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部真相
    这世界上有很多看来极复杂,极秘密的事,往往都是为了一个很简单的原因而造成的。
    那就是爱。
    爱能毁灭一切,也能造成一切。
    人生既然充满了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苦苦去追寻爱呢?
    爱是什么?
    爱是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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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天堂.地狱,自古多情空余恨
    一
    自古多情空余恨
    情是何物?
    为什么多情总是无可奈何?
    二
    情到浓时亦转薄。
    既然情已浓,为什么还会痛苦?
    既然情会薄,为什么还要多情?
    三
    多情岛。
    多情岛上是否有多情人?
    四
    寸草不生。
    石头是死灰色的,冷、硬、狰狞。
    怒涛拍打着海岸,宛如千军呼啸,万马齐奔。
    岛的四周礁石环列,几乎每一个方向都有触礁的船只,看来就像是一只只被恶兽巨牙咬住的小兔。
    虽是白天,天地间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皇甫擎天披襟当风,站在海岸旁的一块黑石上,纵目四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好个险恶的地方。”皇甫动容的说:“我若非自己亲眼看到,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信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人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接到信后,皇甫就独自悄悄的离开南王府,离开济南城,这是他和钟毁灭个人的事,他必须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解决。
    信后面当然写了“多情岛”的位置,写得很详细,可是他却足足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
    放眼看去,都是死的,一点活的气息都没有,除了黑岩石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难道走错了吗?
    不会,皇甫又看了看信后的地图,不错,是这里,既然是这里,那为什么不见有人来迎接呢?
    迎接?
    想到这两个字,皇甫不禁苦笑起来,会有迎接吗?如果换成自己是钟毁灭,他会派人来迎接吗?
    不会。
    他是不会,可是钟毁灭却仿佛出乎他预料,因为这时他已看见一群人自岛的另一个角落出现了。
    一群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每个人手上都是提着一个很小的灯笼,个个笑脸迷人的朝皇甫走了过来。
    “南郡王?”少女的声音也迷人。
    “皇甫擎天。”皇甫说。
    “恭候多时,请随我们来。”
    踏着浪花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多少处险恶的地方,但这群少女却如踏平地般轻松的走着,终于皇甫看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
    从洞口进入,迎面而来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壁挂着孔明灯,光亮而柔和。
    皇甫擎天可以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等他看到通道尽头的景象时,他不由的也傻眼了。
    如果他看见的是一群妖魔鬼怪,他也不会这么吃惊,如果他看见的是人间天堂,世外桃源,他也不会这样愣住。
    呈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他所看见的是“南郡王府”。
    一座跟济南城南郡王府一模一样的南郡王府,只是规模小大约五倍而已。
    皇甫竟然在一个山洞里看到自己的王府,你说他能不傻眼吗?
    五
    碧波荡漾,船首破浪,藏花、任飘伶和白天羽三人站在船头凝注前方的岛屿。
    船未靠岛,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凹向岛内的泊船口,就仿佛是巨兽张大了口般。
    整座岛全是翠绿色的,几朵浮云飘在半山间,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恬静、飘逸、美丽。
    “这就是多情岛?”藏花问。
    “想必是了。”任飘伶说:“也唯有这里才配得上‘多情’这两个字。”
    “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座岛。”白天羽说:“况且掌舵的是我娘的得意门下,锗不了的。”
    藏花忽然转头看着白天羽,忽然问:“你们母子相会,想必你比扬名立万还要来得高兴吧?”
