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小说_卧龙生

第十八回梅绛雪溅血献图
    侧殿中之人,虽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也未见过这等奇奥的武功,个个圆睁双目,注视着场中变化。
    三剑一笔挡受了一拳之后,张凤阁突然吐气出声,右腕一振,三柄短剑一齐飞出,寒光电奔,一前二后,直向那矮胖老人飞去。
    一手之中,连握着三柄兵刃,已是极少见的怪事,对敌一回合不到,就把手中兵刃掷出击敌,更是绝无仅有之事。
    但见三道寒光惊霆迅雷一般,划起金凤破空轻啸,一齐射向那老人前胸。
    那矮胖老人,对那急袭过来的剑势,竟似视若无睹一般,直待那短剑将要近身之际,右手突然一拂,一股强劲绝伦的劲力,随手而出,三柄短剑,忽的齐向旁侧的大方禅师飞去。
    大方禅师高喧了一声:“阿弥陀佛!”
    宽大的僧袍衣袖一展,狂飘骤起,满室生风,三柄短剑被他的袍袖拂出的内力一挡,直向屋顶上撞去。
    原来两人拂出的内劲,势均力敌,谁也无法把那短剑弹震得反击回去,两股猛劲一挤,迫得三柄短剑向空中升去。
    三剑一笔张凤阁陡然大喝一声,右腕猛然一挫,三柄向上飞去的短剑,突然被他收了回去。
    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
    但那矮胖老人。少林方丈、三剑一笔,都已露了一手罕见的武功,引得全场高手,个个凝神而观。
    方兆南机警过人,趁着场中高手凝神观战之际,身子一侧疾飞出殿,跃落梅绛雪身侧,低声说道:“你不藉此机会逃去,还等什么?”
    梅绛雪仰脸望着天上一片悠悠白云,淡然答道:“要逃的不是我……”
    方兆南轻轻的哼一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
    梅绛雪轻举纤纤玉指,抹去嘴角间的血迹,婉然一笑,道:
    “你,还有你那师妹,趁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早些走吧!我己是你的妻子啦!说的话自然不会骗你。”
    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平静,毫无嫉妒之意,言词问又诚诚恳恳,但她神色之中,却又是冷冷漠漠,看不出一点爱恋之情。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暗暗忖道:“此女不论遇上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依然冷静如常,纵是生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她也似是不放在心上。
    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虽然事过境迁,难以算数,但她对我有过数番相救之恩,岂可不报,总要劝得她离开此地才好……
    正在忖思之间,梅蜂雪忽又启口说道:“你们离开此地之后,着想过太平日子,那就找座深山大泽,人迹罕到之处,埋名隐姓,从今之后,不再出江湖。
    最好能一帆孤舟,远扬海外,找一座无人小岛,自耕自织,过一生悠闲快乐岁月,如是雄心不死,想在武林中留下千秋万世英名,那就去寻血池图的下落。
    只有找到罗玄遗物,才能有胜得我师父的机会,我虽然是你妻子,但却不能和你同行,因我一旦失踪,必将引起师父,师姐们的大肆搜索。
    那不但引起江湖上翻天复地的血腥屠名人轶事杀,咱们也无法逃得开他们严密的追索;一朝被他们找到下落,悲惨之情,实非你想象得到。
    情势所逼,咱们今生是不能夫唱妇随,享受那闺房之乐,但我已然是你妻子了”,虽不能常侍左右,婉然承欢,替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但我将永远为你保留得清白女儿之身,待来生再奉箕帚。此情此心,天日共鉴。”
    一番话,引经据典,说得娓娓动人,情爱深重,节励冰霜,可是她那娇嫩的粉脸之上,仍然是冷漠如常。
    这些海誓山盟,柔情万缕的话,好像根本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一般。
    方兆南本来听得异常感动,但一瞧她那冷冰冰的神态,顿时心中一寒,暗道:“她说来如颂经书一般,毫无半点情意,我岂可信她随口而出的鬼话!”
    想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说道:“姑娘纵然舌灿金莲,说得天花乱坠,但我方兆南亦将把它视作美丽的谎言。
    我感谢你数番相救之情,故而不借被天下英雄猜疑,助你逃离此处,姑娘既是不愿逃走,我也不便相强。”
    转身向偏殿之中走去。
    忽听梅绛雪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人名人轶事妻者,首要孝顺公婆,顺从丈夫,你纵然骂我,打我,我也不会以牙还牙。”
    方兆南忍不住停下脚来,回头望去,只见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神情木然。
    梅绛雪的木然神情,实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方兆南略一犹豫,一提真气,跃入偏殿之中。
    就这片刻的工夫,偏殿形势,已成剑拔弯张之状。
    只听那矮胖老人低沉的一阵冷笑,目注三剑一笔张凤阁,道:“你那点微未武功,决非老夫敌手,还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吧!”
    转头又望着大方禅师接道:“少林和尚的武功,倒非浪得虚名,但看你刚才拂袖震剑的内力,倒是真有几年道行,老夫能遇上你和尚这等劲敌,总算不虚中原之行。”
    大方禅师暗暗想道:“此人不知何时闯入了偏殿,既不闻守在寺外弟子的通报,又未见他进入偏殿,来的无声无息,轻功实甚惊人。
    眼下武林,正值浩劫临头之际,此人身怀这等奇奥武功,如能得他相助,实足一壮声势,至低限度,不可和他为敌。”
    心念一转,合掌答道:“施主武功高强,老衲自知不是敌手!”
    矮胖老人怒道:“咱们还没有动手,你怎么知道打不过我?”
    右手微微一扬,发出无影神拳。
    他已连续施展数次无影神拳伤人,在场之人,都知他那手势一扬,已把拳风发出,各人都替大方禅师捏一把汗。
    但见大方禅师双掌一合,躬身说道:“施主这无影神拳武功,实是罕听未闻,见所未见之学,老衲怎能挡受一击?”
    其实他早已暗中运气戒备,藉那合掌躬身之势,已把数十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修的佛门般若禅功,发了出来,护住身子。
    凝神旁观的群豪,只见大方禅师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全身起了一阵波伏,但瞬即恢复了常态。
    但闻那矮胖老人,呵呵一阵大笑,道:“少林寺的武学,果非浪得虚名,老夫有幸,得一斗威震武林掌门方丈……”
    话还未完,双手连扬了两扬,又打出两招无影神拳。
    这等奇诡武功,全凭着先天中一口真气,发出无声无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之力,直待那击出暗劲,打中了人身之后,才生出强猛无比的弹震之力,伤人内腑。
    因那暗劲事前来得毫无警兆,纵然武功绝世之人,也不能事先测知来势,全仗事先预防,此等武功,如果用于暗袭,最是狠辣不过。
    大方禅师高声说道:“施主且慢动手,老衲还有话说。”
    暗运般若禅功护身,双脚扎地如桩,一挺前胸,硬接了那矮胖老人两记无影神拳。
    他口中虽然高声喝请那矮胖老人住手,但心中早已想到其人骄狂无比,如不让他吃点小亏,或是现露一点真实功夫给他瞧瞧,他决然不肯住手。
    是以,运集了全身功力,想以强劲的反弹之力,给点苦头吃吃!但闻那矮胖老人轻哼一声,肩头摇了两摇!向后退了两步。
    大方禅师却突然矮了下去三寸,口中高喧一声佛号,道:
    “施主的无影神拳;老衲已经领教,果是罕绝世间的武功,老衲自知难敌,快请住手,容老衲说几句话,施主如若一定要打,那时再打也不迟!”
    群豪仔细瞧去,只见大方禅师双足深隐入地中三寸多深,无怪他会忽然间矮了下去三寸。
    那矮胖老人,原甚狂做自负,但自这两拳打出之后,心中狂做之气突消,暗自忖道:
    “人传中原武林济济多才,看来传言不虚,我这无影神拳,已到两丈内碎石断树境界,不但难以伤得了他,反被强猛的反震之力,震得脚下扎桩不稳。”
    萧遥子亦看得暗生敬佩,暗自赞道:“数百年少林派一直被推誉武林领袖,看将起来,实要比我们武当派高明不少,论年龄修为,这大方禅师只怕要晚我十年以上,但看他的内功,武学,只怕还强过于我。”
    那矮胖老人胜人信念动摇,已不似先前那般狂做,果然停下手来,说道:“什么话快说出来?”
    大方禅师提起深陷在地下的双足,向前走了几步,道:“施主万里迢迢,由西域来菱、中原,可是为了与中原武林同道争名而来的吗?”
    矮胖老人略一沉忖,道:“虽非为争名而来,但会会武林中原高手,也是老夫此次东来心愿之一。”
    大方禅师道:“老衲斗胆相问,除了争名之外,不知施主另一桩心愿为何?”
    那矮胖老人道:“这个恕难奉告。”
    大方禅师修养工夫,虽然还未达到无嗅无念之境,但争名呕气之心,早已消去,当下微微一笑,道:“老衲幼年之时,曾听家师谈过天下各门武功,有一脉最为奇奥之学,伤入于无声无息之中,名叫无影神拳,老袖初闻师训,心中已暗生敬慕,梦想有一日,能得一睹无影神学的奇技……”
    那矮胖老人冷哼一声,接道:“老夫现已在此,你不妨把少林派各种绝艺,尽量施展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大方禅师虽受讥讽,但却毫无怒意,仍然满脸笑意接道:
    “那时老衲年纪还轻,见识浅薄,心中确存有领教无影神拳之心,如今年已老迈,那一番雄心,早已随着逝去的岁月消失,化作乌有。”
    矮胖老人冷冷说道:“可是老夫并未随岁月失去争名之念,今日咱们不妨拼个胜负出来!”
    偏殿之中少林僧侣,听那矮胖老人连番顶撞掌门方丈,个个脸上现出怒容,大有蠢蠢欲动之意。
    大方禅师却是毫无嗅怪之念,哈哈大笑道:“施主挟绝技东来,准备逐鹿中原,争霸江湖,使西域奇技,和中原武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不管用心如何,但总是一件十分难得之事。
    如在平常之日,老衲定全力赞助其事,邀请天下豪侠,共襄盛举,当可造成一场轰动江湖的大事,可惜施主来的时机不对,至负一片雄心!”
    矮胖老人怒道:“我来的那里不对了,你们中原武林中人,正值泰山英雄大会,天下所有高手,尽集于此,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方禅师接道:“不错,这泰山大会之中,虽然未必尽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武林高手,但至少与会之人,都是武林中久负盛誉的人。
    但这次集会,一非以武会友,二非评论江湖是非,乃是我们中原武林同道,会商自救之策,试图挽救一次临头浩劫,眼下我们自救还来不及,自是无心和施主比武争名了!”
    那矮胖老人略一沉吟,道:“你们中原武林道上自相残杀之事,与我何干?”
    方兆南突然插口说道,“老前辈东来心愿,是希望能斗斗我们中原道上出类拔革之人,是也不是?”
    那矮胖老人被他拿话一扣,一时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怔了一怔,突然怒道:“刚才老夫不过一时失神被你抢了先机,而且我已答允了你一件请求之事,早已恩怨两清,你如不服,咱们不妨再斗上一阵试试!”
    此人年纪虽然已老迈,可是火气却是不小,不但不肯服输,而且对打架之事,似是兴致特浓。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适才不过一时侥幸,取巧得手,岂足为例,事实上晚辈这等功力,如何能挡得老前辈的一击!”
    那矮胖老人虽然专横,但因久居西域,日常接触之人,都是彪悍。纯朴的蒙回二族,心思不若汉族中人机敏,被方兆南连捧带激,说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答不出话。
    方兆南不容他多想,继续说道:“眼下之人,虽都是我们中原武林道上盛名卓著一时的高手,但如严格说来,都不是出类拔革的顶尖人物。”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个个脸色大变,一齐把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到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已成竹在胸,淡淡一笑,又道:“那真正被我们中原武林同道目为武功第一之人,并未参与这次泰山英雄大会。
    老前辈如想在中原武林中,留下英名,只须胜得他一个人,就强似胜过我们眼下在场的所有之人!”
    那矮胖老人被方兆南激的豪气大发,哼了一声,道:“那人现在何处?我倒非得牛他一斗不可!”
    方兆南道:“那人武功高强,被目为我门中原武林中第一高手,岂是轻易能够见得到他?眼下参与这泰山英雄大会之人,都是受他函邀,参与比武之人。
    那场盛会距今还有两月时光,如果老前辈心中害怕,那就早些回转西域,别再在中原停留,如是抱了必争盛名之心而来,就请等上两月时光,届时一显身手,只要能胜得那人,那天下武功第一的荣誉,就算得了大半。”
    这时,在场群豪都已听出了方兆南的话中用心,是想藉那矮胖老人之力,抵挡冥岳岳主一阵,如是平时,在场所有之人,只怕无一人会同意方兆南这等示弱之言。
    但眼下情势不同,群豪一番讨论之后,一直认定现下自称冥岳岳主之人,就是昔年以“七巧梭”造成江湖上无比恐怖的妖妇。
    那曾被视为死亡标识的”七巧梭”,虽已在武林中消失了数十年,但那可怕的往事,仍在江湖上留着夺人魂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影。
    这矮胖老人的武功,在群豪之中,也能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如能得他臂助,实力呵增强不少。
    连大方禅师,萧遥子、袖手樵隐那等身份高做之人,也不肯出言反驳。
    那矮胖老人沉吟了良久,道:“两月时光,何等悠长,老夫如何能等得及?”
    忽听一个脆若银铃,但却冷冰冰的声音接道:“你如想早一点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绝命谷中,早已备好了招魂之宴,诸位有兴,尽可早些赴会!”
