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江湖路》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章死去活来
    司马英做梦也未料到有人在背后向他下手,弄得够糟。
    两少女的功力似乎已臻化境,小燕的柳叶刀又小又薄,出手变化一道淡淡银虹,一闪即至,一无破空劲气所发的波动,二无飞行时所发的厉啸,听风辨位术毫无用武之地,难逃一刀之厄。
    “得”一声轻响,柳叶刀无巧不巧地插入他的左肩琵琶骨,被骨所阻,无法完全打入内腑。
    他的左肩背本来就肿起,背肌也够厚实,加以先前已中毒掌,早已麻木不仁,刀尖直迫骨胳,震力将他迫得向前一栽。
    “噗通”两声,他冲下溪流,双足站稳即火速旋身。
    “天哪!是她们。”他呆住了,心中暗叫。站在水中忘记上来了。
    两少女黛眉带煞,凤目含威,像两朵白云冉冉而降,少女身上特有的一胜芳香气直往鼻端钻。
    小姐在距岸丈余处站住了,向小燕咬着银牙说:“给我三把柳叶刀。”
    小燕取出三把柳叶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小姐手中,说:“小姐,何不将这狗东西引开些?在这儿杀他,岂不染污了这地方?”
    小姐绷着脸,拈起一把柳叶刀说:“当然不能在这儿杀,先给些苦头给他尝尝。”
    声落,纤纤玉手向前一扬,一道淡淡银虹脱手飞出,快得几乎令高手也难发觉,射向司马英的右上胸。
    司马英心中内疚,本不愿和对方理论,但两女不问情由遂下杀手,毫不讲理地先在他背后打了一飞刀,又咄咄迫人再度将刀射出,心中火起。
    银虹一射即至。他吃了一惊,飞刀速度太快,似乎并非出于一个少女之手,这种浑厚的内劲,练上三十年也难臻此境,不由他不惊。
    他大喝一声,向左略闪,一掌向银虹斜拍,用了全力。
    岂料飞刀来势太疾,他的掌刚出,劲道还未全吐,银虹已到了,左闪的身法,与银虹相较,也显得慢了些,竟未能避开一嗤”一声,飞刀擦左肩而过,划了一条深三分的创口,鲜血外涌,掌劲呼啸着掠过刀尾,白费劲。
    小姐冷哼一声,拈起第二把飞刀。
    “且慢!”司马英出声大喝,向左窜上岸来,问:“你们讲不讲理?”
    小燕本因激动而变得苍白的粉颗,突然转成榴火上颊,“啐”了一声道:“狂徒,你还敢讲理?”
    “在下被人追杀,迷途至此,你们为何一声不吭便从背后下手用暗器伤人?在下自问并未冒犯两位姑娘。”
    小姐的飞刀放下了,粉脸也红得像晚霞,将两把飞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小燕手中,一声龙吟,寒芒如电的长剑出路,说:“你衣履零落,浑身血迹,被人追杀之事想来不假,但你不该躲在洞口……”她说不下去了,举剑迫近。
    “在下仅发现两位坐在水中,立即退回洞中,姑娘如果不信在下有口难辨,惟天可表。”
    两大一怔,竟似不信,但看司马英五官端正,虎目神光炯炯,虽脸色青灰,但满脸正气并未消褪,不像是登徒子好恶淫邪之徒。
    “在下无意……”司马英急急分辨。
    “即使无意,你也该死,你不死,我们何以为人?”
    但她们处世经验欠缺,不论人事。皆以常情衡量世人,认为他怎能一瞥即行退回洞中轻易地便放弃这饱眼福的大好机缘?
    但她们脸皮不够厚,无法再和他往下说,羞也羞死了,怎能再往下说?
    小燕聪明,她合开话题接口道:“狂徒,已没有说的必要!”
    “真不能宽恕无心之错么?”司马英怨声问,又道:“无心之并非死罪,在下……”
    “住口!你擅入禁地还是该死。”小燕蛮横地娇叱。
    “笑话!此非皇宫内庭,怎能算得是禁地。”
    “迷谷禁地,比皇宫内庭更严厉万分。”小姐接口,她已到了司马英身前一丈之内了,剑尖前的寒气,似乎已迫到肌肤。
    司马英一听是迷谷,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叫完了。
    在江湖中,流传着这么一处鬼地方,据说里面住了一些功力奇高的女人,来无影去无踪,像是妖魁;凡是闯入谷中的人,必死无疑。
    据说,曾有几个不信邪的武林高手,曾在迷谷外围向谷中探视,潜伏了三天三夜,确曾看到谷中有模糊的女人形影飘忽无定,乍现乍隐不知是人是鬼,后来,他们推举四名拔尖的高手公然闯入谷中探看,从此即不见四人返回。
    这四人中,有一个是张三丰的亲传俗家弟子,叫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龙庞永丰,在武林大名鼎鼎,他的生死,至今仍是解不开的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反正武林中再也看不到这位了不起的高手。
    其他的人在那儿等了三天,第三天晚间,被一个黑影和一阵令人心胆俱寒的鬼嚎所惊走,尔后谈起迷谷犹有余悸,而且不敢再提起那次的真相。
    “这儿就是迷谷?”司马英骇然问。
    “不错,你已处身在迷谷的中心。”小姐冷然问。
    “江湖的传说,看来是真的了。”
    “半点不假。”
    司马英将击手伸出,冷冷地说:“借剑一用,咱们公平一决,在下要死得英雄些。”
    小姐向小燕举手一挥,示意将剑扔来。
    “接剑!”小燕叫,拔剑抛出。
    司马英一把抄住,伸剑踏进一步,低喝边:“请上,在下恭候。”
    小姐见他伸剑,左手并未将剑诀引出,冷笑道:“狂徒,你小看本姑娘么?”
    “此话何意?”司马英惑然问,又道:“贵谷之名,列为武林禁忌,江湖朋友谈之色变,岂同小可?在下怎敢轻视小看姑娘,那只有自寻死路?”
    小姐见他谈吐间毫无惧态,不亢不卑,而且看去语出真诚,甚感迷惑,剑尖徐降,剑气开始发出了,说:“那你为何不将剑诀引出?明明是轻视本姑娘,是认为仅用一手便可操胜算么?”
    司马英摇头苦笑说:“在下的左手受伤麻木已废,已经……”
    “废话!柳叶刀细小而薄,击中你的左肩琵琶骨,并无大碍。”小姐会错了意,抢着叫。
    “在下挨得起姑娘的飞刀,左手已废不是飞刀之错;不仅左右已废,日落之后,将是在下的死期。时辰不多,姑娘请上。”
    两女同时一惊,小姐愕然说:“你根本活不到日落,何必……”
    “在下的生死,已无关宏旨。在下身中奇毒,姑娘动手之时,千万不可让血沾染,在下放肆了,接招!”
    他已经看彻了生死,已不再作其他指望,口气已无往昔狂傲,也许是被小姐的绝代容光所影响,也许是要在死前在她们面前留下较好的印象。
    主要的是他确曾看到了两女出浴,内疚于心。所以傲态稍敛。
    喝声中,他展开抢攻,他不愿轻易就死,要死得英雄些,所以已用了全力,飞虹八剑的绝学如怒涛狂涌。
    第一招便用上了“虹影缥缈”,但见无数电芒八方飞射,如虚似幻似实犹虚,也像狂风暴雨,凶猛地攻到。
    他不知自己所说的几句话,在两女的心中引起的份量有多大。
    小姐的凤目中的杀气消失了不少,本想将对方折磨而死的念头,就在这几句话中消失。
    剑影漫天彻地而至,小姐“咦”了一声,略一迟疑,长剑方吐,若无其事地换入袭来的无数电芒之中。
    司马英攻出的无数剑影,本来毫无空隙可乘,即使是武林一流高手,难从这招“虹影缥缈”中钻隙而入。
    小姐的剑,竟然神奇地突入司马英的剑影中,无法封住,一楔而入。
    风雷震耳,剑吟慑人心魄,罡风激射,剑影漫夭。接着,传来司马英的闷哼,人影乍分,剑影突敛。
    司马某飞退丈外,双脚落地后再退了三步方行站稳,一招失手,这鬼女人的剑法真是不可思议,太神了。
    她站立原地,手中剑发出夺目光华,未沾丝毫血迹,剑身的龙吟虎啸令人闻之心向厂视。
    她向前徐朝,剑尖再次下降。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娇啸,一条白色身影飞掠而来。
    一旁的小燕低叫道:“小姐,快下手!二小姐来了。”
    司马英勉强站稳,他胸前出现了一个大八字血创,从锁骨左右分行,直裂至胁旁。
    他的胸肌厚实,不然定然被划断胸骨,鲜血像喷泉,将衣衫染得猩红,眨眼间便看不清了八字的痕迹,鲜血越过了腰带,向下身急流。
    他似乎已没有痛的感觉了,有的只是麻木,这创伤比起掌毒发作时的痛苦,真是小巫见大巫,何足道哉?
