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盟》小说在线阅读__卧龙生

第三十回一掌败鬼王
    这时,徐元平已然累的筋疲力尽,纵然对方不用利刃架在他项颈之上,也是无伤敌之能,当下轻轻-叹,道:“你的声音我很熟悉,但我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不知我可否回头瞧瞧?”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道:“你想死的明明白白,那也是人情之常,你就回头看看吧!”
    徐元平停下手指,正待回头看时,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我如回头看到了他面貌,他势非杀我不可,不禁犹豫起来……
    相持大约一盏热茶工夫,徐元平尚未回首,那身后之人,已等得有些不耐起来,说道:
    “你怎么还不回过头来看我呢?”
    徐元平道:“如我不回头瞧你,可否廷长我三日死期?”
    那人似是听得甚觉奇怪,说道:“什么?延长你三日死期?”
    徐元平道:“你现在杀了我,我叔叔亦将伤发而死,岂不是一刀二命?宽限我三日时间,先让我把叔叔的伤势疗好,你再杀我也是一样。”
    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我身上携带有一种药物,服用之后,三日后才能够发作,你把这毒名人轶事药服下,我才能信你!”
    徐元平道:“好吧!你把那药物拿来!”
    身后伸过来一只洁白的玉手,掌中托着两粒红色丹丸。
    徐元平微微一皱眉头,暗道:此人肤色如玉,手指纤纤,看去不似男人,难道是个女孩子……
    心中忖思之间,缓缓伸手取过两粒红色丹丸,正待吞下,心中一动,问道:“你这毒物服下之后,不知我的功力,是否会受影响?”
    那人嗤的一笑,道:“三日后毒发必死,无药可救,但在三日之内,不会影响到你的功力。”
    徐元平道:“在下相信大驾之言。”张口把两粒红色的药丸吞服下去,接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或是隐身在附近暗处监视着我。”
    那身后人沉吟了一阵,叹道:“你的言词,字字句句,都令人无法不信,果然是一位诚笃可信可托的君子。”
    但闻步履之名人轶事声,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徐元平服用下药丸之后,心中不禁泛生出黯然的感觉,想到父仇未报,母恨未雪,慧空大师遗托之事也未能办好,自己却要在三日之后告别人间,也许要死的不明不白,连逼自己服药而死的人,也难看上一眼。
    他叹息一声,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到金老二的脸上,只见他双眉轻皱,脸上一片痛苦之色,但嘴角间却又微微带着笑意,分明他在忍受着极深的痛苦,但又深信自己能够重伤复愈,两种神情混合在一起,显出他内心中坚决的求生意志。
    徐元平振作精神,连吸两口长气,闭上双目,排除杂念,一意调息。
    他得天玄道长无意一脚,踢活了生死玄关,虽然任、督二脉未通,但真气已可旁通奇经八脉,直上十二重楼,适才替金老二疗伤之时,虽亦常运气调息,但心中一直百感回旋,杂念未除,此刻,杂念澄清,神意集中,顿觉真气畅行经脉,内力源源而生。
    原来他预知了三日后必死无救,报仇雪恨之事,都成了梦幻泡影,一心一意,只想救活金老二,反而有助他神意集中。
    风雨渐大,大滴如珠,徐元平真气流转不息,内力绵绵不绝,人已进入浑然忘我之境,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早些疗治好金老二的伤势,对风雨的侵袭,浑似不觉。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落雨已住,云散天晴,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返照来一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积水反映,霞光闪闪。
    忽然身后传过来一声叹息道:“天色又入夜了,你还不休息一下吗?”
    徐元平抬头望望天色,道:“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那声音轻柔地接道:“可不是么,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送给你的食用之物,你一点也未食用,都给大雨冲走了!”
    徐元平目光一转,果见身侧放着两个瓷盘子,盘中一片莹洁,想那盘中食物,都已被大雨冲刷去了。
    目光回转,向后望去,刚刚看到一角黑衣,心头突然一震,赶忙又转了回来,暗道:好险啊!好险,我如回头望他一眼,他借故说我看到他的面貌,变卦不守三日信约,岂不是其咎在我吗?”
    那身后之人,等了一阵之后,忽然缓步而去。
    徐元平不敢回头张望,只能从那人的脚步声中,辨出他逐渐远去。
    这虽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但却要极大的忍耐之力,克制住好奇的冲动,只要他回头一看,立时可以辨出来人是谁,但他为了金老二的安全,必须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
    他仰天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复运气调息,调息好精神,又开始用手推拿金老二的穴道。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工夫,忽然觉到那股绵绵不绝的内力,倏然中断,不禁心头一震,停下手来,暗道:这一日一夜的工夫,我一直觉着内力绵绵不绝,何以此刻突然中断不继?
    心念一动之间,忽然觉着饥肠辘辘,饥饿无比。
    他回头望了那两个大瓷盘子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如果这两盘子中的食物,不被雨水冲走,我也不致受这饥饿之苦了。
    他发觉了后力不继的原因,是因饥饿所致时,才想到自己已经两日一夜,未进饮食了。
    一念动心,只觉那饥饿之苦,愈来愈重,如果不能及时进些食用之物,别说后力难继,无法再继续替金老二疗治伤势,单是这份痛苦,已是不易忍受了。
    他咽了两口馋涎,自言自语地叹道:“还有两日夜时光之多,难道我能撑过这一段时间么?”
    忽然由身后仰过来-个白色瓷盘,一个娇柔的声音,随着传了过来,道:“你腹中定然是很饥饿了,快把这半只鸡吃下去吧!”
    徐元平凝目望去,只见那磁盘中除了半只鸡,还有两个馒头,一股肉香,直扑鼻中,本待伸手取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叹道:“阁下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那人奇道:“你不饿吗?”
    徐元平道:“很饿,但我两只手不能离开我叔父身上穴道,无法取食。”
    那人似是极为愤怒,冷哼一声,将那瓷盘收了回去。
    徐元平咽下一口馋涎,咬紧牙关,闭上双目,勉强忍耐着饥饿之苦,继续运气调息,但觉腹中饥饿难挨,竟然难以提聚真气。
    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忽觉肉香浓郁,直冲内腑,睁眼看去,只见一只鸡腿,正放自己唇边,身后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道:“好吧,那我就喂你吃下去。”
    徐元平腹中饥饿,也不再谦辞,张开口来,很快把鸡腿吃完。
    只听那身后之人,笑道:“你饿了很久吗?吃的像狼吞虎咽一般。”紧接又送过来夹着鸡肉的馒头。
    徐元平一口气吃了半只鸡和两个馒头,肚内饥火已消,嘴巴在衣袖上擦了两下,说道:
    “虽然两日之后,你要把我杀死,但今日一饭之恩,我仍然感激不尽。”
    那身后之人默然不语,沉吟了良久之后,突然幽幽一叹,起身而去。
    徐元平听他那移动的脚步之名人轶事声落地甚重,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他微一思索,立时屏弃杂念,运行真气,替金老二疗治伤势,不大工夫,已入浑然无我之境。
    当他再度停下休息时,忽然觉着头顶之上,多了一些什么,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茅草结成的顶盖,四面用竹子撑住,用以遮蔽烈日风雨。
    三日时光,转眼过去,他有了茅棚遮日蔽雨,又有人及时送上饮食,得以维持他的体力,才算把一件艰苦的疗伤工作完成。
    那送给他食物之人,对他似乎是愈来愈是关心了,单见那餐餐不同而可口的佳肴,已显示出对他的关怀。
    第四日早晨时分,徐元平已觉出金老二几处受伤的脉穴,完全通达,疗伤大功告成,心中甚为喜悦,低声说道:“叔叔你可以睁开眼睛瞧瞧了。”
    金老二自得徐元平启动生机之后,一直忍受着痛苦。但因徐元平绵缚不绝的内力,使他承受的痛苦大减,晕晕糊糊的过了三日夜的时光,有时神智全失熟睡不醒,醒来亦是晕淘淘的茫无所知,但他心中一直记着不能睁眼之事,始终闭目未睁,感觉之中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他均弃绝外念,不理不想,直待听到徐元平呼叫之言,才缓缓睁开双目。
    徐元平满脸微笑之容,说道:“叔叔可暗中运气试验一下,看看受伤的脉穴,是否已经完全通了。”
    金老二依言运气相试,果然伤穴全通,忽然挺身而起,抓住徐元平一只手腕,热泪盈眶地说道:“孩子苦了你啦……”,他生平之中,极少有这样激动,只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之间,反而默然无语!
    徐元平仰天长长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下心中的激动,说道:“平儿替叔叔疗伤,真气损耗甚大,必须要十日静养,想请叔叔替我配几剂药物,以便我静养时服用。”他想到今日已是相约三日死期,必须想个法子,让金老二离开此地,免得他看到这一幕惨剧。
    果然金老二为之一骇,霍然站起身来,说道:“你知道什么药物吗?我立刻就去配制。”
    徐元平淡然一笑,随口说了几样药物,他曾经看了那紫衣少女开给丁玲疗治伤势的药单,脑际之中,还隐隐记得两样,随口说了出来。
    金老二久在江湖上走动,见闻极是广博,那紫衣少女开的药物,都是疗伤圣品,徐元平说了两样,果然把金老二给骗过,当下默记心中,说道:“平儿,你就在此地等我……”,仰脸望望天色,接道:“在天色入夜之前,我一定赶回此地。”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叔叔不用太急,我只不过是损耗一点真气,你大伤初愈,不宜急急赶路。如果今夜赶不回来,明天回来也是一样。”
    金老二似是急于徐元平复原,说道:“不论如何,我今天一定可以赶回。”也不待徐元平再答话,急奔而去。
    徐元平望着金老二急奔而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阵凄苦之感,低声说道:“再见了,叔父,当你购药归来的时候,平儿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说的声音异常低沉,但金老二却似受到了感应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徐元平只道被他听到,不禁心头一惊。
    只见金老二高举右臂挥手说道:“平儿,不要离开此地,天黑之前,我一定可赶回来。”
    纵身跃起,施展开陆地飞行功夫,急奔而去。
    徐元平眼看金老二背影消失不见,缓缓站了起来,步出草棚,只见草色枯黄,落叶纷纷,一片肃杀之气。
    三面青山环抱,正西方却是一片黑黝黝的密林,这是一个很少人迹的荒凉所在。
    一丛及人的青草,矗立在丈余外处,那方圆数尺之地,似是得天独厚,仍然有些青翠之色。
    徐元平此时的心情有如汹涌的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万念滚滚闪过心头,他缓步走近草丛,凝目相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地方倒是一处大好的埋身之地。”
    他呆呆的站了一阵,缓步走回那草棚之中,盘腿而坐,闭上双目,想以内家调息之法,使杂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他却失败了,千古艰难唯一死,他虽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但这死前的一段折磨,却不是豪气所能抗拒,但觉往事如电闪过心头,一直无法使心情平复下来。
    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急急走了过来,停在身侧之处。
    徐元平只道是相约之人,暗道:既愿束手就死,何须再见仇人形貌。于是眼也不睁的说道:“你动手吧!”
    这四个字说来虽是简简单单,却不知掺揉着多少种复杂的感情,未了的恩仇、常忆的友情,以及他这一生中的曾遭遇到的悲欢离合,辛酸苦辣,他似乎都要在这一刹那间体会、宣泄出来,因为自今而后,世上的成败荣辱,俱都不再与他有关,就正如坠下的果实与生长的枝叶一样。他怅惘而无可奈何地离开了这多姿多彩的世界。
    只听那沉重的脚步声,突地一顿,然后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了过来。
    他仔细地分辨着这脚步声,冀求能在这单纯的声音中,寻找出自己的答案:“此人究竟是谁?”但他转念一想,又不禁暗笑自己,暗笑人类的情感为什么永远是这么矛盾?一种根深蒂固的理智,与另一种无可奈何的情感,永远是在互相争斗着,直到他死前的一刻,仍无法终止。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对于生命的存在与人类的通性,似乎又了解了许多。
    脚步之名人轶事声更近,终于停在他身侧,他心中暗叹一声,缓缓说道:“三日之限已至,你只管快些动手。我……死亦无憾。”
    他突然想到他凭自己的力量,救活了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嘴角当时泛起一丝安慰的微笑。
    秋风簌然,立在他面前之人,似乎轻轻惊叹了一声,然后一个沉重嘶哑的口音诧声说道:
    “动手?动什么手?”
    徐元平微微一笑,缓缓道:“我既已与你订下三日之约,你便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怪你,此时此刻,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大可不必在我临死前还这般折磨侮辱于我!”
    他语声竟是那般诚恳而无畏,叫人听了,无法不由衷地发出敬佩与感叹。
    哪知那沉重嘶哑的声音竟又轻咦了一声,讷讷道:“公子,你……究竟说的是什么,小的……小的实在听不大懂。”
    徐元平心中一动,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直到此刻,他犹未张开眼来,那嘶哑的语声“呀’地一声,感叹道:“原来公子竟是个……竟是个……”
    他终究不敢说出“瞎子”两字,改口说道:“小的名叫张忠,又有人将我唤做张一爷。
    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好了,小的还有两膀子气力,叫我做‘动手’的事,再好也设有,叫我用心思,那却是……”
    他“嘿嘿”干笑数声,倏然顿住语声。
    徐元平心中思潮反复,不知面前之人是戏弄自己,抑或是真的与此事无关。心念数转,他终于忍不住霍然张开眼来。
    凝目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肩上挑着一担木柴,腰中斜插着一柄巨斧,只看那巨斧要大于平常樵夫所用的两倍,就了然此人有过人的臂力。
    张忠惊噫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放下柴担。
    他原想徐元平是个目难睹物的瞎子,不料他睁开眼睛之后,却暴射出慑人的神光,像两道挟着霜刃的冷电,看透了人的肺腑心肝。
    徐元平轻轻一皱剑眉,茫然一笑,说道:“你当真是行樵之人吗?”
    张忠干咳了一声,道:“是啊?小的打柴为生,已近十年了。”
    徐元平道:“你每日都由此处经过么?”
    张忠摇头笑道:“没有,这条路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走了。”
    徐元平轻轻叹一声,道:“那你是不知道了……”,他这话似是对张忠说,但又似自言自语。
    张忠茫然一笑,道:“公子是读书之人,说的话我自然是听不懂了。”挑起柴担,举步欲去。
    徐元平看那一担柴,大约有两百余斤,但他随手一提,竟然放在肩上,毫无吃力之感,不禁赞道:“你的气力不小啊?”
    这次,张忠似是听懂了徐元平说的什么,咧嘴一笑道:“我娘老是说我像头蛮牛,一把死气力,除了打柴之外,什么也不会。”
    徐元平心中一动,问道:“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张忠道:“除了老娘和我之外,再无他人了。”
    徐元平凄凉一笑,道:“你很好福气,还有个妈妈照顾你……”
    探手人怀,摸出一把碎银,和两个金锭,“你拿去用吧!”
    张忠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金锭,和那样多的银子,不禁为之一呆,双目盯在金银之上,全身轻微的颤抖,显然,这一堆金银,使他十分动心。
    他呆呆的瞧了良久之后,突然叹一口气,道:“我未替相公做一点事情,如何能受此重金,就算替你家做上十年长工,也用不了这多金银。”
    他的纯厚朴实,勾起徐元平的感伤,暗道:我如不是身负有血海深仇,我如有双亲在堂,倒宁愿像他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生。心念转动,黯然一叹,道:“这些金银,对我来说,已是无用之物了……”
    张忠瞪大双目奇道:“金银怎会无用,可以买牛耕田,买马拖车,置房买田讨媳妇,样样都用得上,哪里会没有用呢?”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我已快要死了,这些金银你拿去替我买口棺木,明天来此地收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埋在那深草之下,余下的,你就买些田产、牛马讨个媳妇,奉养老母,好好的过日子吧。”
    张忠凝目望了徐元平一阵,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金银,说道:“我先把金银带去,回去问问我娘,该怎么办?”这位纯厚的樵人,显然已为他生平仅见的财物动心了。
    徐元平望着他急奔而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看来人生名利之关,实是不易看破,此人这般忠厚纯朴,也会为财帛动心。
    他安详的微微一笑,似是对人生又深入了一层认识,缓缓闭上了双目。
    人在将死的时候,不是万念涌心,思绪如潮,那就会特别的平静。徐元平经过一阵躁急不安之后,变的特别平静,心如止水,万念俱寂,慢慢的运气调息。
    要知一个人在整个的生命过程中难得有几次真正的胸无杂念,不论如何调息求静,潜意识中,总难免有所挂念。此刻,徐元平却进入了确无杂念之境。
    调息一阵之后,突觉一股真气由丹田之中向上面冲去,有如渴骥奔泉,不可遏止。如在平常之时,徐元平必会为此一特异情形,停下行功,但此刻,他却置之不理,暗暗忖道:是啦!我服用那人的毒名人轶事药,也该到了发作的时候,想是药性发作了。仍然运息如故。只觉那向上疾冲的真气,冲过了十二重楼,直向生死玄关逼去。
    全身的血液,也随那向上冲动的真气,沸动起来,躁动起来,一种忽升忽沉的感觉,使他心中起了无比的忧急和不安。
    这时,忽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之名人轶事声,直行过来。
    徐元平正为体内一种真气忽升忽沉的冲突干扰,好像一只大鹏被关在一所铁笼之中,久思破笼而出,此刻那铁笼破损了一个大洞,它正用尽全力向外挣动,但那破损的洞口甚小,却无法容它展翼而去。
    他虽隐隐感到又有人向他走来,但体内气血强烈的冲突,使他无暇去想这件事情,反正他觉得今日死不可了……
    忽然觉着气血强猛向上一冲,脑际之间,轰然一声大震,那躁急和不安的情绪,顿时为之消失,一种飘飘欲飞的感受,使他又生出轻松之感。
    这当儿,忽然感到右腕脉穴,被人一把扣住,耳际间响起了一个陌生口音,道:“好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元平听那口音不对,霍然睁开了双目。
    只见一个身体高大的和尚,用左手扣着他的右腕脉门,放声大笑。
    徐元平仔细睡了一阵,忽然忆起此人,乃是少林寺中慧字一辈,仅存的两位高僧之一,慧果大师。
    慧果笑如龙吟,直冲霄汉,余音回荡在山谷之中,满山回鸣,尽都是哈哈大笑之名人轶事声。
    他似是有着无比的欢情,也有着无比的激动,长笑声绵延了一刻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冷冷说道:“你终于被老衲找到了,哈哈,为找你踏破三双芒履。”
    徐元平神色镇静,毫无脉穴被拿住的惊慌,淡淡一笑,道:“老禅师找到了在下,也不值得这般高兴啊!”
    慧果满脸泛布起杀机,道:“小施主不用装痴作呆,拿出来吧!”
    徐元平道:“拿出什么?”
    慧果道:“戮情剑。”
    徐元平暗暗忖道:我已是将死之人,留下宝刃,也是无用,此剑取自少林,还于少林,总比落于他人之手好些。左手缓缓伸入怀中,摸出戮情剑来,说道:“拿去吧!”
    慧果接过宝剑,随手放入怀中,道:“剑匣呢?”
    徐元平道:“遗失啦!”
    慧果脸色一整,冷然说道:“此剑虽有削铁如泥之利,但剑匣尤为珍贵,眼下施主的生死,已在老衲掌握之中,一个人死了之后,万事皆休,留得剑匣,也是无用,小施主要三思了!”
    徐元平仰脸一声轻笑,道:“生死之事,在下早已置之度外,老禅师如果想借此要挟,那可是失算之策……”,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此剑乃贵寺之物,还于贵寺,乃理所当然之事,戮情剑匣,现在南海门那紫衣少女手中,老禅师找她去讨吧!”
    慧果微微一笑,道:“剑在你的手下,剑匣却被人拿走,此言叫老衲如何能信?”
    徐元平大声说道:“我说的字字真实,你不信那有什么法子,慧空、慧因两位老前辈,他们人格何等清高,你却这般贪心,同出一门,一样的修为,优劣之分,有如天壤之别,我还剑于你,也无非是看在慧空、慧因两位老前辈的份上而已,哼!我懒得再理你!”说完缓缓闭上双目。
    慧果凝目望去,只见他脸上一庄严,毫无一点畏死的神情,使人一瞧之下,竟有着一种凛然难犯之感,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此人小小年纪,却有这等视死如归的豪气。一阵惶愧之感袭上心头,缓缓松开了徐元平右腕脉穴。
    徐元平缓缓睁开双目,淡然一笑道:“戮情剑匣确在那南海紫衣少女的手中,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的武林道上,都已为此女进入中原,不远千里赶来,想来老禅师亦必早有耳闻了!跟下二谷三堡中人物,都在勾心斗角,想从紫衣少女手中取得剑匣,老禅师定要寻找此物,那就快些赶去,迟恐生变,也许会被人夺走!”
    慧果大师道:“不知那紫衣少女现在何处?”
    徐元平道:“我离开之时,她们都还留在孤独之墓,眼下行踪何处,我就不知道了!但她在中原根据之地,在邙山碧萝山庄,我已把胸中所知,尽皆相告。你要去,可以去了。”
    慧果双眉一耸,说道:“老衲有一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问?”
    徐元平道:“老禅师尽管请说。”
    慧果道:“施主坐在此地,可是等什么人?”
    徐元平笑道:“等死!”
    慧果听得一怔,道:“什么!等死?”
    徐元平道:“不错,我是等死。”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如非等死,我也不会把戮情剑还给你了!此剑虽是你们少林寺中之物,但慧空老前辈已经打赌输给我了。我如能活在世上,必要保有此剑!”
