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幻剑灵旗》在线阅读

第十回:九歼奸徒冰台决斗惊闻叛乱大漠驰援
    一、赶来救父
    宇文浩和盖覆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了一下眼色,盖覆天随即点了头。这是表示“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宇文浩得到他的鼓励,胆子更加大了,昂然就走过去。
    “齐老头,咱们两家的仇冤如何了断?”宇文浩喝道。
    齐燕然眼睛里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完全不予理睬。
    宇文浩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倚老卖老?哼,你以为倚靠徒孙的保护,就可以做缩头乌龟了吗?我告诉你,我是奉了父亲之命来处置你的,你要躲也躲不掉!”
    齐燕然双目圆睁,眸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电射。宇文浩吃了一惊,不知不觉退了两步。随即心想:“他若是恢复了一分功力,也不会让我这样辱骂他的。看来,他受的伤恐怕是比我的估计还更重了。”
    “我看还是由我们赶快了结吧,免得阻碍人家的大事。我不想给人说是欺负糟老头儿,你站起来,我让你三招!”
    齐燕然仍然盘膝坐在地上,而且索性闭上眼睛了。
    宇文浩狞笑道:“你不敢和我动手吗?也罢,念在你年纪老迈,我可以给你另外划一个道儿。常言道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可以当作是替我的爹爹受你的礼。这样,我也就可以替爹爹作主放过你了!”
    齐燕然宛若视面不见,听而不闻。但尚在和武鹰扬恶斗的卫天元却是忍不住了,大怒喝道:“放屁,放屁,好臭的屁!那边放屁,臭到这里来了!”
    高手搏斗,岂可分心,武鹰扬趁机急攻,顿时夺了先手。卫天元连连后退,给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武鹰扬冷笑道:“看你还敢放屁!”卫天元骂道:“你才是放屁,你们白驼山的人就只会放屁!”他一轮反攻,阵脚稍定。但却是摆脱不了武鹰扬的缠斗。
    宇文浩恐防失了时机,不理那边吵闹,喝道:“齐老头儿,你听着,我数到三字,你若不磕头赔罪,可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忽地听得有人喝道:“宇文浩,给我跪下!一、二、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1
    声音远远传来,己是震得宇文浩的耳鼓嗡嗡作响,他窒了一窒,那个人已是抢在他的前头,数到“三”字了!
    宇文涪大吃一惊:“是谁有这样功力?”
    谜底立即揭开,那人已是声到人到。
    宇文浩好像是碰见了勾魂使者,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来的不是别人,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
    跟在齐勒铭后面的还有一个女子,是银狐穆娟娟。
    宇文浩吓得宜打哆嗦,双膝就要弯下去了。
    齐勒铭喝道:“好小子,我数到三字,你还不跪下来给我爹爹赔罪。如今你要下跪,已经迟了!”
    宇文浩叫道:“姨妈,救我!”
    穆娟娟淡淡说道:“你若不是死到临头,恐怕也不会认我这个姨妈吧?”
    宇文浩寒透心头,蓦地想起:“妈妈说过,齐勒铭曾经服下她的一年之内有效的酥骨散,而且后来他的琵琶骨亦已给他这姘头捏碎了的。即使酥骨散有解药,但琵琶骨碎了是难补好的,琵琶骨一碎,气力就使不出来,我怕他作甚?”
    这么一想,他刚才被齐勒铭用狮子吼功吓破的胆子又大起来了。他自作聪明的猜想:琵琶骨碎了,内功还可以练,但出手无力,多好的内功也不能发挥。而齐勒铭之所以迟迟尚不出手,目的恐怕就是要用狮子吼功来吓走他。
    生死关头,与其束手待毙,何如冒险一搏?更何况他以为齐勒铭是真的已经被废了武功?
    “饶命!”他口中大叫。突然在装作下跪之际,一剑向齐勒铭小腹刺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齐勒铭手中无剑,但中剑倒下去的却是宇文浩。
    齐勒铭只是使了一招借力打力的巧招,把他的剑反拨回去,让他用自己的剑穿了自己的琵琶骨。
    “看在你姨妈的份上。饶你不死。但你若想恢复武功,那就得要看你以后怎样做人了。你若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不定过了三十年,我会教你怎样在琵琶骨碎了之后重新练功的法子。”
    齐勒铭一面说一面向那座冰台走去,冰台下面,上官飞凤和卫天元还在和对手激战之中。
    南宫旭和武鹰扬看见齐勒铭来到,不是心里不慌,但一来是欲罢不能,旌鼓相当的高手搏斗,除非双方同时停止,否则谁先罢手就只有谁先吃亏;二来他们料想齐勒铭也不会不顾身份,在一对一的单打浊斗中插上一脚。
    谁知齐勒铭不但是插进一只脚,而且是整个身子都“插进”去了。
    武鹰扬和卫天元是正在比拼掌力的,要分开他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齐勒铭却背负着双手,硬生生就插进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了。
    只听得“蓬、蓬”两声,武、卫二人都是双掌打在他的身上,也同时给他反震出三丈开外。卫天元靠着一条冰柱,武鹰扬背后是空地,直打了三个盘旋,方始稳住身形。
    齐勒铭神色自如,说道:“我是一帆同仁,我既然来到,我的事就用不着别人代劳,谁都不许再打下去。”
    他的确是并没有偏帮哪一方,只是以他自己的身体硬接了武、卫两人的掌力。
    说话之间,他又已来到了上官飞凤的身边,上官飞凤的一把长剑和南宫旭的一对判官笔也正在打得难解难分。
    齐勒铭眉头一皱,说道:“我给你们定出输赢吧!”突然衣袖一挥,南宫旭的判官笔被卷了过来,飞上半空;上官飞凤倒跃出去,长剑居然并未脱手。
    齐勒铭一看袖子,说道:“我这一卷力道对双方都是一样的,上官姑娘的剑没有给我卷去,但南宫香主的判官笔却刺破了我的衣袖。依我看是都没输赢,你们服不服气?”原来上官飞凤胜在乖巧,她虽然来不及收剑,但一觉袖风拂面,剑锋便即闪电般的贴着袖子“滑”过去,而她的身子也像游鱼般的滑开了。不过,南宫旭的判官笔能够刺破齐勒铭的衣袖,功力却是胜她一筹。
    上官飞凤道:“齐叔叔,你的剑法我一向是心眼口服的,有你来到,自是无须我献拙了。”其实齐勒铭刚才显露的并非剑法,她故意这样说,乃是来个“伏笔”,要看“下文”的意思。
    南宫旭则没说话。
    齐勒铭果然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服也得眼,因为是我自己要打下去,你们不罢手,我就找不着对手了。”
    齐勒铭喝道:“齐家和白驼山的梁子由我和你们作个了断,两位大香主,你们已经打了一场,我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你们并肩子上吧!”
    南宫旭与武鹰扬面面相觑,甫宫旭连跌落的判官笔都不敢去拾,哪里还敢上前?武鹰扬更如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齐勒铭冷笑道:“你们的气焰哪里去了?刚才还那么嚣张,向我的爹爹挑战,如今我替爹爹应战,你们因何还不出手?难道你认为我不配做你们的对手吗?”
    南宫旭道:“齐大侠、我不是你的敌手。你若要替令尊出气,剁剐随你的便!”说得似乎颇有“气概”,其实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博一博齐勒铭或许下会杀他。因为他业已放弃抵抗,连兵刃也任凭它委弃于地,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对方若然讲究“好汉行径”的话,是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的。
    齐勒铭却仍然冷笑道:“你们不敢和我动手,却有胆欺负我的爹爹!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的?”
    南官旭道:“我们是奉了山主之命,身不由己!……”
    齐勒铭道:“只是奉了山主之命,谅你们也还没有这个胆子吧?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追究这么多了,看在你们求饶的份上,你们各自把一条手臂斩下来,我就让你们保留吃饭的家伙!”
    武鹰扬练的是“鹰爪功”,斩下一条手臂,那就等于是自废武功了,因此他比南宫旭更加着急,连忙叫道,“实不相瞒,这个胆子是盖覆天给我们的。盖覆天说他已经安排了巧计,可以让令尊和上官云龙斗个两败俱伤。他要我们帮他的忙杀掉上官云龙,他也帮我们的忙,杀掉令尊。他说这叫做互相帮忙,一举两得。但主谋的是他!”
    盖覆天铁青了脸,喝道:“这计划是你们山主夫妻安排好的,如今都推给我吗?”
    齐燕然道:“这两个人既是奉命而为,他们也不值得我拿来当作对手,已经招供,就任凭他们走吧。”
    齐勒铭应了个“是”字。喝道:“你们听见了没有,还不给我快滚!”
    南宫旭、武鹰扬喜出望外,如奉纶音,扶起宇文浩便走。
    齐勒铭回过身来,眼睛盯着盖覆天。
    盖覆天自知不能幸免,喝道:“大伙儿上呀!喂,你们听见没有?大伙儿上呀!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吗?”
    跟他来的一共有十一家首领,除了熊抱石和叔梁汔已经被废了武功之外,也还有九个帮派的首领。假如他们都和盖覆天联手的话,齐勒铭加上了卫天元和上官飞凤也未必能够打胜他们。但他们给齐勒铭吓破了胆,却是没有谁愿意替盖覆夭卖命了。
    盖覆天喊破喉咙,他们只当听不见。
    盖覆天大急,顿足叫道:“我们说过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们怎能这样不讲义气?”
    上官飞凤冷笑道:“我爹把你当作心腹,和你结为八拜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却要害他性命。亏你还敢讲‘义气’二字,知不知羞?”
    上官云龙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也不能都怪他,我亦有过错。”
    上宫飞凤道:“爹,你有什么过错?”
    上官云龙道:“第一,我有眼无珠,任用非人。我和他结拜,事无大小,都信任他,这就是我的过错。第二,我御下太严,欠缺宽厚。其实要他们尊奉灵旗是不能只凭幻剑诛之的。”
    那九家首领一听见他自责的话,不由得都是大喜过望,黑石山的头领石龙首先跪下,说道:“我被盖覆天的花言巧语所骗,上了他的大当。但说老实话,我虽然害怕和白驼山作对,也只是想宗主改变主意而已,并不是想要害死宗主的。请宗主从轻发落。”
    有人带头,其他八个也跟着都跪下了。纷纷诉说,他们是受了盖覆天的威胁利诱,事先并未知道盖覆天有害死上官云龙的陰谋。
    盖覆夭嘿嘿冷笑,说道:“好吧,你们把过错都推给我吧。
    不过,上官大哥,我即使罪该万死,似乎也不该死在外人之手。”他自知和众人辩也无益,只能抬出武林规矩,宁愿让上官云龙处置他了。
    上官云龙点了点头,说道:“这也说得是。凤儿,把灵旗给我。”有齐勒铭在场,这次上官飞凤是不怕将灵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父亲了。
    上官云龙接过灵旗,说道:“不错,好歹你也是我的结拜兄弟,清理门户之事,是应该我自己做的,你上来夺旗吧!还是我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要是你能够夺了这面旗子,我可以任凭你的处置!”
    上官飞凤叫道:“爹爹!”
    上官云龙道:“灵旗在我手中,你给我站过一边!”
    齐勒铭却上前说道:“上官先生,我蒙你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这点小事,请你让我代劳吧。”
    上官云龙森然道:“清理门户,可不能说是小事!”
    齐勒铭笑道:“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我只是想请你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
    上官云龙道“我给你一种练功的秘决,换取你给我女儿的帮忙,这是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谁也不久谁的人情,更谈不上什么报答!”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齐勒铭在残废之后,还能够恢复武功,乃是得自上官云龙所授的练功秘诀。但齐勒铭帮了上官云龙什么忙。可就没有谁知道了。
    齐勒铭已经走上冰台,说道:“清理门户,一定要你自己出手吗?”
    上官云龙叹道:“我没调名人轶事教出好弟于,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可还不能替我。”
    齐勒铭忽道:“好,那么请你收我做你的关门弟子!”
    上官云龙大吃一惊,说道:“这怎么可以!”
    齐勒铭笑道;“你不是嫌我够不上做你的弟子吧?但不管怎样,我也是要拜你为师的了!”不由分说,竟然就跪下去。
    上官云龙连忙托着他的双臂,说道:“你我份属平辈,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若要拜师,应该是我拜你为师!”他也跪下去了。
    齐勒铭握着他的双手,结果是两人都跪不下去。
    盖覆天当然懂得齐勒铭想要拜师的道理,见上官云龙不肯答允,心上的一块石头方始放了下来,冷冷说道:“闹剧演完了没有?”
    不错,这桩事情看来的确像是闹剧,但站在父亲身边的上官飞凤却已注意到,父亲脸上那一层陰暗的脸色忽地不见了,突然问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目光流露出又喜又惊的神气。上官飞凤明白了几分,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齐勒铭装模作样,苦笑说道:“我诚心拜师,别人却说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没办法,我只好自叹没有福气得列门墙了。”说罢走下冰台,对盖覆天喝道:“你上去吧,可不许不守规矩!否则我以证人的身份,还是非得管你一管不可!”
    武林中不同门派的决斗,惯例必有证人,这个证人是由双方同意邀请的。现在的上官云龙与盖覆天之战,不管算作是“清理门户”也好,算作是“权位之争”也好,总之是“家务事”,根本无须邀请证人。而且齐勒铭的这个“证人”也只是自封的。
    但盖覆天却是不敢反对,也不想反对。
    不敢反对,当然是因为他害怕齐勒铭的缘故,目前,最能令他忌惮的人已是无过于齐勒铭了。(上官云龙的武功最多不过恢复几分,他是早就已经看出来了的。)
    不想反对,那是因为他经过细心一想之后,觉得此举不但对他无害,而且有利。他是证人,只要我能够击败上官云龙,他就要执行证人的任务,按照双方说好了的,承认我有权继承上官云龙的位子了。古往今来,决没有证人再和当事者比武的道理。他最大的希望只是希望可以避开和齐勒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而已。
    “不知齐先生要我遵守什么规矩?”盖覆天问道。
    齐勒铭道:“你们这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和寻常比武不同。你是以下犯上,他怎样划出道儿,你就应该怎样接。”
    盖覆天应了一个“是”字,心里则在想:“他已经划出道儿了,只是要我夺旗,并没附加条件。这话众人都已听见,难道你齐勒铭还能节外生枝?”
    齐勒铭道:“好,那么他叫你上去夺旗,你为什么还不上去?
    难道要他贬低身份,下来向你讨教么?”
    盖覆天这才懂得他的意思,原来齐勒铭是要他走上冰台去和上官云龙比武。
    比武地点的选择是相当重要的,盖覆天的轻功不大高明,但自忖在水台比武,也还可以应付,于是索性大方一些,毫无异议,便叩走上冰台。心里想道“上官云龙不敢下来,显然是因为武功尚未恢复,在平地过招,更难取巧的缘故。”虽然在冰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于他不利,但如此一想,却又觉得胜利的把握多了几分。
    齐勒铭继续说道:“这不是寻常比武,他要你夺旗,你就必须夺得灵旗才能下来。否则,你若因为自知打不过;中途就要逃跑的话,你一下来,我守在台下,立即斩断你的双腿!”
    比武有两种,一是“点到即止”,一是“至死方休”,齐勒铭要他遵守的这个规矩,无异是逼他必须和上官云龙一决生死。
    盖覆天自信有取胜把握,却装作苦笑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这未免……”二、冰台决斗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什么未免不未免的,我死你话,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盖覆天叫道:“大哥!”
    上官云龙喝道:“谁是你的大哥,别假惺惺了,进招吧!”
    盖覆天装模作样,叹口气道:“我也想不到会弄成今天的局面的,但好歹咱们也曾有过八拜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你就不认小弟了么?”
    上官云龙道:“我认得你,我的剑认不得你!废话少说,动手吧!”其实上官云龙的手中并没有剑,有的只是捏成剑形的一段坚冰而已。
    盖覆天看了他的那支“冰剑”一眼,取胜的信心又增了几分,但仍是装出逼于无奈的样子说道:“大哥,你不肯原谅小弟,那我唯有等候你的处置了,请大哥赐招!”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你不值得我站起来和你动手,有本领你杀了我,我死在你的手下,死而无怨。”
    这一下倒是大出盖覆天意料之外,要知上官云龙是业已元气大伤了的,即使站出来也未必打得过盖覆天,何况是坐着接招。
    “难道他另有所恃?”盖覆天倒是不禁有点思疑了。
    齐勒铭喝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规矩么,上官先生划出的道几,你非得接下不可!”
    上官云龙道:“放大胆子来吧,你若逼得我站起身,也就算你赢了,我甘愿把灵旗奉送给你。”
    盖覆天一想,这样打法,自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还怕他作甚?当下陰恻恻的一声冷笑,说道:“大哥,你定要伸量小弟,我只好领教大哥的高招了!”
    他用的是一柄厚背斫山刀,刀重力沉,呼的一刀劈过去,恍如雷轰电闪!
    上官云龙坐在台上,冰剑轻轻伸出,点了两点,不知怎的。
    盖覆天这一刀竟然劈不下去,反而倒转回来,轰隆一声,劈碎一块岩石,溅起点点火花。
    原来上官云龙那一招乃是后发先至,又准又快,侧好克制了他,他若不赶快收刀后跃,虎口就要给剑尖刺着。上官云龙纵然只剩下三分功力,一刺着他的虎口,也就可以把他手上的少陽经脉挑断了。他收刀太急,险些劈伤自己,幸亏有冰崖挡住。
    卫天元拍掌赞道:“说得不错,高招,确是高招!咦、凤妹,你怎么不为你的爹爹喝彩?”
