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贼丁小勾续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李凉《妙贼丁小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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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开饭大师
    一年前,小勾偷走少林达摩袈裟一事,至今仍让少林上下耿耿于怀。小勾虽然没有拿走袈裟,但这不光彩事,总让人想讨回公道。
    一年后,小勾又重登少林。
    他打探后,觉得少林和尚记忆力不差,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若贸然进入,不被铐起来做苦工才怪,说的话又怎能让人听进?
    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和尚混进去,可是又不想理光头。
    “混吧!从厨房开始,呵呵,我倒忘了那大鼻子和尚,不知他有无意思投靠宝贝门?
    我也好将小竹副门主的职位给开除。”
    少林寺仍有不少带发修行者。他想往那儿混,该能混个几天不被发现才对。
    于是他穿上平常百姓的装束,趁着黑夜,暗中溜进寺院,找到厨房附近,因为他知道小僧进入少林寺,都得从打杂、挑水、洗扫开始干活。
    果然他找了几名光头小僧,向前拜礼,问问地方,已知俗家弟子就在厨房背后小院中,自成一格。
    小勾连连道谢,方自行去。
    两名小僧才七八岁,平常还好玩得很,偶而扫扫地也就了事,脑袋似乎很笨,否则怎会听不出小勾是俗家弟子却找不到修行地方的矛盾?然而这些小憎只要不惹麻烦已是佛主保佑,别指望他们立什么功劳。
    小勾找到修行地,胆子也大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向厨房,想找那个大鼻子和尚。
    已近三更,厨房伙头有的练功,有的已休息。只剩下几名收拾残后。
    小勾找不到那人,遂找向一位年轻和尚,问道:“师父,你可知道一位鼻子大大,有点儿朝天的师父?”
    那和尚瞄了他一眼,想笑:“我可不是你师父。这岂能乱叫?你是新来的?”
    “是。……”
    “难怪,以后记住,看到年纪比你大的就叫师兄,小的叫师弟,准错不了。”
    “可是我是带发修行的?”
    “有发即无发,少林寺没分那么多。”
    “师弟领受了。”小勾感激合十为礼。
    那和尚受到尊重,甚感光荣,立即摆出一副大师兄的架势,“免礼!你找那朝天鼻有何事?他是不是叫本前?”
    “本“钱”?大概是吧,他看来壮壮的,好象是扛饭桶到厨房的那个。”
    和尚想笑:“准是他啊,厨房待了快五年,老是出错,我看他这辈子也休想走出厨房了,你找他有何事?”
    “主持要我找他报到。”
    和尚斜眼瞧着小勾,嗤嗤笑起:“看你不笨、怎会被分到他那里?你叫什么法号?”
    “我……忘了!”
    “呵呵,说你不笨,你还是真的有点儿笨,我看你该是最小一辈,归字辈吧?”
    “对啦对啦,我叫归松。”
    “听来还不坏嘛。”和尚道:“我本想留你在身边,可是主持把你分发给本前,必定有原因。他若来查探,你不在他身边就遭了,所以还是先到他那里,好好表现、三个月后,我再向主持要你过来。”
    “多谢师兄,你法号……”
    “本因,和本前同辈,我入门较早,所以是我师兄。”
    “本前师兄呢?”
    “他昨晚心不在焉,弄倒了两桌菜,司厨师叔罚他在餐房赶苍蝇。你去那里,就能找到他了。”
    “多谢本因师兄,师弟这就去了。”
    拜过礼,小勾已退出厨房,随便找个方向就走。
    本因却跟上来,叫道:“错啦,餐房在前院,罗汉堂隔壁,是最大的那间,那里才有大只苍蝇。”
    小勾呃了一声,连连道谢。才又调头往前院行去。
    本因瞧得想笑:“看来一脸聪明相,却有点儿愣头愣脑,难怪会被派去抓苍蝇,真是可藉!”
    他可没想过,小勾会是个冒牌货,其实谁又想得到,有人会冒充抓苍蝇的小僧呢?
    小勾已大大方方地走向前院,见着和尚就点头行佛礼,准错不了。他果然顺利地找到大餐房,还未进入,已传来喝喝的叫声。
    “什么嘛!要赶得一只也不剩,还不准杀生,这么大的一个餐房,东边洞,西边孔,屋顶尚有缝,赶完了这边,那边飞来,左门赶光了,右门一大堆,怎么赶?整人嘛!……
    什么最近卫生不好,不少人吃了拉肚,笑话,我吃了十几年,哪次泻过肚子?整人就整人嘛,还说来一大堆道理!……
    那小子,说什么录取我?害我足足等了十二个月!说什么以后见,我那知那鬼地方在哪里?要走就走,这和尚当得也够瘪!实在恼人!”
    小勾闻及他所言,暗自惊笑:“大鼻子和尚原来心动了,难怪他过的这么痛苦,呵呵,救星来了,我将把你救出火坑!改变你的后半辈子。”
    他已闪入大门,本前仍是光着上身,手里抓着根竹条,尾部还绑了五指张开模样的松针,用来赶苍绳。
    黑夜中,苍绳自是不敢飞动,都停在屋梁、顶角处,本前就如扎蜂窝般,左扎一下,右拍一下,那些苍蛹胡乱飞窜,嗡嗡叫响一阵。又自找地方停靠,似乎不愿飞出餐房。
    小勾的出现,并未引得他的注意。小构则已干笑,往他背后靠去,目光也搜向四周。
    但觉并无眼线,才喝地一声,拍向本前肩背。
    本前吓了一跳,转身发现小勾,在印象中,小勾是穿得体体面面、威风凛凛的偶像型人物,又怎么象眼前这个穿著青衣素布?
    除了面目稍眼熟外,而且灯光又暗,本前并未认出小勾,他斥叫道:“想死啦,背后吓人,幸好是我,要是那些老头儿,被你这么一吓,十个要断气八个!”
    “有这么严重?”
    “当然,你没看到老和尚打坐都要背靠墙,防的就是这点啊!”
    小勾嗤嗤笑道:“也是有道理,我以后可不敢乱吓人啦。”
    本前瞪了瞪圆眼珠,倒是有些得意。
    “你是谁?怎会闯入我的地盘?”
    “我是归松,是主持方丈叫我来找师兄的。”
    “龟孙归松啊?巧呵,你这是什么法号,怎不叫龟儿子?”
    小勾一时怔住,没想到自己随便说出口,归松竟然跟龟孙近音,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然而已叫出口,要改,恐怕不容易,他干笑着:“是松树的松,不是孙子的孙。”
    “原来是归松?呵呵,说清楚嘛,引来这么大的误会,你看来眼熟得很,进来很久了吧?我们以前一起工作过?”
    “好象扫过地?”
    “胡说,我只干租活,挑水、劈柴、上菜、送饭,扫地哪轮得到我?”
    “呃,可能认错人了。”
    “自是认错,找我有何事?”
    “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你?”本前不由得上下打量小勾:“小不点儿一个,也想跟我一起挑饭上菜?虚清主持有投有搞错?”
    本前的块头要比小勾差不多大一倍,高出一个头,他当然要把小勾当成小不点了。
    小勾轻轻笑着:“我是来帮你赶苍蝇的。”
    本前登时呵呵笑起来,笑容竟也纯真:“你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到这里来?”
    “没有啊……只是偷溜出去玩而已……”
    “呵呵,这可不是小罪啊,幸好你是俗家弟子,要是我早就面壁三日,还得每天挑水百担呢!”
    “你逃出去过?”
    “有一次,都是那小子,害我走到洛阳城,找不到路可走,只好回去啦,然后就是处罚。”
    小勾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可是他仍不明自。
    “路那么多,你随便选一条,不就可以了?”
    “选什么,要是选到尼姑庵,我岂不要被杀头?”
    “你从来没有出过门?”
    “最远只到洛阳城,那还得跟人采买东西,一年大概一次。”
    “可惜……”
    “少同情我,你也该为自己想想,光赶这苍蝇就够你受了!”
    “我却认为太容易了。”
    “你看的简单?我可不会帮你,现在你来了,刚好一人一半,谁也别占谁便宜。”
    “好啊,你先选。”
    本前往屋顶瞧了老半天,才选左边,他哈哈捉笑起来:“待会儿要是苍蝇全飞向你那边,我可没办法,因为是它们自行选择的啊。”
    “好,你先工作,我也去拿工具,马上回来!”
    “这更好!”
    本前趁小勾出去之际,松针拍子猛追猛赶。有了目标,他赶的更起劲,还耍了半生不熟的武功。只见拍影满天飞,风啸呼呼作响,苍蝇只要一飞起,就被风势扫得不能歇息,只好飞往右边。
    半刻钟下来,他似乎收获甚佳,已捉谑地笑着,想等小勾回来,给他一个惊奇。
    小勾终于拿着长扫帚和簸箕前来。
    本前立即煞住动作,擦去额头的汗珠,故作轻松和不解状,还带着黠笑弄人:“奇怪,怎么苍蝇一听到这里分了两个地盘,他们就拼命地往你那边钻,好象跟我有仇似的!
    难道是我方才太凶,他们怕了我?呵呵,这样也好,我也少费点功夫,小子你要快点想办法啊,否则苍蝇会吃定你的。”
    看他说得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小勾看了都想笑。
    “多谢本前兄关照,我已想好方法,你看,工具都拿来了。”
    “扫帚还有用,簸箕要来干嘛?你以为苍蝇会落在地上让你扫?”
    “最好是如此啦!”
    “呵呵,小和尚总是爱幻想。”
    小勾轻笑着:“我要工作了。”
    他放下簸箕,将扫帚拿起来,往屋角苍蝇较多处走去。
    本前也开殆戒备,只要那边苍蝇一赶飞,他就来个狂风大作,把苍蝇给逼回去。
    岂知小勾不但未起风,还小心翼翼地将扫帚移向苍蝇,然后猛压下去,千百只苍蝇立时被压得扁扁的,纷纷掉落地面。
    本前见状大骇:“你杀了他们?”
    “很容易嘛!”
    “你敢杀生?”
    “超度拉!”
    “你,你犯了杀戒!你完了!”
    瞧及本前一副紧张模样,小勾觉得想笑。
    “你神经病,还那么大劲地跟苍蝇在一起捉迷藏。”
    “你杀生是犯的重戒,要关到戒房。啊!你惨了。”
    “难道少林派就不杀人?”
    “那全是该死之人。”
    “苍蝇害你拉肚子,难道不该死?”
    “它是无意……”
    “我也是无意的,对不起,我扫地扫错了地方。”
    小勾突然猛挥扫帚,只见苍蝇如雨滴滴落地面,死状甚惨。
    本前已想离去,小勾却喝住他:“站住,我是替你解除烦恼,你不杀它们,光赶它,一辈子也赶不走。它们本是害虫,杀了也好超度它们,下辈子转世为人,你怕就别杀,但我杀了,你也别告密,若被发现,你再推给我也不迟。”
    “你……你……”本前怔愣地注视着小勾。
    小勾抖着扫帚,倒是威风八面。
    本前就只认得这姿态:“你是宝贝门门主?”
    他显得激动,却又怕认错了。
    小勾眉眼一挑:“我是吗?”
    “你你你,一定是,哇哈,你这臭小子,到现在才来找我。”
    “快闭嘴,叫不得!”
