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箫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五四请君画眉
    她有着无比的沉着,虽然明知有人走了进来,仍然静坐不动,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上官琦轻轻叹息一声,道:“原来是你?”
    连雪娇道:“冤家路窄。”
    上官琦接道:“在下这就告辞。”举步欲行。
    只听连雪娇冷冷地喝道:“站住!”
    上官琦霍然转过身子,道:“你受重伤,决然打不过我,在下无意和你动手。”
    连雪娇缓缓睁开了紧闭的星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知道我身受重伤,打你不过,你还怕什么呢?”
    上官琦道:“这座小村落中,古怪大多,人人冷若冰霜,弥漫着一片死亡的恐怖,如入鬼域,毫无生人气息……”
    连雪娇道:“你害怕么?”
    上官琦道:“在下从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之时,安居在一座古刹之中,那地方人迹罕至,触目荒凉,每一间禅室之中,都有着一具或数具血肉化尽的骷髅。在下整日和那些骷髅为伍,一住数年,从未怕过。这座小小村落,虽然充满着恐怖的气氛,但如说心存畏惧,只怕未必。”
    连雪娇冷笑一声,接道:“血肉化尽的骷髅,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纵然有鬼,也不过是个死鬼。可怕的还是活鬼,这座小小的村落之中,到处都是活鬼,岂可和你学艺的古刹同日而语?”
    上官琦怔了一怔,凝目沉思,既觉她言词之中,若有所指,但又觉着空泛无物,语不切实,玄机渺渺,若隐若现。
    但他究竟是聪明异常之人,几经忖思,恍然大悟,抱拳一礼,道:“多谢姑娘指点……”缓步走近榻前,低声接道:“你虽然施用迷名人轶事药,迷失了我的本性,但我心中并无恨你之意。”
    连雪娇嫣然一笑,道:“你恨我又能怎样?哼!多此一举。”
    上官琦只觉脸上一热,满脸红霞,直红到耳根后面,沉吟了良久,才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虽然出身魔窟,为虎作怅……”
    连雪娇接道:“骂得好啊!哼,快些走啦!”
    上官琦道:“在下极愿为姑娘效劳,但请吩咐一事。”
    连雪娇举手整了整头上玉眷,笑道:“满村鬼气,一室春名人轶事色。你如果一定要替我做一件事,那就替我画画眉吧!”
    上官琦摇摇头,道:“姑娘说笑了。”
    连雪娇道:“谁给你说笑了?字字出自肺腑,信不信由你了!”上官琦回头望去,那老叟已然不知去向,立时行近两步,说道:“姑娘正面临生死之关,但仍然这般洒脱不群,难道当今之世,就无人能解得你服用过的剧毒么?”
    连雪娇淡淡一笑,道:“你好像很关心我的生死,是么?”
    上官琦道:“我隐隐感觉到你的生死,似是对整个武林的形势,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连雪娇道:“过奖,过奖,我的生死当真能有这等的重要么?”上官琦道:“就眼下情势而论,能够知道滚龙王底细的,只有姑娘一人。”
    连雪娇道:“这倒未必见得。”
    上官琦道:“姑娘最好别再中途打岔,容我把话说完好么?”
    连雪娇道:“你知道此刻的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我是何等的宝贵。我想听的是赏心欢乐之事,不愿再听任何有关武林恩怨的烦恼之事了。因为我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上解脱,到另一个世界里去。在我最后生存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不再有忧虑、烦恼。”
    上官琦暗暗地忖道:“这人倒是看得很开啊!”口中却不自禁地问道:“怎样才能使你感觉到欢乐呢?”
    连雪娇沉吟了一阵,道:“世上的忧苦,已几乎让我吃尽,我这一段生命中,享受的快乐的确太少了。因此,我想在我快要死的时候,应该好好地快乐几个时辰。这个想法,不过份吧?”
    上官琦道:“不算过份,不知你心中想的何等快乐?”
    连雪娇嫣然一笑,道:“俗语云:大登科金榜提名,小登科洞房花烛。我想找班吹鼓手来,试作一次新娘子。”
    上官琦呆了一呆,道:“啊,你这想法,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连雪娇笑道:“不论什么事,只要能使我快乐,我都可以去干。”上官琦道:“可惜这暮气沉沉的小村里,只怕难以找出一班吹鼓手来。”
    连雪娇笑道:“那就免了婚礼,行一点闺房之乐吧?”
    上官琦吃一惊,道:“什么?”
    连雪娇笑道:“画眉妆台,闺房一乐。我这一生之中,从无人为我执过眉笔,你可愿一试手笔么?”
    上官琦道:“这等事在下也是没有经验。”
    连雪娇端坐的身躯,突然一阵摇动,一滴滴汗水,开始从脸上滚了下来。显然,她正在勉力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她有着无比的坚强,只微微一罩翠眉,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汗水,说道:“走近一点。”
    上官琦依言走前了两步,道:“姑娘可要在下运气助你抗拒伤势么?”
    连雪娇道:“不用!我身上有瓶药物,你自己取出来吧!”左手轻轻一拍右肋,接道:“就在我衣袋之中。”
    上官琦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心中为难,犹豫了半晌,说道:“这个只怕不太好吧!”
    连雪娇怒道:“你这人提不起,放不下,算得什么大丈夫!快一点啦!”
    上官琦暗暗地忖道:“是啊!她一个大姑娘家,做事就毫无顾虑;我一个堂堂男子,怎的倒这般拖拖拉拉。”当下一伸右手,探入连雪娇衣襟之中,掏出一个绿色瓷瓶道:“是这个么?”
    连雪娇道:“不错,你带着吧。凡是遇上在闵府‘记死簿’上留名之人,你就给他一粒药丸吞下,可解他们身中之毒。”
    那时,上官琦已然为迷名人轶事药所迷,对此事茫无所知,但见她说话神情,似是极为痛苦,不愿再多打扰于她,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连雪娇似是极不愿在上官琦的面前,流现出痛苦的神情,强力忍耐下痛苦,一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上官琦暗暗想道:“此女生性倔强,宁愿受尽痛苦折磨而死,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但由她赠药的举动而看,显然已存了向善之心。对此等之人,不能以常情对她,要救她非得动强不可。”
    他究竟是年轻之人,心中既想到救人,什么俗凡礼法,尽被弃诸脑后,突然举手一指,点中连雪娇“肩井穴”。
    连雪娇一颤,道:“你要干什么?”
    上官琦道:“我要救你的命。”
    连雪娇大声叫道:“快解开我的穴道,你救不了我。”
    上官琦道:“救不了也得试试,”左手一伸,拦腰把连雪娇抱了起来,大步向外面行去。
    连雪娇伤势正在发作,全身酸痛无力,右肩穴道又被点中,毫无抗拒之能。上官琦用力又大,抱得她动弹不得,只好破口大骂起来。
    上官琦拿定了主意,也不管她骂得如何难听,加快脚步,飞跃出村,一口气跑到那白杨树下,仰脸喊道:“兄弟,兄弟,快些下来。”
    袁孝正值好梦方酣,听得上官琦呼叫之名人轶事声,揉揉眼睛一跃而下。一眼看到了连雪娇,连腹中饥饿也似忘去,伸出双臂说道:“大哥,让我背着她吧?”
    上宫琦微一沉吟,终于把连雪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袁孝,说道:“她的伤势很重,你要小心一些。”
    袁孝小心翼翼地伸出两只毛臂,说道:“大哥放心,我会很用心地照顾于她。”接过连雪娇的身躯,果然十分谨慎地抱入了怀中,神情之间,无限惜爱。
    上官琦目睹其情,心头大为震动一下,暗暗地想道:“难道我这兄弟,很喜欢她不成?”
    转眼望去,只见连雪娇半启着一双星目,凝注在袁孝的脸上,翠眉轻掣。她的神志,显然十分清醒,对袁孝亦无大多的厌恶之色。
    上官琦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兄弟,这小村之中,鬼气森森,虽有食用之物,小兄也不敢取食,看情形咱们得挨饿赶路了。”
    袁孝自接过连雪娇的身躯之后,似是获得了世上最大的满足,饥饿二字,早已抛掷脑后,说道:“大哥说什么,自然是不会错了。”
    上官琦转过身子,接道:“咱们要紧赶一程。”放腿向前奔去。
    袁孝端端正正地抱着连雪娇,上身挺直不动,虽是如此,并不妨碍他的奔行速度,紧随在上官琦的身后。
    这两人放腿疾奔,快如飘风,不大工夫,己跑出去十几里路。
    奔行之间,忽听袁孝大叫道:“大哥,不要跑啦!”