    白天羽笑了笑,“这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除非你自己亲自体验,否则你绝对无法了解个中的滋味。”
    白天羽突然想起藏花也是自小就和生母离开,说不定她也很渴望早日和亲娘碰面,不由的升起一股歉意,刚想
    开口说话时,藏花已先说了。
    “不必感到歉意。”藏花笑了笑:“如果我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那么我早就不知道自杀过多少次了。”
    听到她这么说,白天羽也就感到释然了,他对着藏花笑一笑,这件事也就如海风拂面般的一过了无痕迹。
    船役快的就驶进那凹进去的泊船口,大小正合,任飘伶看了看泊船口,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话,“这停船的地方仿佛是专为这条船而设计的,不但大小正好,连水深都是密合的。”
    下了船,踏上岛屿,藏花的心就醉了。
    这岛上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有“活力”,就连脚下的海沙都是那么的轻柔。
    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有红有绿有黄有白还有紫色的,在花枝间,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在穿梭。
    “以前我一直以为“世外桃源,人间天堂’这些词句,只不过是文人们的梦话而已,如今才知道这些形容,才不过是这里的十分之一而已。”藏花感慨的说:“如果不幸死在这里,葬在这里,夫复何求?”
    “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的。”白天羽笑着说:“世上还有很多人没有让你害过,你怎么可以早死呢?”
    “对。”任飘伶也笑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哦,我是祸害,那你们是什么?”藏花故意板起了脸。
    “这还用问?能跟祸害在一起的,除了祸害之外,还能是什么?”
    白天羽说:“难道是王人?”
    “对,是王八。”
    藏花笑了:“听说王八也是活千年的。”
    三人笑闹成一片,仿佛已忘记他们此行来此是为了什么。
    不,有一个人还好没有忘记,因为这毕竟是他和他母亲的事。
    白天羽忽然停止了笑声,举目望了望四周:“奇怪,怎么不见有人呢?”
    “你放心,马上就会有人来的。”仇春雨笑着走下船:“你姨妈的表面功夫向来是一流的,尽管她内心里恨不得我早死,但脸上绝对是笑眯眯的。”
    “这句话还没有听完,藏花就看见右边转角处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身材很苗条的女人,穿着身淡青色的衣裙。
    青青,来的人一定是仇青青。
    藏花看见这个穿着身初雪般纱衣的女人,远远的就笑了,她的笑声清悦如银铃,她的声音也如银铃般清悦。
    “春雨,春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青青,我也想死你了。”
    藏花看着她们两个,她们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她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亲热得要命,一点也不像仇春雨所说的有解不开的恨。
    仇春雨和仇青青还在笑,笑得又甜又亲热。
    “你真的想我?”春雨说。
    “我当然想你,我简直想死你了。”青青说。
    两上人既然彼此都这么想念,当然会互相拥抱,表示思念之意。
    想不到她们一抱在一起就立刻分开,仿佛彼此身上都有刺在刺对方。
    一分开,青青立刻转身,立刻说:“请随我来。”
    一说完,青青立刻举步领先走,也不管她们是否有跟上来。
    看见这种情形,藏花怔住了。
    青青来得出人意外,走得也莫名其妙。
    “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藏花说:“忽然来,忽然走。”
    “她不能不走。”任飘伶忽然开口。
    “为什么?”
    这次回答的是白天羽:“刚才青青姨妈跟我娘表示亲热的时候,好像曾经在我娘手臂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看见了?”仇春雨浅浅一笑。
    “是的。”
    “轻轻的拍了一下又怎么样呢?”藏花间。
    “也没怎么样。”
    仇春雨笑着伸出右手,用两根春葱般的细细玉指,在她自己左臂上的曲池穴一拔,竟然拔出了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来。
    藏花一直在盯着她的手,却还是看不出她是怎么把这根针拔出来的,可是她看得出来她一定已脱离了险境,因
    为她颊头上的冷汗已不再冒,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好险,若不是我也有准备,今天恐怕已死在她手里了。”
    藏花也松了口气,苦笑着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她说她想死你的时候,原来是真想你死,她说想你想得要命的时候,原来是真想要你的命。”
    “你真聪明。”
    任飘伶笑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藏花说:“她的暗器既然得手,为什么又要忽然走了?”
    “因为我在说想死她的时候,也是在想她死。”仇春雨的声音又恢复了清悦:“所以她给了我一针,我也给了她一下。”
    “所以她受的罪绝不会比你轻。如果不是赶快走,恐怕死得比你还早?”