    慧果道:“但眼下你并未死,为何有心放弃此剑?”
    徐元平笑道:“快啦!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最长也不会到日落时分,也许顷刻之间。”
    慧果道:“老衲虽然不通星卜之术,但就你气色而论,既不像身受重伤,也不像中了什么奇毒。但听你言来,却是非死不可,实叫老衲猜测不透了。”
    徐元平笑道:“天下的事,有很多是出人意料之外,在下不愿把此事告人,老禅师……”
    师字未完,突然急声吼道:“闪开!”
    一道白芒,疾如流星般急射而到,掠着徐元平耳根擦过。
    慧果头也未转,冷冷喝道:“什么人?胆敢暗算老衲?”
    只听一声娇脆的冷笑,道:“你再试试我满天花雨的手法!”
    慧果肩头微耸,身形突地斜斜飘起,只见他宽大的袈裟,飘拂飞舞,有如一朵轻云般冉冉升了上去,去势似乎并不甚急,但那来势急快的银芒,竟未能接近他身形三尺以内。
    日光强烈,但这一蓬银芒,比日光尤觉强烈,带着丝丝缕缕尖锐的风声,闪电般掠过慧果的脚下,击向徐元平身上。
    徐元平眼帘微垂,有如一尊石像般,竟似全然没有将这一蓬致人死命的暗器放在心上,直到他身形一尺开外,这一蓬银芒突又一散,惊虹电掣般自他身侧擦过,尖锐的风声,震得他衣衫为之拂动起来。
    慧果真气一沉,双足落地,情不自禁地转目一望,见到徐元平这等镇静的功夫,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敬佩之意,暗叹忖道:“此人性命若真的无法活过今日,倒的确是武林中一大损失。”
    他虽然心胸狭窄,但见了徐元平这种恢宏气度,英雄本色,心下却也不禁暗中倾倒。
    心念一闪便过,只听身后又是响起一声冷笑,慧果浓眉一扬,沉声道:“漫天风雨,又当如何?”
    身后那娇脆而冷峭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还有子母流星呢!”
    话声落地,身后竟有暗器破风之名人轶事声击来,慧果虽然自恃身份,至今未曾回首,但此刻只觉心弦震动,忍不住霍然旋过身子去,眼角斜瞟。只见一串银光,笔直袭来。
    这一串银芒聚而不散,薄而不急,比方才那一蓬银雨的来势,竟是大不相同。但光芒闪动之间却似隐含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为之紧张的意味。
    慧果只觉心头一震,不待银光袭至,身形又自一旋,的溜溜旋开五尺以外。
    他身形方动,突听“叮”的一声轻响,当头一点银星,突地急射而出,有如一匹乍放缰绳的惊马,突地由缓行而急奔,速度之差异,竟无法以言语文字描述。
    接着又是两声轻响,三点银星,由直袭变为横飞,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叮叮”声响,一串银光,又自变为一蓬银芒,四面八方,乱雨般击至端坐如山的徐元平身上。
    这一阵“叮叮”声,一声接着一声,有如丧命之钟,又有如摄魂之铃,暗器未至,已足以令人惊心动槐。
    徐元平双目一张,目光利箭般注向当中的那一点银星之上,对四散击来的银雨,竟似不闻不见。
    慧果身形顿起,目光立刻转向徐元平望去,只见那当先激射而出的一点银星,在这微一霎眼之间,已将触及了徐元平的胸边要害之处。
    这生死存亡的一刹那,徐元平忽然疾快的伸出了右手,屈指轻轻一弹,只听一声波然轻响,那激射而至的银芒,斜斜向一侧飞去。
    紧接着一提真气,原姿不变的凌空而起,寒芒闪闪,分由他身外四周划过。
    慧果轻声赞道:“好胆气……好身法!”
    徐元平仍然盘膝而坐落在原地,淡然一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慧果目光一转,投名人轶事注到丈余外一片丛草之上,高声说道:“老衲已领教了漫天花雨,子母流星,不知还有什么惊人手法吗?”
    草丛后响起了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应道:“你向左面走上五步,再试试我‘三元联第’和‘一天飞蝗’手法如何?”
    慧果大师脸色一整,道:“要老衲再试你两样手法不难,但得让老衲见识一下女施主是何等人物?”
    草丛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全身的黑衣少女,背插双剑,漫步而来。
    徐元平目光一转,只觉此女似曾相识,但却一时间想不起何时见过。
    只见那黑衣少女目光转动,一瞥徐元平微笑说道:“你的胆气实在叫人佩服!”目光一转,凝注到慧果大师脸上,道:“你可是少林寺中的和尚吧?”
    慧果道:“老衲乃嵩山本院慧果。”
    黑衣女道:“天下武林人物能够躲得我漫天花雨和子母流星两种手法之人,难得挑出几人。你这老和尚武功不错,因此我料想你必然来自少林。”
    慧果看她一身黑衣,容色绝伦,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能打出那等慑人魂魄的手法,决非平常之人。当下正容说道:“不知女施主高名上姓?”
    他目睹徐元平击打暗器的手法武功之后,心中狂傲之气,忽然稍减甚多。他忽然想到如若把徐元平换成自己,决然不会有那等沉着的豪气。
    只见那黑衣女淡然一笑,道:“我叫上官婉倩……”
    徐元平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和她拼掌受伤之事,接口说道:“在下和姑娘原有三年之约,只怕难以履行诺言,这里先行谢罪。”
    上官婉倩笑道:“不要紧,过去之事,已成过去,不用多想它了。”
    徐元平凛然说道:“大丈夫立世之本,信义当先,既有承诺,岂能不放在心上,不过今日乃在下的死期……”
    上官婉倩接道:“设若你死不了呢?”
    徐元平道:“旧约定当践履。”
    上官婉倩笑道:“可惜你要死了。”
    徐元平仰首望着天上一片变幻的云彩,心中暗暗忖道:天色已近午时,那相约之人,仍然不见到来,难道他忘记了今日相约之事吗?或是想我已服下毒名人轶事药,难过三日之限,让我自行毒发而死呢?
    他一心只想到自己生死之事,对眼下的情景,根本设有留心。
    只听风声呼呼,衣袂被风飘了起来,转眼看去,原来上官婉倩已和慧果大师打了起来。
    两人出手之势,十分吓人,每出一掌一招,必带起强烈的破空劲气。
    转眼一瞥之间,忽然发觉那高耸的丛草旁侧,站着一个全身白衣的人。以他目光的锐利,一顾之间竟似未把那人看清,除了记得他穿着一身白衣之外,脑际之间,竟是未留下那人一点印象。
    这时他不得不重新转过头去,仔细的向那白衣人望去,看了一阵之后,忽觉心地泛起来一股寒意。
    那人长的并不如何难看,但全身上下却是找不出一点生人的气息,他脸上似是被一层青霜笼罩,掩藏了他内心所有的表情,有如从棺材中拖出来的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使人一见之下,就有着一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森森之感。
    徐元平长长吸一口气,暗暗忖道:世上竟有这样死人般的活人。
    忖思之间,想见那白衣人右手一探,似是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目光转动,好像在计算上官婉倩和慧果大师两人离他的距离。
    徐元平愈看愈觉不对,忍不住高声叫道:“你们不要打了!”
    上官婉倩娇躯一闪,脱开了慧果大师的掌势,落到徐元平的身侧,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可是担心我打他不过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不是。”
    慧果和上官婉倩相搏了一阵,已知遇上了劲敌,只感对方武功路数诡异难测,而且内力充沛,乃生平仅遇的高手之一,打下去,决非一两百招之内可以分出胜败,是以听得徐元平喝叫之名人轶事声,立时停手不攻。
    上官婉倩星目一转,又道:“那你是怕我伤他啦!”
    徐元平摇摇头,道:“两位动手相搏,胜败乃必然之事,在下自是不用多管闲事。”
    上官婉倩嗔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你嘴巴痒了吗?”
    徐元平剑眉微微一耸,道:“两位转过头去看看那草丛旁边,再责怪在下不迟。”
    上官婉倩回头望了一眼,不禁一怔,道:“这些人是人是鬼?”她骤然见到这些装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想到自己在武林中的威名,纵然是鬼,也不该这等害怕,赶忙住口。
    徐元平目光一转,不禁也是一怔,说道:“奇怪呀!怎么一转眼,变成了这样多人?”
    原来那草丛旁边,一排站了五个衣着、身材一般的白衣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麻布白衣,脸色同是一片青色,不论目光如何锐利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分辨出来。
    慧果也似是为五个白衣人的出现有些震动,但他究竟年龄较大,为人较为沉着,保持着平静的神态,默然不言,心中却在不停的忖思江湖之上,哪一处人物这般装束?
    片刻之后,上官婉倩的神情逐渐的平复下来,她身负绝世武功,胆气是要比平常之人壮大甚多,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普照之下,真的有鬼出现……”回目望着徐元平道:
    “你有胆子没有,咱们一齐过去瞧瞧!”
    徐元平摇摇头,道:“我要在此地等人,那人未到之前,我决不离开此地一步。”
    上官婉倩嗤的一笑,道:“你等哪个?”
    徐元平心中忽然一动,但口中仍然应道:“和我相约的人!”
    上官婉倩道:“那个人不会来了!”
    徐元平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婉倩道:“要来早就来了,现在天已快过午时,自然是不会来啦!”
    徐元平霍然站起来,道:“你见过那人吗?”
    上官婉倩道:“见过,而且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徐元平忽觉心中一阵剧激的震荡,道:“可就是姑娘吗?”
    上官婉倩嫣然一笑,道:“不敢,不敢。”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那药力几时发作。”
    上官婉倩抬头看看天色,笑道:“早哩,要到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山的时候,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残照。”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有两三个时辰好活了。”
    上官婉倩柔声说道:“要是那药物年久失灵了,你就永远不死啦……”
    忽听慧果大声叫道:“鬼王谷……”
    耳际间响起了一阵夜枭悲鸣般的长笑,尖锐刺耳,难听至极,突地,一个高昂的声音混入了那长笑声说道:“鬼王谷,鬼王驾到。”
    这两句话,一字一句,拖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余音荡漾在山谷之中,回鸣不绝于耳,听得人心头泛起一阵冷森森的感觉。
    上官婉倩骂道:“鬼王谷中的人,果是没有一点人味。”
    只见那草丛之后,一蹦一蹦的跳出来两个头戴白帽,身穿黑衣,腰系麻绳的人来。
    这两人活像两具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行动之间,双腿并立,只用双脚的强力跳动,手臂直垂,双目圆睁,怎么看也没有一点生人味道。
    慧果大师合掌当胸,高喧一声佛号。
    高喧的梵音,响彻云霄,混入那凄厉长笑之中。
    徐元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丁玲、丁凤在这等环境之下长大,自是难怪她们带有几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之气,但自和自己相识之后,两个人都似在缓缓的转变,尤其是丁凤,出身鬼域,倒是难能可贵……
    忖思之间,瞥见那两个跳动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那凄厉的长笑声,也随着停了下来。
    高耸的草丛后,缓步走出一个头大如斗,巨目阔口,身披黑袍,身不满五尺的人来。
    达人虽然长的很不匀称,但举步行动之间,却有着一种颐指气使的高傲气度。
    慧果大师回首对徐元平道:“江湖上久传鬼王谷谷主丁高生具异像,此人可能就是鬼王谷的首脑丁高了。”
    徐元平道:“老禅师也不识得鬼王吗?”
    慧果道:“鬼王丁高很少在江湖上行动,老衲虽然久闻其名,但尚未见过其人。”
    徐元平道:“这就是了,待晚辈问他一声。”
    上官婉倩却似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之事,低声对徐元平道:“鬼王丁高的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功,已练到伤人于不知不觉之中,而且擅施迷名人轶事药,天下无出其右,你可要小心一些了。”
    只见丁高在两个黑衣白帽,以蹦代行之人左右护卫之下,直对三人停身之处走来。
    徐元平突然一侧身,大步迎了上去。
    上官婉倩回手一抓,没有抓住,双足一点实地,娇躯疾射而出,后发先至的抢落到徐元平的前面,玉臂拦住了徐元平前行之势,说道:“站住。”
    徐元平微微一怔,但却依言停了下来,心中暗道:这丫头的举动好生自负,也不想想凭什么可以拦阻我的行动……
    只见那黑袍大头怪人,左手一挥,两侧随行之人,应手停了下来。
    上官婉倩不容徐元平开口,抢先说道:“你就是鬼王丁高吗?”
    那大头黑袍怪人巨目中神光一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这般对老夫说话?”
    上官婉倩笑道:“怎么样?我没有开口骂你,已经算对你客气了!”
    黑袍大头怪人冷然一笑,巨目一转,说道:“给我拿下。”
    左面那黑衣白帽之人,应声出手,直垂的长臂突然一举疾向上官婉倩抓去。
    上官婉倩星目一瞥,看那人指掌尽成一片紫色,冷哼一声,道:“好赃的手。”娇躯一晃,闪了开去。
    那人一击不中,突然一跳,疾如流矢般直冲过来,双臂齐举合击而下。
    徐元平心中暗暗忖道:我连番奇遇,学成了一身武功,父母大仇未报,却已死亡在即,现在,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施展武功机会了。
    一股强烈冲动,泛上心头,口中大声喝道:“上官姑娘请让在下一阵。”一提真气,右手疾挥而出,一招“金索缚龙”,直向那黑衣白帽的怪人右腕之上抓去。
    这时,上官婉倩已二度纵身避开那人的袭击,两手一挥,肩上双剑一齐出鞘。
    只听慧果大师失声叫道:“十二擒龙手法,这是我们少林寺不传之秘啊……”
    那黑衣白帽之人,身体虽然僵挺不弯,但动作却是快极,第二度扑击上官婉倩未中,人却突然一跳,横里蹦开三尺让开了徐元平的一击。
    徐元平道:“这是少林寺的十二擒龙手法。”口中应话,人却欺身而进,扬手一掌,拍向鬼王丁高。
    站在丁高右面那黑衣人突然一蹦,抢到了丁高前面,双手齐举硬接了徐元平一掌。
    徐元平只觉一股极强的暗劲,硬把自己的掌力给挡了回来,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看不出他还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那人挡开徐元平一掌之后,长臂一伸,五指若钩的当头抓下。
    徐元平忖道:这两人行动之时,一蹦一蹦的,手臂也似是异于常人,也不知练的什么武功,接他一掌试试。心念一动,右手一抬硬向他手上抓去。
    他一心只想到难以活过今日,纵然对方练有绝毒武功,也不放在心上。
    两人手掌相接,徐元平忽觉如触冰铁一般,不禁心头一骇,暗道:这人手指怎么这般寒冷。
    就在他心神分动的工夫,忽觉腕脉一麻,右腕已被人一把扣住。
    这时的徐元平,又非月前可比,慧空大师转纳于他的一口真元之气,均已大部为他引归经脉,收为己用,因此他的内力,陡然大进,一觉脉穴被扣,立时迫运一口真气,贯注于右臂之上,即时行气似珠,运劲若钢,右脉间立时坚逾铁石。
    那黑衣白帽怪人,一把抓住了徐元平的脉门,心中甚是高兴,纵声大笑,道:“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卖狂……”,突觉对方腕脉上泛起一股强猛之力,猛一扩张,紧扣的五指,登时被震的一松。
    他正在洋洋自得,自擂自夸之际,陡然受此一震,立时警觉到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强敌,笑声中断,神情大变,大张的嘴巴,突然合拢起来,神情尴尬至极。
    这当儿,那攻袭上官婉倩的人,陡的转过身来,举手一掌,拍向徐元平的背心。
    徐元平被扣脉穴一解,行动已恢复灵活,听得身后掌风袭来,霍然转身拍出一掌。
    他不知本身功力,已入生搏虎豹之境,只想到右腕仍在人五指合扣之中,必须全力发掌拒敌,这反手一掌,用出了十成功力。
    双掌接实,砰然一震,那白帽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忽的向上一蹦,重又落在原地,双手直垂,静站不动。
    徐元平暗暗叹道:江湖上的高人,当真是有如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鲫,这两人不过是鬼王丁高左右手下,竟然能接了我全力一掌,而且原地未动,连一步也未后退……
    心中忖思之间,忽见那人直垂的双手,平平向上一举,张嘴吐一口血块,全身挺直跌倒在地上,呼的一声,沙土横飞。
    原来他全力一击,无意用出了慧空相授的般若掌力,一击之下,把那人内腑心脏,震的片片碎裂。
    此掌乃佛门无上心法,掌力击出,毫无惊人的威力,专以伤人内腑,纵然练有铁布衫一类横练功夫之人,也无能抵受。
    这惊世骇俗的一掌,使鬼王丁高和上官婉倩同时为之一呆。
    只听慧果低声的惊叹,道:“啊!般若掌力,这是不可练成的事……”,他显然震骇的有些失了常态和镇静。
    那扣着徐元平右腕的白帽黑衣人,似是已被吓傻,呆呆的站着不动。
    徐元平对自己惊人的掌力,也似甚感意外,满脸茫然的望了那倒摔在地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眼,缓缓的转过脸去,低声喝道:“松手!”
    那扣着徐元平手腕的白帽黑衣人,惊吓迷乱的神智,似是被徐元平一喝而醒,举手一掌,当胸拍去。
    徐元平横臂一架,反手一招“五岳困龙”,反扣住了对方手腕。
    慧果大师低声赞道:“好手法!”
    只见徐元平双目圆睁,沉声喝道:“松手!”那白帽黑衣人,果然应声松开了握在徐元平右腕上的五指。
    原来徐元平反手扣制了他的右腕脉门,微一加力,那人登时感到半身麻木,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指。
    这时徐元平如动杀机,右手一挥,立可把对方伤在掌下,但他突然放开了那人脉穴,冷冷说道:“你不是我敌手,我要斗斗鬼王丁高。”他出道以来,常听鬼王之名,想在日落身死之前,和扬名天下的鬼王打上一架,也可多使这短暂的生命,留给武林道上一些回忆。
    这是他生平中最后的一战,说完话,立时凝神提气,蓄势待敌。
    鬼王丁高就在他身前丈余左右之处。
    那黑衣白帽的怪人虽被徐元平松开脉穴,但并未马上离开,微闭着双目,静站在原地不动,似是受了重伤一般。
    只听鬼王丁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恻恻的一声冷笑,道:“你当真要和老夫动手吗?先报姓名上来。”
    徐元平朗然一笑,道:“在下徐元平。”
    忽见那静立不动的白帽黑衣人,突然睁开了两目,右手一挥,疾快绝伦的向徐元平右手之上划去。
    徐元平怒声喝道:“你要找死吗?”手腕一翻,拍出一掌。
    只听砰然一声,掌力正击在那黑衣白帽怪人前胸之上。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向后倒去,但左手却借势扫出,划在徐元平左手背上。
    徐元平觉出手上轻微一疼,怔头看时,左手背上微见血痕,被那黑衣人的指甲划破,伤势轻微,也未放在心上。
    这时,鬼王丁高向前移动了一下矮胖的身躯,冷然说道:“徐元平这三个字,在武林虽是藉藉无名,但你的武功,却是老夫一生所遇的有限高手之一,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打死了我护身之鬼,眼下江湖难以选得几人。只此一桩,老夫也该和你动手几招了。”
    徐元平目光一瞥仰卧在身后的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正容说道:“有幸奉陪。”
    鬼王丁高敞声大笑,道:“小心了!”举手缓击一掌。
    徐元平右手一招“手拨五弦”,斜里发出一掌,人却疾向旁侧闪开五尺。
    他在近月之中,连番和当代第一流高手相搏,对敌的经验大增,心知以鬼王的盛名,这缓来一击,必藏杀手,不是存心引敌,定是将暗发出绝毒的功力,斜发一掌,以测强敌实力,横跃避开,以充裕的时间应付强敌诡变。
    果然,两股掌力一触,鬼王发来掌力之中,蕴蓄了极强弹震之劲,徐元平只觉自己的掌力有如击在一股暴射而下激流上,柔软中带有强大的反弹之力。
    鬼王丁高冷然一笑,左掌一扬,接连又劈出一掌。
    徐元平试敌一掌,戒备之心更甚,肃容而立,诚诚敬敬,发出一掌。
    这一次,他用出了八成真力,脚踏丁字步,原地未动,显然,他已存心硬接鬼王一击。
    两道破空的劲气一接,激起了一阵气漩,丝丝寒气,有如针芒般穿透徐元平劈出的护身掌劲,袭上身来,登时体内生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禁心头一凛,纵身而起,飘出八尺。
    鬼王巨目一瞪,暴射出两道摄人心神的寒光,喝道:“再试我一掌如何?”右手疾急的推来一掌。
    这一掌和前两次的势道大不相同,掌势挥动之间,立时划出了一道狂风,激射而到。
    徐元平两掌平胸推出,果然又硬接一击。
    但见人影一闪,鬼王丁高那矮胖的身躯,快若电光石火一般,紧随着发出的掌力而到。
    徐元平二度接实对方一击,心头忽然剧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只听冷笑起自身侧,一双巨灵之掌,斜肩抓下。
    这惊人的迅快,迫得徐元平有着措手不及之感,匆忙之中,随着那下击的掌势,疾向地上倒去,身子还未落实地,忽然一个转身,横翻五尺。
    丁高冷哼一声,道:“好一式云里翻身!”左脚一抬,疾欺而上,徐元平身子还未挺直,鬼王丁高右掌已到身前数寸之处。
    形势迫得徐元平无法选择,不是挺受一击,就只有硬挡他袭来的掌势,当下右掌一翻,接住了鬼王丁高的一击。
    只觉对方掌势来的虽快,但劲力并不强大,心中方自奇怪,忽觉一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寒凌厉的暗劲,循臂而上,冲向内腑。
    原来鬼王丁高蓄劲掌中不发,只待双方接实,才发出强凌的内劲,揉合着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功之力,想一举震伤徐元平的内腑。
    徐元平吃那凌厉的反震之力一弹,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四步,全身摇颤,步履不稳。
    鬼王丁高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再试我一掌如何?”双肩一晃,紧迫而上,右手一扬,当胸劈出。
    徐元平只觉如置身在冰雪之中,寒意阵阵泛上心头,眼看丁高又是一掌劈来,突然大喝一声,振奋神威,又接一击。
    这次他全力出手,用出十成功力,但却未带一点破空风声。
    这正是佛门中至上心法的般若掌力。
    第四度双掌相接,有如轻絮相触,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闻鬼王丁高哼了一声,矮胖的身躯,忽然向后暴退七八尺远。
    徐元平却欺身攻上,挥手抢攻,左掌右指,连环击出。
    鬼王丁高的高傲气焰,似乎已被那一掌压制下去,双目圆睁,脸色凝重,显然已毫无轻敌之念。
    这时,两人似都已存了以快速的掌势变化决胜,攻拒之间,神妙无方,上官婉倩和慧果大师都被两人掌招之上的诡谲变化吸引,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神,凝目而视。
    徐元平愈打精神愈好,拳路掌势的变化,也愈来愈奇,鬼王丁高,却是脸色越来越是沉重。
    激斗之间,见徐元平口齿启动,一缕柔和的歌声,袅袅飘起。
    他的脸上,随着那柔和歌声,泛起一片庄严,急快的掌势,也忽然慢了下来。
    上官婉倩大为焦急,暗道:怎的这人忽然疯了,相搏正值紧要关头,生死决于瞬息之间,他又槍得先机,只要后力能继,终有胜敌之时,能够一举击败息隐江湖十余年的鬼王丁高,那可是一件大光彩的事,但他却无缘无故的唱起歌来……
    转眼望去,只见慧果大师双目圆睁,缓步向前移来,似是看的更入神了。
    突听鬼王丁高一声厉啸,迅急的拍出一掌,转身急奔而去。徐元平也不追赶,望着鬼王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那飘荡在耳际的歌声,也随之中断。
    不远的草丛处站的白衣人,也紧随鬼王丁高身后而去。
    徐元平回目一瞥那倒卧地上的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仰脸长长吸一口气,看着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残照,低声说道:
    “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要下山了……”
    上官婉倩莲步姗姗的走了过来,说道:“你真的很怕死吗?”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想到人世上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做,眼下实是死非其时。”
    慧果大师突然走了上来,手中摇动着戮情宝剑,耀目的寒光,在落日映照之下闪动着,说道:“此剑还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你暂时保存吧!”