    上官飞凤看得出了神,半晌叹道:“剑是幻剑,幻剑非剑,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爹爹这般境界!”
    冰台不比平地,如果上官云龙是坐在地上,盖覆天打不过他的时候,有足够的地方可以避开,冰台却是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的,盖覆天不论如何闪躲,几乎都是在上官云龙冰剑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加以冰台光滑无比,稍一不慎。就有跌下去的危险。盖覆天一面打一面暗暗叫苦,这才知道在冰台作战的不利,实是比他原来估计更甚。
    他吃一次亏,已是不敢近身逼攻,当下把一柄厚背所山刀舞得风雨不透,心里想道:“只要你的冰剑给我的钢刀碰上,冰剑一断,你的幻剑绝招就使不出来了。”
    上官云龙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上身微向前倾,手臂放长,冰剑竟然使了一招“白虹贯日”,从他的刀圈中刺进去。
    盖覆天心中怒骂:“你也未免欺我太甚了!”钢刀一翻,猛砸冰剑。这次刀剑碰上了!
    但奇怪的是冰剑并没断折,反而是盖覆天在这一瞬间,陡然觉得一股冷气从他的掌心透入: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寒噤。说时迟,那时快,冰剑剑尖已是指到他腹部的“愈气穴”。盖覆天大骇,百忙中一个倒翻筋斗,险些从冰台上滚下来。
    他倒翻筋斗之时,脑袋夹在双腿之间,眼睛倒看出去,看见齐勒铭拿着一柄长剑守在台下,忙把钢刀插入坚冰,这才能够定着身形,又再爬上。
    他死里逃生,虽是在冰台之上,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上官云龙的冰剑也短了几寸,而且有一颗颗的水珠滴下来。
    原来他虽然能够以轻灵的剑法,冰剑只是和钢刀轻轻一擦,便即滑过。但盖覆天那一刀也是用足力道的;磨擦生热,纵是坚冰,也不能不溶化少许了。
    盖覆天看出他内力难以为继的缺点,他的冰剑短了几寸,盖覆天就刚好可以站在他的剑尖所能及的范围之外了。他打定了消耗上官云龙内力的主意,舞刀防身,只守不攻。不过相差仅只数寸,有时刀剑还是不免碰上。每次碰上,盖覆天都感到冷气直透心头。
    不仅如此,再过片刻,他的钢刀也好像变成冰块了,冷得他几乎掌握不牢,而且冰台的冷气也从他的脚心传上来,上下夹攻,令他如坠冰窟,饶是他咬紧牙关,也禁不住连打冷颤!
    要知这冰合乃是一块硕大无朋的冰块,中心部分更是亘古不化的万载玄冰,比寻常冰雪冷了不知多少倍,盖覆天在消耗对方内力的同时,也消耗了自己的内力,他是禁受不起这种彻骨的奇寒了。
    但上官云龙的上乘内功,却正是在这座冰台上练成功的,纵然只剩三分功力,亦可禁受得起,不但禁受得起,他还可以运用“隔物传功”的手段,将万载玄冰的奇寒之气,透过冰剑与钢刀的接触,传给对方。
    再打一会,盖覆天双足已是麻木不灵,只觉冰剑好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要躲也躲不开。他颤声叫道:“大哥,我,我知错了,你,你……”一张开口,冷风吹进口腔,舌头都冷僵了。上官云龙的冰剑轻轻一点,点中他的脉门。盖覆天的厚背斫山刀脱手飞出,他的身子也骨碌碌的从冰台上滚下去了。
    上官云龙站了起来,说道:“知错就好,齐大侠,让他去吧!”
    上官飞凤道:“爹,他背叛你,你还饶他?”
    上官云龙道:“他现在背叛我,但当初结拜的时候,他是确实把我当作兄长,”
    齐勒铭道:“上官先生,可惜你虽然肯放他走,他却是只能走进鬼门关里去了!”
    原来盖覆天残存的功力,已是不足抵御奇寒,何况他在冰台滚下之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又哪里还能运功御寒?他是给冻死的。
    与盖覆天同来的九个西域门派首领见盖覆天业已伏诛,吓得都跪下来,恳求宗主从轻发落。
    上官云龙把冰剑捏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掌心一搓,张手抛出,冰剑溶儿,只剩下少许冰屑,结他一抛,冰屑亦已随风而逝。
    上官云龙叹了口气,说道:“幻剑已幻灭,从今之后,有形的幻剑是没有了,幻剑只能存在心中,你们即使不奉灵旗,我也不会勉强你们了。你们都起来吧。”
    九个门派的首领齐声说道:“多谢宗主仁慈,悬在我们头上的有形幻剑纵然没有了,我们心中还是有着幻剑的。我们愿意像从前一样遵奉灵旗。”
    上官云龙道:“说得好,你们知道用心中的幻剑监督自己,那是胜于有形的幻剑多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遣散九个门派首领,但他自己却已是不能从冰台上走下来了。
    齐燕然坐在地上,连站也站不起来,说道:“上官老弟,我错怪了你,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声音低沉,似乎有气没力。
    上官云龙道:“不必!”声音嘶哑,比齐燕然的声音还更难听。
    齐勒铭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他们都是伤得不轻,爹爹年迈,更加可虑。不过上官云龙在冰台之上,我应该先把他扶下来。”
    不料他刚走上冰台,上官云龙忽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一个小小的雪球,双指一弹,居然还是弹指神通的功夫,雪球挟着风声,倏的就弹到齐勒铭面前。
    “你我是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你没欠我的恩,我也不想欠你的情!”上官云龙在弹出雪球之时,冷冷说道。齐勒铭心念一动,接下雪球,便即回到父亲身边。
    上官云龙弹出雪球,已是恍若风中之烛,摇摇欲坠。原来他因急于见效,逆运真气,但逆运真气,见效虽快,消失也快,此刻已支持不住了。还幸齐勒铭刚才和他握手的时候,助了他一臂之力,助他把部分逆运的真气纳入正轨,否则早已是元气大伤。
    上官飞凤连忙和卫天元上来扶他,上官云龙靠着女儿,却把卫天元向他伸来的手推开,沉声喝道:“走开!”
    上官飞凤叫道:“爹爹!”
    上官云龙森然说。“你若是要和这小子在一起,你也给我滚!”
    齐燕然叫道:“云龙,你生我的气不打紧,但这可和卫天元无关。”他想站起来,但力不从心,又再颓然坐下,
    上官云龙没有回答,也不知他因气还未消,还是已经没有气力说话。
    卫天元大为尴尬,上官飞风向他使了一个眼鱼,示意叫他等待她的父亲气平之后再说。卫天元也只好回到齐燕然的身边了。此时齐勒铭正在救治父亲。
    齐勒铭握着父亲的手,只觉父亲的手其冷如冰。原来他的伤虽然不比上官云龙更重,但因年老气衰,却是不能抵御严寒了。他不懂逆运真气,即使有外力相助,也难以很快凝聚真气。齐勒铭给父亲把了脉。不禁暗暗吃惊。
    上官云龙弹给他的那个雪球,此时已在他的掌心融化,雪球内原来藏有一颗药丸。齐勒铭转惊为喜,方始懂得上官云龙所谓“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的意思。
    齐燕然道:“我大概是不行了,遗憾的是天元……”一股冷风吹来,齐燕然的神智已是逐渐模糊,话也只能说到一半了。
    不过他的昏迷也只是片刻间事,迷糊中忽觉好像咽下什么东西,丹田如有暖气,很快就清醒过来。醒过来后那股奇异的药香还留在嘴里。
    齐燕然皱了眉头,说道:“我平生从不受人恩惠,你未得我的允许,怎么可以替我要人家赠药?”
    齐勒铭道:“禀爹爹,这药丸不是讨来的。”
    齐燕然道:“分明是上官家的陽和丸,难道你有这种药丸不成?”
    齐勒铭道:“这药丸是我和人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得来的。”
    齐燕然霍然一省,说道:“对啦,上官云龙说是和你做了一宗公平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勒铭道:“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其实是娟娟和他做成功的。不过,娟娟和我已经结成……”
    齐燕然道:“你和穆姑娘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已经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他可不愿即承认穆娟娟做媳妇。
    齐勒铭道:“他帮我恢复武功,娟娟帮他的女儿一个忙。”
    齐燕然道:“她帮了上官姑娘什么大忙,居然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他帮你恢复武功?”
    齐勒铭道:“娟娟,你说给爹爹听。”
    穆娟娟道:“我可不敢居功。”
    卫天元早已来到,说道:“婶婶,你不说,我替你说。”
    “爷爷,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其实都是为了我的缘故。华山派前掌门天权道长被害一案,师叔和我都受嫌疑,上官姑娘为了替我洗脱嫌疑,只好去求师婶帮忙。”
    齐燕然道:“何以要她帮忙?”
    卫天元道:“凶手其实是白驼山的妖人,这妖人隐姓埋名,装疯扮呆,混进华山派做个服侍天权道长的下人,伺机害死天极道长的。华山有个内奸和他串通了的。”
    “爷爷,我不说你也知道,师婶和白驼山主的妻子是同胞姐妹,师婶为了我的缘故,不借用一种她姐姐都不能解的毒名人轶事药,下在姨甥身上。用解药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白驼山主和华山派一个内奸的密件!”
    齐勒铭道:“爹爹,她为了我的原故,不借和姐姐翻脸,你可以原谅她吗?”
    齐燕然注视银狐,忽地说道:“果然不是你,是我错怪你了。”
    穆娟娟莫名其妙,说道:“老爷,我知道我不配做齐家的媳妇……”
    齐燕然截断她的话道:“我不管你做过什么,就是铭儿说你做过的这件事,我两个最亲的亲人已经是受了你的大恩了,我怎能不要你做齐家的媳妇呢?”
    穆娟娟道:“爹爹言重了,我和勒铭是夫妻,夫妻理该祸福与共,何况他的武功是因我而废。至于天元,帮他的忙的可是那位上官姑娘。”
    此时上官飞凤已经把父亲扶下冰台,上官云龙在调匀气息之后,亦已可以走路了。
    齐燕然道:“天元,你过去替我赔礼。”
    上官云龙喝逍:“卫天元,你给我走开!从今天起,不许你来纠缠我的女儿。”
    上宫飞凤叫道:“爹爹!他又没得罪你……”
    上官云龙道:“你是我的女儿,就该听我的话。你刚说过的话,你就忘记了?从今天起,不准你再见卫天元!”
    齐燕然道:“这又何苦,他们既是情投意合,就让……”
    上官云龙一声冷笑,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们父子仍然是我的客人。但你的徒孙,恕我不能招待他了。免得人家说我千方百计要把女儿嫁给他!”
    上官飞凤听得父亲这么一说,亦是不好意思叫卫天元过来,只好赶快陪父亲下山。
    齐燕然叹道:“都怪我说错了活,但也想不到上官云龙竟然这样固执。”
    穆姐姐道:“爹爹放心,我看他也不过一时气愤而已。据我所知,他的确是想把女儿嫁给天元的。过几天待他的气消了一些,我有办法替你化解的。”
    齐燕然闭了眼睛不说话,原来他因年纪老迈,元气大伤,虽然在服了陽和丸后,可以抵御严寒,但精神还是未能恢复。
    齐勒铭背父亲下山,卫天元和穆娟娟跟在后面。
    穆娟娟道:“天元,你别着急。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真正喜欢上官姑娘,别害臊,回答我!”
    卫天元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穆娟娟道:“不论她做过什么事情,你对她都是始终不渝?”
    卫天元心中一动,想到:“飞凤从前也曾这样问我,难道她果真曾瞒住我做过什么错事?”
    穆娟娟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说道:“你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我只是来个假设,假设她做过对不住你的事,那你怎样?”
    卫天元道:“她曾经两次救过我的性命,即使她有行差踏错,我也不能对不住她。”
    穆娟娟道:“那我就放心了。”
    卫夭元有点奇怪,说道:“什么缘故,令你为她担忧?”
    穆娟娟道:“没什么特别缘故。只不过我和她气味相投,希望她不至遭遇和我同样的命运。不错,我现在是你的师婶了,但想你也会知道我是经过了许多波折,这个名份可是得来不容易啊!”
    卫天元懂得她的意思,她是被人骂作“妖妇”的,而上官飞凤也曾被人当作“妖女”“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妖女”“妖妇”不能相提并论。因为穆娟娟的确曾经做过一些坏事,以前人家骂她“妖妇”不算大过冤枉她。而上官飞凤的这个“妖女”骂名,却是她父亲的仇家诬蔑她的。
    这些活他当然不会在穆娟娟的面前说出来,只是笑道:“武功我学不到师叔半成,但有一样我相信可以和他作比。”
    穆娟娟道:“是哪一样?”
    卫天元道:“他不论经过多少波折,都没有离开你。我对飞凤也是这样。”
    穆娟娼笑靥如花,说道:“你倒很会哄我欢喜,但我却不愿你好像我们一样经过许多波折。”心里则在想道:“你哪知道你的师叔是曾经想过要抛弃我的呢,但愿你对姜雪君的怀念不像他对前妻的怀念那样深。嗯,姜雪君这件事情,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他吧。”原来上官飞凤是曾托过穆娟娟,托她在适当的时候,把姜雪君之死的真相告诉卫天元的。刚才她几乎就想说了。
    卫天元道:“师婶,你在想什么?”
    穆娟娟道:“没什么,我已经放心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卫天元道:“我放心什么?”
    穆娟娟道:“上官姑娘的心事我是知道的,关键只在你的身上。只要你自问是真的喜欢她,那你就可以放心,她决不会离开你了。”
    卫天元道:“但她的爹爹……”
    穆娼娟道:“只要你们真心相爱,谁也不能分开你们。何况她的爹爹也不是要把你们分开。”
    卫天元道:“但他的气却不知几时才能平息?”
    穆娟娟道:“那就要看你怎样做了。”
    卫天元道:“我应该怎样做?”
    穆娟娟道:“做一件目前他最需要别人替他做的事。”
    卫天元霍然一省,说道:“哦,我懂了。目前他最需要的是有人帮他抵御白驼山主。”
    穆娟娟道:“对了。目前他正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如初,最少恐怕也得一两个月。他是不愿接受我们夫妇的帮忙的。我们即使要帮他的忙,也只能暗中帮忙,不能露面。所以这件事情唯有你去做了。但不能只是单纯防御。”
    卫天元道:“你是说,我可以去除掉白驼山主?”
    穆娟娟道:“对了,你敢不敢去?”
    卫天元慨然道:“实不相瞒,白驼山主也是姜雪君的仇人,姜雪君死了,我曾发过誓要替她报九的。只因时机未到,偏忍至今。唉,我本来打算和上官一家联手的,但现在,……”
    穆娟娟道:“现在上官姑娘或许是不能和你联手了,但现在也正是一个有利的时机。白驼山主已经派了他的儿子和两名最得力的手下来昆仑山,他以为有盖覆天里应外台,必定成功。你正可以趁他那两个人未回去之前,便即赶到白驼山下手。”
    卫天元道:“我不怕和白驼山主拼命,只怕爷爷的伤……”
    穆娟娟道:“你放心,爷爷的伤,有你师叔照料。”接着说道:“本来最好是你的师叔暗中帮你的忙的,但可惜他分身乏术,只能你自己去了。你怕不伯孤掌难鸣?”
    卫天元道:“我做事从来只问应不应当。好,我现在就去。”
    穆娟娟笑道:“那也不必急在一时,明天才走,也未为晚。”
    卫天元道:“对,先安顿了爷爷再说。”
    齐燕然已是伏在儿子的背上睡着了。是齐勒铭恐防老父的病情有变化,特地用独门点穴手法,点了他的睡穴的。一般而言,点穴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只有他这种点睡穴的功夫,可令受者有益无损。他知父亲的心情未能宁静,故此唯有用这个方法,使父亲得到充分的休息。
    齐勒铭道:“天元,爷爷有我照料。你可以放心。不过,你也还是明天下山较好。今晚待我找个机会和你约上官姑娘。”
    穆娟娟忽地想起一事,问卫天元道:“爹爹刚才一见我,就说果然不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卫天元道:“他在今次见你之前,以为你是杀害丁大叔的凶手。”
    穆娟娟道:“我也听说丁勃是已经给人害死的,但何以爹爹疑心是我呢?哪凶手很像我吗?”
    卫天元道:“不错。爷爷曾目击两个女子行凶,其中一个扮作上官姑娘的模样,听说是扮得不大像的,不过爷爷没有见过她,当时也难分真假。至于冒充你的那个女人,却是扮得唯妙唯肖,几乎一样了。”
    穆娟娟道:“然则爹爹何以一见我,又知道错了?”
    卫天元道:“这次你是和他面对着面的。那个冒充你的人,年纪比你老得多。”
    穆娟姐疑心顿起,说道:“年纪比我老得多的人,要冒充我,可是很不容易啊!面貌还可以化装,我的轻功和武功家数她怎冒充得来?”