    只是真气渐泄,力道逐渐涣散。
    他想运三昧真火,将赤阳神掌的劲道导致剑身,已经力不从心,完了。
    他倾余力徐徐举剑,脸上泛出一丝英雄本路无可奈何的神情,瞬时又换上了平静的谈笑,迫进说:“苦练二十年,接不下姑娘一招,在下死得不冤,姑娘好神奥的剑法。”
    小姐迎上,雪白的贝齿,咬着樱唇说:“你很英雄,了不起,为你死得瞑目,你不请问本姑娘的姓名么?”
    “人死如灯灭,形影俱渺,用不着了,接招!”
    喝声中,疯狂地进扑,攻出一招“逸虹逐电”。这一把十分狂野辛辣,可是目前他已无法全力驭剑,威力只能发挥两成。
    小姐的剑幻化三道淡淡电芒,“铮”一声震开司马英的剑,踏进一步,电芒一位而入。
    就在她踏进一步前的一刹那,尖叫声传到:“手下留情。天哪!姐姐……”
    小姐踏出的纤足猛往回抽,飞退大外。
    司马英踉跄了五步,摇摇欲倒,但终于被他站住了。
    “当”一声,长剑队地,他的右手缓缓地下垂。
    胸前八字形剑痕上端有两个剑孔,下端也有一个,上两个鲜血如喷泉,左面那一个血色泛青,下面一个创孔在鸠尾穴下半寸,深仅三分。
    假使小姐不撤剑,这一剑定然早穿透胸背。
    他抬起头,双目瞪得大大地,瞪视着茫茫苍穹,吁出一口长气,努力支持着不让身体倒下,响亮地说:“我走了,走向幽冥大道,世间的道路好难走啊。”
    他踉跄了两步,抬正头,目光已呈散乱,神光已敛,又道:“姑娘,在下委实是一瞥即僻,我司马英不是无名人轶事耻之人,虽则你美绝尘表,但……”
    话未完,“砰匍”两声,他向前卧倒,身躯一阵痉挛,慢慢静止。
    小姐手中的剑,突然不住震颤,以左手掩面,娇躯也不住颤抖,不住说:“这是一个英雄,一条好汉……”
    远处奔来的白影,在跃登一块巨石时,看清了司马英的装束,发出了尖叫,向这儿急射,被乱石挡住了视线,所以没看见后来的变故。
    小燕走近小姐的身边,摘下她手中的长剑替她归鞘,轻揽住她的纤腰,柔声说:“小姐,回去吧,人已死了,也算他罪有应得……”
    白色的身影已到,远远地便看到地下的司马英,一声绝望的尖叫,便到了司马英身边。
    是一个俏丽的少女,是曾在神刀杨豹家中出现过的何佩玉小姑娘。她换了白色彩裙,令人刮目相看,已不是那晚的野丫头,而是一个小仙女。
    在神刀扬的家中激斗时,火光冲天,司马英又手持火把抢人斗场救她,所以她老远就看出司马英那一身落魄的装束,因而出声急呼手下留情。
    她的声音叫出时、正是在两人来进击之前,但声音传到,两人已经接触了,但在焦急之中,她却认为定是姐姐故意下手的哩。
    她心胆俱裂,粉近翻过司马英的身躯,天!一点不假,正是司马英。
    司马英的呼吸似已经停止,大眼睛瞪得奇大,十分可怖骇人,像是个倒卧血泊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天哪!果是司马大哥,天……”她哭倒在地。
    两女大吃一惊,花容惨变,刚才司马英已说出姓名,小妹又叫他司马大哥,糟!这乱子可闹大了。
    小姐一把挽起佩玉,佩玉雪白衣裙血迹斑斑,放声大号,单如中箭哀猿,尖声叫道:
    “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认你这个姐姐,听到叫声你还要下手杀死他,天哪……”
    小姐心向下沉,脸色苍白如纸,颤声说:“二妹,别怪我……”
    “我不怪你,怪我,难道是我杀的?”佩玉发狂似的叫,用拳不住捶姐姐抓住她的手。
    “二妹,我听到你的叫声时,已点出两剑,不信你看第三剑的伤口,我已在千钧一发中撤回了这致命一剑了。”
    小燕也撑扶着风玉的膀子,苍白着脸问:“二小姐,这司马英是什么人?”
    佩玉挣扎着趴伏在司马英身上,嘶声叫:“什么人?他是我和小弟的救命恩人,我被五毒阴风掌击中,他自己以受伤之身拼死救我出险。
    他自己却被那会使五毒阴风掌的老狗追得上天无路,跑到这儿来被你们杀死,杀死在我的面前。
    你们,哈哈哈哈!做得好事,放开我,你们滚开,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去叫小弟来……”她真疯了。
    姐姐和小燕惊得浑身发软,掩面尖叫。
    佩玉疯狂地转身,回头狂奔。
    蓦地蓝影一闪,另一个小白影也在蓝影后射来。
    蓝影是一个白发老婆婆,一身蓝色衣裤,红光满面,如银白发梳了一个朝天警,身材中等,十分朗健,端的是鹤发童颜,龙马精神。
    手提一根长满瘤瘦的老山藤杖,行走如飞。
    小白影是何子玉,他一身白色劲装,像个玉殿小金童,比那晚的装扮判若两人。
    老太婆飞射而来,一面叫:“丫头们,乱什么?侵入的人是谁?”
    佩玉被悲伤所袭,见到了老太婆,哭倒在他尖叫道:“奶奶,你老人家不管佩儿的事,可以放心了,用不着管了,天哪……”
    “你疯了么?二丫头。”老奶奶抢近叫,伸手去扶佩玉。
    佩玉一蹦而起,向在后跟到的子玉叫:“弟弟,你也该放心了,哈哈!”
    “姐姐,你说什么?你……”子玉讶然叫。
    佩玉扭转身向血泊中的司马英一指,吸声叫:“瞧那儿,司马大哥已被姐姐杀了,肩背一刀一剑,胸前八字大开膛,加上三星。哈哈!用不着再求奶奶出山了。”
    小燕和姐姐身躯一软,趴倒在地同声哀叫:“天哪!天哪!我……我怎知是弟妹的朋友……”
    老奶奶还未移动,子玉狂叫一声,扑向司马英。
    老奶奶眼明脚快,先一步抢到,叱道:“别动他,我先看看。”
    老人家一扶司马英的心脉,摇了摇头。
    “快救他,奶奶,求求你老人家……”子玉狂叫,跪倒在旁。
    老奶奶本待抽起放在司马英心坎上的手,突又向下一按,叫:“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不许乱。”
    她在怀里掏一个小革囊,子玉一把抢过,取出里面的金丹,捏破腊衣便塞入司马英的口中。
    老奶奶一捏司马英咬得死紧的牙关,丹丸方落入口腔。
    “水!”她叫。
    佩玉已不疯了,她跃下溪边用手捧上一兜水,倒入司马英口中。
    老奶奶将另两颗丹丸捏成粉末,撒在创口,创口一沾药本,立即凝结,血不再往外流。
    看到了肩上的青灰浮肿处,老奶奶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面拨下柳叶刀,一面说:“天哪!是五毒阴风掌所伤,被高手制住附近经脉,为期已久,他怎能忍受到现在?奇迹,这小伙子的生机好顽强,是个超人。走!快回家急救要紧。”
    “奶奶,有救么?”大姐姐颤声问。
    “不要你说。”佩玉咬牙切齿地叫。
    “别怪你姐姐,丫头。谁会知道这人会是你俩的救命恩人?昨天你两个小鬼磨我,你姐姐又不知内情。”
    老奶奶抱起司马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地阻止佩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又道:“人是否能救,尚难以逆料,但我们不能灰心,尽尽人事。”
    大姐姐嘤嘤饮泣,委屈地说:“二妹,你不知姐姐所受的委屈……”
    老奶奶脸色一变,站住了,沉声问:“受丫头,这人曾对你无礼!”
    “不!不!奶奶,不是这意思……”大姐姐急答。
    佩玉哼了一声,说:“同马大哥虽与我和弟弟仅有一面之缘,但他那古道热肠舍身抢救陌生人的可佩行为,绝不会是卑鄙无名人轶事耻之人,从现在起,我永不理你,你这凶手!”