    徐元平摇摇头,笑道:“此剑得于少林,还于少林,乃理所当然之事,还是由老禅师收着吧!”言词之间,隐隐流露出将死的悲哀。
    上官婉倩突然伸出雪白的玉掌,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吧!我替他收存着。”
    慧果一缩手腕,道:“女施主不觉太贪心吗?”倒捏剑尖,把宝剑送入徐元平的手中,道:“你的武功,足以配用此剑,老衲告别了。”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徐元平望着他随风飘动的衣袂,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呀!此人一向贪心,天涯追踪,志在求剑,怎的宝剑到了手,反而这等大方起来……
    上官婉倩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他手中宝剑,笑道:“人家既然不要,那就送给我吧!”
    徐元平略一沉岭,道:“此剑乃少林寺之物,我不能答应送你,但我可以不向你讨。”
    上官婉倩流目四顾,但见荒山寂寂,四外无人,突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垂下头去,说道:“你的武功,眼下我已自知不是你的敌手,咱们比剑之约,就此取消。”
    徐元平道:“任凭姑娘裁决,在下无不从命……”,忽然心中一动,接道:“咱们向那边走走可不可以?”
    上官婉倩道:“好啊!这我应听你的了。”
    徐元平道:“你等等。”急急跑到那草棚之处,用手写了几个大字,匆匆向东奔去。
    上官婉倩紧紧相随着他,放腿而行。
    徐元平信步而奔,毫无目的,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但闻泉水淙淙,一溪青流,由山上倒泻下来,就在断崖下聚成了一个水潭,四周青松环绕,景物甚是清幽,立时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上官婉倩看他望也不望自己一眼,一副冷傲神态,心中甚是恼怒,当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两人僵持了良久工夫,上官婉倩再难忍耐,首先开口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徐元平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冷冰冰地说道:“你该走了,坐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婉倩生平之中,从未受过此等羞辱,霍然跃起怒道:“是你叫我来的,哼!谁稀罕跟你一起?”
    徐元平微闭的双目,突的一睁,看晚霞只剩下一抹余彩,不禁轻声一叹,自言自语地说道:“金叔父该回来了!但愿他不要找到此地才好。”他似是根本忘记了上官婉倩还在身侧,看也未看她一眼。
    这冷漠使上官婉倩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愤怒的拔出长剑,直向徐元平前胸刺去。
    哪知徐元平浑如不觉,剑尖刺破了他的衣服,他仍然若无其事,闭目而坐,动也未动一下。
    上官婉倩玉腕一挫,及时的收住了剑势,无法宣泄的愤怒,化成了满腹委屈,滴滴热泪,夺眶而出。
    她原想徐元平会和她大打一场,或是好言解说,要她放下宝剑,至低限度也该出言责骂她几句,可是对方这不声不响漠视生死的神态,却大出上官婉倩的意料。她本可一剑把他杀死,但她却又无法下得了手。她天性中潜在着无比的倔强,冷漠和羞辱,在她的感受上,重过生死。
    徐元平缓缓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淡然一笑道:“你哭什么?”
    上官婉倩用力的把宝剑摔在地上,用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怒声说道:“我高兴哭,你还能管得了吗?快些捡起地上的宝剑,我给你一个公平的取胜机会。这一次不分出生死,决不许住手。”
    徐元平望了那宝剑一眼,道:“我在最饥饿的时候,你送给我食用之物,不用问那遮蔽风雨的草棚,也是你替我搭的了……”
    上官婉倩尖声叫道:“不要说了……”
    徐元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我已答应不向你讨戮情剑,作为答谢。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清结了……”
    上官婉倩道:“谁稀罕你的戮情剑!”探手摸出戮情剑,振腕甩了出去,只见一道青芒,电射飞出,击在一块大山石上,深没及柄。
    她余怒未息拔出背上一支长剑,挥剑一挑地上宝剑,直向徐元平飞了过去,冷冷说道:
    “接住!”
    徐元平伸手一把,接过长剑,但立时放在身侧地上,说道:“比剑之约,姑娘已经亲口取消了。”
    上官婉倩娇艳的嫩脸上,已变成一片青白之色,显然,她心中仍有无比的气愤、激动,目光凝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说道:“我不愿杀死一个坐以待毙的懦夫,你如不愿动手,那就用你身边的剑自刎算啦!”
    徐元平似是被她的羞辱激怒,伸手握剑,挺身而起。
    上官婉情冷笑一声道:“好,这才像男子汉的气概。”挥手一招“龙行一式”连人带剑,一齐冲上。这一击,似是发泄了她胸中所有的愤怒,冲刺之势,凌厉无匹。
    徐元平突然横跨三步,避开来势,投剑于地,挺胸一站,和颜笑道:“我已是垂死之人,提不起争胜之心……”
    上官婉倩柳腰一挫,硬收住向前冲击之势,大声接道:“胡说八道……”
    徐元平脸色一变,道:“你不信我的话,那也是无法的事,在下为人最恨谎言。”缓缓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慢步走了过去,只见徐元平脸上,泛起了一层青气,果已中毒甚深。
    但觉前胸之上,如受人重重一击,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上,缓缓蹲下了身子,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徐元平脸色庄严,冷冷地说道:“你快些捡起那戮情剑去吧!我自愿服用下你的毒名人轶事药,我一点也没有恨你的感觉……”,他微一停顿,接道:“我现在正以本身的内功,和攻入体内的药毒相抗……”,他庄严的脸上,忽然泛升起一缕微笑,道:“我不是你心中想象的懦夫,我不愿和你动手,是因为我感激你,在我最饥饿的时候送给我食用之物,如果不是你送食物给我,也许不用服你的毒名人轶事药,我已经早被饿死了,唉,那时候我如死了还要拖累我金叔父一起死去。”
    上官婉倩急道:“我给你服用的不是毒名人轶事药,你怎会中了毒呢,天啊,要急死我了……”
    徐元平霍然睁开双目,两道眼神炯炯如电的逼视在上官婉倩脸上,只见她泪眼眨动,满脸惶急之情。
    这位横行在西北武林道上,倔强任性的女孩子,忽然间变的脆弱起来。
    只听她如泣如诉地说道:“自从我懂事之后,没有人敢忤逆过我,父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恩师情慈,我幼小就在娇纵的环境中长大……”
    徐元平泛起一个黯然的微笑,道:“你很幸福。”
    上官婉倩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接道:“我记得我没有流过眼泪……”
    徐元平道:“我们男孩子,遇上了委屈伤心之事,也常会在无人之处,大哭一场,女孩子流上几滴眼泪,那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
    他生平之中,最是不解女孩子家心事,说几句慰藉之言,听来也十分刺耳。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叹道:“我艺满出师后,一向横行在西北道上,这些年来,从没有遇过敌手,但在偃师郊外易天行那密府之中一战,却和你打了个两败俱伤,从那天起,我心中就恨上了你,我暗中不知发了多少次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徐元平道:“唉!女孩子的气量当真是小,两败俱伤,你仍然这般记恨于心。”
    上官婉倩道:“因此,当我再遇上你时,确存了杀你的心……”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你现在该很快乐了,我仍然死在了你的手中,但我将死时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恨你的感觉,杀一人并不太难,但一个被害人毫无恨你的感觉,那实是不容易了。”
    上官婉倩急道:“可是我,我……我早就不愿让你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觉出我不是真的恨你。”
    徐元平奇道:“你暗中发了无数次的誓,要杀了我,那还不是真的吗?”
    上官婉倩凄凉一笑,道:“我也弄不清楚,反正那不是真的,我给你服用的药物,是我爹爹秘制的疗伤灵丹,不但不会伤害到你,而且对你的身体,还有补益,可是你怎会中了毒呢……”
    她眨动了一下圆圆的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黯然地接道:“但你中毒的事,却又是千真万确,你的脸色上已显示出剧毒侵入了内腑,你真的是不能活了……”,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乞求和渴望。
    徐元平微微一笑,接道:“是真的,我也难再久于人世了……”
    他仰脸望望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你该走啦!”
    上官婉倩期望在他的答话中,能找出一线生机,但她却失望了,他漠然生死的神情,使人有着生机全绝的感觉。
    她生性暴急,但此刻却变的无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低声说道:“你当真要我走吗?”
    徐元平道:“我就要死了,你留这里,可是准备替我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上官婉倩笑道:“好吧!不论你如何讥讽我,我也会逆来顺受。”缓缓站起身来,急步而去。
    徐元平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说道:“唉,最是难解女人心,她迫我服下致命的毒名人轶事药,在我将死之前,却又这般友善的对我……”
    片刻之后,上官婉倩怀抱了一捆枯枝赶来,在七八尺外,燃起了一堆野火。
    天已入夜,黑暗中那一堆野火,更显得特别明亮。
    上官婉倩大胆的走到了徐元平的身侧,傍着他左肩坐了下来,幽幽一叹,说道:“一个人没有了求生之心,纵然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也无法挽回他的生命。你虽然中毒甚深,但尚未陷入生机全绝之境,只要你生意坚决,疗治并非太难。”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不错,我也觉出受毒甚深,但如说在今夜中能要我的命,只怕未必见得。”
    上官婉倩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徐元平道:“如果你能早些离开,也许我还不致于死。”
    上官婉倩脸色一变,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但闻砰然一声,徐元平面颊上登时肿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她生性暴急,虽然尽量想使自己变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但火气一冲,仍是无法控制得住。
    徐元平睁开双口,望了上官婉倩一眼,淡淡一笑,道:“打的好!”
    上官婉倩尖叫一声,突然伏在徐元平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口中低声诉说道:
    “我没有存心打你的,但我情不自禁。”
    徐元平道:“你打的很好,时机选择的恰当无比,在目下情景之中,你纵然再打我几个耳光,我也不会还你一掌。”
    上官婉倩道:“你如肯好好打我一顿,我也不会这样气愤了。”
    徐元平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我心中平静的很。”
    上官婉倩轻轻叹息一声,忖道:哀莫大于心死,他连一点反抗的意识也没有,自然是难以活下去了。
    一缕深沉的愁苦,泛上眉梢,她缓缓解下披在身上的黑缎斗篷,披在徐元平的身上,道:
    “你安心的死吧!我要坐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会把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运到甘南上官堡去,选一处山明水秀、风景幽美的地方,把你埋葬起来……”
    徐元平摇摇头道:“不要,待我毒性发作时候,我会跳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让野兽和老鹰吃去我残余的骨肉。”
    上官婉倩道:“我决没有给你服下毒名人轶事药,但你又中了剧毒,在你死之前,应该弄清楚什么人下的毒害你。是那少林寺的老和尚,还是鬼王丁高。”
    徐元平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掌毙丁高随身二鬼时,手背曾被划伤的事。
    低头看去,只见那受伤的手背上的伤痕,只余一道微白的痕迹,心中暗暗忖道:如果那人手上剧毒侵入了我的内腑,这伤处早该溃烂,决不会好的这等迅快,这想法实是多虑了。
    忖思之间,忽听上官婉倩怒声喝道:“什么人?”
    徐元平转头看去,只见那一堆燃烧的野火之后,站着一个身躯魁梧的人影。
    夜色朦胧,中间又有火光映照,无法看清那人的脸色神情。
    突然间,由另一个方向中传过来一声冷笑,道:“别说你躲在这个浅山崖下,纵然是藏在天之涯,海之角,老身也能追查到你的行踪。”
    这声音苍劲尖厉,显然是女子口音。
    徐元平只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她不起,冷然的扫掠了一眼,只见人影幢幢,在夜色中晃动,淡然一笑,闭上双目。
    上官婉倩星目一转,忽然挺身而起,娇躯闪动,迅快绝伦的奔到一块大石旁边,玉腕轻伸,拔出戮情剑,重又跃回徐元平的身侧,倒捏剑尖,道:“快拿起兵刃。”
    徐元平微一启动双目,接过宝剑,随手放在身前。
    上官婉倩迅快的捡起地上双剑,握于左手,冷然喝道:“什么人,快些报名上来,要不然别怪我暗器歹毒了!”
    正西方传来了一声粗豪的大笑,道:“女娃儿好大的口气。”
    徐元平低声说道:“趁他们尚未近身,姑娘快些走吧,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上官婉倩盈盈一笑,柔声说道:“不要紧,你当真不能打架了吗?”
    徐元平疾睁双目,神光一闪,但迅快的重又闭上,说道:“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快走吧!”
    上官婉倩举手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前散发,笑道:“那我更不能走了。”
    徐元平道:“为什么?”
    上官婉倩道:“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只听正北方传过来一声叹息,接道:“只怕连你也活不成了,还要保护别人?”
    这声音有如黄莺晨唱,动人至极,徐元平闻声惊心,登时醒悟到来人是谁。
    但见那野火之后的高大身形,缓缓向前走动,片刻之间,已到了那高烧的野火前面。
    火光照耀下面目已清晰可见,只见他方面大耳,长髯垂胸,正是碧萝山庄的庄主王冠中。
    他神态肃然,眉宇间泛现出深沉的愁苦,但举动却十分缓慢,有如拖着千斤重铅,走过那高烧的野火直向两人停身之处行来。
    相距还有四五尺远,上官婉倩突然一挥手中长剑,冷冷喝道:“站住啦,再往前走一步,当心我手中长剑。”
    王冠中冷漠的瞧了上官婉倩一眼,沉声叫道:“徐元平,你睁开眼睛。”
    徐元平缓缓睁开双目,凝注在王冠中的脸上,肃然问道:“什么事?”
    王冠中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世,有几个徐元平?”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在下所知,只有一人。”
    王冠中道:“我却见两个了……”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可惜另一个徐元平已经死了!”
    上官婉倩听得微微一怔,回头把目光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连眨也不眨动一下,似是要看穿徐元平的内腑,显然,他两人的谈话,已引起她甚大的关怀。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如若当今之世,真有两个徐元平,只怕那活的一个,也不久于人世了。”
    王冠中道:“很好,很好,一个人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可算得第一等聪慧之人。”
    上官婉倩仔细打量子徐元平,觉着眼下之人,和第一次相遇的徐元平,毫无不同之处,她心中曾经极端的厌恨过这个人,因此,她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这人和留在她脑际中的人,毫无不同。
    她挥动一下手中的长剑,指着王冠中冷冷喝道:“你这人疯疯癫癫,胡说八道的什么?”
    只听身后一个尖厉的声音,说道:“此人与你无涉,最好不要惹火亡身。”
    上官婉倩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妪,站在丈余开外,手握竹杖,满脸肃杀之气,两道目光盯在自己脸上,不禁心头火起,一挥长剑,怒道:“你瞧什么?”
    那老妪还未来得及答活,身后突然闪出来一个面垂黑纱的女子,接道:“瞧你长的有几分人才……”
    上官婉倩大怒,接道:“瞧了又怎么样?”玉腕一扬,登时有两点寒星疾射而出。
    徐元平深知她发暗器的手法,厉害无比,不自觉的竟然替那紫衣少女担心起来,低声喝道:“姑娘不可……”
    只见梅娘手中竹杖一挥,立时幻起了满天杖影,一阵乒乓之名人轶事声,那电射而去的寒芒,完全被击落在地上。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忖道:这老婆婆好快的手法。
    徐元平目光一转,只见驼、矮二叟,和一个身着红衣,肋架铁拐的人,分站成一个圆周,把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包围起来。
    徐元平忽然一挺而起,大声说道:“诸位摆出这等阵势,不知是何存心?”
    上官婉倩放下平举胸前的长剑,缓缓走到徐元平的身侧,说道:“你很想死吗?”
    徐元平道:“不死也不行啊!他们要我项上之头,那有什么法子?”
    上官婉倩嗔道:“你的手呢?”
    徐元平扬了双手道:“长在双臂之上。”
    上官婉倩道:“要它做什么用?人家要杀你,你就不会反抗吗?”
    徐元平低声一叹,道:“就算我杀了他们几个,我身上剧毒,亦将发作而死。”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道:“那你是甘愿被人杀死了?”
    徐元平淡淡一笑,拱手对王冠中道:“你们如想我束手待毙,先请让开一条路,放这位姑娘过去。”
    王冠中转向那面覆黑纱的紫衣少女望去。显然,他是无法作得了主。
    上官婉情一挥手中长剑,道:“不用让,我自己想走时,自然闯得出去。”
    王冠中冷冷说道:“想向你讨上一点东西!”
    徐元平道:“不知你们要向我讨什么?”
    王冠中道:“讨取你项上人头。”
    徐元平神色如常的淡淡一笑,道:“只要你们能耐心等上一夜,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几句话,大出王冠中意料之外,不禁微微一怔,道:“什么?”
    徐元平心平气和的重又说了一遍,道:“我说只要你们能够耐心的等到天亮,取我项上之头,并非难事……”他抬头望望天色,又道:“现在已经初更时分了,距天亮的时间,并不太长。”
    场中突然肃静下来,那缓缓向徐元平逼行而来之人,也同时停下了脚步,似是所有的人,都为徐元平这几句话为之一怔。
    山风吹拂四外松枝,发出轻轻的沙沙之名人轶事声,充满着凄凉的山野,更显得凄凉了。
    徐元平道:“你武功再高,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上官婉倩道:“纵然非敌,我也不甘心坐以侍毙,反抗而死,总要比任人屠名人轶事杀的好。”
    徐元平笑道:“人家要杀的是我,不知你急的什么?”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怒道:“难道别人能杀你,我就不能杀你吗?”
    徐元平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之意是此事既与你无关,你似是不必卷入这次是非的漩涡之中。”
    上官婉倩余怒未息地说道:“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哼!我爹爹都不管我的事,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我?”
    徐元平怔了一怔,正色说道:“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想凭借一人之力,胜过数人之众,绝对难以办到……”
    忽听那紫衣少女大声接道:“这位上官姑娘既然愿以身陪葬,你们就快些动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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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生死抉择
    王冠中突然一撩长袍,取出一柄乌光闪闪的铁尺,说道:“我王某人自离南海,安身中原后,从未用过兵刃和人动手,今宵之战,势必要分出生死,免去拳掌之争,也可早见真章。”
    徐元平微微一耸肩头,道:“眼下初更将过,一宵时辰,在人生能值几何,难道你们连这几个时光,都等待不及吗?”
    王冠中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世,高人虽多,但在下却敬重你是一个好汉,豪气干云,光明磊落才亮出兵刃……”
    徐元平双目一瞪,怒道:“既然知在下言出必践,你就不该这般苦苦相逼,激怒于我,只怕你们也难得讨到好处。”
    上官婉倩盈盈一笑,回眸流盼了徐元平一眼道:“这几句话,说得倒还有一点男子气概。”
    只听那肋架铁拐的红衣人,怒声喝道:“你要豪气,此刻就横剑一死,又何苦等到天亮!