    卫天元道:“是呀,前两天和飞凤上山的时候,也曾碰上那个冒充你的妖妇,当时我也看不出来呢。不过,我当然不至怀疑到你的身上,只是奇怪而已。我以为是令姐,但飞凤说她的年纪是比令姐还要老的。幸亏她看得出来。”
    穆娼娟听罢他细说详情,如有所思,蓦地叫道:“不好!”
    卫天元道:“什么不好?”
    穆娟娟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卫天元道:“什么人?”
    穆娟娟道:“我还未敢断定。现在我就去找她,回来再说给你听!”
    卫天元心想,昆仑山这么大,怎能说找就可以找到?而且那个妖妇的本领恐怕是还在穆娟娟之上的。
    齐勒铭好像亦已知道那个人是谁,说道:“娟娟,我不怕你找不到她,就只怕……”
    穆娟娟道:“就只怕我打不过她,是吗?不用担心,我想她是不会伤害我的。”
    齐勒铭道:“但这件事情,却是很难做得恰到好处。”
    穆娟娟道:“你放心,我也下会做得太过分的。”
    齐勒铭如有所思,半晌说道:“好,那你去吧。弄个水落石出也好。”
    穆娟娟走了。卫天元却是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怎样一回事情。
    不要探听别人私事,这是江湖禁忌之一。即使师叔侄之亲,也是不宜破这禁忌的,穆娟娟已经说过,回来再说给他听,卫天元此刻自是不便多问师叔了。
    他只能问道:“师叔,你怎么知道师婶一定能够找到那个人?”
    齐勒铭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白驼山那两个护法,都是要接受那个人指挥的,只不过她不露面罢了。”
    卫天元不知道他说的是女姓的“她”,不觉暗自猜疑:“难道是白驼山主?不对,要是白驼山主的话,穆娟娟怎有把握白驼山主不会伤她?但若不是白驼山主,又有谁能够指挥那两个护法?”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却已懂得穆娟娟何以一定能够找到那个人的原因了。
    白驼山的两个护法南宫旭和武鹰扬是要护送少山主字大浩回山的,宇文浩已经给齐勒铭废了武功,走得当然不快,穆娟娟迟早会追上他们。追上了他们,就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着落。
    齐勒铭道:“天元”你在想什么?”
    卫天元道:“没什么,我只盼爷爷能够早日痊愈。”
    齐勒铭叹口气道:“你没想什么,我却是想起我的女儿来了。
    天元,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卫夭元心头一跳,不知师叔要问何事,但料是有关他和师妹的了。
    齐勒铭果然问道:“你在扬州可曾见过你的师妹?”
    卫天元道:“见过了。”
    齐勒铭道:“你离开扬州之后,是否一直和上官姑娘一起?”
    卫天元道:“是的。”
    齐勒铭道:“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真假。依我想,恐怕还是假的居多。不过还是想问一问你,以释心中疑虑。”
    卫天元有点奇怪:“师叔怎的说话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他的为人。难道他是要责备我对不起他的女儿?”
    “师叔,请说。”卫天元道。
    齐勒铭道:“听说上官飞凤伤了我的玉儿,有这事么?”
    卫天元跳了起来说道:“哪有此事,是谁说的?”
    齐勒铭道:“是申公豹说的。”
    卫天元道:“申公豹的舌也能相信?他最喜欢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挑拨是非,师叔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
    齐勒铭道:“我本来是不相信他的,但心中还是有点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卫夭元道:“师叔,你想想看,我是一直和飞风在一起的,假如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够袖手旁观,不加拦阻,让她去伤害我的师妹吗?”
    齐勒铭道:“我当然不至于怀疑你会纵容上官飞凤伤害你的师妹。”
    卫天元道:“所以你要问清楚我是否在场。这么说,师叔,你敢情还是怀疑上官姑娘?她有什么理由伤害玉妹?”
    齐勒铭道:“你别多心,现在我只是复述申公豹的讲法。复述他的讲法,并不是表示我就相信了他的说法。”
    卫夭元道:“好,师叔,那你说吧。我倒想听听申公豹说的理由。”
    齐勒铭道:“申公豹说,上官姑娘为了要得到你,因此,要除掉她心目中的情敌。宁可误杀,也不放过。第一个给她害死的是姜雪君,第二个就轮到我的女儿了。”
    卫天元气得骂道:“申公豹真是胡说八道,上官飞凤决不是这样的人。”
    “姜雪君死的时候,你虽然没有在场,但许多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姜雪君是杀了徐中岳之后自尽的,怎能说上官姑娘将她害死?至于说到师妹被她打伤,那更是乱造谣言了,我已说过,自始至终,我都是在场的人。”
    齐勒铭道:“贤侄,你莫生气,我也知道他是捕风捉影,信口开河。我现在就是要查明真相……”
    “捕风捉影”和“乱造谣言”虽然都是贬辞,但轻重不同,还是有差别的。卫天元不觉怔了一怔,说道:“捕风捉影,总得有个‘影儿’,请问他的‘影儿’是什么?”
    齐勒铭道:“申公豹言之凿凿,说是上官姑娘用喂毒暗器伤了你的师妹。幸遇华山派的瑶光散人路过,赶走了她,救了你的师妹。在申公豹对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也曾向别人打听,确是有人见过瑶光散人和一个年轻女子到一间客店投宿,她们是坐马车来的,瑶光扶那女子下车,那女子面上毫无血色,一看就知不是中毒,就是受伤。当然那人并不认识瑶光散人和我的女儿,但他说的那个中年道姑和那个年轻女子,年纪相貌却都相符。”
    卫天元道:“地点是……”
    齐勒铭道:“风陵渡南面的一个小镇。”
    卫天元道:“飞凤是从来不用暗器的,更不要说喂毒的暗器了。但若那人说的是实,则恐怕师妹是给不知哪一派的妖人所伤了。不过,风陵渡的南面正是前往华山的方向,瑶光散人料想是护送师妹回华山调治的。华山派的琼花玉露丸祛毒的功效不在天山派的碧灵丹之下,瑶光散人又正是擅治毒伤的能手,师叔可以放心。待此处事情了结,咱们到华山去一见瑶光散人,真相就可大白。”
    齐勒铭点了点头,跟着却叹口气道:“我对玉儿从来没有尽过为父的责任,说来真是惭愧。唉,我不是害怕瑶光散人医不好她,但我害怕她未必肯认我这个父亲。”
    卫天元道:“感情的事是很微妙的,我想师妹现在亦已是明白了。她会原谅你的。”
    齐勒铭当然懂得他的弦外之音是说什么,半晌问道:“她的母亲在楚家好么?”
    卫天元道:“好。楚伯伯对师妹也很好。有一件喜事我正想告诉你。”
    齐勒铭道:“你想说的是玉儿和楚天舒的事吧?我已经知道了。”
    卫天元道:“你不会反对吧?”
    齐勒铭道:“我和楚劲松给的粱子也不必瞒你,对楚劲松我本来还是有点芥蒂的,但这头婚事是你的师婶极力主张的,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结成亲家,芥蒂自然就消除了。我想通了,就任凭她和上官姑娘合力去促成这头婚事啦。”
    卫天元不觉有点诧异:“我只道是师妹和楚天舒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爱上了他,却原来是外力‘促成’的么?飞凤也插了一手?她又怎的从来没和我提及此事呢?”
    齐勒铭道:“我倒是担心爹爹可能反对。”
    卫天元道:“爷爷对楚劲松一向甚为推重,对楚天舒也是甚爱护的。有一次楚天舒中了金狐的毒针,还是爷爷给他医好的呢。”
    齐勒铭道:“那是两码事。据我所知,爹爹是想把玉儿许给你的。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了上官姑娘,爹爹亦已知道,或许是不会反对的了。就只怕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大乐意。”
    卫天元道:“楚天舒文武全才,比我强得多。师妹选中他,是师妹的福气。相信芥蒂很快就可消除,爷爷一定会满意这个孙女婿的。”
    齐勒铭道:“但愿如此。”说话之际,跃过一个冰裂缝,他是背着父亲的,恐防父亲受到震荡,双手把牢,跟着又替父亲把了次脉。忽地低头如有所思。
    卫天元吃一惊道:“爷爷的病情有变化吗?”
    齐勒铭道:“不是。他的脉搏很正常,不过……”
    卫天元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齐勒铭道:“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痊愈的时间恐怕要比我原来估计的时间长一些。”
    卫天元道:“爷爷已经得到上官家的陽和丸,要是能够再得一种灵丹……”说至此处,忽地似是猛然一省,叫道:“我想起来了!”
    齐勒铭道:“想起什么?”
    卫天元道:“扬州楚家的葆真再造丸,功能固本培元,不在少林派的小还丹之下。”
    齐勒铭苦笑道:“从扬州到这里,少说也要走一个月呢。”
    卫天元道:“楚家父子已经离开扬州了。”齐勒铭道:“他们是上哪儿?”
    卫天元道:“他们是弃家避难的。当时只是急于离开扬州,还没计划好逃到什么地方。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要暂且离开中原一个时候。”
    齐勒铭道:“玉儿也是和他们一起逃难么?”
    卫天元道:“我想是的。”
    齐勒铭如有所思,半晌叹口气道:“他们离开中原,但也不会这样巧就是来这里的。”他是在想,女儿会不会和楚天舒回家一趟呢?要是她曾经回到家里,那也就很有可能借同楚天舒跑来这里寻找爷爷了。
    卫天元知道师叔的心事,师叔固然想要得到楚家的灵丹,同时也在盼望早日见到女儿的。
    他不觉也在心里叹口气了。但他可不敢把丁勃曾经找齐漱玉回家,而齐漱玉却已决定了要迟至明年才能和母亲一起回家的事情告诉师叔。
    卫天元以为楚天舒和齐漱玉是一定不会来到这里。因为他们没有回过齐家,当然也就不会知道齐家发生的事。不知道齐家发生的事,又怎会跑来这里寻找爷爷。
    他猜错了!
    楚天舒不但曾经跟随齐漱玉到过齐家一趟,而且他现在正在昆仑山上。
    此际,他也正在想念着卫天元。
    “卫天元曾经对我有过误会,但他现在已经有了上官姑娘,对我的芥蒂想必也该消除了吧?不管怎样,上官姑娘是对我有过恩惠的,这件事情,和卫天元也有关系。我欠了他们的情,就该向他们道谢。”
    当然他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来向上官飞凤道谢,才上昆仑的。
    那日他在齐家,中了早已埋伏在齐家的白驼山妖人下的毒。
    在昏迷之前,他只记得是玉虚子和鲍令晖将他抬上一辆马车的。
    后来他方始知道,那天恰巧碰上瑶光散人和瑶光散人那个已经还俗的女弟子青鸾。是靠了他们救治,他和师妹的性命方始得保的。
    但因他们中毒甚深,需要较长时间治疗,瑶光散人已经带了他的师妹回华山去了。但却把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她的徒弟青鸾照料。
    玉虚子在齐家发现齐燕然的留字,那张字条本是留给卫天元的,说得比较简略,只是告诉卫天元,他的离家是要为丁勃报仇。
    丁勃是给白驼山的妖人害死的,玉虚子师徒和青鸾等人都以为齐燕然既然是要替丁勃报仇,那就一定是到白驼山去了。
    青鸾是要找丁勃打听她家人的消息的,丁勃已死。她只有去问齐燕然。玉虚子也想在楚天舒的伤好了之后,可以和他一起去做齐燕然的帮手,于是一行四众(包括玉虚子的徒弟鲍令晖在内),同乘一辆马车,出了玉名人轶事门关向北走。
    玉虚子不是不知,瑶光散人把楚天舒给她的徒弟照料,乃是另有用心的。但他自己也另有打算,乐意接受这个安排。
    瑶光散人的用心,楚天舒在清醒之后,亦已是猜到了的。他则是颇为尴尬了。
    青鸾一路细心照料,不过六七天,他的伤就好了。但奇怪的是,青鸾对他反而是冷若冰霜了。一路上她沉默寡言,和鲍令晖说话还多一些。对楚天舒简直是不理不睬。楚天舒心里明白,她是为了避嫌,才故意和鲍令晖接近,冷淡他的。这种尴尬的处境,令他感到不安。
    第八天,他们碰上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是上官云龙的手下,名唤申洪。他奉主人之命,来扬州寻找小姐。楚家出事那晚,他也是曾经到过楚家的。
    楚天舒有点奇怪,间他:“你不是和上官姑娘一起离开扬州的吗?你家小姐呢?”
    申洪道:“小姐已经和卫天元先回去了。”
    原来申洪是在下了华山之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的。分道的原因,倒不是为了“知情识趣”,而是为了主人的大事。
    他要为主人担任联络西域十三家首领的任务。而在执行这个任务的过程中,他也开始发现盖覆天的陰谋了。
    十三家首领中,早已有十一家首领奉了盖覆天之召,到昆仑山去了。
    另外两个不肯奉召的首领,则把他们对盖覆天的怀疑告诉了申洪。盖覆天要集十三家首领之力,压迫上官云龙向白驼山求和!这两个人还未知道盖覆天的全部陰谋,但只就这点来说,他们已经知道盖覆天是决心背叛宗主了的。
    申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急忙赶回昆仑山的。
    玉虚子和申洪也是相识、那天,他们是在沙漠之中,黄昏的时候碰上的。故友相逢,玉虚子留他夜话,同度一宵。
    不过,他们并不是一直留在帐篷里谈天,晚饭过后,他们藉口要勘察地形,以便明天赶路,就走出帐篷了。
    楚天舒此际,正在想起了那夭晚上,他在无意之中,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是因为睡不着觉,出去散步。玉虚子和申洪在沙丘的另一面谈话,没发觉他。
    他们刚好在说到他。
    玉虚子道:“不错,瑶光散正是要为他们制造机会,希望楚天舒娶她的徒弟。不过我却希望青鸾嫁给我的徒弟。”
    楚天舒一听,就知道他们在前面说过的是些什么话了。不过,玉虚子的心意他却是现在方始知道。
    申洪哈哈笑道:“原来瑶光散人使的也是这一招!”
    玉虚子道:“哦,还有什么人使过这一招?”
    申洪道:“我家小姐早已用过这个手段替别人撮合了。瑶光散人这一招可没我家小姐用得高明。”
    玉虚道:“她是替谁撮合?”
    申洪道,“你还不知道吗,猜也猜得到的,当然是替楚天舒和齐漱玉撮合啦。”
    玉虚子大感兴趣,说道:“愿闻其详。”
    申洪道:“楚天舒在北京的时候,曾受白驼山少山主宇文浩暗算,中了他的喂毒暗器。地点就是我家小姐在京城的寓所。无巧不巧,他中毒针的时候,刚好我家小姐回来。我家小姐本来可以救他性命,但她却把这份人情送给了齐漱玉。”
    玉虚子道:“齐漱玉也在场?”
    申洪道:“不错,不过她是在楚天舒中毒之前就昏迷了的。
    我家小姐将他们搬到一个荒山的古庙里,给他们留下解药。楚天舒中毒较轻,他好了之后,当然就只能由他来照料齐漱玉了。”
    楚天舒心中苦笑:“我真是糊涂蛋,原来上官飞凤才是我的救命恩人。”随着想道:“不过,即使没有她的撮合,我也会喜欢玉妹的。”
    申洪跟着说道:“小姐和卫天元现在恐怕是已经回到昆仑山了,你要不要我替你传话,叫卫天元赶往白驼山会他爷爷。”
    玉虚子道:“不必了,有我和齐燕然联手,相信对付得了白驼山主的。白驼山之事一了,我们会到星宿海拜访你家主人的。”三、不想给他知道的秘密
    申洪道:“好的。不过有个消息,不知道兄已否知闻?”
    玉虚子道:“什么消息?”
    申洪道:“听说齐勒铭已经恢复武功了。”
    玉虚子道:“那又怎样?”
    申洪道:“齐勒铭恢复了武功,当然是要去帮他的父亲的。
    说不定他此时已经到了白驼山了。”
    玉虚子道:“那不是更好吗?齐勒铭的武功比他父亲还更厉害,有他在场,对付白驼山主,是可以稳操胜算了。”
    申洪道:“儿子恢复武功,对齐燕然来说,当然是好到无以复加的好消息。但对你们来说,恐怕就不一样了。”
    玉虚子笑道:“你是恐怕齐勒铭还在对我记仇?不错,当年我们武当派是曾和他斗得两败俱伤,但这梁子早已解了。”
    申洪道:“不是对你记恨,我是怕他未必喜欢见到楚天舒。”
    玉虚子道:“他不喜欢楚天舒做他的女婿?”
    申洪道:“我不敢说。”
    玉虚子道:“不会的吧?我听到的消息倒是刚好相反,听说他已经听了妻子的劝告,我说的是他现在的妻子银狐,已经同意和楚家相联姻了。”
    申洪道:“事情往往是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的。但却不一定是齐勒铭不喜欢楚天舒做他的女婿,而是楚天舒到了白驼山,就不想做齐勒铭的女婿了。”
    楚天舒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好笑:“哪有这个道理,难道你比我更清楚我自己?”
    玉虚子是然问道:“你的说法太奇怪了,为什么?”
    申洪道:“因为白驼山上藏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假如给楚天舒知道,说不定他就会变心的。所以齐勒铭就未必喜欢在白驼山上见到楚天舒了。”
    玉虚子道:“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吗?”
