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祥刺马案_小说在线阅读_平江不肖生

第二十四回射怪物孙癞子辞师卖人头邓法官炫技
    话说孙癞子得意洋洋的出了伏虎寺,自以为这事做得痛快,师傅必然称赞他。回到洞中,见师傅照常在石床上打坐,不敢惊动。正要做自己的功课,毕南山忽张眼呼他到跟前,说道:“你下山去罢,我这里容不了你这样粗暴这样大胆的徒弟。幸亏你的野性显露得早,若再过几年,你自己的内丹有了火候,那还了得。”说时,待伸手向孙癞子顶门拍去。孙癞子不觉大惊失色,知道这一拍,是要将他自己所得的内功和法术,一股脑儿收回去,立时仍变了个寻常人,吓得趁势跪拜下去,闪开了这一拍,叩首哀求道:“弟子有过犯,求师傅责罚,就是打死也情愿,只求师傅不要驱逐下山。”毕南山指着孙癞子骂道:“你这东西,敢如此胆大妄为,还了得。幽冥钟妨碍我的修炼,已有一个月了,若可以将钟毁坏,还待你去动手么?故念你这番妄动,居心是在要不耽延我修炼的时刻,尚可饶恕。只是你粗暴大胆的处分,不能宽免。罚你吊饿三天,看你下次敢也不敢?”随用手向房角上一挥,孙癞子便身体不由自主的,仿佛脚跟上有绳索捆名人轶事绑了,身体即刻在房角上倒悬起来。偷眼看师傅,闭目打坐如故。钩起腰去摸脚跟,却又摸不着甚么。初吊时还能支持,吊了一会,就渐觉难受了,只得运用起工夫来。经过一昼夜,肚中又饥饿,身体又痛楚,甚么工夫也运用不灵了,忍不住痛哭求饶。毕南山又责骂了一顿,才将他放下。从此没有幽冥钟响,毕南山每夜作法起雾,便用不着等候了。
    又过了些时,这夜孙癞子正跟着毕南山在山顶上修炼。此时孙癞子的法力,己比初出洞时高强几倍了,无论如何浓厚的雾,能一眼看个透明。这夜的月色,也分外皎洁,孙癞子看见离毕南山约有百步之外,有一只绝大的狐狸,朝着毕南山,和人一般的跪在地下,捣蒜也似的叩头。口里衔着一件白色的东西,初看分不出是甚么。孙癞子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个人的头颅骨,大约是从坟堆里掘出来的。只不知他是这们衔在口里叩头,有甚么用处。再看自己师傅,似乎还不曾觉着的样子,只是闭着眼不作理会。那狐狸叩了一阵头,和人一般的用两脚立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重复跪下叩头,又叩了几十个头,又立起身向前走几步。如是者三四次后,跪下去就将头颅骨放在地下。每叩一个头,朝着华南山“吱吱”的叫几声。孙癞子见狐狸开口叫起来了,以为自己师傅必然张眼看看。谁知毕南山竟象是睡着了的一样,仍是不作理会。狐狸叫后又衔了头颅骨向前走,孙癞子见狐狸已走近毕南山不过十来步远近了。心想:时常听人说,狐狸是会迷人的,莫不是这孽畜不怀好意,这们一步一步的逼过来,想将我师傅迷惑?我师傅若不是被他迷了,怎么在跟前这般叫唤也不听得呢?我不在旁边看见便罢,既看见了,岂有袖手旁观,不救师傅之理?并且人人都一般的传说:狐狸精是害的东西,我杀死他也可算是除了一个害。
    孙癞子主意已决,他此时已得毕南山传授了不少的法术,当下就用左手结了一个雷诀,才举起来还不曾发放,那狐狸仿佛已经察觉有人暗算了,掣身就待逃走。孙癞子到这时那里肯容他逃脱,一面将雷诀向狐狸发去,一面口里喝道:“孽畜,待逃到那里去!”就这一举手之间,烟雷生于掌握,霹雳起于空中,眼见那狐狸被雷劈得就地一滚,山岭都摇摇震动,即见毕南山的袍袖一拂,张眼向孙癞子叱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他干犯了你甚么,应当伤害他的性命。你既居心如此狠毒,我这里容你不得,就此下山去罢。”毕南山这一番发作,只吓得孙癞子魂都掉了,慌忙翻身跪下,说道:“我并不是居心狠毒,要将他处死。只因见他一步一步的向师傅跟前逼过来,师傅闭目静坐不曾觉着的样子,恐怕他不怀好意,想乘师傅不觉,暗加伤害,所以用雷火伤他。”
    毕南山当下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岂有此理,你的法术能制伏的东西,能伤害我么?我当时初带你出洞的时候,是如何吩咐你的?象你这般浮躁的人岂是载道之器。”孙癞子不敢多辩,惟有叩头哀求饶恕。毕南山的气忿虽已渐渐平了,然终不肯答应容留他的话。毕南山走近那狐狸,指给孙癞子看道:“你瞧见了他这般皮焦肉烂的样子,心里也得安然么?你虽是为要救我才杀他,但伤生为修道人第一件宜守的戒律,我曾屡次叮咛吩咐,你于今既犯了这条戒,没奈何只得教你下山去。你此后虽离开了我,然一般的可以修炼,倘修到了须我指引的时候,我这里自然知道,自然前来指引你,若不努力,就休想此生再见我了。你看,天色已经亮了,你就此下山去罢,这山下有我收藏的一锭银子,你可拿去做回浏阳的路费,到家还充足有徐。”孙癞子本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这回师徒相处又有几年了,忽一日教他分离,他那里舍得,当下忍不住便哭起来。毕南山安慰他道:“人生遇合都是前缘,一点儿不能劝强。你只牢牢的记着:此后多行功德之事。猛勇精迸,与我会面之期,必不在远。如果拿着这点法术下山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乱为。你只一转念头,我便完全知道,虽在万里以外,也能在顷刻之间,取你性命。”孙癞子原想哀求再容留几时,因看毕南山的神气十分决绝,料知是有定数,无可挽回的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拜别师傅,含泪下山。
    才行了十来步,满山云雾都顿时开朗了,一轮红日已冒上地面来,映射得满山树木戴露的枝叶上,一道一道的光芒闪灼,仿佛每株树上,结了千万颗明珠。孙癫癞到峨嵋虽住了几年,却不曾有一次在这时候出来,流连过这般美景。少年人的心性容易转变,无论甚么忧愁的事,只须换一个境界都忘怀了,师徒离别之感,也只在一刹那。当时看了这种朝阳初上的丽景,便立住脚举眼向四山望了一望,想道:“我记得初到这山里的时候,己在黄昏过后了,暮色苍茫,山上形势,全看不见,并且连来路的方向,此时都想不起来了。究竟浏阳在那里?我于今当向何方走去才不错呢?”随即又转念道:“好在我并没有父母兄弟和田产在浏阳,虽是浏阳人,也不必就赶回浏阳去,慢慢的访问,便多走时日也没要紧,且下了山再打听罢。”
    想到这里,刚待提步下山,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连连的跺脚,说道:“糟了,糟了!师傅说,他有一锭银子,收藏在山下,教我取了做回浏阳的盘缠。这样大一座峨嵋山,我不问个明白,知道那一锭银子藏在山下甚么地方呢?若围着这座山寻找,只怕寻找三年五载,也是枉然。这山下不是没有人来往的,收藏了若干年,没被人拾去,可知收藏得很深密。我不回去问明收藏的所在,是不能成行的。”边想边回身走了几步,看毕南山平日打坐的一块大岩石,依然光滑滑的受着日光,只岩石上已不见了师傅的踪影,再者那狐狸倒毙之处,也不见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所在了,但是细看地上还有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烧焦了的狐毛,旁边丈多远一棵大松树底下,有一个小小的新坟,泥土还松,一看就知道是新筑的。