    如若不愿白绝一死,我们就只好动了。”
    徐元平肃然说道:“诸位如一定要逞强一试,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兵刃无眼,动上手只怕难免要有人溅血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那红衣独腿大汉,虽是残废之人,脾气却暴急异常,大声喝道:“咱们看看是死的哪个?”一顿铁拐,凌空直扑过来。
    上官婉倩右手长剑一挥,划出一道银虹,封住了来路。
    这一剑蓄势而发,威势极猛,只听一阵金铁相触的大震之名人轶事声,那疾扑过来的红衣独腿大汉,凌空冲飞过来的身子,竟然由空中被震落下来;但上官婉倩也被那铁拐上强猛的反弹之力,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红衣独腿大汉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容色秀丽的少女,竟然有这等强劲的腕力,不禁微微一呆。
    王冠中似乎也未想到上官婉倩竟敢硬挡师弟去势。当下沉声喝道:“姑娘好深厚的内力,无怪有几分狂气。”手中铁尺一挥,直欺而上。
    上官婉倩左手长剑斜斜划出,剑势出手,一连三变,撒出一片寒芒。
    哪知剑尺将要相触之际,上官婉倩那撤出的点点剑花,突然合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撞在那铁尺之上,好像王冠中的兵刃之上,有着极大的吸力,把她长剑吸了过去,不禁心头一震。
    上官婉倩觉着左手长剑被那铁尺吸住,右手长剑立时紧随着扫过去,剑芒闪闪,横削右腕。
    王冠中大喝-声,手中铁尺一扫,把上官婉倩左手的长剑震开,横尺一扫,荡开了她右手长剑,一招“分花拂柳”,疾向她玄机要穴之上点去。
    上官婉倩疾退了三步,避开一尺,双剑齐挥,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她剑招迅快辛辣,极尽变化之能,出手几剑,迫得王冠中失去了还手之能。
    动手到四五合后,上官婉倩逐渐的觉出不对来,只觉对方那乌黑油光的铁尺,隐隐中有-种极强的吸力,剑势的变化上,大受影响,常常无法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之处发挥出来,逐渐被迫处下风。
    徐元平冷眼旁观,也发觉了王冠中那兵刃上有一种奇妙的作用,使得上官婉倩的剑招变化,受了甚大的影响。
    十合之后,上官婉倩已被迫得尽失先机,陷身危境,看情势再打下去,十合之内,上官婉倩非伤在对方铁尺之下不可。
    徐元平轻轻一皱用头,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戮情剑,茫无所措的望了激斗中的两人一眼,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
    上官婉倩在险象环生中,突然疾出两剑奇招,迫得王冠中退了一步,横剑跃出战圈说道:
    “不行,你手中兵刃奇怪,这场搏斗不够公平。”
    王冠中目光一掠手中铁尺,说道:“今夜之战,并非一般的比武争名,尽可各出绝学求胜,我这两仪尺确有不同于一般兵刃之处,但非什么邪法鬼谋,你如畏战,那就只有束手就缚……”
    他日光一掠徐元平手中的戮情宝剑,接道:“他手中兵刃,效能切金断玉,也异于一般兵刃,难道也不能用于动手相搏之中吗?”
    上官婉倩怒道:“宝剑乃正宗兵刃,你这兵器刀不像刀,剑不象剑,带着一股吸人兵刃之力,奇形怪状自然是不能算数了!”
    那红衣独腿大汉一顿手中铁拐,怒道:“大师兄不要和她罗罗嗦嗦,时光已经不早了。”
    上官婉倩右手一探,摸出一把金针,说道:“你要用奇奇怪怪的兵刃,那就不要怪我用暗器了?”
    王冠中道:“生死之搏,不受比武规矩限制,姑娘有什么绝技,尽管出手。”
    上官婉倩娇声喝道:“好!你们要是伤在我暗器之下,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完,玉腕一振,一蓬金芒疾射而出。
    王冠中大喝一声,手中两仪尺随手一挥,乌光暴张,那满天疾飞的金针,尽被两仪尺吸了过去。
    上官婉倩芳心大震,暗暗忖道:不知这两仪尺是什么东西造成,竟然有这等奇妙的威力,看来我这身怀暗器,只怕难以发挥作用了。
    她原想在这等近距离中,以自己暗器之力,就足以使强敌伤亡,哪知王冠中手中的两仪尺竟是专门克制暗器之物。这一来,所恃落空,叫她如何不惊?
    王冠中大笑说道:“女娃儿还有什么歹毒的暗器,一齐用出来吧!今夜要你败的心服口服。”
    上官婉倩目睹暗器难以奏效,心中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挥剑疾扑而上。
    王冠中冷笑一声,两仪尺突然施展开南海门中绝学,落英十三变,封闭上官婉倩双剑,全力抢攻。
    但见两仪尺疾变如风,刹那间连攻五招。
    这五招既快又辣,着着致命,上官婉倩登时被迫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如论她武功、剑招,足以和王冠中拼搏一阵,但王冠中那两仪尺的吸力,却使她剑招变化常受克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之处,无法发挥,处处落于被动之中,勉强应付了五招,立时闹的险象环生。
    徐元平眼看上官婉倩伤亡就在顷刻之间,再不挺身而出难再抢救,气聚丹田,大喝一声:
    “住手!”
    王冠中不但未停下手,两仪尺反而一紧,一引上官婉倩右手长剑,疾向她右手腕上劈了下去。
    上官婉情右手长剑吃他两仪尺吸力逼住,救援不及,被迫得左手一松,丢下了手中长剑,缩腕避过一尺。王冠中左脚上前一步,两仪尺用出判官笔的招式,向“玄机”重穴点去。
    徐元平大声喝道:“我叫停手!你们都没听到吗?”举手一掌,疾劈过去。强猛的掌风,划起了呼啸之名人轶事声,直向王冠中撞击过去。
    王冠中右手两仪尺原势不变,仍然追袭上官婉倩,左掌横里推出,硬接了徐元平遥遥一击。
    这时的徐元平,掌力何等雄浑,王冠中分力兼敌,吃亏不小,双掌接实,旋风突起,徐元平被震的双肩晃动,王冠中却被那一撞之势,震的向后退了两步。
    上官婉倩借势一侧娇躯,避开两仪尺,伸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长剑。
    那红衣独腿大汉气呼呼大叫,铁拐点地,身躯旋空横飞,但见人影一闪,铁拐已挟着凌厉金风,直向徐元平当头劈了下来。
    徐元平疾问左侧一闪,让开了那红衣独腿大汉劈下的拐势,右手戮情剑斜斜撩击出去。
    避敌还击,快速的几乎是一齐出手,但见寒芒过处,一片红色的衣袂应手而落。
    那红衣独腿大汉一击不中,借那铁拐抡动带起的风力,身子盘空一转,飘落到七八尺外。
    回首一顾,不禁心头一骇,再看身着红色长衫的下摆,已被削去了一块。
    一阵羞忿泛上心头,单足猛一点地,人又向徐元平扑了过去,半空中抡动铁拐,横里扫击过去。
    徐元平看那铁拐击来之势,猛恶无比,双肩晃动,疾退两尺。
    只听掌风盈耳,一股暗劲,当胸直撞过来。
    徐元平左手一挥,接下一掌,凝目望去,看那发掌之人,正是驼、矮二叟中的欧驼子。
    矮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书一撩长衫,取出一支铁笔,纵身一跃,直向上官婉倩攻去。
    他原来施用金笔,但那金笔却被徐元平戮情剑削断,临时改用铁笔。
    王冠中挥动两仪尺,侧攻而上,上官婉倩登时陷人了两面受敌之境。
    徐元平戮情剑忽出奇学,一招“孔雀开屏”撒出一片寒芒,逼退那红衣人,急急说道:
    “姑娘请和在下联手拒敌。”
    上官婉倩似已为王冠中两仪尺所震慑,听得徐元平一叫,立时移动身子,走了过去。
    徐元平大发神威,剑势一变,戮情剑光华大盛,把王冠中两仪尺的招数,完全接了过来,使上官婉倩从容对付驼、矮二叟的双掌一笔。
    这是一场惨烈异常的搏斗,争战之人又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只见掌影纵横,剑光闪闪,铁拐啸风,笔芒点点,攻拒之势,奥妙引人。
    上官婉倩摆脱两仪尺的威胁之后,手中双剑,展开了奇诡的变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剑芒,着着指袭驼、矮二叟的要害大穴。
    转眼之间,双方已力搏五六十合。
    徐元平逐渐的感到手中的戮情剑,沉重起来,心中暗暗忖道:王冠中的两仪尺,不但变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而且发出的吸引之力,愈来愈是强大,这般搏斗下去,决难持久,看来非先把此人击败,或是重伤在戮情剑下,才有取胜之望。心念一转,杀机忽生,长啸一声,摆脱铁拐,直向王冠中攻去。
    王冠中突然感觉压力大增,戮情剑寒芒如雨,招招带着强凌的剑风,剑势雄浑,那丝丝的剑风,已使人有着抗拒不易之感。
    上官婉倩双剑忽紧,把那红衣独腿大汉的铁拐招数,也接了过来。
    她这一逞强,立时感受到强大的压力,那红衣独腿大汉铁拐招数,不但狠辣无比,而且劲道强猛无匹,上官婉倩一和铁拐相触,立时被震得手腕酸麻,长剑脱手欲飞,但她生性好强,暗运全身功力,咬牙苦拼,不肯示弱。
    南海门的武功,本以诡辣见称,上官婉倩的武功,也是走的偏激诡辣之路,双方搏斗之间,凶险之象当真是触目惊心。
    徐元平的剑招,刚好和几人相反,他把慧空大师口授易筋真经中三十六招降魔杖法,化作剑招施用,出手剑势,凌厉中不失正大,但奇奥处却又有着鬼神其测之妙。
    王冠中的两仪尺,逐渐的被徐元平剑招克制。
    那面蒙黑纱的紫衣少女,突然高声叫道:“大师兄快些施出咱南海门飞鹰十八式,要不然你支撑不过十个照面了,如若你完全陷入他剑招控制之下,再想反击,那就无能为力了。”
    王冠中只觉自己空有一身武功,但却无法施展出来,似乎是每一个变化,都在对方剑势的控制之卜,常常被迫得中途撤招。
    听得那紫衣少女喝叫之后,似是茅塞顿开,大喝一声,手中两仪尺突然一变,疾向徐元平前胸点左。
    徐元平运足腕力,挥剑猛向两仪尺上扫去,他心知戮情剑锋芒足以削金,存心要把王冠中这神奇兵刃毁去。
    哪知王冠中一尺击出之后,人随着凌空而起,两仪尺自然的避开了徐元平的剑势。
    他轻功极高,一跃之势,足足飞起来两丈有余,悬空两个翻身,疾扑而下。
    徐元平虽然连日和江湖高手相搏,但象这般猛恶的攻势,还是初见,不禁心头为之一骇,一时间想不出制敌之策,身躯横闪,避开三步。
    王冠中双足微微一点实地,身躯二度飞起,巧妙的一翻,人已到了徐元平的身后,两仪尺探手下击,左掌同时发出了猛烈的劈空掌风。
    徐元平抢得的先机,已完全失去,反而被入主动的袭击控制了局势。
    王冠中凌空袭击,矫若游龙,而且招数愈变愈奇,四五个照面之后,徐元平已被迫得无法还手。只有静站原地,等待着王冠中攻势迫身,再设法应变拒敌。
    忽听得一阵金铁大震,上官婉倩左手长剑,被那红衣独腿大汉手中铁拐震飞,银光闪动,飞山六七丈外。
    倔强的上官婉倩,虽然震飞了一剑,但战志仍然高昂不灭,娇躯疾转,闪开了铁拐和矮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书的铁笔,右手长剑借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左手,探手入怀,摸出一把金针,玉腕一振,一蓬金雨,急射而出。
    这一把金针,不下三四十支之多,在这等极近的距离之下,威势更足以慑人心魄,那红衣独腿大汉和驼、矮二叟,均被迫得纷纷仰身倒卧,以避金针。
    上官婉倩借机会一提真气,娇躯凌空而起,右手单剑疾向王冠中追刺过去。
    徐元平急急喝道:“使不得……”,余音未了,忽见王冠中高大的身躯在空中打了一个翻转,两仪尺疾快无比的反击过去。
    上官婉倩疾刺过去的长剑,被两仪尺上强人的吸力一引,突然失了准头斜向一侧,王冠中左手一挥斜劈而下。
    悬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间上更是差不得一毫一发,上官婉倩剑势受扰,全身完全暴露在对方掌势笼罩之下。眼见那急落而下的掌势,就要击中前胸,忽见一道青芒,电射而至。
    原来徐元平一见上官婉倩的长剑被人引开,已知她要伤在王冠中手中,当下一提真气,驭剑而起,直向王冠中左臂斩去。
    那飞鹰十八式,本是专门在空中相搏的招术,乃南海门独步武林的奇学之一,徐元平目睹形势危殆,只好不惜耗消真元之气,驭剑抢救上官婉倩。但他刚才一番动手之后,原来用作抗拒毒发的真气,大为损减,剧毒立时漫散内腑,使这剑道中最上乘的武功,威势减去甚多。
    但这已使王冠中大为震骇了,急施一招“神鹰入云”,一抬头,身子忽然疚升三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然感受剑风冷芒,掠面而过。
    徐元平一剑逼开了王冠中,人却和上官婉倩-齐落着实地。
    他虽然身负上乘武功,但因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那飞鹰十八式的空中换气之法,是以不能和王冠中一般在空中翻转自如,久停不落。
    上官婉倩大险之后,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望着徐元平嫣然一笑,道:“你要不救我,这一次我非得受伤不可……”,忽然发觉他喘息甚重,脸上汗水如珠,滚滚而下,不禁大急,顾不得身处险境,急急接道:“你怎么啦?”
    徐元平左手疾伸而出,说道:“闪开。”身子一侧,急掠而过。
    只听一声闷哼,传入耳际,上官婉倩回眸一瞥,只见驼叟高大的身躯,横向一侧摔了过去。
    显然,欧驼子是被徐元平掌势击中,但惊人的是这一掌打的无声无息,和那奇奥绝的手法,使人连看也未看清楚。
    矮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书和那断腿红衣大汉,似是都被徐元平一击重创欧驼子所慑,同时呆在当地。
    徐元平举手用衣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傲然说道:“哪一位不服气,但请出手,如若各位自知难以凭强使在下屈服,那就让出一条路来,放过这位姑娘。”
    那红衣独腿大汉突然大喝一声,疾行而上,横抡手中铁拐,一招“朔风狂啸”拦腰扫去。
    这一击威猛惊人,只看得上官婉倩替徐元平捏了一把冷汗。
    但见徐元平身子一转,不退反进,疾如电奔般,疾欺而上,举手一掌,拍在那红衣独腿人汉左肩上。
    这一击不但要身法快如星火,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的胆气。
    那红衣独腿人汉突然大叫一声,整个的身躯,向后倒飞过去,摔出四五尺远。
    徐元平神威凛凛地喝道:“哪一位有行胆上来试试?”
    王冠中两仪尺平举胸前,缓步向前走来,一面肃容说道:“阁下的掌法,乃在下生平仅见的奇学,王某人有幸领教。”
    徐元平道:“我本无伤人之心,但诸位却要这等苦苦相逼,迫我出手……”
    白发萧萧的梅娘,突然一顿于中竹杖,喝道:“站住,你也接不了他的掌势,让我这老迈的人试他一试!”
    忽听那紫衣少女娇弱无力的声音,由蒙面黑纱中传了出来,道:“梅娘,你用咱们南海门中‘无相气功’和‘倒海三式’对付他。”
    王冠中凛然止步,退到一侧。
    原来“无相神功”和“倒海三式”都是南海神叟生平绝学,王冠中投身南海门十余年,也不过只听师傅说过,现下听师妹忽然说了出来,自知难再勉强出手,只好退到一侧。
    梅娘缓步逼进,竹杖着地有声。
    这时,徐元平头上的汗水,更是滚如涌泉,全身的衣服,都为汗水湿透。
    上官婉倩奔了上来,挡在徐元平前面,说道:“你已经很累,让我对付这老婆婆吧!”
    梅娘冷笑一声,说道:“站开去。”举手一杖,缓缓击来。
    上官婉倩举剑一封,架住了竹杖,正待用力把它强震开去,忽觉那竹杖上发出一股极强的劲道,上官婉倩怕仅剩的一剑再被对方震飞,全力握住不放。
    但那竹杖上的力道,强大无比,上官婉倩全力握剑,竟然被连人带剑震拨一侧。
    这是她生平之中,初次遇上内功如此强大的劲敌,不禁心神大震。
    梅娘一杖震拨开上官婉倩,左手一挥,疾向徐元平劈了过去,口中冷厉地喝道:“小娃儿,先接我一记劈空掌试试,咱们再动手不迟。”
    这时徐元平内腑的毒性,已然发作,自觉全身虚弱无力,但他生性好强,听得梅娘一激,竟然强提真力,硬接一击。
    这一掌力道奇猛,徐元平但感全身受到强烈的一震,气血直向胸口翻动,耳际长鸣不绝,眼前金光乱闪,头重脚轻,再也站立不稳,仰面一跌,晕倒地上。
    夜风吹飘起梅娘头上的白发,她冷若冰霜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竹杖一起,直向徐元平玄机要穴之上点去。
    蓦地里白虹疚闪,一道剑光,电奔而到,剑杖相触,砰的一击脆响。
    梅娘手中的竹杖,吃那疾奔而来的剑光架开,击在一块山石上,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应手而碎。
    上官婉倩运足了全力,架开了梅娘竹杖,人已经累的有些喘息。
    这位倔强的姑娘,接过白发萧萧的梅娘两杖之后,似是已自知无能相敌,并未借机抢先,垂下手中长剑,傲然说道:“你不能杀他!”
    梅娘冷漠地一笑道:“为什么……”,但她却似突又恍然大悟地接道:“是啦!先把你杀了之后!再杀他!”一挫腕,收回竹杖,横抢欲击。
    上官婉倩似未把生死大事放在心上,冷漠地说道:“我打你不过,你要杀死我,那自然十分容易,但你却未能是他的敌手……”,她微微一顿后,又道:“如是他未战得筋疲力尽,只怕你在百招之内,也无法伤得了他!”
    梅娘一顿竹杖,人石三分,怒声说道:“他连我一掌也接不下,何以我打他不过?”
    上官婉倩道:“这样搏斗不公平!”
    梅娘厉声喝道:“讨死的利口丫头,哪里不公平了?”
    上官婉倩镇静地说:“他未和你们动手之前,身上所中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连番苦战,早已不支,你在他力尽当儿,那自然是一击成功了。”
    梅娘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老身不是他的敌手!”
    上官婉倩冷然笑道:“你学过剑吗?”
    梅娘道:“老身摘叶可以伤人,飞花可以杀敌,这一根竹杖已是多余,纵有利剑,也不屑用。”
    上官婉倩听得火起,不觉摆起上官堡的小姐派头,娇吒道:“我问你懂不懂剑术,谁问你武功了?
    梅娘倒是被她强不畏死的豪气所动,略一沉吟道:“老身一十八般兵器样样都能用得,何况用剑?”
    上官婉倩道:“这就是了,最上乘的剑道,无非是驭剑伤敌,你自信能有此能力吗?”
    梅娘微微一怔,道:“驭剑之术,老身虽然不会,但也伤我不了!”
    上官婉倩道:“你的武功之高乃我生平所遇强敌中第一高人,但如说你能胜得他,只怕未必,在江湖上行走,凶险随时难免,你如果自信能够胜他,今宵不该伤他,七日后再来此地,好好的较量一场,那时,他体力已复,你们作一场公公平平的搏斗,胜者心安理得,败的也死而无怨!”
    那久未出言的紫衣少女,突然冷冷地接道:“他既然已经毒侵内腑,你如何能让他活过七日?”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道:“这个不用你管,我自会想办法替他解毒!”
    紫衣少女冷笑道:“你不用遁词欺我,当今之世,除了我,无人能够救他,也无人敢于救他!”说着移步向前。
    梅娘横跨两步,挡住了上官婉倩,替那紫衣少女让开一条路。
    紫衣少女走近了徐元平,缓缓蹲下身子,轻掀蒙面黑纱一角,瞧了瞧徐元平的脸色,叹道:“剧毒己泛现于眉宇之间,难过今夜子时……”她仰起脸来,望望天色,接道:“他只有一个时辰好活了!”
    上官婉倩虽然夸下了口,但她心中实无解救徐元平身受剧毒之能,听得这紫衣少女之言,心中大是焦急,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向人询问,只好苦在心头。
    那紫衣少女突然站起身,冷冷地对上官婉倩道:“你守在此地,等着他气绝吧!但有一件事,我要得到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你只要能够答应,我们就立时撤退,等你确定他已经死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们带走。”
    上官婉倩道:“你要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何用?”
    紫衣少女道:“谁也无法预料数日后的心情,也许我把他投在山谷中喂蛇,也许我把他暴放在山峰上让兀鹰分食……”,她轻轻叹一口气,道:“也许我会替他筑建一座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坟墓,以收殓他的遗体!”
    上官婉倩微-怔道:“你的心可算够得上毒辣二字,死不记仇,他人死了,你还要糟蹋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紫衣少女娇声道:“你是他的什么人?竟然这样问我。”
    上官婉倩脸上一热,忍羞答道:“我是他的朋友,怎么样?”
    紫衣少女一阵脆笑道:“朋友?既非同出一师,又不沾亲带故,自认是他朋友,你也不觉害羞吗?”
    她举手理一下吹乱的散发,接道:“再说他也未必会承认你是他的朋友。唉?自作多情的姑娘!”