    申洪道:“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反正你是要到白驼山的,到时你可以亲自去问齐勒铭夫妻。齐勒铭不肯说,他的妻子也会告诉你的。但最好不让楚天舒在场。”
    玉虚子道:“我不勉强你说,但我觉得你可真是越说越奇怪了。齐勒铭不肯告诉我,他的妻子反而肯告诉我?”
    申洪忽道:“道兄,我知道你的围棋下得很好。”
    玉虚子一怔道:“这和下围棋有什么关系?”
    申洪道:“下围棋往往会出现缠扭不清的盘面,而围棋又是很难下成和局的,对吗?”
    玉虚子道:“不错,下一百盘围棋,也很难有一盘刚好下成和局。但,这……”
    申洪道:“俗语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出现这样复杂难解的盘面时,倘若有高手旁边观战,他就可以为双方指点迷津。”
    玉虚子如有所悟,说道:“齐夫人是想这盘棋下成和局?”
    申洪道:“不错,这盘棋目前正在下到十分难解的局面,齐夫人把秘密告诉你,就等于让你纵观全局,希望倚靠你的指点,令双方可以下成和局。”
    玉虚子道:“但下棋的人是最不喜欢旁观者多嘴的,说不定下棋的双方,非但不肯听他的指点,还要把他赶走呢。”
    申洪道:“这就要看旁观的是什么人了。”
    玉虚子道:“你以为我最适合充当这个角色?”
    申洪道:“我想是的。第一,你不是局中人,第二,但你和局中人又有渊源。”
    玉虚子心中一动,问道:“你为什么不用对局双方的字眼,是不是因为‘局中人’可能不仅是包括对局双方?”
    申洪道:“你猜对了。寻常的对局只有两方,但这局棋却可能是有三方的。因此我说的局中人也不仅只限于正在下棋的人。”
    楚天舒听到这样,心里想道:“他越说我可越糊涂了,哪有这样复杂的棋局?”
    但玉虚子却已明白几分了,说道:“我和局中人都有渊源?
    那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了?”
    申洪道:“不错,甚至其中还有你最要好的朋友。”
    这个提示可明显了,玉虚子道:“我想对局的不会是出家人,我的俗家朋友最要好的是扬州大侠楚劲松,还有,嗯,死了的算不算?”
    申洪道:“也算。”
    玉虚子道:“楚大侠的师弟,生前也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
    但还有一方,你说是可能有三方面的人的。”
    申洪只是微笑对他,没有回答。
    玉虚子见他笑得古怪,忽地省起,说道:“不打不成相识,这第三方面,假如和我也有关系的活,莫非就是齐家的人?”
    申洪微笑道:“道长不妨这样猜,但真假虚实,我这个局外人也是未明底蕴的,要答也无从答起。对不住,我只能说到这个地方了,再说下去,就要违反小姐的禁令了。”
    他虽然不敢作答,但揣摩他的语气,则似乎玉虚子已是猜对了。
    楚天舒在无意之中,偷名人轶事听了他们的谈话,不由得满腹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到了帐篷睡觉,也还是辗转反侧,不能入寐。
    他理好思路,把已知的材料归纳如下:
    一、这个秘密和三方面的人有关。二、玉虚子和三方面的人都有关系。三、玉虚子的两个好朋友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师叔,而从申洪的话语中,亦已可以确定是和秘密有关的两方了。他的父亲和师叔当然不是对局的人,那么可以被当作‘局中人’的就只能是属于楚家和姜家(他的师叔是姜志奇)的人了。四、齐家也可能有关,但未经申洪证实,暂且可以搁在一边。
    楚家的人,若把他的父亲撇开,“就只有我和妹妹了。从他们的口气判断,最有可能被他们当作局中人的可正是我啊!奇怪,白驼山上藏有什么秘密,竟然与我有关?”楚天舒心想。
    而更令他奇怪的还不是因为这个秘密涉及他自己,而是:
    “楚家的人,倘若是指我的话,姜家的人又是指谁?”
    他的师叔姜志奇早已死了,他的师妹姜雪君亦已死了。虽然申洪说过一句“死人也算”的话,但这句话显然是和他另外的话有矛盾的,因为“死人”又怎能是“局中人”?
    他可真是百思莫得其解了。
    还有一点,从申洪的口气看来,上官飞凤似乎是最清楚这个秘密的人,否则申洪不会说出那句“再说下去,就要违反小姐的禁令了”的话语。
    他一来是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难释:二来是想避开与青鸾相处的尴尬处境;三来是要向上官飞凤道谢救命之恩;四来也是想要去会一会卫天元。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就向玉虚子提出,不跟他们去白驼山,改为跟申洪上星宿海。玉虚子见他业已痊愈,当然也就乐得答应了。两人一路同行,相处颇为融洽。不过楚天舒也知江湖避忌,申洪对五虚子也不愿吐露的秘密,他自是不便向他打听了。
    这日他们已经踏上了昆仑山,忽见有两个人抬着担架,从冰坡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得甚为安稳。走得似乎不快,但也不过片刻,距离就拉近了许多。从初时所见的一回影子而变得轮廓豁然了。
    楚天舒吃了一惊,说道:“这两人武功不弱!”要知在冰坡行走,稍一不慎,就会滑倒,轻功好的,顺势滑行,还比较容易,但若要在冰坡上如履平地,迈出的脚步差不多都是同等距离,以保持担架的稳定,这就必须兼有上乘内功的造诣,要比只能施展轻功,难得多了。楚申二人都是识货的行家,故此一见之下,均感惊诧。
    那两人抬着担架,来得更近了。
    申洪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不是我们的人!”
    那两个人亦己发觉他们,同样也是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便即把担架放了下来。
    担架上躺着的那个少年也坐起来了。
    这一下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少年冷笑道:“姓楚的,你侥幸未死,还敢跑到这里来么?”
    楚天舒也在大骂:“你想不到在这里碰上我吧,你有多少毒针,尽管发出来吧。我正要找你们这些人算帐!”
    原来担架上这个少年,正是白驼山的少山主宇文浩。
    抬担架的那两个汉子是南宫旭和武鹰扬。
    宇文浩已经给齐勒铭废了武功,在雪地上行走还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当然是不行了,他不想给楚天舒看破,哼了一声,说道:“收拾你这小子,也用得着我亲自出手么。两位香主,这是你们立功的机会,还不快上!”
    南宫旭与武鹰扬铩羽而归,他们自己吃了亏也还罢了,少山主给人废了武功,事情可就大了,他们正愁回到白驼山要给山主降罪,于是一声“遵命”,立即向前。
    南宫旭与申洪相识,申洪抢上前喝道:“你们为何跑到我们的昆仑山来了?”南宫旭哈哈一笑,说道:“你回去问盖覆天就会明白了。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否则我们的少山主固然不肯放过你,你的新主人盖覆天也不肯放过你的!”他故意把已经死了的盖覆天说成好像是已经取代了上官云龙位子的新宗主,目的当然是要挫折申洪的斗志。
    哪知申洪虽然大吃一惊,却越发愤怒,他呆了一呆,陡地喝道:“我与你拼了!”声如霹雳,掌似奔雷,果然真的是形同拼命!
    武鹰扬飞身扑上,说道:“南官兄,让我来领教申先生的大摔碑手。”南宫旭侧身避过申洪的攻击,说道:“好,我也想见识见识扬州楚家名闻天下的点穴功夫,咱们这就换个对手吧。”
    楚天舒和他用的都是判官笔,楚天舒的判官笔只有三尺二寸长,他的判官笔更短,只有二尺八寸。武学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同样用的是判官笔,笔法却是大为不同。
    南宫旭双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又穿插,一出手就是欺身进击的险招,左笔点对方的陰矫、陽维两处经脉的穴道,右笔点任脉、督脉两处经脉的穴道,楚天舒喝道:“好个双笔点四脉的功夫,可惜你练得还未到家!”四笔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叮叮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南宫旭冷冷说道:
    “哪点没到家,倒要请教!”
    楚天舒道:“据我所知,连家笔法的最商境界乃是四笔点八脉!”原来山西连家乃是世传的点穴名家,南宫旭的师父就是“连家笔”的掌门人连城虎,在同门中功夫最好,可说已是尽得连家的衣钵真传。他听了楚天舒的话,冷笑说道:“四笔点八脉的功夫是要两个人合使的,你懂……”话犹未了。只见楚天舒摇了摇头,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气。
    南宫旭蓦地想起一个和师门有关的故事,三十年前,他的师父连城虎和他的师叔连城璧联手合斗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金世遗,金世遗一个人就能施展四笔点八脉的功夫,把他的师父师叔打败。据说金世遗是双手各执一支判官笔,口里咬着一支判官笔,脚指也挟着一支判官笔的。这个故事,是他出师之后,别的武林前辈告诉他的,他兀是半信半疑。
    他本来想说“你懂不懂”的,想起这个故事,不敢说下去了,却道:“难道你会使四支判官笔吗?”
    楚天舒道:“我不会使,但我楚家的笔法却不是以多为胜的。
    我还未练得到家,要是练得到家,一支判官笔已经足够!”说话之间,笔法已是倏然一变,虽然只是两支判官笔,却幻出了千重笔影,笔法之奇诡,即使是南宫旭也感到难以捉摸。
    南宫旭赞道:“惊神笔法果然天下无双,不过你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
    这话倒也不是虚言,论笔法他的双笔点四脉虽然比不上楚天舒的惊神笔法,但临敌的经验却老练得多,功力也要比楚天舒略胜一筹。楚天舒的判官笔比对方长了四寸,本来可以发挥“一寸长,一寸强”的优点的,但固内力不及对方,优点却被抵销了。反而是南宫旭那对二尺八寸长的判官笔,充分发挥了“一寸短,一寸险”的优点。一个奇诡莫测,一个险狠异常,四支判官笔打得难分难解。
    另一时申洪和武鹰扬也是打得难解难分,申洪练的是大摔碑手,武鹰扬练的是鹰爪功,双方用的都是刚猛力道,硬碰硬接。
    过了半枝香时刻,楚天舒和南宫旭这对仍是互为攻守,大家和初上场时一样的身手矫捷,未露疲态。申洪和武鹰扬这时,却是额头见汗,双方都已气喘可闻了。申洪喝道:“我和你拼了!”“蓬”的一声,四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家都不收掌,掌心相抵,变成了角力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必定是力强者胜,力弱者败的。偏巧双方又都是气力相当,彼此都不肯退让半步。
    宇文浩一看机会来到,悄悄取出毒针,轻轻弹出,三枚毒针射向楚天舒,三枚毒针射向申洪。他被齐勒铭废了武功,内力是完全失了,但发暗器的气力还是有的,准头也还是和从前一样。
    楚天舒和南宫旭正在斗到紧处,南富旭步步进逼,楚天舒双笔盘旋,势若游龙。射向楚天舒的三支毒针究嫌劲力不足,被笺风一荡,迅即被他盘旋飞舞的双笔绞成粉碎。
    射向申洪的那三支毒针,却因申洪的全身气力都已放在掌心,双脚又似打桩一样钉在地上的,三支毒针,只能勉强避开一支,另外二支,都射到他的身上。
    申洪大吼一声,双掌松开,登、登、登倒退三步,喝道:
    “龟儿子,我先毙了你!”武鹰扬如影随形,跟踪急上,申洪腾不出手来去打宇文浩,只好咬实牙根,和武鹰扬恶战。武鹰扬知道他是想在毒发之前和自己拼个两败俱伤,他倒不忙于求取速胜了,只是紧紧的缠着申洪,不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但申洪那声大喝却提醒了楚天舒,他和南宫旭是半斤八两,要摆脱白宫旭的缠斗,在他来说还是做得到的。他一招“星汉浮搓”,笔花错落,趁着南宫旭应接不暇之际,一个转身,就向宇文浩扑去。
    宇文涪功力已失,要想躲避,哪还能够?楚天舒还没抓着他,他已是吓得双腿一软,站立不稳了。
    就在此时,忽地有一片黄砂向着楚天舒吹来,楚天舒见并未起风,却有黄砂吹来,立知不妙,赴忙以劈空掌打出,但已吸进一点毒雾,脑袋晕眩了。
    楚天舒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飞身扑向宇文浩,咕咚一声,宇文浩早已倒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南宫旭的双笔亦已指到了楚天舒的后心。
    突然有一个人挡在他们中间。
    穆娟娟来得正是时候。她衣袖一挥,挡着楚天舒双笔,楚天舒认得是她,当然只好止步了。
    南宫旭吃一惊道:“老夫人,你、你怎么……”话犹未了,只觉异香扑鼻,顿时全身麻软,再也发不出力道了。他这才看得清楚,叹口气道:“原来我是认错人了!”
    这变化突如其来,正在和申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武鹰扬也不禁大吃一惊。申洪是拼命进击的,一掌将他打翻。但在击倒对手之后,申洪亦已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和武鹰扬几乎是同时晕倒的。
    宇文浩死里逃生,只道穆娟娟是来帮他,大喜说道:“多谢姨娘,请你把这小子……”
    楚天舒也是又喜又惊,同时说道:“齐夫人,你因何不让我……”
    两人的话都只是说到一半,穆娟娟便即笑道:“天舒,你怎能还叫我做齐夫人?漱玉虽然不是我的亲生,你似乎也应该叫我一声岳母呀!”接着对宇文浩道:“他不是什么小子,他是我的女婿,你知道么?”
    宇文浩大惊之下,晕过去了。
    楚天舒吸进了一点毒雾,昏眩之感,越来越甚,神智渐渐也模糊了。他听到穆娟娼最后的一句话是:“姨甥虽然没有女婿亲,但他是被废了武功的,所以即使不计亲情,我也不能让你杀他。”
    五个人晕倒四个,唯一没有晕倒的只是内功造诣最高的南宫旭,虽然他的内力亦已使不出来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穆娟娟问他。
    忽听得有个声音道:“娟娟,你应该知道他是在叫谁。不错,我就是在他们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你要难为他们,先得过我这关!”正是:
    真假银狐同出现,是非恩怨共纠缠。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风云阁扫描校对

举报

第十二回:解脱尘丝仗他幻剑擎开世网奉我灵旗
    一、白驼山主绕室彷徨
    楚天舒道:“咱们可以走了吧?”
    说话之时,恰好有一头兀鹰飞过,这种兀鹰是吃腐肉的,发现地上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立即冲下来,把楚天舒吓了一跳。
    楚天舒骂道:“畜性!”一记劈空打出,把兀鹰打得晕头转向,但力道仍是不足将它击落,它拍拍翅膀,又扑下来。
    卫天元抓起一块坚冰,飞出去打中它的头部,这才把它吓走了。
    玉虚子心中不忍,说道:“穆志遥好歹也算得是一位剑术名家,咱们将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掩埋了吧。”
    卫天元道:“好。”目光触及穆志逼右手中指戴的一枚戒指,不觉心念一动,说道:“这枚戒指倒是有点特别,好像是竹做的。”
    玉虚子道:“不错,就是用这山上的方竹做的。”别的地方竹子是圆的,白驼山上这种竹于却是方的,色泽斑斓如古玉,甚为美观。卫天元把戒指除下来,藏在怀中,楚天舒道:“你要它做什么?”心想朋友的饰物,可以留作纪念,仇人的饰物,要它作甚?
    卫天元道:“以穆志遥的身份,佩戴一枚竹戒指,你不觉得有点特别吗?”
    玉虚子道:“对,你留下来,说不定会有用处。”楚天舒跟着一想,也就猜到了几分了。
    白驼山上正在为一件意外的事情闹得天翻地覆。白驼山主宇文雷却把自己关在密室里,绕室彷徨。
    他需要安静,需要清醒的脑筋才能够对付艰难的局面。
    但他却没法子静下来,纵然强摄心神,头脑也还是一片混乱。
    这个意外事件,其实是早已发生了的。不过,他知道这件事,却还未到一个时辰。
    他也算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这次的意外事件,给他的打击却是太大了。他无法恢复安宁。
    刚刚经过的事情,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个时辰之前,他虽然还未至于绕室仿惶,但亦在焦虑不安,记挂着他的儿子了。
    “浩儿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按说在星宿海上,有盖覆天做我们的内应,上官云龙和齐燕然又已斗得两败俱伤了。事情应该可以顺利了结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
    正自焦虑不安,忽地有人前来禀报,他的儿子已经回来了。
    但却是给抬回来的。
    手下告诉他,他的儿子是在神仙坳被发现的,神仙坳距离总舵不过几里路,是在白驼峰上住的人上下山必经之路,看来那人把宇文浩放在这个地方,倒是有心让白驼山主的门下,容易发现他的。
    但那个人是谁,却就不知道了。宇文浩是给单独发现的。
    白驼山主无暇多问,赶忙去看儿子。
    宇文浩经过初步施救,已开始醒来。但神智还是有点迷糊。
    他一醒就叫“妈妈”!这个时候,也正好是白驼山主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
    白驼山主眉头一皱,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怪责儿子没有出息。他抱起儿子,手掌贴着儿子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说道:“浩儿醒醒,我是爸爸!”
    宇文浩这才恢复清醒,叫道:“爸爸,你要给我报仇,我、我的武功……”
    用不着他说下去,白驼山主在给儿子推血过宫的时候,已经知道儿子的武功是业已给人废了。
    “是准废了你的武功的?”
    “是齐勒铬!”