    上官琦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袁孝道:“她发了病啦!”
    上官琦凝目望去,只见连雪娇口角之间,泊泊流着鲜血,双目紧闭,软软地躺在袁孝的肩上,轻轻叹息一声,道:“她的伤势发作了,快把她放在地上。”
    袁孝依言把连雪娇放好,上官琦先把她被点制的“肩井穴”拍开,然后轻轻一掌,拍在那“玄机穴”上,正待运气催活血脉,心中忽然一动,说道:“兄弟,你运气先助她行血流通,咱们再想救她的办法。”
    袁孝应了一声,举手按在连雪娇的“玄机穴”上。
    黯淡的星光之下,上官琦忽然发觉袁孝的双目中,流落下两颗泪珠。
    这是个可怕的讯号,显然,这个生性纯直、不解人间险恶的袁孝,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跌入了情网之中。
    这是多么不调和、不相称的一对啊!女的貌如春花,心似蛇蝎;男的憨直纯厚,形不像人,这中间有着无比的距离……上官琦默默地祈祷着皇天,不能让憨直的袁孝陷入于情海的狂涛中,那将使他沉名人轶事沦难拔。
    星光闪烁,乍暗乍明,照着荒凉的郊野,漆着这一幅不调和画面。夜风吹飘起连雪娇的秀发,吹飘着上官琦的衣袂。
    袁孝功力深厚,一阵推拿过后,终于使奄奄一息的连雪娇复苏过来。
    他长长呼一口气,徐徐吐向夜空,双手合十,目注星河,喃喃自语。他的口齿本就不太清楚,此刻低语呢喃,谁也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连雪娇缓缓睁开双目,看两人一样望着夜空出神。上官琦抱膝而坐,仰首望天,若有所思;袁孝却跪在自己的身前,合掌低语。
    这该是一个动人的画面,对一个刚从死亡边缘回生的人,更有着强烈的感动。
    她移动一下身躯,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你们两兄弟,想的什么心事啊?”
    上官琦、袁孝,齐齐为她声音惊动,一齐转过脸来,四道目光盯注在她的脸上。
    袁孝见她能启口而言,心中大感欢愉,但他愈是快乐,愈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嘻嘻一笑,道:“你的伤势,可是好了么?”
    连雪娇右手撑地,坐正了身子,说道:“我的伤势,是永远好不了啦。”
    袁孝满脸欢愉之色,陡然消失不见,回头望着上官琦,道:“大哥,她这话当真么?”
    上官琦缓缓点头,黯然一叹,道:“她中了滚龙王的附骨毒针!”袁孝急急说道:“这世界上,就没有救她的人么?”
    上官琦道:“这就不知道了。”
    袁孝急得双手不住抓耳,道:“师父呢?”
    上官琦道:“师父胸罗万有,技艺人化,但他能否解得滚龙王的附骨毒针,我也不敢断言。”
    袁孝突然一跃而起,道:“大哥好好地看顾着她,就像我妈看顾你时一样,我去找师父来替她疗伤。”
    上官琦道:“师父行踪不定,你到哪里找他?”
    但闻袁孝遥遥传来之名人轶事声,道:“大哥好好地看顾着她……”声音如划空流矢,倏忽之间,人声俱杏,他的去势,是那等迅快。
    黯淡的星光下,凄凉的荒野中,又只剩下了上官琦和连雪娇两个人。
    连雪娇道:“你这位兄弟,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上官琦道:“他天性纯厚,看你伤中之苦,有如身受一般。”
    连雪娇道:“唉!可惜他的热心白费啦。除了我义父之外,当今之世,再无第二人能够疗好我的伤势。”
    上官琦道:“他这一去,不知要几时才能回来。我吹只曲子,替你解解闷吧!”
    连雪娇笑道:“想不到你还通达音律啊!”
    上官琦道:“见笑了。”伸手取出胸藏短箫,接道:“吹得不好,姑娘多多包涵。”
    连雪娇目光转了两转,说道:“且慢,你先扶我坐在那丛深草之处,再吹不迟。”
    上官琦道:“为什么?”
    连雪娇道:“我作法自残,使我义父在我身上下的毒针,提前发作。眼下情形,我随时有死亡之虞,也许你一曲吹完,也许在箫声半酣之时,我要想死在那深草丛中。”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当真有这等严重么?”
    连雪娇道:“唉,这些事我还骗你么?”
    上官琦依言走了过去,抱起连雪娇的身体,放到那处深草丛中,低声说道:“我也遇过生死,罕见人踪,全凭我坚强的求生意志,度过难关……”
    他微微一顿,接道:“你必须要活下去,至低限度等我兄弟回来。”连雪娇道:“就是你那位似人似猿的兄弟么?他是个很好的人。”
    上官琦道:“我发觉了一件事,说出来姑娘不要见怪。”
    连雪娇道:“你说吧!”
    上官琦道:“我那兄弟很喜欢你……”
    连雪娇笑道:“可惜我就要死了。”
    上官琦道:“他心地纯厚,满腔真情,如不能见你最后一面,必视作终身大恨。一生之中,都将为此事不乐。”
    连雪娇凄凉一笑,道:“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情。”
    上官琦道:“什么事?”
    连雪娇道:“你喜不喜欢我呢?”
    上官琦想不到她竟会这等单刀直人地问了出来,呆了一呆,道:“你是个很美的姑娘,男人们都该很喜欢你,不止是我了……不过……”
    连雪娇道:“不过,你不太喜欢,可是么?”
    上官琦道:“在下之意,是说姑娘的杀气太重,野性不驯,如你再变得娴静一些,那就十全十美了。”
    连雪娇道:“夸奖,夸奖。”
    上官琦举起手中短笛,说道:“我吹名人轶事箫给你听吧!”就唇扬指,一缕箫声,袅袅而起。
    低沉的箫声,渐渐高昂,有如春回大地,花草复苏,充满着无限生机。
    连雪娇似是被箫声引动了求生的意志,不自觉地运气抗拒伤势。
    上官琦的中气尚未能一气呵成,吹了一阵,不得不停下换气。
    连雪娇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吹的什么曲名?”
    上官琦道:“没有名字。”
    连雪娇奇道:“你这箫声,甚是动人,岂是随口吹成的么?”
    上官琦笑道:“如是早谱成曲,那就不会这样动人了。”
    连雪娇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我求你一件事好么?”
    上官琦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决不拒却,你说吧!”
    连雪娇道:“不要再吹名人轶事箫了。因为你的箫声之中,充满着生机,吹得我心神燎乱,使我对人世重生了极深的眷恋。但我自知生机已绝,纵有求生之志,亦不过徒增痛苦,还是让我安静地活一段时间吧!”
    上官琦怔了一怔,缓缓收起短箫,说道:“你久年追随滚龙王的身侧,难道就没有解毒之法么?”
    连雪娇道:“在那荒村之中,我那义父,已派人送过解药,但已为我拒绝了。”
    上官琦道:“为什么?你既有向善之心,何以这等轻贱自己的生命呢?”