    方兆南不用回头,已知那说话之人是谁,不禁一皱眉头,说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群豪一齐转脸望去,只见那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又缓步走了进来。
    她淡然答道:“我为什么要走?你们个个死意坚决,我就索性做点好事,早些把你们带到绝命谷去,也是一件莫大功德。”
    这等冷酷之言,出自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之口,虽然目睹耳闻,也叫人难以置信。
    大方禅师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既自认是冥岳中人,不知可否见告那冥岳岳主,是否就是数十年前施用‘七巧梭’的那位……”
    他本想说那位妖妇,但话将出口之时,突然觉得此言不妥,倏而住口不言。
    那白衣少女冷冷答道:“是与不是,无关宏旨,你们眼下要紧之事是如何寻求出一条求生之路……”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们在五月五日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前,赶去赴会,对你们利多害少,我已替你们想过啦!想逃过这场劫难,既非可能,只有尽量把你们本身武功,传授给门下弟子,或是把它笔录下来,传给后人,免得你们全部死了之后,使得数十百种的绝技武功,同时失传……”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们真的要送命在那招魂宴之上,女施主这办法倒是十分高明。”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你们不肯信我之言,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萧遥子突然插口说道:“那自称冥岳岳主的妖妇,可是姑娘的授业师父吗?”
    这次梅绛雪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的点点头,道:“不错……”
    萧遥子道:“令师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却要设下招魂宴,为难天下英雄?”
    梅绛雪道:“哼!这有什么稀奇,把你们这般人都杀了,世间再也无人敢和她作对为敌,天下武林尽在我冥岳统率之下,她要作皇帝,也无人敢阻止她了。”
    一向不愿说话的袖手樵隐,突然插了一“句,说道:“武学一道,广博无边,你师父武功再好,也不能兼通天下所有武功,想一网打尽天下英雄,岂非梦想之事。”
    梅绛雪不理会袖手樵隐之言,仰脸望着屋顶,思索了一阵,缓缓的说道:“也许你们把眼下各人的绝技,集于一人之身,或能和我师父对抗,不过,胜负的比数,还有一段甚大距离,以我看,你们取胜机会不大……”
    她忽然凄凉一笑,道:“但如你们不赴那绝命谷中之约,自是更难逃个个被杀的劫难,我已经说给你们听的大多了,唉!可是我知道,这些话对你们并无多大帮助。”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躬身说道:“多谢女施主指点玄机,老袖等如能逃过绝命谷中一劫,女施主善功最大……”
    她由群豪之敌,陡然间变成了个个敬重之人,全场中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只见她缓步走到大方禅师身侧,缓缓由身上摸出一幅白绢,道:“这白绢上,是我亲手绘制的图形,把绝命谷中形势,画的十分清楚,你们按图索骤,即可在端午前赶到谷中,赴会时间,愈早愈好。”
    大方掸师伸出双手接过,放入怀中,想说几句感谢之言,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梅绛雪脸上仍是一片冷漠,目光缓缓转动,扫视了群豪一眼,直对方兆南走了过去。
    陈玄霜突然横跨一步,把娇躯偎在方兆南身上,伸出右手,紧握在方兆甫手腕之上,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怔怔的盯在梅绛雪的脸上,神情紧张中微带惊愕之色,生怕梅绛雪会抢走方兆南似梅蜂雪目睹陈玄霜紧张神情,突然绽唇一笑,道:“你要好好的看着他呀,别让他被人抢跑了!”
    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这等玩笑之言,她竟说来像若无其事一般。
    方兆南微微皱眉,道:“姑娘别说笑话。”
    梅绛雪听得怔了一怔;笑道:“你怕羞吗?”
    方兆南正待出言反驳,忽见梅绛雪右手一扬,迅快绝伦的把他背上的宝剑抽了出来,反手一剑,刺在自己左肩之上,一股鲜血,喷射出四。五尺远。
    眨眼间,满身白衣,大部被鲜血染成了殷红之色,。
    这一举动,大出群豪意外,四周高手云集,但却无一人及时抢下她手中宝剑。
    梅绛雪自伤左肩之后,缓缓把手中室剑递了过去。
    方兆南接过宝剑,目睹她半身鲜血,心中甚是不忍,撩起了衣角,喳的一声,撕下一片衣服,走了过去,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举起手来,要替她包裹伤势。
    梅蜂雪暗中运气,封住左肩穴道,伤口鲜血,登时停了下来,娇躯一转,让避开去,说道:“你要干什么?”
    方兆南一片好心,被她这反口一问,不觉怔在当地,呆了一呆,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要替你裹伤吗?”
    梅绛雪撩起自己的衣服,扯下一片衣襟,道:“用这个替我包吧!”
    她说话神情之中,仍是冷冷漠漠,在众目相注之下,方兆南颇有难以自处之感,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她手中衣物,替她包扎伤口。
    陈玄霜初时冷眼旁观,片刻之后,也出手帮助方兆南,替她把伤口包好。
    梅绛雪也不道谢,只对两人微一点头,转过身,缓步向外走去。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道:“我佛有灵,相佑女施主伤势早愈。”慢步随她身后,直送出偏殿,低声说道:“女施主这苦肉计,自信能瞒过令师吗?”
    梅绛雪道:“别说我师父啦,就是连我两位师姐,只怕也瞒不过她们!”
    大方禅师道:“姑娘既知如此,又何必出此下策,多吃苦头?”
    梅绛雪突然笑道:“如你肯出手相救,不但可欺瞒过我两位师姐,就是欺瞒过我师父,也不困难!”
    大方禅师道:“老袖如能尽力,自是当全力以赴,姑娘但请吩咐。”
    梅绛雪道:“久闻你们少林派中,有一种大力金刚掌,是吗?”
    大方禅师道:“不错,这一种手法乃我们少林派七十二种绝技之一,姑娘有兴学习,老袖甚愿尽吐胸中所知。”
    梅绛雪道:“那你就施展大力金刚掌法,打我一掌把!最好能把我的助骨打断两条。”
    大方禅师略一沉吟,已了然她心中之意,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这等舍己为人,大仁大义,将在武林中留千秋百世英名,老袖恭敬不如从命了。”
    举起右手,一掌击在梅绛雪右肋之处。
    但见梅绛雪的娇躯,应手飞了起来,摔出去八九尺远跌在地上。原来她存心受伤,没有运气抗拒。
    大方禅师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僧袍一拂,跃落梅绛雪身侧,扶她起来,低声问道:“伤得重吗?”
    梅绛雪脸色苍白,淡然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言陵甫神志如果清醒过来,可追问他‘血池图’的下落,只有那‘血池图’中藏宝,才足以克制我师父武功。”
    大方禅师道,“多蒙赐点玄机;老袖自当尽力一试,眼下武林高手群集,令师纵然身怀绝世武功,也未必真能把我们一鼓尽残,姑娘伤势不轻,是否要老衲派人护送一程?……”
    梅蜂雪摇头说道:“不必啦!山下已有接迎我的人了……”
    她长长的喘口气,又道:“我那图案之中,里层另藏一笺,老禅师阅读之后,当可知冥岳中的诸多机密,惨酷之事,我要去了。”说完,忽的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大方禅师目睹那半身鲜血的窈窕背影消失之后,才惆然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偏殿。
    经过了这次变化,偏殿中所有的人,心情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个个脸色,一片庄严肃穆,目注大方禅师。
    萧遥子低声问道:“那姑娘走了吗?”
    大方禅师道:“走啦!”
    那矮胖老人突然插嘴说道:“她和你说什么?”
    这矮胖老人已似和群豪消解了仇视之心。
    大方禅师道:“她要我们提前赶赴冥岳,在那妖妇尚未布署完好之际,先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一向冷僻难测的袖手樵隐,此刻竟似陡然有了甚大改变,接口说道:“如那冥岳岳主,果真是昔年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在我看来,实不足畏!”
    大方禅师道:“愿闻高见。”
    袖手樵隐目光缓缓扫射了偏殿群豪一眼,道:“一个人终是血肉之躯,不管她武功何等高强,内功何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也难博通天下各门各派的绝学。
    我们眼下之人,虽不敢说尽聚天下武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英,但参与此会之人,不是称霸一方的雄主,就是久享盛誉的豪客,单打独斗,咱们未必是她敌手。
    但如能就咱们眼下之人中,选出几个武功路子不同,各擅一门绝学的高手,联手对付她,决不致打她不过。”
    他凝神思索了良久,突然回头望着大方禅师说道:“江湖之上,公认你们少林派领袖武林,不知武林同道之中,对我史某人有过什么批评?”
    大方禅师道:“史兄如是诚心相问,老袖就耳闻所得,直言奉告了!”
    袖手樵隐道:“最好别替我留半点情面,纵然是骂我之言,也请据实相告!”
    大方禅师道:“综合老衲所闻,一般武林同道对吏兄的评论,者袖可以一十六字相括。”
    大方禅师略一沉吟,道:“一代怪杰,淡泊自甘,斩情灭性,断义绝亲。”
    袖手樵隐纵声大笑道:“前八个字,那是老掸师有意捧我,这后八个字倒是一点不错,斩情灭性,断义绝亲,老樵子幼未尽孝父母,老未娶妻育子接我史家香烟。
    只有好恶之念,没有是非之心,独来独往,无亲无友,从未为人间做一点令人怀念思慕之事。”
    袖手樵隐叹道:“者樵子大半生来,一直冥顽不灵,斩情灭性,我行我素,适才目睹那小女娃儿,自伤肌体,大义凛然的举动,忽然激荡起大半生从未觉醒过的一点仁慈之心。
    唉!那女娃儿外貌冷漠,如冰如霜,和老樵子颇有相似之处,但她内心的仁慈善良,却和老樵子不分是非的怪僻举动,大相径庭,想来实是叫人惭愧!”
    大方禅师回头吩咐身侧的小沙弥,撤去残席,重整杯筷,招呼群豪落坐,盛宴再开。
    首先端起酒杯,目注袖手樵隐,说道:“史兄大变初衷,愿为挽救这次武林浩劫献身,老衲万分感动,此杯水酒略表我一片敬意。”
    一餐酒饭匆匆用毕,话题又转到冥岳岳主之事。
    萧遥子首先对大方禅师说道:“老朽适才暗中忖思了良久,觉得那白衣少女来的太过突然,咱们虽然不把她当敌人看,但也不可毫无防她之心。”
    大方禅师道:“萧老前辈说的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忽见那矮胖老乒踏起身来,说道:“我不能常守此地,你们几时至!冥岳中去,老夫愿最先向那自称冥岳岳主针教几招绝学。
    不过,老夫难在此地停留过久,如若在十天之内,仍难以动身,那就请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大方禅师暗暗付道:“此人武功,超群拔奉,尤以无影神拳,乃见所未见的绝技,最适宜在暗中对付敌人,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把他留下。”
    心念一转,微笑说道:“施主但请放心,大概不需十日,就要请施主赴宴绝命谷中了。”
    那矮胖老人纵声长笑说道:“绝命谷中,倒是少闻未见之事,单是这点,已引起老夫赶赶热闹的兴趣了。”
    大方禅师听他真的留了下来,心中甚是高兴,袖手樵隐的突然转变,使整个混乱的局势,也有了甚大的变化。
    群豪之间,彼此存在的旧嫌,也都似消去了一般,这情景顿使群豪斗志高涨。
    大方禅师回头望着袖手樵隐说道:“刚才史兄谈起联手对付那妖妇之事,不知是否解说一遍,以开老袖茅塞。”
    袖手樵隐微微一笑,说道:“说来也不是什么真实本领,者樵子之意,就眼下高人之中,选出六人,连同老樵子,共为七人。
    由我先把‘七星遁形’身法,传给六位,然后以‘七垦遁形,的变化,和那冥岳岳主动手……”
    大方掸师道:“老衲久闻‘七星遁形’身法,乃武林之中一大奥秘之学,史兄肯于破例相授,实在难得。”
    袖手樵隐轻轻一拂颚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笑道:“当今武林之世,虽然大都知道老樵子这‘七星遁形’的身法,是以闪避敌人袭击之学,却不知除了避敌袭击,还可攻敌。
    只要熟悉身法变化,七人轮番强攻,前后两侧,互相救应掩护,攻敌之人,只管猛攻,不必分心于防敌还击。
    应选六木之中,最好能各具威势其大的独特武功,七人一体,名用所长,纵然强敌武功过人,也不足惧!……
    群豪彼此之间,相互望了一阵,仍是无人接口。
    大方禅师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大声接道:“老衲斗胆相请,葛施主,伍氏昆仲、和张兄。侯兄、天风道友和史兄七人,并研那‘七星遁形’的变化,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一笔翻天葛天鹏,和大方禅师有过数面之缘。心中暗道:
    “我如不肯挺身而出,替老和尚解围,只怕这僵局甚难打开。”
    葛天鹏首先站起身来,道:“老禅师以佛门清修之身,为我武林同道千百生灵奔忙,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九星追魂侯振方,接口说道:“葛兄说的不错,兄弟亦愿为我武林临头大劫一尽心力。”
    大方掸师转脸望了伍氏兄弟一眼,神色间满是焦虑之情。
    一掌震三湘伍宗汉,追风雕伍宗义相互瞧了一眼,双双起身道:“我们兄弟,恭领大师之命。”
    天风道长和三剑一笔张凤阁,也同时站起来,道:“史兄的‘七星遁形’身法,早已名倾天下,我等得学奇技,甚感荣幸。”
    大方掸师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对袖手樵隐说道:“不知史兄的‘七星遁形’阵势,几时可以演练纯熟?”
    袖手樵隐微微一笑,道:“此等之学,很难说出一定时限,如想穷通变化,十年之功不多,但如只求配合克敌,七日工夫,大概可以勉强够了。”
    大方禅师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寺院之中,早已为诸位备好了宿歇之处,诸位远道来此,想来已甚疲倦,先请歇宿一宵,明日再请各位,共商大事。”
    说完话,举手向窗外一招,七八个目眉清秀的小沙弥应手人室,分头带路,把群豪送到宿歇之处。
    方兆南和陈玄霜被一位小沙弥带到一座幽静的院落之中,合掌说道:“这院中东西两房,请二位各自选住一室。”
    原来少林寺清规森严,嵩山本寺之中,当有不准妇人女子入寺的规矩,这东岳明月蟑上分院,虽不如本院那等门禁森严,但也不准男女同室而宿。
    陈玄霜一颗芳心,早属情郎,而且对男女间事,还有些恍恍忽忽的不太了解,加上自幼在孤寂的环境中长大,俗凡之礼,羞呢之感,也较一般少女来得淡漠。
    听完小沙弥的话之后,先是一怔,继而嫣然一笑,瞧了方兆甫一眼,道:“这小和尚多管闲事!”