    老奶奶举步便走,一面说,“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快回去救人要紧。”
    子玉一拉佩玉的衣决,说:“且看司马大哥是否有救,二姐,回去再说。”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的南面,山谷形成了奇怪的谷地、怪石如林、奇树丛生,人行其中,不易看到形迹。
    而两面的圆顶山,看上去全都大同小异,任凭你转向任何一面山谷,皆弄不清自己到底处身何地。
    谷中的一木一石,全都暗隐玄机,偌大一片丛山怪石,不知究竟隐伏着多少凶险杀机。
    但如果放眼眺望左近,却又是鸟语花香,像是洞天福地,世外桃源,当日落时分,大雾即起,人陷身谷中,再也休想脱出危境。
    鬼使神差,司马英竟在不知不觉中撞入了迷谷中心,真是异数。
    老奶奶捧着司马英,一行人扑奔正南,在怪石丛林中,一阵急走,到了一处面倚山谷的一座幽静庄院前。
    庄院座落在一座捕树林中心,柏林外围,是无数铁衫、黄竹、古柏、苍松、梅林等五种竹木,间杂其中,乍看去漫无章法,密密麻麻。
    各种竹木之间隙中,乱七八糟堆了不少希奇古怪的巨石,猿蹲虎跃,形态奇古而浑雄。
    一些不知名的古怪荆棘和藤萝蔓生其间,没有道路可以通行;这些荆棘稀奇古怪,有些刺长三寸,有些仅有分余,有些带有倒钩,有些密生刚毛,颜色皆鲜艳无比,五颜六色百彩缤纷。
    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这些古怪的植物,全是产自南荒的有毒玩意,碰上了准有麻烦。
    连外围的毒林算上,庄院占地不下三百亩大小,毒林拱卫着里面十余座亭台楼阁,更外围,一群高有五尺的大青猿,在四面山谷密林中跳跃叫啸。
    亭台楼阁中的花园中奇花异卉吐艳,廉鹿珍禽栖息其间,好一处人间仙境,与外界的凶险环境相去天壤。
    老奶奶一群人在林中统来绕去,时进时出,不久便跨入以紫荆藤围成的在院门。
    庄院的正屋建筑都不大,小巧玲或清雅绝俗,十余座亭台楼阁中,真正作为居室的仅有四座。
    正中是客厅和主人的居室,叫“吟风阁”,是两层的稍大建筑物,明窗净几,有点像殿堂。
    后一幢叫“迎月轩”,算是内室。右一幢叫“棠华精舍”,是男娃儿的寝读之所。
    左面是“风涛小室”,那是练功房,内有练气烧丹的所在,外有练拳掌轻功兵刃的场所,应有尽有。
    老奶奶带着一群小儿女,直趋吟风阁下,阁下台阶上,站着一个须发如银,慈眉善目的高大老人,和一对中年人夫妇;男的英俊魁伟,女的明眸皓齿,打扮虽缺少珠翠脂粉,可是依然容光照人。
    之外是两名老仆,和三名仆妇。
    台阶下花径的右侧,站着一个豹头环眼,银色虬须如调的独脚老人,左腿齐膝断掉,左手撑着一根水磨精钢打造的双头拐,大环眼中精光四射,正注视着急射而来的一群人,这九个男女,全都穿白色衣裳,怪。
    除了高大老人之外,全降阶迎下。
    老奶奶抱着人纵上台阶说:“两个小捣蛋的朋友来了,很糟,来帮我。”
    魁伟的中年人格近将人接过说:“妈,到迎月轩药室吗?哦!这人恐怕……”
    “不要紧,快!总得尽尽人事。”
    一群人直趋迎月轩。
    大小姐双目红肿,却走向独脚老人。
    独脚老人虬须不住掀动,不等大小姐走近,怪叫道:“萱丫头,谁欺负你了?说,叔爷替你出气。”
    大小姐摇头苦笑,幽幽地说:“叔爷,你老人家可知道武林中有哪些人具有五毒阴风掌绝学?”
    “叔爷无所不知,五毒阴风掌出自百粤勾漏山,代代单传,传徒而不传子,因练功时所用之药物太过歹毒,具有此功的人,皆不愿传给自己的子孙,以免购害后代。
    目前具有此绝学的人,叫夭南良翩蔚,近一二十年来,已不见他在中原出现了。萱丫头,你问这人有何用意?”
    “小妹前晚在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被人用五毒阴风掌击伤……”
    “什么?”独脚老人怒叫如雷,又叫:“那老狗想是活得不耐烦,他敢找咱们迷谷的人麻烦?那老狗仍在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
    大小姐摇摇头表示不知,说:“小弟的朋友也被击伤,逃至谷中,恐怕对方已经到了附近了。”
    独脚老人扭头便走,一面说:“去禀知你爷爷,我到外面看看。”声落,但见白影急射,去势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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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情投意合
    北面丛林中,十名天完煞神已经四散,分头搜索附近的山岭丛林,找寻司马英的行踪。
    另一群武当老道,则以金亭驿为中心,四面大搜凶手,如临大敌。
    有两名天完煞神,正向南搜,逐渐接近迷谷地境,右首的天完煞神身材略高些,一面走,一面说:“老四,据少林三个小辈所说的情形看来,杀山海夜叉的小家伙,定然是司马某无疑,你可猜得到司马英与游龙剑客者匹夫有何渊源么?”
    老四是左首的天完煞神,冷冷地说:“太简单了,不用猜,当年游龙剑客不是有个周岁娃儿吗?那天晚上被江湖客老匹夫救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鬼手天魔携走,逃出重重包围,小娃娃不是叫司马英么?这乃是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何消猜得?不然咱们犯不着费劲大搜索两日哩。
    怪!这小子既然挨了五毒阴风掌,怎又活得到现在?据我看,八成儿已喂了野兽,咱们别自费劲了。”
    “如此看来,游龙剑客夫妇两定然已不在人间了。”
    “何以见得?”
    “也简单,如果他俩在世,怎会叫小一辈的出来挑大梁。”
    “哼!正相反。”老四断然加以否认。
    “有何所据?”
    “游龙剑客已当五派高手之面,保证二十五年中不使用赤阳掌,定然是先派小一辈的人前来试探武林的反应如何,用意在此。不久之后,他们定然卷土重来,不信咱们走着瞧吧。”
    “怪!那我们的主人为何要吃这一窝浑水。”
    “老六,咱们不问这些事,免得惹火烧身,快走。”
    老六伸手一拦说:“且慢,据我所知,前面不远是迷谷,瞧那些圆形的山峰,咱们快接近迷谷妖异之境了。”
    “管他娘!”老田说,面罩外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口气定然是不服气,顿了顿又道:
    “迷谷又能怎样?我不信邪。”
    天下问哪有鬼神之事,谁又曾经亲眼看见过妖怪?即使有妖怪,咱们天完煞神就是活生生的妖神……哎……什么东西?”
    话未完,他一蹦而起,大旋身要在背上拔剑,剑没拔着,却拔出一条死蛇,慌不迭扔掉,骇然怪叫。
    老六也大吃一惊,也伸手拔剑,拔出一根树枝,眼中泛起了恐怖的神色,丢掉树枝惊叫道:“糟!咱们的剑怎会不见了,这……这……”
    “快走!这鬼地方。”老四毛骨惊然地叫,首先撤退狂奔。
    两个功臻化境,自诩无敌的高手,背上的剑竟然神秘地失了踪,岂不笑话
    这绝非人类所能办得到的,不是鬼胜妖怪又是什么?人吓不倒入,妖校却是可伯,再不走,老命可能不保。
    他们奔出十来丈,耳中听到一阵鬼哭般的桀桀狂笑,隐隐直薄耳膜,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两人再奔出十来文,不死心,同时迅速地转身,伸右手到黑袍下去掏兵刃。
    可是,他们的手似乎僵了,眼中现出恐怖的光芒,倒抽了一口凉气,扭头狂奔,好快!
    原来在他们先前站立之处,大树上冉冉飘下一个白色人影,像是虚浮在空中,是个无重量的幽灵,不住左右飘浮,徐徐下降。
    一身白,头上戴一项无常帽,脸色白得吓人,没有耳目,只有一个血盆大口,吊着一条血红的大舌头,下面只有一条腿,看不出是啥玩意。
    两个天完煞禅吓了个胆裂魂飞,如果是人,怎会虚浮在空中?怎会随风飘荡而不下坠?
    天哪!真被他们亲眼看到妖怪了,再不跑快些岂不完蛋?
    他们拼全力逃命,中逾电光石火,直逃出三里开外,方始神魂入窍。
    迎面黑影疾射,又来了两名天完煞神,双方同时缓下脚步,高举左手,同时吹了两声口哨,这是他们的辨证身份信号。
    “四。”老四叫。
    “六。”老六叫。
    “三。七。老四,如何?有消息么?”对面发话了。
    老四气急败坏,犹有余悸地说:“找不到司马英,却遇上了妖怪……”他将刚才所见的异象说了,最后说:“幸而咱们跑得快才赶到了家……”
    老三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见鬼,哪有此事?定然是有人假份妖怪吓唬咱们天完煞神,也许是威疯子在捣鬼。走,咱们可得揭了他的底。”
    老四老六一阵迟疑,老七却说:“即使是妖怪,凭咱们四个天完煞神,何所仅能?不然日后传出江湖,说咱们四名天完煞神被人扮鬼怪吓跑,还用混么?走!必要时动用咱们的成名兵刃?”