    连雪娇笑道:“是了,你可是想让我骗服下他的解药……”她仰脸望天,咯咯一阵娇笑道:“滚龙王如是这般的容易受骗,他也不会造成霸权,统率成千的绿林巨盗了。”
    上官琦本想再说几句慰藉之言,但面对着一个毫无生机的必死之人,任何慰藉之言,都似是有些多余。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照你这般说法,你是死定了。”
    连雪娇道:“面临着死亡之时,任何人都有一份畏惧,但我此刻的心情,却是平静得很,毫无死亡的痛苦。”
    上官琦道:“生死之事,只是时间迟早而已,看穿了,也就不足畏惧了。”
    连雪娇道:“自从我记事之后,无时无刻不是生活在惊风骇浪之中,朝不保夕,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置死地。唉!我年纪虽然不大,但这段生命的旅程中,可算得饱经忧患了。”
    上官琦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你安静养息一下吧!我希望你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延续死亡的时限,等我兄弟归来,见他最后一面……”
    连雪娇笑道:“我相信你那兄弟,在我死去之后,定然会替我营造一座很好的坟墓。”
    上官琦道:“我担心他会把自己一生的欢乐,伴着你一起埋葬在地下。”
    连雪娇道:“像你兄弟那等纯厚之人,用情只怕很真,唉!可惜我已无福领受了。”
    上官琦道:“但愿他早些归来,能再和你说几句话。”缓缓举步而行,走到丈余外处,又道:“你安心养息吧,我替你晾望守夜。”
    连雪娇不再答话,闭上双目,倒在草丛之中睡去。
    上官琦坐了良久,仍然不见袁孝归来,心中暗暗忖道:“我这位兄弟,心地纯厚,只怕说得出就要做得到。天涯茫茫,师父行踪不定,一时之间,哪里去找?他如想它不开,非要找到师父不可,别说连雪娇重伤垂危,等他不及,就是我也难以等得好久……”
    忖思之间,忽听一阵步履之名人轶事声,传了过来,随着那步履之名人轶事声,飘传过来两个高昂的声音。
    上官琦暗暗地忖道:“这样深的夜了,这两人却跑到这等荒野之区,决非是什么好人。”心思一转,仰身躺了下去,隐入草中。
    只听一个粗壮的声音,说道:“这次如若能竟全功,武林高手,只怕要被一网打尽。”
    另一个声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不信天下高人,都会被引人那片荒原之中。”
    只听那粗豪的声音,道:“这次不但尽出了东、南、西、北四位侯爷,而且王府很多高手,亦将参与这场大战。如若王名人轶事爷没有绝对的把握,决不会这等劳师动众。王名人轶事爷为人一向谨慎,从未见到他作过什么失败之事。”
    上官琦脑子一直在想着那熟悉声音是谁,想了一阵,终于被他想出来,那声音正是自己在闵府中结识的杜天鹗。
    但闻步履声由远而近,两条人影,并肩行了过来,已近身侧。
    上官琦微启双目望去,只见两人尽都穿着黑衣,右面一人,正是杜天鹗。左面一人,却是身躯高大的壮汉。
    就在上官琦偷看两人同时,两人似是发现了上官琦,齐齐停了脚步。
    左面大汉沉声喝道:“什么人?”纵身一跃,直飞过来。
    上官琦一提真气,闭住了呼吸。
    他对善于用毒的滚龙王,己存了极大的戒心。
    杜天鹗紧随那人身后,一跃而至,目光到处,发觉是上官琦,不觉失声出口。
    那大汉己然抽出了身后的厚背鬼头刀,准备出手,听得杜天鹗一叫,回头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人?”
    杜天鹗道:“这人很像我一位同宗的兄弟。”
    他不知上官琦毒名人轶事药已解,只道他还是过去的浑浑噩噩,失落此处。
    那大汉一皱眉道:“不论是谁,咱们不能留下活口……”微一停顿后,接道:“这么办吧,你出手点了他的哑穴,废了他的双手,要他口不能言,手不能画,饶了他一条命就是。”
    杜天鹗道:“废去他双臂,点了他哑穴,那就不如杀了他的痛快。”那黑衣大汉愕然回顾了杜天鹗一眼,问道:“你加入王府的黑衣卫队,有好长时间了?”
    杜天鹗道:“兄弟加入不久。”
    那黑衣大汉道:“像你这等私情废公的用心,如被王名人轶事爷知道,定然要受重刑惩罚。”
    杜天鹗冷笑一声,道:“我可以杀你灭口。”
    那黑衣大汉怔了一怔,道:“你可是发了疯么?”
    杜天鹗笑道:“你这一生中杀过了多少人?”
    那黑衣大汉奇道:“你可是没有按时服解药么?”
    他听杜天鹗言词忽东忽西,莫可捉摸,只道他忘记了服用解药,以致潜毒发作。
    杜天鹗仰脸望一下满天星斗,笑道:“听你的口气,只怕已杀过了不少的人。”举手一掌,当胸拍出。
    那黑衣大汉想不到他说打就打,当真出手,骤不及防,几乎被杜天鹗一掌击中,赶忙一吸气,向后退开了三步。
    杜天鹗似是自知这一掌,难以伤得对方,右掌拍出的同时,左手已松开了腰中的扣把,抖出腰间的紫金飞龙软鞭,“呼”的一招“浪击礁岩”,斜斜扫击过去。
    那黑衣大汉手中厚背鬼头刀一式“横断云山”,横里一挑软鞭,说道:“住手!”
    杜天鹗冷笑一声,说道:“不用多费口舌了。”手中软鞭一紧,舞起漫天鞭影,直攻过去。
    形势迫得那黑衣大汉无暇再分神说话,只好挥刀封架。
    杜天鹗杀机已动,手中紫金飞龙软鞭一招紧过一招,尽都指袭向那黑衣大汉的要害大穴。
    转瞬之间,双方已缠斗了二三十个照面。杜天鹗鞭影纵横,虽然占尽优势,但那黑衣大汉的武功不弱,急切之间,想伤害对方,亦非容易之事。
    上官琦躺在地上,看两人刀来鞭往,斗得十分激烈,虽然尚未分出胜败,但杜天鹗节节迫攻,已成稳操左券之局,也懒得出手相助,索性动也不动地看两人打斗。
    激斗之间,忽听两声厉叱,两条人影,疾快地飞跃而至。
    杜天鹗目光一转,一瞥来人,当先收住紫金飞龙软鞭。
    那黑衣大汉早已杀得头昏脑胀,来人是谁,看也未看,杜天鹗鞭势一收,立时疾攻而上,迎面一刀,直向杜天鹗劈了下去。
    只听“哇”的一声大叫,一只亮银棍横里伸出,迎刀击来。但闻“当”的一声,那黑衣大汉手中厚背鬼头刀,登时被震得脱手飞出。
    那黑衣大汉手中兵刃被震飞之后,昏乱的神志,才陡然一清。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躯高大的壮汉,手横亮银棍,站在身前,满脸怒容。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四个佩刀的劲装大汉,环护一个身着灰衣矮瘦的老叟。
    只听那身躯高大、手执亮银棍的大汉,冷冷说道:“自己人意气之争,也要动兵刃拼命的么?”
    黑衣大汉急急说道:“他先亮兵刃,迫我动手,如何能怪得我?”
    那手执亮银棍的大汉回顾了杜天鹗一眼,道:“你们虽是王府中黑衣卫队,见了侯爷,也不能目中无人。”
    杜天鹗虽然不识这班人,但却早已听得滚龙王手下分由四位侯爵分别统领,除了王府中人之外,属下人物尽拨归四位侯爵统率,当下微一欠身,说道:“在下初入黑衣卫队不久,虽闻四位侯座之名,尚未有缘拜见。”
    那手执亮银棍的大汉冷冷地扫了那黑衣大汉一眼说道:“无怪你欺侮他,原来他是新进之人。”
    那黑衣大汉急急说道:“不要听他胡说……”
    只听那矮瘦老叟重重咳了一声,道:“在本座面前,说话仍然如此横蛮,欺侮新进,不问可知了。先把他拿下,送请王名人轶事爷发落。”
    那手执亮银棍的大汉,应了一声,回顾那黑衣大汉一眼.道:“你是自行就缚呢,还是要我动手?”
    那黑衣大汉心知在那老儿先人为主的盛怒之下,出言辩驳,于事无补,双目凝注在那手执亮银棍大汉脸上,缓缓说道:“顾侯爷虽然权重一时,但在下直属王府……”
    那手执亮银棍大汉冷笑一声,说道:“侯爷敢下令拿你,自是有话向王名人轶事爷交代,用不到你费心了。再不束手就缚,可别怪我动手了。”
    这黑衣大汉识得那手执亮银棍之人,乃北成侯属第一位勇士,三年前东、南、西、北四侯相聚王府,各就所属推出一位勇士较技比武。
    此人连胜一十二阵,获得滚龙王封赐第一大力士盛誉,并赐发兔死金牌一面。手中亮银棍一击之下,重逾千斤,自知决非敌手,当下缓缓举起双手,说道:“你今天如若加刑于我,只怕激怒王府中全体黑衣卫队,那时候,你就吃不消兜着走了。”
    那手执亮银棍的大汉,仰天一阵大笑,道:“我金元霸生平之中,只肯听两人之命,一是王名人轶事爷,二是北成侯爷。除此两人之外,纵然是天下英雄尽皆和我作对,也不会放在我金某人的心上。”
    杜天鹗听得微微一怔,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
    只听那矮瘦老叟,又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快给我拿下,我偏要给他点苦头尝尝,本座不信王府中黑衣卫队,还能把本座怎样?”