    方兆南却被那小沙弥几句话,说的满脸通红,有如火烧一般。
    陈玄霜看他脸上满泛红晕,呆呆出神,也不知他心中是怒是喜,伸出手来,抓住他左腕问道:“南哥哥,你在想什么”方兆南正觉情愁幽幽,难以排遣,听她一间,不禁叹息一声,说道:“咱们这等相处下去,实在也非了局……”
    陈玄霜道:“是啊!咱们把几件事情办完之后,就找处景色宜人的地方住下,我这几日来,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一阵山风吹来,拂起她垂在额前的秀发,但见她脸上泛现着从未有过的羞喜,缓缓的把头低下去。
    方兆南微感心头一凛,道:“这几日你在想什么?”
    阵玄霜半闭星目,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此时情态,羞中带喜,言来委婉伍泥,风韵娇媚撩人。
    方兆南看了一眼,不敢再瞧了,慌忙别过头去,说道:“我怎会知道你心中想的事呢?”
    陈玄霜宛然一笑,道,“你呀!你有时聪明过人,有时却是很笨很笨,我在想我爷爷说的话呀!”
    方兆南暗暗付道:“那老人待我情义如山,半月时光,把我培养成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单凭此点,我也不能亏侍他留在这人世间的唯一骨肉。
    他当下说道:“你想到陈老前辈说的什么话了?”
    陈玄霜道:“爷爷说一个女孩子,常在江湖之上闯荡,以清白女儿之身,混迹江湖之上,终非了局,当时我听不入耳,现在想来,实是一点不错。”
    方兆南轻轻的哦了一声,道:“江湖上奸诈无比,风险重重,女儿之身,实不宜在江湖之上闯荡。”
    陈玄霜道:“唉!现在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一身武功了,如果我不会武功,和一般女孩子一样,就可以安心在家庭中,相夫教子,洗衣煮饭了。”
    方兆南心头微微一凛,笑道:“一个人的际遇不同,此等之事,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师妹不是平常之人,生活遭遇,都非平常之人可比。”
    陈玄霜笑道:“我怎么了,还不是和别的女孩子一般模样吗?”
    缓缓向方兆南身上偎去,眉角眼梢之间,娇羞盈盈,似喜非喜。
    方兆南本想推开她偎上身来的娇躯,但见她慢慢的双目闭了起来,似是心中甚有把握,方兆南决然不会把她推开一般。
    方兆南心头一动,暗暗忖道:“她眼下孤苦伶仔,茫无所依,把我看成了她世上唯一的亲近z^,我此刻如要把她推开,只怕要大伤她的芳心。”
    心念一转,微微说道:“咱们这几日来,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刚才又和人动手相搏,想来师妹定然很倦了。”
    伸出右手,扶住她偎来之娇躯,轻轻的移放在自己的右肩之上。
    陈玄霜突然睁开双目,说道:“南哥哥,刚才那白衣少女,是你的什么人?你好像认识很多女孩子?”
    方兆南想不到她突然会有这一问,顿时怔了一怔,笑道:
    “我在九宫山中,和她有过数面之缘,因而相识。”
    陈玄霜道:“她待你很好吗?”
    方兆南道:“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陈玄霜忽然转过脸来,眨了眨眼睛,问道:“她为什么要救你?”
    方兆南又被她问得呆了呆,一时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答复,愕在当地。
    陈玄霜忽的嫣然一笑,道:“我得谢谢她啦!要不是她救了你,只怕咱们也遇不见了。”
    方兆南听她自名人轶事慰之言,心中即觉感动,又生畏惧,暗自想道:“此女幼随祖父长大,老人家虽然武功绝世,但生性却极冷僻,只怕难以兼顾教养。
    看她近日的言行举动,爱恨之念,十分强烈,大有非友既敌之势,似是甚少中庸之道……”
    陈玄霜看他一直低头沉思,不言不语,心中忽生不安之感,低声问道:“南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方兆南道:“没有!”
    陈玄霜道:“那你为什么不讲话呢?”
    方兆南笑道:“我在想该说些什么才好!”
    陈玄霜正待接口,忽听一声重重咳嗽之名人轶事声。
    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面目清秀的小沙弥,每人手中托着一个茶盘,分别送至两座厢房中,退了出来。
    陈玄霜望着两人背影出了跨院,笑道:“这和尚庙里好多规矩。”
    力甚大,也该早些休息吧!”
    说着缓向左边一室走去。
    方兆南目注她步入室内,才转身进了右面一座静室,但见明窗净几,布设十分简雅,靠壁一座松木榻上,早已放好被褥,窗前竹几上放着一把磁壶,一个茶杯。
    方兆南不觉哑然一笑,暗道:“这些和尚们,也未免大小心了,不准男女同室,讲一声也就是了,连茶杯,也只送来一个。
    如是有人相访,连个敬客的茶杯,也没有。”
    心中忖思之间,人已到了竹几前面,随手端起茶壶,倒在杯中喝了两口,缓步登榻闭目而坐,运气调息。
    气血运行全身一周,精神已好转甚多。
    和衣仰卧下去,细想数月之中际遇。
    只觉如梦如幻,诡奇神秘,充满了紧张。
    心念一动,只觉千百事端纷至沓来。
    他想到那死去的驼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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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陈玄霜雨夜思情
    方兆南想到那死去的驼背老人,自己身负绝世武功,为什么难治疗自身的伤势,使老迈之躯,忍受数十年的痛苦。
    以他那伤病老迈之人,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去九宫山中,寻找那“血池图”的下落?
    他似是身负着血海深仇,但又怕人发现了隐身之处,为什么不肯把家世,告诉他唯一的骨血,但却又替她安排了很多奇怪的后事。
    要她凭藉一枚断梭,到黑龙潭畔,讨回旧物龙舌剑。
    陈玄霜的父母何在?
    纵然是死了,也该将葬身之处,告诉他们的女儿啊?……
    他想到适才和萧遥子比剑时所用的那一招“巧夺造化”,硬被萧遥子指为昔年以“七巧梭”作标识,纵横江湖的妖妇的独门绝学。
    那威力不可思议的一剑,似乎使萧遥子的豪壮性格,有了甚大的转变,如果他说的不错,那可怜的老人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苦衷。
    他想起了风华绝代,但却冷如冰霜的梅绛雪,对月缔盟,东岳溅血,想起了袖手樵隐史谋遁,行年八十,方悔悟了已往之偿那可怜的一代侠医言陵甫,无缘无故,身受牵累,只落得疯疯癫癫……
    但觉思绪如潮,他数月来所经历的诸般怪事,一一从脑际闪过,一泻千里,难以遏止。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忽听一声“阿弥陀佛!”起自榻前。
    定神看去,只见一个小沙弥合掌站在两尺之外。
    他只顾想着数月来经历的诸般情事,竟然不知那小沙弥何时到了身侧,当下挺身而起,说道:“小师父有事吗?”
    那小沙弥欠身答道:“家师请小施主方丈寺中相见,有事请教!”
    方兆南道:“有劳小师父去叫陈姑娘一声……”
    那小沙弥低声答道:“家师只请施主一人。”
    方兆南一怔道:“指名请我一个人吗?”
    那小沙弥恭恭敬敬的答道:“施主放心,小僧已追随师父身侧四易寒暑,从未听错过一句话。”
    方兆南疑念大动,暗道:“难道他们对我疑心,想把我和霜师妹分开,以减实力,然后分头动手?”
    心中虽然怀疑,但外形却仍然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
    “你今年几岁了?”
    小沙弥人甚机敏,似是早已看出方兆南心中的忧虑,微微一笑,道:“小僧今年虚度一十五岁,施主但请放心,家师胸怀仁慈,做事光明正大,施主只管请去,决不会有什么不利施主的行动。”
    方兆南被他当面点破胸中隐密,反觉有些不好意思,暗道:
    “江湖之上,少林派威名甚盛,他以少林方丈之尊,量也不致施用这等下流手段来暗算我们,纵然明知暗藏埋伏,我也不能示弱于他。”
    当下举步向外走去。
    那小沙弥抢前一步,走在方兆南前边带路,出了跨院,沿着一条白石铺成的通道,直向前面走去。
    转过了两座屋角,到了一处高耸的经楼前面。
    那小沙弥一合掌,退到旁侧说道:“家师在室内等候,小僧无命不能擅自入内,施主一人请吧!”
    方兆南看着经楼两扇黑漆大门,半掩半开,难见室中景物,微一犹豫,侧脸望着那小沙弥笑道:“在下虽然不是佛门弟子,但还不致于对寺院中的清规一无所知,贵寺方丈寺建在‘藏经楼’中倒是未闻未见之事。”
    那小沙弥脸一红,道:“小僧口急失言,施主请勿放在心上,此处东岳分院,并非嵩山本院,家师住这‘藏经楼’上。”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话也是不错,传闻‘藏经楼’乃掸林寺院中极为重要的地方,嵩山本院的方丈,在少林一派中,身份最是尊崇,驻在‘藏经楼’上,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正在忖思之间,那两扇半掩半闭的黑漆大门突然大开。
    两个三旬左右,背插戒刀的和尚,并肩而出,一齐合掌说道:“敝方丈已候驾多时了。”
    说完,各自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让客。
    方兆南微一点头,大步直向室中走去。
    走了五六步,到了一座侧门和楼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之处,不觉犹豫起来,暗道:“这藏经楼乃寺院中甚为重要之处,我如擅自乱闯。
    走锗了地方,只怕不好。”
    心中一生犹豫,停住了脚步。
    但闻一声低沉的佛号,耳际间响起大方禅师朗朗的笑声,道:“方施主少年老成,实叫者袖敬慕。”
    语声甫落,侧门大开,大方禅师合掌微笑,当门而立。
    方兆南看侧门之内,一片黝黑,心中暗暗付道:“这寺院之中,本是正大庄严之处,不知怎的竟然筑造了这等密室?”
    当下正容说道:“老禅师召唤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大方禅师乃一代武学宗师之才,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穿了方兆南心中疑虑。
    于是微笑说道:“小施主看到我们这藏经楼,筑建得门户重重,想必对此起了疑心,此中原因,容老钠慢慢奉告,快请入内稍坐,老衲有事请教。”
    说完一侧身子,让开一条路来。
    方兆南一挺胸,大步向前走去,他目力本异常人,虽在黝暗之中,仍可见物,弯弯曲曲转过了六七个弯子,才见眼前一亮。
    只见那一所大厅之上,端坐着一代剑圣萧遥子,他旁侧,坐着手握竹杖的言陵甫。
    此人疯癫之症,似仍未愈,端坐在木椅上,呆呆的出神,方兆南大步入厅,他连头也没有转动一下。
    一处厅角中,放置了一座金鼎,鼎中香烟袅袅,满室幽香。
    大厅中除了萧遥子和言陵甫外,再无其他之人。
    大方禅师抢前一步,说道:“小施主连日奔走赶路,老袖本来不该再相惊扰,实因有几件难以了然之事,不得不请方施主来。”
    一面说话,一面肃客人座。
    方兆南还了礼,就坐说道:“不知大师有何吩咐,在下如能相告,决不隐瞒。”
    大方禅师道:“老衲相问之言,或有不近人情之处,不过,此事非一二人生死之事,乃武林中的空前浩劫,尚望小施主能够顾全大局,尽答所知。”
    方兆南道:“老禅师请问吧!”
    大方禅师看他始终不肯答应知无不言,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这位手握竹杖的老人,可是真的言陵甫吗?”
    方兆南道:“不错,晚辈曾在九宫山寒水潭浮阁之上,和他畅谈甚久,决不至认锗了人。”
    大方掸师说道:“方施主可否把相遇言陵甫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老衲?”
    方兆南略一沉思,道:“好吧!”
    当下把相遇言陵甫的诸般经过,尽说出来。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畅言所知,老袖甚为感激。”
    方兆南道:“不敢,不敢,不知大师还有什么相询之言?”
    萧遥子突然插口说道:“那自伤左臂的白衣少女,是否真是冥岳中人?”
    方兆南道:“据晚辈所知,她确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大方禅师突然低喧一声阿弥陀佛,闭上了双目说道:“老衲本不该再以小人之心相疑,实因此事太过重大,不得不再问几句,那自伤左臂的白衣少女,不知和小施主如何称呼?”
    方兆南暗道:“她那绢帕之上,自写妾雪之名,已为大方禅师所见,如果我故作神秘,讳莫如深,只有招致他们怀疑,倒不如但然说出的好。
    心念一转,说道:“大师想是见她绢帕上的署名,心中有疑,其实此事说将起来,甚觉可笑,直叫人难以启齿。”
    大方禅师道:“老衲无意之中睹人私简,对此心甚不安……”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那也不必,她不过动了一时好奇之念,自言以身相许,其实冥岳中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之风,早已不成禁律,岂能和她认真!”
    大方禅师微闭双目,肃容说道:“妇人女子贞德之名,重于生死性命,岂可随口污蔑,据老衲所见,那白衣少女容貌端正,不涉轻浮,施主且莫以罪名加入!”
    方兆南微笑道:“三媒六证,一无所有,几句有口无心相许之言,如何能够当真?”
    忽见萧遥子诚诚正正的说道:“父母名人轶事之命,媒的之言,乃俗世儿女之见,我们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永无更改,那自是另当别论!”