    老四老六见多了两个人,大概心中一壮,老四说:“走!也许真是有人戏弄咱们。”
    四个人两前两后,展开轻功往回赶。
    在老四老六亡命飞逃后,虚浮的白影落地,隐在身后的双头钢拐落地,再伸手拉下高帽面罩塞入怀中,原来是从迷谷出来的独脚老人。
    他一面在树根下拉出两把长剑,一面自语道:“他们的手不现青灰,不是练有五毒明风掌的人。看他们鬼头鬼脑,戴着怪异的头罩,功力也使使出群,定然会不死心再来看个究竟,且让他们吃吃苦头。”
    他将到在地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摆上,就指在每柄剑身上各点七指,再在衣下取出一株小荆棘折为两段,分别搁在刻把上,白影一闪,流星似的射入林中不见。
    四名天完煞冲到了十余文外,一个个神情紧张,逐渐搜到,向上下四方用凌厉的目光搜视,愈来愈近。
    “咦!剑在那儿。”老三叫,闪身纵上。
    果然是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搁成一个十字,剑把上各有一株长仅三寸余的小荆棘,枝上各开了三朵灰白的小白花,叶上长满青黑色的绒毛,刺长有三分,密密麻麻地布满在校梗上,并不明显。
    附近短草甚劳,老三并未在意,毫没考虑地伸手去抓剑把。信手将荆棘拨开。
    “咦!”他讲然叫,只抓起一段剑把。
    原来两把剑都已断成八段,一经接触,便纷纷移动。
    后面的老四老六是惊弓之鸟,听老三一叫,两人回头便跑,跑了十来步,听后面没有动静,又站住了。
    墓地,老三狂叫一声,扔掉断剑把,摇着曾持过剑把的右手,跳着脚狂叫道:“哎暗!
    我的手……痛死我了……”
    老四、老六心胆俱寒,撒腿便跑。
    老七还够朋友,一把架起老三的左腊,扭头狂奔而去。
    三天了,迷谷中不再有人前来打扰。
    迎月轩的女主人忙了三天,这天方松了一口气。
    吟凤阁一间雅宝中,一张古朴的大床上罗帐如雪,白色的装枕洁净如银。
    床中,是沉沉睡着的司马英。
    他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灰白的颜邑褪尽,在红润中,透出古铜色的健康色彩。
    这三天中,他一直昏迷不醒,仅呼吸正常而且,迄今仍无醒来的迹象。
    床头两张白色锦墩上,佩玉姐弟俩脸上神色已经开朗,正用无比关怀的眼光,注视着盈盈走近床前,手捧银盘的大小姐。
    佩玉接过银盘,大小姐取过盘中一盏升起袅袅雾气的银杯。神情肃穆地俯下身。
    子玉赶忙将司马英扶起,捏开牙关,让大小姐将银盏中的晓月色液体,倒入司马英的口中。
    他们是那么小心翼翼,全神贯注,似乎司马英是朵娇花,碰了会碎似的。
    药灌下了,房门外进来一个中年仆妇,接走了杯盘。
    三姐弟分别在床前坐下了,大小姐摇头苦笑,幽幽一叹说:“假使你们的司马大哥无法挽救,不但我的罪过太大了,同时也会失掉了你们,我这做大姐的……”
    佩玉突然偎近她,脸红耳赤地说:“姐姐,我和小弟认错了,还好意思怪我们么?姐姐,你不知那天我们心中多焦急哪!人家平白无故出手……”
    “哦!二妹,我倒得问问。”大姐姐正色问。
    “大姐,你问罢。”
    “这人的来路你们摸清了么?”
    “只知他姓司马名英,其他一概不知。”佩玉照实答。
    小家伙子玉摇摇头,接口道:“大姐,那天司马大哥救我们时,并未查问我们的底细,更未考虑到我们是敌是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不是选择对方的家世和门第,我知道司马大哥是到杨家去牵羊的,但并不使他的血性英雄身份减色。大姐,是么?”
    “闰弟,你误会了姐姐的意思。”大姐姐赶忙分辩,接着说:“迷谷何家早年也是江湖人,奶奶号称疯婆,双手诛戮无数贪名人轶事官污吏和江湖败类,结下的仇家不可胜数。
    司马英的家世我们既然不明底蕴,会不会是早年曾被奶奶所诛戮的败类后人?如果是,迷谷今后将永无宁日。
    他怎能直抵迷谷中心,又受谁所指使?防意如绳,守口如瓶;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做何家的罪人。小弟,你说可是?”
    她这一说,可把小姐弟俩说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愣住了。
    佩玉迟疑地说:“奶奶所诛戮的人,必定是无名人轶事耻败类,他们的后人,定不会有司马大哥这般豪迈血性的品质,我想不会的。”
    “但愿如此。二妹小弟,你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大姐,你也够辛苦,还是我们守候他醒来。”
    大姐笑了,说:“早着哩,奶奶说要五天方可苏醒,功力差的人,十天之内恐怕也难醒来哩。”
    你们可以放心休息,等他醒来,伤口愈合,余毒尽除,保证还你们一个生龙活虎的司马大哥,届时你们得好好谢我才对。”
    子玉含笑站起说:“南山碧桃已熟,我替姐姐携来十数枚,聊表谢意,好么?”
    “不可!”大姐正色答,又道:“小心遇上戚疯子,别把事情闹大了。”
    佩玉撇撇嘴,说:“哼!凭什么他敢霸占那五株碧桃?又不是他种的。哼!如果叔祖爷将绝学传给了我和小弟,我们早将他赶跑了。
    再说,想起来就可恼,奶奶早年行道江湖的名号是疯婆,他为何偏偏自命疯子?岂有此理。奶奶和爷爷为何容忍地霸占住鬼谷?那地方原来就是我们的。”
    “有一天,我会赶他走路。”子玉也气虎虎地接口。
    “别乱说。”大姐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地阻止他俩,又说:“戚疯子本和爷爷是好朋友,就为了奶奶闹得几乎反脸。
    算起来他是我们的长辈,切不可和他冲突,再说,那五株碧桃哪一年不是被我们吃光的?难道戚疯子守不住么?
    唉!这些事你们不会懂的,等十年八年后,你们便会了解老一辈的人的心情了,这是多可贵的爱情!”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弟俩同声问。
    大姐摇摇头,支唔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是叔祖说的,他老人家语焉不详。总之,戚疯子是个情场败将,他生相丑陋,而爷爷那时却是个英俊美潘安,如此而已。走吧!你们用不着多问了。”
    姐弟俩走了。
    大小姐却站在床前,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司马英的睑面,喃喃地说:“这人的相貌除了多了些风尘之外,并不比早年的爷爷差,可惜骨风太过嶙峋,恐怕不会为江湖人所容,日后危难正多。”
    房门口白影一闪,进来了小燕,超前轻声道:“小姐,这人醒来时,我们见不见他?”
    “小燕,我想不必了。”小姐轻摇螓首答。
    “为什么?”
    “这人傲骨天生,眉梢眼角心事重重,不会在谷中多事逗留,他有他的人生道路,相见不如不见,何必双方难堪呢?你去吧,晚间我们要将御气神行术的心决学全,早点休歇吧。”
    小燕往后退,低声道:“小姐也该早点歇息才是,这儿张妈会善为照应的。”
    小燕退走后,小姐将薄衾替司马英掖好,缓缓转身,在书案上的金猊小鼎上加了两片檀香,举步出房。
    将抵门边,她忽然站定,清晰地听到后房传来一声悠长的吁气声,床上有了动静,徐徐转身看去。
    床上的司马英吁出一口长气,手足本能地不住伸缩。
    薄装下移,他的双手开始伸展了。
    小姐脸色一正,付道:“他要醒来了,功力之浑厚,比所预计的还要高得多,仅三天便已苏醒,可估错了他了,连奶奶也走了眼。”
    她想退去,却又略一迟疑,直趋书案后,一按壁上画轴的铜纽,画下转出现了一座小门。
    她闪入门中,小门随即无声无息地闭上了。
    而门上那幅山水立轴中,画上的高峰林影却是有无数细小的空隙,她的目光就在这些空隙中,注视着房中的一切变化。
    司马英的双目睁开了,明窗外透入的阳光,令他精神一震,一蹦而起。
    “咦!”他叫,惊疑地跃下床来。
    他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袭洁白的长袍,下身是同色的扎脚裤,质料是丝绸,轻柔地披在身上,令他有点不习惯,他穿惯了粗布衣衫。
    他摸摸胸前,不痛,咦!伸的竟是左手,左手怎么会动了?