    金元霸突然举起了手中的亮银棍,怒声喝道:“你如再不束手就缚,就捡起兵刃来吧!”
    那黑衣大汉想了想,缓缓伸出双手,向矮瘦老叟走了过去。
    四个环护着那老者的佩剑大汉,登时有两个走了过来,就腰间取出一条彩带,把那黑衣大汉双手紧紧捆了起来。
    杜天鹗心知如摔手一走,必将引起那老者的疑心,索性冷静地站在一侧,忖思应付之策。
    他乃江湖阅历异常丰富之人,心知那黑衣大汉决然不肯甘心,如若被他揭穿,势必将引起那矮瘦老人的怀疑。
    心念转动,灵智忽生,突然放步走近那矮瘦老人身前,一拱手道:“恕在下进人王府不久,不识侯爷封号……”
    那矮瘦老人持髯答道:“老夫北成侯顾八奇。”
    杜天鹗道:“顾侯爷,在下和这位童兄虽因点意气,闹得翻脸动手,但都是王府中人,彼此情同手足,尚望侯爷释放了他,免得彼此之间,因小争结下恩怨。”
    顾八奇一皱眉头,道:“你的气量不小啊!”
    杜天鹗道:“同属王府中人,在下极不愿闹出手足相残之局。”
    顾八奇点点头,道:“你加入黑衣卫队,有多少时间了?”
    杜天鹗道:“不足三月!”
    那黑衣大汉正待说出和杜天鹗争执之因,但听到杜天鹗为他求情之言,立时闭口不语。
    顾八奇回顾了那黑衣大汉一眼,道:“黑衣卫队,虽然直属王府,但本座不信你们在王名人轶事爷尊前,重过本座。哼!本要把你解缴王名人轶事爷,面请发落,姑念你初次冒犯本座,又有人为你求情,从宽不究……”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又道:“解开他的索缚。”
    登时有两个大汉,奔了过来,解开他手上的彩带。
    杜天鹗伏身捡起地上的鬼头刀,大步迎了上来,说道:“童兄,请恕兄弟冒犯之罪。”
    那黑衣大汉道:“罢了,罢了!”接过兵刃,放腿大步而行。
    杜天鹗目光一转,早已不见了上官琦的行踪,心中忽然一喜,暗想道:“如若迷名人轶事药未解,决然不知逃避强敌。”心中在想,人却对顾八奇一揖道:“多谢侯爷赏脸。”急急向那黑衣大汉追了过去。
    倏忽之间,两人已走出半里之遥,那黑衣大汉突然收住脚,说道:“你那同宗兄弟呢?”
    杜天鹗道:“不知哪里去了。”
    黑衣大汉道:“他可会武功么?”
    杜天鹗道:“家传拳脚,略通皮毛。”
    黑衣大汉道:“少时遇到我们王府中人,千万别提此事。”
    杜天鹗故作惊愕之状,奇道:“提起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有位同宗兄弟,犯了戒法不成?”
    黑衣大汉叹道:“黑衣卫队,一向只知王名人轶事爷之命,执法如山,六亲不认。你擅动兄弟之情,已然和咱们黑衣卫队俗守的规戒相背。如若传扬开去,事为领队所闻,必将身罹惨刑。”
    杜天鹗抱拳一揖,道:“多承童兄指点,在下感激不尽。适才激于义忿,对童兄大为不敬,开罪之处,尚望大度包容!”
    那黑衣大汉道:“我如和你计较,也不会告诉你这样多事情了……”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微一停顿之后,急道:“你那兄弟哪里去了?”
    杜天鹗道:“想是见在下和童兄动手,心中害怕,借机逃走。”
    黑衣大汉道:“你该告诉他早些离开这一块是非之地才对……”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方圆二十里内,即将展开一场空前的残杀。北成侯顾八奇既已赶到,想那东、南、西三大侯爵,都已率手下高手赶来了。”
    杜天鹗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虽已加入王府中黑衣卫队,但始终拨归在大郡主手下听差,王府中事,所知有限,还望童兄不吝赐教。”
    那姓童的黑衣大汉微笑说道:“这就难怪了,你加入黑衣卫队不久,又拨在大郡主座前听差,对王府中事,自是知亦有限。”
    说话之间,突听一阵强厉的哨声,传了过来。
    哨声急长忽短,似是有着一定的节拍。
    只听那姓童的黑衣大汉低声说道:“你可见过咱们黑衣卫队中的正副首领么?”
    杜天鹗道:“容或见过,只是已记不清楚了。”
    黑衣大汉道:“他们已经来了……”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铁哨,吹起了尖锐的响声,和那哨音,遥相呼应。
    片刻工夫,突然蹄声得得,三匹健马,直驰过来。
    当先一人,白马黑衣,但却披了一个红色披风。他身后两人,一身黑衣劲装,一望即知是黑衣卫队中人。
    只听那白马披风大汉,低沉地问道:“什么人?”
    黑衣大汉立时一抱拳,道:“府外侍卫童磊。”
    披风大汉目光一转,道:“你是府外府内?”
    杜天鹗道:“在下初入黑衣卫队”
    披风大汉怒道:“答本座之言,哪来的这样噜苏?”
    童磊急道:“副座息怒,此人入队不久,又拨在大郡主手下听差,故不知队中规矩。”
    那身着红色披风的大汉,冷冷地“嗯”了一声,目光凝注在杜天鹗的脸上,说道:“你可知大郡主的行踪么?”
    杜天鹗道:“在下奉命赶援四郡主,途中遇得穷家帮中伏兵,一场激战之后,赶援之人,伤死甚重,在下幸突重围而出,遇得童兄……”
    那披风大汉似是不耐再听下去,挥手接道:“大郡主已经背叛王命,王名人轶事爷已传下令谕,严命捉拿。”
    杜天鹗道:“属下不知此事。”
    那披风大汉略一沉忖,道:“王名人轶事爷大驾已然亲临此地,召集东、南、西、北四侯爵,商议大事。大郡主既已背叛,你就暂听童磊之命,待见首座之时,再行请命分配你的新职。”
    杜天鹗对王府中诸般情形,丝毫不知,只好唯唯诺诺地答道:“属下遵命。”
    那披风大汉仰脸望望天色,说道:“现下天色不到二更,你们立时赶向正北,大约十里左右,有一处密林,到时自有人招呼你们。本座还有要事待办,你们即刻登程。”说完,一带马头,放辔而去。
    那两个随来的大汉,紧随那披风大汉身后,急急而去。
    杜天鹗眼看童磊抱拳躬身相送,也依样葫芦,躬身作礼。
    三人去势奇快,倏忽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童磊目睹三人去远,回头对杜天鹗道:“王府中黑衣卫队正副首领,内外侍卫,都以武功而定身份。杜兄的武功,高过兄弟甚多,假以时日,定可升倚重任。虽然未必能够列为王名人轶事爷十二侍卫之数,但府内侍卫,当可无疑。”
    杜天鹗道:“兄弟入队不久,一切尚望童兄多多照顾。日后但有寸进,定当补报今日相顾之情。”
    童磊微微一笑,道:“王府侍卫,彼此之间虽然日夕相处,但却毫无情义可言……”
    杜天鹗接道:“兄弟为人,一向重义,受人点滴,必然涌泉以报。”童磊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这番情意,只望能深藏内心之中,不要流露形外,被人看出迹痕。”
    杜天鹗道:“兄弟一切遵命。”
    童磊道:“杜兄既然和兄弟推心置腹,兄弟自是应有以报……”
    杜天鹗道:“但望童兄照顾兄弟一二,使能不违戒法,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童磊道:“咱们边走边谈……”放步向正北行去。
    杜天鹗举步相随,紧随身后。
    童磊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王府中黑衣卫队,大体上分为三级,除王名人轶事爷随身十二侍卫外.又分府内、府外两级……”
    杜天鹗奇道:“同是黑衣卫队,何以会分成府内府外?”
    童磊道:“府内侍卫,可以自名人轶事由出入王府;府外侍卫就不行了,只能燎守在王府之外。”
    杜天鹗道:“不知这府内、府外侍卫,是如何一个选法?”