    上官婉倩生性好强,具有须眉之风,对那紫衣少女前儿句话,倒未放在心上;但后面两句话,却是深深的刺伤了她的芳心。
    她凝目望着那卧仰在地上的徐元平,心中泛生起千万愁苦,暗暗想道:是啊!不知他承不承认我是他的朋友,如若此刻能够抒动,只要他轻微的一摇头,我立时将羞愧得无地自容。
    全场中突然沉默下来,每人的心上,都如负重铅。
    那紫衣少女忽然俯下身子,缓缓捡起了戮情剑,说道:“此剑虽然锋利无匹,但具有此剑之人,一生都得不到快乐,名剑如名花,孤芳自赏……”
    上官婉倩突然抬起头来,喝道:“放下,不要碰他的东西。”
    紫衣少女柔和地说道:“这是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的传说,凡是具有此剑之人,-生都要寂寞孤单的度过,想来你一定知道这个传说了?”
    上官婉倩道:“知道又怎么样?”
    紫衣少女道:“知道了就最好不过,我用这柄剑刺入他的心中,这剑上沾了他的血,你再用这柄剑自绝一死,我就为你们建筑一座鸳鸯坟。墓碑上刻出你以身殉情的经过,劝世人永别妄图戮情宝剑,想那哄动之情,必然要超过孤独之墓。”
    她的声音柔美中充满着幽幽哀怨的魅力,婉转的说来,字字扣人心弦,梦呓般轻诉,使人有着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似是天地间充满痛苦、死亡……
    上官婉倩茫然叹息一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一个人活上一百岁,也是难免-死。如若死了之后,能留给世人深长的怀念,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紫衣少女道:“你答应了?”
    上官婉倩缓缓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道:“在你们重重的包围之下,我想冲只怕也冲不出去。”
    梅娘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紫衣少女恐梅娘冲撞之言,启发了她的求生之意,赶忙接道:“那我就杀他了。”
    玉腕缓缓探下,直向徐元平前胸刺去。
    上官婉倩幽幽的叹一口气,闭上双目。
    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剑客,忽然变的脆弱起来。
    微弱的星光下,隐隐可见那紫衣少女皓腕颤抖,显然她内心正有着无比的惊惧和激动。
    锋利的剑尖刺入了徐元平的前胸,一缕鲜血,泉水般直喷出来。
    那紫衣少女娇啊一声,全身都急促的颤抖起来。
    梅娘疾快的伸过了一只左手,握住了她纤巧的五指。
    颤栗似是击-着强烈的感染,梅娘一和那紫衣少女手指相接,似是突然被人在她前胸击了一拳,全身也为之激剧一震。
    原来那紫衣少女手掌纤指,冷若冰石。
    梅娘惊呼了一声道:“孩子,你怎么了?”
    那紫衣少女紧紧反抓着梅娘的手腕,叫道:“梅娘,我刺错了地方吗?”
    两人同时开口,谁也没有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
    上官婉倩霍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的是那一缕喷射鲜血,她愕然的一声惊叹,重又闭上了双目。
    那紫衣少女吃力的拿起垂下的右腕,举动之间,有如负重千斤,她迅快的退后了两步,全身依偎入梅娘的怀中,当的一声,戮情剑跌落在石地上。
    工冠中、驼、矮二叟,以及那缺了一条腿的红衣大汉,脸色都十分沉重,八道目光,怔怔的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肃然的神情中,流现出一股轻淡的感伤。似乎对才华横溢,豪气干云的徐元平,默致着歉疚和惋惜。
    沉默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呼啸的山风中,飘传过来了一个沉重声音,道:“倩儿,倩儿……”,这声音似是由老远处飘传而来,但入耳字音,却是清晰异常。显然,这人有着深厚的内劲。
    上官婉倩迅快的捡起地上的戮情剑,对准前胸。
    那锋利芒刃,切金断玉,上官婉倩只需一用力,戮情剑立时将刺入前胸。
    只听那呼唤倩儿的声音,愈来愈凄凉,在黝暗黑夜里,呼啸的山风中,更显得声动心弦,亲情似海。
    上官婉倩目光一瞥那紫衣少女,幽幽说道:“我爹爹在呼唤我,让我见爹爹一面,再死好吗?”
    紫衣少女凄凉的说道:“亲情深重,你见了爹爹之面,如何还能够死呢……”
    她望了仰卧在地上的徐元平一眼,叹道:“只怕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就要凉了,你如不愿意死,我们就收去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了。”
    上官婉倩黯然说道:“我答应了,决不会变,见上我爹爹一面后,立刻就死!”
    呼啸而过的山风,此刻似乎突地减轻了风势,变得有如九月时节,楼头怨妇足下的秋风一般萧索、幽怨而凄清……
    这萧索、幽怨而凄清的微风,一丝丝,一缕缕,将她幽怨而凄清的语声,飘送到远方。
    紫衣少女木然而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她轻移莲步,走到徐元平身侧,缓缓俯下身来,拉起徐元平的一只手掌。
    只见她十指纤纤,缓缓将徐元平手掌握了起来,她春葱般的玉指,虽然早已轻轻颤抖了起来,但此时此刻,却无一人觉察。
    只听她幽幽叹息了一声,仰面向天,缓缓道:“想不到霎眼之间,他手掌便已冰冷了。”
    刹那之间,她只觉心弦倏静,万念齐灰,仰天一叹,道:“苍天……你竟然真的教他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死去了吗?”
    徐元平的手掌果已冰冰冷冷,她就似握着一片晶莹的寒玉一样。
    紫衣少女却轻轻一笑道:“毒已入血,命已垂危,他即使早一个时辰死了,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惊异和惋惜之处呢?”
    上官婉倩霍然长身而起,目光垂落,满含怨毒地望着她,右腕微抬,寒光一闪,疾向紫衣少女刺去。
    梅娘突地轻叱一声:“你要做什么?”身形闪处,已至上官婉倩身侧一尺左右,只要上官婉倩剑光再进一寸,梅娘掌中那一根多节的竹杖,便立刻会点到她的重穴之上。
    哪知上官婉倩眼神却已突地黯淡起来,根本没有觉到梅娘的竹杖已触及她的罗衫。
    她只是轻叹-声,缩回长剑向徐元平黯然瞧了一眼,幽幽道:“你死了,很好……”,剑光一转,回刺自己的咽喉。
    就在这刹那之间,夜色中突地如飞奔来一条人影,大喝道:“倩儿,倩儿,是你在说话吗?”
    上官婉倩语声未落,这人影已闪电般掠来,身形之迅快,有如苍鹰束翼而下,神龙自天而降。
    森森的寒芒,已触及上官婉倩的肌肉,她脑中空空洞洞,一心一意只是想死,直待那慈爱的呼唤,传入耳际,晕迷的神智,忽然一清。
    但见一个花白长须,身躯高大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前的两尺开外,星光下,只见他满含着两眶泪水,一脸愁苦神情,黯然说道:“倩儿,你受了委屈吗?”
    他深知这位刚愎倔强的女儿,从小在娇纵之中长大,对些微委曲,也是难以忍受,看她要横剑自刎,便认是受了极大的羞辱,才这般痛不欲生。
    上官婉倩凄凉一笑,道:“爹爹半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女儿,恕女儿不能尽孝膝前了……”
    上宫嵩心头一震,大声喝道:“倩儿!”这两个字,几乎用尽了他生平之力,声音凄厉,高拔云霄,深夜之中,空谷传音,满山尽都是呼唤倩儿的回应之名人轶事声。
    上官婉倩听那震耳欲聋的情儿呼叫声中,充满着无比的慈爱,无比的感伤,心中忽然一清,叫了一声:“爹爹……”,两行清泪,已夺眶而山。
    她心中很明白自己在父亲心中,所占的地位极重,眼看着年迈苍苍的老父,热泪滚下双颊,实不再忍伤害老父之心,缓缓的垂下了手中的戮情剑,幽幽说道:“爹爹就只当没有生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
    上官嵩目光迅快的环扫了一周,道:“可是这些人欺侮你么?”
    上官婉倩摇摇头,道:“是我答应了人家,非死不可。”
    上官嵩微微一怔,道:“生死之事,也可以随便答应的吗?”
    上官婉倩道:“事已至此,悔亦无法了。”
    上官嵩凄然说道:“你不念老父惦念你死后的伤悲,也该想想你那半身瘫痪的老娘,如若知你死讯,她还能不能独生人世……”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倩儿!为父一生之中,从来言无不践,我自是不愿让我的女儿反复无常,如若他们依武功杀了你,我这做父亲的纵然痛断肝肠,那也是无话可说。他们巧言骗你自刎而死,算不得光明正大的行径,纵有承诺,也不必一定遵守……”
    梅娘突然一顿手中竹杖,厉声接道:“我们不过是念她年幼无知,才让她自绝一死,纵不自绝,也一样难逃死亡之运!”
    上官嵩冷笑一声,道:“鹿死谁手,还难预料,且先莫大言不惭……”,转眼望着上官婉倩接道:“倩儿,过来,咱们父女联手斗斗南海门……”
    梅娘突然一顿手中竹杖,冷冷说道:“你们父女之情,这等深重,老身就成全你们了。”
    举手一杖,疾向上官嵩劈了过去。
    上官嵩冷笑一声,横里闪开三步,避开了梅娘一击。
    梅娘手腕一转,那纵击而下的竹杖,忽的变成横击之势,拦腰扫去。
    上官嵩暗暗一惊,忖道:好快手法。刷的一声,肩上的长剑出鞘。
    正待用剑封架梅娘的杖,哪知梅娘手腕一挫,突然又把竹杖收了回去。两道目光一瞥那紫衣少女,冷冷对上官嵩道:“过来,咱们找处空旷地方动手,你只要能够接下老身二十招,立时放你们父女走!”
    上官嵩掂了掂手中长剑,沉吟不语,心中却暗暗想道:倩儿平常刚愎任性,勇猛绝伦,纵然遇上了强敌,也是从不畏缩,看她神定气闲,并无刚刚和人力搏之像,不知何故,却要横剑自绝。
    他只管用心推想,根本未听到梅娘说的什么。
    王冠中一挥两仪尺,恭恭敬敬对梅娘说道:“老前辈请休息片刻,让晚辈先试他一阵如何?”
    梅娘冷冷望了王冠中一眼,沉吟不语。
    原来上官嵩闪避梅娘的杖势,退到了那紫衣少女的身侧,只要一挥剑,一举手,立时可把那紫衣少女伤在手下。
    王冠中似是也惊觉到了师妹所处的险境,不敢贸然出手,重重咳了一声,道:“在下久闻上官堡主的武功,高出杨家、查家二位堡主,心慕已久,快请过来这片空旷之处,咱们好好较量一下。”
    上官嵩久走江湖,何等老辣,心中忽然一动,暗道:他们能逼死我的女儿,让她横剑自绝,不知何以对我这般客气起来?目光转动,只见那紫衣少女垂首而立,竟似不知自己在她身侧。
    她面上垂着黑纱,无法看清楚她的神色,但看她站的角度,似是正把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徐元平的脸上,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她这般呆呆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忖思之间,忽见那卧在地上的徐元平,身体蠕动了一下。
    紫衣少女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举手对上官婉倩一招,道:“快坐下来,听我吩咐,迫出他身上毒血……”
    上官婉倩微一犹豫,但却依言坐了下去。
    双方紧张的形势,因那紫衣少女一句话,登时松懈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名人轶事注在两人的身上。
    王冠中听师妹口风,似乎徐元平大有回生之望,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也不知是喜是愁。
    他深知师妹的聪明,世无伦比,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研医道,术绝尘寰,决不会随口而言。
    他仰脸望望天色,默然不语,对徐元平的复生,他有着极矛盾的心情,既觉着这样一位武林奇葩真的死去了,实在大为可惜,又觉着如不能此刻把他置于死地,再过上几年岁月,武林之世,只怕难有与他匹敌之人……
    这矛盾的心情,使他对徐元平的生死,看的十分重大,只觉得这人的生死,关系整个武林的劫运。
    上官婉倩蹲下了身子之后,望着那紫衣少女一眼,道:“我要怎么帮忙?”
    紫衣少女说道:“你用左手按在他前胸的玄机穴上,右手运集真力,迫他行血畅流。”
    上官婉倩两道目光,缓缓由徐元平脸上扫过,凝注在他右胸的伤口之处,说道:“他现在死了呢?还是活着?”
    紫衣少女道:“一息仅存,心脉未停。”
    上官婉倩道:“那是还活着了?”
    紫衣少女道:“还没有完全绝气,但已距死亡不远,一盏热茶工夫之内,要迫出他身上部分毒血,然后再闭他的穴道,这些事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如若拖延过久,他失血而死,纵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也无法救得他活了。”
    上官婉倩道:“那你为什么要刺了他一剑呢?如若不是你刺他一剑,也不会这样危险了。”
    她口中虽在抱怨,但双手却依照那紫衣少女的吩咐,左掌按在徐元平玄机穴上,暗中运气,畅和他的血脉。
    紫衣少女轻轻掀起蒙面黑纱一角,望望徐元平的伤口,叹息一声,道:“如若不是我刺他一剑,现在已经没有救了!”
    上官婉倩一运气催动他血脉之后,徐元平本已缓和出血的伤口,突然又泉涌而出。
    看到那喷射热血,上官婉倩心中忽然泛起无比的感伤,抬头望了那紫衣少女,幽幽说道:
    “你可是存心要我亲手弄死他吗?”
    紫衣少女道:“如若他真的死了,我就烧光这世间流传的医书……”
    她微微一顿又道:“是咱们两个人弄死了他!”
    上官婉倩道:“关我什么事呢?是你杀了他!”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不再答理上官婉倩,静静望着上官婉倩迫出徐元平身上毒血的情形。
    这时,徐元平半身衣服尽为鲜血湿透,望去使人侧然。
    上官婉倩目睹其情,心头泛起无比的凄凉,纤纤十指,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她抬头望了那紫衣少女一眼,问道:“怎么样了?”
    紫衣少女默然不语,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上官婉倩的话。
    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徐元平的身躯突然抖动了一下。
    上官婉倩停下右手,忍声喝道:“怎么样了,你可是要我用内力逼出他身上所有的血吗?”
    紫衣少女冷冷说道:“稍安勿躁,要你停手时,我自然招呼你。”
    上官婉倩心中虽是大感忿慨,但两只手却不自主地又动作起来。
    徐元平身上存血,似已被上官婉倩催运内力迫出将尽,伤口的涌血,变成了眼泪一般,点点滴出。
    紫衣少女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啦!”
    上官婉倩应声运指,连点徐元平四处穴道。
    紫衣少女不待上官婉倩再问,抢先说道:“现在,他身上毒血已将放尽,只要再服一些祛毒的药物,养息一阵,就慢慢好了!”
    上官婉倩忽道:“我看他是难再活下去了,一个人身上的存血,被放将尽,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紫衣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蒙面黑纱,在山风之中微微飘动着,莲步轻移,向前走去,神态从容,由上官嵩身前走过。
    上官嵩手横着沉重的银剑,环目一扫四周,低声喝道:“站住。”话出口,人也同时跃奔过去,银剑一举,横在那紫衣少女后背的命门穴上。
    在他喝声出口的同时,梅娘、王冠中和那红衣缺腿大汉,同时发动,疾向上官嵩行了过去。
    几人去势虽快,但仍然慢了一步,他们尚未欺近,上官嵩闪动着寒光的剑尖,已抵在紫衣少女背心之上。
    梅娘首先倒跃而退,厉声喝道:“快退回去。”
    王冠中和那红衣缺腿大汉,应声而退,跃落原位。
    上官嵩仰脸一阵长笑,伸手一把抓住了那紫衣少女的左腕。
    他出手用力甚大,但听娇嗯一声,疼得那紫衣少女全身打了两个寒颤。
    梅娘尖声喝道:“不要伤着她……”
    上官嵩沉声喝道:“你们胆敢向前逼近一步,我就立时把她伤毙剑下!”
    那红衣缺腿大汉暴急地叫道:“动了我师妹一根头发,你们父女就别望生离此地。”
    上官嵩虎目圆睁,冷然说道:“老夫杀了她又能怎样?”
    那红衣缺腿大汉,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王冠中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上官堡主,有什么话说,尽管请讲。我们力所能及,无不答应。”
    显然,这紫衣少女陷落人手,已使南海门气焰尽消。
    梅娘竹杖一顿,长叹说道:“老身向不轻作承诺,今宵破例答应你们……”
    上官嵩冷笑一声,接道:“上官嵩生平从不求人。”
    梅娘突然一晃双肩,疾快无比的欺到了上官婉倩的身侧,探手一抓,扣住了上官婉倩的右腕脉门。
    上官婉倩正低头望着徐元平放血后的反应,全神贯注,对身外之事,浑似不觉。
    直待梅娘抓了她的手腕,她才似霍然警觉,但也只谈淡的回顾梅娘一眼,冷冷地问道:
    “干什么?”
    梅娘暗运功力,但却蓄劲五指不发,冷冷地说道:“要你爹爹松了姹儿,我就放开你的脉穴。”
    上官婉倩道:“谁是姹儿……”目光转处,只见上官嵩正扣着那紫衣少女的手腕,接道:
    “就是那紫衣少女吗?”
    梅娘道:“不错,快要你爹爹放了她!”
    上官嵩纵然长笑,道:“如果老夫不放呢?”
    梅娘道:“我就先杀了你的女儿!”
    上官嵩道:“这紫衣女娃儿还要不要命?”
    紫衣少女突然插口说道:“不要紧,你决然杀我不死,不信你就试试!”
    上官嵩奇道:“什么?我杀不死你?”
    紫衣少女道:“你手中有的是兵刃,不妨试试看呢!”
    梅娘凄然说道:“姹儿,你发了疯吗?”
    紫衣少女娇声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嘛!”
    梅娘道:“生死大事,岂是儿戏?你怎可以让他试呢?”
    紫衣少女笑道:“他要是听了我的话,一剑把我杀死,你们不是可以慢慢的摆布他女儿了吗?”
    上官嵩听得心头一震道:“老夫是何等之人,岂肯上你这个丫头的当!哼!他们如何整治我的女儿,我就如何对你!”
    这几句话问答之中,已充分流露出这个被人扣制着脉穴的姑娘的死亡,都足以使对方亲人们肝肠痛碎。
    但也说明了,只要梅娘不加害上官婉倩,上官嵩也决不致加害紫衣少女的性命。
    王冠中沉吟了一阵,道:“上官堡主请再多考虑一下,最多你只有一击的时间,一击不中,就再无下手的机会了,但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从容不迫的摆布你的女儿!凌剐碎割,而且还要让你亲眼看着!”
    上官嵩目光扫了四周一眼,冷冷答道:“我手中这柄银剑,有二十四斤之重,天下可用之剑大概无出我这银剑重量之右了,它伴我三十年江湖行踪,从未有人在我银剑击中下,逃得性命……”
    忽听上官婉倩叫道:“姹儿,姹儿,快些过来!”
    那紫衣少女回过脸去,说道:“你叫哪个?”
    上官婉倩道:“叫你呀!你不是叫姹儿吗?”
    紫衣少女道:“谁告诉你的?”
    上官婉倩回头望了梅娘一眼,道:“这位老婆婆叫你,我听到了,没有人告诉我。”
    紫衣少女举步欲行,但手腕被上官嵩紧紧捏住,难以摆脱。
    上官婉倩低沉凄凉地叫道:“爹爹放开她吧!”
    上官嵩道:“放开了她,只怕咱们父女,今宵就难以逃得……”
    上官婉倩叹道:“生死有命,爹爹不用放在心上,我求你放开她。”
    上官嵩缓缓垂下银剑,松开五指,道:“你走吧!”
    紫衣少女活动了一下左腕,缓步向上官婉倩行去。
    上官嵩银剑一挥道:“你们现在已无顾忌,哪一个先和老夫动手?”摇挥一下手中银剑,凝神而立。
    那红衣缺腿大汉一顿铁拐,纵身欲上,却被王冠中一横两仪尺拦住了去路,低声喝道:
    “二弟不可莽撞出手。”
    只见那紫衣少女走到上官婉倩身边,牵着她一只手,一同坐了下去。
    梅娘微一犹豫,自行放开了上官婉倩的右腕。
    上官婉倩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在徐元平身上,说道:“他刚才又挣动了一下……”
    紫衣少女接道:“你一定要救他吗?”
    上官婉倩点点头,道:“他一直认为我逼他服下毒名人轶事药,我要把他救括,告诉他我没有对他用毒。”
    紫衣少女叹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我一生从不愿吃一点亏,我救了他,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上官婉倩道:“什么条件?”
    紫衣少女道:“说来容易,做去难,只怕你难以信守。”
    上官婉倩道:“只要我力能所及,无不答应。你不用卖关子,快些说吧!”
    紫衣少女道:“我一生做事,从不愿陷人绝境……”,说话问,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羊脂般的玉瓶,接道:“这瓶中是我们南海门的腐心神丹,服下之后,七日之内,腐心剧毒,即将深入内脏……”
    上官嵩只听得虎目圆睁,怒声喝道:“什么?你要我女儿服用这等绝毒的药物吗?”
    紫衣少女冷冷地接道:“我要是有心让她服用,也不会对她说明了。如若我说这瓶中药物,是我们南海门中灵丹,服用后,能够延年益寿,增长内力,不知你信是不信?”
    上官嵩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自然是不信。”
    紫衣少女道:“我说出了这瓶中是绝毒的腐心毒丹,如若你的女儿自愿服用,自是不干我事。”
    上官婉倩道:“你一直说下去吧!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用什么方法,能让我甘愿服此毒丹。”
    紫衣少女道:“事情很简单,你要我救他性命,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我不愿使你觉得太为难,因此提出两个难题由你自己选择一个……”
    上官婉倩道:“第一个是要我服下腐心神丹了?不用再说啦!你说说另外一个吧!”