    小勾急忙掠前,一手掩住他嘴巴,还把他拉向墙角。看他冷静多了,才把手移开。
    本前仍是激动万分:“你当真是室贝门主?”
    他还是要听到小勾亲口回答才能安心。
    “是啦,我是来我你的。”
    “找我?你答应我入帮了?”
    “一年前不就说过了?”
    “可是你却放我鸽子,害我苦等一年。”
    小勾干笑:“我哪知你不知道路?反正等都等了,现在你已有光明的未来啦!”
    “快带我走,我恨死这地方了!”
    本前禁不住喜悦,嘴巴笑不合口,拖着小勾就想走。
    “慢来慢来,不必那么激动,一年都等了,何在乎这几天?”
    “你不想走,你还有事?”
    “没错。”
    “你想再偷达摩袈裟?那不可能,掌门天天绑在怀中,你偷不到的。”
    “偷过的东西,我一向没兴趣再偷。”
    “那又想偷什么?”
    紧张之中,本前似也想试试小勾那种英雄式的滋味,小勾笑道:“这次不是来偷东西,而是帮助少林派的。”
    “少林派出了何事?”
    “大事,有个叛徒混回少林寺,他叫恶佛陀,听说连掌门的辈分还比他低呢!”
    “有这种事?”
    恶佛陀之事发生在三十五年前,本前根本未出生,他当然不知道了。
    小勾道:“我都来了,当然是真的,他即是杀死前任掌门上空大师的人。”
    “上空”两字,本前就知道了,他为之惊讶:“这叛徒潜回少林寺,有何用意?”
    “当然不是好事,说不定想谋夺掌门,或是再演谋杀。”
    “这可严重了,我得赶去救掌门才行。你先等等,我马上回来。”本前说完,就想离去。
    “别急嘛!”小勾挝住他,
    “这种事岂能不急?”
    “要是能急,我早就说了,何必躲到这里来?”
    本前终也想到小勾如此做必有理由,遂问道:“怎么不能说?”
    小勾解释:“一方面太早说,又没找到人,难免打草惊蛇,让他溜走。再则,我和少林寺还有旧帐,掌门岂会相信我的话?你这去说,我可就要惹来一身大麻烦。”
    本前这才想到还有盗架装之事:“早知道如此,你不盗袈裟,现在就好办多了!”
    “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现在呢?你计划如何?”
    “咱们先暗中找人,必要时再偷偷告诉掌门,其它的得随机应变,倒是我的身分不能泄露太早,否则会有不利影响。”
    “躲到厨房,算你找对路啦!很少人会盘问司厨弟子,倒是如此一来,我又得待在少林,不能立即脱离苦海了!”
    “你就算替少林做最后一件事,算是他们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何况办妥此事,你立于大功,要走都走得自由、风光,不用担心会被捉回来。”
    本前闻言,顿有使命感:“也好,我本前混了十几年和尚,都在厨房打滚,现在来个大翻身,让他们刮目相看,才知道我不是省油灯!”
    “这才是宝贝门的光荣门徒。而且你现在也可以幻想自已出了佛界,归入宝贝门中,这所谓:“身在佛界,心在俗家。”如此办起事来就爽快多啦,什么苍蝇不能杀?就连恶人血,你都可以喝上几口!”小勾说得慷慨激昂。
    本前立即感受到这股英雄气息,当下狂放喝道:“好一个身在佛界,心在俗家,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管他的苍蝇,害我折腾了一夜,早就想宰了它们啦!扫帚给我!”
    他大有撕杀一番而后甘心。
    小勾没把扫帚给他,轻轻笑道:“杀人要杀得不留痕迹才高明,杀苍蝇也一样,要是像你这样乱杀,要让主持发现痕迹斑斑,你我都完萤啦!”
    “那,怎么杀?”
    “用迷药啊,人怕迷药,苍蝇也羞不多,你看我的法宝。”
    小勾拿出一小瓶黄东酉,倒在地上,仍是黄色粉末,并取下扫帚干枝,丢往粉末,并点燃,一股谈淡的轻烟升起。小勾已拉开本前:“到外头纳凉一下吧。”
    两人遂走出餐房,轻轻以手当扇,扇个不停。斜对角罗汉堂守卫瞧来,还真羡慕两人如此道遥。
    本前难得如此风光过,还故意晃向他们,学学掌门踱大步走着。
    只要本前在警戒范围之外,那群罗汉堂僧也管不着本前,任由他在广场晃荡。
    “你们知不知道吃的饭,全是我挑的?我有资格爽一下吧!”
    罗汉僧瞧他也着实够可怜,不忍再责他说粗话,就以淡笑回答。
    “今天开始,我解脱啦,悟道修成正果,从此道遥。”
    “本前,你不要紧吧?”
    一名罗汉僧瞧他出言怪异,以为受了刺激,关心地瞧着他。
    本前闻言,眉头一跳,暗自瘪笑:“我在爽,你却以当我发疯?这还耍个屁!”
    也不必示威了,甩甩头,只好闷闷地走了回来。
    “三更半夜的,还在赶苍蝇,也够可怜。”
    罗汉僧投以同情的眼神,却爱莫难助。
    本前走向小勾,说道:“他们不知通我在爽,还以为我发疯了,很气人!”
    “你的爽,是要人家同意吗?这种爽,怎会过瘾?现在换你还得欣赏他们一辈子当和尚,你就会同情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过瘾。”
    本前又被点通:“瞧他们还要数十年才能解脱,多可怜啊!”
    他又爽了起来,不停反瞄罗汉僧,笑声不断。
    小勾突然闪入餐房,双手喝喝劈出掌风,将迷烟冲散每个角落,那些苍蝇受不了,已滴滴答答落得满地满桌,小勾才将迷烟给扑灭片。
    “进来吧,打苍蝇,不过别忘了闭气,免得晕倒啦。”
    本前依言闪入餐虏,瞧及苍蝇躺了一大片,呵呵直笑:“象极了丰收的葡萄干,足足可装十大碗。”
    “快扫啊,免待主持发现尸横遍野,而把你我掀入戒律房。”
    本前嘿嘿轻笑,抓紧扫帚,拼命就扫。
    小勾则再挥掌劲,将迷烟弄得较稀,以免本前被迷倒了。随后他拿起簸箕,利用吸字诀,运起神功,双手抓住簸箕背部,吸向四处苍蝇,一时如蜜蜂回巢,全挤往簸箕,几分钟未到,已厚厚一堆。小勾瞧得恶心,干脆倒在地上,扭下火折子的药粉,将其烧个精光。
    两人动作十分迅捷,不到两刻钟,已把苍蝇毁尸灭迹,连灰都被水冲掉。
    “现在觉得清静多了,也很卫生。”
    本前甚是满意地说着。
    小勾笑道:“一夜之间变了样,主持难免会问,你可要想好理由才行。”
    “怎么解释?说翅膀长在它们身上,它们爱飞哪里就去哪里,谁管得着?”
    “不错,好理由。不这明天又有苍蝇飞进来,怎么办?”
    “明晚再来消灭啊。”
    “那样不是我们天天晚上都要来。”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小勾想想,苍蝇根本是灭不了的东西,何况晚上混在餐房,也是极好的藏身处。遂道:“暂时就这样啦,我们还是先想对付恶佛陀的办法吧!”
    “也好,抓住他、自可将功赎罪,比捉百万只苍蝇还管用。”
    “你可曾注意到近几个月,有何突然而来的和尚?例如,饭量又加了?”
    “这不准啦,餐捷一般做功课的师兄弟来吃。至干掌门长老等等,大都有坐关习惯,他们进餐的时间就不一定了,有时候要加饭,有时一桶饭,却得吃好几餐呢。”
    “听你这么说,这方法真的不准了,那等明天再瞧瞧好了,说不定恶佛陀一时疏忽,而现了原形呢。”
    无任何方法之际,小勾只好等明天进餐再说。
    本前自是唯他马首是瞻,也点头答应。两人遂往厨房行去。他的窝就在柴房旁边,那是自己加铺干草再铺草席就算数。原来他随便惯了,住在通铺,还得整理一切,实在烦人,干脆自己搬来此,倒也逍遥。
    众僧瞧他日夜劳累,也不愿再限制他,告他密,故而几年来,他都住得安稳。
    似乎睡觉是他在少林寺唯一的享受,他本想和小勾谈谈聊聊,谁知道一上床,谈不到几句话,就呼呼大睡。
    小勾也不想吵他,睡在他身边,两眼睁得老大,他还得想些方法,也好找出恶佛陀。
    五更整。
    本前自动会跳起来。
    原是做早餐时间到了。
    他得匆匆抱起两堆木材到厨房,先点燃两大锅,不论烧稀饭或豆浆都用得着。
    紧接着钟已响。
    梵唱声祥和传来。
    少林寺苏醒了,练武的练武诵经者诵经,扫地者扫地……任何动作都显得井然有序。
    小勾也起身,匆匆盥洗后,也帮着本前烧稀饭、加热水,没人会问他累不累。因为都是修道人,再累也得干。
    稀饭熟了,本前立即找来长棍,扛起就挑。别看两桶重逾千斤,他挑起来一点儿也不吃力,还带着节奏感地直往餐房奔去。
    这可是他数年来练的扎实功夫,也因此他双肩已结了两块厚疤,大有刀枪不入之效。
    小勾也跟着他后头,一跳跳地奔进餐厅,他手中拿了两把木勺,算是帮忙啦。
    “开饭啦!”
    这是本前最光荣时刻。
    本来用膳都会鸣钟,现在也有,但本前已叫惯了,反而变成了总旨令,那鸣钟者还得听他叫声再敲钟,本前因而获得了“开饭大师”的封号。
    钟已鸣响。
    少林上下众僧都往餐房聚来。
    小勾暗自盘算,少说也有千人,足足将百桌大餐厅坐满,然而却井然有序,辈分高者在左侧,一直往右边延伸。
    掌门的几名长老今天都来了,小勾认得他们,只是他们未必认得小勾罢了。
    司厨虚清已发现餐房几乎见不着苍蝇,甚至疑惑地瞧向饭桶旁的本前,他正以光荣的眼光递过去,虚清一愣,本前何时变得有自信的?
    他当然也瞧及小勾,但见小勾是俗家弟子,也不在意。已开始推测本前是用何种方法骗走了苍蝇,他想都没想过。本前敢杀生,而且毁尸灭迹!
    本前以光荣眼神瞅着他,虚清已想煞煞他威风。
    不过这得等长老走掉,才能轮到他发威风。
    小勾则不停凝扫四处,见得一片光亮圆蛋晃动,想找出恶佛陀并不容易,他于是一桌桌瞄扫,只要有时间,即可瞄完百桌人。恶佛陀若未易容,自难逃过他的锐眼。
    他从长老方向开始找寻。眼看他们就要吃完早餐离去,也只不过瞧完大半,但是一无发现,剩下另一半年轻人,他不敢心存希望了。
    长老走了。司厨虚清已向本前招手。
    “主持叫我?好,即刻过来。”
    本前光荣凛凛地走来。
    虚清冷道:“苍蝇好象少了很多?”
    “这是我彻夜努力的结果。”
    “你以前不也努力过?怎没有今天效果?”
    “当然是方法进步啦!”
