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它还能乱跑,大概受伤也不会重的。大爷,你,你要不要找那两匹白马的主人理论?”
    那客人道:“畜牲打架,无理可喻。打架嘛,不是赢就是输,有什么好‘理论’的?待我去把火龙驹驯服就是了。”
    帐房执事如释重负,连忙阿谀奉承:“大爷宽容海量,小人佩服之至。待会让我给大爷腾出一个马棚,只给大爷的坐骑使用。”
    帐房执事和伙计陪那客人去驯服坐骑,他们的说话也就听不见了。
    陈石星和云瑚都是若有所思,陈石星忽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云瑚问道:“你知道了什么?”陈石星道:“是麦武威!”
    云瑚道:“他是淮陽帮的帮主,淮陽帮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最大的水路黑帮,他这次回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要回老家呢!”
    陈石星霍然一省,“不错,濮陽昆吾也在这个时候出现。”
    云瑚道:“对,他要两幢房子,想必就是准备留给濮陽昆吾的了。”
    此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了,仍然未见葛南威回来。
    陈石星道:“咱们先去打探一下动静,回来再等葛大哥。”
    两人悄悄出去,绕过假山,忽地有一阵风吹来,云瑚迎着风头,小声道:“大哥,风中有股异味,你嗅得出是什么气味么?”陈石星道:“有点儿臭,好像是马粪的气味。”
    “刚才那马嘶之名人轶事声也是从那边传来,我过去看看。”
    “你想去看看那匹白马?”
    “不错。”
    “人比马紧要,咱们先找到了麦武威再去理四只脚畜牲的闲事。”
    云瑚笑道:“这两匹白马可能比麦武威还更紧要呢!找麦武威还要逐屋窥探,这两匹白马却是一找就着的。”
    陈石星心中一动,“好,不让你去,你不会死心。你去马厩察看,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云瑚悄悄走到马房旁边,尚未曾踏进去,那两匹白马好像已经知道是她来了,同时嘶鸣起来,把头伸出房外。看它们那副欢喜跳跃的样子,几乎想要越栏而出。云瑚伸手进去,轻轻抚摸它们,笑逍:“你们真有灵性,没忘记我。”那两匹白马伸出头来与她挨擦,当真如同见着老朋友一般,欢嘶不已。
    她匆匆跑回原处,只见陈石星也在迎着她走过来,神情有点古怪,两人不约而同的互问对方,“你发现什么没有?你先说,你先说。”
    结果还是云瑚先说:“陈大哥,我见着那两匹白马了,你也认识的!是咱们的老朋友呢!”
    陈石星呆了一呆,“是老朋友?”
    “你不仅认识它们,而且还曾骑过其中一匹白马的。”
    “啊,原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那两匹白马!”
    “是呀,你没想到吧?你说这两匹白马是不是麦武威更为紧要?”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在金刀寨主那儿,他们的白马则留在北京,怎能这样快就来到苏州呢?”
    云瑚道:“你忘记了沈周两位头领是和咱们同一天离开北京,赶回山寨的吗?”
    陈石垦经她提醒,笑道。”你说得对。我真糊涂,这样简单的事情,竟然脑筋转不过弯来。一定是段大哥趁沈周二位头领回山之便,托他们骑这两匹白马回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是苏州人,听得咱们要去给王元振贺寿,因此他们也就向金刀寨主请命,并辔南归了。正因为他们得回这两匹神骏的坐骑,所以才能赶在咱们的前头来到。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么,我刚才看见的人一定就是他们了!”
    云瑚又惊又喜,说道:“你已经见着他们了?”陈石星道:“我见着他们,他们却未见着我。不过你却是恐怕给他们看见了。”
    原来刚才在那两匹白马不住嘶鸣的时候,陈石星发现两个人影似乎是想跑向马厩的那边,云瑚一出来,那两个人又缩回去了。
    云瑚道:“他们可能是恐怕坐骑被盗,故而出来窥探。大哥,咱们现在怎办,是先去找他们呢,还是先去找麦武威?”