    孙癞子暗想道:我每夜跟随师傅在这里修炼,这里周围半里来远近的一草一木,我都认看得仔细了,何尝见过有这们一个坟堆呢,可见得这坟就是那狐狸藏骨之所。我拜别师傅才走了十来步就回来,耳内不曾听得一点儿声响,这坟堆便已筑成了。我若有了这种神通,就不在师傅跟前,也不愁修不成道了。想罢,又向坟堆默祝道:“我因制不住一时火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伤了你的性命,以至被师傅驱逐,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死在九泉之下,不用怨我,等我修道成功的时候,一定首先超度你。”孙癞子此时还有些稚气,以为是这般默祝一阵,可以表示悔意,算是向狐狸道歉。那知道默祝已毕,耳里就听得有很娇嫩的女子声音说道:“你孙癞子不要假意慈悲,我母亲无端屈死在你手里,我只恨自己力弱,不能即时将你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谁稀罕你将来超度。”孙癞子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左右前后,都没有甚么形迹。心想:我不过心里默祝一番,并不曾说出声音来,这小狐狸精居然知道。怪道师傅说,只须我念头一转,他老人家便完全知道。我此后存心,倒是疏忽不得。小狐狸精既明说了自恨力弱,奈何我不得,我也用不着理他,到洞里见师傅问那锭银子去罢。遂掉臂不顾的向平日回洞的道路走去。
    约莫走了二三里,不由得心中诧异道:“我记得洞口离山顶没有多远,平日来回都是一会儿就到了,怎么此时走了这们远,还不见那大石岩呢?并且这山的形势,也不像平日常经过的、难道每日来回两次的熟路,也会走错吗?必是不留神的走过了,不回头必越走越远。”遂又回头走着,细细的向左右察看,越看越不像洞的情景。这一来,可把个孙癞子弄糊涂了,找来找去,又找到了山顶葬狐狸的坟堆跟前。孙癞子定了定心神,想道:“必是刚才在我耳根边说话的小狐狸精怀恨,有意是这般捉弄我,迷了洞口,使我见不着师傅,问不到藏银子的所在,没有盘缠回浏阳。也罢,没有银子,难道我就走不动吗?莫说我还有这多法术,就是不会法术,也不见得不能回浏阳。”
    想到这里,便决心不再寻洞口了,大踏步顺路向山下走去。已走到离山脚不远了,忽听得树林中有“嘤嘤”的哭泣之名人轶事声。侧耳听去,觉得十分悲惨。忖度这哭声是个女子,离身边并不甚远。孙癞子少年好事,思量这一带树林里并没有人家,有甚么女子一清早起来,就独自跑到这树林中哭泣呢?大凡放声哭泣的人,为是有不得了的事。师傅吩咐我多行功德之事,我若能替这哭泣的女子出力。或救她的性命,或减她的痛楚,岂不就做了一件功德之事。自觉这念头有理,即时遵着发声的方向走进树林,觉得哭声更近了,耳里并听得出是如怨如诉的女儿哭母声,仿佛就在离身数尺远近。孙癞子一听清楚是女儿哭母,登时就想起那说话的小狐狸精了,向左右望去,却仍是看不见形迹。忍不住用脚在地下一顿,喝道:“哭的到底是狐是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们横行,还了得吗?”这几句话一喝出口,即见一只浑身黑毛的狐狸,连头尾足有五尺来长,靠近一株树根伏着,似乎知道自己露出了原形,很是着急,慌里慌张要逃走的样子。孙癞子不曾在白天看过这们大的狐狸,卒然发见了,自免不得也吃了一惊,正待看个仔细,那狐狸也拖着扫帚一般的尾巴,不顾命的逃跑。孙癞子虽不敢再存伤害了他的心,然因想看他逃到那里去,不知不觉的就跟着追赶。只见那狐狸跑不上两三箭远近,就钻进一个小小的石岩里面去了。
    孙癞子追到石岩跟前,低头伏身看石岩里面,也好象是一个石洞,漆黑的看不见里面深浅大小的情形,只是岩下的窟窿极小,便是三五岁的瘦弱小孩,光着身也不容易钻进去。窟窿周围的石上,都磨擦得非常光滑,可知不断的有狐狸进出。孙癞子笑道:“原来这地方就是你这小狐狸精的巢穴。我虽用雷劈了你的母亲,但我师傅既将你母亲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埋葬了,并筑了坟堆,我又在坟前默祝了后悔之心,并许了超度他,你不应该迷了我的方向,使我不能回洞,见不着师傅,得不着盘缠。我原是不恨你的,至此也不能不恨你了,性命可以不伤害你的,但须扰得你暂时不能在洞里存身,以泄我迷途之忿。”
    举头看岩边有好几株树。孙癞子在看牛的时代,就惯会上树当即爬上树去,折了一枝大树丫下来。两脚刚着地,瞥眼就看见那只黑狐狸从洞里窜了出来,跑的真快,霎霎眼便没看见了。孙癞子疑心是自己的眼花了,料想狐狸不能逃跑得这般快。随把树丫的小枝去了,仅留了头上几根小枝叶,从窟窿口塞将进去,以为这样狐狸的巢穴,纵深也不过数尺,有这们的树枝,足够戳到底下。谁知塞进窟窿去,毫无阻挡,直塞到树丫都进了窟窿,孙癞子还不舍得放手,自己将身体伏在地下,伸直了右臂,也送到窟窿里面去。在里面握紧树丫,用力搅动了几下,忽觉得窟窿旁边,有一件尖锐的硬东西碰得手痛,顺手放下树丫一摸,摸着了似很沉重,取出来看时,原来竟是一个大元宝,朝窟窿口的一方面,也磨擦得非常光滑了。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跪在地下叩头谢了师傅的赏赐,起身待走,忽又转念道:“照这情形看来,我是错怪小狐狸精了,他原形都保不住不显露,那里能有神通迷我的路。我无端将树丫塞迸他窟窿里,若不取出来,他果然早已逃出了窟窿,到还罢了,不过从此回不得巢穴。倘若还在里面躲着,不能出来觅食,不活活的将他饿死吗?”遂揣好了银子,仍伏身把树丫拖了出来,才下山寻人打听了回浏阳的道路。
    在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时日,向人打听了多少次路程,一日毕竟被他走到了浏阳县。他既没有家可以回去,又没有亲朋戚友之家可以投奔,初到浏阳,只得权且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虽是在浏阳生长的人,然一则因生长在乡下,不曾到这县城,二则因那时年纪太轻,又出自穷家小户,所以对于浏阳的一切情形皆不熟悉,不过一口浏阳话还不曾忘记说就是了。一到了浏阳县,心里说不尽的高兴,每日在客栈里吃了早饭,就到街上去闲逛。打算在客栈里略住些时,再到自己生长的乡下去,谋安居生活之道。