    “什么方法?”
    “主持又不抓苍蝇,说了也没用嘛!”
    虚清瞄他一眼,真是小人得志。他冷冷指向空中。一只苍蝇飞盘过去。
    “可惜仍有漏网之鱼。”
    “这简单。”
    本前喝了一声,伸手往苍蝇抓去,立即扣入指中。
    虚清冷道:“你敢杀生?”
    “没有啊。只是指挥交通而已。他老是迷失方向。没资格当飞行员,弟子只好把它收回来。”
    本前早受到小勾指点,很快将苍蝇翅膀捏碎,它只好步行走路了。
    “呵呵,这样就乖多啦,要它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虚清眉头一皱:“昨晚你就这样处理它们?”
    “对啊,还叫它们排一排,齐步地爬出少林。呵呵!这也算是为少林除害吧。”
    虚清也拿他没办法,冷道:“要除害就除个精光,留下几只,祸害仍在!”
    “弟子会努力,保证让苍蝇成了稀有动物,要到古董店才能看得到。”
    “你很得意?在耍嘴皮!”
    “呃,只是太高兴而已,主持若没事,弟子告退啦!”
    本前瞧他要翻脸,自己正在享受光荣成果,不必去惹他,匆匆施个佛礼,闪向一旁了。
    在众人面前,虚清也不便太过冲动,静静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已起身离去,临走出门还向本前瞄了一眼,他似乎还想给本前一些处罚。
    本前可不在乎,因为他早已身在佛界,心在外,就快解脱了。
    众人很快又散去。
    本前和小勾还得清理残局,幸好和尚吃东西都有个好处,必定吃得跟脑袋一样光,他们只把碗盘叠起来,就了事。
    边收抬,两人边卿话。
    本前问通:“怎么样,找到可疑的人了?”
    小勾摇头:“没有。”
    “那怎么办?他会隐在坐关处,还是后山?”
    “都有可能。”
    “若真如此,我也没办法帮上忙了。”
    “只好另用妙计。”
    “你已想好了?”
    “嗯。”小勾笑的促狭。
    “什么计?”本前甚有兴趣。
    “嫁祸。”
    “嫁祸?嫁谁祸?”
    “当然是恶佛陀了。”
    “怎么嫁?你又不知他在那里?”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方法。”
    “怎……怎么搞?”
    “下毒,让少林弟子泻上三天。”
    “你在开玩笑吧,泻三天?我的命还能保?”
    本前感到想笑,另有一番刺激感。
    小勾轻笑:“这是好方法。”
    “我看你是在陷害我,而不是恶佛陀,这一泻连司厨主持都得跟着倒霉,我更难混了。”
    “反证你要走路,难受又有何关系?”
    “可是……这总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想不出,此举如何能陷害恶佛陀,逼他现身。”
    “至少可以把掌门引来啊。”
    “你说明白些吧,免得我搞砸了。”
    “理由很简单,咱们下毒,少林弟子拉肚子,掌门一定会怪罪,你就嫁祸给恶佛陀,什么好象看到有某个人在你身边闪动,不要太肯定,然后再描述恶佛陀的模样,让掌门有了戒心就成了。”
    本前听了也有道理,瘪笑地已点头:“出这坏主意要是灵了即好,要是不灵,你可把我害掺了。”
    “怕什么,大不了一走了之。”
    “若非如此,打死我,我也不干、你说那恶佛陀又长得如何模样?”
    “两眼凸大,眉毛翻白,脑袋有三条深痕,就跟屠夫一样,满脸凶相,声音壮如猪吃东西,这就差不多啦。”
    “这种怪和尚,应该很好认嘛!”
    “就怕他易了容,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何时开始下毒?”
    “今晚……呵呵,拉了一夜,明天,就有戏唱了。”
    “可是,……我们拉不拉?”
    “当然拉,否则岂不让人起疑?”
    本前怪笑着,他已幻想今夜大家抢茅坑的情景,笑声不断。
    于是小勾配好泻药,当真在晚餐中下毒,众人并未发现,吃得津津有味。
    小勾和本前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俩当然不会笨得也吃下这餐,拉肚子只要装一下即成。
    “哪来的冒失鬼,我在挑饭时,还撞了我一下,害得全寺弟子差点儿没饭吃。”
    本前不停故意说着,也好为明儿找借口。
    众僧已听惯了他的抱怨,并未在意,兀自安心用餐。
    直到初更,已有人开始反应。
    小勾和本前暗自查探情况,有了反应,两人则已唉唉闷叫,先住茅坑钻去,还不停地抱怨。
    “怎么搞的,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肚子疼?哇!受不了啊!”
    “是谁想陷害我,故意整我?啊,不只我们,其它弟子也中奖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在茅坑蹲了甚久,害得外头和尚弯腰排成一长串,才愁眉苦脸地走出来,见着那么多人,两人笑在心里,脑袋却直摇地离去。
    不必多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人跑茅坑,直到二更,连长老也忍不住了。
    寺中人潮来来去去,似小偷在搬东酋,头低着一脸通红,却不敢做声地来回奔走。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痛。
    般若堂主首先发现不妙,赶快找来解药,分发下去,要众僧服下,然而泻药无解,那些药充其量也不过止痛而已。
    幸好小勾用的药量不多,和尚大都能忍下。尽管如此,也够他们受了。
    一直延续到清晨,停况似乎没改善。
    司厨虚清怒冲冲地赶往餐房,见着本前就骂:“你是怎么弄餐饭,害得全寺弟子肚子痛。”
    本前和小勾早抱腹缩在墙角,满面痛苦表情,本前勉强回答:“我照常弄的,怎会变成这情况?”
    “是不是抓了苍蝇没洗手?”
    “笑话,要是没洗手,早就拉了,何必等到晚上?”
    “不管如何,你脱不了关系。”
    “但是也不是我一人的事,厨房也有责任,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走,到厨房对质!”
    虚清押着本前,直往厨房行去。小勾本想跟去,但走出餐房,忽见掌门上天大师已行来,他只好闪在一旁了。
    掌门虽拉肚子,却并不严重,六十上下,精神饱满,果有一派之风,他迎向司厨。
    虚清立即拜礼:“掌门师伯,弟子已查出,昨夜之事,可能是本前失职所致。”
    本前急道:“掌门你可别乱相信,弟子待在厨房七八年,可没有出过什么事,而且这责任也不是出在弟子身上,煮食者也有关系啊!”
    掌门稍惊:“你在厨房已七八年?”
    这对一名少林弟子并不公平,至多三年就该换工作,以求弟子有公平上进机会。
    本前默然点头:“七岁进门,种了三年地,就进了厨房,一直到今天。”
    虚清立即说道:“禀掌门,本前本为虚悟师兄教导,但虚悟师兄五年前调至山西分院,弟子才接其职,师兄交代本前粗鲁,要多加教导,而本前也愿意再接受厨房职事,偶尔要他换职,他却以诵经苦闷而避开,是以八年未换职。”
    掌门道:“弟子粗鲁,你身为长老就应开导,他不愿诵经,乃是从小即无接受经书熏陶,不懂乐趣,自会排斥,又如同他习惯于挑水置饭一样,那种肌肤老苦,他都忍了九年,心性已坚,现在教他改行,他反而更苦了。”
    虚清急急说道:“弟子知错,当立刻找合适工作换他下来。”
    “也不急于一时,修道者最重随缘、让他慢慢适应吧。”
    “是,师伯教悔的是。”
    掌门这才转向本前。冷道:“你也一样,不可因为诵经沉闷而逃避,难你想一辈子待在厨房?”
    “其实……佛说与世无争,弟子这样不是挺好的?”
    “断章取义,无事是对,却不能不修身养性,瞧你一脸顽皮之气,确像个出家人,以后准时到经堂诵经,知道吗?”
    “知道啦……其实虚清师叔经常念经给弟子听。”
    本前暗笑着,虚清念的经,可不是什么佛经,而是唠叨经。
    掌门并未听出其中玄奥。说道:“他人诵经,他人事,你得自己来。”
    “弟子知道了!”
    虚清则冷瞄本前两眼,却不敢多说话。
    掌门又问:“昨晚晚膳怎会如此?”
    本前道:“弟子也不清楚,一切都正常料理啊。”
    虚清道:“弟子正要带他到厨房查清,掌门是否移步那儿?”
    “自该查明原因。”
    虚清遂领着掌门,押着本前往厨房行去。
    到了厨房,当然问不出结果,四样莱,香菇嫩竹、油香豆腐,冬青炒葛莴苣、以及高鹿菜,还有金针汤,几乎都是后山自行栽种的。
    厨房一大群人都说没问题,而且也未拉灶子。这是小勾故意如此,事情才有此发展。
    虚清冷道:“现在你有何话说?厨房都没事,自是你挑去食堂时出了事,否则他们怎会完好如初?”
    本前焦急了:“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正常作业,怎会如此?”
    “是不是你被罚,不甘心将苍蝇放入菜汤中?”
    “冤枉啊,我没有!”本前急跪向掌门:“太师伯你要查明,弟子并没有做此行为。”
    上空大师淡然说道:“起来!跟我来。”
    他似已看出事情并不简单,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此事,遂带着本前往静处行去。
    虚清未被首肯,也不敢跟去,拱手送走掌门,却暗自欢喜,毛病终于出在本前身上,他判断的没错。
    掌门带本前到静心处,但觉四处无人,他方说道,“问题很明显,是出在你身上,但大师伯却相信你不会动手脚,想想看,昨晚有无特殊情况?例如陌生人接近,或是有谁帮忙送菜?”
    “这……弟子倒要想想了……”本前故意锁眉沉思,忽而若有所觉:“对了,弟子昨晚搅热汤时,有个冒失鬼撞了弟子一下。他还露出怪笑,弟子差点儿摔倒,还好功夫不错,稳了下来,想骂他,他就已逃开。……难道会是他动了手脚?”
    “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弟子只认得厨房的人……还有几位长老……”本前窘困地干笑。
    “他的长相呢?”
    “呃,他很像屠夫,眼睛凸大,像要掉出来般,笑起来很怪。弟子从未见过这个人。”
    “除了这些,还有印象?他有多大岁数记得清吗?”
    “老啦,一脸皱纹,最少此掌门还大。”
    上空大师狐疑了:“这么说,他该是长老级以上的人了……”
    “弟子不清楚……”本前表现得忽而灵光一闪。“他好象说过佛陀什么?这佛陀是否比长老还大?”
    掌门脸容稍动:“恶佛陀?他是不是自称恶佛陀?”
    “弟子不敢确定。”
    “他眉毛是白色的,而且只剩稀疏几根,两眼白多黑少,好象没眼皮,老是睁圆大,对不对?”
    “好象……至少眼晴象……”
    “你再想清楚些。”
    “我……我……”本前没想到掌门会如此激动,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为之语拙。
    躲在餐房里的小勾,早就跟来这里,见及情况差不多,便现身:“不错,他正是恶佛陀。”
    掌门听及背后有声音,惊急转身,并暗用功力戒备,乍见小勾,惊心不已:“阁下何人?”再看清楚,更为惊凛:“是你?”
    他已认出小勾即是上次夺走达摩袈裟的宝贝门主。
    小勾含笑点头:“不错,是我,好久不见啦,掌门可好?”