    “我已经知道他们是住在那里了。喏,就是那幢房子,我是看着他们进去的。”那幢房子夹在两座假山之间,坐落一片竹林之中,也是像陈云二人的住处一了样,自成一个角落的。云瑚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中的女侠钟毓秀乃是姐妹之称,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住处,那还是先去找他们吧。听麦武威与和那掌柜的言语,麦武威可能正是追踪他们呢。咱们可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云瑚想起一事,“大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伙来到虽是喜事一桩,但对葛大哥来说,却恐怕是要令他失望了。”
    陈石星道:“不错,茶享老婆婆说的那位骑着白马会说苏州话的姑娘恐怕十九是钟女侠,不会是社素素。”
    云瑚说道:“葛大哥是错把冯京作马凉,但这么一来,我却有点为他担心了。他找不着杜姐姐应该很快回来的,为什么此刻还未回来?”
    说至此处,忽地发现两条人影。
    陈石星忙把云瑚一拉,躲藏起来。在她耳边悄悄说来:“来的是麦武威!”云瑚尚未看得清楚,伏下身躯,小声问道。”另一个呢?”陈石星道:“不知道。但看样子不是濮陽昆吾。”
    陈石星道:“你先进去,待我打发他们。”他担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贸然出来,万一把事情闹大,打草惊蛇,反为不妙。故而先叫云瑚进去,以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轻举妄动。
    麦武咸和那个人走得更近了。他们正在咬着耳朵说话。但却瞒不过陈石星的伏地听声。
    只听得那人问道:“老麦,你不会认错人吧,可别闹出笑话才好。”
    麦武威道:“我虽然没有见过郭英扬这小子和钟毓秀这丫头,但他们骑的白马,却是江湖罕见的名驹,敝帮的弟兄纵然会认错人,也不会认错马。”
    那人轻轻笑道:“这也说得是,咱们冲着这两匹马,纵然‘点子’不是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也值得我这趟出手了。”
    “不过有件事情我可得提醒你,咱们不能在狮子林把事情闹开,惊动别的客人。”
    “你是怕连累了主人,败了他的生意吗?你放心,这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我会放给老殷的。”
    “不只是为了殷纪的这盘生意,咱们还要借他这个地方做钓鱼台,放长线,钓大鱼呢,再过半个月就是王元振的寿辰,料想会有不少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赶来给他贺寿,这些人多半会来这里投宿。要是咱们闹大了事情,给外人知道,消息一传开去,那些人就不会来这里,也会知道老殷和咱们的关系了。”
    “嗯,把狮子林当作钓鱼台,放长线,钓大鱼,这是龙大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的锦囊妙计吧?”
    “正是。你莫瞧龙大人目前似乎失势,他最善揣摸皇上的心思,将来必定还有重用之日的。”
    “我怎敢小觑龙大人,哩嘿,告诉你吧,符总管也是这么交代我的。”
    “真的吗,那他们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那人说道:“言归正传,依你之见,待会儿咱们应该如何行事,方始最为适当?”
    麦武威道:“最好是一击得手,别让他们叫出声就擒了他们。不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武功不弱,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使用鸡鸣五鼓返魂香?”
    那人似乎不大高兴,说道:“用迷香这种手段,是江湖下三滥所为,有失咱们身份。郭英扬和钟毓秀虽然号称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可还不曾放在我的心上。”
    陈石星听到这里,心里想道:“这人倒是好大的口气,身份也似乎比麦武威还高一些。”
    陈石星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原来他们一个是受龙文光差遣,一个是奉了符坚城之命,要来算计给王元振贺寿的客人的。今晚碰上了我,我是决计不能让他们打响这个如意算盘了。不过,怎样对付这两个家伙方始最为恰当呢?”要知他也是不愿打草蛇,把事情闹大的。
    心念未已,麦武威和那个人已是走近他的藏身之处了。陈石星蓦地得了一个主意:“我何不冒充更夫,先给他们吃个哑吧亏!”他的构想是点了这两个人的穴道,抛进荷花池去。让别人猜疑是更夫作了这件事情,方始发现这两人身份故而不敢禀告执事的。主意一定,陈石星倏的就跳出来,沉声喝道:“好大胆的毛贼!”