    这日,他正在街上缓缓的走着,忽见前面远远的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不知围拥着一件甚么东西,边看边走。孙癞子是专在街上瞧热闹的,看了这情形,自然加紧了脚步,迎上前去看,他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几乎惹出一场大祸来。原来大家围拥着看的。乃是一条三尺来长的木凳,凳上放着一颗人头。木凳并没人推挽,自然会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那人头虽是自颈以下截断了,但是不见一点儿血迹。两眼并和平常人一样,能左顾右盼。头发朝天绾了一个道装髻,还戴了一枝古玉簪。周围看的人虽多,连小孩子都没一个敢动手去探摸的。孙癞子看了,虽知道是有人卖弄法术,然不知道这人是谁,是何等样的人物?正想找一个年老的人打听,凑巧有个人看了,向旁人称叹道:“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这们高强的法术,普天下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这人听了点头道:“法木确是高强得很,不过说普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就怕未必,只我浏阳自然没人及得他。”又有一个离木凳远些儿的人听了,答道:“我浏阳若有人能及得他时,他也不敢这们横行无忌了。”这人说还未了,就有个年老些儿的,连忙摇手止住道:“快不要随口乱道,你以为他只有一颗头在这里走,便听不出你的说的话么?此时这头不能开口,等一会剃过了头发回去,一般的能将眼里看的情形,耳里听的言语,一五一十说法给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听呢。”那说话的人道:“隔了这们远,我方才说的声音又不大,料他也不听得。并且看他的人这们多,他即算听得了,也不见得便知道是我。”孙癞子这才知道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头,因想看这头究竟如何举动,便不暇多听这几个人谈话,即跟上人头同走。
    又走了十来家后面,到一家剃头店门口停了,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人,装束情形与普通剃头的差不多,好象欢迎上宾的神气,慌忙走出店门,恭恭敬敬的对这头拱手,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今日又来光顾小店子,请进、请进。”说着,将双手先在自己衣上揩擦了几下,觉得揩擦干净了,才诚惶诚恐的捧起那头来,走进店就一张高凳子上安放了,和平常人剃头一般的剃起头来。剃干净了,仍捧出来安放在长凳上,那凳又自然能行走了,孙癞子是个会法术的人,见了这种情形,如何肯舍了不看个究竟,遂又跟着长凳行走。不知跟得一个如何的结果?且待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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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斗妖术黑狗抢人头访高僧毒蛇围颈项
    话说孙癞子跟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头,走进一条巷子,又污秽又狭小,使人一望而知是穷家小户聚居之所。孙癞子心里想道:难道这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就住在这们一个贫民窟窿里吗?他既学会了一肚皮法术,只应该在浏阳替名人轶事人家拿妖捉怪,保人平安。无端的取下头来,是这般招摇魁市,以致满街的老少男女都和看把戏一般的围拥着走,象这样的逞能,也就太无味了。我今日不遇着便罢,既遇着了,倒得和他开个玩笑。
    说起来真怪,孙癞子不曾转这念头的时候,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头被长凳驮着只顾向前行走,两眼虽是不住的开合,然并不注意看谁一眼。孙癞子才转这念头,那头似乎已经知觉了,两眼登时横过来,圆溜溜的向孙癞子瞪着。孙癞子见了,随即现出笑容,仿佛向熟人打招呼的神气,接着举右手迎头一招,那头便如被人推了一把,朝后滚了下来,长凳仍不停留的向前走了。许多跟迸巷口看热闹的人见了这情形,也莫名其妙,只一个个发出诧异的声音,喊道:“哎呀,不得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跌了跟斗了,我们快些追上去,将长凳抢回来。若不然,这颗头只怕不能回去了。”其中有一个年少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不曾听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说过吧?凡是遇着他用法术驱使甚么物件在街上行走时,万不可动手和拦住去路,如不听吩咐,必有大祸。于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头已进了这巷子,离他家不远了,我想这头,忽然滚下凳来,必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有意要玩一个甚么把戏给我们看。不然,决不至无故滚下地来,你们看,这头已滚向前追赶那凳去了。”只见这头在地下转了几转,即一路翻滚直向长凳追去。孙癞子那里肯放他走呢,口中默念了几句,伸手一指那头,那头立时如有绳索牵扯,又是一路翻滚,退还原来落地之处了。看的人尚不知是孙癞子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斗法,但见人头滚来滚去,真以为少年说的话对了,果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有意玩一个把戏给大家看。只见那头接连来回滚了八次,看热闹的人只觉得好看,大家拍掌欢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好法力。
    谁知大众欢呼的声音还没停歇,突然从人丛中钻出一只黑狗来,一口咬住那头上的发髻,依着长凳去的方向便跑。孙癞子看了,大笑道:“人奈不何,狗奈得何吗?回来,回来!”说着,对狗招了招手,那狗仿佛听了主人的呼唤,登时摇头摆尾的,衔着那颗人头回到孙癞子跟前。孙癞子弯腰从狗口中取下那头来,托在手中抚摸。看热闹的这才吃了一惊,知道是孙癞子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斗法。大家从孙癞子手中看那颗头时,额上的汗珠儿,颗颗掉下来比黄豆还大,两只眼睛也红了。就有人向孙癞子请教了姓名,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今日遇着对头了,这回吃苦不小,只看他这一颗颗的汗珠儿,就可知道他此时甚是着急,可以饶恕他么?”孙癞子点头:“我孙耀庭出门多年,于今刚回浏阳不久,不但不曾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见面,并不曾闻他的名,与他毫无冤仇,谁愿意无端与他做对头。不过我们学法术的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轻易使用法术,剃头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何必要是这们招摇魁市,害得许多过路的人都跟着瞧把似的,岂不无聊之至,我因此要和他开个玩笑,使他知道学法木的人,是这般瞎闹不得。他既急成了这个模样,就放他回去也使得。”话才说了忽见一只篮盘大的麻鹰,从天空如射俞一般的扑下来,一伸爪也是抓住那头的发髻,冲天飞去了。孙癞子不觉仰天笑道:“何苦要费这们大的事,我既存心放你回去,便用不着再闹这玩意了。若安心给你下不去,鹰与狗又有甚么分别?”