    他赶忙解开衣襟,怪,胸前有两道不太明显的八字疤痕,和以可分辨形迹的三点扁形,创口愈合了。
    他难以置信,伸伸左手。
    唔!没有丝毫痛楚和寒冷的感觉,运气试试,毫无异样。
    “我到底死了没有?”他讶然自问。
    “叭”一声,他一掌击在脸颊上,用力未免重了些,“哎……”他轻叫。
    脑袋一震,疼痛的感觉证明他是活着,不是假的。
    “我没死。”他惊异地叫,虎目中神光电射。
    秘室中从画隙里往外瞧的大小姐,几乎笑得打跌,用纤手掩住樱口,不让笑声发出来。
    他定下心神,举目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雅致的小室,可当作书房用,两侧有巨大的明窗,可以看到不少古柏的枝梢,证明这是一间楼上的雅房,山风掠过柏枝,发出甚像松涛一般的啸声。
    右首明窗下有一座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全,一只猊鼎正升起袅袅轻烟,室中充满了檀香味,收拾得一尘不染。
    案左,是一个大书橱,摆着不少经、史、子、集。
    这四类书,包罗万象,总属于艺文,不下百数十类,自经典迄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一应俱全,不下数千册之多。
    案右,是精雕的物架,悬着一把古色斑调的长剑,捆着不少锦盒,一看便是乐器。
    他大踏步走向房门,伸手一拉,门关得死紧,可能外面已经下了扣。
    他不能跳窗,定下心神静听,除了风涛之名人轶事声外,没有任何声响,怎么?这附近怎会没有人?
    “我定然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医道委实惊人。”他自言自语,举步走向书橱,又道:
    “我得等上一会,免得惊扰了主人。”
    他开始仔细翻动藏书,愈看愈心惊。
    每一本书中,不但加上了句读,而且还有眉注,眉注的立论与考证,皆有精辟的见解。
    “唉!如果我能在这儿逗留三年五载,该多好?”他放下书喟然叹息。
    秘室内的大小姐,眼中泛起了奇异的光芒。
    他走向案右的置物架,伸出手来。
    秘室内的大小姐,突又闭上了凤目,心中在叫:“天!但愿你不是动剑。”
    她忍不住又张开了凤目,心中吁出一口气,眼中的奇光,像黑夜中明亮的星星。
    司马英根本不理会是在手边的古剑,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锦盒。
    “好名贵的古琴,定然是主人心爱之物,我可不能乱动。”他自语,再打开一个锦盒。
    锦盒共有六道,两凤琴,一具筝,一具琵琶,一具笙,一个体型甚大的变换。管弦俱备,每一具皆出自名匠之手。
    他有点失望,怎么投行渐淡?那五种乐器他不太熟,而且必须整衣设座等等麻烦规矩,他不想去拨弄。
    他拉开上一层的黄色绸帷,眼前一亮。
    那儿挂着不少箫笛,粗细不一,长短各异,每一支部古色斑斓,有些有雕花,有些其色翠绿。
    甚至还有一支玉萧,恰好是标准的尺寸一尺八。
    他不离开玉箫,也不想取笛。
    他认为笛的音色比萧差远了,乃是下乘的乐器,便取下一支黑褐色的尺八荒,在案前锦墩上坐下了。
    他试了几声简短的音符,脱口赞道:“好级,假使修为己致化境,足以裂石穿云,伏虎降龙。”
    他定下心神,颤抖低回的音符开始跳动。
    他却不知,房门外来了许多人,这是大小姐在打开秘室门时,下面的警铃已唤起了阁下的男女。
    他们幽灵似的到了门外,箫声将他们吸引得不再举步入室。
    箫声中充满了凄凉孤寂的情绪,低回抖切令人平空生出无穷的哀伤与苍凉,俯首低回,心弦撼动。
    那是《安魂曲》,他最喜爱的一支曲子。
    据说,这是汉张良被发入山成道之前,惊闻韩信被杀未央宫,便跑到白云山顶,吹起了这支《安魂曲》。
    《安魂曲》流传并不广,世上知音不多,那令人酸鼻的音符,充满了哀伤和英雄末路之感。
    秘室中,大小姐瞪大着星眸,珠泪沿粉须向下挂落,跌碎在胸襟上。
    司马英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奏完一曲,神情惨淡地用衣袖拭净古荒,轻轻地挂回壁间。
    秘室门悄然开启,室中出现了大小姐,她泪痕满面,幽灵似的出现在室中,她的轻功太过高明,毫无声响发出。
    司马英修为已是不凡,但也未听出背后来了人,但鼻中嗅到一阵品流极高的幽香,心中一动,淡然转身。
    他吃了一惊,呆住了。
    室中央,曾用神奇的剑把要他命的少女,正站在室中,热泪盈眶地凝视着他,樱唇不住颤抖,凄然地说:“司马公子,原谅我,原谅我。那几剑我是不得已的,想不到会伤害了你的豪情壮志,我……”
    她会错了意,以为司马英挨了五剑之后,定然是感到功力太差劲,自承不行心灰意懒,雄心壮志被消磨净尽。故而用《安魂曲》吹出了心声,显然是因此失败而痛心疾首,认为他在为逝去的豪情与信心而悲哀哩。
    司马英大为困惑,他不知道这位少女所言何指,究竟对他有何图谋,是敌是友?
    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边,她像是誓将他凌迟碎剐而甘心,怎么目下神情又迎然相反?
    难道说,是她一时心软,将他救回了么?
    他想不通,也不知昏倒的事,会错了意。
    认为少女故意赐恩,也许是她怜悯于他,故而装出这种同情的假面具,内中或许隐有不少阴谋。
    不等少女说完,他冷冷一笑抢着说:“姑娘,在下请教,是姑娘剑下留情救回在下,用奇药治愈在下的掌毒剑伤么?”
    姑娘用罗巾拭掉泪痕,摇头道:“是家祖母及时赶到……”
    “在下深感令祖母盛情,也对姑娘刻下留情铭感五衷,他日有缘,自当面谢。在下萍踪天下,有大事在身,如果姑娘不再追究在下鲁莽之罪,就此告辞,如果姑娘定不甘休,在下一身当之。
    姑娘技绝天人,剑下无敌,功臻化境,在下不敢说献丑,悉从姑娘卓裁。假使在下猜得不错,这儿定然是迷谷中的世外桃源,从不许外人进入,入者必死,在下自不例外,也不作侥幸打算。
    在下被武当少林一群门人弟子追杀,伤重昏迷,在大雾迷天中逃命,误逃入贵谷,并非有意到此打扰姑娘的清净,如不肯见谅,在下亦无可如何。只是,浪费了姑娘的奇药,未免太过可惜。”
    他朗朗而言,根本没有姑娘说话的机会。一面说,一面顺手摘下挂在架旁的宝剑,又道:“在下曾说过,要死得英雄些,绝不俯首任凭宰割,只有死在激斗下的司马英,没有束手待毙的司马某人,你的剑呢?”
    他拔出长剑,剑上霞光闪闪,将鞘丢到床上,便待穿窗而出。
    “司马公子请稍等。”姑娘惶然叫。
    “没有可说的了,在下不想听任何人的花言巧语,等在下中剑倒毙之时,更不用说了,再多说无补于事,楼下见。”
    “咦!你这人怎么如此刚愎?”姑娘噘着小嘴叫。
    “在下生性如此。”
    “你怎不听听下文?”
    “在下洗耳恭听,情说。”他站在明窗下冷冷地答。
    “公子可知一位何子玉小弟弟和……”
    “一个何佩玉,是么?告诉你,那位小妹妹也中了五毒阴风掌,可能已死了,不能怪在下……”
    “她没死。”姑娘笑答。
    “哦!也许是姑娘把她救了。”
    “公子可知他俩的家世?”
    司马英摇头苦笑道:“不知,那晚双方在林中相遇,几乎一言不合动手相搏,后来方知是同要找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霸的同道,因此结伴同行。”
    “公子因何冒险援手救小妹妹出险?”
    “在下早已中了五毒阴风掌,幸得在翡翠阁中……”
    “什么翡翠阁?”姑娘接口。
    司马英脸一红,苦笑道:“那是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一处肮脏地方,是……是……”
    姑娘粉面一沉,生涩地说:“什么?你竟到那些肮脏的地方……”
    “不是!”司马英大叫,又道:“在下重伤之下,救了一个小花子逃命,误打误撞逃到那儿的。幸得落魄穷儒老前辈用神异的制经手法,制止掌毒蔓延,延长在下三天寿命,小妹妹被钱老狗用五毒明风掌击倒,在下反正活命时限不多,理该助他们脱身,如此而已。”
    姑娘脸上不再冷沉,转过话锋问:“听公子口音,似是本地人氏,请教公子仙乡何处,令尊堂键在么?”