    陈石星捏着嗓子说话,他是经过了改容易貌的,且又是在黑夜之中,麦武威哪里认得出他。
    果然不出所料,麦武威以为他是更夫,连忙低声说道:“别嚷,我是麦——”陈石星出手何等快捷,麦武威话犹未了,已是给他一把抓住。
    麦武威身为一帮之主,武功原也不弱,百忙中一个“脱袍解甲”,肩头一矮,双臂反振,想把陈石星甩开,但究竟吃亏在失了先机,陈石星出手如电,顺势一带,双指用力一捏,所捏的部位恰是膝门,麦武威登时晕了过去。
    这几下子兔起鹘落,从陈石星跃出突袭,到麦武威束手就擒,不过只是刹那间。但和麦武威一起的那个人动作也是快极,就在陈石星正想去对付他的时候,那人已是先自一掌向他当头劈下来了。
    这一掌来得有如迅雷闪电,劈来的方位又是恰到好处,在方这瞬息之间,叫陈石星根本来不及把麦武威推向前去作盾牌。
    陈石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对方的掌风袭到,便知道确实是个劲敌,只好放开了麦武威,霍的一个“凤点头”。避招进招,硬接他一掌。
    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声如郁雷。陈石星只觉一股极为刚猛的力道,排山倒海而来,竟不由自己的倒退数步。
    那人“咦”了一声,似乎对陈石星的本领也是感到诧异无比,沉声喝道。”你是谁?”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跨步向前,五指一拢。改用大力鹰爪功向陈石星左肩的琵琶骨径抓下去。
    陈石星哪能让他再占先手,左掌历指,迅速还招。只听得又是“蓬”的一声,这一次陈石星给对方的掌力震得更为厉害,退出七八步,足尖点地,打了两个盘旋,方能移住身形。
    那人也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刺耳非常,原来这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陈石星固然讨不了半点便宜,但这人却也吃了不大不小的亏,认真说来,乃是两败俱伤之局。陈石星那招掌指兼施,掌力虽然敌不过对方,但陈石垦以指代剑,使出了无名剑法的“玄鸟划砂”,黑夜中那人根本想不到陈石星会使这手中奇妙的招数,虎口给他戳个正着。
    那人只觉虎口一阵酸麻,一条手臂已是不能动弹,这一惊非同小可。
    此时那人当然知道陈石星不是更夫了,但正因不知他的来头,吃惊更甚。他本是不敢声张的,此时哪里还敢恋战,连忙抓起了业已不省人事的麦武威,一转身,如飞疾走。
    陈石星打了两个盘旋,方能稳住身形。待他站得稳脚步之时,那人的背影早已看不见了。
    陈石星这一惊比那人更甚,暗自想道:“这人背着麦武威,虎口又是给我削个止着,他居然还跑得这么快,功力之高,确是还远在我之上!”
    云瑚尚未走进那间房子。此时她看见那人已经背了麦武威逃跑,而陈石星却未走来,连忙迎上前去,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陈石星运气三转,胸口已是舒服许多,说道:“还好,侥幸没受内伤。”
    云瑚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但听陈石星的口气,似乎还是吃了亏的,吃惊更甚,“那人真的很厉害么?”
    陈石星苦笑道:“初时我以为他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吹牛,哪知他确是有几分真实的本领。说老实话,他是我有生以来从所未遇的强手。论功力似乎还在大内总管符坚城与御林军统领穆士杰之上。和那瓦例国师弥罗法师相比,恐怕也是伯仲之间而已。不过我固然吃了他的亏,他也吃了我的亏,他给我戳中虎口,受的伤未必在我之下。”
    云瑚道:“那么你赶快进去歇一歇。你能够施展轻功吗,要是不能,就让我先进去叫他们开门。”
    陈石星道。”让我试试,你拉我一把吧!”张丹枫所创的轻功身法之中,有个身法名为“比翼双飞’,是两个人手拉着手同时跃起的,以强辅弱,可以跳跃得更高更远。
    哪知两人手牵着手,云瑚尚未发力,便觉身子一轻,已是腾空而起。本来是她要帮助陈石星,反而变成了陈石星拉她人一把了。她这才知道,陈石星的功力果然并未受到损伤。
    他们翩如飞鸟般的掠过墙头,正当他们的脚尖将要着地之际,忽觉微风飒然,两柄长剑分别向他们指到。
    陈石星听风辨向,知道剑尖是指向他胁下的“志堂穴”,“志堂穴”乃是麻穴,看来这人的用意只是想把他生擒,并非想制他于死地。
    陈石星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心知这人误会的是敌人,不过出手仍是极有分寸,于是也就轻轻用力,中指轻轻一弹,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把那柄长剑弹开。
    云瑚则是用家传的穿花绕树身法,一闪闪开。
    他们各自显露了一手对方所熟悉的功夫,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是“咦”了一声。
    云瑚低声说道:“钟姐姐,别嚷,是我和陈大哥!”