    童磊道:“说来简单得很,每隔两年,黑衣卫队之中,就要举行一次比武之会,自信武功过人,可以报名参加。比武之时,伤死不论,武功好的人,人选为王名人轶事爷随身十二侍卫,其次入选为府内侍卫,再次一等,就是府外侍卫了。”
    杜天鹗“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童磊微微一笑,道:“除了两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之外,还有不定期的比武大会。王名人轶事爷身侧十二侍卫,遇有缺额,立时就府内侍卫中比武挑选;府内侍卫一遇空缺,就由府外侍卫中比武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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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四侯高会
    杜天鹗道:“府外侍卫有了空缺,又从哪里选拔呢?”
    童磊道:“府外侍卫,人数不受限制,凡被王名人轶事爷收归门下之人,一律编作府外侍卫。”
    杜天鹗心中一动,暗暗地忖道:“听此人口气,对王府中人,知道得甚多,倒是不可失过一探虚实的机会。”当下问道:“府外侍卫漫无限制,人数多寡不等,想那府内侍卫,人数的多少,也不一定了?”
    童磊摇头答道:“府内侍卫,共有二十四人,一有死伤,立时从府外侍卫中选拔递补。”
    杜天鹗怕激起他的疑心,不再多问,微笑说道:“多承指教。”童磊似是已说完胸中所知,生怕杜天鹗再问下去,无言可答,陡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两人行约十几里路,果然到了一处密林所在。
    只听林中传出了一声轻喝道:“什么人?”
    童磊停止脚步答道:“东方甲乙木。”
    林木中缓缓走出两个黑衣人,只听那当先一人,低声说道:“是童兄,快请隐入林中。”
    童磊低声说道:“这位杜兄加入咱们黑衣卫队不久,拨在大郡主手下听差……”
    那当先之人摇手阻止童磊再说下去,道:“大郡主已然背叛王名人轶事爷,少提为妙。”
    童磊点头不再答话,紧随那黑衣人向林中走去。
    杜天鹗和两个黑衣人点头作礼,哪知两个黑衣人连理也不理,似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心中暗暗忖道:“童磊之言,一点不错,黑衣卫队之间,彼此毫无情意。”
    忖思之间,人已走入密林。
    右面一个黑衣人一指七八尺外两棵大树道:“你们两个,就守在那树后面吧!”
    童磊也不多问话,一拉杜天鹗走了过去。
    杜天鹗心中暗暗忖道:“怎么这黑衣卫队之间,竟然这等冷淡。”童磊拉着杜天鹗隐入了一株大树之后,低声说道:“这林中戒备甚严,只怕王名人轶事爷要到……”
    他似是觉着言未尽意,微微一顿之后,又道:“王名人轶事爷的行动,经常是神鬼难测,他常常单独行动,数月间不回王府一次,从不带任何一个随行之人,有时间却是戒备严密,十二侍卫尽皆相随。”
    杜天鹗道:“王名人轶事爷的举动,自然非咱们能够了解了。”他心知这班人,都服下了迷神毒物,生死已被控制,对那滚龙王极是忠实。何况这密林之中,滚龙王爪牙密布,言词之间,如若不慎,只怕要引起他的疑心。
    童磊轻轻咳了一声,道:“杜兄请守在这大树之后,兄弟到左面去。”
    杜大鹗点点头道:“童兄请便。”
    童磊道:“一有事情,我自然会招呼你。”举步向旁侧走了过去。杜天鹗隐在树后,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忽然间,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杜天鹗启开双目望去,只见两匹快马,急急驰了过来。
    只听密林中一声轻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人影闪动,十几条人影疾跃而出。
    两匹奔行的快马,突然停了下来,翻身跃下马背。大概来人的身份不低,十几个跃出去的大汉,全都围了上去。两个人接过马匹,牵人林中,余下之人,环拥着两人沿着左侧一条小径,绕入深林。
    杜天鹗暗暗忖道:“这两人不知是何等身份,可惜在夜暗之间,无法看清楚两人的形貌。”
    片刻之间,又有人来到林边,一批接一批,络绎不绝。
    这些人的身份,似都不低,从林中跃出之人,对来人执礼甚恭。杜天鹗默数来人,已然不下十个之多,心中大力奇怪,暗道:“滚龙王,东、南、西、北四爵,不过五七人而已,何以会有这样多受人尊崇的人物?”
    心中疑念已动,暗自打定主意,再有人来之时,自己赶出去瞧瞧来的什么人物。
    心念未息,忽见一个白影,疾驰过来,林中的黑衣卫队,一涌迎出。
    杜天鹗放快脚步,紧随人群,出了密林。
    那白影驰近林边之后,停了下来,原来是一顶银白的小轿,由四个健壮妇人抬着。
    杜天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也不知什么身份,夜暗之中,乘着白色轿子,岂不引人注意?”
    但见那迎出树林的大汉,齐齐对那银色的小轿躬身下拜,杜天鹗也随着别人拜了下去。
    那小轿垂帘不起,生似轿中之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迎接于他。杜天鹗暗暗忖道:“这人好大的架子,不知是一个什么样身份的人物?”不自觉抬头望去。忽觉身后衣衫,被人重重地拉了一下。
    他本是机智过人之人,又有着丰富的阅历经验,不用回头瞧看。已知是童磊所为,赶忙垂下头去。
    直待那银色的小轿过去之后,拜伏在地的黑衣卫队才纷纷站起身子。
    杜天鹗尚未站好身子,耳际间已响起了童磊低微的声音,道:“杜兄,请跟在兄弟后面。”说完,立时转身向前走去。
    杜天鹗也不语,紧紧随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
    童磊直向林中走去,深入了五六丈远,才停在一株大树之下,低声说道:“幸好兄弟在你身后,如若换了他人,只怕杜兄早已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林外了!”
    杜天鹗心中虽然明白,但却故作茫然他说道:“为什么呢?”
    童磊道:“你知那银色小轿之中,坐的什么人么?”
    杜天鹗道:“兄弟不知。”
    童磊道:“那银色小轿之中,乃王名人轶事爷的夫人。”
    杜天鹗道:“王名人轶事爷的夫人?”
    童磊道:“不错,王名人轶事爷的夫人。王府之中,禁规极是森严,尤以夫人,更不是常人能见。虽是内府侍卫,也未必见过夫人之面。”
    杜天鹗道:“原来如此,又承童兄指教。”
    童磊道:“因此夫人特地制了这一顶银色的小轿,不论何人只要见了这顶银色小轿,一律得低下头去,不准擅自抬头瞧看。”
    杜天鹗道:“这些规矩,兄弟哪里知道?不是童兄指教,兄弟也死得糊里糊涂,岂不冤枉!”
    童磊道:“兄弟自任王府侍卫,已经两年之久,但却从未见过夫人离开过王府一步,不知何以会来此地,看来……”
    他忽然住口不言,想是忽然觉着不该再说下去,挥手对杜天鹗道:“杜兄就留在此地,不要离开,兄弟去去就来。”也不待杜天鹗答话,急急走了过去。
    杜天鹗茫然站在当地,心中暗暗忖道:“王府中侍卫之间,似是被一种神秘的恐怖感觉所笼罩,彼此之间,都存着极大的戒心。”
    心念转动之间,忽然间一阵低沉的哨声,传了过来。紧接着脚步杂乱,甚多黑衣卫队,大步向林中冲了进去。杜天鹗迷迷糊糊地也随着向林中走去。行约二十余丈,到了一处红名人轶事墙环绕的庙门前面。
    林木密茂,星光更觉暗淡,两扇黑漆剥落的大门,半掩半闭,不见一点灯光,也不闻一点人声。
    涌近庙宇的黑衣卫队,迅快地分布在庙宇外面。
    他们动作熟练,略一相度那庙宇的形势,立时各自选择了位置,隐人暗影之中。十几个人,眨眼间各自隐伏,一个不见。
    杜天鹗凭着丰富的江湖阅历,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举动又出了差错,从这群黑衣人的行动的熟练矫健,判断到这群人可能就是童磊口中的府内侍卫。
    他知道如果自己仍站在原地不动,立时将召致那群黑衣人的疑心,一面忖思,一面疾快地奔行到庙门旁侧,隐入暗影之中。
    他机智过人,见那群黑衣人散布之时,奔方位,只有这大门旁侧没有人把守,立时选择了这处地方。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忽听庙内传出来一阵低沉的喝问道:“布置妥当了么?”