    是齐勒铭!这个仇可难报了。白驼山主咬一咬牙,说道:
    “我会尽我的力,为你报仇。武鹰扬和南宫旭呢?他们哪里去了?”他满腹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问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奉他之命,陪伴亭文浩去星宿海的。
    宇文浩脸上突然现出惊悸的神情,浑身直打哆嗦,断断续续说道:“我,我不知道。出、出事的时候,他们本来是和我在一起的,我醒来的时候,只见地上一滩血水,他们、他们却都已不见了。”这两个人是给穆娟娟的姑姑用化骨丹化成一滩血水的,其时宇文浩早已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了。
    从儿子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推测,这是另一次“出事”,井非齐勒铭废他武功的那次出事。白驼山主越发吃惊了,能够将南有旭和武鹰扬化成血水的人,只怕比齐勒铭还更厉害吧?
    “那么是谁救你,又将你送回来的?”白驼山主急忙问道。
    宇文浩道:“妈妈!”
    白驼山主皱眉道:“我问是谁救回你的!”
    宇文浩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忽听得一个惶急的声音叫道:“浩儿怎么样了?”宇文浩的妈妈已经来了。
    宇文浩心中奇怪之极:“我怎么样了,怎的你会不知?”父亲母亲都在等待他的回答,他惊疑不定,反问母亲:“妈妈,你还没有告诉爸爸吗?”
    宇文夫人一怔道:“告诉什么?”
    白驼山主此时方始会意,说道:“他说是你救他回来的。”
    宇文夫人泪盈于睫,说道:“浩儿,我本来应该陪你去的,你是怪我不在你的身边吗?”他还以为儿子说的乃是反话。
    宇文浩大声说道,“妈,原来救我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吗?”
    宇文夫人也吃惊道:“是娟姨吧?”
    宇文浩道:“不是娟姨,娟姨是帮他们的。不过那个女人的确也很像你,”
    宇文夫人顿时知道是谁了,埋怨丈夫道:“是不是你又去招惹她了?你嫌麻烦还不够多?”
    白驼山主心里已是烦乱之极,一挥手道:“你们让我清静一会。浩儿武功已废,好在并无内伤,现在他只是受了风寒,身体虚弱,你做母亲的多操点心,替我好好调治他。”
    宇文夫人喃喃道:“唉,儿子的事你也不管了。”不过她也知道,可能有比儿子武功被废更加严重的事到来,她也只能在背后埋怨丈夫了。
    白驼山主安静不下来。
    他绕室彷徨,心里想道:“慕吝垂、司空昭两位师兄已经死了,武鹰扬、南宫旭现在亦已死了,我已经没有得力的帮手了。
    要是上官云龙和齐勒铭来向我报复,我怎样抵挡?”
    正自彷徨无策,忽地有个人推门进来。
    是谁未经允准,就敢踏入他的密室?他以为必是妻子无疑,头也不抬,便道:“别来烦我!”
    那人冷冷道:“这句话,三十年前,你好像已经和我说过一次的了。但这次我是来帮你的!”
    白驼山主吃了一惊,说道:“是你?”
    来的是个妇人,相貌很似他的妻子,不过年纪却老很多。
    白驼山主道:“真想不到是你。你何苦还要来此?”
    那妇人冷冷说道:“我不能来吗?”
    白驼山主道:“好好不在这里。浩儿给人废了武功,抬回来了。好好正忙于照料浩儿。你是不是要去看她们母子。”
    那妇人道,“我是来找你的!”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正因为我知道好好不在这里,我才特地来找你的!今日我要和你说个清楚!”
    白驼山主道:“好,我也正想问你。浩儿是你送回来的吧!”
    那妇人道:“我已尽了力了,敌人比我更强。”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废掉浩儿武功的人是齐勒铭。”
    那妇人道:“你知道就好。你的儿子能够保全性命,你已是应该满意了。青眉是我唯一的徒弟,她比你的儿子更惨,她已经死了。”
    白驼山主吃一惊道:“她怎么死的?”
    那妇人道:“我叫她冒充上官飞凤,没想到她碰上真的上官飞凤。我赶不及救她。”
    白驼山主道:“那么你们的离间计……”
    那妇人道:“早已给人家识破了。齐燕然如今正在星宿海做上官云龙的客人。”
    白驼山主道:“他们根本没有中计?”
    那妇人道:“他们是曾斗过一场。但是否两败俱伤,伤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官飞凤和卫天元都敢离开他们的亲人,跑来这里,他们恐怕是伤碍不重的。还有,齐勒铭怕亦已来了。”
    白驼山主道:“只齐勒铭一人已经够我们应付的了。如果那两个老家伙伤得不重,这、这,……”
    那妇人道:“你也知道局势严重,那么咱们似乎就比较容易谈得拢了。”
    白驼山主默然不语,半晌说道:“事已如斯,白驼山的基业都难保得住,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妇人冷笑道:“你还想保住基业吗?我看,你目前应该想的,是怎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雷弟,你和我走吧!”说到最后一句,语调转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
    白驼山主道:“抛下他们不理?”
    那妇人道:“我只能和你逃走!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可以保护你所有的亲朋。”
    白驼山主面有为难之色,说道:“别忘了你是好好的姑姑!”
    那妇人“哼”了一声,越说越是激愤:“我没有忘记,过去的事,我是寒天饮雪水,点滴在心头,记得太清楚了!就只怕你已经忘记!我问你,当初你是怎样应承我的?为了你,我险些被你的叔叔打死,为了你,我被赶出白驼山,只道老头子一死,你会遵守诺言,娶我为妻。谁知你又和这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勾搭上了!那时你可曾想到好好是我的嫡亲侄女?好好可又曾想到这样做是对不起她的姑姑?我受了你们叔侄两代的欺侮,这三十年来,我不敢公开露面,只能像游魂野鬼一样过活!你害得我身败名裂,你欺侮我比你的叔叔更……”
    白驼山主喝道:“别说下去了!你当这些丑事张扬出来,是好听的么?”
    那妇人道:“你知道是丑事,当初为什么要做?”
    白驼山主道:“好了,欣欣,我求你,过去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好吗?你刚刚自己说的,你这次回来,是要来帮我的。
    我不想和你吵架。”
    原来这个妇人名叫穆欣欣。本来是前任山主宇文博的妾侍,宇文雷是宇文博的侄儿,为了要取得继承人的地位,和小婶娘私通。他得穆欣欣的帮助,地位日益巩固,最后他们的私通虽然给宇文博发现,但那时他的羽翼已成,宇文博也奈何不了他了,只能把穆欣欣赶走算数,穆好好是在穆欣欣未给赶跑之前,就来白驼山投靠姑姑的。宇文博死的时候。她已长成,正是二八年华,娇媚动人,宇文雷继任山主,就要了侄女,不要姑姑。
    穆欣欣见他求饶,不觉心肠软了下来,叹口气道:“按说我是不该再理你的,但谁叫我狠不起心肠呢?好吧,只要你遵守当初的诺言,我也不会重记旧恨。你快说吧,你愿不愿意和我远走高飞?”
    白驼山主道:“兹事体大,你让我多想一想好不好?”
    穆欣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驼山的基业,我劝你莫再留恋了。至于说到好好,我已经替她救了她的儿子回来,虽然武功已废,总算还有命在,除了不能动武之外,一切如常人,也算对得住她了。”
    白驼山主仍然没有作声。
    穆欣欣皱盾道:“你到底要想到什么时候?只怕在你作出决定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在外面高声禀报。
    “禀山主,穆统领来了!”
    白驼山主喜出望外,说道:“穆志遥来了,这就好了!”
    穆欣欣冷冷说道:“穆志遥也未必就帮得了你的忙!”
    白驼山主道:“最不济我还可以躲到他的御林军中去。”
    穆欣欣道:“就只怕天下没有这样凑巧的事,刚在你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就来到。”
    白驼山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欣欣道:“没什么意思,既然你现在有了靠山,我还能勉强你跟我走吗?好吧,你去倚靠穆志遥吧,但盼你不要回来求我。”
    白驼山主走出密室,问那人道:“你怎么知道是穆统领?”
    那人道:“他戴着一枚方竹做的戒指,我记得山主好像说过……”
    白驼山主道:“对,那枚戒指,正是我给他的信物。他有这戒指,那就不会是假冒的了。”
    哪知道这位御林军统领,可正是卫天元假冒的。
    不过,白驼山主也是一个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的人,他虽然一厢情愿,盼望是真的穆志遥来到。但因穆欣欣刚才说的那些,隐隐含有怀疑之意,却也提醒了他。因此他口中虽然说这是真的无疑,心里却还是不能不存一点警惕的。
    他也是善于改容易貌的行家,走出客厅,仔细一看,果然看出这个穆统领好像有点不对。但那枚戒指,他却认得确是真的。
    他思疑不定,当下不动声色,脱道:“穆统领,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卫天元知道他是试探,也故作诧异说道:“是你约我来的呀!”
    白驼山主道:“是吗;我近来的记忆真是大不如前了。穆统领,你一路辛苦了,是不是贵体有点不适?”
    卫天元道:“托赖平安。不过,这山上太冷,我一时未能适应,患了一点伤风。”
    他模仿穆志遥的口音,自知不能模仿得维妙维肖,故而托词伤风。心想:反正待一会儿就要动手,只须混过这片刻就行。
    白驼山主道:“穆统领要不要先歇一会?”
    卫天元道:“伤风小事,用不着歇息了。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白驼山主道:“刚才咱们说到哪里?”
    卫天元道:“说到我是来赴山主的约会。”
    白驼山主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写过一封信给你。”
    卫天元忍住气道:“这封信我带来了,请你看看,是不是你原来写的那封?”
    卫天元为何还要和他敷衍,而不立即出手呢?这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为要等待援兵。
    白驼山主虽然接连损折得力手下,但部属少说也还有三五百人,卫天元这边,只有玉虚子、楚天舒和他三个,要是径自闯关寻仇的话,只怕来曾见到白驼山主,他们已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了。
    因此卫天元才想出这个计策,冒充穆志遥来见他的。但他既然是旨充穆志遥,玉虚子和楚天舒当然不能陪他一起来了。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们是和卫天元约好,在卫天元进了总舵之后半枝香时刻,他们方始赶来接应的。他们赶来接应,当然也不会是从正门攻入。
    二来他也要等适当的时机,白驼山主的武功非同小可,卫天元虽然自信未必会输给他,但一击不中,只怕就要前功尽废了。什么时候是最适当的时机呢?当然是在白驼山主对他不再怀疑,毫没提防的时候。
    他认定现在还只是白驼山主在试探他的真假,因为“假如他早已知道我是假的,为何还不出手?”他哪知白驼山主老好巨猾,在未有把握之前,也是和他一样,要等待适当时机,方敢出手的。他甚至想得更为周密,最好是不用出手,便可取对方性命。(他根本还未知道是谁假冒穆志遥,心里还着实有几分害怕,害怕可能是齐勒铭。)
    白驼山主一见他把信拿出来,便即把手一招,在五步之外,把那封信凌空抓了过去。
    卫天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练的擒龙手,虽然也可以在五步之外凌空取物,但想要和他这手功夫相比,我恐怕还得再练三年。”要知这封信不过是薄薄的一个信封,包着一张纸,份量甚轻,不易受力。这封信能够平干正正向他手中飞去,可知他的功夫是如何老练了。白驼山主接过信来一看立即满面堆欢,说道:“不错,正是我写的那封信。穆大人,你莫怪我多疑,我们只是在二十年前见过一次面,而江湖上的易睿术却是越来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实在不能不防有人假冒。”
    卫天元只道是下出所料,当下也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么,你现在不怀疑了吧?”
    白驼山主暗暗好笑:“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终归还是着了我的道儿。”原来他上次入京,也曾和穆志遥秘密约会过一次的。
    这件事卫天元却是不知,给他一试就试出真假来了。
    白驼山主不动声色,倒了杯茶,说道:“穆大人。我给你赔礼,请喝茶。”
    卫天元可不敢贸然喝他这杯茶,摆一摆手,说道:“你多加小心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白驼山主道:“穆大人,你不肯接受我的赔礼,那就是还在怪我了。哪有客人来到,一杯茶都不肯喝的道理?”
    卫天元暗自思量:“要是我不肯喝这杯茶,倒显得是我思疑他了。他现在已经相信我是正牌的穆志遥,料想不会在茶水里下毒。”
    为了争取时间,他决意冒这个险,搏他一搏。但正当他要接过来的时候,忽地窗外飞来一颗石子,当的一声,茶杯碎成片片!
    茶水泼在地上,顿时冒起一股青烟,平整的石砖,也给腐蚀成蜂巢一样。
    再糊涂的人,都知道是一杯非常厉害的毒名人轶事药了!
    茶杯碎裂的声音一起,客厅内部闹开了!
    外面人声鼎沸:“有刺客!”“快来这边!”“妖女往哪里跑!”第一个叫“有刺客”的人,是尚未见着刺客的,第二个已经发现刺客所在的方向,第三个则已知道刺客是女的了。白驼山主的手下,虽然缺乏一等一的高手,但组织的严密,行动的迅速,还是不容轻视的。
    白驼山主的反应就更迅速了。换了别人,手中的茶杯突然给外面飞来的暗器打碎,一定会惊得发呆,但他却是虽惊不乱,一转身,反掌就向卫天元打去。
    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驼山主身形一晃,卫天元退了两步。这倒不是因为卫天元的功力差过对方,而是因为白驼山主所练的功夫十分邪门。
    他右掌练的是“火焰刀”,卫天元碰着他的手掌,只觉有如碰着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骤吃一惊之下,不能不退,顿时就落了下风。
    说时迟,那时快,白驼山主左掌又已拍到。这次卫天元避开了和他的手掌接触,但掌风却是避不开的。说也奇怪,他右掌发出的掌风,有如从铸铁的鼓风炉中吹出,热得骇人。左掌练的是“寒冰掌”,发出的掌风,却好像是冰窟中吹出来的冷风,奇寒透骨!
    卫天元一接了他这两掌,宇文雷也立刻知道不是齐勒铭了。
    虽然卫天元用的也是齐家的内功。
    懂得用齐家的武功,而功力又比不上齐勒铬的,还能有谁?
    白驼山主松了口气,立即冷笑道:“我道谁,原来是你!哼,姓卫的,你冒充穆志遥来暗算我,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本来是他用毒茶暗算卫天元的,他反而怪责起卫天元来了。
    卫天元斥道:“当年你借刀杀人,把毒名人轶事药暗器给穆志遥,叫他来偷袭我的爹爹,这又算得是什么英雄好汉行径?”
    白驼山主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报仇来的,很好,那我就让你们父子在陰间相会吧!”
    他口中说话,出手却是丝毫不缓。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已是接连攻了卫天元十七八招。
    不过,那个“刺客”亦已来到了。
    就在“妖女往哪里跑?”的呼声中,一个白衣少女闯进客厅来了。
    当然是上官飞凤!
    她施展迅捷无比、奇泥异常的幻剑,把几乎是贴在她背后追来的几个打名人轶事手都刺杀,另外的人见了她剑法如此狠辣,不约而同的都是在大惊之下停了脚步。
    卫天元早已料到来的是上官飞凤,但看见了她,还是禁不住心情激动。
    他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叫道:“你来了!雪、雪君呢?”上官飞凤喊道:“小心毒掌!”声到人到,唰唰唰连环三剑,把白驼山主逼开。
    上官飞凤也是心情激动。卫天元一见她的面,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姜雪君,你想她的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忍着悲酸,强摄心神,说道:“我还没见着姜姐姐,但我知道她的下落。目前对付强敌要紧,事情过后,我和你去找她。”
    白驼山主纵声笑道:“你们还想去找姜雪君,姜雪君早已给我杀了!”
    卫天元虽然在前两天才见过姜雪君,但还是不禁一惊。
    上官飞凤道:“别相信他的鬼话!”
    白驼山主道:“鬼话?我告诉你吧,她是刚在一个时辰之前给我毒死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白驼山主夫妇是使毒的高手,卫天元即使明知他说假话,心神也总有点不能安宁。只要他有百分之一的猜疑,白驼山主也就达到扰乱对方的目的了。
    他在上官飞凤来到之后,本来已是只有招架之功的,此际趁卫天元心神不定,乘机反攻,立即又扳成平手了。
    上官飞凤道:“沉住气,别上当!”但卫天元除非能够亲眼看见姜雪君还活着,否则他又怎能百分之百的放心?”
    忽听得有人说道:“宇文雷,你看看我是谁?你是想害死我,可惜我没有给你害死。”
    白驼山主看见了,卫天元也看见了!
    有个少女的影子在窗外一闪即过,但他们都已确实看见了。
    卫天元大叫:“雪君,雪君!”
    姜雪君没有答应,也没有进来!
    上官飞凤道:“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赶快给你爹爹报仇吧!”
    卫天元是的确可以放心了,姜雪君为什么不进来助他的用意,他也懂得了。有上官飞凤与他联手,已是足够对付白驼山主,她还何必插在他们两人当中?
    姜雪君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他虽然还是有点不能释然于怀,但已是可以安心作战了。
    卫天元放下了心,现在却轮到白驼山主猜疑不定了!
    姜雪君是怎么进来的,她的本领比不上卫天元,轻功更比不上上官飞凤,怎能在他们的森严防卫之下,直闯禁地,竟然在他客厅的窗外出现;他的手下难道都已瞎了眼睛?