    一人向孙癞子说道:“我们在这里亲眼看见的,虽知道是你存心放他回去,他这鹰方能钉着头飞,但他或者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力抢回去的呢,他仗着法力高强,在我浏阳横行无忌,我浏阳人被他害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已不在少数了。难得你是浏阳人,法力更比他好,他就住在这巷子里,何不去会会他,也替我们浏阳人出一口气呢?”孙癞子看这说话的人。年纪虽止二十多岁,做手艺的装束,然言谈举动,看得出很是诚实,不象是一个轻浮多事的少年。并且说话时,面上还带着些忿怒的神气,孙癞子料知这少年即是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害了的一个,随即点了点头,问道:“你老哥贵姓?听老哥的语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必有对老哥不起的地方。”少年答道:“我姓张,我父亲就是在北城外烧砖瓦窑的张连升,在浏阳烧了四十多年的砖瓦窑。凡是久住在浏阳的人,敢说不问大家小户,没有不知道我父亲的。张连升的砖瓦,有名的价钱公道,货色认真,并不曾有事得罪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不知他为甚么平白无故的找我父亲为难,竟将我父亲的窑捣毁。我父亲那时已有六十多岁了,受不下这般气忿,没几日就咬牙切齿的死了。”孙癞子一听少年提起张连升的名字,却想到十一二岁的时候,曾听人闲谈过烧窑的张连升,法术异常灵验,时常替名人轶事人画符治鬼,不取分文。寻常不会法术的人烧窑,每每因误犯了土煞和窑神,不是窑匠害病,便是窑里的砖瓦破碎,惟有张连升的窑,那怕架在太岁头上,也平平安安的出货。只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是怎生与他为难的。当向少年问道:“你父亲张连升不是也会法术的吗,如何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捣毁了窑呢?”少年叹道:“若不是我父亲会法术,大约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也不至找来为难。不过我父亲虽则会法术,然从来不曾见他在人跟前无端夸耀过。便是有人求他去治病,他能推诿的,还是推诿不去,必不得已也不问病家要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素不与我父亲相识,我父亲也不知道他到浏阳来了。他原是醴陵人,前年才到浏阳来。究竟到浏阳来干甚么,也无人知道。专喜在稠人广众之中,显出他的法术来,好象惟恐旁人不知这他会法术似的。
    “他第一次显法,我也在场。记得在去年正月十五,有一个绅士雇了戏班在龙王庙演戏酬神。新年无事的人多,看戏的比平时多了几倍。正月间天气寒冷的,人人头上都戴了帽子,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就拿着各人的帽子显神通。只见他忽伸手向自己头上抓下帽子来,朝天舞了几下,向空中一掷,那帽子脱手就变了一只乌鸦,展翅在空中盘旋飞舞。立在他后面的人看得清切,都仰面观望,不提防那乌鸦才飞绕了几转,各人头上的帽子,都跳起来,离开各人的头颅,也变做乌鸦,跟着那只乌鸦飞个不住,霎时间就有千数百只乌鸦,在众人头顶上飞的飞,扑的扑,日色都被遮得没有光了。看戏的遇了这种情形,不由得又惊讶又欢喜,知道是他使的手段,就争着问他的姓名,于是满庙的人。都知道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神通广大了。乌鸦飞舞了一阵,仍飞回各人的头上,各显原形,还是顶帽子。是这们到处显法术,我父亲不仅不肯在场和他为难,并存心躲避他。每见他来了,就悄悄的抽身走开,到底不知他为甚么放我父亲不过?
    “去年八月,我父亲正在窑棚里烧窑,只差一两日就要出货了。好好的一窑火,突被一阵冷风吹来,登时完全熄灭了。这样骇人的情形,我父亲在窑棚里四十年不曾见过,只得点起香烛来请师。谁知烛刚点着,也被一口冷风吹熄了。我父亲知道有人暗算,正捉住一只雄鸡,待一撕两半,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却已先下毒手了,天崩地塌也似的一声大响,窑已倒陷下来,我父亲当时就气得昏倒在地,直到我父亲死后,我到窑棚附近打听才明白当时的情形。
    “原来那日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到他朋友家中闲谈,朋友的家就在窑棚对面。那朋友忽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对角窑棚里的张连升,你认识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摇头道:“只闻名不曾见面,听说他的法术不错,不知究竟怎样?”那朋友道:“张连升的法术,是在我浏阳有名的。收吓、断家、催生、接骨,没一件不灵验非常。你只看他烧窑四十年,无一次不顺利,就可以知道他的法术是浏阳数一数二的了。”那知道这话就触犯了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不服气似的说道:“不见得他张连升在浏阳是数一数二的法术,我多久便想瞧瞧他的本领。你既这们佩服他,我且和他开个玩笑你看,我借你这床上睡一睡,你躲在大门里面,偷看对过窑棚里有甚么举动,随时报我知道。”那朋友不知道厉害,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仰面睡在床上,就躲在大门里望着对角窑棚。忽见很浓厚的黑烟,突然中断了,如熄了火的一般,便去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床前,报道:“窑里已不见冒烟了,进火的人现出慌张的样子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挥手道:“再去看,看了情形,再来报我。”那朋友看了我父亲点烛,又去报告。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张嘴向空中一嘘,又教朋友去看,那朋友报说我父亲捉了一只雄鸡在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顺手拖了一张被单,一面蒙头蒙脑的盖在身上,一面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时两脚一蹬,两手一拉,被单早已撕成了几块。这边把被单撕破,那边的窑便应声而倒,可恶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听说我父亲急得昏倒在地,还跑出来远远的指着向那朋友挪揄道:“原来你浏阳人数一数二的法力高强人物,也不过如此。”说罢,得意洋洋的走了,我自恨一点儿法术不懂,不能替我冤死的父亲报这仇恨。难得今日无意中遇见了你,凑巧你又是浏阳人,无论如何也得求你替浏阳人出了这口气。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还有两个徒弟,比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更加凶恶,终日在赌名人轶事场烟馆,无风三个浪,无人不见了他两个徒弟就头痛。”