    司马英目中神光暴射,大声说:“不错,在下确是袁州府人氏。家父母健在,但目下下落不明……”
    姑娘一惊,抢着说:“公子是袁州府人氏,可是家住武功山?”
    “是又怎样?”司马英暴怒地叫,触起了他的隐痛,又道:“你的废话完了么?在下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公子会答的。”她含笑说,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泛起明朗的笑容,笑得很甜,又道:“你是游龙剑客司马大侠的爱子,武功山只有梅谷一家姓司马的人。”
    司马英哼了一声,冷然凝注着她。
    他的目光刚定,只觉心中砰然一震,没来由地一阵心潮激荡,她那明艳名人轶事照人的甜笑,是那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是那么恬静。
    但在他的心中,却像一阵风暴,掠过他的心潮,掀起无边浪涛。
    他赶忙转过身,不敢接触她那充满智慧与柔情的大眼睛,但她的影像,却依稀他在他眼前晃动。
    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尤其是极美的女孩子,假使她愚笨得用冷面孔去对付一个平凡的男人,就是用她的美貌去打击那个男人的自尊心,弄得不好,她也许会受到残忍的报复。
    在那被损自尊的男人眼中,她不再美貌,不是人,而是仇恨的焦点;当他下手时,会先想摧毁的部分,将是她那被上帝所赋予的玉貌花容。
    先前,司马英用仇恨的眼光去看她。
    但这时,她被已探出司马英的身份和性格,以及因此而来的欢乐所感染,便显出她本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明慧的本性。
    在他的眼中,立即起了截然不同的感受,他感到她已换了一个人,这个人已不再是他的敌人。
    但他毕竟是一个坚强的人,努力地勉强着自己不要平空产生和相信这种奇异的幻想。
    他摸摸胸膛,似乎已摸到了那条八字剑痕,是那么明晰,是那么深刻;依稀,她那电光授语的长剑,正以无可比拟无法形容的奇速,掠过他的前胸,奇寒的剑气,令他毛发直竖。
    她的大眼睛中,涌现出一种似乎像梦幻一般的光彩,用娇甜的声音柔声说:“令等当年行道江湖,亦侠亦盗,江湖败类畏如蛇蝎,那些钓名沽誉之徒也恨之切骨。
    二十年前,令尊被六大门派门人以及江湖合贼围攻,退出梅谷天心小筑,晃眼二十年,公子该出面重建梅谷了,为何却在江湖流浪?”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他讶然问。
    房门突然大开,进来了一批男女,一色白,洪钟也似的嗓音首先传到:“迷谷并未与世隔绝,只是不出世管事而已。哈哈!孩子,别怕,请坐下一叙。”
    接着是佩玉和子玉惊喜的呼唤:“司马大哥,你大好了,谢谢天。”
    司马英怔怔地注视着缓步涌入室中的一群人,最先是一个雄伟的白发老人和一个健朗的老太婆,还有一个独脚老人。
    随后是一双英俊无比容光照人的中年夫妇,他们分携着佩玉和子玉的手踱入房中,最后是小燕和另一名推鬓,人真多。
    佩玉姐弟在向他招手,含笑招呼。
    姑娘敛任行礼,含笑退在一分。
    司马英看众人全无敌意,皆含笑向他注视。
    而自己仍执着长剑,有点讪讪然,赶忙拾起剑鞘将剑归鞘挂好,抱拳躬身行礼道:“晚辈无状,尚请海涵恕罪。”
    白发老人点头为礼,爽朗地说:“老朽乃是迷谷主人,姓何名俊,老朽的名号不够响亮,但老朽的老伴大概江湖人不会陌生,人称她疯婆,呵呵!就是这位老太婆。”
    他含笑向老太婆摆手,又道:“当然,她并不疯,呵呵!老朽先将家人向你引见。”
    他向独脚老人伸手虚引,说:“喏!这位是老朽的义弟,独脚金刚褚津,当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时,独脚金刚的名号,在北方比天龙上人更为响亮。”
    中年夫妇是老人家的独子和媳妇。
    “小犬何进贤,媳施彩月,南昌府鄱阳大侠施宁远的女儿。
    大小姐萱玉,十七岁了。二小姐佩玉,今年刚十五。三小子子玉,十三岁,在谷中最顽皮捣蛋,所以独脚金刚不敢将绝学传给他。”
    司马英只听得心惊胆跳,暗叫侥幸,三个老人都是名头震撼天下的武林奇人,难怪迷谷会成为武林禁地。
    那何俊早年的绰号叫美潘安,何曾比疯婆弱?那时,武当祖师张三丰还是个走方道人,名号还未在武林叫响。
    而天龙上人、独脚金刚、美潘安,三个人在武林已经红透了半片天,江湖尊称他们为风尘三侠。
    至于司马英的爹爹游龙剑客,大概还在拖鼻涕穿开裆裤哩。
    他不得不自认不行,一躬到地说:“晚辈何幸,终于得瞻诸位老前辈的丰采,在溪旁与大小姐妄行递剑……”
    “孩子,坐下,不必再提溪旁之事,幸而二丫头赶先一步,不然谷中将天翻地覆,你所救的两个小家伙,差点儿要和萱丫头拼小命。坐下。”
    司马英不敢坐,躬身说:“老前辈岂不令晚辈贻笑武林么?晚辈断然不敢。”
    美潘安大概知道少年人固执,也就不好勉强,问道:“孩子,游龙剑客是……”
    “那是家父。”
    “目下隐身何处清修?”
    “晚辈不知,目下便是在江湖打听,二十年前群丑进袭梅谷,晚辈幸得义祖叔庞公携至山东崂山避祸,后又返回湖广,二十年来音信杳然。”
    独脚金刚大环眼一翻,说:“孩子,二十年前群丑夜袭梅谷,据说暗中另有主事的人,这人在暗中策划,不露丝毫痕迹,做得天衣无缝,六大门派的人,事实是被人利用。”
    “老前辈,风闻并不可靠。”司马英顶上一句。
    “绝非风闻,不信你可以找当年参与夜袭的人,准教你失望,你不会找得到。”
    “六大门派的山门总找得到的。”
    “山门当然找得到,但那些曾参与的江湖丑类,后来不是死于非命,便是平白失踪。六大门派曾参予的人,大部已升天成道,仅少数几个躲在山门内不敢出外。”
    “那么,依老前辈看来,隐身在暗中策动的人……”
    “这人神出鬼没,已找不到证人,怎能乱猜?刚才你和萱丫头所说的落魄穷儒,这人早年追求令堂最力的人,但却是一个血性男儿,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老朽知他与令尊有不解之恨。”
    “天哪!这……这不会是真的。”司马英失声叫。
    独脚金刚续往下说:“令堂未于归之前,绰号叫白衣龙女,提起白衣龙女姜梅英,江湖中并不陌生。
    而追求令堂的人,不知几凡,最为痴心的人,落魄穷德算是一个,为了这事,穷儒就曾与令尊的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无双剑赵雷,从潼关打到京师。”
    司马英突然大叫道:“这家伙不是好人,他竟会下流到翡翠楼眷恋一个妓……卖唱粉头,如果被我查出是他,我会剁一条左臂还他延命三天的恩典,但必须杀他。”
    独脚金刚摇手道:“孩子,别激动,你必须找出证据,不可乱来。”
    萱玉和佩玉大吃一惊,粉面变色!她们知道司马英是个奇男子,说得出做得到,万一砍掉了左臂,岂不精透?
    司马英吁出一口长气。冷静地说:“晚辈会慎重其事,不会鲁莽的。”
    独脚金刚颔首笑,说:“希望你慎重,你缺乏的就是老成二字,别慌,跟老朽十年。我要造就你成为武林中超群高手。”他又向美潘安叫:“喂!你怎么啦,还不请英哥儿下楼进食?”
    美潘安一笑而起,举手虚引道:“英哥儿,随老朽来。”
    两位姑娘向司马英奖然一笑,子玉却奔上挽着他的左手,亲热地说:“英大哥,随叔祖爷学艺,千万提携小弟一二哩。”
    司马英心中却乱糟糟,天!十年,不是一个短日子,届时仇人的鬼魂恐怕也投了胎,即使学得天下无敌的绝学,有何用处?