    只听丈余外处一人应道:“布置妥当了。”
    大门内忽然亮起了一片火光,杜天鹗不自禁地探头向里面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摺子,燃起一盏轻纱垂苏的气死风灯。
    此灯一亮,紧接着火光乱闪,灯光辉煌,片刻间一片通明。
    杜天鹗目光一转,只见大门内一个两丈见方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那顶银色小轿,端放在大殿前面。
    但见院中之人齐齐拜伏地上,垂下头去。
    杜天鹗略一犹豫,借院中诸人拜伏地上之时,悄然溜进大门,随着拜伏在地上。
    灯光耀照下,大殿中人影幢幢。
    一个沉重的声音,起自大殿门口,拖着长长的声音叫道:“夫人起驾,一体回避……”
    他事先打量好了院中的形势,选择了一个视界极好的角度,举袖掩面,偷眼向那小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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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王爷夫人
    只见垂帘起处,一个珠光宝气的绿衣女人,缓步走出小轿,直入大殿。
    虽然灯火通明,但因那绿衣女人,始终未回过头,无法看得她的面相如何。
    直待那绿衣人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群豪才缓缓站起身子。
    杜天鹗默察情势,院中之人,彼此之间,似是十分冷漠,形如素不相识,不禁胆气一壮,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样子这班人都不相识,大可惜机混入殿中瞧瞧。”
    院中人数极多,不时有人移动位置,杜天鹗借那移动的混乱,转移到大殿外面。
    大殿中灯光辉煌,但却不闻一点说话之名人轶事声,而且殿门和院子之间,相隔五层石级,这中间距离虽然很小,但却空无一人。如若举步登上石级,势非被人发觉不可,一时之间,无法再行,只好混在人群之中,等待机会。
    过有一盏热茶工夫,突然听得一阵低沉喝道声传了过来,道:“东平侯驾到!”
    人群一阵轻轻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动,纷纷向后移动,让开了一条去路。
    两个身躯修伟大汉,开道而入,到了殿门外,退让一侧,刚好挡在了杜天鹗的前面,遮住了他的视线,隐隐可见一个长衫老人,举步登上石级,进入大殿之中。
    杜天鹗横向一侧,缓移了两步,避开了两个大汉的遮拦。
    只听低沉的喝声,重又传了过来,道:“南面侯驾到!”
    喝声未住,两个青衣小童缓步而入。
    杜天鹗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紧随两个青衣小童身后而入。
    此人年不过二十五六,剑眉朗目,英挺潇洒,步履之间,一派斯文。
    两个青衣小童,每人斜背着一柄长剑,近到殿门石级之下,并肩退到一侧,那蓝衫少年,却步上石级,直入殿门。
    杜天鹗心中暗暗忖道:“列名滚龙王手下四侯,武功决非泛泛。此人年纪如此之轻,竟能位列四侯之一,如非身怀绝技,定然是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险恶、无与伦比的家伙。”
    忖思之间,低沉喝声又起,道:“西望侯、北成侯,联袂驾到!”
    一条肩横亮银棍的大汉,当先开道而入,一个矮瘦的老叟,和一个独眼光头的中年,并肩进了大门,直登大殿。
    杜天鹗生恐那肩横亮银棍的金元霸,认出自己,赶忙把身体向后退了两尺,隐入人群之中,心中暗暗想道:“四侯齐聚大殿,不知滚龙王来了没有?”
    忖思之间,忽觉身前人群,纷纷拜伏地上,赶忙相随拜倒,惜衣袖掩护,微启双目望去。
    只见一个青袍人步履轻快地直入大殿。
    他脸上一片森冷,毫无表情,但从他轻快的步履之中,可见他内心中极是轻松愉快。
    大殿里传出了一个宏亮的声音,道:“诸位请席地而坐吧!”
    院中群豪纷纷依言,盘膝坐在地上。
    杜天鹗目光左右一扫,只见左右两侧之人,一着蓝衣劲服,一着黄色短装,一望即知不是王府中人,不禁胆气一壮,缓缓向前移动了两尺,探头向大殿之中看去。
    大殿中布置得十分庄严,神案前摆了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木桌上铺了一块黄缕,一个小型的玉鼎,放置在木桌中间。鼎中香烟袅袅,满室镣绕。滚龙王和那绿衣人戴着一顶特制的凤冠,四周垂着黄色的面纱,香烟绦绕中,多加了甚多神秘。
    在那黄绫铺遮的木桌两侧,分坐着东、南、西、北四位侯爵。
    除了那四位侯爵之外,另一个黑髯垂胸、年约五旬的长衫人,坐在滚龙王的旁侧。
    杜天鹗暗暗奇道:“这人不知是什么人物,身份似是还高过东、南、西、北四侯爵。”
    突见滚龙王侧过头去,举手轻轻一挥,立时有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滚龙王口齿启动,也不知对那两人说些什么,但见两个黑衣人,大步直向殿外走来。
    两人停在大殿石级之上,四外望了一阵,突然一齐向杜天鹗走了过去。
    杜天鹗警觉到情势不对时,两人已然到了他的身前。
    左面一个黑衣人举手一招,道:“你过来!”
    杜天鹗虽然明明知道是叫自己,但他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双目乱转,东张西望。
    右面那黑衣人一皱眉头,迈腿跨了一步,探手抓住了杜天鹗,道:“你是装迷糊呢,还是当真没听清楚?”
    杜天鹗只觉他那一抓之劲,甚是强猛,心中暗暗吃惊,只好站了起来。
    左面黑衣人道:“王名人轶事爷命你进殿。”
    杜天鹗心知这座古刹之外,戒备森严,决然难以逃走;只好硬着头皮,随在两个黑衣人之后,登上石级,直入大殿。
    两个黑衣人并肩而立,挡住了殿门。
    高居中座的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可是府内侍卫么?”
    杜天鹗步人名人轶事大殿之时,就在想着如何回答滚龙王的问话。他本是才智甚高之人,加上丰富的江湖阅历经验,略一衡量目下形势,已知任何谎言,都无法欺瞒得殿中诸人,当下答道:“在下乃府外侍卫。”
    滚龙王冷然一笑,道:“你回答本座之言,也敢自称在下,当真是目无法纪了。”
    杜天鹗垂手抱拳,说道:“小的加入王府中卫队不久,不知王府规矩。”
    滚龙王道:“你几时加入黑衣卫队?”
    杜天鹗道:“属下加入黑衣卫队,不足三月时光。”
    滚龙王两道冷峻的目光在杜天鹗脸上打量了一阵,冷冷说道:“本座岂是好骗的么?”
    杜天鹗急急说道:“属下句句都是实言。”
    滚龙王举手一挥,立时有一缕指风,遥遥点袭过来,击中杜天鹗的穴道。
    杜天鹗眼看着滚龙王施展隔空点穴之法,但却不敢让避,只好硬着头皮,被他点中穴道,侧身一跤,跌摔在地上。
    滚龙王一击中敌,沉声对两个黑衣人道:“把他暂押一侧,待一会再好好审问于他。”
    杜天鹗穴道虽已受制,但神志仍然清醒,只觉身子被人抬了起来,摔在大殿一角。此时的生死,已完全操于人手,索性闭上双目,暗中运气调息,试图自行解穴。
    只听一个森冷的口音,说道:“我已把季节的风向算好,只要能把他们引入布成的奇阵,不难一鼓歼灭。这张图案,是那一片莽原的地势,王兄过目。”
    杜天鹗听得好奇之心大动,忍不住微启一目望去。
    但见那坐在滚龙王旁侧的黑髯垂胸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绢图案,递了过去。
    滚龙王接过图案,仔细地看了一阵,放在案上,目光转注到北成侯顾八奇脸上,问道:“除了武当一派之外,还有哪一派中人物会来?”
    顾八奇欠身应道:“属下所知,除了武当一门之外.尚有少林和峨嵋两派中几位高手赶来。”
    滚龙王点点头,目光又转注到南面侯的脸上,问道:“穷家帮中的内线找到了么?”
    南面侯两只星目闪动了一下,道:“幸不辱命。”
    滚龙王道:“那很好,请带他来见我。”
    杜天鹗吃了一惊,忖道:“以穷家帮执法之严,逍遥秀才唐璇之能,仍然埋有滚龙王的内线,此事确非小可,只不知是什么人?”