    这两个人果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他们听得外面声息,早已埋伏在院子里了。
    钟毓秀又惊又喜,说道:“云妹子,原来是你,你怎么变成了个俊小子啦?但好像还有两个人的,那两个人又是谁?哪里去了?”
    云瑚说道:“那两个人是来暗算你们的,给陈大哥打跑了。”
    郭英扬吃了一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石星道:“说来话长,咱们进去说吧。”
    进了房间,郭英扬点燃油灯,看见陈石星还有未抹得干净的血迹,不禁又是一惊,说道:“陈大哥,你受了伤了。”
    陈石星道:“吃了一点点小小的亏,还未至于到受伤的地步。”
    郭英扬见他刚才能够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知道他说的乃是真话,笑道:“不错,是我过虑了。以你的本领,天下能够令你受伤的也没几人。不过这人能够在你手下逃脱也大不易,他是谁呢?”
    于是陈石星先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们。
    郭英扬道:“原来你们是碰上了濮陽帮的帮主麦武威。”
    钟毓秀道:“其实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陈大哥,多亏你在暗中相助,否则我们只怕难逃他的暗算。”
    陈石星道:“麦武威尚不足为惧,他那同伴,倒当真是个劲敌。”
    郭英扬担忧道:“出了这件事情,咱们的身份是不能遮瞒钟毓秀道:“那么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走?”
    陈石星道:“这是非之地,咱们当然要离开的。不过也无须如此着急。”当下把偷名人轶事听到的麦武威和那个人的说话转述给他们知道。
    郭英扬道:“哼,原来他们是要借狮子林来作钓鱼台,放长线,钓大鱼,用心倒是真个狠毒哪!”
    云瑚想起一事,说道:“钟姐姐,昨天你是不是曾经在一间路旁的茶馆歇足了,买了一包鸭胗肝。”
    钟毓秀道:“不错,我自小喜欢这种零食,所以这次一回家乡,未曾入城我就买来吃了。”
    云瑚说道:“郭大哥当时没有和你一起,是吗?”
    钟毓秀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云瑚说道:“茶馆那老婆婆告诉我的。”
    钟毓秀道:“不错,英扬是为了追踪几个可疑的人物,在三岔路口,与我分道而行的。他大概去了半日方始返回与我会合。”
    云瑚说道:“郭大哥,你追踪什么可疑的人物?”
    郭英扬道:“巫山帮。”
    云瑚怔了怔,问道:“是擅于使用毒名人轶事药暗器的巫山帮吗?我好像听金刀寨主提过这个帮会,不过知得不大清楚。”
    郭英扬道:“巫山帮是四川一个小帮会,不过名气倒不小。你说得不错,他们是以擅于使用毒名人轶事药暗器闻名江湖的。舵主是个女的,名叫巫三娘子。她的行事介乎正邪之间。”
    陈石星道:“选样的人物,难道也是来给王元振拜寿?”
    郭英扬道:“是呀,我也是有此怀疑。所以当我在路上发现这帮人的行踪时,就不觉起了好奇之心,想道上看个清楚是不是那巫三娘子了。”
    云瑚道:“你和她本是认识的吗?我好像从未听你说过。”
    郭英扬道:“我认识她,她不识我。”云瑚道:“为什么?”郭英扬道:“金刀寨主曾经把她的相貌告诉我,她的长相是颇为有点特别的,长得有几分像男人,鬓边有一道约三寸长的刀疤。”
    陈石星道:“结果你追上没有,是不是她?”