    他打定主意,就是找机会逃离迷谷。
    他的健康尚未复原,尚须调养一些时日。
    原来的吟凤阁上养病的小雅室,原是老谷主平时养性之所,成了他的居室。
    他利用闲暇,开始在书橱内找到史卷地理类的书籍,这一类共有三百五十部,五千八百七十二卷之多。
    他找到有关南荒的记略,要从书中找出天龙上人的云游行脚。
    他太过主观,一心想找到天龙上人,以为天龙上人会在短期间传给他罕世奇学。
    但却将与天龙上人齐名的迷谷谷主美潘安和独脚金刚置之不理;会近求远,真是愚不可及。
    所谓南荒,这是一个十分抽象的地理名词,著论的士大夫从来到那些地方,仅意集一些神话、传说、故事、寓言等等予以汇集,人云亦云,大多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考证,也没有人能加以证实。
    倒是一些玄门方土,和一些云游和尚,谈起来真像有那么回事,但也缺乏佐证。
    根据传说,所谓南荒,这是源自远古的名词。
    古人以中原为中心,将西南一大片无穷尽的崇山峻岭与原野,划入了神秘莫测的南荒,称之为绝域。
    但自秦汉以后,中原人立南移,南荒的神秘面纱渐渐被人揭开,南荒的区域便更向南推移,久而久之,行将成为神话的名称而无实际的疆域了。
    一般说来,早年所泛指的南荒,西起自流沙,东南包括了所谓苍梧之野,甚至包括了古荆州和古梁州的一部份,向南延伸,直伸至南海之外,更将海中一些神秘地方全算上。
    以今人的目光看来,该是青康藏高原,四川的西南,贵州的大部,广东广西的一部,云南全算上,更往南延至中南半岛。
    这就是南荒,谁也弄不清南荒的内情。
    司马英找得头脑发胀,那些稀奇古怪的地名和方向,在书本上怎会找得出头绪来?
    尤其是典籍中皆称这些为“檄外”之地,语焉不详,那是更无法理出头绪来的。
    在摸索中,他总算找到了一丝曙光,因为流云仙姑曾告诉过他,说是天龙上人要为开拓疆土的同胞一尽心力。
    也就是说,天龙上人并非遁世,而是为开拓疆土的同胞尽心力,他所前往之地定然非不毛之地。
    再加以思索,他脑中便概略地划出天龙上人可能的行程,也就是他预定的行程。
    以南荒地理揣测,四川不用去,那儿是天府之国,用不着开拓,广东广西原是元朝的中书省,也用不着开拓。
    而目下正大量向云贵移民,这条路成份最大。
    云南是十五年二月平定,初建都指挥使司;十七年方正式设市政司,也就是移民的目的地。
    贵州原分别划归湖广、四川、云南,也是在十五年置都指挥使司,直至目前,仍在军政府管制之下,民政长官仍隶属湖广、云南、四川。
    那儿仍乱得很,还不够资格设布政司。
    他决定以后,心中一宽,便打主意脱身就造,谁愿意在这儿耽误十年?见鬼。
    这天,他坐在窗前,取下那支古萧,又在吹奏《安魂曲》,悲凉哀怨如泣如诉的音符,在空间里颤抖震荡。
    “冰笃笃!”当音符徐敛后,房门响起了三声轻叩。
    “请进。”他站起轻叫。
    房门开处,他感到眼前一亮,也感到心弦一震。
    房门口,站着一身雪白罗装的直姑娘,大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泪水,幽幽地说:“司马大哥,你为何经常吹奏这它充满哀伤的乐曲?”
    她不知她那默默含愁的神情是如何动人,在司马英心中所引起的波澜有多大,一面说,一面莲步轻盈步入到了室中。
    司马英被她的语声所惊醒,定下神移开目光说:“大小姐,在下只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请坐。”
    姑娘拭掉眼角泪痕,柔声说:“看大哥这两天来,似乎心事重重,难道与安魂曲有关么?世间事固然烦恼甚多,能看开些便可免令忧伤损害元气,大哥明人,以为然否?”
    司马英只感到心潮一阵激荡,几乎心中发酸,一个在生死门徘徊而又孤零零的天涯游子,竟突然受到一个少女所关怀慰藉,这份量是够重的。
    这一生中,他第一次听到少女用这种关注的口吻向他说话,由她,他依稀地感到她极像他那不知下落的母亲。
    自小他便失去母爱,在幻想中,当他在世间遭遇到困难时,如果母亲仍好生生地活在他的身边,母亲定然会用慈爱抚平他心中所受的创伤,会用充满母爱的声音,鼓励他勇敢地面对困难,克服人生道路上种种挫折与廉障。
    哦!她多么像他脑海中已无法记忆,而又似乎活生生的母亲幻影啊!
    他心潮一阵激动,似乎眼前呈现了模糊之感,可是自尊心与后天所给予他的教养,却令他再次坚强起来。
    抬起头吸入一口长气,说:“司马某虽不敢自诩是铁打金刚,但些少挫折还不至于今在下灰心丧志。
    即使是最沉重的打击,击得倒在下的肉体,却击不倒在下的心,大小姐的关注,在下心领了。”
    姑娘不避嫌地走近他的身边,说:“我知道大哥是非常人,但仍以保重为上,大哥,你能将大小姐三字免掉,叫我一声大妹么?”
    “在下怎敢?”司马英呼懦着答。
    萱姑娘幽幽一叹,黯然地说:“小妹知道大哥日来坐立不安,定然对迷谷之人心有成见,词色中虽无拒人于千里外的感情外溢,但……”
    司马英感到一阵惶恐,他也知道自己这两天中,词色间极为谨慎客气,主要是自己如浮萍,不愿高攀。
    也不想在迷谷耽上十年,所以不得不在宾主间维持客套与保持距离。
    加以三姐弟对他的感情极为真挚亲热,他却自感形秽;而且对萱姑娘,他不知怎地,只消和她一照面,他便会平空感到心潮激荡,心跳加剧极不自然。
    因之,他真不愿和她见面,但不见面,他的倩影和一颦一笑,便会无端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也难怪他,在四个孤老人的陶冶下,一生中从未与年轻的少女相处过,这时,受姑娘却闯入了他的生活领域,不习惯也是常情,一时还不能适应,孤傲的性格自难在这短期中迅速改易。
    姑娘单刀直人说中他的心事,他吃了一惊,以为姑娘冰雪聪明,已看出他有逃离迷谷之心。
    他心中一虚,赶快岔开话题接口道:“大妹如果这般说,愚兄心中难安,司马英天涯游子,初入江湖默默无闻,怎敢对贵谷心怀成见?大妹多虑了。”
    他叫她大妹,自称愚兄。
    姑娘脸上愁云消褪得好快,晶亮的眸中泛出梦幻般的光彩,盈盈一笑,深深的一双笑涡儿好醉人。
    她轻盈地到了物架旁,欣然亲热地叫:“大哥,听了你的箫音,令小妹大叹观止,自愧不如。小妹亦雅音律,意欲在名家之前恭请教益,大哥,幸勿见弃。”
    司马英心中一动,这可抓着了他的痒处,猛想起那天她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中曼声吟词的事。
    那时,他确是被她的美妙歌喉引起兴趣,想找箫找不到,却看到她在溪中半裸的光景,几乎送掉小命。
    他脸上一红,平静地微笑道:“愚兄只会皮毛,怎敢居名家虚誉?大妹定然深得其中三昧,何苦令愚兄汗颜?愚兄先洗耳恭听大妹的绝学,请。”
    他掀开了上格丝帷。
    姑娘轻摇螓首,笑道:“小妹中气不足,喜丝不善竹。”
    他赶忙捧上琴盒,搁在案上说:“筝与琴手法相差无几,而琴为丝中尊;大妹定然对操琴有高深造诣,愚兄耳福不浅。”
    引起了同好之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傲气尽除,房气全消的询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儒士了。
    他摆正琴,稍紧了紧弦丝,含笑向她点头,再去金沉鼎中加上了两片檀香。
    她第一次看到他明朗真诚的微笑,几乎呆了。
    他人本英俊绝伦,唯一的缺憾是脸上极少开朗,脸色虽略带古铜,反而增加了三分英气,这一朵微笑,像一颗的子在她心中开始发芽。
    至于这颗种名人轶事子是何时种下她的心田,却是他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旁中剑后的片刻。
    她的心扉开始徐张,毫无疑义地容他的影子走进心中,冥冥中有一只神奇的手,拨动了她内心深处那根神秘的心弦。
    “谢谢你,大哥。”她低垂螓首说,声音有点不自然,她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芳心砰然而跳,仿佛隐约可闻,有一头小鹿在心里乱撞。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谢语是谢他的微笑呢,抑或是谢他替她摆琴添香?
    司马英当然不了解她的心,含笑坐下道:“大妹,别见笑,我这手又粗又笨,聊算红袖添香。”
    他竟然风趣起来了,异数。
    她抬头掩口微笑,大眼睛无限深情地凝注着他,说:“大哥,你如果要自认是粗手粗脚的赳赳武夫,我不依。”
    你你我我了,有意思。
    他笑笑说:“事实如此,大妹,我想,武夫能文,上马提枪杀贼,下马提笔倚马千言,是为儒将,却未听说下马能弄箫的箫将,大妹,要净手么?”