    孙癞子问道:“他两个徒弟姓甚么?叫甚么名字?是浏阳人么?”张连升的儿子说道:“他大徒弟姓王,多半也是醴陵人,前年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同过浏阳来的。浏阳人看他身体生得很长大,像貌又很凶恶,都呼他做王大门神,外人知道他名字的倒少。二徒弟是来浏阳不久收的,姓赵,名如海,浏阳北乡人。年纪虽止二十四岁,却生成一身好气力,拳棒工夫,浏阳一县人没一个敢惹他,自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为师后,更是横行无忌了。”孙癞子道:“照你所说的,他师徒既在浏阳如此横行,应该有人出头惩创他才是道理。我虽是浏阳人,不过从小出门在外,现在刚回来没几日。故乡情形,因离开久了,一时不得明白,你且耐心多等些时,他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上了今日这番当,若能从此改悔,强盗收心也可以做好人,偌大的浏阳,何处不能容一个醴陵人居住?如果仍怙恶不悛,我自有对付他的法子。”许多看的人见孙癞子这们说,以为是推诿,不肯认真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作对的话,料知没有把戏看了,各自退出巷去。
    孙癞子也待走出来,张连升的儿子却拉住不放道:“你不肯替我父亲报仇,代浏阳人出气,都不要紧,只是得收我做个徒弟。”孙癞子笑道:“我自己求做别人的徒弟,别人还弃嫌我,不要我,我倒能收你做徒弟吗?并且你的年纪,只怕比我还大一两岁,我如何能做你的师傅,快不要这般乱说。”张连升儿子道:“这却不然,我拜师是学法术,但是有法术的便能做我的师傅,年纪大小有甚么相干。我父亲的法术虽不甚高,然确是个很灵验的。我若是有心要学法术,在几年前就应求我父亲传授我,只因我原来是不打算学法术的。自然在父亲被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气死后,我报仇的念头,虽不曾一日停歇,然从不敢在人前显露。因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在这里也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我又是个没有能耐的人,倘若向人露出报仇的话来,传到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耳里去了,仇报不了,反把一条性命送掉。刚才看了你和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斗法的情形,喜得我忘了形,竟当着许多人向你诉说原由。以为你已经与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破过脸了,听了我的话,立时就可以到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家里去,替浏阳除了这个毒物,想不到你不肯即时下手。你的法术比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高强,自然不愁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寻仇报复,我此后若不拜你为师,求你保护,却如何敢在浏阳居住呢?所以不能不求你慈悲,收我做个徒弟,我情愿终身侍奉你。我父母都已去世了,因此刻尚在服中,还不曾娶妻,我家里有几亩祖遗的产业,节省些儿过活,也够我一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只求你答应我,我就诚心恪意的迎你到我家中供养一世。”
    孙癞子心里踌躇道:“我刚下山不久,正是自己要用力做工夫的时候,本不应该就收人做徒弟。不过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终年住在客栈里也不成个局面,难得他能迎接我到他家里去,就答应他也没有妨碍。”孙癞子是这们踌躇,张连升儿子不待他开口答应,也不顾地下污秽,扑翻身躯便叩了几个头道:“师傅就不答应,我也在这里拜师了。”孙癞子慌忙拉了他起来,说道:“你既是拜我为师,就得请我喝进师酒。不喝进师酒,便传授你的法术,也是不灵验的。”张连升儿子连声应是道:“进师酒是应该请师傅喝的。”当下就陪着孙癞子走到一家素来与张连升做往来的酒馆,要了几样下酒的菜,请孙癞子喝酒。
    谁知孙癞子此时虽尚是一个少年,酒却好像一只没有底的酒桶,一杯一杯的喝下肚去,与浇在酒缸里一般。一口气喝了十多斤烧酒,才微微的显出些醉意,迷缝着两眼向张连升儿子道:“天色快要黄昏了,你自回家去吧。我趁着这时高兴,要出城去瞧一个朋友,明天再到你家来。”张连升儿子道:“师傅不是说出门多年,才回浏阳不久吗?有甚么朋友住在城外呢?并且这时出城去,等到看了朋友回头,城门必已关了,不能进城。我看不如就到我家去。师傅喝了这们多酒,在这时分独自跑出城去,很不相宜,到我家睡过了今夜,明天再出城看朋友也不迟。”孙癫子摇头笑道:“好容易喝酒喝得这们高兴,不趁此时去看朋友,岂不辜负了这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兴致?你不用管我的事,明天只坐在家里等我便了。”
    说完,偏偏倒倒的往外走。张连升儿子不敢多说,急忙算清了酒菜帐。追出酒馆,打算跟在孙癞子背后,看他出城看甚么朋友。若是因喝醉了酒倒在地下不能动时,便好驮着回家。幸喜追踪出来,孙癫癞踉踉跄跄的还走得不远,遂不开口,只悄悄的在后跟着,只见孙癞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城来,翻过了几重山岭,走到一座庙宇门口,庙门已经关了。孙癞子略不迟疑,伸手就推那庙门,竟是虚掩的,随即塞身进去了。张连升儿子惟恐自己师傅顺手将门关闭,自己便不能进去,忙紧走了几步,跑到庙门跟前。喜得孙癞子并没将门推关,大着胆子挨身进去,却不敢跟着走上神殿。看大门两旁有两匹泥塑的马,马前都有一个与人一般高大的马夫。心喜这马夫背后,倒是好藏身之所,三步作二步抢到马夫背后立着。定睛看自己师傅正一步一偏的走上了神殿,故意咳了一声嗽,大声问道:“里面没有人吗?”这话问出没一会,就有一个小和尚走出来,问道:“你是甚么人?来这里找谁的?”只听得孙癞子答道:“我并不找甚么人,是特来看和尚的。”小和尚带着不快意的声口,问道;“你找那个和尚?我看你象是灌醉了酒的,无故跑到这里来发酒疯,出去罢,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不许俗人到这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孙癞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小秃驴好生无理!我来看你这庙里的住持和尚,谁喝醉了酒?谁发了甚么酒疯?看住持和尚,能由你这小秃驴骂出去的吗?”
    小和尚听了这些话,虽则一肚皮的不高兴,然在究竟不知道来的是甚么人,恐怕真个得罪了住持和尚的朋友,不是当耍的。只得勉强按纳住火性,问道:“你既是来看我们师傅的,见面为甚么不明白说出来,只说是特来看和尚的。庙里的和尚多,知道你是看那个和尚。”孙癞子笑道:“这庙里有好多的和尚吗,我看只有一个和尚,一个和尚之外,都是魔障。”说话时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好象要呕吐的神气。小和尚看了这情形,心里已断定不是来看自己师傅的,不知那里的醉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撞进庙门来了。不由得气又冒上来,喝道:“灌醉了牛尿,这佛殿上呕不得,快给我滚出去!真不知是那里来的晦气,山门已经关了,你为甚么敢推开进来?”孙癞子也喝道:“你这小秃驴实在太可恶了,你真个敢不去叫你的住持和尚出来么?若再说我是喝醉了酒的,就别怪我动粗打了你。”说着,将衣袖捋了一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小和尚见孙癞子捋起衣袖要打他了,倒高兴起来,笑道:“你这醉鬼想到这庙里来打人么?那就不要怨我出家人不慈悲。”一面说,也一面捋着衣袖。孙癞子那里把小和尚看在眼里,一顺手便抓了过来。小和尚好象也会些拳脚似的,正待挣脱,里面已走出一个老和尚来,问道:“甚么人在这里暄闹?”