    紫农少女道:“另一个更简单,只要你立下重誓,他的伤势好了之后,你不和他说一句话,也不许帮他一件事,就成啦!”
    上官嵩高声接道:“这很容易,倩儿快答应吧!”
    上官婉倩幽怨地望了老父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问道:“服下这腐心神丹之后,不知还能活多久?”
    紫衣少女道:“不要紧,只要你能按时服用解药,三五年也死不了,但如不服解药,七日内五脏六腑腐烂而死,我可以先给你三粒解药,每日服用一粒。”
    上官婉倩沉吟了一阵,道:“我就试试你们南海腐心神丹。”
    紫衣少女娇笑道:“那很好。”伸手取过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绿色的丹丸,道:
    “你吃下去,我立刻就动手救他,一顿饭工夫之内,我可以使他复生。”
    上官婉倩接着毒丹,两滴热泪滚下双颊,幽幽说道:“爹爹,我知道这选择将伤到爹爹之心,但望爹爹原谅你的不孝女儿了。”
    上官嵩早已激动得全身抖动,颤声说道:“孩子,你可是发了疯么?”
    上官婉倩淡淡一笑,举手把一粒腐心毒丹,投入口中。
    紫衣少女道:“此丹绝毒,人口后就化成溶液,毒随血行,侵入肺腑,你如妄想把它藏入口中,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怒道:“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早已咽下去了,不信你瞧瞧看!”
    说完,果然自行张开了樱口。
    紫衣少女又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碧玉瓶子,倒出来四粒白色的丹丸,说:“你倒是很守信用,这三粒解毒灵丹,你要好好收存着,十二个时辰后服用一粒,此后每隔一个月,再服一颗,三粒灵丹可保你三月无恙。”
    上官嵩一颗心随着女儿服用下的毒丹,直向下面沉去,过度的激动和伤痛,使他的手足瘫软,近在咫尺,竟然无法及时抢夺下女儿手中毒丹。
    在他想来,上官婉倩不致任性到明知那丹药绝毒无比,赌气服用却未曾料到她竟然真的把一粒毒丹服下。
    那紫衣少女似是也被上官婉倩服下毒丹的豪情所慑,轻轻叹息一声,伏下身子,迅快的扶起徐元平左肩,低声对上官婉倩道:“你快把你手中那白色的丹丸,给他服用一粒。”
    上官婉倩依言施为,捏开徐元平的牙关,把一粒白色丹丸,投入了徐元平的口中。
    紫衣少女低声说道:“听我吩咐,推拿他身上穴道。”
    上官婉倩瞪了那紫衣少女一眼,道:“有一天我总要把你斩死剑下!”
    紫衣少女娇脆的一笑,道:“此后岁月,你将尝试到奇毒腐心之苦,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时间记恨于我……”
    她徽微一顿,又道:“现在快推拿他项间‘天窗’、‘廉泉’二穴。”
    上官婉倩依言,双手各按二穴,开始推拿。
    紫衣少女低声说道:“每穴推拿十次,移到‘缺盆’、‘气舍’二穴之上。”
    那紫衣少女不停口述,上官婉倩依言施为,片刻之间,又连续推了徐元平“中府”、“神藏”、“步库”、“大包”、“承满”、“太乙”、“天枢”、“行门”八处大穴。”
    上官嵩经过一阵调息,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突然一上步,把手中二十四斤的银剑,架在紫衣少女颈上。
    上官婉倩低声说道:“爹爹,别伤了她!”
    紫衣少女头也不转地冷冷说道:“杀了我,你将亲眼看到他女儿,身受那剧毒腐心之苦,七日夜呻吟不绝,声声断肠……”
    说完,突然举起双掌,重重的击在徐元平前胸之上。
    她这两掌似是用力极猛,击在徐元平前胸之后,徐元平突然睁开了双目,挺身而起。
    紫衣少女迅快的站了起来,举步欲行。
    上官嵩银剑微-加力,硬把那紫衣少女举步欲行的娇躯,重又按坐在地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由上官嵩脑际掠过,暗暗忖道:此女娇嫩的有如平常之人,只要我微一用力,她就似承受不住,难道她不会武功吗?但她口述人身要穴,如数家珍一般,不像毫无武学基础之人。
    他在忖思之间,白发苍苍的梅娘,却悄无声息的举手按在上官婉倩的背心之上。
    上官嵩目光一瞥,冷然说道:“你如伤了我女儿寸肤一发,我立时把这女娃儿斩毙剑下。”
    梅娘道:“我只要微一加力,即把你女儿心脉震的寸寸断裂。”
    上官嵩道:“她服用了剧毒之药,难以活过三月……”
    徐元平左手按在胸肋问的伤口之上,右手一探,捡起了地上的戮情剑,手腕一抖,疾向上官嵩右腕脉门点去。
    他出手既快,上官嵩又在毫无防备之下,想也来不及想,本能的一松银剑,避开右腕要穴。
    徐元平原未存心伤他,右腕一抬,不容那银剑落地,已把它踢飞起来。
    但见银芒一闪,长剑直向梅娘飞击过去。
    梅娘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竹杖啪的一声,击在那疾飞而来的银剑之上,二十四斤重的银剑,登时被击的横向一侧飞去。
    上官婉倩已觉出那按在后背“命门穴”上的手掌,蓄蕴着强大的暗劲,只要自己一挣动,势必将启动她的杀机,是以在梅娘掌势未离开她命门穴前,不敢移动一步。
    徐元平一击之下,见梅娘仍未移开按在上官婉倩要穴的左掌,立时挥剑欺上,连出三招。
    但见青芒闪闪,逼的梅娘连退两步,左掌也被迫移离了上官婉倩的命门穴。
    上官婉倩借势一跃,飞落在父亲身侧。
    梅娘厉笑一声,喝道:“你要讨死?”竹杖横里扫击出去。
    徐元平仰身疾迟,跃开八尺。
    他在重伤之后,全身存血放至将尽之时,虽有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的内功,体力亦极衰弱,刚才一鼓作气,大振余勇,救了二女,眼下二女脱险,振起的精神,随之溃散,双脚着地不稳,跌个仰面朝天。
    梅娘举起竹杖,放在他“玄机”要穴之上,满脸愤怒杀机,但却蓄劲不发。
    她早已看出那紫衣少女对这位英拔不群,气度豪硬的少年,有着一种恨于置之死地,怜爱重于性命的奇怪感情。她不知一旦杀死此人之后,会给那紫衣少女如何一种刺激?她天赋的绝世才华,使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她的感情变化。
    只听上官婉倩高声叫道:“他重伤未复,体力衰弱,任何人在这一段时光中都可以把他杀死。你乘人之危杀了他,算不得什么英雄。”
    这时,王冠中和红衣缺腿大汉,早已跃落到那紫衣少女的身侧,分立左右相护。
    只听那紫衣少女清亮的娇笑之名人轶事声,响荡在耳际,接道:“梅娘,不要杀他,放他去吧!”
    梅娘一提竹杖,缓步退开。
    徐元平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撑地坐起,捡起了戮情剑,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他没有向谁道谢,脸上是一片冷寂的神色,既无惜恋,也无怨愤。
    他漠视生死,也忍得下痛苦。
    夜色中,只见他摇动的背影,逐渐的远去。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用着全力挣扎而行,他有着无比的坚强,不愿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他也有着无比的寂寞,没有一个人问他的伤势如何,说几句慰藉之言。
    一阵强厉的山风吹来,飘起那紫衣少女蒙面的黑纱,但她却浑如不觉。
    王冠中迅快的伸出右手,接下她蒙面的黑纱,轻说道:“山夜风凉,师妹身体要紧,咱们早些回去吧!”
    紫衣少女如梦初醒般,长长的吁一口气,说道:“当真是一条硬汉……”,一滴热泪,滴在王冠中手背上。
    王冠中如受重击,全身一颤,低声说道:“咱们该回去了。”
    忽听上官婉倩尖声叫道:“等等我……”,放腿向徐元平去路上疾追过去。
    紫衣少女急急叫道:“他走不远,快站住,我有话说!”
    梅娘应声出手,竹杖一横,拦住了上官婉倩的去路。
    上官婉倩心急如焚,一见竹杖拦路,立时横向一侧跃去。
    但梅娘身法何等迅快,哪还容她绕过竹杖,当下右手暗运内力,硬把上官婉倩向前行进的娇躯拉后数尺,冷冷说道:“我如存心杀你,这一击已把你立毙杖下了。”
    只听那紫衣少女柔声说道:“上官姑娘,等一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上官婉倩回头怒道:“什么话说?”
    紫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低声间道:“你追他干什么呢?他身上余毒未清,活不过多久时光了,你要给他送葬吗?”
    上官婉倩道:“你这人毒如蛇蝎,不要你管!”
    紫衣少女道:“不错,我要把他摆布的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让他多受几年折磨,因此,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这里有一个药方,你带着去吧!”
    上官婉倩道:“什么药方?”
    紫衣少女道:“一面清除他身上余毒,一面却让另一类慢的毒性,逐渐侵入他的肌肤之中……”
    上官婉情接道:“哼!这有什么用呢?”
    紫衣少女笑道:“这叫做前门逐虎,后门引狼……”
    上官婉倩道:“我不要听啦!”转身欲去。
    紫衣少女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这药方虽然暗蕴奇毒,但那药性缓慢,两三年后,才能发作,如他不服此药,身上剧毒余力,三日内可要他的性命,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服我的药好。”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暗道:“是啊,药虽含毒,但可延长他的性命,何况那药性发作要两三年后呢?在这段时日中,尽可遍寻天下名医求治……
    只听那紫衣少女笑道:“你不用多用心机了,你只不过有三个月可活,你毒发身死在他之前,如若妄想他求医疗治,岂不是替名人轶事人作嫁?”
    上官婉倩怒声接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紫衣少女笑道:“鬼谷二娇,和他日久相处,情愫早生,你如千辛万苦的帮他求访名医,疗好毒伤,但自己却难过三月大限,这又问苦呢?”
    上官婉倩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恨他,他确实是一位诚厚的君子,滔滔人世,他这样的人,绝无仅有,唉!我过去也和你一般的恨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如何能把他伤在剑下,如何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把他羞辱一场……”
    紫衣少女摇手阻止再说下去,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绢帕,轻声说道:“你可有画眉黛笔,借我用用?”
    上官婉倩道:“我从不描眉涂粉,哪来黛笔?”
    紫衣少女缓步走近那余烬未熄的野火旁边,伸手取过一枝尚未燃完的枯枝,随手在那白绢上写下药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上官婉倩说道:“我已把话说的很清楚,信不信在你了。”
    上官婉倩不自主的接过绢帕,抬头看去,只见爹爹正和那施用两仪尺的大汉,打的难解难分不禁一颦秀眉。
    紫衣少女急急说道:“你爹爹如脱开身,定然不让你相陪着,一个余毒未清,命在旦夕的人结伴而行,必将全力阻止于你,趁此机会,快些去吧……”
    上官婉倩道:“你们人多,我爹爹武功再高,也不是你们的敌手。”
    紫衣少女笑道:“单是梅娘一人,你爹爹也打她不过,你该明自我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你只管放心的跟他走吧!我保证决不让你爹爹受到毫发之伤……”
    上官婉倩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我和爹爹一别,只怕今生今世,再无见面之日。”
    紫衣少女道:“看你的面相,决不是早天之人,也许你们能访得名医,援手相助,解去你们身上之毒,纵然事与愿违,也不妨事,反正你还有近百日的时光好恬,等他伤势好了之后,你再回甘南上官堡,见你爹爹一面,也不会迟,你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爹爹,不让他追寻你的行踪,要他早回上官堡去等你。”
    她的声音柔和无比,可是字字句句,都使人有着凛然不安的感觉,但又无话可驳,只觉除了照她吩咐去做之外,别无良策。
    上官婉倩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剑下杀死之人,已然难计其数,不知为什么不能杀你……”
    紫衣少女道:“这其中道理博深,一言难尽。你一直没有杀我的机会,虽然你只要举手之劳;但在那举手之前,你的心志,已然被我征服控制……”,说至此处,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捧着前胸,接道:“快些去吧!他体力未复,万一跌入了山涧之中,势必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上官婉倩举手抹去脸上泪痕,道:“我爹爹的安危有劳你了。如若我三月后还能不死,定当补报此番情意。”
    紫衣少女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咱们这次分手后,日后还能不能相见?他已经去远了,你快些去吧!”
    上官婉倩长长叹息一声,欲言又止,转身直向徐元平去路追了上去。
    紫衣少女望着她背影去远,放声大笑一阵,缓步走了回来,高声说道:“大师兄快停下手,我有话要说。”
    王冠中两仪尺急施一招“暴雨梨花”,两仪尺化成一片光影,逼得上官嵩向后退了两步,借势一跃,横出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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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丧庐怪医
    上官嵩和王冠中动手之时,觉着对方兵刃似有着一股极强的吸力,自己剑招上很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的变化,都无法施展出来,心中大感惊愕,但又不便出言迫问,力搏了二三十个照面之后,渐觉不支,只觉手中兵刃运用之上,渐感沉重。
    王冠中已操胜算当儿,忽然一跃而退,上官嵩一面运气调息,两道目光,却凝注在王冠中手中兵刃上。
    只听那紫衣少女高声道:“上官堡主,你和我大师兄动手几十招了,定已知今日之战,凶多吉少!”
    上官嵩冷冷答道:“未分出胜败之前,很难说鹿死谁手。”
    紫衣少女道:“如果我们用两人合攻你一个,你自信能挡得几招?”
    上官嵩道:“这个,很难说了。”
    紫衣少女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上官嵩怒声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上官嵩是何等人?岂肯束手就缚?”
    紫衣少女道:“没有人要你束手就缚,令爱临行之际,再三恳求于我,不让我伤害于你。”
    上官嵩道:“我女儿巾帼女杰,岂肯出言求人,老夫不信!”
    紫衣少女道:“在平常之时,她是不会,但眼下情形不同。”
    上官嵩道:“什么不同?”
    紫衣少女道:“她已服下了我们南海门中绝毒之药,三月后,必然无救。人之将死,大都将消去争胜之心,她要我转告你,不要你去追寻她的行踪,三个月内,她自然会回到甘南上官堡去。要你替她准备好一副棺木,她要很安静地死在自己的家中。”
    上官嵩怔了一怔,道:“这话当真吗?”
    紫衣少女道:“我已答应了她,不伤害你,你快些走吧……”
    上官嵩微一犹豫,转身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高声说道:“目下此地是非正多,你不用去找你女儿了,早些回去。如若你被事耽误,归去迟了,见不到你女儿最后一面,那可是终身大憾了!”
    上官嵩放声大叫道:“倩儿,倩儿!”
    放腿向前奔去,声如雷鸣,直冲霄汉,深夜之中,这声音更显得悲壮凄凉,空谷回音,满山谷都是呼叫倩儿的回音。
    紫衣少女忽然叹息一声,低声对梅娘等说道:“咱们走吧!”
    梅娘微微一怔,道:“孩子,你不是要杀那姓徐的么?为什么又放他去啦!”
    紫衣少女道:“杀了他只不过一刀一剑之苦有什么好,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受尽了活罪再死。”
    梅娘缓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中原武林道上,杀机腾腾,浩劫将至,数十年来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蓄锐的武林高手,即将展开互相残杀,咱们留在这里,难免要被牵入这场是非之中,不如早回南海去吧!”
    紫衣少女摇摇头道:“我不要回去啦!”
    梅娘道:“你不想你爹爹吗?”
    紫衣少女道:“爹爹学博天人,他自有排遣之法,不用我承欢膝下。”
    梅娘道:“南海景物,世无其匹,那拖舟巨鲸,奇花仙草,样样都非中原可见之物。你就一点也不怀念吗?”
    紫衣少女道:“我不怀念,我要挑起中原武林问的仇恨,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英相互残杀溅血。”
    梅娘道:“唉!你如肯早年学习武功,现在也可以和他们一较身手了。”
    紫衣少女道:“我如学成武功,只怕早已死在别人手中了。”
    梅娘道:“你不学武功,那也罢了。从小就抱住书本不放,把身体糟蹋得弱不禁风,你这样的身体如何能经得长途跋涉,终日劳碌?孩子,听我一句话吧!咱们还是早些回南海去!”
    紫衣少女道:“我这样一副样子,见了我爹爹之后,定要大伤他心,那就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王冠中道:“师傅胸罗万有,也许能疗治好你的……”
    紫衣少女娇声喝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要听,我要让中原武林人物自相杀伐的两败俱伤,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怨气……”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们如愿帮我完成这个心愿,那是正好不过,如不愿助我,尽管请走。”
    梅娘道:“孩子,你怎么能讲这样的话呢!你如执意不回南海,我也不回去了。”
    王冠中道:“师妹执意要留在中原,小兄等自将尽力保护……”
    紫衣少女突然放声一阵大笑后,沉默不响,半晌之后,才接道:“你们答应了,就永不要再提转回南海的事……”她忽的长叹一声,接道:“咱们走吧!”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走去。
    在场的人,都觉着她言不由衷,但谁也无法猜想到此刻她心中想的什么?
    梅娘轻轻一顿竹杖,当先随在那紫衣少女身后,向前行去,王冠中和那红衣缺腿大汉及驼、矮二叟鱼贯相随,漫步向前走去。
    除了脚步着地的沙沙之名人轶事声,伴着那轻啸的山风之外,再听不到一点声息。那紫衣少女脸上的幽苦,使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欢乐。
    且说上官婉倩急步奔行,片刻之后,已追上了步履踉跄的徐元平。他的体力,显然已无法支持,他行进的双腿,举步之间,有如负着万斤,摇颤不稳。
    但他却有着无比的坚强,虽然已筋疲力尽,但却不肯坐下来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很想追上去扶他一把,但另一个心念,却闪电般从脑际掠过,心中暗暗忖道:
    他此刻正以全身所有的潜力,和受伤的身躯搏斗,自己如若赶去扶他,说不定将会激起他的愤怒。
    她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相随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道倾斜的山坡,坡间生长着矮松丛草。
    徐元平重重的喘息着,不时用左手抓着矮松丛草,借力攀登。终于,被他爬上了峰顶。
    只听他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戮情剑,倒在一株矮松下。
    山峰下传来了上官嵩呼唤倩儿的声音,字字如铁锤一般敲打在上官婉倩的心上。她的心剧烈的跳动,泪水像是泉水般夺眶而出。
    她紧咬着牙关,一语不发,回眸望望倒卧在矮松下的徐元平,奔了过去,低声说道:
    “你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不要再倔强啦!让我扶你走吧!”
    她一连说了数声,徐元平-直不闻不问,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伸手摸去,只觉他呼吸若断若续,手臂僵硬,人已晕了过去。
    呼叫倩儿的声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上官婉倩举起手中的绢帕擦拭一下泪痕,一阵幽香扑入鼻中,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这绢帕上,还写着疗治徐元平伤势的药方,赶忙停了下来。
    打开看去,只见两个字迹,已被泪水浸湿的有些模糊不清。
    她无暇仔细查看,匆匆收起绢帕,抱起了徐元平,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自言自语地说道:
    “死了吧!死了可以少受多少折磨……”
    忽然觉着怀抱中的徐元平,挣动了一下,一启双目,重又闭起。
    上官婉倩低下头去,俯在他前胸之上,听了一阵,只觉他心脏还在不停的跳动,脚尖一抬,挑起了戮情剑,握在手中,放腿向前奔去。
    一口气翻越过两处山巅,到一处避风的所在。
    这是三山对峙的山凹,方圆不过三四丈大小,生满着青草。
    上官婉倩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地,放下了徐元平,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坐在他的身侧,仰脸望着升起的旭日,呆呆的出神。
    她无法决定行止,面对这样一位奄奄将毙的重伤之人,更有些六神无主。
    这位从小被父母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大,生性躁急的姑娘,呆坐了一阵之后,突然挺身而起,拔出背上长剑,投在草地上,恨恨地说道:“我要是从小不练武,读些治病疗伤的医书,现在不是可以救他了吗?”
    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赠白色解毒丸来,暗暗忖道:他刚才服用的药丸,和那丫头给我的继命解毒丹丸,同由一个瓶中倒了出来,自然是一种药了,为什么不可以给他再服一粒呢?
    心念一转,立时从怀中摸出丹丸。
    山谷中透射过一缕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光芒,照在两粒白色的丹丸上,每一粒丹丸都和她本身有着莫大的关系,徐元平服下一粒,她即将付出一个月的生存代价。
    面临着这种极端的冲突,上官婉倩亦不禁黯然一叹,像是为自己减少一月的生命惋惜……
    她缓缓捏起一粒丹丸,投入了徐元平的口中。
    这丹丸不知是何药配成,确有着惊人的奇效,徐元平服用灵丹,不过片刻时光,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他望望肋间的伤口,缓缓把目光移注到上官婉倩的脸上,冷冷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徐元平的倔强神情,反而使躁急的上官婉倩,变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起来。她理一下飘浮在鬓边的散发,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个幽静的山凹,没有名字。”
    徐元平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山势,说道:“我要死在山峰上,谁把我送到此地了?”