    郭英扬道:“到了三岔路口,我们不知她走的是哪条路。因此我就与毓秀分道而行。结果我走第一条小路,不过半枝香时刻就追上那伙人了。巫三娘子是在那伙人中间。我不想引起她的太大疑心,我是在跑过他们的前头之后,兜另外一个圈子回到原路来的,我的马跑得很快,在经过她的身旁之时,匆匆瞧她眼,瞧她神色,大概亦已对我略起疑心的了。”
    钟毓秀道:“我对她才起疑心呢,她远在四川,不知何以会在苏州出现?”
    郭英扬也想起一事,“对啦,我听得沈周两位头领说,他说葛南威是和你们一离京,准备以家去找他的未婚妻,随后也要上太湖的西洞庭山给王元振拜寿,是吗?”陈石里道。”是的。”郭英扬道:“那么,他现在是独自到扬州去了,还是一——”
    陈石星道:“他和我们一起在这狮子林投宿。不过,如今却不在这儿。”
    钟毓秀道:“怪不得不见他,他到哪里去了?”
    陈石星道:“他去找杜素素在苏州的一位亲戚,打听她的消息。”
    钟毓秀瞿然一省,笑了起来:“怪不得你们向那位茶馆老婆婆问得那样仔细,敢情葛南威疑心我是杜素素了?”
    郭英扬不觉吃了一惊,说道:“他当然不会找到杜素素的,那么说来,他应该早就回到狮子林了。你们离开名人轶事房间的时候。”
    陈石星道:“我们是听到更夫打了三更,才出来的。那时葛大哥尚未回来。”
    云瑚说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回来了,咱们回房间去看一看吧。”
    郭、钟二人不便和他们一起去,郭英扬道:“要是葛大哥回来了,请你们和他过来。”
    陈石星:“就快天亮了,不如等待天亮我再过来你们这里吧。”郭英扬道:“这样也好,免得你们晚上走来走去,万一给巡夜的人发觉,会惹起猜疑。”陈石星听他口气,料想他们亦已知道这间园林客店的来头。但已无暇和他们再谈下去了。
    陈石星和云瑚回到住所,和出去的时候一样,悄悄翻过墙头。他们先回到楼下原定给陈石星和葛南威同住的那间房间。
    刚踏进旁门,只觉微风飒然,像一根长形的兵器点到了陈石星的肩井穴。
    陈石星双指一挟,低声说道:“葛大哥,是我!”葛南威用的是惊神笔法,陈石星一接触便知道是他了。双指一摸,果然也察觉得到是他的那管玉萧。
    葛南威点燃灯火,“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不知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刚才还疑心是有人又来偷袭呢。”
    陈石星听得“又来偷袭”四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回来的时候,被人偷袭?”
    “是曾碰上偷袭,但不是在狮子林。偷袭的人名人轶事大概也无意伤我性命的,所以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无关紧要,你们不用担心。”
    “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赶快告诉我们吧!”
    葛南威道:“我更急于知道你们半夜出去,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先扼要告诉我一些,我才能安心。”陈石星道:“好,那么我先说两件事给你听,第一、我们碰上了麦武威和另外一个不知名的高手;第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也是住在这间酒店,我们刚刚从他们的住所回来。因为和他们谈了许久,所以现在才回来的。”
    葛南威又是欢喜,又是失望,“看来我是把钟女侠误当素素了。他们带来了什么消息?麦武威碰上你们,后来又怎么样?”
    陈石星道:“这些事慢慢再说,你先说说你的遭遇吧。”他已经注意到葛南威的面色似乎有点和平常不一样了。
    葛南威道:“我找到素素那位远亲,她说根本就不知道素素是否来了苏州。我很失望,马上回来。
    “走到离狮子林约莫三数里地,忽然碰到暗器偷袭,我避过了一枚,却给第二枚打着。偷袭的人轻功甚好,我中了暗器,也不敢追得太远,追不上那人,只好先行疗伤。”
    陈石星听说他中了暗器,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中了什么暗器,伤得怎样?”