    孙癞子见有老和尚出来,随即将小和尚放了。小和尚受了一肚皮的委屈,正在向老和尚申诉,老和尚不待他开口,就叱道:“孽障!一点儿礼节不懂得,动辄和人相打,还不滚开些。”小和尚被骂得堵着嘴不敢说甚么,老和尚很和气的问孙癞子道:“施主这时分到此地来,有何贵干?”孙癞子也陪笑答道:“并没有甚么事故主,是特来贵庙借一个地方,暂宿一宵,求老和尚慈悲。”老和尚道:“这却对不起,敝庙地方狭小,不但没有留客的床帐被褥,连容客的所在都没有,请到别处去罢。”孙癞子道:“若有别处可去,我也不到这里来了。没有床帐被褥,便坐着打一夜盹也使得。”老和尚道:“实在对不起,不能遵命。因为敝庙的规则,是从来不许留俗人住夜的。这规则是要一干僧众大家遵守的,不能由老僧破坏。”
    孙癞子道:“此时天色已经昏黑了,庙外都是山林田野,与其出外死在虎豹口里,宁肯在这庙里吊一夜,虽不得安睡,然不至送了性命。我不占贵庙的地方,难道悬空吊一夜也使不得吗?”老和尚道:“不要和老僧开玩笑,一个人怎么能悬空吊一夜不占地方呢?请到别处去罢,这里委实不能相留?”孙癞子道:“我确能悬空吊一夜。老和尚不相信,我就吊给老和尚看。”话才说了,抬头向屋梁上看了一看,只一耸身,就向正梁窜上去,用三个指头捏住屋梁,身体悬空吊下,问老和尚道:“是这般吊一夜也不行吗?”老和尚忽然哈哈笑道:“请下来罢,原来是好汉有意向老僧显工夫的,确是了不得,老僧已领教了。”孙癞子听了老和尚的话,三指一松,身体如秋叶一般的飘然而下。
    老和尚已合掌当胸请问姓名。孙癞子将姓名履历略说了一番。老和尚让进方丈就坐。孙癞子笑道:“我也有一个一点儿礼节不识的新徒弟今日才拜师,却不听我的吩咐。我原是教他归家去的,他公然悄悄的跟我上这里来了,我要本待不理他的,又恐怕被令徒拿住他当贼打。他今日刚拜师,一手工夫不曾学得,打起来不是令徒的对手,请教老法师怎么办?”老和尚道:“既是令徒来了,现在外面么?请进来便了。”张连升儿子见孙癞子已知道他跟来了,不由得心里一冲,待赶紧溜出庙门逃回去罢,又因天色已经晚了,城门久已关闭,不能回家。待仍躲在马夫身后不动罢,一会儿被人搜出来了,更难为情。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只听得老和尚向着自己藏匿的所在喊道:“张大哥,贵老师既知道你跟进来了,再躲着有甚么用处呢?”张连升儿子至此再也藏身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直到佛殿上。孙癞子指着老和尚给他看道:“他是雪山大师,在浏阳是无人不知道的。你是生长浏阳的人,也应该认识。”张连升儿子对雪山和尚行了个礼道:“虽不曾见过老和尚的面,但是闻名已久了。”孙癞子笑道:“浏阳人个个知道雪山大师,也可以说浏阳人没一个知道雪山大师。你所闻的名,不过是闻他品行超卓,戒律精严的名,有谁知道他是一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人啊!”雪山和尚合掌念着阿弥陀佛道:“不敢当,不敢当,是这般替我吹嘘,简直是不容老僧在浏阳住了。”旋说旋让孙癞子师徒进了方丈,分宾主坐定。
    孙癞子将本人的履历和学道的经过,向雪山和尚说了一个大概回道:“我在峨嵋的时候,就时常听得四方来聚会的道友谈及老和尚,那时便已打算回浏阳时必来拜访,今日幸是如了我的心愿了。我有一事特来请教老法师:近两年来住在浏阳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老法师可曾认识他?”雪山和尚笑道:“怎么不认识,他虽来浏阳只有两年,然不认识他的大约很少很少。”孙癞子点头问道:“老法师本来认识他呢,还是从他到浏阳以后才认识呢?”雪山和尚道:“他到浏阳不久就来看老僧,不是本来认识的。”孙癞子道:“老法师觉得他为人怎么?”雪山和尚道:“老僧出家人,终年不大出庙预闻外事,他为人怎样,倒不觉得。”孙癞子道:“他自从见过老法师后,也时常来亲近老法师么?”雪山和尚摇头道:“仅来过那们一次,以后不曾来过。”孙癞子道:“他来见了老法师,曾有些甚么言语举动,老法师可以使我知道么?”雪山和尚点头道:“这有甚么不可以,不过老僧不愿传扬到外面,使大家都知道他来见老僧的情形,老僧不向人说,外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因为他自己断不愿意拿着去向人说,他当日会见老僧的时候,只略略寒喧几句,就和老僧谈道。老僧索性愚戇,或者因谈论旁门时候,他心中似乎不快,即从左手食指放出一条青蛇来,围绕在老僧脖子上。喜得老僧的皮肤粗老,不曾着伤,只是不该将他练了多年的法宝,一拉两断的掼在地下,登时显出一柄折成两段的剑来。他看了不由得大哭,说是半生精力,付之流水了。老僧那时虽自悔鲁莽,但也无法补缀他已断之剑,只好敷衍他出了门,自后便不曾见面了。”孙癞子叹道:“老法师使他受了这们重大的惩创,他在浏阳居然还敢肆无忌惮,这东西胆大妄为,可谓达于极点了。”
    遂将耳内听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行为,和他两个徒弟仗着邪术横行的事迹,一一述了一遍。雪山和尚道:“我虽有耳目,却和聋聩了的差不多,他师徒在浏阳的这些行为,我简直毫无闻见。不过他们左道的人,行径是与寻常人有别,左道是注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解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解有兵解、木解、水火解等分别,在学道时候,就定了这人应该兵解或火解。若这人应该兵解的,不作奸犯科,便不致于明正典刑,兵解的境界,不容易达到。所以每有学左道的人,行为比世间一切恶人还恶劣若干倍。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将来应该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解,外人虽不得而知,然他现在的行为,必步步朝着将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解的路上走去。”孙癞子道:“古人修道,志在度人,他为修道而反害人,这道又如何得成就呢?”雪山和尚道:“不如此,又安得谓之左道。”孙癞子道:“我特来请教老法师,应如何对付他,使他以后不在浏阳作恶?”雪山和尚道:“管他做甚么!据老僧看,他在人世横行的日子也有限了,且耐心等些时再瞧罢。”孙癞子在峨嵋山就闻雪山和尚的名,知道他的道术玄妙,并深自掩藏不露。他说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在人世横行的日子有限,必不会差错,当下便不再说。这夜孙癞子师徒就在庙里歇宿了。次日作别回到张连升儿子家,便在张家过活,也传授张连升儿子一些小法术,不在话下。
    孙癞子自见了雪山和尚出来,过不到半月,就听得浏阳一县城的纷纷传说:“法官被妖精所害,自知不久就要死了,此刻正忙着自己料理自己的后事。孙癞子听了这种传说,暗想:雪山和尚的神通真不错,在两年前见了一面的人,竟能断定他的生死,可知我们的道术,仅能知道一些皮毛,算不了一回事。不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邪术,也还有一点儿真材实学,甚么妖精能害他到这一步,倒得去详细打听一番,想罢,径自打听去了。不知打听得究竟是甚么妖精?如何将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情形?且待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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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显法术铁丁钉巨树卖风情纤手送生梨
    话说孙癞子存心要打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如何被妖精害了的情形,喜得浏阳人都很关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事。就是平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只要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浏阳人多欢喜传说。无论老弱妇孺,随便在甚么地方遇见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多是笑嘻嘻的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使点法术玩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生性欢喜炫耀本领,有人要求他使法,他完全拒绝的时候极少。常有少年妇女在路上行走,忽然裤带做几截断了,裤子掉了下来,赤条条的没一些儿遮掩,被路人看得羞的哭起来。及至拾起裤腰来找裤带时,却又是好好地并不曾断。遇了这种时候,不用疑惑,不用打听,人人都知道必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在附近,有人要求他使法。有时少年妇女在路上走着,忽然觉得要小解,急涨得片刻都不能忍耐,每每的来不及解裤子蹲下去,真是若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沛然莫之能御,直弄得下半身透湿,寸步难移,不待说是窘状毕露。