    他还有清晰的记忆。
    上官婉倩道:“你晕在山峰上,我把你抱到此地,那里山风太大……”,她幽幽一叹,接道:“我就跟在你身后,看到你带着重伤爬登山坡,我想去扶你,又怕你生气。”
    徐元平目光忽然移注到上官婉倩身旁的戮情剑,说道:“把宝剑给我。”
    上官婉倩依言取过宝剑,递了过去。
    徐元平接过了戮情剑,晃了两晃,日光耀射之下,闪烁着夺目的寒光,上官婉倩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是一柄绝世无双的利器。”
    徐元平缓缓放下戮情剑说道:“江湖上传说此剑最不吉利,看来是不错了。”上官婉倩忽然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赠药方之事,微微一笑,道:“那紫衣丫头在我临行之际,用绢帕写了一张药方,她说你身上余毒未清,要你照方服用,以清余毒……”,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说下去。
    徐元平轻轻嗯了一声,回目望了那戮情剑一眼,道:“承蒙相助,无物奉赠,此剑虽是少林之物,但恐怕我已无法带走它了。与其让它遗落这大山之中,倒不如送给姑娘了。”
    上官婉倩轻颦黛眉说道:“那紫衣丫头说,你如不照绢帕上药方服用,只怕难以活过一夜。”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我肋间剑伤,可是那紫衣姑娘刺的吗?”
    两人你言我语,完全格格不入,答非所问。
    上官婉倩道:“这等荒野所在,买药不易,咱们早些上路,找个市镇……”
    徐元平摇摇头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我要去了!”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摆摆的向前走去。
    上官婉倩一跃而起,拦住去路,正容说道:“你要到哪里去?”
    徐元平道:“不用你管。”突然振奋余力,沿着山谷放腿而奔,眨眼之间,转过了两个山弯不见。
    上官婉倩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泛现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一跺脚恨声说道:
    “哼!不知好歹,去死吧!”伏身捡起了戮情剑,信步向徐元平的去向走去。
    徐元平一口气跑出了三四里路,忽然觉出余力用尽,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但他的神志,仍然清醒,长长吸一口气,又挣扎爬了起来,仰脸望着无际的蓝天,落下来两滴泪水。
    他用冷傲掩遮住了脆弱,但却无法掩没去心灵的寂寞,他用无比的坚毅忍耐,在人前装出豪强,但无人时,却忍不住心中的悲伤。
    他不愿受人怜悯,也不愿受人因怜悯赐与的帮助,他用痛苦和死亡,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英雄,但却无能充实心灵因孤寂而成的空虚,英雄的心,是这样寂寞……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徐元平警觉的滚入一片草丛之中。
    他想死的默默无闻,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和草木同朽。
    但闻那步履声愈来愈近,一个十六七岁的童子,背负着一个年迈的老翁,缓步走了过来。
    崎岖的山道,使那童子不胜负荷之感,他一面不停地挥拭着头上的汗水,一面重重的喘息着。
    背上的老翁,似有着很沉重的病势,紧紧的闭着双目,日光照射着他满脸堆累的皱纹,看他的年龄,至少在花甲以上了。
    那童子似是已走的筋疲力尽,缓缓放下背上的老人,叫道:“爷爷,咱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那老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梦呓般地说道:“孩子苦了你啦!我这样老了,也该死啦,但我不看到你讨过媳妇搬入我为你们建筑的新居中去,死也难以瞑目,我还得再活几年,看到你讨过媳妇再死……”
    徐元平听得心中一动,暗想道:“这老人的心愿,多么的平凡,只愿看到他的幼孙,娶个媳妇,然后才能死的瞑目,我却身负着血海深仇,以及对那赐恩如山的慧空大师许下的心愿,一件也未完成,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吗?
    一念动心,生死大事,又开始在他脑际中盘旋不息,他重新考虑自己是否就这样死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默诵着这一句批判生死的名言,我在人世上留下了什么?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种大无畏的做法,究竟是英雄的本色,还是畏惧未来的艰苦。
    生与死两个极端的观念,开始在他脑际中展开了剧烈的冲突、激荡。
    一阵山风,吹过来一缕幽香,凝目望去,只见上官婉倩悄无声息的站在那老翁的身侧。
    她右手拿着戮情剑,背上却背负着一个空着的剑鞘,长发散乱,一副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彩的神态。
    她望了那老人一眼,回头对那童子说道:“小兄弟,他是你什么人?”
    那童子道:“是我爷爷。”
    上官婉倩道:“他病的很重吗?”
    那童子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我爷爷病了三个月啦,山那边有一位很好的看病先生,可是他出去啦,昨天才回来。”
    上官婉倩双目中忽然闪动着喜悦的光芒,说道:“你看到过一个受伤的少年吗?”
    那童子摇摇头,道:“没有,我背着爷爷去看病,走的近路,这条路很少人走。”
    上官婉倩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块金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那童子手中说道:“这锭黄金,做你祖父疗病之需,快些告诉我,那看病先生在什么地方?”
    那童子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黄金,颤抖的伸出手,接了过来,说道:“那看病先生就住在山岭北边。”
    上官婉倩道:“那地地方没有名字么?”
    那童子道:“有是有,但我已记不起来了,不过那地方很好找,就在这岭下面,有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孤孤零零的,别无人家。”他缓缓仲过手,说道:“这一块黄金定然值很多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上官婉倩道:“你收着吧!我亦要找病人去!”说完,放腿向前奔去。
    那童子听得甚是奇怪,冲口叫道:“姑娘要找病人?”
    上官婉倩身法迅快,人已跑出去了两三丈远,听得那童子呼叫之言,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到处,瞥见一人,倒卧在草丛之中。
    她停身之处,刚好对着草丛的一片空隙,如非那童子呼叫,决然不会见到那丛草之中有人。
    她无暇答那童子之言,纵身直向草丛之中奔去。
    只见徐元平圆睁着双目,依草而坐。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樱唇启动,欲言又止。
    原来她想问徐元平,要不要她帮助,话到口边,忽然想到此人倔强无比,一言错出,又可能激起他强烈的反应,赶忙又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他眨动了两下眼睛,说道:“你要找我……”
    上官婉倩缓缓伸出手来,盈盈一笑,道:“有一个看病的医生,就住在这座山下边,我背你去瞧瞧好吗?”
    徐元平垂下头去,默然不语,苍白的脸上,忽然泛升起一层淡淡的红云。
    上官婉倩微咬樱唇一笑,道:“你害羞吗?”
    徐元平尴尬的一笑,仍是默然不语。
    上官婉倩看他羞怩的神态,忽然觉着自己又长大了甚多,正容说道:“快伏在我的背上,我背你去找那看病先生。”
    徐元平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待我这样好,真叫我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上官婉倩摆出大姐姐的派头,说道:“我高兴这样做,谁要你报答了?”背起了徐元平急奔而去。
    翻越过一座山岭,果然看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四周竹篱环绕,孤零零的突立在一片空阔的草坪上,显明异常,只要到了这一片草原上,任何人一眼之间,都可以看到那座石屋。
    上官婉倩放步而行,片刻间已到石屋前面,只见篱门紧闭,不见人踪。
    她侧耳听了一阵,高声叫道:“先生在吗?”
    石室中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上官婉倩道:“看病的!”
    那苍老的声音,重又传了出来,道:“自己进来吧!”
    上官婉倩轻轻一推,篱门大开,缓步走进去。
    一块黑色的木匾,横在门上,写着“丧庐”两个白色大字。
    上官婉倩啐了一口,暗暗骂道:“怎么起了这样一个既难听、又不吉利的名字?”
    她微一犹豫,终于向前走去。
    两扇灰白色松木门,紧紧的关闭着,仅有的一扇窗子,也被一片黑布遮去。
    上官婉倩暗暗忖道:这哪里像是看病的地方,看来倒象一处恐怖的坟墓,荒凉的山野,孤独的石屋,白门竹篱,黑布掩窗……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重又传了出来,道:“两扇门没有加栓,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上官婉倩左腿一抬,点在门上,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盘膝坐在石地上,两道特长的白眉,垂遮了双目,无法看出他双目是睁是闭。
    徐元平耽心上官婉倩出言伤害了那老人,赶忙低声说道:“这老人神态怪异,孤零零的住在这等荒野的所在,决非平常之人,咱们要忍耐一些。”
    上官婉倩正想开口喝问,听得徐元平一说,立时微微一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地说道:“老伯伯,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那老人道:“我这般老丑,自然是不会有女娃儿陪我住在这里了。”
    上官婉倩心中大怒,秀眉一颦,正待发作,忽觉后背之上,被人轻轻点了一指。
    她聪明绝顶,立时警觉到徐元平在暗中指点于她,当下勉强把胸中一股忿怒之气,忍了下去,一指背上的徐元平道:“我们听说老伯伯精通医术,善治疑难杂症,特来求医。”
    那老人淡淡一笑,道:“他是你的什么人?是哥哥,还是丈夫?”
    上官婉倩略一沉吟,道:“老伯伯,你猜的都不对,他是我的兄弟。”
    徐元平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默默不语。
    上官婉倩嫣然一笑,道:“我兄弟先中了剧毒,又受了很重的内伤,老伯伯快给他看看吧。”
    那老人缓缓举起手来,说道:“把他的左腕拿过来给我瞧瞧。”
    上官婉倩拿过了徐元平的左腕,递了过去。
    那老人右手五指搭在徐元平的左腕之上,低下头去,过了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他伤的实在很重,但脉象仍然十分畅和,似是被一种极强的药力托着。”
    上官婉倩听得心头一震,暗暗忖道:这老人单依片刻把脉的时间,竟然能探出他服用了灵丹,诊断果然高明。当下说道:“老伯伯说的不错,他是服用了一种灵药。”
    那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再把他右腕拿过来给我瞧瞧吧!”
    上官婉倩依言送过去徐元平的右腕。
    那老人手指一和徐元平右手相触,立时一皱眉头,又一声长长叹息。
    上官婉倩已对面前的老人,生出了很大的信服,静静的坐在一侧,看他把完了徐元平的右腕脉门,缓缓放开了徐元平的右手,立时急急问道:“老伯伯,可有法子救他吗?”
    那老人突然一睁两跟,神光暴射而出,摇摇头道:“老朽毫无把握。”
    上官婉倩只觉他双目大的出奇,要比常人名人轶事大上一佰,他猛一睁眼,不禁吓了一跳,呆了一呆,才回忆出那老人言中之意,不禁心中一凉,急急接道:“怎么他的伤势,没法子救了?”
    那老人道:“老朽觉着无法疗治的病势,大概世间很少有人能够救得,你替他准备后事吧!他大概活不过七天了。”
    上官婉倩急得热泪滚滚而下,凄然说道:“老伯伯请再想想,有没有法子救他了?”
    那老人摇头说道:“没有法子。”答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上官婉倩突然觉着一股愤怒之气,直冲而上,欲待背起徐元平走去,忽然想到那紫衣少女开的药方,探手入怀,摸出绢帕,递了过去,说道:“你既精通医理,请看看我这个药方,倒底有没有用?”
    那老人冷冷的看了上官婉倩一眼,不屑的接过绢帕,怒道:“我不信当今之世,还有比老夫更好的疗伤药方!”
    上官婉情冷笑一声,道:“你先瞧瞧再说不迟。”
    那老人随手展开绢帕,目光一和绢帕相触,立时全神贯注。
    看完之后,放下绢帕,长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当今之世,竟然还有这等通达医理的人。”
    上官婉倩听得心中一喜,笑道:“这药方有没有用?”
    那老人缓缓把目光凝注在徐元平的脸上,道:“孩子,你过来让我瞧瞧。”
    徐元平微微一笑,双手撑地,缓缓移动到那老人眼前。
    那老人道:“你张开嘴巴来,给我瞧瞧。”
    徐元平依言张开嘴巴,那老人慢慢伸出枯瘦的手指,捏在徐元平的人中穴上,仔细的瞧了一阵,道:“你中了很深的毒。”
    上官婉倩接道:“不错,他肋骨的伤痕,就是为了放他身上的毒血。”
    那老人道:“服用之毒,还是外伤之毒?”
    徐元平望了上官婉倩一眼,欲言又止。
    上官婉情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心中还在怀疑我吗?唉……”
    徐元平淡淡一笑,接道:“除了你让我服下的药物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如何会中了毒。”
    上官婉倩道:“鬼王谷之人,最擅用毒,你和他们动手时,手脚可曾和他们相触过么?”
    徐元平心中一动,举起左臂,凝目望去。
    只听那老人说道:“不错了,就在这里。”
    上官婉倩仔细看去,只见徐元平左手背上,有着一道极淡的紫色痕迹。
    那老人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上官婉倩,道:“老夫生平之中,素以精通医理自负,想不到临老之际,见到了这张药方,那个开药方的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见他!”
    上官婉倩道:“唉!老伯伯,救人如救火,你先救他,然后再去找那写这药方之人不迟。”
    那老人漠然一笑,道:“这药方虽然好,可惜上面一种药物,被水润湿,看不清楚了。”
    上官婉倩微微一怔,探头望去,果见那绢帕之上,湿了一块,字迹已被水湿透,模糊不清。
    那老人抬头望望上官婉倩说道:“这人开了药方,字字奇笔,除了像老夫这等精通医理之人,可以看出他行笔下药独到才华之外,这药方纵然流传世间,也是无人敢用。”
    上官婉倩脸色苍白地说道:“老伯伯既是如此通达医理,想来定能猜出那水湿透的药物了?”
    那老人忽然一闭双目,叹道:“绢帕光润,那湿去字迹,已然毫无迹象可寻,只有凭们老夫的才智去猜想了。”
    上官婉倩道:“不知要好多时间,才可以想的出来?”
    那老人道:“最快也要一十二个时辰……”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道:“我可能想出和那药方调和的药物,但未能和他用药一般,如由老夫猜测,倒不如去找那原开药方之人,请他补上好了。”
    上官婉倩暗暗忖道:“眼下那紫衣少女已不知行踪何处,要到哪里找她?”
    只见徐元平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上官姑娘,你不用为我担心。”
    上官婉倩无限痛惜地说道:“那药单的一种药物,被我拂拭脸上的泪痕之时洗去……”
    徐元平不容她再说下去,接口说道:“这药方可是那紫衣少女开给你的吗?”
    上官婉倩点点头,道:“是呀!时间迫急,眼下又不知她去向何处,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徐元平笑道:“不用找她,那人心地毒辣,开的药方,定然另有作用。她不是想救我,只不过想用药力,托着我一口元气不散,让我多受一些活罪罢了。”
    上官婉倩道:“她曾告诉我这药中有毒,但却能够挽救你多活几年。”
    徐元平双目微微眨动了一下,道:“老前辈,可否把那药方拿给晚辈瞧瞧?”
    那老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绢帕递了过去,说道:“行医之道,可分为顺逆两种,这药方上所开的药物,无一不是足以致命的毒物,但数毒调和之后,却又产生出中和的药性……”
    说话之间,徐元平已接过了那老人手中的绢帕。
    只见他双目闪动,冷冷一笑,突然奋起余力,把那绢帕撕得片片碎裂。
    上官婉倩惊叫一声,急急奔了过去。
    徐元平挺身而起,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抖手一插,把握在掌中的碎绢,撒在门外。
    上官婉倩两道清澈的目光,扫了满空飘飞的碎绢一眼,黯然说道:“你这样是何用心?”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姑娘的盛情,我心领了……”
    忽听那长眉老人名人轶事大喝一声,呼的一掌,直向徐元平劈了过来。
    上官婉倩右手疾挥,挡了那老人一掌,说道:“老伯伯,你疯了吗?”
    那老人掌力强猛,上官婉倩接实一击,竟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徐元平目光一扫那长眉老人,说道:“老前辈可是为晚辈撕去药方震怒吗?”他心中一直深留着慧空大师被囚幽室的形貌,对年长的老人,一直存了祟仰之心。
    那老人被徐元平一言道破震怒之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略-沉吟,道:“那张药方,珍贵无比,老夫应该留下以济世人,被你撕去,岂不可惜?”
    上官婉倩接了那老人一掌之后,已感觉出对方武功非同凡响,横身挡在徐元平的身前,接道:“老伯伯,那药方可是你开的吗?”
    长眉老人怔了一怔,道:“虽非老夫开的,但老夫却不许别人毁去。”
    上官婉倩道:“药方是我所有,纵然毁去,也是与你毫无干系,你这般出手就打,未免有些欺人过甚了……”
    徐元平低声接道:“不要多讲了,咱们走吧!”
    上官婉倩回眸一笑,道:“好吧,反正咱们都已活不了多久啦!我要件件事都依着你。”
    徐元平道:“什么?”
    上官婉倩道:“我也服用了那紫衣少女的毒名人轶事药!”
    徐元平脸色一变,双目中闪动着忿怒的光芒,道:“这个贱婢,当真是心如蛇蝎……”
    上官婉倩道:“不能怪她,是我自愿服用,她说的很清楚……”她嫣然一笑,接道:
    “还是让我背着你走吧!”
    徐元平咬牙切齿接道:“可惜我不能活了……”
    上官婉倩笑道:“如果还能活着,要怎么样?”
    徐元平道:“我要把她劈死掌下,免得留她在世上害人!”
    上官婉倩笑道:“走!我们去找一处景物幽美的地方等死吧!”
    徐元平豪气尽悄的一声长叹,伏在上官婉倩的背上。
    上官婉倩背上徐元平,缓缓向前走去。
    只听那长眉老人高声喝道:“站住!”
    这一声呼喝震人耳鼓,但上官婉倩却有如未闻,也不向这长眉老人望上一眼。
    长眉老人沉声道:“年纪轻轻,便要等死,真教老夫见之生厌,难道你身中之毒,当真是普天之下无药可救吗?”
    徐元平心中一动,霍然张开眼来,轻声道:“站住!”
    这一声呼喝几至轻不可闻,但上官婉倩立刻顿住脚步,徐元平道:“回去!”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垂下眼帘,忽然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徐元平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问问这位前辈,可有为你疗毒之药?”
    上官婉倩霍然转回了头,无限幽怨地瞧了徐元平一眼,道:“你真的不要我死吗?”
    这一句本应充满着感激和欣喜的言语,她说来却充满了幽怨和悲哀。
    长眉老人目光一扫,望了这一双多情的少年男女一眼,眼中不禁泛出一丝怜悯与同情之意,但口中却哈哈笑道:“老夫若是没有解毒之药,我自己便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上官婉情秋波凝注,默不作声,她此刻有求死之意,而无贪生之念。别人若是要救她性命,她反会对此人心生怨恨,此刻但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木立了半晌,忽然大喝道:
    “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关,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说话之时,她掌中已暗暗扣了一把追魂夺命、见血封喉的毒针,正待扬手挥出,将这长眉老人置之死地,但她心念方动,手掌未扬,忽然下意识地瞧了徐元平一眼,手掌又下意识地缓缓垂下。
    掌中的银针,随着一连串“叮当”轻响,一齐落在地上。
    长眉老人淡淡一笑,他似乎已将人世间所有的情感都了解得那么深刻,是以他仅是淡淡一笑,淡淡问道:“假如他不死的话,你还有如此决心求死吗?”
    上官婉倩本该着恼,但有一种不可抑止的感情,使得她脱口而出:“真的吗?”
    长眉老人目光一掠徐元平,突地沉声问道:“你想不想死?”
    徐元平双手一松,无可奈何地躺到地上,上官婉倩急扭回身,只见徐元平茫然望望屋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死吗?”
    长眉老人仰天大笑起来,半晌之后才收住笑声说道:“想不到‘情感’一事竟真有如此魔力,能教人将生死之事,都不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真似一把锋利的剑,刺入了两人心中,徐元平回眸望了上官婉倩一眼,只见她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云。
    任何一个少女,一旦被人揭露心中的隐秘,都将本能的以羞怩掩饰心中的喜悦或愤怒。
    长眉老人忽然把投名人轶事注壁上的目光,移到上官婉倩的脸上,说道:“女娃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上官婉倩回首朝徐元平嫣然一笑,慢步走了过去。
    她笑的很奇怪,和那轻颦的秀眉极不配合,没有人知道她笑的是欢愉,还是愁苦。
    一绺散乱的长发,垂在鬓下,她习惯的举手理一下散发,停在那人身前。
    长眉老人沉声说道:“你走近点,老夫有事和你商量。”
    上宵婉倩转过头去,问道:“什么事?”
    长眉老人道:“你当真要救他吗?”
    上官婉倩点头答道:“自然是当真了。”
    长眉老人正容说道:“女娃儿,你们两人之中,老夫只能救活一个……”,他冷峻的目光一扫徐元平道:“但你们两个人都和老夫无亲无故,我对你们两个,全无好恶爱憎,要救哪一个?实叫老夫难以决定。”
    上官婉倩道:“救他。”这两个字,答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牵强、犹豫。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你虽然选择了死亡,但在你未死之前,仍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上官婉倩道:“要我怎么样?”
    长眉老人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在徐元平的脸上,道:“你附耳过来。”
    上官婉倩双眉一颦,沉吟一阵,终于附耳过去。
    那长眉老人目光一直投名人轶事注在徐元平的脸上,似是根本不知道上官婉倩已把那张匀红的嫩脸移送过去。
    徐元平体力似已不支,缓缓的坐了下去。
    上官婉倩低声说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快些请说。”
    那长眉老人啊了一声,右手食中二指一并,迅如电光石火一般,点了过去。
    上官婉倩骤不及防,被他突然一击,点中晕穴,啊哟一声,倒栽地上。
    徐元平双目一瞪,霍然而起,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长眉老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的一笑,道:“你伤势甚重,已无能走出我的‘丧庐’……”
    徐元平大喝一声,全力劈出一掌。
    长眉老人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娃儿。”右掌一挥,硬接一击。
    两股掌力接实,徐元平忽然倒退了三步,一屁名人轶事股坐在地上。
    上官婉倩穴道虽然被点,但神志并未晕迷,急急地说道:“不要伤他!”