    藏花说。
    “是的。”
    藏花原本以为这一代的人才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设想到上一代的人,那些传奇性的人物,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比这一代的人还要厉害。
    ──她不知道,这本是人类最原始最古老的劣根性之一。
    六
    走进这小号的南王府,人眼的尽是皇甫擎天所熟悉的景和物,甚至连人都一模一样。
    南王府的总管方玉华一样的站在大厅上笑脸迎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就连眼尾的那些鱼尾纹都数得出来。
    皇甫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手工精细的蜡人而已。
    过了大厅,就是专门款宴贵客的“陶然厅”了,厅内正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己摆满了各式各样山珍海味,每道莱都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灶摆上桌的。
    座位上已坐了三个人,除了皇甫的妻子和载思外,花语人的蜡像居然也在座。
    这些蜡人不但表情唯妙唯肖,连每个人的特征都仿得像极了。
    “看来就算泥人张再世,也要惊叹不如。”
    皇甫喃喃自语。
    “多谢夸奖。“”
    “随着声音,走出了一位中年妇人,她赫然是在谢小玉房里出现的方芳。
    皇甫虽然不认识她,可是看见她出现也吃了一惊,因为以下的对答:
    “这些蜡人都是你做的?”
    “是的。”方芳回答。
    “这些人你都见过?”
    “令夫人只远远看过一次而已。”
    令夫人就是指皇甫的现任妻子水柔怡。
    “远远看过一次,你就能塑造出那么逼真的蜡人来?”
    “有些我只要听描述就能造得出来的。”方芳笑着说。
    “哦?”
    “你不信?”方芳说:“我让你看看这个人,你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方芳轻轻挥了挥手,旁门立即有两个人抬着一蜡像走进,蜡像的头用一块纯白的丝巾盖着,不过从衣着上可能看出这个蜡像是个女的。
    等蜡像坐好了,抬蜡像的人又立即退出,皇甫看了看蜡像,再看方芳:
    “这个蜡像又是谁?”
    “你掀开来看,不就知道了吗?”方芳笑得很神秘。
    看,当然要掀开来看,否则皇甫此后的晚上怎么睡得着呢?
    △△△△△
    如果说进入这山洞时,头一眼看见小号的南王府,确实使皇甫大吃一惊,那么当然掀开这丝中时,却使他整个人崩溃了。
    感情是什么?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有些感情你越想去珍惜它,得到它,它消失得越快,它离你越远。
    有些感情你越想忘了它,它却如蛆附骨般的侵咬着你,时间越久,它咬得越深,刚开始时,你会觉得痛苦不堪,可是时间久了,你就不会忘了什么叫痛苦,因为你已活在痛苦里。
    有些人看起来很坚强、很痴、很浓,甚至于很可怕。因为他的感情一定会淹没对方,有的很有可能会毁了对
    但这种人的感情毁的往往却是自己。
    七
    掀开蜡像头上的丝巾,皇甫的回记和痛苦也同时掀开了。
    看着眼前这如梦如幻如时诗的女人,皇甫的心再一次醉了。
    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的相思,二十多年的不敢相思,二十多年的压抑,二十多年的隐藏,都在掀开蜡像丝巾时崩溃了。
    林淑君。
    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又是多么熟悉的名字。
    林淑君。
    这个蜡像就是林淑君,就是皇甫擎天二十余年前失踪的未婚妻。
    皇甫已由年轻人步入中年,而这个林淑君却依然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就连眼中的那股飘逸依然清晰。
    但现在这双眼睛竟仿佛有层水雾。
    蜡像是不是也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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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又见洞天
    一
    多情岛。
    皇甫擎天去的地方是多情岛。
    仇春雨她们去的地方也是多情岛。
    为什么两方到的多情岛。环境竟然不同呢?是不是有两个多情岛?
    或是...