    葛南威道:“不要紧,只不过是擦损了一点皮肉的轻伤。不过,这枚暗器却是大有来头。喏,你们瞧,就是这枚暗器。”
    陈云二人在灯光下仔细察视,只见这枚暗器,形状好似一只小小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两边锋利。葛南威的衣裳就是因此被它割破,以致伤了一点皮肉的。
    云瑚反复把玩,看了又看,沉吟说道:“这种蝴蝶镖倒是少见,葛大哥,你们八仙见识广,想必你未曾见过,也会听别人说过。可知道是属于哪一家哪一派的暗器么?”
    葛南威缓缓说道:“你们可听过巫山帮的名字么。”
    云瑚吃了一惊,“你说的是擅于使用毒名人轶事药暗器的巫山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刚刚和我们谈过这个巫山派的来历。”
    葛南威道:“不错。这枚蝴蝶镖正是巫山帮女帮主巫三姐的独门暗器。”
    陈石星这一惊非同小可,“巫三娘子的独门暗器,那可是不能等闲视之的!我还有家顺留下来给我的两颗碧灵丹——”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作为主药制炼的药丸,功能祛除百毒,是最为难得的解毒灵药。
    葛南威微笑说道:“多谢除兄好意,但这点轻伤,却还用不着如此珍贵的灵丹;虽然暗器是巫三娘子所发,这枚蝴蝶镖却是没有毒的。我敷了金创药,早已没事了。”
    云瑚诧异道:“巫三娘子的独门暗器竟然没有剧毒,倒是奇闻。”
    葛南威道:“所以我说,她大概是并没存心要我性命的。”云瑚说道:“那她是为了什么?”
    葛南威道:“我也猜想不透。对啦,你刚才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和你们谈过这个巫山帮的来历,为什么他们忽然提起巫山帮来呢?”陈石星道:“他们曾经在路上碰上巫山帮,就是今天的事。巫三娘子是和我们差不多一个时候来到苏州的。”当下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与巫山帮遭遇的经过,转述给葛南威知道。
    “巫山帮远在川西,本来是很少足迹踏出三峡以外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苏州呢?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双侠和我们谈论的时候,我们都是猜想不透,如今可明白了,原来是来暗算葛大哥你的!”云瑚说道。
    云瑚道:“他们的行径也真古怪,既然不想害死葛大哥,他们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和‘八仙’结下冤仇?”
    葛南威道:“我也猜想不透,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和巫山帮有关的事。”
    陈云二人齐声问道:“什么事情?”
    葛南威未曾说话,先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凝神静听。陈石星道:“外面并无夜行人声息。”
    葛南威低声道:“现在外面是没人偷名人轶事听。但咱们是在对咱们可能不怀好意的段纪所开的客店之中,可不能不分外小心。咱们还是到楼上去说吧,以免隔墙有耳。”
    陈云二人见他如此紧张,不知他碰上的是什么事情,心中不觉也是有点惴惴不安了。
    到了楼上那间房间,葛南威关上窗门,这才继续说道:“我回到客店的时候,差不多已是四更天了。我拿出铜牌,看门人验过,便即开门。”
    云瑚笑道。”那看门人见你这样迟方始回来,一定是甚为惊异了?”
    葛南威道:“感到惊异的是我,不是他!”
    云瑚道:“为什么。”
    葛南威道:“园门一打开,就有一个人在等着迎接我了。你猜是谁?”
    云瑚急于知道,说道:“我怎么猜得着,还是你赶快告诉我吧,究竟是谁?”
    葛南威道:“是那掌柜!”
    云瑚诧道:“确是意想不到,那掌柜架子好大,居然会在四更天还在给你等门。嗯,大概因为你给了他那锭金子的缘故吧?”
    葛南威道:“这锭金子或许可令他不小看咱们,但料想他还不至于为了这锭金子就要奉承咱们的。”
    葛南威继续说道:“掌柜恭恭敬敬的对我说:‘葛爷,你回来了,我出迎得迟,请葛爷恕罪。’我说你为什么还不睡觉?他说:‘我是专诚等候葛爷你回来的呀!’我说:不敢当。此时我己起了一点疑心,于是便和他握手以示谢意。”
    陈石垦道。”你是借握手为礼,试他功力吧?”
    葛南威道:“不错。”陈石星道:“试出如何?”葛南威道:“深不可测!”