在这时候,必有一大堆人在附近山顶上,或高阜之外拍手大笑。虽人人知道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无聊举动,然被作弄的人,只有哭泣,连骂也不敢骂一句,因为骂了他更有的是苦吃。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其所以专喜轻薄少年妇女,却有个缘故。据传说他在醴陵曾收了一个徒弟,将符本给徒弟带回家中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徒弟是有老婆的。学法术的人,有许多禁忌,而最要紧是不能与老婆同房。年少的老婆不甘寂寞,劝说丈夫又不肯听,气忿不过,乘丈夫不在家中的时候,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符本,塞在马桶里面。丈夫回家不见了符本,诘问老婆,老婆也不隐瞒。把个丈夫气得要死,夫妻打了一架。丈夫跑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家,将情形告知师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这一气也非同小可,忿然说道:“这种不顾廉耻的贱名人轶事妇,留在世上有何用处。不如杀死了的干净,”当即发出飞剑,去杀那老婆。想不到那老婆身上正在经期之中,飞剑到她身边的时候,凑巧坐在马桶上,将月经带握在手中,飞剑是通灵的东西,受不得污秽,不敢近前去刺那老婆,只在老婆左右前后飞绕。那老婆低头坐在马桶上,忽见眼前一亮,抬头看时,只见一条丈来长的青蛇在空中围着自己旋转,心里明白不是自己丈夫使的法术,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使的法术。也不害怕,顺手提起月经带,对准青蛇掼去。那青蛇即时落地,变成了一柄三尺来长的剑。那老婆还恐怕他有变化,起身涂了些经血在上面。
    后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为污了这把剑,足费了二年多苦工夫,才将这剑修练还原,赌气不在醴陵住了。那徒弟就是王大门神,也赌气不要老婆了,情愿跟着师傅学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便因此不欢喜少年妇女。常说:少年妇女只知道淫欲,为要遂自己的淫欲,无论如何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有时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廉耻是不待说不放心上。这类少名人轶事妇,尽可不必重视她,尽可任意轻薄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这般存心,所以在浏阳专一欢喜寻少年妇女开心。有些生性淫荡的少年妇女,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存心轻薄他们,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和他们谈风话,以为他是一个喜嫖的人,倒找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亲近,要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玩把戏给他们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把戏,本是随时随地都喜玩给人看的。合抱不变的大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只须用一口寸来长的铁钉,插迸树身里面,次日看这树,就枝枯叶落的死了。浏阳四乡的大树,是这般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钉死了的,已不计其数了。只南乡社坛旁边有一枝古梨树,老干撑天,己多年不结梨子了。这树的年代虽不可考,然至少非有数百年,不能长得这般高大,这般苍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在夏天里,每日坐在这树下歇凉,不曾用铁钉将这树钉死。这日,也是他的劫数到了。不知因甚么事走社坛前经过,见梨树下已有几个乡里人就地坐着闲谈。细看那几个,都是素来会面认识的。那几个人见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来了,齐立起身来笑道:“好几日不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的把戏了,难得今日在这里遇着,我们正在谈论,没有会寻开心的人在一块儿玩耍,就是人多也觉得寂寞。有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来了,我们便不愁不开心了,请一同坐下来歇歇,玩几套把戏给我们瞧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笑道:“我玩把戏给你们瞧,你们是开心,只是这们热的天气,我不坐着乘凉,却来玩把戏给你们看,不是自讨苦吃吗?”边说,边一同坐下来。众人问道:“我们听说浏阳又来了一个法术高强的人,叫甚么孙癞子,有一天曾和你斗法,将你的头颅扣住不放,害得你出了满头的汗,还亏了看的人替你求情,孙癞子才放你走了。这话传遍了满城,是不是果有这们一回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摇头道:“孙癞子和我开玩笑的事是有的,不过他的本领有限,我并不怕他。那日的事,满城的人都知道是我差神鹰将头颅夺回的,谁也没替我求情。”众人道:“你既不怕他,他找你开玩笑,把你的头颅扣住,你为甚么不去报复他,使他知道你的厉害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他与我无缘,我去找他干甚么?”众人听了,知道是掩饰的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其中有一个年老些儿的人,忽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说道:“昨日我那邻居张婆婆的儿子张一病了,原是要请我迸城去接你来画符的,那知道还来不及动身,张一便两脚一伸死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问道:“是发了急痧症么?死得这么快。”这人道:“要说是急痧症,却又和平常的急痧症不同。平常的急痧症,多是肚里痛,或吐或泻,或是一倒地就人事不知,遍身发黑。张一的病不是这样,张婆婆说是被狐狸精缠死了。究竟不知是也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笑道:“狐狸精缠人,那里有一缠就死的道理。张婆婆何以见得是狐狸精呢?”这人道:“近一个月以来,张一本来身体瘦弱得不像个人样子。我虽是和他邻居,因平日来往不密,也没人留神他是病了。直到昨日,忽见张婆婆慌急得甚么似的跑过我这边来。说道:“不得了,我儿子病得要死了,要请许大叔替我去城里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接来。”我问她儿子忽然得了甚么病,这们厉害?他说:他昨日起床就如痴如呆的不说话,饭也没吃多少,刚才陡然倒地,口吐白沫,也不知是甚么症候,看神气只怕是……
    张婆婆说到这里,即凑近我的耳朵,说道:“只怕是有妖精作祟,非请许大叔去城里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接来,旁人不容易治好。”我听了觉得奇怪,当即跟张婆婆到他家里看张一时,果然还倒在地下。要说不省人事,口里又“叽哩咕噜”的说个不了。口旁流出许多白沫,两脚直挺挺的不动,两手忽伸忽缩,好象要推开甚么东西的样子。我看了,也疑心不是害病。因见张婆婆只有这一个儿子了,若张一有个三长四短,眼见得张婆婆非出外讨饭不能过活。天气虽热,也只得帮他向城里跑一趟,想把你请去瞧瞧,谁知等我回家穿好了草鞋要走,还没走出大门,已听得张婆婆一声儿一声肉的号陶大哭起来了。我吓了一跳,再跑去看时,张一竟自咽了气了。天气又热,张婆婆又没钱办丧事。幸亏张婆婆有留着他自己用的一口棺材,地方上人恐怕张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臭了,害得地方闹瘟疫,就拿张婆婆的棺材把张一睡了,马马虎虎的抬到山里埋葬。张一死后,张婆婆才敢说出来。