    不过他的惶惑当然是下会在脸色上表现出来的,他反而冷冷笑道:“姜雪君死定的了,你以为这里是无人之境,可以任由她来去自如的吗?我的人都在外面,用不着我亲自名人轶事杀她,我的手下就会将她斩杀!你们两个也是同样逃不掉!”
    这话倒不是虚声恐吓,假如卫天元与上官飞凤不能在最短的时间杀掉白驼山主的话,他的手下越来越多,他们二人终将死在围攻之下。
    但奇怪的是,上官飞凤刚给发现之时,四面八方都有吆喝声的,现在她已进了客厅,和白驼山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了,但却不见有人追来,吆喝声也稀疏得几乎听不见了。
    卫天元正自诧异,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越过这座假山者死!”
    卫天元喜出望外,白驼山主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了!这是齐勒铭的声音。
    白驼山主这才明白,为什么不见他的手下来援,那是因为有齐勒铭守在外面的缘故。
    卫天元也恍然大悟了,为什么姜雪君能够来去自如,那是因为有齐勒铭给她开路的缘故。
    白驼山主看不见外面的情景,要是他看见的话,将会更加吃惊,外面横七竖八的,少说也倒下了三四十人。
    其中一半是给齐勒铭刺着穴道的,齐勒铭出手没上官飞凤那样狠辣,他并没斩杀,只是令对方消失抵抗的能力,但他的刺穴却更加迅速有效。他是表明了只要不和他作对,就可以免于诛戮的。
    另一半则是给银狐穆娟娟的梅花针打中的。她用的不是淬有剧毒那种,但却可以令人圭身麻痹,失了知觉。
    白驼山主的手下有三百多人,倒下的虽然不过十分之一,亦已足以收吓阻之效了。
    白驼山主强抑内心的惊惶,大声说道:“齐勒铭,你要杀我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进来吧!”
    卫天元也在同时说道:“师叔,你不要进来!”
    两人的意思,齐勒铭都明白,他哈哈一笑,说道:“天元,我知道你用不着别人帮忙。宇文雷,你也不用激我,我要杀你,早就可以把你杀了。”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几次三番害我,本来我要找你算帐的,但卫天元要为父报仇,比起我和你的过节,更加重要:我只好让给他。下过,你可别想逃跑,你一定出这座房子,可休怪我出手!”
    卫天元道:“师叔,这你大可放心,他现在是绝对走不了的!”
    外面的人进不来,白驼山主孤掌难鸣,也难怪卫天元充满信心了。
    但这句话他还是说得早了一点。
    不错,白驼山主在他和上官飞凤联手夹攻之下,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手之力了。甚至想腾出手来发暗器,亦已力不从心了。
    但他也并不是没有人在暗中帮他的忙的。
    激斗中,卫天元和上官飞凤忽地嗅到一种奇怪的气味,有点像鸦片烟那种香气。初时不怎么觉得,越来越是浓烈。他们必须闭着呼吸,不能开口说话了。二、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古怪的气味迅速弥漫,他们虽然闭了呼吸,仍是不能不受影响。不知怎的,好像要打瞌睡,提不起精神。但自驼山主却反而精神倍振。
    原来这是特制的“神仙丸”的香气,比普通神仙丸强烈十倍。白驼山主本身就是制炼神仙丸的人,这种气味已闻惯了,对他当然没有影响。
    但他却也有点既喜且惊,心里想道:“这种浓缩的神仙丸药剂,我还未配成功,想不到欣欣已配成功了。”香气是从复壁的缝隙散发出来的。白驼山主当然想得到躲在复壁内的是什么人。
    果然就听得穆欣欣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犹疑了,趁这机会咱们赶快逃吧。怎么,你还在恋战?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复壁是有暗门的,白驼山主只要靠近墙壁,就可以开启暗门。但他在卫天元、上官飞凤夹攻之下,却只能全神应战,休说难以靠近墙壁,即使能够移动到墙边,也腾不出手来。
    他当然明白,穆欣欣是叫他从暗门进来,然后和她一起逃走的。
    这件事,刚才是做不到的,现在则是可以做到了。
    但口、在他却又不想逃走了。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赌徒,快输光的时候,只想赢回本钱。待到赢回本钱,又想获得利钱了。
    在此他还要博下去。
    他打算如意算盘,卫天元和上官飞凤眼看就可被他所擒,只要他有人质在手,他就有了可以和齐勒铭讨价还价的资本,最少也可以保得住白驼山主的基业了。
    穆欣欣的话,他非但听不进去。反而有点怪她为何不更进一步出来助他。
    穆欣欣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在里面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还不醒悟吗?你不醒悟,恕我不能陪你赌下去了。”
    白驼山主哼了一声,心想:“你走了更好,免得对我纠缠不清。”此际,上官飞凤的出招己是不成章法,卫天元的掌力亦已不及原来的三成了。他独力就可以把他们二人擒下,还何须穆欣欣来帮他的忙?
    哪知事情忽然又有出他意料的变化。
    强烈的神仙丸气味中忽然渗进一点清香,不是感觉十分灵敏的人根本就觉察不下。
    卫天元和上官飞凤初时还是昏昏沌沌,感觉不到的。忽然就觉得呼吸舒畅,精神就恢复清爽了。
    他们从神智迷糊到忽然清醒,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不禁都是莫名其妙。
    他们莫名其妙,白驼山主则是心中明白。这股清香正是可以中和他那神仙丸的解药。这种解药,比他自制的还更有效,不问可知,自是银狐娟娟的“杰作”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穆娟娟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姑姑,你一生吃了多少苦头,都是拜他所赐,到了如今,你还要维护他么?”
    白驼山主好似听到一声叹息,宛若游丝袅空,疑有疑无。不知穆欣欣是否还藏在复壁,连忙叫道:“欣欣,过去我对你不好,我知错了,快来帮我!”
    穆娟娟站在门外,并没听见这声叹息。她也提高声音说道:
    “姑姑,你不出手,我也不出手。你若执迷不悟,可休怪我做晚辈的无礼!”
    卫天元与上官飞凤恢复清醒,立即反攻,掌影盘旋,剑光飞舞,顿时把白驼山主困在当中。此时他想从暗门逃走也不能
    白驼山主大叫:“欣欣,你是她的姑姑,你的本事比她大,你怕她作甚,快来助我,快来助我!”
    忽地又听得有人叹息,但却不是穆欣欣的叹息。
    “你们两人真是不要脸,可谁叫你是我的丈夫呢!”是金狐穆好好的声音。
    暗门突然打开,金狐现出身来!
    她一出来,立即听得“轰”的一声,一枚暗器从她手中掷出,还没落地,就爆炸了。
    这是穆家的独门暗器——金针毒雾!
    喜厅里烟雾弥漫,烟雾中夹着无数细如牛毛的梅花针,金光闪烁。
    卫天元的掌风可以扫荡梅花针,但那毒雾在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扫荡,烟雾弥漫中,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陡然间只觉寒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既有寒流袭到,又有热浪涌来。
    白驼山主双掌齐发,向他猛击,左掌是“火焰刀”,右掌是“寒冰掌”。
    “蓬”的一声,四掌相抵,这一下卫天元亦是用了全力。
    卫天元跌在地上,白驼山主也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上官飞凤怎容得他伤害卫天元,唰的一剑向他刺去。
    白驼山主左肩中剑,伤上加伤。
    忽听得主狐喝道:“你还要不要卫天元的性命?”上官飞凤吃了一惊,赶忙回过头来,挥剑向金狐声音的来处刺去。
    白驼山主一得脱身,立即就打开复壁的暗门,躲进去了。
    其实卫天元尚未落在金狐手中,他内功深厚,一时间还不至于昏迷,早已滚到一个角落。
    金狐引开上官飞凤,斜身滑步,赶忙跑到暗门所在的墙边。
    她穿的是一身黑色衣裳,烟雾弥漫,上官飞凤几乎看不见她的影子。不过,她一剑刺空,就已知道金狐是逃跑了。
    金狐悄无声的靠近墙边,不料那道暗门却打不开。原来白驼山主恐怕对方跟着追来。他一躲进去,就在里面把暗门门上了。机关是在墙内的,除非把这堵墙拆平,外面的人,无法打开暗门。
    卫天元叫道:“飞凤,我没事!”他是怕飞凤为他着急,用力叫出来的,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可就真是“有事”了。张口吸进毒雾顿时昏迷。
    但更着急的还是金观。她冒险救了丈夫,不料丈夫反而不顾她的死活。
    她着急之下,大力拍打墙壁,叫道:“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她不是没想到上官飞凤的幻剑厉害无比,但只盼暗门打开比上官飞凤的幻剑来得快些。
    她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回声,上官飞凤的尖剑已是指到她的背后。
    金狐武功不弱,但却怎比得上上官飞凤的幻剑。她挥袖一拂,“嗤”的一声,衣袖被削去了一幅。袖中飞出的暗器也没伤着上官飞凤,上官飞凤的幻剑展开,全身遮拦得风雨不透,不但可以攻击敌人,也可以保护自己。
    上官飞凤的幻剑如影随形紧跟着她,复壁她进下去,只好向外逃了。
    金狐跑了出去,上官飞凤就毋须追杀她了。她赶忙把卫天元扶起来,只觉卫天元手足冰冷,叫他又没听见他答应,大惊之下,连忙探他鼻息。好在他的呼吸还未断绝,上官飞凤这才稍稍放心,立即将他背了出去。
    金狐逃出客厅,首先碰上的是楚天舒。楚天舒是曾被她毒针听伤,险些送了性命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喝道:“妖狐,你也有今日!”双笔便即刺她穴道。
    忽听得“当”的一声,银狐穆娟娟突然拔剑,把楚天舒的判官笔格开。
    穆娟娟道:“天舒,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好歹她是我的姐姐。”楚夭舒退过一旁。
    金狐抬眼望她妹妹,半晌说道:“哦,你居然还肯认我做姐姐?”
    银狐道:“咱们虽然自小分散,毕竟还是姐妹,我也曾做过许多错事,只要你……”
    金狐道:“我不想听你的教训,只想求你一件事情。”
    银狐道:“请说。”
    金狐道:“我那浩儿给你的丈夫废了武功,白驼山上他恐怕是不能住下去了。你肯替我照料他的一生么?”眼睛盯着妹妹,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银狐吃了一惊,说道:“姐姐,你可莫要自寻……”
    主狐道:“你以为我要自寻短见?我还舍不得死呢!不过,世事难料,我只向你,你可肯答应我的要求?”
    银狐道:“好,我答应你。”
    金狐道:“那我就放心去了!”突然转身飞跑,跑进她刚刚从那里出来的客厅。客厅里的毒雾还未消散。
    齐勒铭走过来道:“娟娟,你为什么不拦阻她?”
    银狐道:“因为我已经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了。”想起姐姐转身之际脸上古怪的神情,眼中怨愤的火焰,她不觉打了个寒噤,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决心去做一件事情,你阻拦她,她死也不会瞑目。”
    齐勒铭苦笑道:“看来你们虽然自小分开,但最懂得她的也还是你,”
    银狐道:“这个当然。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母所生的姐妹。
    但你又怎知道我懂得她?”
    齐勒铭似笑非笑道:“别忘了我和你也是同一类人。咦,你又在想些什么?”
    银狐呆呆出神,过了一会,说道:“我是在想,假如易地而处,我是自小就在白驼山的话,我恐怕也会变成姐姐一样!”
    上官飞凤已经和卫天元出来了,她这时也在想道:“我是不是也和他们同一类的人呢,我不知是不是。但天元一定以为我是的!”不过卫天元还在昏迷不醒,她可不能老是在想自己的心事了。
    齐勒铭给卫天元把了把脉,说道:“他是中了白驼山主的寒冰掌吧?”
    上官飞凤道:“不错。”
    齐勒铭道:“天舒,你还有没有琼玉丸?”那是楚家秘方配制,功效可以和少林寺小还丹相比的灵药。
    楚天舒道:“还有两颗。”
    齐勒铭拿过来给卫天元服下,说道:“我可以替他推血过宫。
    但还有一样,他醒来后,功力未复,一时间恐怕难耐严寒。”
    上官飞风道:“这个无妨,我身上也还有陽和丹。星宿海的奇寒都能抵御。”
    齐勒铭道:“好,那么他在两个时辰之后,就可以醒来。”
    上官飞凤望向那毒雾已经消散了一半的客厅,说道:“这里的事情还未了结,他两个时辰之后醒来不知自驼山主……”
    银狐懂得她的意思,说道:“我想,卫天元是用不着亲手报仇了。”
    银狐猜得不错,的确是另外有人替卫天元报了仇了,虽然那两个人的本意并不是要为卫天元报仇,但结果都是一样。
    白驼山主跑回密室,只见穆欣欣盘膝坐在床上,床头几上,点着一技蜡烛,烛光碧绿,映得穆欣欣的脸色,也颇有几分妖异之感。
    密室里本来是点着有玻璃罩的灯的,不知何时,给穆欣欣换上蜡烛。
    不过,白驼山主的心情,此际也无暇去注意这点小事了。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叫道:“欣欣!”
    穆欣欣睁开眼睛,幽幽说道:“你知道,我一向喜欢烛光。
    咱们第一次幽会,我的房间里就是点着蜡烛的。”
    白驼山主勉强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旧事。”
    穆欣欣道:“你忘记我可没有忘记。”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过去对不起你,但过去的请让它过去吧。从今之后,咱们是永不分开的了。”
    穆欣欣道:“永不分开?真的吗?”
    白驼山主道:“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已经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你真心对我,我当然也要真心对你。”
    穆欣欣道:“好像你和好好也说过同样的话。”
    白驼山主道:“那是假的,我们相好在前,我怎能忘了你的恩义。我回到这里,就是真心对你的证明。”
    穆欣欣道:“不错,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早就在等待你了。”
    白驼山主道:“欣欣,你一定得帮助我!”
    穆欣欣叹口气道:“你一直不肯听我劝告,现在才来求我,迟了,已经迟了!”
    白驼山主只道她是害怕外面的强敌,说道:“不迟。这房间里有个秘密,你尚未知。”
    穆欣欣道:“什么秘密?”
    白驼山主道:“另外还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到外面的。那个地方是别人不知道的,我可以躲在那里养伤。不过必须你照料我。”要知他受的内伤不轻,如今是必须穆欣欣的保护了。而且。
    穆欣欣的武功或许比不上他,但逃跑的方法却比他多得多。比如说,万一给敌人发现的话,她放出烟雾弹就可以掩护他逃跑。
    穆欣欣不置可否,白驼山主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穆欣欣道:“待你养好了伤,大概你又想要回来,重新做你的山主吧?”
    自驼山主道:“不,我只想永远陪伴你,你不愿我做山主,我就任你选择任何地方,我与你一同归隐。”
    穆欣欣似乎有点满意的表示了,颔首说道:“永远陪伴我,好,很好!”
    白驼山主也很满意她这答复,说道:“好,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说罢,他就打开那条地道的入口机关。
    忽听得“蓬”的一声,一股黑烟冲上来。一个黑衣妇人像是鬼魂般从黑雾中升起。
    “你想不到我也早已知道了你这条地道的秘密吧?”
    白驼山主又惊又怒,喝道:“好好,你……”他一掌拍下去,忽然发现自己已是半分力道也使不出来了。回头一看,只见穆欣欣比他更糟,她已是晕迷过去,眼睛紧闭,躺在床上了。
    金狐道:“还有一件你想不到的是,我已制成一种药性和神仙九又相同又相反的神香,相同的是它们都可以令人精神萎靡,四肢无力;相反的是,如果吃惯神仙九的人,我这种神香,在他身上发生的效力就更大!怎么,你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是不是不喜欢我回到你的身边?”
    白驼山主道:“我们是生则同龛,死则同穴的夫妻,我怎会不喜欢你回到我的身边?”
    金狐冷笑道:“生则同多,死则同穴?亏你还有脸皮和我说这样肉麻的话?要不是娟娟还肯认我做姐姐,我早已死在外边
    白驼山主道:“刚才我是自身难保,并非有意抛开你的。夫妻无隔宿之仇,请你别说这些气话了。”
    金狐道:“哦,刚才你是连开门的气力都没有了么?”
    白驼山主无言以对,只好勉强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回来,也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金狐道:“为什么?”
    白驼山主道:“因为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好好,请你相信我,你对我好,我又怎能对你不好?”从今之后,咱们夫妻寸步也不分开!”
    金狐淡淡说道:“类似这样的话,好像你也曾和我的姑姑说过。”
    白驼山主作出个鄙弃的表情,说道:“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怎能和你相比?我不过是为势所逼,不能不敷衍她罢了。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将他杀掉!”
    金狐道:“我回来,并不是要你杀我的姑姑的!”
    白驼山主道:“好,那么咱们走吧,让她自生自灭!”
    金狐忽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吗?”
    白驼山主道:“因为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你!”
    金狐道:“你现在最需要,将来呢?”
    白驼山主道:“将来当然也是一样!”
    金狐道:“可惜我却不敢相信你!”
    白驼山主急道:“此处越早离开越好,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金狐说道:“你说过永远也不离开我的,好,我现在就叫你永远也离不开我!”提起手掌,就向他的脑门拍下。
    白驼山主大惊道:“你干什么?”