    方兆南听得微微一愕,暗道:“奇怪呀,怎么这两位德高望重,名满武林的高人,对人间小儿女燕婉之私,都是别具见地,而且言来庄庄肃肃,诚诚正正……”
    大方禅师忽然合掌一笑,道:“老衲五岁入寺,九岁剃度,十一岁幸选为上一代掌门人座前亲传弟子,对人间儿女之憎爱分明,燕婉之私,从未涉猎。
    本不便多于饶舌,但因此举牵扯了我武林大劫,故而老袖不得不多此一问,她用情真假,对我们关系至大。”
    方兆南一皱眉头,道:“恕晚辈愚拙,难观老禅师话中含意。”
    大方禅师缓缓由怀中取出一幅白绢,摊在案上,说道:“这幅白绢,是那位姑娘留下的图案,图案上的笺简,道尽冥岳中诸多惨酷之事,施主先请过目一遍再说。”
    方兆南低头望去,只见一座山谷之中,植满了花树,但那花朵的形状,却是生平从未见过,在那花树围绕之中,有一片草坪,中间写着八个娟秀小字,道:“绝命之谷,招魂之宴,凡与此会,有来无还。”
    四周都是耸立的山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布设。
    方兆南看了许久,看不出有什么凶险之处,忍不住问道:
    “老禅师博学多才,可看出图案中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大方禅师摇头叹道:“老衲初时,还以为那花树有什么古怪,依照什么奇门八卦,五行生克之类布成了奇阵,特请萧老前辈共同研讨。
    那知反复研究良久,始终找不出一点可疑迹象,倒是那花朵的形状,引起老衲之疑,我自幼在少林内院之中长大,家师又甚喜花木,少林寺中,虽不敢罗尽了天下奇花异草,但各种花木,我大都见过,纵然没有见过,也听人谈过,但对此花形状,却是毫无记忆,不过依据常情,想在花树上作出什么手脚,不过是毒水毒箭等暗器,果是这等暗器,那就毫无可惧了!”
    萧遥子道:“老朽潜居深山大泽,对各种山花奇草见的甚多,但却从未见过这等花朵形式,眼下已可大部确定,冥岳岳主,就是昔年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果真是她,决不致在这些花树之上,作什么手脚……”
    他微一沉吟,又道:“不过这绝命谷中,除了这丛花树之外,又毫无其他显眼布设,这就使人名人轶事大费疑猜了。”
    大方禅师举手轻轻一错图案,取出一封密封的白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方兆南手中,说道:“这封白简之上,写有留呈施主亲拆之字,老袖不便擅自作主拆阅。”
    方兆南接过白简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字呈方郎亲拆。”几个大字。
    不觉心头一震,呆了一呆,才继续向下看去,但见白简一角,草笔疾书着,望门寒妻梅绛雪敬上。
    这等恭恭正正的称呼,字字如剑如刀,深深的刺入方兆南的心中,暗暗叹道:“看来她对那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竟然是十分认真了。”
    拆开封简,里面是一张素白笺,只见上面写道:
    “妾虽幼生虎狼之窟,耳儒目染,尽都是些血腥惨酷之事,但一点灵光,尚未尽混,母训谆谆,深坎妾心,妇贞三从,言犹在耳,寒水潭面月誓盟,妾今生已为方门之人,恨妾身繁事牵绕,恐难追随左右以侍君身,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为君借奢代筹,宜早日纳妾为宜,世间男子,不乏三妻四妾,君不必为我有所迟豫……”
    方兆南看得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满纸荒唐,似是而非,一知半解,莫名所以……”
    萧遥子一皱眉头,接道:“那函笺之上说的什么?”
    方兆南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只管摇头叹息。
    大方禅师道:“施主且把函笺读完,如有什么可疑,咱们再从长计议。”
    方兆南继续向下看去:
    “绝命谷中的各种布设,实菲人能想象得到,妾亦不知其中奥妙,天涯路长,人生苦难,既知事不可为,又何苦要以卵击石,与会之人,生机甚渺,私心相期,君莫随来,妾将以一瓣心香,为君前程祝福……”
    方兆南看得真情甚是激荡,暗自忖道:“她对我情意如许深切,我竟然一无所知。”
    继续向下看去,词意忽转,只见上面写道:
    “言陵甫疯癫之症,虽然甚难医愈,但也并非绝无恢复之望,如能使他疯症复元,找出‘血池图’的下落,依图,寻得罗玄遗物,始可挽救狂澜,操握胜算。
    但时光短促,端午约期转眼即至,妾为君等代谋,不妨就与会人中,分派部分高手,隐身匿迹,设法疗好言陵甫疯癫之症,再潜往‘血池’寻取罗玄遗留之物。
    但此举必求隐密,万一风声略泄,则将绝此唯一生机,如若言陵甫疯症难愈,那就不如早除去此人,免得留为家师追寻‘血池图’的线索。
    据妾所知,家师不得‘血池图’前,尚有几分惮忌,一旦宝图到手,举世间再无她畏惧之事,天下武林人物必遭她辣手惨戮书至此处,倏然而断,余音却显然未尽,不知何故,未再续书。
    方兆南沉思了片刻,把书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大方禅师,说道:“在下和梅姑娘相识经过,书中已略有所述,想不到她一时奇念,事后竞会这般认真。”
    不过,江湖险诈,敌心难测,是真是假,甚难测断,大师晕闻广博,主盟大局,如何作处,全凭裁决,晚辈智虑平庸,实难妄论真伪。”
    大方禅师接过函笺,仔细读了一遍,白眉微耸,说道:“据此函笺所述,似非别具用心,但此事关系重大,一时间老袖亦难骤识真伪。
    萧老前辈武功智谋,均在老袖之上,或可鉴出真假,洞悉细微。”
    方兆南聪明过人,如何不知大方禅师弦外之音,当下微微一笑,道:“一切悉凭大师作主。”
    大方禅师把函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萧遥子手中,说道:“萧兄请过目一观,老衲洗耳待教。”
    萧遥子看得十分认真,字字句句,似都要用心思索一番,足足耗去了一盏热茶工夫,才把一封残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大方禅师,说道:
    “目下相距端午之日,还有两月时光,如若咱们能在一月之内,寻得‘血池图’,自可分人去寻找罗玄遗物。
    但此望甚是渺茫,好在相距约期尚远,不必急在一时决定,眼下要紧之事,先求医治言陵甫疯癫之症,他素有神医之誉,天下名医无其右,老朽虽然稍通医理,但怕难挽沉菏,医愈他疯癫之症。”
    转头望去,只见言陵甫仍然端坐不动,似是根本未听到几人对答之言。
    大方禅师把函简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方兆南手中,道:“言陵甫为失图而疯,只怕不是药物所能医得。”
    萧遥子道:“大师说的不错,咱们先把他身上几处重要的经脉。穴道打通,看看是否有效,再来作决定。”
    大方禅师沉吟了一阵,道:“那白衣少女离去之际,曾经对我说过,如无必胜把握,最好先期赴约,或可出他师父不意。”
    萧遥子道:“赴约之事,一时间很难决定,老朽且先动手试推言陵甫几个经脉要穴。”
    大方禅师合掌对方兆南道:“有劳施主,老袖甚感愧咎,疗救言陵甫之事,不敢再劳大驾,施主请回静室休息去吧!如有需求之处,老衲再派人相请。”
    方兆南站起身来,说道:“偏劳两位老前辈了。”
    转身向外走去。
    大方禅师离开座位,大步追了上去,和方兆南并肩而行,说道:“不论任何寺院,藏经之处,都较修筑的牢固隐密,此楼初盖之时,因为地方太过荒凉,为防盗匪猛兽才把这座‘藏经楼’修的门户重重。”
    方兆南笑道:“大师太过细心了,少林一派在武林之中,声誉清高,晚辈怎敢多生疑虑。”
    说话之间,人已出了“藏经楼”,大方禅师停下脚步,合掌说道:“‘藏经楼’外,自有人为施主带路,恕老袖不远送!”
    方兆南长揖告别,退出大门,立时有一个小沙弥迎上来代为引路,又把他送回静院之中,合掌告退。
    抬头看去,只见院落中一株矮松下,站起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倚松出神,衣袂被微风吹得轻轻的飘动着。
    她似是正在想着什么心事,那小沙弥带着方兆南走入静院,她竟然毫无所觉。
    方兆南只瞧那熟悉的背影一眼,已知那人是谁,轻步走过去,低声说道:“霜妹妹,你在想什么?”
    那黑衣少女正是陈玄霜,只见她缓缓的转过脸来,幽幽说道:“你到那里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
    方兆南歉然一笑,道:“大方禅师派人请我过去,相商一件事情,有劳师妹久等了,咱们这几日一直兼程赶路,刚才又和人动手相搏,你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陈玄霜道:“我本来要睡觉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特地跑来问你,你却早已不在了。”
    方兆南道:“什么事这等重要?”
    陈玄霜道:“我忽然想起了‘血池图’的事啦!”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血池图’怎么样了?”
    他只道身中暗藏“血池图”的事,已被陈玄霜暗中看了出来,故而心中十分不安。
    陈玄霜看他一直沉吟不答自己的问话,又接着说道:“你见过‘血池图’吗?”
    方兆南暗暗付道:“血池图现在我身上带着,我如据实相告与她,只怕她无意之中露了口风,但又不好欺骗她。”
    忖思良久,仍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仍然不出一言。
    陈玄霜忽然举起手来,在方兆南两眼前一晃,说道:“南哥哥,你瞧得见我的手指头吗?”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师妹大可不必为我分心,快请歇息去吧!”
    陈玄霜娇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再说心中有事,也难以入梦。”
    方兆南道:“什么事害你难以入梦?”
    陈玄霜举起手来,理理鬓边散发,说道:“刚才在大殿之中,听人谈起‘血池图’的事,我忽然想起了幼年之时,曾听爷爷讲起过这件事。
    他本来是不肯告诉我这些事的;但那次不知何故却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可惜我已没法全记得了!”
    方兆南本想早些回到房中,他要安静的想想看,该如何处理自己身上的“血池图”,此图如果真是罗玄手绘的藏宝之图,自然非同小可。何况此图早已属梅绛雪所有,还不还她,也甚为难,此事甚大,不能视同儿戏,宁可背弃信约,也不能随便还她了事。
    此时听得陈玄霜提说此事,忍不住插口问道:“陈老前辈谈些什么?师妹可肯告诉我吗?”
    陈玄霜笑道:“你这话不是问得很傻吗?我如不告诉你,跑来找你干什么?”
    方兆南四下张望了一阵,暗暗忖道:“此地虽非谈话之处,但寺中清规甚严,又不便要她到房中去谈,只好席地而坐。”
    方兆南笑道:“咱们就在这里谈吧!”
    陈玄霜微微一笑,倚松坐下,说道:“南哥哥,咱们要不要和这些人一起到绝命谷去?”
    方兆南道:“此事眼下还难决定,以后见机再说。”
    陈玄霜缓缓把娇躯偎了过来,靠在方兆南肩上说道:“爷爷告诉我‘血池图’的事情时,我大概只有十二岁,那时,他的内伤已经十分严重了,告诉我说他已难久留人世,除了得到‘血池图’,我当时甚觉奇怪,还以为那‘血池图’是一种难得灵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下去……”
    方兆南道:“不知陈老前辈说些什么?”
    陈玄霜道:“爷爷听我追问,好像还不愿告诉我,沉思良久,才对我说出那‘血池图’的故事。”
    她回眸望望方兆南盈盈一笑,接道:“爷爷说那‘血池图’,是一位博通天文,胸罗玄机的前辈奇人所绘,在那图案之中,暗示着一个隐密的所在。
    据爷爷说,那绘图的老人聪明无比,只要他随意作出一点东西,就要一个人耗去一生大部分时光去求了解,但如一旦豁然贯通了,那就一辈子受用不尽。”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所说的奇人,可是位名叫罗玄的人口已?”
    陈玄霜摇摇头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我生平之中,爷爷只讲过这一件事给我听,可惜我那时年纪幼小,不知重要,没有留心去听。”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没有告诉过你,他见过那位奇人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陈玄霜点点头,道:“见过的,爷爷虽然没有告诉我他见过那位老人,但他每次说到那老人时,神情就十分庄重严肃,恭恭敬敬,如果他没有见过,当然不会那样尊敬他了。”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这几个月来,你的见识增加了很多陈玄霜听他赞扬,心中似是十分快乐,轻摇粉颈,说道:
    “我不懂的事大多啦!但我会很用心去学,学的很能干……”
    她脸上莫名的泛上一层红晕,娇羞的投给方兆南多情的一瞥,接道:“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得很好。”
    言来深情款款,无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
    方兆南心中暗自忖道:“她已把我看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这孤苦无依的孩子,从小寂寞中长大,和那身受内伤,困于病魔中的老祖父相处了十几年。
    现在,那和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又撒手而去,我如再不能好好的待她,只怕她定然要十分伤心……”
    想到了同情之处,不自觉的举起手来,轻轻抱在她秀肩上,低头说道:“你是很聪明的人,只要肯用心,天下没有学不会的事情。”
    陈玄霜娇靥上泛起了十分欢愉的笑容,接道:“爷爷说那胸罗万有的老人,不但武功绝世,文才博通古今,而且星卜医道造诣均深。
    经常奔行在名山大川之中,采集各种奇药,制成丹丸之类,替名人轶事人疗病,不过那受惠之人,大都不知是受他之恩,只是在暗中把药丸送去,活人无数,以后,他却突然归隐了。”
    方兆南道:“那老人现在还活在世上吗?”
    陈玄霜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爷爷说,那老人不知何故,突然对尘世厌恶起来,独自飘然远去,世间所有之人,都不知他的去处。
    以后,江湖上就有了‘血池图’的传说,当时爷爷并不相信,后来他亲自看到了那‘血池图’,才知道传言不虚……”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那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呢!”
    方兆南听她言词直率,毫无顾忌之心,轻声说道:“你爷爷没有取到过那‘血池图’吗?”
    陈玄霜道:“记不得啦!但我想爷爷决不会取到,如果他早取得‘血池图’,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内伤医好呢?”