    “你……你为何又潜入少林寺?”
    “放心,这次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想帮助你们,我是为了恶佛陀而来。”
    “他当真混入了少林寺?”
    “千真万确。”
    掌门不由得紧张了:“几十年前,他就为了掌门之争,杀了上空师兄,还毒死十七位长老,罪大恶极,后来又消失无踪,少林上下以为他已死了,才未再派人追查,没想到他卷土重来,少林又将大难临头。”
    “没那么严重吧,他以前还被我追杀。武功并不怎么高啊。”
    “那也许是他被追杀时,受了内伤未痊愈之故,可是就算如此,若论辈分。老衲还得叫他师叔,武功岂会低到哪里?尤其他又心狼手辣,而且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所以我才来帮你逮人啊。”
    “却不知少侠有何高见?”
    “有两种方法,一是慢慢查,一是快快查。”
    “即明察和暗访?”
    “对,暗访不必掠动对方。明察则须立即下令戒严,把所有人请到广场,再一一辨认。这两种方法,得掌门自行选择了。”
    上天大师不禁陷入困境,若暗访,不知要多少时间,而且敌暗我明,众人处境十分危险,若明察,未免惊动所有人,也有可能逼虎伤人。
    “不知少侠是否知道恶佛陀混入少林多久了?”
    “该不会太短时间。”
    小勾乃以皇帝门灭亡时间来推断。
    上天掌门喃喃念道:“既然有段时间,他可能已混得甚隐秘,想找他毛病,不容易……
    倒不如一举突袭,来得有效,而且也可以给上下弟子一个警戒!”
    小勾道:“掌门决定快快查了?”
    “两害取其轻,只好如此。”
    “我也这么想。”
    “事不宜迟,老衲这就下达戒严令。”
    “不必太急啊。”
    “少侠方才不是说,愈快愈好?”
    “愈快把人请到广场越好,戒严令是等集合后再下达,否则在暗中的恶佛陀知道有变,说不定就溜了呢!”
    “说的有理,老衲只好先用讲道集合他们,等人全到了再下令戒严。”
    小勾自是赞同。
    掌门又问:“少侠认为此次中毒,是恶佛陀所为?”
    小勾当然不能承认:“也许吧,恶佛陀不是曾经毒死少林几名弟子?那表示他也有此嗜好。”
    掌门为之惊心:“还好,他凶性未大发,若这次下的是致命毒,少林损失就惨了。
    老衲还是早早将他逼出为是。”
    小勾道:“那也得等他们肚子好了再说,否则谁有心情听你讲道?”
    掌门忧心忡忡:“却不知他们何时痊愈?”
    “该不会很慢吧,中毒的人,反应并不严重,早餐再吃些清淡的,该无问题才对。”
    掌门轻叹:“也只好等待了。”
    叹息中,他忽而想到小勾身分。
    “你是少林派找寻的对象,现在又出现,若全面盘问,你也隐不了身啊。”
    小勾一愣:“这倒也是,我还得躲起来!”
    本前道:“躲不了,虚清师叔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少了你,他一定会查出来。”
    小勾困笑:“真是麻烦,看来只好先溜出少林寺,免得惹祸上身。”
    掌门道:“这倒不必了,老衲可以把你留在身边,讲道亦须备经书,你就替老袖整理这些,只要离开他们有段距离,应该不会被认出才对。”
    小勾点头:“也好,我化点儿妆,可以暂时掩饰。”
    上天掌门表示赞同,随即离开两人,他还得去主持晨课。
    早膳很快又好。
    掌门交代众憎都须进食,而且还须服用肠胃药,众僧依言服用,到了中午,已好转许多了。
    而小勾正在为改头换面之事烦恼。他找来两颗大门牙,嵌在嘴里,倒是变了样,却会更引人注意,并不妥当。
    “我看你就理光头算啦!掌门身前的书僮,由你这俗家弟子但任,不用说,少林弟子更会注意,你逃不掉的。”
    本前逗笑地说。他的话却是真实的,
    小勾一愣:“那样我冒充书僮就错了?”
    “没错!只要理光头就行。”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啊,你不觉得在少林寺。头发是很惹眼的事?快除那三千烦恼丝吧!”
    “可是我很珍惜它。”
    “珍惜它被人认出来?既然如此,你就闪开的好。”
    “来都来了,还躲?”小勾摸摸头发,忽而想笑:“一辈子没理个光头,不知长得如何模样?也罢,为了真理,我只好牺牲啦,哈哈,我终于了解梦丹丹为艺术牺牲的心情了。”
    “你当真要剃度?”
    “不然你有更好方法?”
    本前以为小勾不敢,谁知道竟然说剃就剃,他倒觉得意外而怪笑着:“好吧,要剃,也得正式些,我替你找间剃度房。”
    他拉着小勾行往自己曾经剃度的佛堂。
    那里不算大,供着小佛像,除了烛台和香炉外,还有一把剃刀,除此之外,和一般佛堂并无两样。
    本前登时威凛说道:“归松弟子,你是否决心要皈依我佛,一心修道?”
    “弟子心意已定,请佛祖收留。”
    “你忘得了凡尘事?忘得了亲人,忘得了娇妻,忘得了万贯家财?”
    “忘不了。”
    “忘不了还要出家?”
    “先出家再忘,行不行?”
    “哈哈,这是哪门规矩?”
    “一切都在变,出家方式也该革新吧?”
    本前斥笑:“不跟你扯了,要是少林收容你出家,不到三天,佛祖就会再度升天!”
    “为何?”
    “光是跟你辩,他们就得口干舌燥,缺水而死。”
    “太夸张了吧?”小勾仍是笑的得意。
    “不扯啦,剃度开始!”
    本前当真拿起剃刀,刮向小勾脑袋,一刀过去,黑发已落。
    小勾有些不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剃了,好心疼!”
    “后悔了?可以再粘回去啊。”
    小勾瞄他一眼:“少说风凉话,快剃,免得我粘在你头上!”
    本前嗤嗤地笑着,剃刀挥得利落干脆,不过偶尔还是会伤到头皮,已剃得小勾哇哇叫。
    花了半刻钟,还好,已不负使命地将小勾给剃成和尚头。
    本前频频夸言:“好一个标准秃驴,光滑如蛋,是标准的驴蛋头。”
    小勾没心情听他瞎叫,只关心自己变得如何模样:“好不好看?上不上相?”
    “当然好看,又圆又亮,乃少林寺最佳美蛋头。”
    “铜镜在哪里,拿来我瞧瞧。”
    “没有铜镜,只有水镜,你到厨房水缸照去吧。”
    小勾等不及了,只好靠向金身佛祖,吹气擦向佛祖膝腿,再擦亮些,勉强可以瞧出一个轮廓。
    他本就长得很清秀,头发去掉,更显得浓眉粗黑,英气逼人,比留长发并未逊色。
    然而第一次瞧,总是怪怪的。他怪笑不已:“果真像驴蛋头,看起来驴驴的。”
    “不错啦,有人看起来还山山的呢。”
    “这是什么意思?”
    “脑袋像山峰一样,东凸一山西凸一山。”
    “那如来佛是蛋蛋的嘛,东一颗蛋,西一颗蛋。”
    “罪过,罪过,佛祖见谅,童言无忌。”
    本前憋着笑意,膜拜佛祖,以祈饶恕小勾冒犯之罪。然而拜完,他也禁不住怪笑起来:“你冒犯了佛祖,会有报应啊!”
    小勾伸手指向自己脑袋说:“这就是报应啊。走吧,我还得洗脑袋,让它更加光亮!”
    两人遂笑笑,往厨房奔去。
    晚餐在平静中度过,众僧已不再拉肚子。
    小勾和本前仍留在厨房赶苍蝇。两人此时也不再用迷药了,而是比赛以技巧摘下苍蝇双翅,当真要他们走路排队出少林寺门。
    上天掌门也找机会再见见小勾,以淡谈时机,他见小勾剃度成了小僧,倒也投以会心一笑。
    两人已决定好明天行动。
    小勾和本前则提早休息,以便明儿能应付一切。
    冷月渐渐上乌云。
    寒风清清吹来。
    明天,似乎是个多变化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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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计除恶佛陀
    清晨终又来临。
    不见太阳,天空云层较厚,显得阴沉。
    掌门已传出佛旨,早膳后,聚集佛心台讲道。
    佛心台乃是历代掌门有重大佛理参透欲传达时,才会在此处讲道。少林上下所有人都须参加不管是闭关者、戒律者都须上场听教。
    早餐很快用毕,洪钟已鸣二十一响,少林众僧换上干净的袈裟,全往佛心台出发。
    那佛心台位于藏经阁与达摩殿之间,有若掌状,居前有三尺高台,一大片全是青色大理石所建造,显得清冷干净。
    众僧已按辈分先后盘坐于地,眨眼间已满千百人,却静默无声。
    小勾也弄来小袈裟,抱着一叠似轻非经的东西,默然立于佛心台上边,动都不敢动。
    他理了光头,果然没人认出。
    钟声又响起。
    现校除了几名守卫外,所有人都索集在此。
    而守卫早就经过掌门亲自选派,他们应无问题。
    何况佛心台造在藏经阁和达摩堂之间,也非无因。乃是少林所有重要经典,宝物都放置在这两处,就算掌门说教,守卫只要坐围两处,仍可听得掌门说道,又可守住重要东西,自是一举两得。
    鸣钟完毕。
    上天掌门已庄严地走出达摩堂,众僧施佛礼,已低下声音说道:“恭迎掌门。”
    上天未作任何回礼,静默地走向佛心台,照理他该盘坐下来,由小勾送经书,让他指定置放位遭,然而他却仍直立着,先瞄扫在场僧人,再问向般若堂主上明:“都到齐了?”
    “除了十名守卫外全都到齐。”
    掌门又问向罗汉堂主上日:“闭关的罗汉弟子可曾出关?”
    “虚镜,虚悟,虚通都己出关。”
    “一百零八位可一位不缺?”
    “不缺,虚灵出差,已由归雨补上。”
    “兵器可在?”
    “遵照寺规,从不离身。”
    罗汉僧负有保卫少林寺的安全,任何状况,他们都得身负兵刃,以能随时迎敌。
    上天掌门忽然冷目如电,喝道:“罗汉堂主听令!”
    上月为之惊心,登时立起:“弟子在。”
    “立即领着手下弟子,将佛心台封锁。”
    “是!”
    经验告诉上月,出事了,他怎敢抗命?立即喝令。只见得一百零八道矫健身形飞散开来,棍棒尽出,封住四处要道,冷目无情。
    众僧脸色立即惊诧,却不敢张声,他们已明白,掌门讲道只是借口,封所少林上下弟子,才是实情。
    上天掌门见及罗汉僧布置妥当,才语重声长地宣布:“少林不幸,出了恶佛陀这叛徒,而今天他又混回少林寺。”
    “恶佛陀?”众僧知情者,已脸色大变,骚动声乍起。
    般若堂主上明急道:“掌门的消息可正确?”
    “不容置疑。”这句话,包含了对小勾的信任,上天掌门已豁出去了,若抓不出那恶佛陀,他只有辞位一途。
    上明道:“恶佛陀藏身何处?”