    △△△△△△山,山颠。
    山,山颠
    山颠在白云间。
    云像轻烟般飘渺,雾也像轻烟般飘渺,多情岛却在烟雾中,又仿佛是真?
    又仿佛是幻。
    只有一条清澈的溪水才是真实的,因为藏花他们就在溪水旁。
    她们顺着青青走的方向,沿着溪水往上走,现在已到了尽头。
    一道奔泉,玉龙般从山颠上倒挂下来,溅起了满天珠玉。
    这正是苍天的大手掌,否则有谁能写得出这一幅雄壮瑰丽的的画书?
    藏花举目四游,讶然的说:“你说你们住的地方就是溪水头,怎么我没见房子呢?”
    仇春雨在笑,她看看藏花,看看任飘伶,再看看白天羽,她的笑容中仿佛有考考他们的意味在。
    任飘伶也在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那一道飞泉。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道飞泉就是苍天特意为夫人们在洞门前悬挂起的珠帘。”
    “你们住的房子就在飞泉后面?”藏花问。
    “是的。”
    仇春雨笑着回答,随即转身,举步欲向飞泉过去。
    这时白天羽忽然开口:“慢点。”白天羽上前一步:“姨妈她既然怀恨那么久了,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好走的,还是为儿的在前领路。”
    说完,也不等任何人有何异议,径自先走向飞泉,仇春雨只有微笑跟着,藏花和任飘伶自然更没话说。
    山泉清凉冰肌,使得白天羽他们精神都一振,虽然他们的衣裳都已因穿过飞泉而湿了,但因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危险存在,大家都步步提神的走着,也就不在意衣服的干
    湿。
    飞泉后面是一条宽宽的通道,通道尽处有一扇石门,白天羽看了看石门,伸手想推时。仇春雨忽然说:“如果你想用手去推这扇门,你还不如拿刀将自己的双手砍断。”
    “门上有毒?”
    “最少也有十三种。”仇春雨说:“每一种毒都会令人生不如死。”
    “那么要怎样才能打开这扇石门?”白天羽说。
    “你的左手旁壁上第七颗岩石,用力向左扭就可以了。”
    左旁第七颗岩石,白天羽向左扭了一下,石门果然“吱哑”的开了,一国柔和的光线立刻涌了出来。
    当然还是白天羽走在前头,仇春雨第二,藏花和任飘伶跟后,等藏花和任飘伶进入后,她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宽宽的山洞内种满了各种的奇花异草,二十六盏孔明灯高挂岩壁上,一双水晶雕成的孔雀嵌在左旁的岩壁上,一道山泉由孔雀的嘴里流出,流入一个圆圆的水池。
    水池内有一对鸳鸯在戏水,水池旁有一长排的水晶矮几,矮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和水果,还有各式各样的酒。
    一张又大又软双舒服的床,还是摆在洞的中央。
    洞内的一切还是和任飘伶、藏花出逃前所看到的一样,只是那些美丽可爱的女人已不在了,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床边。
    藏花和任飘伶没想到他们穿过飞泉后,竟然又来到了他们逃出去的地方。
    这里就是多情岛?
    这里就是仇春雨和仇青青、白小楼小时候玩的地方。
    二
    看见藏花和任飘冷的怪样子,白天羽疑惑的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回答的不是藏花和任飘伶,而是坐在床边的仇青青。
    “他们没什么,他们只是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多情岛。”
    “为什么不相信这里就是多情岛?”
    “因为他们已来过一次了。”仇青青笑着说:“我本来是想先将他们请来这里等你们来的,没想到他们怕寂寞,非要跑出去,和你们一起来才高兴。”
    海浪声揉和着阳光从洞顶照了进来,仇青青就坐在这一片附光里。
    白天羽看着她:“这么说你是有计划的将我们引来的?”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仇青青突然大笑了起来:“间得好,为什么?”
    她突然厉眼看着白天羽:“我一生的幸福为什么会被毁?我的儿子为什么就没有名正言顺的亲父?我为什么要痛苦寂寞的过一生?为什么?为什么?”