    方兆南暗道:“这话也是不错,但他见过‘血池图’大概是不会错了,以他那等绝世武功,竟然没有把‘血池图’据为己有,看来此图,确是经过不少大劫大难了……”
    忽然又想起师父一家人来,如若师父不得此图,也不致落得那等凄惨的下场,家破人亡……
    只听陈玄霜轻轻叹息一声,道:“南哥哥,我记不起啦,咱们别谈这件事了!”
    方兆南缓缓站起身来,笑道:“你再慢慢的想吧!想起来了再告诉我。”
    陈玄霜随他站了起来,道:“我心中又想到了一件不解之事,不知可不可以说给你听?”
    方兆南听得心中一震,道:“什么事,尽管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
    陈玄霜慢慢垂下头去,幽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你和白衣少女在一起时,心里就觉不安。”
    方兆南呆了一呆,说道:“咱们在江湖之上行走,要应付各等各样的人,见多不怪,你以后就会慢慢的好了!”
    陈玄霜叹道:“唉!我心中也想到了,这是件不该的事,但我见到你和那白衣少女在一起时,心中就难过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她杀掉!”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道:“什么?”
    陈玄霜突然把星目眨了眨,两滴泪水滚了下来,黯然说道:
    “南哥哥,我要杀了她,你心里定然会恨我,是吗?”
    方兆南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她是好人,你杀了她,那自是不应该。”
    陈玄霜凄凉的一笑,道:“要是别人杀了我,你心里难不难过?”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那自然很难过。”
    陈玄霜突然一耸秀眉,正容说道:“如果有人把你杀了,你猜我难不难过?”
    方兆南笑道:“这我就猜不着了!”
    陈玄霜满脸坚决之色,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难过。我要把杀死你的人捉来,把他慢慢的杀死,然后把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移置到一处人迹罕到的山洞中,我守在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边……”
    她脸上泛现出深挚的情爱,一个字一个字的接道:“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句话,字字如铁锤击岩般,敲在方兆甫的心上,还未想到该如何答复陈玄霜,她已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走去。
    此女爱恨之心,强烈无比,言词之间,毫无缓和余地,虽只在心中思想之事,但说来词意坚决,使人毫不怀疑,她真能做得出来。
    方兆南望着她缓步而去的背影,流露出无限凄凉,心想叫住她,但话到口中之时,突然又忍了下去。
    他暗忖道:“我如此刻叫她回来,说几句慰藉之言,只怕又要引起她心中误会,不如以后再设法劝解她的好。”
    但见陈玄霜慢慢移动的窈窕背影,逐渐的远去,隐入室中不见。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回到自己室中。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想到近月来的际遇,如梦如幻,已往敬慕梦乡的武林高人,想不到在这短短数月之中,大部见到了。
    而且以自己这等籍籍无名的人物,在短短的时日中,竟和列名当代武林中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同坐同食,把盏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这等事情,如非身历其境,想也难以想到……
    忽然想到了张一平来,他身受重伤,留在抱犊岗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上,不知怎的竟然也赶到了这明月蟑,参加英雄大会。
    细想他适才在偏殿中对待自己的情形,好像整个人,完全变了一般,此中定有着甚大隐密……
    心中愈想,愈觉其事可疑,恨不得立时去找张一平问明白,霍然站起身来,向外奔去!
    只见一抹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反照过来,天色已然快近黄昏时分。
    他心中突然一清,暗道:“与会之人的宿歇之所,漫无一定。
    除了寺中的和尚之外,只怕没有人能够得知,现在天色已晚,我如到处乱跑,.只伯又要引起别人一番疑心。”
    心回念转,又缓缓退入室中,和衣而卧,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甚是香甜,醒来已是深夜时分,满室中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耳际间风声呼啸,夹杂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何时竟然下起雨来了。
    方兆南坐起身子,用手揉揉眼睛,摸索着下了木榻,向前走去。
    他记忆之中,依壁竹几之上,放有茶水,醒来口中甚渴,直觉的向前走去。
    他目力本有过人之能,略一停息,已可隐约见物,伸手取过竹几之上放的茶壶,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入口冰冷,好睡初醒的情困之意登时消去,神智忽然一清。
    但闻风啸强猛,雨声盈耳,外面的风似是甚大。
    他默然静立了一阵,正待回到木榻之上,静坐运功,忽见一道闪光,划空而过,不禁转头向外望去。
    紧接着雷声隆隆,震耳欲聋,隐约之间,似觉窗外静院中,映现出一条人影。
    心中疑念即起,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打开窗子,忽觉一股冷气,吹了进来,挟着点点雨珠打在脸上。
    又一道闪光划起,强烈耀目,借着闪光望去,果见风雨中,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
    在这等风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的深夜中,戒备森严的寺院里,外人纵然敢来,只怕亦难逃过少林寺和尚重重暗桩监视,势非引起一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动不可,这风雨中的少女,八成是陈玄霜了。
    心念一动,顾不得风雨吹打,纵身一跃,飞出窗外,雨滴如珠,吹打在身上,片刻之间衣履尽湿。
    他心中虽然料定那风雨中的少女,八成是陈玄霜,但仍不敢稍松戒备之心,暗中运气相护,缓步走了过去。
    那长发披肩的少女似是已警觉有人向她走去,缓缓的转过身来。
    风强雨猛,有如瀑布急泻,站在风雨之中,宛如置身在滔滔的大河里,两人虽然相距不过四五尺远近,但方兆南仍然无法看出对方的面貌。
    只听一娇柔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南哥哥,你睡醒了?”
    这声音一传入耳,方兆甫立时就认出对方是谁,急步走了过去,说道:。‘霜师妹吗?
    这大风雨,你不在房中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陈玄霜道,“我睡不着,在你窗外站了很久啦!看你好梦正甜,不忍叫醒你。”
    这几句话情意深长,胜过千百句盟约誓言。
    方兆南大力感动,伸手抓住她衣袖,说道:“春寒料峭,夜雨如冰,你在风雨中淋打,就不怕受寒生病,快走啦!有话咱们到屋里去说。”
    牵着她的纤纤玉手,直向房中走去。
    方兆南出来时,从窗口中纵跃而出,那房门仍然反扣着,推了一把,没有推开,才想起房门还扣着,微微一笑道:“我也急糊涂啦!忘了房门未开,咱们从窗口爬回去吧!”
    两人回到房中,方兆南反手把窗门关上,取过火石,点上油灯,房中骤然大亮。
    方兆南的衣服,亦为雨水淋透,水珠滚滚,洒落地上。
    陈玄霜忽然庄重的说道:“南哥哥,你快去坐到竹椅上。”
    方兆南虽不知她用意何在,但见她说的郑重其事,只好依言坐了下去。
    陈玄霜低声说道:“不论我做什么事,你都别动!”
    方兆南略一沉吟,笑道:“好吧!”
    陈玄霜似是十分高兴,嫣然一笑,道:“你要动一动,我就要生气啦!”
    陈玄霜转过身去,走近木榻之上,取过方兆南衣服鞋袜,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抬起头来,仍甚不放心的说道:“不要骗我。”
    搬起方兆南一条腿来,替他脱去湿透的鞋袜。
    方兆南甚感不好意思,脸上一热,说道:“此等之事,怎敢相劳师妹,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玄霜一面擦着他腿上的水珠,一面接道:“你答应过不动的。”方兆南正容说道:
    “师妹已是婷婷少女,我也年过弱冠、咱们都已不是小孩子了,牵手言笑,已是不该,岂可在此逾越男女礼防?”霍然站了起来。
    陈玄霜慢慢抬起头来,说道:“难道你以后不想娶我吗?”
    此等之言,竟然在她口说出,而且满脸严肃,庄庄重重,似是她心中早已把方兆南看作了未来的丈夫。
    方兆南听得呆了一呆,道:“这等终身大事,岂是儿戏,既无父母名人轶事之命,又无媒的之百,如何能草草决定?”
    陈玄霜仰脸思索了一阵,道:“唉!我从小就没人好好教养我,很多事都不知道,我想到以后总归要作你的妻子,那自然要替你铺床叠被的服侍你更衣梳洗。
    可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做过,以后做将起来,只怕难以作好,现在看到你满身衣履尽湿,忽然想到该给你换换衣服,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情意深重,诚挚无比,自自然然,毫无牵强造作,至情至性,率直感人。
    方兆南暗暗付道:“陈了她年迈重伤的祖父之外,我是她生平中第一个相识之人,也许在她心目之中,早已觉得我待她深情似海,在这茫茫人世间,是她唯一可信可托之人。
    对一个情窦初开,一知半解,涉世未深的少女,如何能责以俗礼,何况我这数月之中,对她的言行举动,也逾越礼防大多,自是难怪她生出很多奇想……”
    心念转动,油生怜借,轻轻拂着她满是雨水的秀发,说道:
    “世间有很多明教礼法,动辄加罪于人,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
    虽然咱们武林中人,不太讲求礼数,但也不能太过放荡,人言可畏,名节攸关,你快些回房去吧!换过湿衣,早些休息,不要冻病了,有话咱们明天再谈。”
    陈玄霜凝目寻思了片刻,说道:“唉!也许再过几年,我就不会这样的傻了。”
    突然举起双手,蒙着脸向外奔去。
    方兆南追到门口,只见她冒着风雨,穿过静院,向自己卧房中奔去。
    他扶在门上,望着那消失在风雨中的背影,心底真情激荡,几乎忍不住要追过去。
    他知道刚才的言词态度,大伤了她的芳心,但他终于忍住了心中情感的冲动,他知道此刻如若不能克制心中的冲动,只怕以后更难和她相处……
    他无心再静坐运功调息,换去湿衣,躺在床上,脑际中思潮汹涌难以遏止。
    在他脑际中泛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念头,他对梅绦雪可以说毫无情意,但心灵上,却隐隐觉得寒水潭对月缔盟的一事,成了他无法摆脱的枷锁。
    这是种十分微妙的感觉,那几句被形势迫逼出的誓言,在他心中构成了一种无法推卸的负担,每当他和陈玄霜相处在一起时,这负担就突然加重,使他惶惶不安……
    一宵过去,天亮就有小沙弥送上了早餐。
    他心中正想着心事,转头望了小沙弥一眼,也没有理他,仰脸望着屋顶出神。
    那小沙弥看到了方兆南换下来的湿衣,随手拿了起来,说道:“小施主的衣服我拿去替你洗了。”
    方兆南转身嗯了一声,瞧也未瞧一眼。
    直待过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想起了身上的“血池图”来,再找那换下的湿衣,早已不见,不禁心头大急。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方兆南匆匆奔出寺院,一路找去。
    他想找到那小沙弥讨还湿衣,但他对那小沙弥的形貌,毫无印象,只知是那送早餐来的小沙弥取走了湿衣。
    他这等茫无头绪的问法,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六神无主之际,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我怎么这样笨呢?想那厨下,对送早饭的小沙弥早已经分派指定,何不到厨下去问。
    心念一转,直向厨下奔去。
    方兆南赶到厨房,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和尚,正在洗碗筷,除那和尚之外,厨中再无别人,想是早餐初过,主厨的和尚都已去休息了。
    方兆南走上前去,抱拳一礼说道:“借问大师父!”
    那和尚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擦,合掌当胸说道:“施主有何见教?”
    方兆南道:“今晨分送早饭的几位小师父,不知现在何处?”
    那和尚笑道:“那送饭的小沙弥,共有一十二个,不知施主问的是那个?”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我问今晨向东面跨院送早饭的小师父。”
    那老和尚摇摇头,笑道:“东面共有三处跨院,不知是那一处,而且他们又是自行分道送上,并无固定分配,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怕再也没有人知道,施主可有什么事吗?”
    方兆南急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丢了。”
    那和尚听得怔了一怔,道:“寺中戒备森严,如何会丢东西。
    那十二个小沙弥都是由敝寺主持方丈由少林寺嵩山本院中带来之人,决不敢偷窃施主之物!”
    方兆南接道:“不是偷窃,他们拿了我一套换下的衣服。”
    那和尚躬身说道:“既然不是偷窃,那就不要紧了,如是他们拿去,自己会再送来,大概他们是拿去洗的吧!”
    方兆南道:“我衣服之中,装有东西,如果他不知道放进水中一泡,那就糟了。”
    那和尚微一沉思,摇头道:
    “只怕是晚了吧!洗衣之处,就在这厨房侧面后院之中,那里有一道引来的山溪,施主请到后院瞧瞧,看看能不能赶得上。”
    方兆南不再和那和尚多说,当下离开厨房,直向后院奔去。
    进了一道圆门,果见一个三亩大小的后院,院中种植花树,由外面引来一道山泉,由院横贯而过,流水徐徐,如鸣佩环。
    溪边的花树上,晒了三十多套衣服,方兆南一眼之中,立时瞧到了自己的衣服,急步奔了上去。
    花树丛中,闪出来两个小沙弥拦住了去路,道:“施主可是要取衣服吗?”
    两人甚是聪明,一瞧之下,竟然猜到了方兆南是来取衣服的。
    方兆南道:“不错,我衣袋之中放着东西……”
    左面一个小沙弥不等方兆南话完,已抢着接道:“施主您放心,凡有遗忘在口袋中的东西,我们都已检查取出,好好的放起来了。
    衣服晒干之后,自然会把你袋中之物,连衣服一并送上,此刻施主如若一动,反易把我们洗晒的衣服弄乱了。”
    方兆南急道:“我只要瞧瞧也就是了。”
    说着话一侧身,向旁侧那晒衣之处冲去。
    两个小沙弥也不好拦阻于他,只好随在身后,跟了过去。
    方兆南奔到自己衣服之处,仔细的摸了一遍,果然放在袋中的“血池图”早已不在,登时脸色大变。
    但他究竟是异常聪明之人,他知道自己这等大失常态的神情,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转眼望去,只见两个站在身侧的小沙弥凝神相望,心中果似已生了疑念。
    方兆南故示平静的淡淡一笑,道:“我袋中之物,甚怕水泡故而急急赶来,想不到诸位小师父个个心细如发,已然替我收了起来,不知那捡出之物,放在何处?”