    那长眉老人双掌一按实地,盘坐原姿不动的飞了过去,落在徐元平的身侧,右手挥动,连点了他三处穴道,然后轻轻一掌,击在他天灵要穴之上。
    徐元平长吁一口气,霍然睁开了双目,道:“在下敬你是老人,心中极是尊敬,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
    长眉老人纵声大笑,打断了徐元平末完之言,接道:“老夫已数十年未和人动手了,想不到今天会和你们两个男女娃儿,试了两招。”
    徐元平道:“你施用诡计求胜,算什么英雄人物?”
    长眉老人笑道:“你现在该明白老姜要比嫩姜辣了吧!”
    徐元平冷哼一声,骂道:“如若在下不是身受重伤,今日非要教训你这老鬼一顿不可。”
    长眉老人脸色一整,冷冷说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遇上过无法疗治之病,除非那人已油尽灯枯,必死无救,凡是经过老夫诊治的病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还回健康,一条是死亡之途……”
    他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两人虽然身中剧毒,但看去生机充沛,毫无死亡之征……”
    徐元平道:“你既无解救我们中毒之能,怎的又看出我们生机充沛?”
    长眉老人道:“老夫凭一生看病的经验,岂会信口开河,个中微妙之机,纵然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他微微一笑,又道:“老夫自信如能有足够的时间,甚有希望解除你们身受之毒……”
    上官婉倩道:“要等你想出解毒之法,只怕我们早已毒发而死了。”
    长眉老人笑道:“老夫在你们等待期中,自有稳定你们身上毒性不致发作的办法。”
    上官婉倩道:“不知我们等到几时?”
    长眉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七天吧!你们在我这丧庐之中等待七天。七天之后,如若老夫仍然想不出为你们疗治之法,再解开你们穴道,送你们离去。”
    上官婉倩道:“你这‘丧庐’二字倒是名副其实,凡是进了此门之人,能够再活着回去,只怕是难有几个。”
    长眉老人道:“老夫自有保你们不发作之能。”
    上官婉倩道:“毒虽未发,可是我人却要活活饿死了。”
    长眉老人笑道:“天生万物以养人,岂有被活活饿毙之理,老夫立刻带你们到我药房中去,尽七日七夜的工夫,替你们疗毒。”
    上官婉情道:“你那药房距此有多少路程?”
    长眉老人突然泛现出欢愉之色,笑道:“就在‘丧庐’之后,老夫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遍天之下的奇药异草……”
    上官婉倩接道:“鬼话连篇。”
    长眉老人毫无愠意地笑道:“天下多的是名山胜水,风景幽美之处,而老夫却选择这等荒凉的所在自非无因。”
    上官婉倩冷哼一声,闭上双目道:“谁要听你的鬼话了。”
    长眉老人微一笑道:“老夫如不带你们去瞧瞧,谅你们也不会相信……”
    只听一个童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先生在家吗?”
    上官婉倩忽然想起路上所遇的童子,倏然睁开双目,道:“有人找你看病了!”
    长眉老人微一沉忖,低声说道:“你们闭着双目,不要睁开……”,提高了声音接道:
    “什么人?进来吧!”
    上官婉倩微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童子,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那童子目光一掠徐元平和上官婉倩,脸上微现讶然之色,但却一语未发的走了过去。
    长眉老人诊过了病人脉搏之后,说道:“他病的很重,元气大伤,我只能延续他三年的寿命。”突举双手,互击三掌。
    只听呀然一声,石室一角,突然裂现一座石门,一个满身金毛的猩猩,手中棒着一个白木盘子,摇摇摆摆走近那长眉老人身前。木盘中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叠厚厚的白笺。
    长用老人就盘而书,走笔如飞,写好之后,拍了拍那金猩猩,举手一指石门。
    金猩猩又摇摇摆摆的走回石门之中,片刻之后,提着一大一小两包药物,走了出来。
    长眉老人接过药物,对那童子道:“这大包的药用水煎吃,服过三日,再开始吃这小包中的丸药,这包丸药合共千粒,每日一粒,可使延寿三年,丸药服完,就开始替他准备后事,你记下没有?”
    那童子应道:“记下了。”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道:“先生,那位姑娘是好人……”,他似是自知无力劝服那长眉老人,话说一半,突然转身大步而去。
    上官婉倩望着那童子逐渐消失的背影,冷哼一声,说道:“你怎能武断那老人,只能再活三年了?”
    长眉老人不再理会上官婉倩,缓缓站起身子,直向壁角走去。
    上官婉倩望着徐元平说道:“唉!这老人衣着古怪,举动诡秘,只怕不是好人,咱们现在穴道受制,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只有忍受他的摆布了。”
    徐元平道:“如若我没有中毒,就有自解穴道之能,但现下却无能为力了。”
    上官婉倩用力挣了一下,想滚到徐元乎的身侧,但她穴道受制,半身经脉麻痹,虽然用尽了全身气力,但却无法移动身躯。
    她绝望的叹息一声,流下了两行泪水,说道:“完啦!”
    只听呀然一声,那壁角暗门,又呀然大开,两头金毛猩猩,先后的走了出来,四只怪目,一齐投名人轶事注在上官婉倩的身上,同时向上官婉倩奔去。
    这两个看来异常笨拙之物,但奔行起来,却十分迅快,几乎是一齐到了上官婉倩的身侧,四只毛茸茸的怪手,同时向上官婉倩抓去。
    左面一只低啸一声,身躯一侧,把右面一头挤的向旁边横跨两步,抢过上官婉情,咧嘴一笑,反身而奔。右面一只,似是无可奈何,缓步走近徐元平,懒洋洋的伸出两只毛茸茸的怪手,抱起了徐元平,向那大开暗门中走去。
    这两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因穴道受制,竟然连两头金毛猩猩也无法对付。
    只听一声呼叫平儿的声音,遥遥的飘传过来,那声音极是沙哑,似是已在这连绵大山中,呼叫了甚久时间,但徐元平仍然能从那沙哑的余音中,分辨出那是金老二的声音。
    但觉眼前一暗,人已进入了壁角的暗门之中。
    徐元平叹息一声,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运气调息,希望能凭自解穴道之法,拼尽余力,解开受制的穴道。他无法判定那长眉老人的用心何在,亦为自己的生死安危担心,他忧虑上官婉倩受到了什么羞辱。准备耗尽残余的元气,为她的安危一拼。
    为上官婉倩,他有双重愧疚,如非她为了相救自己,决不会到这恐怖的地方,如非她听信自己崇敬老人的话,当不致被那老人暗施诡计点中穴道……
    这深深的自责自谴,激起了他强烈的拼命之心,一面排除心中杂念,一面按照《达摩易筋经》文中运息的心法,调培真气。
    那猩猩虽经那长眉老人长期教养甚有灵性,但他的天赋智能,究竟不能和人相比,自是无法觉出徐元平已在暗中调培真气,通解受制脉穴。
    只听那长眉老人的声音,响起在耳际,道:“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同住在一室之中,方不方便?”
    徐元平睁眼望去,只见景物大异,一股浓重的药物气息,直扑入鼻。
    一座三间大小的房子,并放着两张单人的木榻,除了木榻之外,堆满了各类各型的盒子、罐子,和一捆捆的药草。
    有四盆从未见过的药草,被放在靠窗处一条木凳上,两盆盛开着白色的小花,两盆结满朱色的果实。
    徐元平正待开口答复,上官婉倩已抢先说着:“我们是姐弟身份。”
    那长眉老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说道:“姐弟身份,同名人轶事居一室,大不方便,那就把你们分开住吧!”
    上官婉倩急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长眉老人望了两个猩猩一眼,指指木榻。
    两个猩猩缓步走了过去,把两人放在榻上,摇摇摆摆的退了出去。
    那长眉老人满脸欢愉之色,笑道:“老夫自隐居此地之后,从无人进过我的药室,你们别小看了我这一室药草,几乎耗去我一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走遍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白山黑水……”他举手指着窗下两盆结着朱果的花草,接道:“那两盆朱果,不论色彩和形状,都给人一种悦目的感觉,可是它却是草药中三种最毒的药物之一,色艳果甜,食用起来,甚是可口,可是口中余甜未尽,人已中毒死去。”他回目望了两人一眼,兴致勃勃的接了下去,道:“爱讲话的女娃儿,你猜猜那开着白花的药草,是否有毒?”
    上官婉倩道:“朱果有毒,那白花自然是无毒之花了?”
    长眉老人摇着头,说道:“果是有毒果,花是有毒花……”
    上官婉倩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满屋药草尽都是有毒之物,只怕你也是有毒的人了!”
    长眉老人怔了一怔:“这一下倒被你猜中了!”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忖道:只听过有毒之物,还未听说过有毒之人。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但口中却冷冷接道:
    “那有什么稀奇,当今武林之中,擅用毒物之人,多的不胜枚举,千毒谷中之人,虽是三尺之童,亦会用毒,鬼王谷虽以‘迷名人轶事魂药物’驰誉江湖,但对用毒方面,亦有独特之技,鬼王丁高满身上下无处不毒……”
    长眉老人摇头接道:“他们不过是擅于用毒而已,至多把毒粉、毒汁隐藏于衣履之上,自己事先还要服用下解毒名人轶事药物,纵然是练成了奇毒武功,身上之毒,也不过限于一指一臂,不似老夫这等全身各处无处不毒,不论心肝肺腑,血液经脉,都和剧毒融合,如饥食毒糕,渴饮毒汁……”
    上官婉倩怒声喝道:“不要说啦,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长眉老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老夫年已古稀,还能和你这年纪轻轻的女儿娃打诳不成,难道你要老夫立誓才能相信不成?”
    上官婉倩略一沉思,道:“你五腑六脏,血液经脉,都已有毒汁渗入,为什么还不死呢?”
    长眉老人笑道:“问的好,老夫如非食毒养命,早已骨化黄土了!”
    上官婉倩看他谈兴甚高,心中忽然一动,说道:“老伯伯,你点了我的穴道,咱们谈话甚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我的穴道解开,咱们好好的谈话?”
    长眉老人沉吟了片刻,道:“你如妄想逃走,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道:“我已为老伯伯的谈兴引起了兴趣,你就是要我走,我也是不会走了。”
    长眉老人面上泛现出欢愉之色。
    上官婉倩看他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为自己解开穴道,但却迟迟不肯动手,赶忙接口说道:
    “老伯伯今年几岁了?”
    长眉老人笑道:“记不清楚了,大约在八十以上啦!”
    说话之间,人却对上官婉倩走了过去,挥动右手拍活她被点的穴道。
    上官婉倩暗中运气,觉得真气畅通无阻,才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长眉老人目注上官婉倩冷然一笑,道:“女娃儿,我看你眼珠乱转,可是想逃走吗?”
    他微微一叹,接道:“我这一生之中,可称得孤独一世,远离人群,独居这荒凉的深山之中……”。
    上官婉倩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在徐元平的身上,看他闭目而卧,似已睡熟过去,心中大为担忧,霍然一跃下榻。
    长眉老人道:“不要动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缓缓把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到那老人脸上,道:“你用诡计骗我,点中了我的穴道,我用诡计骗你,又让你解开了我的穴道,咱们谁也没有吃亏。”
    长眉老人道:“不是老夫危言耸听,留此接受老夫医疗,还有几分生存之望,离开此地必死无疑。”
    上官婉倩道:“你自己满身是毒,还能替别人疗毒……”
    长眉老人道:“用药一道,学问深博,老夫借剧毒保身养命活到年登古稀,岂不是最好的证明……”他微微一顿又道:“适才老夫看你那身怀药单之人,亦是无药不毒……”
    上官婉倩道:“纵然能延年益寿,但却落个满身是毒,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徐元平突然睁开双目,说道:“老前辈看我的伤势,可能医好么?”
    长眉老人道:“好、坏均等,各占一半机会。”
    徐元平长长叹一口气,道:“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能使我多活几年就行。”
    上官婉倩听得心头大感奇怪,暗暗忖道:“他本是视死如归的硬汉,突然间变的这等软弱起来,贪生畏死……”
    徐元平似是已从上官婉倩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接道:“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死将抱憾九泉,我该多活几年再死。”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望皇天佑你能长命百岁。”
    徐元平只觉她既似出自真诚,又似有意讽刺,苦笑一下,说道:“一个人满怀着未完的心愿,如何能够安心的死去,这道理我也是刚刚想通……”,他素不善言,只觉心中想到之事,无法形诸于口舌之间,言未尽意的淡淡一笑,望着那长眉老人说道:“不论你用的什么剧毒,把我弄成一个什么样难看的人,那都无关宏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持着武功,不能失去。”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碌碌世人,只知道毒能害人,却不知物极必反,水能熄火,火亦可沸水,这其间的道理,全在能否知其秘诀。老夫天生缺憾,夭寿之因,由生俱来,和你们这后天中毒所伤,大不相同,自不能相提并论……”
    徐元平似是为这老人之言,引起强烈的好奇之心,低声说道:“这倒是闻所未闻之事,只听说毒物足以致命,还未闻毒物可以养人。”
    长眉老人道:“老夫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人生短短数十年之岁月,晃眼而过,所谓积劳成疾,只不过是某部分的机能损伤过重,影响所及,所有的机能,全都为之瘫痪停止,这就是死亡的奥秘。”
    徐元平点点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长眉老人淡淡一笑,接道:“行药之道旨在能使那停息瘫痪的人名人轶事体机能,早日恢复功能,可怜世人,大都只知某果,不明其理。”
    徐元平赞道:“晚辈常常想到生老病死之事,只觉个中道理,甚是费解,得蒙一言,使晚辈茅塞顿开。”
    长眉老人忽然急行两步,拍活了徐元平的穴道,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那女娃儿可爱得多了。”
    他说的眉飞色舞,显然,他内心之中,确有着无比的快乐。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毒老人,你全身无处不毒,手臂口舌之间,定然也都是满蕴剧毒,你和我们说话,挥手扬指的扣拂我们穴道,定然把你身上的剧毒,也传给我们了!”
    长眉老人笑道:“一个人的生命之中,潜藏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之能,如果把这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足可与天地同参,所谓功参造化,并非无稽之谈,短短数十年的人生旅程,没有人把一生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老夫以毕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钻研医学,探求生命奥秘,垂七十寒暑,一年前才发觉人的生命中藏着强大的能量……”,他重重咳了一声,仰脸望着屋顶,接道:
    “说来你们也许不信,老夫从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武功,但我的一举手一投足,丝毫不比学过武功之人逊色……”。
    上官婉倩接道:“你说的一点不错,这话真是叫人无法不相信……”
    徐元平摇摇手,阻止上官婉倩打岔,接道:“你不要扰乱了老前辈的思绪。”他已从慧空传授《达摩易筋真经》学到了甚多秘奥的武功,启发了他的灵智,使他觉着这老人之言,甚有道理。
    上官婉倩大眼眨了两眨,微笑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好吧!你竟被这老头吓唬住了。”
    只听那长眉老人接道:“如若因一种极毒之药,刺激生命中的潜能,使他发挥出来,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武功、内功,也将随着生命潜能的发挥,大为增长。”
    上官婉倩暗暗骂道:哼!痴人说梦,连篇鬼话。
    徐元平闭目想了片刻,高声说道:“不错,有道理!”
    上官婉倩惊愕道:“你这样容易受骗吗?我幼小生长在武林世家,见闻不可谓不广,只听人说过毒能害人,却从未听说过毒能养命,你别听他唬你了……”,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那长眉老人接道:“你看他这副形象,骨瘦如柴,手似鸟爪,蓬发长眉,形似鬼怪,哪里像懂得医道之人?”
    徐元平心知她个性倔强无比,如若再硬行阻止她,可能激起她更为强烈的反感,此时此地,只有婉言相劝,当下举手一招,低声说道:“过来。”
    上官婉倩娇美的粉颊上,闪掠过一抹会心的微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走了过去,旁依在徐元平身侧而立。
    徐元平微微一笑,接道:“这位老前辈,集一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探求生命中存在的奥秘,又以他本身的生死作为体验,自非空穴来风的事。他的话,咱们虽不一定去信,但应该很用心听听。”
    上官婉倩点点头,回眸望着那老人笑道:“老伯伯,你慢慢的说,我不再打岔了。”
    长眉老人望着两人并立的神情,呆了一呆,道:“好一对可爱的孩子。”
    上官婉倩偷偷瞄了瞄徐元平,缓缓的偎在他左肩之上。
    长眉老人目光投在窗下的白花朱果上,接道:“我原想强迫你们接受我的疗治,现在我决定不勉强你们了。我要说服你们,让你们自愿接受我的疗治。”他重重咳了一声,接道:
    “我确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武功,但我常服用刺激人身发挥潜能的毒液,因此,我有着大异常人的气力,我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身脉穴,出手认穴自是极准。不识老夫之人,谁也不知我不会武功了。”
    徐元平道:“老前辈既然亲自体验,绝非欺人之谈,晚辈极愿一试。”
    长眉老人沉思了片刻,道:“我服用毒糕、毒汁,由少而多,进势极慢,你却从未服用过此等之物,如若骤然服用,数量必极微小。但你身受之毒,发作在即,如不大量服用,只恐甚难收效。但数量加多,老夫又毫无把握,这一点老夫不得不先予说明。”
    徐元平回顾了上官婉倩一眼,道:“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冒险一试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死求生。”
    上官婉倩轻轻一颦黛眉,道:“老伯伯,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长眉老人背起双手,来回走了半晌,说道:“法子只有一个,生机可望大增,但是老夫却无绝对的把握。”
    徐元平道:“什么?”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换血……”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道:“换血?”
    长眉老人道:“不错,换血,把老夫身上这有毒之血,输入他的体内,先使他血液含毒,再服用大量毒汁,生机当增长甚多。”
    上官婉倩摇摇头,道:“这些事骇人听闻,我从未听说过。”
    长眉老人道:“除此之外,别无善策。”
    徐元平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不使我武功丧失,晚辈甚愿一试。”
    长眉老人叹道:“对我而言,这是个很危险的办法,老夫或将因失血而死……”
    徐元平愕然道:“这个晚辈还未想到,既有如此之险,那就不必试了……”
    长眉老人忽然满脸坚决地说道:“留我这老朽之命,倒不如成全于你……”
    忽听砰然一声巨震,打断了那老人之言。
    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吱吱怪叫。
    长眉老人脸色一变,道:“什么人敢擅闯‘丧庐’,伤我猩猩?”
    上官婉倩娇躯一挺,低声对徐元平道:“你坐着别动,我和他出去瞧瞧。”
    只听一个呼叫“平儿”的沙哑声音,杂混入那猩猩怪叫声中,传了进来。
    徐元平神情激动,霍然而起,接道:“来人是我的叔父,两位且慢出去,让我想想,要不要见他?”
    上官婉倩横跨一步,挡住了长眉老人。
    只听一声接一声隆隆巨震,混着那呼叫“平儿”的沙哑之名人轶事声,不停的传了进来,显然金老二心头急躁之下,不知用什么东西,猛击那“丧庐”石墙。
    长眉老人怒声喝道:“女娃儿,快闪开去,我那猩猩恐已被来人打死了!”举手一挥,横里发出。
    上官婉倩知他全身上下,无处不毒,不敢用手封架,娇躯横移,闪避开去,飞起一脚,疾向他右膝踢去。
    徐元平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不要打啦!咱们一起出去见他。”
    上官婉倩收住攻势,笑道:“对不住啦!老伯伯。”
    长眉老人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上官婉倩、徐元平鱼贯随在他身后而行。
    长眉老人伸手一按机簧,石墙缓缓向外推出,只听一声暴喝自石墙外传来,道:“你们把我的平儿藏到哪里去了?”
    喝声之中,充满焦急与关切之情,显见字字俱是发自肺腑。
    徐元平只觉心头一阵热血上涌,一步抢在长眉老人身前,走出石墙,他此刻真力已大是不济,急行两步,已是气喘咻咻。
    抬目望去,只见金老二已箭步掠来,急声道:“平儿,你怎样了?有什么人伤害了你吗?”
    如此真挚的爱护之情,有如利剑般笔直刺人徐元平心里。
    一时之间,他只觉心头堵塞,热泪盈眶,颤声道:“金……叔叔,我……我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看得到你!”
    金老二亦是满眶热泪,轻轻拍着徐元平的肩头,道:“傻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只要吃下这包药,马上就会好的!”
    徐元平目光转动,只见金老二身上衣衫已破碎一片,面颊之上也似有轻微的伤痕,显见他方才与那猩猩恶斗甚剧。但是他仅有的手掌之中却仍紧握着那一包为徐元平去配的解毒之药,他甚至宁愿自己失去性命,也不愿将这包药失去。
    当徐元平目光转到这一包“解毒之药”的时候,这正直而善良的少年心中又不禁澎湃起一阵情感的浪潮,既觉自疚、又觉感激。
    他垂下目光,只见金老二足边,正倒着那只狰狞的猩猩,薄暮时分轻淡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照映得他全身金光闪闪,但却也使他金毛间的血光更加触目。
    长眉老人满面痛惜之情,正在检视着这猩猩身上的伤势,竟比他检视人类伤势时,还要仔细三分。
    金老二目光却始终凝注着徐元平,缓续道:“平儿,你可知道我方才是多么的焦急,直到我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笑声未住,突听身侧一人冷冷道:“你笑什么?”
    语声森冷澈骨,教人听了之后,莫名所以地会生出一种寒意。
    金老二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枯瘦如柴,长眉垂目的老人,满面带着一股肃杀之意,站在他身侧,一双冰冷森寒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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