    原来张一在一个月以前,每夜睡了,就象有人和他在一床说话的样子。张婆婆听了,问过几次。张一只回说是说梦话,并没有和他说话的人。张婆婆每夜听得,越听越亲切。前几日又问张一,并对张一说:你近来的脸色很是难看,身上也瘦得不成样子,你若再隐瞒不说出真情来,岂不是害了自己。张一知道瞒不过,才说:有个姓黎的姑娘,就住在这个社坛不远,年纪十六八岁,生得美丽非常,在一月以前,因那日天气热的厉害,张一打从城里回家,因喝了几杯酒,走到社坛,天色已黄昏时候了,酒涌上来,觉得身子疲乏,就坐在这一棵梨树下歇息歇息,刚待合上两眼打一回盹,忽觉有人在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惊醒看时,乃是一个姑娘。这姑娘就是姓黎的,问张一为甚么坐在这里打盹?张一见了女人、素来是欢喜偷偷摸摸的,大约当时见了这姓黎的姑娘,就干了不顾廉耻的事,并且还约了每夜到张家相会。张婆婆心里疑惑是狐狸精,口里却因张一吩咐了,说黎姑娘是不曾许配人家的姑娘,每夜来张家的事,不能使外人知道,遂不敢向人说。直到昨日张一快死了,还不敢大声说妖精作祟的话。那妖精说住在社坛旁边,我想我们不是时常在这树底下乘凉吗,有谁见过甚么妖精呢,据你看,张一究竟是不是妖精害死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听了,冷笑道:“黎姑娘竟敢是这般作祟害人,我真不曾想到。可惜许大爷昨日不到城里接我,”这姓许的答道:“我还没走出大门,张一便已咽了气,还接你来做甚么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在断气一个时辰以内,我还有法可设。这虽是张一该死,但是,妖精也实在太可恶了。”众人听了,都问道:“到底是一只甚么妖精?是狐狸精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生气的样子答道:“那是什么狐狸精,老实说给你们听吧。”说时,伸手向老梨树一指道:“就是这棵梨树,年久成了妖精,大约张一那次坐在这下面打盹的时候,因喝醉了酒,心里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恩乱想,所以妖精能乘虚来吸取他的元阳。”众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个抬头望着梨树出神。姓许的“哎呀”了一声,说道。”这却怎么了,这梨树正在大路旁边,来来往往的,在这下面歇息的,每日不知有多少,谁知道坐在这里,心里便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将来不是还要害死好多人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这事我不知道便罢。既知道了,岂能袖手旁观。我到浏阳,已不知道钉死了若干树木,只这梨树我没下手。就因为他生长在大路旁边,枝叶茂盛,可以留给过路的人乘凉避雨。于今他公然敢出来兴妖作怪,我怎肯饶他?”旋说,旋从怀中探出一口寸多长的铁钉来,口中念念有词。弯腰拾了一个鹅孵石,将铁钉钉入树身。回头向众人说道。”你们瞧看罢:到明天这时分,便教他枝枯叶落,永远不再生芽。”姓许的向树身端详了一会儿道。”依我看像这们大的梨树,就用刀斧劈去半边,只要在土里的根没有伤损,也不至于枝枯叶落。这一点儿长的铁钉,仅钉在他的粗皮上,不见得能教他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笑道:“你不信,明天来瞧着便了。”众人接着又谈论了一会,才各自散回家去。
    次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也觉放心不下,知道这梨树不比寻常,恐怕真个一铁钉钉不死,给地方人看了笑话,亲自走到社坛来探看。只见昨天在场的几个人都已来了,齐起身迎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你看,这树的枝叶,果已枯落得不少了,大概是因这树的年数太深远,生气比寻常的树足些,所以一日工夫,不能教他完全枯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抬头细看那荫庇数亩的枝叶,己有一大半枯黄了,心里也认众人所道的不错,连忙点头道:“是生气太足,枝叶太多的缘故,任凭他的命根有多们长,也挨不到明天这时分,不愁他不死个干净。”于是大家又坐下来谈话。
    正谈得高兴,忽有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肩挑一担蔑箩,缓缓的从城里这条路上来,那妇人身上衣服虽是破旧,倒洗濯得很清洁,一望就使人知道是个农家勤奋的妇人。肩上担子,似乎有些分量,挑不起,走得很疲乏的神气。走近社坛,便将担子放下,离众人远远的坐着休息,箩上面有盖,看不出箩里装的是甚么东西,众人看这妇人的容貌,倒生得甚是齐整,眉梢眼角,更见风情。不由得几个悄悄的议道:“这妇人没有丈夫的吗?怎么一个女人,会挑着箩筐在外面走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低声问姓许的道:“你们也都不认识这妇人是那里的么?”姓许的点头道:“且待我去问问她,箩筐里甚么东西?挑到甚么地方去?”
    说着,从容起身走过去,陪着笑脸问道:“请问大娘子,这萝里挑的甚么东西?从城里挑出来的么?”妇人也不抬头看姓许的,只随口应道:“半担宜昌梨子。”姓许的听了是宜昌梨子,很高兴的接着问道:“挑回家自己吃吗?”妇人微微的叹了一声道:“我若有钱能吃半担梨子,也不自己挑着在路上走了。”姓许的道:“不是自己吃,是贩来到乡下发卖的么?”妇人低头应是,显出很害羞的样子。众人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看了,心里不免冲动起来,也走过一手将箩盖揭开,说道:“好宜昌的梨子,卖多少钱一斤?”妇人踌躇道:“不好论斤的卖。大的卖三文钱一个,小的五文钱两个。”后生拈了两个,在手中掂了掂轻重道:“大的两文钱一个,肯卖么?若是两文钱一个能卖,我就做东。这里共有八个人,十六文钱卖八个,大家解一解口渴。”妇人摇头道:“两文钱一个买我的小的,我都贴本。两文钱一个,只能由我拣选最小的。”后生伸手在箩里翻了几翻道:“十分小的倒少。也罢,就由你亲手拣选几个看看。”后生一说做东的话,大家都欢喜得甚么似的,登时围住一担箩筐,想吃不花钱的梨子。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素来不能看见生得标致的妇人,一见了标致的人,浑身骨头骨节都和喝了酒的一样,不得劲儿,定要逗着那妇人,说笑一阵风情话,才开心快意。不然,便得使用法术,害得那妇人当众出丑,羞忿得无地自容。平时既习惯了这种行为,此时自然也改变不了。见妇人从箩里拈出一个最小的梨子,递给那后生。后生摇头不接道:“这个太小了。你卖我两文钱一个,像这们的小的,也值得两文钱吗?”妇人还不曾回答,法官已笑嘻嘻的说道:“由大娘子亲手拣选的,你如何还说值不得?大娘子若肯亲手送到我口边,那怕就教我出十文钱一个,我也说值得。”后生笑道:“你不出钱,专说便宜话,有甚么不值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你以为我不舍得花钱么?这样小东西,算得甚么,你们大家尽寇吃罢。三文一个也好,五文两个也好,你们尽量吃便了。看共吃了多少?由我还钱就是。”姓许的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说这话是要作数的,我们不讲客气。”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也不回答,伸手拣大梨取出来,每人两个分送了。后生接了梨子,笑道。”我们不妨就是这样吃,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说过了,大娘子若肯亲手拿梨子送到他口边,他出十文钱一个。大娘子就使一个送到他口边罢,这有甚么要紧。送到口边,和送到手里,有何分别,大娘子既辛辛苦苦的出门做这种小生意,只要伸一伸手,就多赚几倍的钱,出钱的说值得,赚钱的难道反不值得吗?”妇人含羞带笑的望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一眼道:“那有这们呆的人,我的手上又没有蜜,送到口边与送到手上,不是一样吗?为甚么肯多出几倍的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我的话倒不是骗你的,我欢喜你亲手送到口里,觉得好吃多了,你真肯拿着给我吃,不用我自己动手,就要我吃一个算四人的价钱,我也情愿。你不信,我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钱,后吃梨子,还怕我说假话骗了你么?”姓许的指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向妇人说道:“我能担保他决不骗你,他是城里有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你是个乡下居住的人,不曾闻他的名。若是住在城里的人,便是三岁小孩,提起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三个字也知道。”妇人点了点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打量着,笑道:“你的手又没害病,无端的教我拿着给你吃,这们多的人看了,不是难为情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道:“有甚么难为情,快拿给我吃罢!你看,他们每人吃一个,已将吃完了。“一面说,一面从腰里掏出一把散钱来,约摸也有七八十文,安放在箩筐盖上。妇人笑道:“何必认真先拿出这些钱来,你既定要吃我手上的,也好,我就拿给你吃罢。待我选一个顶好的出来。”在萝筐里翻来覆去的挑选了一会,果选了一个茶杯大的梨子,用自己的衣袖揩抹一阵,真个笑盈盈的送到法官口边。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官究竟吃了这梨子没有?且待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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