    是的,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
    就算她有错,她的儿子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陪她受这些罪?
    仇青青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定在仇春雨的脸上,她深深的凝注着仇春雨。
    “妹妹,四十年了吧?”仇青青说。
    “你记得真清楚。”
    “我不能不记清楚。”仇春雨说:“你虽然给了我头十六年的幸福,却也给了我二十五年的痛苦,在这二十五年来,我每一天每一分都在数,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我没有数。”仇青青说:“因为我所有的日子都已被怨恨所填满了。”
    “怨恨?”仇春雨说:“是我害你的吗?是我造成的吗?是我逼你离开的吗?”
    “现在说这些已没有用了,已来不及了。”仇青青冷冷一笑:“二十多年前让你逃过一次,今天谁也逃不了!”
    “我敢来,就没想到要逃。”仇春雨淡淡的说:“事情终究要解决的,逃是懦夫的行为,不是我们仇家的个性。”
    “我已经做过一次感情的逃兵,也受了四十年的痛苦代价。”仇青青说。
    “我又何赏不是做过一次感情的逃兵。”仇青青的目光虽然怨恨,声音却悲戚的。
    一直沉默的任飘伶忽然开口:“前辈,前辈们的事,原本不是晚辈能管或说话的,但是白前辈既已仙去,而两
    位前辈又是姐妹,何必还为这事执迷呢?”
    “执迷?”仇青青冷笑一声:”如果你跟我异位而处,你会怎么做?”
    任飘伶说不出话来了。是的,如果他是仇青青,他会怎么做?也许做得比她更绝,也许什么都不会做。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敢保证。
    白天羽看看仇春雨,再看向仇青青,上前了一步,对仇青青说:“那么你把我们找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报复?”
    “报复?”仇青青忽然大笑了起来:“将你们通通杀掉能解我心头之恨吗?不,我不会杀掉你们的。”
    她的目光又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我要你们住在这里,住到我死为止,我要你们也尝尝我在此忍受痛苦的日子。”
    听见这句话,一直沉默的藏花忽然笑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听话?”
    “你以为你离得了这里?”
    “你说呢?”藏花问。
    “没有机会。”这句话是仇春雨回答的:“本来或许有机会,现在却已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经过了飞泉。”
    “飞泉?”藏花不懂:“你说的是洞口的那道飞泉?”
    “是的。”
    “经过了飞泉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藏花问:“为什么?”
    “因为那道飞泉中有‘情丝’。”仇青青回答了藏花的问题。
    “情丝?”藏花说:“斩不断的情丝?”
    “情丝是我父亲独创的毒药。”仇春雨说:“中毒的人在一个对时之内,无法提起真力。”
    “我们都中了情丝?”藏花问。
    这句话根本是多问的,仇春雨既然已这么说了,难道还会假的?
    这一点藏花也知道,因为她已暗中试过了,一点真力也提不起来。
    看来这一战,仇春雨她们已经败了。
    三
    皇甫擎天已坐下了,就坐在林淑君的旁边,这个蜡像的眼中依然有层水雾,她似有柔情万千的看着皇甫。
    但他却没有在看她,皇甫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方芳,很客气的替她斟了一杯酒,然后很客气的敬她一杯酒,才客气的问。
    “贵姓?”
    “方,方芳。”方芳笑着说:“四方的方,芬芳的芳。”
    “方芳小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能。”
    “能不能麻烦你请那位钟毁灭先生出来一下?”皇甫说。
    “他不用请的。”方芳笑了:“他早已在这里了。”
    在这里?
    这里除了皇甫和方芳外,就是蜡像,钟毁灭的人在这里?在这里的哪里?
    “你难道不知道他在这里?”方芳。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我们这位钟先生居然会躲在女人里面而已。”皇甫叹了口气。
    “躲在女人里面?”方芳故作惊讶:“躲在哪个女人里面?”