    只见那坐在侯位上的蓝衫英俊少年,站起身子,直向大殿外面走去。不大功夫,带着一个面上包着黑布的大汉,走了进来。
    滚龙王打量了那大汉一眼,道:“你把包在脸上的黑布解开。”
    那大汉依言解开包着全脸的黑布,露出一张紫红色脸,竟然是常随穷家帮帮主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身侧的神行柏公保。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滚龙王派在穷家帮的内线!”
    滚龙王侧脸望了那身侧胸垂长髯之人,说道:“王弟请代我问问他吧!”
    那胸垂黑髯人举手对柏公保一招,道:“你过来。”
    柏公保依言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此地耳目众多,说话恐有诸多不便之处。”
    那黑髯之人,站起身子,说道:“咱们到神像后面去吧!”当先向前行去。
    滚龙王回顾了两人一眼,轻轻一掌,击在木案之上,说道:“当今江湖之上,真能和咱们分庭抗礼的,已不是九大门派中人,而是近来声势实力强壮的穷家帮……”
    他突然停口不言,目光缓缓由四大侯爵的脸上扫过,冷森地接道:“穷家帮高手如云,逍遥秀才唐璇,更是才智过人。斗智斗力,都足和咱们一拼。四位个个身负绝世武功,本座一向倚重,甚望此次一战,能竟全功,一鼓尽歼穷家帮中高手……”
    北成侯顾八奇突然接口说道:“王名人轶事爷既是有心要和穷家帮一拼实力,那就不如正面邀请他们,约期决斗,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滚龙王摇头说道:“此乃下下之策。各出实力,决一死战,虽可在一日间分出胜败,但任何一方,都难免元气大伤。九大门派虽然尚未和咱们正面冲突,但都在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蓄锐,准备联手对付我们,约期决战,势必哄动江湖。如若九大门派,各派高手相助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胜败之分,就难以预料了……”话至此处,突然一顿,探手从怀中摸出四个封简,接道:“这个封简,已详细他说明了你们应办之事。只要你们能够一一作到,穷家帮中之人,不难被一鼓而歼。”
    南面侯两道炯炯的目光,一掠手中封简,不自觉他说道:“血河阵。”
    滚龙王笑道:“不错,血河阵。我要在那十里莽原中,布下一座‘血河大阵’,你们四人各镇一方。”
    南面侯道:“王名人轶事爷的神算之术,举世无匹,定然早已胸有成竹,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滚龙王微微一裂嘴巴,皮笑肉不笑说道:“全仗四位侯爵了。”
    四人一齐欠身作礼,连道:“不敢,不敢。”
    滚龙王一挥手说道:“那封简之中,述说甚详,四位一看便知。眼下时光已经不早,你们也该去部署一下了。”
    四人齐齐抱拳一揖,垂首向后退去,执礼极恭。杜天鹗只听得心中大为震动,暗暗想道:“滚龙王早有预谋,要一鼓尽歼穷家帮中高手,只不知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是否已知道此事,怎生要想个法力,通知他一声才好。”
    只听滚龙王重重地咳了一声,又道:“这封简之中,除了记述了各位应做之事以外,还附有关图势,只要你们能够依照时限办完,血河阵自会生出妙用。”
    四位本将刚退到殿门之处,但一听到滚龙王极重的咳声,同时停下了脚步,直待滚龙王说完话后,才齐齐退出了大殿。
    但闻急促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逐渐远去,渐不可闻,想是那东、南、西、北四侯爵,已各带属下动身而去。
    杜天鹗被放置在大殿一角,无法见到殿外的景物,只好凭借耳闻之名人轶事声,推想几人行动。
    滚龙王目睹四人的背影出了大殿,低声对那头戴凤冠、身着绿衣的女人附耳低言一阵,匆匆起身而去。
    大殿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寂。七八个黑衣人分布大殿各处,戒备仍然是那般森严,但却是鸦雀无声。
    最使杜天鹗奇怪的,是那胸垂黑髯的大汉,带着柏公保进入那神像之后,良久不见一点回音。大殿中寂静得可听到钢针落地的声音,但却不闻两人说话之名人轶事声。
    他一心想念柏公保叛穷家帮的事情,反而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之事。
    还有那全身绿衣的妇人,自从进了这大殿之后,不但未听她说过一句话,而且坐下之后,连动也未动过一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那绿衣女人突然扬起了素手一挥,低声说道:“你们熄去灯火,到外面去吧!我要一个人坐一会。”
    不知是那些黑衣人遗忘了杜天鹗呢,还是她神秘权威,使那些黑衣人不敢多问,几人同时动作,分别熄去了烛火,鱼贯退了出去。
    大殿中突然黑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杜天鹗缓缓把头靠在墙上,暗暗地忖道:“这女人定是滚龙王的夫人了。以滚龙王为人的冷酷、残忍,但对这绿衣女人,却是甚为恭敬。”
    忖思之间,忽听一缕箫声,袅袅扬起。
    杜天鹗听那箫声的来处,正是那绿衣女人停身之处。
    箫声初起,就充满着凄凉,片刻之后,更是哀伤动人,直似在听着一个深闺怨妇,在诉说她凄凉的身世。
    杜天鹗不自觉间,受了强烈的感染,一缕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失声叹道:“夫人这箫声太动人了,当真是朝聆一曲,夕死无憾!”
    那箫声突然停顿了下来,大殿中又恢复一片幽寂。
    杜天鹗只觉手背之上一凉,神志忽然一清,伸手摸去,但觉满腮泪水,仍不停滚滚而下。
    那箫声顿了一顿,突然重起,但这时曲调,却不似先前那般凄凉。
    杜天鹗凝神听了一阵,心中突有所感,赶忙运气,和着那箫声调息。
    这时,那箫声突然转变得甚是低沉,隐约之间,发人生机。杜天鹗不但被那箫声坚强了求生的意志,而且也被那箫声引发起甚多灵机,运气调息之间,不自觉地受到那箫声的控制。
    片刻工夫之后,忽觉受制的穴道自解,气血畅通于经脉之间。
    低沉的箫声,忽转低沉。
    杜天鹗受那箫声感染的神志,也逐渐地清醒过来。
    他本是久经江湖的老手,穴道虽已自解,但仍然不肯冒险行动,睁开双目,在幽黑的大殿中搜寻。
    箫声一停,大殿中恢复了一片死寂。隐隐可闻古刹外,风吹林木的萧萧之名人轶事声。
    杜天鹗目力本异常人,又经一段坐息之后,更能适应殿中的黑暗,幽暗的大殿中,除了那头戴凤冠的绿衣女人之外,似是再无别人。
    由那箫声中,杜天鹗已觉出这绿衣女人,所以受到了滚龙王的极端尊重,似是有着很多原因,并非是只为了她是女人。她的衣着和装束,增加了她更多的神秘。
    杜天鹗虽然无法想出,这神秘的绿衣女人为什么要救他;但他确信她的箫声,是有意地助他解开穴道。他缓缓站起了身子,移动两步,默察那绿衣女人,有什么举动。
    事情出于他意料之外,那绿衣女人在他移动身躯的同时,也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步走入了神像后面。
    这举动突然使杜天鹗想到一件事来,那黑髯垂胸之人,带着柏公保进入这神像之后,一直未曾出来,想来这神像之后,定然有路可通。
    他无法确定那绿衣女人走人神像之后的动作,是否有意替他指示条逃生之路,但他确信,那凤冠四周垂布的黄绫,无法挡住那绿衣女人的视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那绿衣女人的双目。
    大殿门外密布着黑衣侍卫,古刹外林木中戒备更是森严,如若那神像后当真有路可通,倒不失一个脱险的机会。
    杜天鹗运气试验一下,觉出了武功尽复,缓缓移步向那神像后面走去。
    行近神像,探头向后面望去。
    果然神像后己无那绿衣女人的行踪,那黑髯垂胸的大汉、柏公保,亦早不见。
    杜天鹗犹豫了一下,缓步向前走去,在一座高大的神像之后,发现了一条三尺见方的穴洞,一层层的石级,向下面延去。正待拾级而下,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穴洞之内,如非通路,定是密室。”
    这是一次生与死的选择,如若这地穴之下,是一个通路,他就有一分生机,如若这地穴之下,是一个密室,势必难再生离。
    但这却是他仅有的生机,略一沉吟,缓步向下走去,一面运气戒备,准备万一再遇上敌人时,全力一挤。
    这石级只不过七层左右,刹那间,已到实地,一条三四尺宽的甬道,向后通去。
    行约十丈远,地势突然斜斜向上升起,抬头看星光隐现,已到了出口所在。
    这一次顺利地逃出险境,大出了杜天鹗的意料之外,迅快地爬出荒草掩遮的出口,藏身在一片草丛之中,看四周形势,只不过刚到树林旁边。
    他心知在这附近,仍有着森严的戒备,如其奔行而逃,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硬闯过去,以自己的衣着,鱼目混珠,或可顺利地通过。
    正待起身而行,忽觉左肩之上,被人一把抓住。
    这只手伸来得无声无息,似是那人一直隐身在草丛之中。