    金狐道:“你死了,我陪你死,这不就是永远都在一起了。”
    白驼山主大叫道:“不,不!有话好说,请别、请别……”
    话犹未了,金狐已是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白驼山主只觉一阵地转天旋,几乎失了知觉。
    殊不知白驼山主固然吃惊不小,他的妻子金狐却更加吃惊。
    原来她本是想杀了丈夫,然后自名人轶事杀的。她打向丈夫脑门的那一掌,确是用力打下去的。
    但不知怎的,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气力已经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很快,打着丈夫的时候,还有平常人的气力,如今则是根本不能用力了。
    她抬眼望向姑姑,姑姑还是那么样躺在床上,双目也仍然紧闭,好像睡着一般,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白驼山主一阵地转天旋,晕眩过后,苦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要杀我呢!”
    金狐作了一个媚笑,说道:“我怎舍得让你死呢,不过,今日之事你实在是令我太过伤心,所以……”
    白驼山主道:“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你,所以你要惩戒我,但现在已经惩戒过了,你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金狐是知道丈夫的本事的,她的气力已经消失,迟早丈夫会看得出来,那时她身上的解药也无法不让他搜去的。念头一转,“不如再利用他一次。”拿解药出来的气力她还是有的,就把一颗解药拿给丈夫,说道:“解药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白驼山主谄笑道:“请夫人吩咐。”
    金狐道:“好歹她是我的姑姑,我不忍心让她被我的毒香所害。你把她抱到外面去。”
    白驼山主道:“你不想让她自生自灭的么?”
    金狐道:“在这里她是必死无疑,在外面她还可以有一线生存机会。这才符合让她自生自灭的原意。”
    白驼山主却怀疑妻子是试探他,说道:“何必这样多事,你怕她死得痛苦,不如让我给她补上一掌。”
    金狐发觉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她是使毒的大行家,此时已经觉察自己是中了无名奇毒,毒入脏腑,求生是决不可能了。
    她狠起心肠,念头再转,说道:“好吧,你要杀她,那也由你!”
    白驼山主服下解药,呼吸似乎顺畅了些,便走过去发掌打穆欣欣,和金狐刚才打他一样,他也是打穆欣欣的脑门。
    不料他一打下去,顿时也就和金狐刚才一样,发觉自己的气力是突然消失了。而且比金狐尤甚,金狐还可以打得他晕眩,他打在穆欣欣的脑门,手掌已是软绵绵的丝毫也使不出气为了。
    穆欣欣突然张开双眼,坐了起来。
    穆欣欣谈淡说道:“你杀不死我,大概狠奇怪吧?为什么服了好好的解药,却连杀我的气力都没有呢?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因为我这支蜡烛的烛心是用黑心兰做的。”
    黑心兰是世间七大毒物之一,制成蜡烛,毒质在燃烧中挥发,毫无气味,能杀人于不知不觉之间。金狐的功力比不上丈夫,所以她中的毒首先发作。但白驼山主虽然发作较迟,中的毒却是更深。
    金狐道:“恭喜姑姑,制成了这种世间奇毒。不错,我是妒忌你,但要杀你,可并不是我的主意。”
    穆欣欣道:“不错,你最初是想用他来制伏我的,你以为趁他功力尚未完全消失,可以轻易将我制伏。但你要我活过来,也不过是想迫我支出解药罢了。可惜,你这脑筋动慢了一步。”
    白驼山主忙道:“欣欣,你真是明察秋毫。我本来并无害你之意的,我假装要杀你,不过是试探这贱人而已。”
    金狐怒道:“我早知道你是无情无义的了,却还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无名人轶事耻小人,我真后悔给你骗了一生。”
    白驼山主冷笑道:“刚才我试探你口风的时候,你怎样说的,要不要我复述出来?”他用问活的语气,但却并不住口等待,就把金狐那句活复述出来了:“好吧,你要杀她,那也由你!”而且模仿她的神气和语调,维妙维肖。
    两人都没气力打架,只能吵嘴。不过吵嘴也不能维持多久。
    渐渐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穆欣欣这才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也不必吵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想要我的解药。但可惜我只是种出了黑心兰,却还没有把解药制成功。这种毒是根本没有解药的!”
    白驼山主大惊,用了最后一点气力骇叫:“没有解药?”
    金狐却突然发狂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本来想和这无情无义的人同归于尽的,今日得遂所愿,那也很好啊!”
    穆欣欣则凄然笑道:“是啊:他对我和对你都说过同样的话,希望从今之后,永远也不和我们分开的。我们三个,都是罪孽深重的人,所以我也觉得应该完成他的心愿,这样的结局,的确是最好也不过了!”
    她保持那凄凉而又带着快意的笑容,看白驼山主和金狐相继倒下,最后她也倒下去了。
    待穆娟娟找到这间密室之时,发现的只是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了。
    善、恶、爱、憎、情、孽、恩、怨,都已同归于尽!
    穆娟娟紧握丈夫的手,低声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这句话我如今是真正懂得了。”齐勒铭默然不语,半晌叹道“是啊,人谁无错,做错了事不打紧。怕的是错不知错,一直错下去。”
    穆娼娼道:“多谢你的提醒。”齐勒铭道:“我不只是说你,也说我自己。扩而大之,和咱们同一类的人都可以适用。”
    穆娟娟如有所思,忽道:“是不是也包括上官飞凤?”
    齐勒铭道:“她和我们表面相似,其实并不相同。她做的是时是错,局外人恐怕也很难评定。下过,别人的事情咱们也无谓谈论了。此间事已了结,咱们是可以走了。”
    穆娟娟道:“那盘残棋呢?”
    齐勒铭道:“棋局已经摆明,依你说应该走哪一步才对?”
    穆娟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齐勒铭道:“是啊,咱们只能把局中人引来,让他们看清楚了这局残棋,至于残枫应该如何收拾,咱们就恐怕是帮不上忙了。”三、花自飘零水自流
    不错,俗语虽说当局者迷,但在某一些人生的棋局中,往往也有局中人比局外人更清醒的。卫天元清醒过来了。
    他看见的是一片火光,齐勒铭等人临走的时候,已是把白驼山主的制毒机关付之一炬。火光还未媳灭,山上的建筑已是化成瓦砾。
    不但齐勒铭夫妇业已不见,上官飞凤也不见了。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楚天舒。卫天元黯然道:“飞凤走了?”
    楚天舒道:“你别问我她去何方,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话实是话中有话,但卫天元已是无暇推敲了。只是茫然反问:“为什么?”楚天舒道:“因为我知道她已经不想再见你了。”
    卫天元道:“她还有什么话留下给我吗?”
    楚天舒道:“她说对不住你。但也不想求你原谅。只盼你能够找到幸福。”
    上官飞凤留给他的话就这么多了,但楚天舒却加上自己的意见,另外说了几句:“你这次也是她救活的,即使她有什么对不住你,功亦足可补过了。”
    卫天元茫然望向远方,苦笑说道:“我也不知是谁对不起谁。
    雪君呢?”
    楚天舒道:“哦,她来过了么?我没看见。”
    卫天元道:“她来过了。她看见我,我也看见她,那决不是幻影,决不是幻影!”
    楚天舒道:“也许正因为她看见你们,所以她才走了。”卫天元说的是“我”,楚天舒说的则是“你们”,用不着画蛇添足,卫天元也懂得他的意思了,
    果然楚天舒接着便即说道:“男女之情,好比眼睛,眼睛里是不能掺半粒砂子的。你究竟是要谁?”
    卫天元呆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找她去。”突然一拳打出,把一块坚冰打得粉碎。
    楚天舒吃一惊道:“卫兄,你干什么?”
    卫天元道:“你看,我的气力已经恢复七八分啦,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去找雪君,你也应该回去了。”
    楚天舒道:“我,回去,回去哪儿?”
    卫天元道:“齐师妹在瑶光散人那儿,过了这么多日子,她的伤想必亦已好了。她等你,恐怕亦已等得心焦了。”
    楚天舒叹道:“好吧,那我就不陪你去找雪君了。你们的事,我是帮不上忙的。这个结只能由你们自己去解开了。”
    卫天元回到那个山谷。
    情景还是像那天的样子,谷中落花堆积,山湖旁边都是花树,湖面也有落花和零散的冰块缓缓飘流。只是湖边少了个姜雪君。
    那晚的遭遇似梦非梦,但现在却是天明,陽光灿烂,他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决非幻境。
    他穿过花树,在小湖的后面发现了一间石屋。他的一颗心怦怦跳动,叫道:“雪君!雪君!”
    没有回答。
    但那两扇门却打开了,一个尼姑走了出来。不错,是姜雪君,但她却变成尼姑了。
    姜雪君合什道:“贫尼慧净,施主找谁?”
    卫天元呆了一呆,叫道:“雪君。你明知是我找你,为何你不认我?”
    姜雪君道:“姜雪君?世上已经没有姜雪君了。贫尼慧净。”卫天元呆了一呆,说道:“听说佛门不打诳语?”姜雪君道:“不错。”
    卫天元道,“那你怎能忘了我们同拾鸳鸯石的事?你说过我们要做一对永不分离、比翼双飞的鸳鸯的!”
    姜雪君道:“那是姜雪君说的,不是慧净说的。”
    卫天元道:“姜雪君就是慧净,慧净就是姜雪君!”
    姜雪君道:“你错了,你只能说慧净的前身是姜雪君,却不能说慧净就是姜雪君!”
    卫天元道:“那么,姜雪君可以变为慧净,慧净又何尝不能变为姜雪君?”
    姜雪君道:“慧净或者还会再变,但决不会变为姜雪君!”卫天元道:“为什么?”
    姜雪君不答,却向那冰湖走去。卫天元跟在后面,兀自喃喃说道:“难道姜雪君变了慧净,就连昔日的深情都变了么?”
    姜雪君走到湖边,拾起落花,一朵一朵抛在湖水,花瓣散开,随水飘流。
    卫天元道:“是啊,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子的。但你现在,却无须慨叹花自飘零水自流了。只要你愿意……”
    姜雪君忽道:“你看看这水中的花,还是不是地上的花?”卫天元道:“怎么不是?”
    姜雪君道:“你看,这朵花在我手中还是完整的一朵花,但抛在水中呢?……”那朵花已经抛到水中,冰湖风浪虽然不大,也有微波,波浪翻卷之下,那朵花转瞬就分成一瓣瓣了。
    姜雪君道:“你看,此花是不是不同彼花了。再说地上的花,你脚下踩的泥土就是落花所化。你能说花即是土,土即是花么?”
    卫天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无法与姜雪君辩论,只能用情来打动了。姜雪君道:“你再看这流水,水还是水,但此一刻的流水,却已不是前一刻的流水。”卫天元道:“那又怎样?”
    姜雪君道:“那说明世间无不变之事物,花变成泥,泥若再变,可能变成岩壁,但决不能变回枝头上的花!”
    卫天元道:“古语有云:海可枯,石可烂,情不可变。花会变,水会变,情不会变!”
    姜雪君道:“古语也未必都是对的。情生于‘实’,‘实’变,情也变。我给你说一段佛法吧,华严经有云:现见世间虚妄之物,未有不依实法而起者。如无湿性不变之水,何有虚妄假相之波?”
    所谓“实”,即某一特定环境,环境变了,感情也会改变。
    《华严经》认为“情”是有现实基础的,但情的本身则是“虚妄假相”。“情”和“实”的关系,好像“水”和“波”一样。
    卫天元苦笑道:“我听不懂高深的佛法,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变作慧净?”
    姜雪君道:“我就是慧净。慧净还没变,我也没变。”
    卫天元摇了摇头,说道:“别绕着弯子说话了。好,那我改个问法吧,姜雪君为何要变慧净?”
    姜雪君这才正容答道:“是为了求心之所安!”
    卫天元道:“哦,求心之所安,那么是为了飞凤了?”言外之意,即是要问,她是否为了要成全他和上官飞凤的姻缘,才不错牺牲自己?
    姜雪君道:“飞凤自飞凤,雪君自雪君。求心之所安,决不是为了任何人的。”
    卫天元值:“我不管你现在是慧净还是雪君,我请你别绕弯儿,但白的告诉我,那日秘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雪君道:“姜雪君就是在那一天死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卫无元道:“但姜雪君事实还在。”
    姜雪君道:“但已变了另一个人了。经云……”
    卫天元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想听什么经云子曰,你的假死,是不是出于飞凤的安排?”
    姜雪君道:“是我求她替我这样安排的,你不能怪她。我是求心之所安,她也是求心之所安。”原来那次秘魔崖之战,上官飞凤设计帮姜雪君报了仇(姜雪君用来刺杀徐中岳的那枚毒针,就是上官飞风替她向银狐借来的。报仇的设计,也是出于上官飞凤),但她在杀了徐中岳之后,服“毒”身亡,那颗“毒名人轶事药”却是“假毒名人轶事药”,服后呼吸停止,看似身亡,三天之后,却会“复名人轶事活”的。这颗“毒名人轶事药”也是上官飞凤给她的。
    卫天元茫然说道:“你说是求心之所安,难道,你离开我反而可得心安?咱们小时候是曾……”
    姜雪君道:“不错,小时候我是那样想的。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谁想得到我们两家同遭惨祸,各散西东?你在齐家长大,我却在洛陽跟爹爹苟活偷生!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几乎做了徐中岳的妻子,虽然未拜花堂,也坐上了他的花轿。许多事都是小时候绝对意想不到的,你说不是吗?”
    卫天元暗自想道:“是啊,那时我又怎想得到会碰上一个上官飞凤,又与她结下了生死与共的友谊?最后我还向她求婚!”
    姜雪君继续说道:“所以说成语有言:事过情迁,佛经有云:
    情随实变。天元,你说句老实活,如果要你抛开上官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于心不安?”
    卫天元一阵迷惘,半晌说道:“我、我不知道。”
    姜雪君喟然叹道:“我们的往日之情有如流水,抽刀断水虽不可能,但水流已经改了方向了。水上的波纹更是虚妄假相之波。天元,一个人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她自问自答:“就是心境安宁。所以请你别强逼我从慧净再变回姜雪君了。要是我变回姜雪君的话,不但我于心不安,你和上官姑娘恐怕也要苦恼终生的!”
    忽听得有人口宣佛号,跟着念一段经文:“一切有情(按:
    有情即众生),皆有本觉真心,无始以来,常熨清净,昭昭不昧,了了常知,亦名佛性,亦名如来藏……但从妄处执着,而不证得。若离妄相,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即得现前。”
    声音远远传来,人却不见。姜雪君跌坐合什,说道:“多谢师父教诲。”那声音道:“慧净,你真懂了么?给我道来!”
    姜雪君道:“斩无明,断执着,起智慧,证真如!”那声音道“对,我给你取名慧净,就是这个意思。”那声音道:“你既然懂得,那还多说作甚?”姜雪君道:“是!”闭目跌坐,状似老僧入定,再也不理睬卫天元了。
    卫天元心想:“是啊,我若纠缠下去,那倒真是虚妄执着了。”他对玉清神尼所说的经文虽然似懂非懂,但他却懂得姜雪君此刻的心境了。她的确是已经得到了安宁了。
    卫天元悄悄走出幽谷,虽然不免有点黯然,但也似乎有点轻快之感。这两种感情本来是矛盾的,但在他的心里却统一起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心情却确是这样。
    卫天元走出幽谷,迎接他的是灿烂的陽光。他心中的一点优郁,也像淡云遮不住燃烧的太陽了。
    姜雪君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现在他想要知道的就只是另外一个答案了——
    飞凤飞向何方?
    白驼山僻处藏边,卫天元下山之后,走了三天,方有人烟。
    但却打听不到上官飞凤的消息。
    第五天他到达一个名叫日喀则的城市,边疆的“城市”,不过是人口较多、有些商店的地方罢了。
    他踏入市区的时候,街头有两个孩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一件事情。
    “小达子可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好运了,想不到那个军官也会给他银子!”
    “你只知羡慕人家的福气,你家却为何不肯收留那个汉人姑娘?”
    “那汉人姑娘满面病容,爷爷是怕她病倒在我们家里。怎知病人也会变作财神?”
    “是呀,财神上门,你们却把她赶走,那还怪得了谁?”
    卫天元不懂病人和军官把银子给小达子这件事有何关系。
    但“汉人姑娘”这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就走过去问那俩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孩子道:“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卫天元笑一笑,说道:“我是那位姑娘的朋友,我给你们每人五钱银子,谁说得详细,就再加五钱银子。”
    那两个孩子当然争着说了。
    卫天元从他们凌乱的叙述中,加以整理,拼凑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汉人姑娘病倒在这小达子的家中,已经有两天了。今天…早,她想吃点稀饭,给小达子一串铜钱,叫他买两斤米。日喀则的居民是吃麦粉做的馍馍的,很少人吃米。只有一间商铺有米卖,价钱卖得很高,一串铜钱不够买两斤米。忽然有个军官进来,替小达子付了米价,而巨还给了小达子三钱银子,要小达子带他去看那位姑娘;因为他是那位姑娘的朋友。
    卫天元心跳加速,连忙问道:“你们知道小达子家住哪里吗;谁带我去,我给一两银子!”