    陈石星吃了一惊,“这掌柜貌不惊人,原来居然也是个武学高手么。”
    葛南威道:“或许这是因为小弟功力太浅而又刚受了一点伤的缘故,这才感到他是深不可测的。要是陈大哥去试他,那当然是不同了。我试他的时候,开始用三分力道,渐渐加到了八九分,他还是丝毫未觉的样子,脸上只是笑嘻嘻的请我别要客气。不过他也没有运劲反击。”
    陈石星道:“纵然葛兄是刚受了伤试他功力,但他有这样的功夫,那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后来怎样?”
    “后来他请我到他的帐房谈话,说是有紧要的事奉告。”
    “当时我猜疑不定,但想听一听他说的是什么一回事情那也无妨,于是便跟他进去。”
    说至此处,葛南威拿出一张请帖,然后说道:“坐定之后,他拿出这张请帖,说是他的主人明天请我赴宴。”
    请贴上写的只是葛南威一个人的名字,陈石星打开一看,里面也只是寥寥两行“谨订于某月某日敬具薄酌候光”的请客套语。下面署名则是殷纪。陈石星道:“哦。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你是‘八仙’中的葛七侠的身份了,怪不得要讨好你啦。”
    云瑚说道:“好在他们还未知道我和陈大哥的身份。”她是这样想的,假如段纪都知道了的话,他就不会只请葛南威一个人了。
    葛南威继续说道:“我知道已是无法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想段纪也未必就敢和‘八仙’结怨。当下我试探他的口风:“只是请我一个人么?”
    那掌柜的说道。”对不住,敝主人吩咐下来,这张请帖只是给葛七侠的。而且希望这件事情,葛七侠莫要告诉别人,包括你那两位朋友在内。”
    云瑚笑道:“他要你不要说的这句话,你也对我们说了。但我却不懂他为何要做得这样鬼鬼祟祟?”陈石星和云瑚一样,隐隐感到殷纪这一次的请客可能是藏有陰谋了。葛南威道:“是啊,当时我对他们这种鬼鬼崇祟的行为也是有点气怒,但正当我要说出推辞的说话之时,那掌柜已是又拿出了两件东西,说道:‘这是敝主人送给葛七侠的!’这一下可令得我登时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是什么东西?”
    “这是第一件,你仔细瞧瞧。”
    云瑚“咦”了一声:“这不就是巫三娘子那枚独门暗器蝴蝶镖吗,你又拿出来干嘛?”
    葛南威笑道:“这是淬过毒名人轶事药的见血封喉的蝴蝶镖,你可千万小心,别给他割伤了弄出血来。那一枚才是刚才你们见过的无毒的蝴蝶镖。”
    云瑚把两枚蝴蝶镖放在一起,仔细察看,这才看出其中的些微分别,有毒的蝴蝶镖翅膀上略带紫色。
    云瑚诧道:“段纪把巫三浪子的毒镖送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再看第二件礼物。”
    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支玉簪。
    云糊说道:“这是上等翠玉,手工也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嗯,毒镖加上玉簪,段纪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可不轻啊!你猜得到他的用意么。”
    葛南威道:“我猜到了。”云瑚道:“是何用意?”葛南威缓缓说道:“这是素素插在头上的那根玉簪。”
    云瑚这恍然大悟,“我也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了。殷纪是借这两件礼物向你暗示,杜姐姐如今是落在巫山帮的手中。你要救杜姐姐。就必须就范。”
    葛南威苦笑道:“是呀,看来殷纪和巫山帮已是做了一伙,用素素来要挟我。就只不知他们要在我的身上图谋什么。”
    陈石星道:“他们只许你一个人去,还不许你告诉我们,不问可知,那是怕动起武来于他不利了。”
    云瑚说道:“殷纪是不是请你到他家中赴宴?”她是在想,只要知道殷家的地址,她和陈石星就可以偷偷前去应援。
    葛南威道:“不知道。那掌柜说,到时自会有人领我去的。他叫我找个借口离开你们。”他也猜到了云瑚的想法,跟着说道:“素素假如真的业已落在他们手中,你们去了也没有用。”
    正是:
    此去不知凶与吉,单身约会女魔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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