    “不知。只好一个个清查。”
    上明无话可说,为今之计,也有如此了。
    掌门随即下令:“各堂主自行清查,注意辩别身边之人是真是假?而且任何人不得离开佛心台一步,否则立即拿下。”命令下达,众僧已按着长幼的顺序,一一辨认自己所属的弟子。
    场中气氛一片紧张,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恶佛陀的恶行,早把少林上下给镇住了,逮不着他,少林必无宁日。
    小勾也暗中注意场中的任何变化,似防有所突变。
    追查身分陆续进行。个个脸色沉重,有若天空乌云渐渐浊黑。
    上天掌门心头怦怦乱跳,若找出恶佛陀,难免大拼一场,若找不出来,自己就难以下台了。
    “恶佛陀己上年纪,两眼特大,有若凶神恶煞,大家注意对方眼神。”
    上天不停地指示恶佛陀的特征。
    沉闷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溜逝,仍未有状况发生。
    各层负责人几乎都已核对过身分,报上来的全是毫无差错。
    甚至最后回报,达摩、罗汉,般若、戒律各堂全是正常,司厨、司礼、司客、司财各主持所报,也都全无差错。
    掌门脸色更为吃惊,查了一时辰,竞无结果,他不禁瞧向小勾,已六神无主。
    达摩堂主上元道:“回报并无冒充者,请掌门指示。”
    掌门伸手制止他说话,虽作沉思状,心头却乱得很。
    小勾当然相信母亲根本不会玩自己,可是恶佛陀会在那里呢?
    他不得不用传音入密功夫、肯定告知上天掌门,给他信心,确有其人。让他再坚持。
    掌门势成骑虎,只好再下令:“恶佛陀的确混入少林,诸位再查一遍,上元、上明你俩再去搜寺,看有无漏网之鱼。”
    上元、上明拱手接旨,立即往全寺搜去。
    小勾心想,除非两人都是假的,否则他们自有监查作用,就算逃了自也显露假冒的身分,故而未建议掌门,阻止两人离去。
    在场者,仍再仔细清查。
    天空已开始下起牛毛细雨,将佛心台笼罩在朦胧之中。
    深秋了,雨浸衣衫,虽然有武功,仍觉寒意。
    小勾忽而想到,前两次碰上秋封侯及铁追命,他们的替身难分真假,若恶佛陀也用同样的化装术,那将十分难以察觉。至于使用替身,那不必了恶佛陀那长相,再用替身,简直自找麻烦。
    他想到的是化装易容术,在宝贝门的专门功夫里,也有这么一招,方能使他无往不利,然而他又不便一个个检查,于是想到了妙计。
    他拿出随身药瓶。这即是清洗易容的最佳药粉,是粉状,只要泡水即有用,现在又下起毛毛雨,若将他撒向空中,让雨滴洒在众僧身上,若有假冒,必会现形,如此总比一个个查,来得快速有效。
    他暗中用传音入密功夫,将药粉效果及方法说了一遍。
    掌门觉可以试试,遂故意轻声耳语,传出密令,让小勾名正言顺地离去。
    小勾先观察风向,来自藏经阁。他则大大方方走过去,那些守卫明白地看着他是从掌门处行来,也未留难,让他走入经楼中。
    经楼高三层,他一奔而上,推开窗口往下瞧,始发现人众仍很大片,三层不够高,就算爬上顶层也不够高。他怕撒了药,不能涵盖全部,于是他脑筋一动,找出经楼中藏书纸筒,再将药粉倒入筒内,如吹箭般往空中吹去。
    那药粉射去象一条淡黄的箭带,直窜高空十八丈,劲道方自消失,而散飘开来,卷向各处,随即附在细雨上,往下落。
    小勾仍怕涵盖不够广,再喷向每个角落,才心满意足地关上窗口,返回佛心台。
    由于众僧全坐在地上,要抬头望向天空,必将是大动作,所以并未有人小勾的动作,而发现喷药者,只有几名较细心的长老罢了,而他们也猜不透,小勾此举是为了什么。
    小勾已快步走向上天掌门身边,拱手细话了几句,表示已完成工作,掌门点头,他立即站向一旁,有意无意地保护地面的书经。终于发现书经上的小雨滴偶有未落去的微黄药粉,他心头才算定下来。
    上无、上明回报,少林寺上下已无其它人、掌门不禁多一份失望。
    甚至于在场诸位第二次回报,仍无结果。
    掌门现在只靠小勾这招了,他默不做声,冷目盯向众僧。他可以再下令第三次搜查,他却还没这么做,似和敌手卯上了,准备想考验对方潜伏的耐性和小勾的最后法宝。
    场中一片沉静,除了风声,除了心跳声,就只有彼此起落,奈不住沉静的吞口水声。
    众人都耗上了。有若老僧入定,不管周遭任何变化,他们都不想动,只等待掌门另一个指示。
    当然坐在最后的小沙尔,有的逼不注沉闷,要他们不动,是太苟严了些,然而他们也只是扭一下腰,伸伸腿,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
    雨渐渐变大,屋面已滴下水珠,叭叭叭地打在地上,由小而大,直到此起彼落。
    众僧的衣衫也被雨渐渐浸透。
    他们仍不动。
    似在听雨滴奏的鸣声。
    小勾也睁大眼瞒,搜向众僧,只要一有变化即可,哪怕是有人出现怪动作。
    可惜都没有。
    现场仍自沉静。
    雨越下越大,打在脑袋都能发出叭叭之声。
    仍是没人动,甚至皱一下眉头。
    他们一个个有若雌伏的野兽,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本前当然忍不住,可是又不能不忍因为他负有光荣的使命,而这事只有他和小勾及掌门三人知道,怎可漏气?他只好自行找方法来排遣沉闷。
    他坐在半中央,见不着前面跟后面,只好瞄向左右,一个个注视每一只鼻子落下的雨滴,看看它们速度够不够快。他发现若皱眉的人,鼻子雨滴落得最快。
    那个人正在皱眉头,他是左前方的头,该是戒律堂的师叔吧?
    他眉头很浓,脸色却有些发白,不该浸过水后,那种肤色,跟脚掌泡水时胀得差不多。
    他眉头皱得紧,似乎很难受,雨滴打在眉毛上,都快垮了下来。呃,真的垮下来,还断了呢,竟然往下掉。
    本前注意他皱紧的眉头。怎么搞的,当了兴,还这么没耐性?眉头皱得快扭成了团,而且还挺不住雨打,垮了下来。
    “咦,眉毛怎会垮下来?又不长……”
    照理来说,只要不长,雨滴根本无法压它往下。
    本前不禁觉得有趣,好奇地又看看。
    那眉毛不但垮下,而且有些支离破碎。
    “怎么可能,雨滴也会把眉毛打断?”
    本前己起疑,不死心地注视着这小小的眉毛,甚至盯紧这条眉的每一根毛。
    忽而一根毛从黑撮中滑下,那人轻轻跳动眉头,那落毛便顺水滑下。
    本前突然惊诧,他发现,那不是一根,而是一小撮,那眉毛不是少了许多较长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激动暴起,声如晴天霹雳:“冒充的人在那里!”
    禁不住向他狂扑过去。
    现场一阵骚动。
    那人猝然反掌击向本前,可惜本前武功大差,一掌便被打得倒飞七八丈。
    罗汉众僧喝喳,长棍直攻过去。
    在此同时,又有数处蹿出和尚,分成六面八方逃开,瞧他们,至少有三五人之多。
    实在可伯,有如此多人潜伏,查了两次却未查出?
    掌门见状喝令,全面搏杀,其它撤退。
    只见得一百零八名罗汉僧各分四组,追击那些潜伏者,几名长老也加入战团。
    那些潜伏者抽出短刀,立即反击,一名突然打出十余道青光暗器,飞射前面十几名和尚。他们却不躲开,猛运真力,将袈裟裂飞,整件罩裹暗器,露出结实的上身,其势不变,激冲过去。
    那人没想到暗器一着即被吞没,想抽身已是不易,短刀喝扑两人,卡卡数响,切断两把木棍,还砍伤一人。然而背面空门已露,一棍扫来,他闷哼一声,摔滚地面。
    十几把棍子齐封过来,他狠命射出双手短刀,又伤两人,眼看已无法逃脱,突然咬破暗藏的毒药,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已立即毙命。
    已有三人自杀。
    小勾见状,想叫人留话口,然却怕身分暴露,只好眼巴巴管不着了。
    掌门也已看出,大喝留活口,电射过去,想往一人逮去。
    谁知道那人亦是在无法脱逃之下,一举自杀。
    只剩一名,那人武功实在高超,受困于二十余名罗汉僧,仍能应付自如,还掌逼退数人,他已翻高数十丈,就快逃向屋顶。
    罗汉堂主冷喝,暴射过去,金钢掌已威力齐展,疾往那人背心打去,掌未到,劲先生,那人不敢掉以轻心,冷喝一声,左手反切过来,掌劲打至,印向上月劲道。双方硬碰硬,砰地一声,那人被逼退数丈,他借此翻上屋顶,想逃之夭夭。而罗汉堂主则连退数步,双掌生疼,他不得不相信,这人武功甚是高强。
    上天掌门自不肯让他走脱,喝令弟子围过去。
    平常难得一见的天罗地网阵已经展开,数十位罗汉僧解下长腰带(另有细带缠裤头),各自打向空中,人影乱闪,一时,有若彩带满天飞。疾速扑向屋顶。
    那人见状,急急逃向前院,又闪落地面。
    谁知彩带已如游鱼般,不只从上往下飘,连同屋内也射出十数条,他一时不查,右腿被缠,不得不挥刀砍断,然而就只这了耽搁,前方已结成一张大网,齐罩过来,他根本走不掉,除了往后退入屋中。
    可惜屋内又射出几名长老和罗汉僧,他们皆是尽展全力,狂风扫得十丈之内,脸面生疼。
    那人脸面迎着劲风,竟被扫落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书生脸容。众僧认不得他,攻势不止。
    那人一脸惊诧,突然运出邪功,竟将众僧掌力破开,后又以右掌打出,震得众人东倒西歪。
    上天掌门惊诧道:“九龙神功!”
    这声更惊动了佛心台一直不敢乱动的小勾,突闻九龙神功,他再也忍不住,突地往屋顶射去,想截住那人。
    然而那人施展出邪功,吓住对方,登时倒撞天罗地网,左手一场,整只手突然脱落,直射网面,轰然一响,炸出个大洞,那手臂竞然是假的,而且还装藏有炸药,他趁众人惊诧之际,已射向高墙。左脚方踏上墙头,他已转身厉笑:“恶佛舵早死了,隐身的就是我,哈哈哈……老秃驴聪明点儿,就准备关闭少林寺吧!”
    小勾一眼认出断臂和脸容,他竟会是恶陀佛搭挡的毒秀书生任青云。
    他任青云大笑几声,已逃离山林。
    上天掌门仍叫人追踪。
    小勾却不敢奢望,暗找机会落回地面。他想的不是任青云为何会在此出现,而是他又如何学得九龙神功如果掌门没看错的话。
    难道他也利用机会,从武则天手中抄得秘籍,亦或是另有隐情?