    他这番谎言说得人情人理,竟把两个小沙弥说的深信不疑。
    小沙弥转身用手指着花丛深处一间青石筑成的房子,笑道:
    “所有遗忘在衣袋之物,我们都把它取了出来,存在那石房之中,而且还分派有人看守,施主既然急于找到遗忘在袋中之物,请到那石室中去看看吧!”
    方兆南抱拳说道:“有劳了!”
    转头直向那石室所在奔去。
    这座石室大约有三间房子大小,方兆南赶到之时,室中早已有人,仔细一看,不禁心头大震!
    原来那站在石室中的,正是方兆南亡师好友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史谋遁,在他两人身侧,站着一个小沙弥,神态木然,似已被点了穴道。
    方兆南定定神,抱拳对张一平和袖手樵隐一揖,还未来得及开口,张一平已抢先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神情冷峻,直似换了个人一般。
    方兆南怔了一怔,答道:“弟子来找一件东西,张师伯……”
    张一平冷笑一声,接道:“找什么?”
    方兆南只觉他言词神情之中,充满着敌意,又不禁呆了一呆。
    袖手樵隐举手在那神态木然的小沙弥背心上拍了一掌,冷峻的望了方兆甫一眼,向后退了几步,挡在门口。
    但闻那小沙弥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了几人一眼,又回头瞧瞧松木桌上堆积之物。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这室中的东西,可有遗失吗?”
    方兆南原想这小沙弥的穴道走是两人中的一个动手点制,但听袖手樵隐询问之言,才知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并非同路之人。
    那小沙弥怔怔的瞧了三人一阵,摇摇头道:“我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形貌,这桌上之物……”
    他仔细把桌上放置之物检视了一遍,道:“好像遗失了一件图案……”
    方兆南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不自禁的追问道:“那人高矮形貌,你一点都记不得吗?”
    小沙弥摇头说道:“那人来的疾快如风,我觉得有异时,穴道已然被点了。”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快去禀告师父,要他快些赶来。”
    张一平侧目望了方兆南一眼,道:“你那师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方兆南暗暗忖道:“短短数月不见,这位张师伯的为人,似和往常已大不相同,眼下袖手樵隐也在此地,如何能将‘血池图’遗失真象,告诉他?”
    正感左右为难之际,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传入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大方禅师满脸肃穆之色,和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并肩而来,在两人身后,紧跟着四个身披黄色袈裟的护法。
    原来方兆南找到厨下,问那洗碗老僧之时,早已有寺中和尚,暗中报于大方禅师。
    是以,袖手樵隐命那小沙弥去禀告大方禅师时,尚未动身,大方禅师已和萧遥子,带着四大护法赶到。
    大方禅师略一打量室中情形,说道:“诸位不在室中休息,不知到这荒凉后院之中,有何要事?”
    方兆南道:“晚辈来此寻找一件遗忘在衣袋中的物件。”
    大方禅师低沉的说道:“找到了没有。”
    方兆南简短的答道:“没有。”
    大方掸师一耸白眉,道:“不知施主遗失的是什么东西?”
    方兆南沉吟一阵,道:“容晚辈想上一想,再告诉老前辈吧!”
    大方禅师果然有容人之量,转脸望着张一平道:“施主虽未得老衲相邀之函,但既然闯过前山一十三道拦截,一样是我们少林寺中嘉宾。”
    张一平冷然一笑,没有答话。
    大方禅师微微一顿,又道:“施主可也是寻找遗忘在袋中之物吗?”
    张一平道:“不是,在下是来寻找一件亡友遗物。”
    大方禅师低沉的喧了一声佛号,道:“尊友遗物,不知何以会在此地?”
    张一平冷然望了方兆南一眼,道:“是亡友遗物,被他忘恩负义的门下弟子,吞为己有,我已从九宫山山中,追踪他到了此地。”
    他虽未指出方兆南的姓名,但在场之人,都知他说的是方兆南,不禁一齐把目光转投到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只听得一股怒火,由心中直冒上来,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心中一动,暗自付道:
    “张师伯以往待我甚好,但这次在东岳相见之后,却一直视我如敌,想来其中定然有着什么原因,他是尊长之辈,骂上几句,也无伤大雅。”
    当下又忍了下去。
    大方禅师又回头望着袖手樵隐,道:“史兄何以也来到此处?”
    袖手樵隐伸手一指张一平道:“我追踪此人而来,但仍是晚到了一步,以致那位小师父仍然被人点了穴道。”
    他自昨天当着天下高手,被大方禅师说服之后,立志要以余年,替武林后辈做一点可资思慕之事,果然把冷僻的性格,改正了不少。
    大方禅师回头对四个黄衣护法的和尚说道:“传谕下去,查询昨夜中各处分卡,是否发现入山可疑之人!”
    四个黄衣护法,齐齐合掌当胸,说道:“敬领法谕。”
    一齐转身而去。
    大方掸师高声说道:“查询务求明确,纵然是稍见警兆,也不得隐讳不报。”
    四僧齐声说道:“弟子等遵命!”
    大方禅师遣走四僧之后,又望着方兆南说道:“如果昨夜中没有入山之人,施主遗失之物,当仍在本寺之中,但望相告遗失何物?老袖查问起来,也较方便。”
    他说话神情,不但面容庄肃,而且慈眉耸立,善目中神光隐隐,显然此事,已引起这位有道高僧的怒火。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刻形势,已成欲罢不能之局,只怕要招惹出甚大麻烦,但如说将出来,亦将引起一场甚大风波。”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与不说,犹豫难决。
    大方禅师望着方兆南,脸色十分严肃的说道:“小施主年纪虽轻,但花样却是最多,如你遗失之物,纯属私人所有,老袖追寻出来,自当原物壁还。
    如果那失物牵缠着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老钠斗胆暂为保存,话先说明,免得届时责怪老衲不近人情!”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老禅师德高望重,晚辈心虽不愿,但也不便和老禅师闹得彼此不快。”
    大方禅师气得冷哼一声,回头望着张一平道:“施主到处乱闯,不知是何用心?”
    张一平微微一皱眉头,道:“佛门之中,素为清静之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大方禅师脸色一片肃穆,眉字之间已隐隐泛现怒意,但他仍能忍隐不发,庄严的说道:
    “嵩山少林本院,清规森严,天下无人不知,但也不容人擅自乱闯……轨外行动,提请众意公决!”
    萧遥子突然插口接道:“眼下首要之事,追查那遗失之物最为要紧,老朽之意,想请大师先问出遗失何物?”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一定要问吗?”
    萧遥子道:“如不先问出失物之名,查将起来,怎能事半功倍?”
    方兆南仰首望天,迟疑一阵,缓缓的说道:“诸位老前辈,既然一定要问,晚辈就不得不说了,那遗失之物……”
    心中一阵犹豫,又住口不言。
    袖手樵隐大怒道:“究竟是何等之物,你这般吞吞吐吐,怎算得大丈夫行径?”
    方兆南望了袖手樵隐一眼,冷冷答道:“血池图!”
    全场中人除了张一平,都听得怔了一怔。
    萧遥子一拂胸前长髯,道:“此话当真吗?”
    方兆南道:“一点也不假。”
    大方禅师道:“那‘血池图’既然在你身上,为什么不早说呢?”
    方兆南道:“此图虽在我身上保存,但并非我所有。”
    张一平突然接道:“这话说得倒还有点人心,图是你师父所得,你师父既然死了,自然是他女儿所有了。”
    方兆南道:“可惜我那师妹也已不在人世了。”
    言下神情凄然,泪珠夺眶而出。张一平口齿启动,但却欲言又止。
    方兆南叹息一声说道:“纵然我那师妹还活在世上,这‘血池图’也不能算是她的了。”
    张一平怒道:“不是她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方兆南道:“认真的说将起来,这血池图应该是言陵甫所有。”
    大方禅师道:“此图既该是言棱甫之物,不知在他的身上?”
    他忽然想到那白衣少女给方兆南的函笺之上,曾提到这事,显然那”血池图”存在他身上一事,不但言陵甫不知道,就是白衣少女也不知道,方兆南身怀之图,不是明抢,就是暗偷。
    方兆南道:“大师问的不错,图既非我有,但却由我收藏。”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血池图’源出谁手,晚辈不知,但我师父却为此图遭了满门被杀的惨事。
    家师英明过人,事先早已有备,把那‘血他图’、给我师妹,带到抱犊岗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史老前辈之处躲避,原想借助史老前辈之力,托护翼下,那知冥岳中人早已暗中追随而去……”
    他回眸望了袖手樵隐一眼,接道:“史老前辈不肯出手,拖延到敌人援手赶到,一场血战,史老前辈虽然手歼冥岳三撩,但可惜出手过迟,后援敌手又极凶顽。
    那时晚辈武功有限,无能相助,和师妹借史老前辈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后山密道,逃了出来,那知在那密洞之中,又遇到一个前辈怪人!”
    大方禅师回头望了袖手樵隐一眼,道:“史兄,这位方施主说的都对吗?”
    史谋遁点点头道:“不错。”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那位前辈怪人被人在身上涂了化肌消肤的药物,见不得日光,下半身肌肤已都化去,剩下两根干枯的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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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赴冥岳正邪决雄
    但她竟然还未死去,而且武功仍在,把我们两人穴道点住,由我师妹身上搜出了‘血池图’,迫我拿图到九宫山中去找知机子言陵甫,以图换取生肌长肤的药物。
    并且留下我师妹作为人质,晚辈只得赶到九宫山中,找到了言陵甫,以‘血池图’换得药物,是以,那‘血池图’应该为言陵甫所有!”
    大方禅师冷然问道:“‘血池图’既被你换了药物,不知何以竟仍在你的身上?”
    方匕南道:“言陵甫得图之后,送我离开寒水潭时,被那位梅姑娘偷入浮阁,偷窃了去……”
    大方禅师道:“梅姑娘是什么人?”
    方兆南道:“就是昨日那自伤左肩的白衣少女。”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低声说道:“阿弥陀佛!那位姑娘倒是可敬可重之人!”
    方兆南接道:“言陵甫回到浮阁,发觉‘血池图’遗失不见,又把我追了回去,但再返回水上浮阁,丹炉也被毁去了,一急之下,得了疯癫之症……”
    当下把诸般经过情形,尽都说了出来,不过却把他和梅蜂雪对月缔盟一事,隐了起来。
    萧遥子听完之后,插口问道:“你说了半天,还未把那洞中的怪人姓名说出。”
    方兆南道:“当时晚辈并不知她姓名,事后带史老前辈同去,由她遗物之中,才发觉她竟是二十年前驰名江湖的女魔头俞罂花。”
    萧遥子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道:“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方兆南黯然说道:“晚嘴辈归去之时她已死去,连我那师妹也被她害死在洞中了,想来定是她伤重将死之前,出手杀害了我的师妹。
    女魔头一生之中,作了无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恶之孽,临死之前竟然还出手伤人,当真是至死不悟,她受了数年消肤化肌之若,也算是一大报应。”
    萧遥子轻轻的咳了一声,望着袖手樵隐说道:“史兄隐居在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有数十年之久,想来定然知道此事了……”
    袖手樵隐摇头答道:“说来惭愧得很,我在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往了数十年,竟然不知鼎鼎大名的玉骨妖姬,和我邻居了十几年的岁月。”
    大方禅师轻轻叹息一声,望着方兆南道:“唉!你心中既有着这样多的秘密,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如令宝图遗失,找起来只伯十分不易!”
    方兆南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大方禅师挡在那石室门日,微闭双目,合掌而立。
    石室中陡然沉静下来,良久不闻人声:
    张一平静站了一阵,突然大步向外冲去,口中大声喝道:
    “大师请站开一些,让出去路。”
    大方禅师低声说道:“暂时屈驾一会,等下再走不迟。”
    张一平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举手向大方禅师推去。
    出手力道甚大,推向大方掸师左肩的“肩井穴”上:
    大方禅师突然睁开双目,神光如电的瞪了张一平一眼道:
    “阿弥陀佛!施主要和老衲动手吗?”
    肩头一侧,让开穴道之位,硬接了张一平推来的一掌,方兆南目注袖手樵隐,欲言又止。
    萧遥子冷哼一声,道:“如果自信清白,那就稍等一会儿再走不迟,如再擅自动手动脚,可是自找苦吃!”
    张一平一掌推在大方禅师肩上,如击在坚铁岩石之上,不但未能伤得对方,而且隐隐觉得对方反弹之劲,十分刚猛,不禁微微一呆。
    大方禅师突然回目望着袖手樵隐问道:“史兄,这位张施主在你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上养息好伤势之后,自行离去的吗?”
    此言正是方兆南欲问之言,暗中凝神静听。
    袖手樵隐思索了一阵,道:“当时我和冥岳中后援高手打的十分激烈,此人坐在旁边;一面疗伤,一面观战,激战一阵之后,来敌忽然自行撤走。
    此人又在我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坪上留住旬日之久,伤势大好,自行离去,不过,我当时并未问他行踪。”
    大方禅师默然不言,凝目沉思。
    又过了片刻工夫,四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匆匆赶了回来。
    相距大方禅师五步左右时,停了下来,一齐合掌躬身说道:
    “弟子等分头查询,昨夜并未发现有人登山。”
    大方禅师脸色凝重,冷笑一声,目注张一平,道:“咱们眼下之人,以施主嫌疑最大,但老衲素不愿逼人过甚,施主请三思”之后,再答老衲问话。”
    张一平冷冷说道:“大师这等语不择言,不知是何用心?”
    大方禅师闭上双民不答张一平的间话,口中低诵着大悲经。
    这篇经文中颂赞我佛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宏愿,听来庄严肃穆,有如暮鼓晨钟,发人猛省。
    一篇经文诵完,大方禅师脸色也随着变得异常平和,缓缓伸出手去,微笑说道:“千百武林同道,生死非同小可,施主何不一开善念拿了出来?”
    张一平疾向后退了一步,道:“拿什么?”