    “我去,我去!”两个孩子争着说道。
    卫天元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就让他们带路。走出“市区”没多久,两个孩子指着一座毡庐说道:“这就是小达子的家了。”“毡庐”是藏人居住的“房屋”,屋顶是用厚毡铺的。但与一般帐幕又有不同,墙壁则是泥墙。
    卫天元好像听得有点奇怪的声音,说道:“好,多谢你们带路,我自己会去找她,你们回去吧。”他们站立之处,和那座毡庐的距离约莫还有百步之遥。卫天元却已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冷笑声,但却并不是上官飞凤的冷笑声。
    不错,那个满面病容的“汉人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飞凤。
    她是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下白驼山的,十多年从没生过病的她,忽然在途中病倒了。
    好在有一个好心肠的藏族大娘收容她,让她在家中养病。
    这天早上,她想吃稀饭,给了一半铜钱,叫小达于给她买两斤米。没想到小达子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四个人。除了那个军官之外,还有一个中年汉人和一个魁梧的回人。这两个人是中途加入行列的。军官对小达子说,这两个人都是那个汉人姑娘的朋友。
    这三个人的确都是和上官飞凤相识的;但可惜却不能算是朋友。
    那个军官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名叫鲁廷方。那次卫天元在扬州楚家被几帮人追捕,其中一帮是穆志遥派来的人,这一帮“鹰爪孙”就是由鲁廷方率领的。
    那中年汉人是梅花拳的掌门梅清风。梅清风和徐中岳的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好,但在江湖上还是颇有“侠名”的。他竟然也会跟鲁廷方走在一起,倒是有点出乎上官飞凤意料之外。
    第三个人更加出乎她的意料,是她父亲的部下,西域十三家首领之一的麻赞哈。西域十三家,只有他和另外一家没有参加盖覆天的“夺权”陰谋,上官飞凤一直以为他是忠心于她的父亲的,谁知他也跟鲁廷方走在一起了。
    鲁廷方哈哈笑道:“上官姑娘。你没想到我们会找到这里来吧!”
    小达子年纪虽小,却很机灵,看出不对,叫道:“你骗人、你不是这位姑姑的朋友,你是坏人。”
    鲁廷方将小达子一把抓了起来,喝道:“我毙了你这小鬼!”
    上官飞凤坐在炕上,冷冷说道:“你杀了他。我就杀你!”
    鲁廷方冷笑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们三个?”
    上官飞凤谈淡说道:“打或者是打不过的,但我用这条性命换你这条性命总还可以!”
    鲁廷方那日在楚家是见识过上官飞凤的幻剑的,倘若她不顾一切,“只是”要杀他一个的话,确实也是未必就做不到。不错,他看得出上官飞凤是在病中,但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梅清风做好做歹,说道:“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想来和你谈一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鲁廷方趁势落台,说道:“好,我卖给你一个人情,待会儿我们开出来的价钱你可不能减了!”把小达子抛出帐外,用的却是一股巧劲,小达子双足着地,大骂强盗。那藏族老大娘赶忙出去保护她的儿子。
    上官飞凤笑道:“梅大侠,恭喜你当了官了!升了官当然就想发财,但可惜我仅有的一串铜钱都给你们拿去了,又怎能和你们做什么买卖?”
    听得“大侠”二字,梅清风不觉面上一红,说道:“别这样小气,铜钱还你。”原来上官飞凤给小达子那串铜钱,在鲁廷方给他代付米价的时候,已经从米铺老板手中拿回来了。他另外给了三钱银子与小达子做带路钱,那串铜钱可没还给他。这串铜钱是在内地通用,但在西藏却是少见的“康熙通宝”。是上官飞凤从中原回来用剩的。鲁廷方就是因为看见这串铜钱,因而引起疑心的。
    梅清风向鲁廷方要过那串铜钱,一抖手,铜钱散开,向上官飞凤打去!
    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叮当之名人轶事声有如繁弦急奏,梅清风飞出十八枚铜钱,十枚当中劈开,五枚削了一角,另外三枚在互相碰撞中倒飞回来。
    上官飞凤笑道:“为何这样小气,只还我一半?”
    梅清风轮指疾弹,三枚飞回来的铜钱,都从当中分开,和上官飞凤冷笑的同时,他也在哈哈笑道:“上官姑娘,你才不过病了两天,怎的连剑法都这么疏漏了?”要知若在平时,上官飞凤的幻剑一展,是足可以将十八枚铜钱都从当中劈开的。
    麻赞哈把剩下的那半串铜钱拿过来,双手分握,大喝一声,铜钱都给他捏成粉碎,撒了满地。
    上官飞风冷冷说道:“好威风!好煞气!”
    麻赞哈道:“我有自知之明,大小姐,你若不是生病的话,我这双肉掌,未必胜得过你的幻剑。嘿嘿,但如今可就难说了!”说话之间,目光从望着上官飞凤而转为望向地上,地上有给上宫飞凤劈开的那十枚铜钱。他的目光充满洋洋自得之意。
    上官飞凤淡淡说道:“我一招不过能劈开十枚铜钱,你的掌力比我的剑法厉害得多。看来我似乎只有依从你们划出的道儿了。”
    鲁廷方道:“你知道厉害就好。开始谈买卖吧!”
    上官飞凤道:“好,你们开价吧。”
    麻赞哈道:“首先,你得把幻剑灵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来。”
    上官飞凤道:“灵旗是你想要的吧?”
    麻赞哈道:“不错。你的爹爹做了三十年的西域十三家宗室,也应该让位了。我知道灵旗在你手中,我还知道你们父女是想传给卫天元的,但卫天元是外人,和西域武林也素没渊源……”
    上官飞凤截断他的话道:“哦,有这样的说法吗,你知道得似乎比我还多。但听你的意思,你当然是认为是只有自己才配继承我爹的位子了。”
    麻赞哈道:“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上官飞风不理睬他,却对梅清风道:“梅大侠,你是剑术名家,幻剑想必是你想要的吧?”
    梅清风并不否认,上官飞凤续道:“你知不知道幻剑非剑?”梅清风道:“我知道。但剑决总是有的,你把剑诀默写给我,我还要留你三天。”
    上官飞凤道:“做什么?”
    梅清风道:“咱们切磋切磋剑法。”说是切磋,其实是要上官飞凤教他剑法,亦即是从比试中“偷师”。上官飞凤在病中,他自信上官飞凤是决计伤不了他的,不怕和她比试。
    上官飞凤不置可否,转过头来间鲁廷方道:“你呢?他们都已开出了条件,想必你也有吧?”
    鲁廷方哼了一声,说道:“我要着落在你的身上,把卫天元抓到。你要帮我们诱他自投罗网,抓不到他,你就不能走!”上官飞凤道:“晤,原来你们是要各取所需,但我要付给你们三家,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我未免吃亏了吧?”
    鲁廷方冷冷说道:“一命换一命,你有什么吃亏?”
    麻赞哈、梅清风接着说道:“要是你的性命不保,你的幻剑灵旗同样保不住!”
    上官飞凤道:“可惜我不会打算盘!”
    鲁廷方喝道:“干脆说一句,我们开出的条件,你究竟应不应承?”
    上官飞凤果然答得很爽脆,只有三个字:“不应承!”
    梅清风勃然变色。地上有五枚铜钱是给上官飞凤削了一角的。他突然拔剑出鞘,剑光一闪,这五枚铜钱都给他挑了起来,串在剑尖。剑光再闪,铜钱飞出,但周围已给削得平平整整,恢复了圆形,只不过变成了比原来的铜钱小了一半的“小钱”。这五枚“小钱”落在上官飞凤身前,排成一朵梅花形状。他只用了一招,闪电之间,就能把五枚缺角的铜钱,削成圆形。剑法的迅捷、奇妙,内力之用得恰到好处,即使未必在上官飞凤之上,也决不在她之下了。
    “借花献佛,算作给你的定钱。你收不收,那就任由你了!”梅清风摆出一副冷傲的神态说道。
    麻赞哈道:“大小姐,你可别逼我做出我不愿意做的事!”言下之意,上官飞风倘若仍然不肯应承,他也只好与梅鲁二人联手杀她了。上官飞凤不说话,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身上扫过。她自知决计难以抵挡对方三人的联手,故此她只能考虑和其中一个同归于尽了。这三个人,哪一个最可恶、最可恨呢?
    这三个人也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对她的“幻剑”亦是谁都有点顾忌,一时间倒是没有敢抢先动手。
    鲁廷方道:“我数到三字,大家一齐动手!”麻、梅二人点头表示同意,鲁廷方就开始数道:“一、二……”
    “三”字正在他的舌尖打滚,未吐出来,忽听得有人冷笑道:
    “用不着你们设计诱捕,卫天元自己来了!”
    上官飞风精神大振,一跃而起。说时这,那时快,卫天元亦已声到人到!
    “蓬”的一声,麻赞哈与卫天元对了一掌,给他的掌力震得四脚朝天,狂吐鲜血!
    剑光电转,这刹那间,梅清风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剑影,陡地剧痛如害,肩上的琵琶骨已是给上官飞凤一剑穿过!
    梅清风的眼睛像金鱼般凸出来,充满惊愕神气,似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也怪不得他不能相信。以他的剑法而论,即使不如上官飞凤,上官飞凤也绝无可能在一招之内就洞穿他的琵琶骨。但可惜这却是真的,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他都只能倒下去了。
    好像被困在沙漠里绝望的旅人,突然发现了甘泉,卫天元的来到,给了她生命的力量,鼓舞了她的斗志。“幻剑”本无“章法”,此时她精神饱满,又复斗志昂扬,随意挥洒,皆成妙看。比她生病之前,威力更大。但这是如人饮水,只有上官飞凤方能“冷暖自知”,梅清风哪里懂得这个奥妙?
    鲁廷方见两个伙伴倒了下去,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就逃。
    卫天元喝道:“穆志遥等着你呢,你还想回去吗?”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飞凤已是截住他的去路,卫天元一记劈空掌震得他身形摇晃,顿时死在上官飞凤的幻剑之下。
    卫天元道:“这位梅大掌门,你准备如何处置?”上官飞凤道:“好歹他也算是一派掌门,就饶了他吧。”当下,谢过那藏族老大娘和小达子,便即与卫天元离开。梅清风被废了武功,但却保存了性命。
    来时不是一对,归时却是一双。
    恩仇都已了了,但他们都是万语千言,不知从问说起:
    两人默默同行,许久许久,上官飞凤忽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卫天无道:“想和你下一盘棋,但对手只能是我和你。”
    上官飞凤道:“姜姐姐呢?”
    卫天元道:“她已经是局外人了。”
    上官飞凤迟疑半晌,道:“这不大公平吧?”
    卫天元道:“她是求她心之所安,我是求我心之所安。”
    上官飞凤道:“可是我……”
    卫天元道:“你也不用烦恼,因为那局残棋已经解开了。”
    上官飞凤道:“怎样解开的?”
    卫天元道:“雪君帮我解开的,正因为她已经帮我解开了这局棋,所以她就要置身局外了。”说至此处,忽道:“你还记得莫愁湖那副名联吗?”
    上官飞凤轻声念道:
    “名利乃空谈,一场槐梦,试看棋局情形,问谁能识?
    古今曾几日,半沼荷花,犹剩郁金香味,慰我莫愁。”
    卫天元笑道:“就快又是一年了,棋局已经解开,咱们也该回去重赏莫愁湖的荷花啦。”
    上官飞凤道:“莫愁糊迟些再去。”
    卫天元道:“哦,你想去哪儿?”
    上官飞凤道:“去看华山的红叶。华山上也有个要人安慰的‘奠愁’呢。”
    卫天元恍然大悟,笑道:“那个莫愁,是只有楚天舒才能安慰她的!”
    上官飞凤笑道:“但咱们也不妨去做一个袖手观棋的局外人。”
    又是秋天,红叶满山。
    有人说秋天是容易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对齐漱玉来说,似乎也是如此。
    得到瑶光散人为她悉心医治,她早已伤愈,恢复如初了。此时她正在“群仙观”前面的林中漫步。
    她在怀念远人,“为什么天舒哥还没回来看我?他的伤是不是也好了呢?瑶光散人说过,青鸾姐姐治毒疗伤的本领是不在她之下的,唉,难道……”
    原来瑶光给她医好了身上的创伤,却在她的心上抹下一片陰影。“男人十个有九个是靠不住的,迟管他曾和你海誓山盟,但只要他和另一女人相处久了,就难保他不会变心。”这些话是瑶光散人时她说过不知多少遍的。
    那么青鸾替楚天舒治病,又和他万里同行,“朝夕相处”又已经半年有多了。他会不会变心呢?当然,所谓“朝夕相处”,也只是齐漱玉的“想当然”罢了。
    但又怎能怪她有这样想法呢?小时候,她和卫天元朝夕相处,不也是曾经爱上他么?“日久生情”这句话她是深有体验的。
    “不过,天舒不是小孩子,青鸾也不是小姑娘。他们若是当真日久情生,恐怕就不会改变了。但天舒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和他也都不是小孩子了。”
    她漫步林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忽然发现瑶光散人在写画,画的正是群仙观。
    “啊,瑶光姑姑,你的画原来画的这样好,我还未知道呢。
    字也写得这样好!”齐漱玉赞道。
    瑶光散人道:“别瞎捧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幅画。
    她是用“大写意”的笔法写画,淡雾轻烟,楼台隐现,好像飘浮在云海之中。
    笔底的烟云,勾起了住事的思念,也勾起了心头的怅惘。
    她的画是跟玉虚子学的。那时他们都还未曾出家,玉虚子是一个名满江湖的倜傥风名人轶事流的世家公子。
    玉虚子画过一幅仿古画的“仙山楼阁图”,画中的楼阁就是以华山的“群仙观”作为他“写意”的实物。而现在她画的“群仙观”则又是模拟玉虚子那幅画的。
    画上题的是唐诗人李商隐作的一首诗: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
    一春名人轶事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这首诗也是玉虚子当年借来题他那幅仿“仙山楼阁图”的诗。
    李商隐这首诗原题为“重过圣女祠”据说“圣女祠”中的一个女道士本是他的意中人。
    唉,他当年在画中写上了李商隐这首诗,想不到竟成“诗偈”!
    “旧日事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从她做道士那天开始,她已决心把“旧事尘封”了的,但可惜她的“尘根”到底还是未能清净,常会午夜梦回,……直到如今,二十年已经过去,她还是情难自己,把满怀心事寄托于诗画之中。
    但她的心事却又怎能对齐漱玉言讲?
    齐漱玉见她若有所思,问道:“姑姑,你在想什么?”
    瑶光散人道“没什么,我是在想青鸾。”反问齐漱玉:“你呢?你是不是有心事要和我说?”
    齐漱玉道:“我也没什么。不过,你提起青鸾姐姐,我倒想起来了,她给天舒哥医病,不知已经医好他没有?”
    瑶光散人道:“我知道你在惦记,但世事难料,说不定他会和另一个人回来,令你失望的。”
    齐漱玉当然明白,她说的“另一个人”自必是指她的徒弟青鸾。
    忽听得有人叫道:“师父!漱玉妹子!”她们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青鸾回来了!她是和一个年轻人回来的。但失望的却不是齐漱玉,而是瑶光散人!
    和青鸾一起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是鲍令晖。
    “怎么只是你们回来,楚无舒呢?”这话本来应该是齐漱玉间他们的。
    青鸾红晕双颊,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给他医好了伤,就分手了。师父,我,我有……”瑶光料到几分,皱眉道:“有话就说!”
    忽听得有人哈哈笑道:“她不好意思说,我替她说!”声到人到,玉虚子已是出现在她阶面前。“她和令晖是求你答允他们的婚事。”
    瑶光“寒”着脸,不置可否。玉虚子笑道:“我的徒弟难道配不上你的徒弟么?瑶光,咱们不能重蹈上一代的覆辙!”他们当年的“情变”,就是因为双方家长的反对加上瑶光时他的误会,以至造成悲剧的。
    瑶光心头一震,想道:“不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在此时,忽见又有一个人飞奔来到,齐漱玉迎上前去,喜极而呼:“舒哥,我还以为……”两人拥在一起,对周围事物,好像视而下见,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瑶光也好像看不见他们,她的面色逐渐变为柔和,终于对徒弟说道:“你们既是两情相悦,我就成圭你们吧!”
    玉虚子把瑶光拉过一边,低声道:“你几时还俗?”瑶光道:
    “什么,谁说我要还俗?”玉虚子道:“你有勇气让徒弟还俗,为什么你不敢还俗?我和你一起还俗!”瑶光的面突然变得比徒弟更红,说道:“别让年轻人笑话!”玉虚子道:“我说的是正经话!
    我虽然来迟了二十年,但经霜的秋菊,岂不更可以傲视春花?”
    那边楚天舒则在说道:“你以为什么?”齐漱玉道:“我以为你不会一个人回来。”
    楚天舒道:“哦,你是问卫天元吗?他、他的那盘残棋……”齐漱玉其实并不是要问卫天元的,但楚天舒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她也不想再说她曾经有过的疑虑了。“什么残棋?”她问。
    “我那盘残棋已经解开了!”卫天元与上官飞凤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齐漱玉顿时也懂得“残棋”的意思了。
    楚天舒道:“那么,咱们一起回扬州吧。有一件事我正想告诉你,你的爷爷和上官前辈亦已准备联袂同游扬州。”
    卫天元道;“好,但最好先游西湖。”齐漱玉诧道:“为什么?”卫天元道:“因为西湖边有个月老祠,月老祠有副对联,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看。”接着念那副名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全书完)
    风云阁扫描校对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3 00:50 , Processed in 0.281250 second(s), 25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