    他暗自告诉掌门别追了。
    掌门对小勾已更信任,于是又下令戒备少林寺内围,并派人将遣出的人员调回。
    有人把人皮面具交给掌门,他瞧得甚是惊心,那不是假的,而是从真人脸上剥下的面具。
    难怪他们能逃过两次的检查。
    掌门却暗自轻叹,多了一张面具,少林弟子亦是多栖牲一人,何等叫人心痛?
    小勾庆幸撒下药粉,让面具眉毛松落,否则光靠稍胀的面具水白变色,要证明他们是假冒者,还真不容易。
    本前也赶来邀功:“对啊!就是就眉毛,一搅就掉了,弟子可瞧得清清楚楚。”
    掌门想夸奖几句都说不出口,只能轻叹着。
    还好,达摩堂主补了一句夸奖话,让他受用无穷。
    掌门已说道:“清查一下伤亡,并找出那几张面皮是谁,看是否能找回尸首,雨下得大,要他们回去避雨吧,并加强戎备。”
    各堂主应声,立即处理善后。
    掌门和小勾则一同回到藏经楼,等候饺消息。
    结果已查出,面皮被剥者,几乎包含达摩、般若、戒律、罗汉几堂弟子,尸首已找不着,至于战况,并无死亡,却有七名受重伤,二十余名轻伤,也算损失颇重。
    而冒充者的尸首已开始腐化,根本无法辨别是何派系?甚至连容貌都烂得难以分辨,他们只好作罢了。
    然而小勾只要认出任青云,想已猜出冒充者是何来路,他正担心另有一股幕后势为正取代着皇帝门。
    他甚至怀疑那主谋者就是任青云他是狡黠之徒。
    而上天掌门担心的仍是恶佛陀。
    “依少侠看,恶佛陀当真死了?”
    “还活着。”
    “那人怎么说死了?”
    “掌门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
    “外号毒秀书生任青云,昆仑派大叛徒。”
    “是他?”上天不禁微微动容:“嗯,他和恶佛陀乃是皇帝门左右丞相,任青云既然在此,恶佛陀当然也在此地,他最后说那句话,很明显是在掩护恶佛陀。”
    上天心头又自紧张:“他仍在?会躲在那里?”
    潜伏敌人,如暗刀在背,何等可怕!
    小勾道:“方才没逼他出来,也许他真的不在其中,或是他另重要的目的,不得不忍。”
    “恶佛陀不但凶狠,而且脾气很暴躁……”
    “所以就得从他藏身少林的目的上猜想,从他们潜伏各堂来看,有谋夺少林企图,但现在已被瓦解,恶佛陀应和任青云一样,放手一搏,但他却没有,显然有更重要的未完成。”
    “会是为了宝物而来?”
    “也许吧,说不定他还有东西留在少林寺。”
    掌门开始思虑,想找出一点儿头绪,以恶佛陀身分之高,何等宝物没见过?除了达摩袈裟和易筋经之外,似乎没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了,想及达摩袈裟,他不犹得想起小勾上次盗宝那档事,多望了小勾一眼。回忆起来,有苦有笑。
    小勾灵得很,猜到他在想什么。
    “恶佛陀会为达摩袈裟而来?”
    “除了它和易筋经,老衲想不出其它吸引他的东西。因为袈裟乃是掌门信物,他得到了,可以控制少林所有弟子。”
    “你们不觉得,为了袈裟而听他的话,很笨吗?”
    “该说少林已无此能力保护袈裟,除了以死相拼,只有忍辱负重。”
    “这倒是有些道理。”
    “至于易筋经,乃为武林至宝,恶佛陀或许练过,但此经并非一看即懂,任何阶段来看,都有意思不到的收获,你说他武功减弱,他更有可能为此而来。”
    “易筋经有这么好?”
    小勾露出邪样,大有想据为己有之态。
    掌门心神一凛,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是敌人也是朋友的人。
    小勾嗤嗤笑着:“君子协定,我要偷,一定通知你,光明正大斗法,但不是现在。”
    掌门闻言,方自宽心:“有少侠这句话,老衲现在自是放心了。现在少侠可有引出恶佛陀的办法?”
    “除了以宝物诱人,你还是先叫他们别松懈,再仔细搜查一阵,然后再决定如何把人逼出来。”
    毫无线索下,只好如此进行了。
    掌门随即下令各堂加强搜索,小勾则已退出藏经阁,本前迎上来,一脸得意地夸赞自已的大功劳。
    “还有恶佛陀,你有办法找出来,功劳就更大了。”
    “他还在少林寺?”
    “当然。”
    本俞先是惊诧,随即又洋样得意:“没阿题,包在我身上,我有预感,他会栽在我手中。”
    小勾瞄眼轻笑:“全看你啦,救命大菩萨。”
    本前闻言更得意了,畅笑不停。
    茫无头绪,小勾倒希望本前发狗屎运,瞎撞死碰地把人揪出来。
    衣衫都被浸透,并不好受,两人遂返往柴房,找来小炉生起热火,以烤干衣服。
    本前脱下袈裟,边烤边笑?:“我就知道没有当和尚的命,一穿上袈裟就下雨,还是光着上身舒服。”
    少勾嗤嗤笑着:“你有资格为艺术牺牲了,哈哈,跟梦丹丹根相配。”
    “梦丹丹?她也不穿衣服?”
    “对啊,一穿就下雨了。”
    “这么厉害?”
    “当然,而且下人雨,保证淹垮少林寺。”
    本前眉头一皱:“她这么吸引人?”忽而想到什么:“她是女的?”
    “不然梦丹丹的名字取假的?”
    本前困笑:“你把我跟脱衣女并在一起?”
    “有何不对,反正是脱衣人,男女都差不多。”
    “我反对,那多没面子。”
    “唉呀,别把人看扁了,你要她脱,她未必肯脱。也是为艺术牺牲,为了表现人体才脱,可不是脱衣舞娘。”
    “什么是艺术?”
    “美啊!哈哈,其实这玩意儿真不好搞,象你这种长相,再怎么脱,也是色情,永远美不起来。”
    “这很不公平,我肌肉也很美啊!”
    “肌肉美,跟你裸体有什么关系?非得脱光光表现不可?”
    本前干笑:“还好,我不如她,否则就惨了,得为艺术牺牲。”
    “偶尔尝试看看嘛,说不定时代变了,你会比她还红。”
    “不不不……”本前一连说了七八个不:“我小僧还是在室的,禁不起这个打击。
    还是让她红吧!天气冷,多加木材才是正事。”
    他避开话题,转向柴堆,抽来较干的材枝,放入炉中引火。
    小勾嗤嗤笑着,直夸本前大有可为,本前极力否认。两人扯了一阵又扯回恶佛陀身上,本前于是又有光荣之感:“逮着他,我就为少林历史写下汗马功劳。”
    “可惜你又不知道他藏身那里,更认不得他!”
    “谁说我认不得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凸眼睛,老皱皮,屠夫相,奸恶心!早背熟啦!”本前一手往炉中材枝抖去,火花溅飞,他哈哈笑起:“就象棺材烧成灰,我照样知道它是木材。”
    小勾眼晴为之发直,直往求前瞧去。
    本前被瞧得不安,叫道:“有何不可,只要他还在少临寺,我当然有机会把他揪出来,嘿嘿,再为少抗立大功,然后把他烧成灰!”
    “对,就是要烧成灰!”
    小勾欣奋地把木材又多丢几支入火炉。
    火势加大,已不成火,而成焰。
    本前怕他把柴房烧了,急道:“烧成灰不必那么大火啊。”
    “灰不够,怎么认出人?”
    “要灰还不简单,厨房每天三大包,够你认了。”
    “真的?”小勾邪邪笑起,不再加木材。“有了灰,还怕找不出来!”
    本前惊道:“你想到逼出恶佛陀的方法?用灰逼他来?”
    “聪明,答对了。”
    “我可是愈听愈迷糊了……”本前干笑着。
    小勾黠笑几声:“很简单啊,咱用灰布下天罗地网,要恶佛陀一出现,踏着了灰,不就现出原形?”
    “可是踏灰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一大堆和尚啊!”
    “他们当然不能踏,全都得面壁不动。”
    本前眼睛一亮:“对啊,这就可成为大天罗地网了,让那恶佛陀无处遁身!我现在就去撒灰。”
    “我去通知掌门。”
    两人遂又将炉火端出外头,让雨滴熄,随即各自分工办事。本前找来大麻袋,装灰去了。厨房瞧他那认真帮忙铲灰,总会戏言几句。本前却秘而不说,只神秘地笑着。
    今天立了功劳,他当然有资格耍耍他人了。
    小勾前去藏经阁找到上天掌门,说明方法掌门立即答应,为讲求时效,他还准备派人支持。
    这场雨直到傍晚才停。而且地面仍很潮湿,撒灰根本无效。
    小勾却想出更经济的方法将各堂楼阁周围走廊用灰圈起来。
    若有脚印,还可猜出恶佛陀目的。
    方到初更,掌门即下令所有人不准出门一步,直到第二天清晨为止。
    他很快调动二十名身手矫健的和尚,帮助小勾和本前将灰轻轻撒向走道,有的还用吹撤,好让地上结层薄灰,有若灰尘
    几座大殿堂,很快就撒完。
    众人随即返回各自住处。
    就连掌门也闭在自己房中。
    除了守卫,少林寺似乎已沉寂如空城。
    然而众僧却揪长耳朵,想探查周围的动静。
    这是沉静而让人闷心期待的一刻。
    小勾和本前也不例外,两人未回柴房,躲在厨房,不停地向外探查,几乎是探了一夜,连只老鼠都没见着,何况是人?
    终于近五更。
    上天掌门已找向小勾。两人会同往各堂院搜去。
    走道上的灰尘,除了一些昆虫,以及老鼠脚印及拖痕,并未发现鞋印。
    小勾捉笑:“少林好象是动物天堂,兹养苍蝇和老鼠。”
    上天稍窘一笑:“俗语云:一人十鼠,少林住了近千人,怎么没走鼠呢?”
    “还好,他们都是在晚间行动,却不知恶佛陀这只大老鼠现形了没有?”
    两人找到大雄宝殿、般若堂、罗汉堂、藏经阁、达摩堂……都无发现。
    “照理说,恶佛舵若未离开少林,又未藏身众僧之中,他当然会找机会查查发生何事了。”
    小勾不死心,又再找一遍,此时他不但在找脚印,连昆虫、老鼠脚印都找。
    终于,他发现达摩堂有一副老鼠印,显得不平常,它是往大门行走,消失在左边门角,随又从中间方向奔出脚印有些乱。
    小勾欣笑:“就是这里了。”
    掌门不解:“那只是老鼠,怎会牵上恶佛陀?”
    小勾自得说道:“当然是有道理,你瞧那老鼠往门走得逍遥大方,脚印清清楚楚,但退回来就凌乱多了,那表示碰上了什么让他不安的东西,才迫使他逃退出来,你认为这解释如何?”
    “倒是有理……”
    掌门推开大门,再仔细瞧瞧,果然还有老鼠泥灰脚印,延伸七八步远,突然折回,不再见着清楚脚印,只落下淡淡的灰痕,想是尾巴和身体沾灰所抹留下来的痕迹。
    小勾更肯定:“这里一定有东西吓着老鼠,假若是恶佛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掌门道:“难道他要的是达摩袈裟?”
    “上次被我偷了,掌门还会放在这里?”