    久经大敌的杜天鹗,在一阵惊骇之后,恢复了冷静,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缓缓地回过头去。星光下清晰地看出来,那是只粉白的皓腕,纤纤五指,紧扣在自己肩骨之上,敢情是个女人。
    因那手掌紧扣在杜天鹗肩骨上,使他无法再转动身躯,除了那粉名人轶事嫩的玉腕纤纤之外,再无法看到什么。
    但闻步履声由远而近,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杜天鹗大为焦急,因他此时已大部暴露在荒草之外,那人只要走近此地,势非被发现不可。
    一种自然的本能,不自觉回身向后缩去。
    这次那皓腕未再用力拒抗,竟被他缩入了草丛之中。
    只感收缩的身子,撞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一阵阵幽幽的甜香,扑入了鼻息之中。两个黑衣大汉,一前一后,急步地由草丛旁侧走过,直向林中奔去。
    杜天鹗稍一挣动下身子,低声说道:“多谢夫人指示出路,在下感激不尽。”
    那抓在肩头上的素手,缓缓收了回去,但却不闻相应之言。
    杜天鹗缓缓站了起来,又道:“夫人之情,容待在下日后补报,我这里告别了。”他说甚多的话,始终未曾回头望过一眼,缓缓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行进之间,看到了甚多的黑衣人,站在树后、草边,但却无人出手相阻、喝问。杜天鹗大步而行,若无其事,竟然被他混过了森严的戒备。
    离开那片树林,逐渐地远去,杜天鹗也逐渐地加快脚步,一口气走出了六七里路,估计已逃出了滚龙王布下的重重警备,才开始放腿奔去。
    星光微弱,景色黯淡,杜天鹗奔行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忖道:“我这一身衣着,一旦和穷家帮中之人相遇,势必要引起他们的误会不可,如果找到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宿住之地,也还罢了,万一遇到他的属下,不肯听我解说,又是一场麻烦。为今之计,最好是等明晨天亮之后:先设法找处民家,换了衣服,再设法转告滚龙王谋围歼穷家帮高手之策。”
    心念一转,立时找了一处大树之下,席地而坐,倚在树上,闭目养息。
    夜阑更深,风平林静,忽然响起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
    这声音本来不大,但杜天鹗刚刚坐息醒来,耳目正值灵敏,再加深夜静悄,是以听得十分清楚。
    睁眼望去,只见一条高大的身影,在两丈外一条小径上,疾行如飞。
    这人只是大步急走,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和一般身负轻功,施展陆地飞行之术,大不相同,不禁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神行柏公保来。暗道:“此人行速惊人,又和一般提纵飞行之术大不相同,八成是神行柏公保了。此人一直追随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的左右,何不追踪他的身后……”心念转动,霍然起身,施展出轻功提纵身法,急急追去。
    初行之时,还不觉什么,片刻之后,已感吃力。只觉对方的行速,愈来愈快,迫得杜天鹗施展出全力追赶。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杜天鹗已觉出力难胜任,虽然施展出全力紧追,但彼此之间距离,却是愈拖愈远。眼看着柏公保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杜天鹗暗自叹道:“神行之名,果不虚传。”一面仍然紧追不舍。
    这时,他已经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只有凭借自己判断的方向行进。
    又走了七八里路,到了一条岔道口处,三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不知该走哪条才对。
    正感犹豫之间,忽听一声轻喝:“什么人?”传了过来。
    杜天鹗暗道:“这定是穷家帮中的暗桩了。”但又怕弄巧成拙,遇上滚龙王手下之人,是以一语不发地直向那喝声传来的方向处,急行过去。
    只听一阵衣袂拂风之名人轶事声,边侧暗处陡然跃出一个全身灰衣、手执单刀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装着十分特殊,一望即知是穷家帮中之人。
    那横刀大汉冷冷地打量了杜天鹗一眼,说道:“看阁下这身衣着,颇似滚龙王手下黑衣卫队中人。”
    杜天鹗一拱手,道:“你可是穷家帮中的人么?”
    那灰衣大汉皱皱眉头,道:“不错,有何贵事?”
    杜天鹗道:“我要见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帮主。”
    灰衣大汉怔了一怔,道:“你贵姓?”
    杜天鹗道:“在下姓杜。”
    灰衣人道:“杜什么?”
    杜天鹗解下腰中紫金飞龙软鞭递了过去,说道:“请把此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贵帮帮主,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灰衣大汉一伸单刀,挑过软鞭,说道:“敝帮主虽然仁和,凡是求见之人,从无慢待,但此时不同,还要委曲阁下一下。”
    杜天鹗道:“怎么个委曲法呢?”
    那灰衣大汉道:“缚上你的双手。”
    杜天鹗双眉一耸,道:“如若在下不愿受缚呢?”
    灰衣大汉笑道:“你已陷身重围之中,不愿受缚,亦难全身而退了。”
    杜天鹗回头望去,但见夜色迷蒙,四无人踪。
    灰衣大汉接道:“你可是不信么?”突然仰脸一声长啸,啸声破空。划开了夜的沉寂。
    几条人影,疾跃而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把杜天鹗围在中间。
    灰衣人缓缓将手中软鞭收去,说道:“你先把兵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想必在拳掌上有着惊人的造诣了。”
    杜天鹗看那些跃出之人,一个个身着灰衫,心中再无疑虑,双手一合,伸出了手,道:“入乡随俗,众位请加索缚。”
    那灰衣大汉从腰间解下一条白索,紧紧把杜天鹗双手捆了起来,笑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那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困杜天鹗的灰衫人,立时随着散去,隐入暗影之中不见。
    杜天鹗高举被缚的双手,随在那灰衣大汉身后起。走过了一段荒凉的小径,到了一处茅舍前面停了下来,举步相击三掌。
    茅舍门呀然大开,走出了一个身躯修伟的大汉,紫面浓眉,正是神行柏公保。
    杜天鹗吃了一惊,暗暗忖道:“此人一直追随在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统的身侧,如若想暗算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帮主,当真是易如反掌。”
    柏公保圆睁双目,打量了杜天鹗一眼,冷冷说道:“这人乃滚龙王黑衣卫队,带下去给我杀了。”
    那灰衣人道:“他已遵照帮中规矩,缚手求见帮主……”
    柏公保一挥手,打断大汉之言,接道:“那就先把他双目挖去吧!”
    那灰衣大汉怔了一怔,道:“那个,这个……”
    柏公保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帮主如若怪罪于你,由我替你承当就是。”
    杜天鹗一面运气戒备,一面冷冷说道:“柏公保,你可是怕我在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帮主面前,揭穿你背叛穷家帮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么?”
    这几句话听得那灰衣人名人轶事大为震惊,回头望着杜天鹗,道:“你说什么?”
    杜天鹗敞声大笑道:“柏公保怕我在贵帮帮主之前,揭露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势必杀我而后甘心。”说话之时,双目凝注着柏公保,怕他突然出手施袭。
    哪知事情大大地出了杜天鹗意料之外,柏公保不但没有急怒出手,神色反而缓和了下来,淡淡一笑,道:“这人疯了,久闻滚龙王手下之人,都服过绝毒的药物,如不按时服用解药,全身溃烂而死。是以凡是被滚龙王收入旗下之人,终身不敢背叛,看来这传言不虚了。”
    那灰衣大汉听两人你言我语,锋芒相对,一时之间,被闹得不知所措,沉吟一阵,道:“柏兄久年追随帮主,滚龙王纵然施展离间的手段,也难有用。何况帮主才智过人,明察秋毫,此人既来求见,或有要事,柏兄最好能通禀帮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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