    皇甫没有说话,他用动作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右边是林淑君蜡像,左边是他的妻子水柔恰,皇甫笑迷迷的看着方芳,他的左手却已横切向水柔怡的脖子。
    就算人也受不了他这么一切,何况是蜡像。
    就在皇有的左手掌快接近水柔怡的时候,这个不是人的蜡像忽然动了,也笑了。
    蜡像凭空一掠,一个翻身落在方芳的旁边,一落下,蜡像的脸就突然裂开,身体也跟着粉碎了。
    蜡像一裂开,就露出了一个人,一个有双锐利如豹的眼睛的人。
    钟毁灭。
    钟毁灭果然是躲在女人里面。
    等蜡像都落定后,钟毁灭才拍了拍身上的余渣,接过方芳递来的酒,一口仰光,才愉快的说:“你是怎么发现
    我就在水柔怡的蜡像里?”
    “你难道忘记了水柔怡没有那么胖?”
    一个女人的蜡像里要躲着一个大男人,那么她的身体当然必须胖了点,可是如果不是很细心的人,又怎么注意到这一点呢?
    “你的视觉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入微。”钟毁灭笑着说。
    “下次你要躲,记得一定要躲在男人里面。”皇甫笑了:“否则这么胖的美女,男人是不敢领教的。”
    “为什么每次你说的话都是他妈的那么有道理?”钟毁灭说。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皇甫说:“事实就是真理。”
    他笑了笑,又说:“真理总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见面,本应该是仇眼相对,可是钟毁灭和皇甫擎天居然有说有笑的,就仿佛老朋友在话家常。
    “这一次你在‘三指峰’重整‘魔魔’立了三大天王。”皇甫说:“听说这三大天王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否则又怎能做‘魔魔’的三大天王?!”钟毁灭说。
    “所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抓花语人的行动,我想应该是三大天王亲自出手的,对不对?”
    “是的。”
    “三大天王武功那么高,又为什么会让人从他们手中将花语人救走呢?”
    皇甫说:“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你当然想不通,”钟毁灭笑了:“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要让人将她救走的。”
    “抓她就是为了要救她?”
    “是的。”
    钟毁灭说:“否则又有谁从三大天王的手中救走人呢?”
    “可否知道原因?”
    “可以,当然可以。”
    钟毁灭说:“抓走花语人,让她吃下那三种药,就是为了要无心庵的心无师大救她。”
    “放眼当今武林,大概也只有心无师太一个人同时会那三种不同的内家神功。”
    皇甫说:“你们为什么要心无师太救花语人?”
    “只有心无师太全力去救花语人时,我们才有机会杀心无师太。”
    “心无师太?”
    皇甫说:“为什么要杀心无师太?”
    “你有没有听过‘无泪’?”
    “无泪?”
    皇甫问:“无泪是什么?”
    “是个组织,是个好管闲事的组织。”
    钟毁灭说:“近年来‘魔魔’有好几个分舵都让他们给破了,我们有好几次的行动买卖也都是让他们阻止。”
    “心无师太是他们的头头?”
    “她虽不是领导的人,却是‘无泪’里的重要人物。”
    钟毁灭说:“我们费了好多人力金钱,也只不过查出心无师太一个人而已。”
    “你们杀了心无师太难道就不怕死心师大的报复?”皇甫说:“据我所知,心无师太是死心师太的得意弟子。”
    “时机还未成熟时,我们当然不想树立太多的敌人。”钟毁灭说:“所以我们才设下了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最主要一点,是要有个人来背黑祸?”
    皇甫说。
    “是的。”
    “这个背黑祸的人是谁?”
    “当然是个很倒霉的人。”钟毁灭笑着说:“依你看,目前济南城里最倒霉的人会是呢?”