    掌门稍窘:“老衲一直贴身收藏。”
    “我也听过这消息,恶佛陀也该知道才对。”
    “如此老衲已猜不出他用意。”
    “他来此,不知目的,而老鼠来此,有何好吃的东西?”
    小勾瞄向神桌,那里除了达摩像和几支腊烛、香炉外,连水果都没有,老鼠想吃什么?
    “难道会是?”
    小勾惊心想大叫,忽又觉得不能出声,而将声音给吞了下来。
    掌门见状,心知有异:“少侠有……”
    发现两字未出口,小勾已举指嘘口,要他别出声,淡然说道:“什么也没有,老鼠吃什么,我看是饿急了,到处乱撞,还是到藏经楼找吧!”
    “也好,那儿是重地,该找清楚些。”
    两人一搭一唱,移步已走出达摩堂,还带上门户,随即直往藏经楼行去。
    直到进入藏经楼,掌门已等不及,追问:“恶佛陀躲在达摩堂?”
    “有可能。”
    “可是……怎么躲?”
    “就是我上次挖的地道啊。”
    “那不是被炸垮了?而且老衲也叫人封死了。”
    “可以再挖啊!哈哈错不了!”
    掌门瞧小勾如此有自信,只好宁可信其有:“若他在地道,该如何逮住?”
    “当然是捉老鼠,两头包!我看你就守住达摩堂,我从外面赶人,如何?”
    “好,何时进行?”
    “越快越好,就现在。”
    “你可要助手?”
    小勾轻笑:“除了你,那些和尚可将我当仇家,我看你若不放心,等我进去时,再派人守住另一头,那样你就能安心了。”
    上天掌门道:“老衲现在可以尽释你前嫌。”
    “这事以后再说吧,先应付恶佛陀为重要。”
    上天心想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当以逮住叛徒为重。当下送小勾出去,再折回来,已不动声色地招来全寺高手,团团困住达摩堂。
    洞是小勾先挖的,他很快找到地头,是一陡壁处,那洞仍被封着石块,但小勾瞧得出来,那是有人再叠上去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拆出几块石块,里头塌泥果然已被挖通,一片漆黑。
    小勾小心地进入洞内,再将石块叠回。这才一步步地往前探去。
    行约百丈,淡淡传来敲击声。
    “有人在挖东西?”
    小勾已确定地道有人,而且还在挖掘岩壁。他果然没猜错,恶佛陀可能藏在这里。
    他立即运功防身,单掌护胸,一掌摸向黑头,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不只一人挖掘。
    他觉得恶佛陀若非亲自挖掘,必定闲着没事,自己摸向他,有点儿吃亏,倒不如让他摸向自己,自是省时又省力。
    于是他找地方藏身,然后故意捡起岩块,往前丢。
    卡卡几声,传得老远,那敲声突然中断。
    “有人……”
    一声细响传来,随即一片沉静。
    小勾两眼睁得精光,不肯丝毫放松。
    不久,果然有道人影轻轻行来,他每行一步,就得张望几眼,若非那光秃秃的脑袋,小勾未如此容易即瞧清他身影。
    是光头,当然可能是恶佛陀了。
    小勾屏气凝神,深怕自己光头也发亮,以双手掩住。心头算着对方距离,十丈九丈……
    七丈……十步、八步。
    够近了。
    小勾猝然暴喝,双掌劲功齐出,又快又急冲扑过去。
    那人登时惊骇,闪躲中想击掌已是不及,硬被击中胸口,闷哼一声,倒撞石壁,再呃一声,不动了。
    “不是恶佛陀?!”
    小勾正感惊异,里头又射来一遭劲风,逼得他如压重铁,一时闪躲不易,九龙神功左吸右打,迎劈过去。
    谁知那人掌劲被引来,再劈出之际,他却能将劲力给吸去再推打出来。
    两人同时惊喝:“你会九龙神功?”
    那人己闪开:“你是谁?”
    小勾却已认出他是恶佛陀,已然谑笑:“我是你祖宗,几天不见,就把本军师忘了?”
    “你是恶军师?”
    小勾埋了光头又在夜晚,恶佛陀一时难以辨认,只能以声音猜想。
    “没错……好记性!”
    小勾岂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掌劲运至十成,又自连劈七掌。
    恶佛陀哈哈大笑,他虽吃过小勾的亏,却都在霹力弹威力之下较多,事实上内功修为可比小勾高出不少。也因此小勾低估了他。这七掌打来,恶佛陀感到小勾内功精进不少,可是却难不倒他,由于在信道,只能前后走,很难左右闪,恶佛陀不得不连退七步,以强劲内功化解小勾掌劲。
    叭叭数响,如放鞭炮。
    小勾不由一怔:“你功力进步了?”
    “废话,洒家没事就练功,你还以为我怕了你,死来吧!”
    恶佛陀尽用刚掌,掌掌若千斤重锤砸来,接得小勾双手疼痛不堪,节节败退。
    小勾唉唉苦叫:“踢到铁板了……”
    人想逃,恶佛陀却逼得紧,狂笑中一掌打得小勾连撞数次岩石,摔落地上,一颗脑袋东西南北全痛了,他笑得更痛,埋了光头,这一摔,什么释迦头也掩不了。”
    他不得不振力爬起,恨恨喝叫,非得让恶佛陀好看。为今之计,只有用九龙神功对阵,可是对方也会这功夫,实在难缠。
    “哼,我就吸点新鲜的。”
    他决定听母亲话,将对方功力吸入体内,不再打出去,心想体内已有兰花黑白劲流,得让出少商脉来吸功力,当下一调气,喝叫:“恶佛陀你死定了!”
    假装疾攻,却想引诱对方出狂招,自己可吸个够。
    恶佛陀几招得逞,他吃定了小勾。哈哈狂笑:“你要我舍不得你死,你若死了,谁陪我玩?”
    瞧得他双掌抬高,先是一阵旋风扫至,他还想和方才一样,扫得小勾东倒西歪。
    小勾却用吸字诀,粘向那掌劲,全吸过来,其威力自是大减。
    恶佛陀却以为他将劲道引向他处穴道宣泄,已冷笑道:“你功夫不错嘛!”
    掌劲突然改攻为散劈,零零碎碎住小勾全身各处落去,让其无法引力,将小勾打得唉唉痛叫,身如虾米乱跳。
    小勾实是不甘,不再躲闪,真的发劲冲去,直劈恶佛陀胸口。
    恶佛陀岂会将他放在眼里,有掌一抬,就已悠哉封向对方掌劲。
    小勾猝然攻右掌为吸劲,眼看左掌被击得生疼,左掌却印过去,粘向对方右手,终将恶佛陀劲流给吸住。
    恶佛陀冷笑:“想引力?洒家就让你引个够,到时别求洒家放人。”
    原是引流劲功,虽能化解对方的掌劲,但若那劲流过大而自身引流不及,将会血脉崩裂而失功力,甚至死亡。
    恶佛陀正想以此要挟小勾屈服。
    小勾却想拼命一试,神功只吸不放。只觉得对方掌劲直往少商脉络冲去,那脉络经过秘功口决运行,有若无底深渊,无法填满,甚至还贪得无厌地想吸光恶佛陀内劲。
    恶佛陀突然觉得自己内功不再威猛撼人,却变成流水般往小勾身上涌去,那劲道涌出指尖的感觉,他清楚得很。
    这一惊非同小可:“你在吸我的内力?”
    他想抽回,却无法控制,手掌好象粘在人家肉身上,抽不回来。他谅骇厉叫。还亏他是老魔头,临战经验丰富,见状登时再运劲左掌,猛击小勾胸后。
    那劲道掠骇而发,自也不弱,小勾还不肯闪避,借他吸入的功力已齐挡胸取,硬接这掌。砰地一响,小勾并无大碍,只不过倒晃几步,然却把双手粘掌撕开。
    恶佛陀得以抽身,惊心中勉强自提真劲检查,竟然失去三成,他大骇不己,若再接掌两次,他不就变成小孩,得从头练功?
    惊骇中,他已跳开,直往内洞逃去。
    小勾一招得逞,吸得那三成劲流虽暂时不能用,却觉得体内又多了一条龙似的,十分来劲,而且又无反作用,心下高兴万分。
    “嘿嘿,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把他功力吸来,也好让他从三岁开始练功!”
    怪笑两声,他大叫着恶佛陀别逃。迈着大步,有若将军压阵,抓小卒般,威风凛凛地杀过去。
    “恶秃驴,出来受死吧,那边的潞,更辛苦呢!”
    洞中已无回话。
    小勾志衣逼人,走的并不快,却一直深入内洞。
    约行数十余丈,猝又离数道劲风罩来。
    原来是恶佛陀的手下,或是随时可冒充和尚,他们全理了光头,只见得一颗颗脑袋象皮影戏般东跳西晃。
    小勾喝笑,掌劲不硬接,左闪右闪地找机会逼近。
    由于信道过窄,虽四五人联手,也只能挤上两人威力而己,小勾应付并未觉得受力过重,已一寸寸逼近他们。
    “老兄,你们也不想想,那老秃驴都顶不住了,你们罩个屁?识相点儿,滚吧!”
    连发数掌,小勾突然抓起地上岩块,如炮弹般轰过去,那前头者挡下三四块,却挡不了余块,被打得唉唉痛叫,无心再作挡箭牌,想闪向几人后面。
    后头者也发现前头不好受,怎可挨,眼看前头想闪,他们干脆拔腿就跑,于是形成追逐,全逃了。
    小勾呵呵笑起:“当和尚就得吃苦耐劳,丢你儿下就逃,太没耐性了吧?”
    喝喝大叫,他追得可勤。
    忽而有个转弯,四五个光头转向弯角。脱离小勾视线,小勾深怕有变,猝然快速射去,转出弯角。里头远处淡淡传来灯光,几个人正往那儿奔“有光!”
    小勾以为有光即可能有出口,心想达摩堂到了,叱喝飞冲过去,想重重出手,迫得他们往外逃,也好让外面的和尚逮人。
    那里较为宽,五人得以左右闪躲,然而他们武功并未想象的高,小勾极力劈掌之际,打得他们东倒西歪。
    “逃啊,看你往哪儿逃?”
    小勾再迫几掌,他们仍不肯逃,甚至往回路窜。这不正常,他顿觉这地方太宽广,根本不像自己挖的信道。
    “难道他们又另外挖向别处?”
    这一惊非同小可……有岔路,恶佛陀可能逃开。
    顾不得再和这群小卒缠斗,小勾登时运足轻功,直射弯角处。他发现另有破空声,更是冲前,天蚕勾猛打弯角,终将想逃走的恶佛陀给绊了一绊。
    小勾及时逮到,嗤笑:“看你呆头楞脑地也会耍诡计。”
    “好,洒家劈了你!”
    “来啊,我还少几层功力呢!”
    恶佛陀闻言,怎敢再劈足全力,深怕内功再吸去。劈了几掌,已哇哇大叫,只好往内洞再退。
    他宁可应付少林和尚,也不愿冒此危险。
    小勾喝喝怪叫,以壮声势狠追过去。
    恶佛陀冲向上头,突然发掌冲向上头,轰然一响,正是达摩堂供桌位置,已将地面及供桌轰个稀烂,他飞掠而出。
    上天掌门已等候甚久,忽闻声音,立即喝令,百余名罗汉僧及长老全涌入达摩堂,困住对方。
    恶佛陀忽见大群和尚,已是狂笑:“小辈,瞧见元老,不会下跪膜拜?”