    大方禅师道:“血池图!”
    张一平摇头冷笑道:“大师且莫含血喷人!”
    大方掸师白眉微耸,庄肃。,说道:“施主。”不肯拿出图来,可莫怪老袖要失礼了。”
    张一平道:“你待如何?”
    大方禅师微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色,说道:“难道老衲就不能搜查你吗?”
    张一平举起双手,大师如果怀疑在下,尽管搜查就是。”
    大方禅师微一犹豫,回头对四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说道:
    “你们搜搜这位施主身上,举动之间,务求仔细,但却不得粗野。”
    四僧躬身领命,一齐走向张广平身侧。
    张一平倒是毫不在乎,撩起衣袂,笑道:“四位大师尽管请仔细搜查。”
    四个和尚一齐动手,在张一平身上搜查起来,四僧果然搜查的十分仔细,凡是可能藏物之处,全都搜到,但却一无所见。
    张一平待四僧停下手后,冷笑一声,道:“几位师父还要不要搜查在下的鞋袜?”
    大方禅师一派掌门之尊,行事作人,一向光明正大,听得张一平讥讽之言,不禁脸上一热,心中暗暗忖道:“那血池图关系武林中正邪存亡的大劫,非同小可。纵然日后身受武林同道非议,也不能不查个明白。”
    当下暗一咬牙,说道:“张施主既然如此说,老衲恭敬不如从命。”
    此言大出在场所有人的意外,四个身披裟捌的和尚更是听得呆在当地,只觉掌们师尊此刻之言,和他平常处事作人,大不相同。
    方兆南心中忽生不安之感,晴道:“不论那‘血池图’是不是张一平师伯偷窃,但他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武林道上,甚有名望,这脱鞋之辱,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正待出言阻止,忽听大方掸师对四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和尚说道:“你们怎么站着不动,难道没有听到我的令谕?”
    张一平原本想讥讽大方禅师一下,那知弄巧成拙,被武林同道敬如泰山北斗的一代高僧,竟然藉言下令,搜他鞋袜,心中好生为难。
    但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又不便推托不算,只好把鞋袜脱了下来。
    张一平脱去鞋袜,高举手中,冷冷说道:“几位仔细看看,还有可搜之处?”
    大方禅师转脸瞧着那小沙弥,冷然说道:“客人之物,竟遭遗失,守护不力,罪无可贷,暂记三年面壁之罚,速返嵩山本院,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戒持院’中执处。”
    那小沙弥合掌躬身说道:“弟子谢师尊慈悲。”
    大方禅师目光移到袖手樵隐身边,说道:“史兄何以也到了此处?”
    袖手樵隐听得面泛怒意,双眉一耸,正待发作,忽然长长吁口气,道:“记得老樵子刚才已向大师说过了吧,我是追踪此人而来。”
    举手一指张一平。
    大方禅师又转脸问那小沙弥道:“你到那里去了?”
    小沙弥道:“弟子寸步未离开此地。”
    大方禅师冷笑道:“既然寸步未离,何以不知守物被盗?”
    小沙弥道:“弟子被人点了穴道。”
    大方禅师高声问道:“什么人点了你穴道,难道一点都不记得吗?”
    小沙弥垂头答道:“那人出手甚快,弟子闻得风声,尚未来得及回头,穴道已先受制。
    大方禅师面现为难之色,沉吟不言。
    要知这班与会之人,都是武林中甚有名望的人,不论何人均难忍受窃盗之讥。
    这小沙弥既然提不出一点可资追寻的线索,但又势难大肆搜查与会之人,只恐一个处理失当,引起自相残杀之局:
    萧遥子,袖手樵隐似都看出了大方禅师为难之情,齐声说道:“大师不必为此事忧烦,当前急务,是应付冥岳之会,不论‘血池图’下落何处,待冥岳之会过后再找不迟。”
    大方禅师忽然微微一笑,道:“两位高论甚是……”
    张一平忽然大声笑道:“在下可以离开此地了吧!”
    说罢大步向外冲去。
    大方禅师右臂一横,欲待拦阻,但不知何故,却又突然缩了回来。
    袖手樵隐冷笑一声,扬手向张一平后背点去,一缕指风应手而去。但见张一平身躯微微一颤,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几人一眼,加快脚步而去。
    方兆南忽动故旧之情,放腿追了下去。
    但觉人影一晃,袖手樵隐疾如飘风般横移过来,拦住去路,说道:“他已被我用混元气功,逼出的指风,隔空打伤他的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肺经,中委’要穴,十二个时辰之后,伤势就要发作,就算他疗救得法,也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打通伤脉,那时我们已赴过冥岳之会,生死胜败已分,再找他也还不迟,现下放他去吧!”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黯然说道:“我不是追他。”
    大方禅师目注方兆南,正容说道:“老衲有件事,想和施主商量,不知能否见允?”
    方兆南道:“老掸师但请指教,只要在下力能所及,决不推倭就是。”
    大方禅师道:“施主遗失‘血池图’一事,暂请保守秘密,老衲仍当暗中为你查寻,如能找出头绪,定当通知施主。
    此刻宣泄此事,只恐要引起一阵混乱,老衲自知此事,或有不合情理之处,但望施主能够顾全大体,应允老衲之求。”
    方兆南暗暗忖道:“那‘血池图’既已失去,原物追回之望,甚是渺茫,宣泄出来,亦于事无补,倒不如爽爽快快的答应了他。”
    当下抱拳说道:“老禅师这等吩咐,晚辈怎敢不遵。”
    大方禅师合掌笑道:“方施主这等顾识大体,老衲感激不尽,冥岳之会,转眼即届,此刻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如金,赴会之约,万绪千端,均须在近日之中赶办完成,只恐难以会前查出那‘血池图’的下落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如若冥岳之会,能够顺利过去,老衲自当下令少林门下弟子,全力追查此图,一旦寻得,定当捷足传告,原物奉还。”
    方兆南忽然觉得这短短两日夜时间中,自己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已然身价大增。
    天下武林人物,能受素有领袖武林正大门派之称的嵩山少林寺方丈这等尊重之人,实在寥寥可数,当下抱拳说道:“老禅师一言九鼎,晚辈这里先拜谢了。”
    大方禅师转头望着袖手樵隐笑道:“史兄那七星阵式,不知尚需多少时间,此次冥岳大会之中,借仗大力处甚多,尚望袖手樵隐满脸庄肃之色,接道:“老樵子生平之中未为武林留下令人追思怀恋之事,此次冥岳大会,乃老樵子一生之中,所作所为第一件舍己已为人的事。
    大师但请放心,再有五天时间,大概可以功行圆满了。”
    大方禅师合掌笑道:“史兄时光宝贵,老衲不多打扰了。”
    合掌作礼,和萧遥子并肩而去。
    方兆南赶回静院卧室之中,陈玄霜早已在房中等候,但见她仰首望着屋顶,脸上泛现着盈盈的笑意,似是心中正在想着一件十分快乐的往事。
    方兆南不禁一皱眉头,问道,“霜师妹,你想到什么快乐之事,这等高兴?”
    陈玄霜微微一笑,缓缓站起来,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师妹活在世上之时,你们定然十分要好,对吗?”
    这一问,大是突然,饶是方兆南机警过人,也被问得呆了一呆,沉吟半饷答道:“不错,你怎么会陡然间想起这件事来?”
    陈玄霜淡然一笑,道:“可惜她已经死了!”
    方兆南又是一怔道:“我们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埋葬在抱犊岗山脚之下,难道你忘了不成?”
    陈玄霜突然一整脸色,登时满脸肃煞之气,一字一字的问道:“如我在九宫山中不出手救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方兆南只觉得她神情之间杀机浓重,不禁心头微生惊骇,暗忖:“她本是个不解江湖险恶的天真纯洁少女,虽然爱恨之念,强异常人,但也不致这等忽喜忽怒,莫不是昨夜受了风寒,生了什么怪病不成?”
    但他口中答道:“不错,如不是霜师妹出手相救,我早已埋骨在九宫山中。”
    陈玄霜冷冷接道:“我爷爷传你武功,使你在短短十余日中身集大成,列身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对你之恩,大是不大?”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授艺之恩,重若山岳,我终生一世,也难忘记!”
    陈玄霜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突然流下两行泪水,幽幽说道:“这些都是过去之事,提也没有用了。”
    方兆南亲目看到了知机子言陵甫宝图被窃,丹炉被毁后,气急而疯的情形,想来余悸犹存,对眼下陈玄霜忽喜忽怒之形,大感担心。
    当下拉着她一双柔掌,低声说道:“霜师妹,我那里不对了?”
    陈玄霜呆了一呆,反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黯然说道:“我昨宵想了一夜,终被我想了出来……”
    方兆南奇道:“你想出来了什么?”
    陈玄霜道:“我想到昨天在大殿之中见到的那白衣少女,长得太好看了。”
    方兆南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心中微微一跳一怔,正待开口,陈玄霜又抢先问道:“她对你很好是吗?”
    方兆南暗暗忖道:“她此刻心情在激动之时,千万不可再伤她之心。”
    当下笑道:“我们虽有过数面之缘……”
    陈玄霜接道:“所以你就不肯要我了,早知这样,在九宫山中我就不救你了,先让别人把你杀掉,我再把他们杀了替你报仇。”
    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她生性如此偏激,日后常在一起,倒是甚难应付……”
    只听陈玄霜长长叹息一声,道:“日后我再遇上那白衣少女之时,非用宝剑在她脸上划上几道血口不成,看她还好不好看!”
    方兆南本想顶她几句,忽然想起昨宵之中对她实在过份冷漠,也难怪她会这等伤心,不禁生出怜惜之情。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慰藉之言,沉吟一阵,叹道:“眼下武林之中,一片杀机,天下高手,都为着冥岳之会,抛弃了个人恩怨。
    咱们既然参与了泰山之会,是必要随群豪赴会冥岳,此去生死难卜,那里还能顾到儿女私情,我纵然愿和师妹长相厮守,只怕也难如愿。”
    陈玄霜涉世未深,那里知道这一番话是他情急之下,随口说出之言,略一沉忖,展颜笑道:“我爷爷曾经告诉过我甚多武功,其中有一套剑法,威力甚是强大。
    但必须两人合用才行,咱们快些把这套剑法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赴会冥岳之时,也好合用克敌。”
    方兆南笑道:“你几时学会了这套剑法,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他只想讨得她暂时的欢心,说来口气异常柔和。
    陈玄霜究竟还是未脱稚气的孩子,看他神色言词之间,陪尽小心,心中忽然感到快乐起来,娇躯微微一侧,偎入方兆南怀中,笑道:“南哥哥,你真的这般喜欢我吗”方兆南道:
    “自然真的喜欢你了。”
    陈玄霜道:“昨宵之中,你对我那般冷漠,我越想心中越气,忽然想到你已往待我很好,为什么忽然会坏了起来?
    定是为了那白衣少女,她长得那样好看,不论什么人见了就会很喜欢她,我一夜没有睡觉,想来找你大闹一场……”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还生气吗?”
    陈玄霜摇摇头,道:“我知道你这般关心我,自然是不生气了。”
    她微一停顿之后,又道:“我来找你之时,心里早已打算好啦!故意和你蛮闹一阵,如你真的不喜欢我,我就离开此地而去方兆南笑道:“茫茫浊世,你一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女孩子家,要到那里去呢?”
    陈玄霜眨了大眼睛,笑道:“自然是有地方去了,我要找处人迹罕到的地方,把武功练好,再出江湖,先找那白衣少女,把她杀掉,然后再去找你……”
    方兆南道:“你找白衣少女,可也是要杀我吗?”
    陈玄霜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心里定然会很恨你,唉!
    但却不知道会不会杀掉你……”
    她忽然嗤的一笑,接道:“就算不杀你,我也会找一处大山深谷之中,把你用铁练锁在那里,不让你再在江湖之上走动。”
    方兆南听得不由心底泛上来一股寒意,暗暗忖道:“此人爱恨之心,这等强烈,非友即敌,情爱愈深,妒恨也愈重……
    陈玄霜看他默然不言,柔声接道:“南哥哥,你心里害怕了吗?”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你要把我锁在深谷之中,要把我活活饿死吗?”
    陈玄霜摇头笑道:“我也在山谷中陪你,每天给你做最好的饭吃,咱们终生一世都不要出那山谷。”
    方兆南道:“你要把我锁在那山谷中,锁一辈子吗?”
    陈玄霜笑道:“咱们白首偕老,生死与共,要是你先死了,我就自绝在你的身边。”
    方兆南皱皱眉头说道:“那你要先死了呢?”
    陈玄霜道:“那我就先把你杀掉,然后自己再死!”
    方兆南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惊惧,暗道:“似她这等深情相爱,誓同生死之事,世间甚是少有,只是手段未免有点过于残酷。
    此等心念,如果常在她心中盘旋,难保她不会做出,以后总要想个法子,矫正她这等过于偏激的性情才好。”
    心念转动,微微一笑说道:“这次冥岳之会,不但关系着今后武林大局,而且也关连着咱们生死,天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英,虽不尽参与此一战中,但与会之人却都是当今一时俊彦。
    陈老前辈授我半月武功,能使我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列身当今高手之名,师妹自幼追随在他身侧,想来定然学到甚多奇奥武功,但愿在此次大会之上,能够大显身手,一举成名。”
    陈玄霜柳眉微扬,嫣然一笑,道:“那套双剑合壁的剑术,威力十分强大,咱们快些把它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熟,到时候联剑出手。”
    说完拉着方兆南奔了出去,一面口授剑诀,一面挥剑作势,一招一式的缓缓施展出手。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过去十天。
    在这旬日之内,方兆南、陈玄霜日夕苦练剑术,连那静院也未离过一步,食用之物,都由那小沙弥按时送上。
    其实这旬日之内,群豪大都在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生平绝技,明月蟑少林分院中,剑气腾霄。
    这日天色入暮时分,方兆南,陈玄霜尚在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法,忽见一个小沙弥匆匆奔来,合掌对两人说道:“敝方丈设宴偏殿,恭候两位大驾。”
    方兆南颔首说道:“我们立时就到。”
    那小沙弥又合掌一礼,退到一侧,垂手而立,并未退走,看样子,是要等待两人同行。
    方兆南望了那小沙弥一眼,心中暗自忖道:“看那小沙弥的样子,似是有着什么紧急之事。”
    当下一拉陈玄霜,说道:“走吧!”