    “一定是任飘伶。”皇甫也笑了:“因为他不但倒霉,而且穷疯了,所以他才会替我去救花语人。”
    “对。”钟毁说:“也只有他,才会令心无师太相信,因为他不但有能力杀死心无,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无泪’的头头。”
    “很有可能,他的确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皇甫说:“他有心无师太这样的对手,往后的日了恐怕很不好过了。”
    “这个计划里还有另外一层作用。”
    “哦?”
    “任飘伶既然是杀死心无师大的凶手,那么‘无泪’是不是会报复?”
    “那是一定的。”
    “一有报复行动,当然就证明任飘伶不是‘无泪’里的人,但是我们就可以从报复行动里知道谁是‘无泪’里的人了。”
    “不错,这就叫做诱敌之计。”
    “如果“无泪’没有报复行动,那么任飘伶就算不是组织的头头,至少也和他们有点关连。”
    “有点关违的人,你们都要杀?”
    “我们本以为当下心无师太一定会杀了任飘伶的。”钟毁灭说:“没想到半路又多出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将心无师太引走。”
    “所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没有失败,就算在任飘伶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他这个黑祸,最后他一定会死在心无师太的手里。”
    “可是时间一久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皇甫说。
    “这一点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所以又拟了另外一个计划。”
    “另外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当然还是杀任飘伶的计划。”钟毁灭说:“任飘伶一死,心无师太这个事件就死无对证了。”
    “这么看来任飘伶是死定了。”
    “这一次他连一分活的机会也没有。”钟毁灭笑得很愉快:“因这这一次他碰到的人,举手之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哦?这个人的武功那么厉害?”
    “她的武功或许没那么厉害,但任飘伶在地面前,一定会变得跟三岁小孩一样。”
    任飘伶现在的确跟三岁小孩没两样。
    四
    宽阔的石洞内只剩下任飘伶、藏花和白天羽三个人,仇春雨已被仇青青带走了。”
    带到哪里?
    地狱?或许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
    三个人软绵绵的躺在那张大床上,他们的穴道没被点住,洞内也无人看守。
    根本就不须要人看守,他们三个人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哪里还跑得了?
    任飘伶望着洞顶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制住了,这种事情说出去有谁相信?”
    “她用的下五门的手法。”藏花不屑的说。
    “兵不厌诈,输就是输。”白天羽淡淡的说:“不管输在什么手法下都一样。”
    任飘伶笑了笑,转头看着藏花:“你仿佛输得很不服?”
    “我干吗仿佛?我就是输得不服气。”藏花说。
    “只可惜你不服也没办法了。”任飘伶淡淡的说:“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只有这样躺着了。”
    藏花忽然笑了,而且仿佛笑得很开心。
    “那倒不一定哦!”
    任飘伶刚想问为什么时,忽然听到古老的三弦声,哀怨、凄凉的由洞顶传了下来。
    五
    菜没怎么动过,酒倒已喝了不少。
    方芳又在笑嘻嘻的替皇甫倒酒,等她倒好了之后,皇甫才笑着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三大天王其中之一个。”
    “是吗?”方芳说。
    “而且一定是那个手执智般磐的牌儿布。”皇甫的视线没有在方芳的脸上,而是看着钟毁灭。
    “为什么她一定是牌儿布?”钟毁灭说。
    “牌儿布在藏语来说,是智慧。”皇甫说:“可是它还有另外一种意思。”
    “什么意思?”
    “在藏语来说,牌儿布又可解释为女性。”皇甫问方芳:“我说的对不对?”
    “还好学过一点。”皇甫说:“你是牌儿布,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一定是多尔甲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皇甫右边的林淑君蜡像说的,他为什么忽然对着蜡像说这句话呢?
    难道这蜡像里也藏着一个人?
    如果有藏人,那么藏的又是谁呢?
    这个蜡像瘦瘦的,看来不可能藏得住一个男人。
    不是男的,就一定是女的。
    女人?
    “林淑君蜡像的眼睛本来是水雾汪汪的,本来是哀怨柔情的,但在听见皇甫的这句话后,忽然露出了笑意。笑意刚露出,皇甫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而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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