    上天掌门瞧着此人确是恶佛陀,那只恶佛眼就算再老三十年,也改变不了多少,他冷道:“少林叛徒,也敢称元老?拿下他!”
    “小毛头,你也有资格当掌门?真是天大笑话!快快拿出达摩袈裟,元老要开除你掌门职位!”
    “先还前掌门上空师兄及少林十七条人命再说!”
    上天喝令,罗汉僧奋力攻来。
    恶佛陀哈哈厉笑,九龙秘功随即用上,只见得他引左力打右力,一时间已将罗汉阵搞得阵脚大乱。他笑得更狂,直往外门逼出去。
    众僧在先天上内功就差恶佛陀一截(即使他失去三层),又加上九龙神功奥妙,他们难以有效地阻止恶佛陀,只得靠广大人群,一波波急攻,让恶佛陀手忙脚乱,而暂时将他困住,打的全是消耗体力战。
    小勾也已追出达摩堂。见及恶佛陀并未走脱,已是捉笑不断:“别的地方你不去,今天算你走运,有这么多人侍候你!”
    他的出现,猝引起群僧的谅诧目光。罗汉堂主已认出他是丁小勾,怎会出现在这里?
    由于小勾一头红瘤,他倒未认出那是昨天侍侯掌门那小弟子。
    “快拿下他!”
    罗汉堂主立即喝令,十几名和尚提棍罩来,现场阵势为之出现变动,一时给恶佛陀有机可乘,逼退四人,冲掠他们头顶,逃过大群人海,想翻上屋顶。
    小勾见状急叫:“别管我,逮人要紧!”
    他怕恶佛陀走脱,天蚕勾暴射过去,猛勾恶佛陀背腰带,疾地将他扯落下坠。
    那群和尚得以趁此又将恶佛陀给困住。
    然而围向小勾的罗汉僧并未停手,十八根长棍全劈下来,想打过街老鼠。
    小勾急叫:“掌门啊,快解释误会,否则我头上又要长瘤了!”
    他技巧滚地,让木棍一根根敲他,却一寸寸闪走,使得木棍滑过背部敲落地面叭叭响,听似严重,小勾却无损。
    掌门一时惊急,他本困着恶佛陀,现在得先解释小勾处境才行。于是喝掠过去,急道:“住手,有关恶佛陀事,全是他帮忙,伤人不得!”
    他掠向阵眼,十八名和尚乍见,训练有素地立即收招,拱手应是。
    小勾嘘口气,方自坐起,弄笑一声:“多谢掌门救驾顺利。”
    掌门投以感激淡笑:“只要少侠无碍,老袖还得擒叛徒!”
    话未说完,只见得恶佛陀不再往前冲,猝然发掌击退眼前数名和尚,倒掠达摩堂,那不是自寻死路?
    掌门见状喝叫,即行截拦。
    那十八名和尚也切移过去。
    小勾一跟看出恶佛陀有意躲回洞中,这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他未再出手,立身喝叫:“加油加油,别让他跑了!”
    堂堂少林寺高僧,让小鬼象看热闹般喊加油,听起来有点儿窘。
    然而他们志在恶佛陀,而且在掌门口中,小勾似乎有恩,也就由他去了。
    谁知另一头的本前竟也得意忘形,大喊加油,那司厨虚清一个响头就敲过去:“大胆,在长老前,你以为在看猴戏?”
    本前喝声顿停,一脸窘痛:“我看到归松喊,所以也忍不住打气……”
    “他非少林人,你能跟他比?……打气?.我看你越打越气……”
    “是……”
    本前不敢再言,心头却叫着,他也还俗,不当和尚了,下次回来,得叫个够,来个越打越爽的打气。
    恶佛陀功力量减弱三成,却能自如游走众僧包围,原来,也是少林出身,这些功夫熟得很,往往上招未完,他已想到下一招是什么,抢尽先机。何况他志在脱逃,找了空隙就窜,三支长棍捣来,他右掌撼去,借力翻过阵势,猛窜达摩堂,咻地一声,落入地道中。
    掌门见状喝道:“分两路,上明你带往另一头,支持那边弟子。”
    罗汉堂主上明接令,马上招来半数人马,飞掠出墙,围向那洞口。
    掌门则亲自领数十位弟子深入地道,堵也要用人把洞堵死。
    小勾正想叫掌门别全部涌进去,其实那和几名长老追拦的效果差不多,然而一眨眼少林弟子果然训练有素,几十人全都挤了进去。
    小勾轻笑:“有时候训练有素,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吧……”
    本前则是威风凛凛:“掌门,长老和罗汉弟子全走啦,我们负有守寺的重任!”
    那虚清斥道:“虚字辈都未吭声,本字辈也敢自做主张?”
    本前眉头一皱干笑道:“保卫少林安全,人人有责!”
    “责任自有,只是轮不到你发言,各自按辈分,守候全寺安全,你可以管的只有归松。”
    虚清还未明白小勾身分,他只知小勾和掌门混得不错,但论辈分,指使他出任务,自是应该。他己指何小勾,暗露笑意。
    本前则已捉笑起来:“听到没有,归松,你是全寺最小的弟子,只有听令的分,给我过来,咱各自守岗位!”
    小勾也瘪笑着,搭唱着:“是,大师兄,咱岗位在哪里?”
    “餐房啊!你我都要誓死保护它的安全!”
    “是!”
    小勾恭敬施佛礼。
    本前立即将他带开,直落餐房。
    此军管兵,兵管卒的作风,倒是让一干和尚看得笑声不断,尤其是小勾那脸忠贞不二的乖样,更获得不少同情和喜爱。
    小勾正得意晃向餐房之际。
    突地,藏经楼传来一声暴响,有若炸弹开花,震得整座楼阁抖动,里头经书掉落地面不少。
    “糟了!”
    小勾但觉不好,哪管得再演戏,登时倒射过去,那拼命的速度,啸得本前眼花缭乱,耳鸣不已。
    突又砰然一声,恶佛陀竟然击破藏经楼大门,往修为不高的年轻弟子罩去。他狂厉大笑:“敢偷袭洒家,要你们死!”
    一连数掌,打得那群弟子口吐狂血,东喷西撞,唉声四起。
    小勾终于明白,恶佛陀躲入地道,目的在藏经楼。他手下挖地道,正是此楼下方,在两边包抄之下,他只有突破此出口而逃逸。如此不但可以脱身,还可以把少林高手如蛇进细管般困在地道中,想调头出来,已太难了……他可能将藏经楼出口封去。
    恶佛陀正是如此,难怪他一出洞,就狂妄杀人,不准备逃走。
    小勾见及那群和尚就如一排弱卵石头滚过来,破的破,烂的烂,那叫声更叫人触目惊心,他已两眼血红。
    “恶贼……”
    顾不得安危,救人要紧,他猛扑过去,任由恶佛陀掌力扫打,他硬是不退,如弹丸般撞得怒佛陀四脚朝天,他扑弹去,没有招式,只有猛打。
    恶佛陀猝见小勾,甚是惊心,他竟然没被挤入洞中。直接反应,只有逃避,一连数掌,打得小勾又弹开几丈,撞向墙头。
    “死来……”
    小勾干脆直撞石墙,借力快速反弹,如饿虎扑打恶佛陀,硬想将人制住。
    恶佛陀几掌封击无效,也不想战了,转身找退路即跑。小勾岂能让他如意,扣不了肩背,猛抓恶佛陀右腿。
    “恶人,我啃了你……”
    激动万分,小勾张嘴就咬向恶佛陀小腿,一齿咬下,肉裂血涌,恶佛陀尖叫如杀猪,反身猛往小勾背部打去。
    “杀了你,杀了你……”
    小勾吼吼闷叫,恨不得啃肉、他就啃,恨不得喝血、他就喝,他喝恶佛陀的鲜血,那血流入口中,有若江堤溃决,涌流不止。
    恶佛陀两眼翻白,除了痛,他更感觉出内劲竟然不停地溶入小勾口中,还有鲜血。
    一想眼巴巴看着有人在吸自己的鲜血,那何等恐怖。他厉命尖叫,双掌乱打乱劈,小勾理都不理,只顾狠猛吸血。
    恶佛陀厉劈数掌,眼看功力越泄越快,他掌劲也越来越弱,这要比一刀杀了他,还使他惧骇,难过。
    此时掌门和大群弟子好不容易才从达摩堂奔出,见着年轻弟子死伤连连,已是满目血丝,喝叫着快救人,快抓凶手。
    由于小勾和恶佛陀都落于地面,又被年轻弟子围着,掌门并未见着,立即想冲往大门,想进出少林寺。
    本前则已赶来:“太师伯,敌人在这里,快拉开他们,归松被打得满口血!”
    掌门一愣,他不知归松何人,但随即会意是小勾,立即往人群掠去,空降落地,年轻弟子随即退开,换来长老及罗汉弟子。
    此时他们见着恶佛陀已奄奄一息,整个脸,手都如脱水般皱得像百岁老人皮,他不停抖抽着,想求助,却说不出话,全身摊在地上,只剩皮包骨。
    小勾则猛吸猛吼,状若凶虎,他哪知已将恶佛陀鲜血吸个精光,已使对方回天乏术了。
    掌门见状,已然轻叹:“丁少侠,恶佛陀已经快死了。”
    他伸手扶向小勾,使点儿力气,才将小勾挣脱。小勾则倒在地上,满嘴是血,他却有点儿痴呆地笑着,一时尚未清醒过来,本前赶忙扶向他:“你还好吧?”
    “好,好……”小勾抹抹嘴巴,血丝又溢出不少。
    掌门见状,知道小勾伤得不轻,立即伸手抵住他命门穴,运功替他疗伤。
    那恶佛陀临死拼命几掌,威力自也不小,小勾也够受了。
    “救我!救……我……”恶佛陀抽搐着身子,勉强挤出几字。
    那脸上煞相早不知去向,换来一副临死老人的挣扎。倒是有点儿让人同情。
    小勾受了伤,但他补药吃得多,方才虚脱,无疑是心头气愤要比内伤来得严重,此时经过上天掌门调整气息,他已渐渐恢复正常,瞧及那么老的和尚,他傻笑着:“那恶和尚如何?他的血好难喝。”
    本前立即回答:“死啦!你觉得难喝,我却想喝都没有!”
    那虚清斥道:“本前不得乱说,出家人还想吃荤?破戒?”
    本前干笑着,事情还未解决,他不想宣布现在就还俗,免得对弟兄们刺激太大。
    小勾呵呵笑起:“花了也好,妈的!这恶魔,杀人不眨眼晴,看人就砸,我不相信啃不了他!”
    掌门双手合十:“多谢少侠除去叛徒,挽救弟子无数性命!”
    小勾干笑:“功劳没那么大,我只是气愤才杀人,没想到恶佛陀竟然挖通了藏经楼地道,才让此事发生,说起来,我也有过错。”
    “叛徒本属狡猾,老衲也上当了。”
    “好象是为经书而来……”
    “老衲会仔细清点。”
    “那些挖地道的人呢?”小勾起身,张目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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