    那小沙弥转身带路,急急向外奔去,两人紧随身后,到了偏殿。
    但见烛火辉煌,宴席早已摆好,偏殿之外,到处布满了少林僧侣,各人手中都横着兵刃,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群豪已在座,大方禅师满脸庄严之容,对两人合掌一礼。
    方兆南一拉陈玄霜衣袖,在两个虚设的席位之上坐下。
    大方禅师举起面前酒杯,沉声说道:“老衲这儿日中,派遣门下弟子四出,探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冥岳地方,今午得到回报,已找到两处可疑所在,虽然伤了四个弟子性命,但总算找出了一点眉目。”
    群豪个个精神大振,凝神静听。
    因为这般人中,大都是久在江湖之上行走,天下名山胜水,纵然没有到过,也必听人说过,但对冥岳这个所在,却是从未闻过。
    大方禅师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庄严的接道:“现在距端午虽还有四十余日,但史兄的‘七星遁形’阵,已然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熟,各位大都是一方雄主,家中事务想必极忙。
    老衲之意,想提前赶往冥岳履约,一则早日了断这场是非,分个胜败出来,诸位也好早日返家,二则提前履约,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袖手樵隐突然站起身来,说道:“不知贵派门下弟子,寻得两处可疑的地方,距此有多少路程?”
    大方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如非那白衣少女留下的一幅绢图,只怕找上一年半载,也难找的出那冥岳所在之处。
    说来各位也许甚感意外,那冥岳就在距此不远的一处幽谷之中,所以,老衲想此宴过后,连夜赶去。”
    突见一个矮胖老人站了起来说道:“老夫已在此处忍了旬日之久,如果你们再不能早日找到冥岳,恕我不再等候了。
    两年之后,我当率领西域高手,先找上嵩山少林寺去,如若能够胜得你们少林一派武功,再大会你们中原群豪,如果老夫不能胜得,担保百年之内,西域人物,不入中原一步。”
    群豪转头望去,见那说话之人,正是施展无影神拳的矮胖老人,群豪知他性情甚坏,一言不合,立时就要出手。
    虽然觉得他口气狂妄一些,也无人和他计较。
    大方。禅帅一举手饮干杯中之酒说道:“老钠如果今宵不能寻得冥岳,施主尽管请便,两年之约,少林寺自会扫榻以侍。”
    群豪纷纷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方兆南目光转动,四下张望,群豪济济,但却不见了疯癫未愈的知机子言陵甫,忍不注问道:“那知机子言陵甫那里去了?”
    大方禅师道:“言陵甫疯癫之症,不是短期之内,可以疗治复原,留他在此无用,已被老钠派人,连夜送口少林寺去了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诸位请饱餐一顿,老衲想在初更时分,赶往冥岳绝命谷去。”
    群豪纷纷举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鸦雀无声,用毕之后,天还未到初更。
    大方禅师思虑周密,早已命人准备好水壶,干粮等物,每人一份,足够三日之用。
    方兆南取了两份,低声对陈玄霜道:“师妹,还有什么应用之物未带,快去取来,咱们就要走了。”
    陈玄霜摇头笑道:“我早就准备好啦!”
    大方禅师缓缓起身,也取一份干粮带在身上,说道:“老袖怕那冥岳之中,食用之物有毒,特命备了干粮三天,人各一份他轻轻叹息一声,道:“三日时间,大概已够分出胜败存亡了,老袖要先走一步替各位带路。”
    群豪纷纷起身,随在大方禅师身后而行。
    方兆南,陈玄霜和葛讳。葛煌走在一起,十八个身披黄色袈裟,手执禅杖的和尚,和十八个身着红衣袈裟背插戒刀的和尚走在最后。
    翻越过两座山岭之后,带路的大方掸师突然加快了脚步,相随群豪,也各施展轻功提纵身法,奔跃飞行于起伏不平的山坡之问。
    这一行人,人数虽多,但因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是以走的速度虽快,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觉山势愈走愈是险恶,一径如线,盘旋于绝峰峭壁之间,山风劲吹,耳际间松涛如啸,奔行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不时惊动草中的虫蛇,急窜而出,掠衣疾过。又走了一顿饭工夫之久,到了一处形势险恶的谷口。
    大方禅师停下了脚步,群豪纷纷围了上去。
    此时夜阑更深,一弯新月,也被云层遮去,触目荒凉,拂衣山风,吹的群豪衣袂飘飘。
    大方禅师缓缓从怀中摸出那方白绢图案,月光下仔细瞧了一阵,随手把那图案扯得粉碎,投入荒草之中,说道:“就是这座山谷了……”
    当先举步而入。
    群豪鱼贯相随身后,向谷中走去。
    忽然四个身佩兵刃的和尚,由后面疾奔上来,抢在大方禅师身前两侧相护。
    这条山谷,异常荒凉,深入了二十丈后,立时觉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风惨惨。
    这时,群豪的心情,异常复杂,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之中,潜在着无比的紧张。
    转过了几个山弯,形势突然大变,高峰耸霄,掩去了一弯新月微光,谷中骤然黑暗下来。
    由那幽谷的深处,吹出来强劲寒风,拂动着两侧的山草,一片沙沙之名人轶事声。
    忽听萧遥子轻轻啊了一声,举手指着前面一道黑沉沉的峰岭,说道:“那是什么?”
    群豪凝目看去,只见前面黑沉沉峰壁上,隐隐现出四个蓝色的大字:“死亡之谷”!夜色中,光焰闪闪。
    此情此景,这四个蓝焰闪闪的大字,更增加了这幽谷的恐怖气氛。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大概不会错了!”
    突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群豪紧相追随,踏着那满谷荒草,疾如雷奔电闪一般。
    一阵急奔之后,到了一处山岭之下,一道横立的小壁,拦住了去路,谷路至此,完全断绝。
    抬头看去,那“死亡之谷”四个大字,仍然蓝焰闪闪,只是高挂在绝壁百丈之上,不知用何物作成。
    大方禅师仰脸长长吁了一口气,沉思不言。
    萧遥子突然低声说道:“现在天色是什么时候?”
    站在旁侧的袖手樵隐,抬头望了望天色,说道:“现在已是三更时分。”
    萧遥子道:“这‘死亡之谷’四个字,分明由人工制成,悬在山壁间松树之上,如我想的不错,此处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冥岳了!”
    大方禅师接道:“不知何以道路断绝,已无入山之路。”
    萧遥子道:“此时夜色深浓,敌暗我明,纵是寻得入山之路,也不宜就此深入,不如在此休息半宵,待次日天亮之后,再找路入谷不迟。”
    大方掸师略一沉思,道:“萧兄说的不错,咱们就在此等上半宵吧!”
    首先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群豪纷纷原地坐下,各自闭目养息。
    方兆南和陈玄霜并肩而坐,闭目调息了一阵后,陈玄霜突然附在方兆南耳边,悄然说道:“南哥哥,我心里有一件事,不告诉你,我一直感觉不安。”
    方兆南奇道:“什么事?”
    陈玄霜低声笑道:“你丢的‘血池图’是我拿来了!”
    方兆南心头突然一震,道:“什么”陈玄霜委婉一笑,附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急,不是我偷你的,我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啦!”
    方兆南道:“什么人?”
    陈玄霜道:“你那位张师伯啊!”
    两人谈话声音虽低,但在场之人,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耳目何等灵敏,不少人已纷纷转头向两人望去。
    陈玄霜道:“不说啦!别人都在看我们了!”
    方兆南也觉得此事甚大,如若此刻泄露出来,势非引起一场无谓的风波不可,微一点头,不再追问。
    幽寂的山谷中,虽然坐着不下五六十人,但连一点呼吸之名人轶事声,也难听到。
    那身着黄衣袈裟,手执禅杖的和尚,自行分散开来,守在群豪四周。
    在群豪心思之中,都有即将展开一场生死存亡的惨烈搏斗的心理准备,这半宵时光,在群豪感觉上,异常的重要。
    是以,各自凝神运气,调息精神,虽在这等荒凉的绝壑之中,但群豪并不觉得如何悠长。
    只有大方禅师表面上也在闭目运气养息,但事实上,他却在用心思索梅绛雪给他那幅白绢上绘制的图案。他虽已把那白绢绘制的冥岳形势图撕去,但已把图上每处细微的小节,深记心中,凝神一阵,果然被他想出了一点眉目。
    睁眼望去,看到群豪正各自闭目养息,心中暗付道:“场中之人,虽然不能说豪称齐集天下武林高手,但这般人中,已包罗南。北武林道上有名人物。
    那冥岳岳主纵然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只怕也难抵得注这多高人联手之力了。”一念及此,心中大感欣慰,缓缓闭上双目,运气行功,他功力深厚,片刻工夫,已觉得精神大振。
    睁眼看去,天色已微露曙光,东方天际,一片银白,群豪大都行功一周醒来,个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大方禅师站起身来,抬头打量眼前山势形态,果见那丛林荒草之中,隐显出一道植种的十分整齐的苍松,似是经过人工移植而成。
    只是那苍松的高矮和杂生在山坡的林木相差无几,如非事先得梅绛雪图案相示,任何聪明之人,也难看得出来。
    群豪相继站起身子,但个个脸色之上一片严肃,听不到一点声息。
    萧遥子缓步走到大方禅师身侧,低声说道:“大师可曾悟出那图案中相示的入山道路吗?”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那一条直通山上的苍松大概就是了!”萧遥子凝目望了一阵道,“不错,那绵连而上的苍松,确似人工移植而成。”
    大方禅师回头环扫了群豪一眼,高声说道:“老衲要走前一步,替诸位带路了。”
    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群豪之中,除了萧遥子,大方禅师之外,全都不知入山之路,只好相随大方禅师身后,鱼贯而行。
    这一段路程,荒凉无比,满地尽都是及膝以上的野草和丈余以上的杂树,连一道羊肠小径,也看不到。
    大方禅师暗中留神查看,一面数着松树,一面慢步而行,果然又被发觉了一件隐密。
    原来每株松树,相隔的距离,都有着一定的长短,虽然小有差异,但尺度不大。
    翻越过一座山岭,形势又是一变,只见两侧千寻峭壁,挟持着一道三尺宽窄的山谷。
    那峭壁之上,生满了绿苔,滑难留手,除了由那山道中穿行而过之外,任是一等轻功也难以施展越渡。
    大方禅师暗暗忖道:“如若在这绝谷两侧,暗暗埋伏下人,待人走过一半之时,再突然下手施袭,陷入这等绝地之中,纵然身有极强武功也是不易闪避。”
    心念一转,回头对群豪说道:“各位请在此等候片刻,俟老衲先行渡过后,再来迎接诸位……”大步向前走去。
    那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大方禅师缓步通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恶绝伦的山谷时,竟然是平平安安的,毫无惊险。
    群豪各自提气戒备,鱼贯通过那狭窄的幽谷。
    这道险要的狭谷,有百丈以上的长短,如若有人在两侧山峰上,推下岩石,或者施用火攻,群豪虽都是身具绝佳武功之人,也势非被伤大半不可。
    出了峡谷,形势又是一变,只见几个面貌狰狞,巨石雕刻而成的鬼形,横阻去路。
    正中一个高大的石鬼,手举着一块石牌,上面写道:“招魂之牌,请君早来!”八个血红大字。
    那正中巨形石鬼身后,有一个一丈多高石台,台上端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怪人,手中执着一面长幡,随风飘舞着。
    只见那幡上也写了几个大字:“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虽是朗朗乾坤,但此等形势,也给人一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恐怖,如入鬼域的感觉。
    陈玄霜抬头望了望四周狰狞的鬼形,不觉一蹩秀眉,道:“南哥哥,这地方委实好生难看。”说完垂下头去,不敢多瞧一眼。
    方兆南道:“此地称为冥岳,自然是鬼气森森了,你害怕么?”
    陈玄霜微一点头,偎在他的身侧。
    大方禅师当先由那鬼形之间通过,目光却凝注在那高居石台,身穿黑衣,手执白色长幡的石像之上。
    他低声对萧遥子道:“萧兄,你看举幡之人,可也是石头雕刻的鬼形么?”
    萧遥子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道:“看来有些不像。”
    忽听九星追魂侯振方大喝一声,右手一招,一枚金环应手而出,直向那执幡的黑衣鬼形人打去,去势奇快,疾如奔电,挟着劲急的啸风之名人轶事声。
    那端坐在石台上,手执着长幡的黑衣人,忽然长啸一声,抡动手中长幡,划起一片劲风,把那枚疾飞而去的金环,卷入幡中,不闻声息。
    侯振方暗暗吃了一惊,正待再行出手,大方禅师已高声说道:“在下少林寺大方,接得贵岳岳主断梭传讯,会合南北各省英雄,前来赴约,敬请代为通告一声。”
    那黑衣执幡之人,冷冷的答道:“眼下还不届端午之期,难道你们都活腻了,提前赶来送死不成?”
    大方禅师满脸庄严的说道:“端五之期,乃贵岳岳主所订,老衲等事先既未答允,大可不必遵守。”
    那黑衣人挥动手中长幡,带起一阵狂风,冷冷答道:“未得本岳教主传谕相示之前,不论何人,均不能擅入一步,你们还是暂退回去,多活上几天,待限期到时,再来送死不迟。”
    大方禅师正待答话,一掌震三湘伍宗汉已忍不住,大声喝道:“大师何苦和此等之人,多费唇舌,咱们既然赴约而来,难道还怕伤人不成。”他说着大步冲了出来,举手一掌,遥遥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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