    “不了,刚洗嗽过。”她开始调弦。
    响起了数声散碎的音符,左手向下一按,一阵天籁(和声)飞扬在空间里。
    她向他微笑,满怀希冀地说:“大哥,我用吟揉以天籁奏出;你的箫为主音,引领我共奏一阕《明月生南蒲》,好么?”
    司马英一怔,心中一跳,《明月生南蒲》不是正式的曲名,而是词牌中的小品,叫做《蝶恋花》,也叫《凤栖梧》。更有一个俗气的称谓:《鱼水同欢》。
    显然,她想起了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所唱的第二首词。
    古人的诗,绝大多数可以入乐,《史记·孔子世家》局说得明白,“凡诗皆可入乐”,无人敢于否认。
    词起于燕乐,更是无词不可歌可唱。
    《明月生南蒲》这支小曲,柔婉满旋,清新可喜,这与司马英的兴趣南辕北辙。
    但他一触到她那充满希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取下了洞箫,说:“好,我得献丑了。”
    一阵委婉的箫声徐升,琴音悠扬相伴,似乎,天地间已无其他事物存在,只有他两人和令人沉醉的旋律。
    姑娘的造诣确是不凡,仅以天籁相和,不仅将箫音衬得更为突出,而且相得益彰,令两人浑然忘我,沉浸在美好和谐的通玄境地里。
    一曲奏罢,余音似乎仍在室中绕旋下去,两人四目相投,微笑相互凝注,没有任何举动,没有任何言语,似乎只用心灵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
    姑娘不但在钻石般的大眼睛中泛出了异彩,粉颊上也泛起了兴奋的红艳,令人沉醉的笑容,使她的容光焕发,更为明艳名人轶事照人。
    他的俊目中,也泛起了异彩,似乎要从她的明眸中,洞察出她内心所隐藏的秘密。
    不知何时,两人的右手互相把住了。
    她喃喃地说:“太好了,大哥,太好了……”
    他也低语道:“以前我和金老爷子双箫合奏,从未有如许深切的感受。大妹,你使我看到了那神秘的一面。”
    她轻轻地偎近,情意绵绵地低问:“大哥,你看到了什么?”
    司马英心中一惊,他心中暗叫:“司马英,前途多难,你必须在刀山剑林中闯荡,千万不可动了儿女柔情。”
    悚然而惊之下,他松了姑娘的手,转身挂起洞箫,手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凝柔的感觉,久久仍未消失。
    “哦!没什么,想不到群琴相和,箫声本不该喧宾夺主,但仍如此美妙和谐,真是意想不到。大妹,你的指上功夫比我高明多了。”
    姑娘突然激动地握住他的右臂,颤声说:“大哥,这……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我已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切,也看到了突然的变化,你……”
    司马英被她一迫,心中一慌,正在为难,一阵叩门声替他解了围。
    他急步走向房门,拉开门说:“哦!是二妹小弟,你们来得正好,请进。”
    子玉的大叫声和抢入门的脚步声同响:“大姐,你可用不着臭美了,英大哥的箫上功夫,比你高明得多,平时你小气,不让我学,哈哈!我得找大哥教,不让你专美啦!”
    萱姑娘碎了一声,说:“你呀?哼!你最好到山中去野,粗手粗脚也敢奢言学乐了,免了吧。”
    子玉撇撇嘴,做了个鬼脸,说:“咱们走着瞧。大哥,明天咱们到外面野一天。”
    “野一天。”司马英惑然问。
    “是的,明天我们去偷碧桃。走!我们到下面去松松手脚,小妹也参加,大姐,你有兴致教么?把叔祖的大罗周天神剑让英大哥瞧瞧。”
    萱姑娘取下挂在架旁的剑,笑道:“小捣蛋,你已看了百十遍,连一招也未偷获,丢人现眼,你永远也无法学会大罗周天神剑。”
    小捣蛋拉着司马英便走,大声说:“不稀罕,没有什么了不起。”
    二小姐佩玉,自进门之后,凤目一直在搜索乃姐脸上的神色变化,也不时向司马英打量着。
    她不言不语,神色有点不豫。
    当夜,司马英和小弟侦空儿长谈了半个时辰。
    知道独脚金刚要在他修养十天半月之后,正式收他为徒,传予一身傲视武林的绝学,为期定为十年,便可出师行道。
    他主要的目的要探出迷谷的出山方向和道路。
    这两天中,他已知道在庄院外围的树丛,乃是最利害的禁制区,别说是人,连野兽也休想在林中出入。
    明日既然随子玉前往偷碧桃,既名之为偷,不会太容易,恐难获准,皆因迷谷中除了南昌施家的人外,从无外人进入。
    他司马英误打误撞入了谷,在谷中作客,尽知庄院中虚实,谷主怎肯让他轻易离谷?所以,他非走不可。
    由子玉的口中,他知道碧桃生长在谷南一座小谷中,小谷的南面,便是有名的神秘死谷。
    往西或往东,皆可脱离两谷的范围,太妙了。
    就寝之前,他留下了两封词情并茂的告别书,一致谷主,一致黄姑娘,塞在琴盘中,倒头大睡。
    一早,子玉一身劲装,银白色的劲装十分抢眼,人更帅,像煞了玉殿金量;腰带上佩了一把短剑。
    挂上了百宝囊,蹦蹦跳跳地抢入房中。
    司马英也是一身白色劲装。
    这是子玉的父亲何进贤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不大不小,他的身材结实雄伟,穿起劲装十分英武,英气照人。
    两人下了吟风阁,楼下大厅中受姑娘姐妹伴着父母和爷爷相候。
    司马英含笑趋前行礼请安,称姑娘的父母为伯父伯母,叫谷主为爷爷,把三个长辈乐得合不上嘴。
    谷主挽着他往外走,一面说:“东谷发现有来历不明的人,请老爷子已经前往察看。孩子,今后你将在谷中久耽,必须先将谷中情形摸清,由小捣蛋先伴你到南谷走走。
    南谷之南,有一个死谷,叫做鬼谷,那儿不但地方凶险,连那戚疯子也够古怪,切不可招惹他。
    不过有小捣蛋在,戚疯子不会怎样,去吧!早去早回,本来萱丫头也要伴你前往,但东谷有警,分不开身,谷中少不了萱丫头。”
    司马英在阶下再次行礼,虎目中有点酸涩。
    这些天来,他获得了谷中人真挚的友谊,享受过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馨,自己却将不辞而行,心中不无内疚与留恋。
    他想将心中的谢意说出,却终于又忍住了。
    他向上凝望,门外两位姑娘正用情意绵绵的目光凝视着他,受姑娘的微笑如春花初放,令他感到一阵激动。
    “早去早回,孩子。”姑娘的双亲含笑叮咛。
    子玉举手叫:“一个时辰就回。”
    司马英抱拳倒退丈余,猛地转身便走,他感到眼角有冷冷的液体往下爬。
    心中在狂叫:“谢谢你们所给予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和关注,希望我能有一天活着再见你们面致衷诚的谢意。别了,难忘的人们。”
    子玉并未留心他的脸色,奔出了花园门,一面说:“英大哥,脚下小心,跟着小弟的足迹走,不能大意。”
    司马英跟着子玉在密林荆棘中穿插,右盘右旋,不到半里地的树林中,竟然走了许久,林中没有路,不易分辨是怎样绕出林外的。
    出了林,直奔谷南,两人并肩而行。
    子玉一面指点四周的形势,一面说:“大哥,你或许奇怪,我与二姐的功力,为何比大姐相去霄壤,是么?”
    “是的,愚兄确是怀疑。”司马英信口答,其实心不在焉。
    “我们从小便随爷爷练气功,十六岁方授予拳剑,拳剑由叔祖传授,爷爷仅教授防身拳脚而已。大姐已十七岁,已获叔祖的真传,御气神行术日行千里,大罗周天神剑天下无敌。”
    司马英笑了,说:“难怪那晚你们接不下老贼的狂攻,如果是你大姐……”
    “如果是大姐,一剑足矣。”
    “我连半剑也未接下哩!惭愧。快走吧,还有多远?”
    “快到了,瞧,远处那道山梁之后,便是碧桃生长之处。”
    爬上了山梁,向南遥望,但见山势起伏,参天丛林绵亘不绝。
    山都不太高,绝壁飞崖不易看到,没有雄奇峭峻之势,也没有清秀雅致的峰头,禽名人轶事兽滋生其间,不见人迹。
    正是奇禽怪兽的乐园,未开发的丛林处名人轶事女地。
    山梁后,是一座突出的山嘴子,向着南面一条山谷,挂下一座高有三十余丈的岩石崖壁。
    石壁乃是无数黑色巨石堆砌而成,石缝中生长着不少形态苍劲的古松,和一些不知名目的草蔓。
    崖壁近顶处,生长着五株虬结如龙蛇,其色碧绿的怪树,每一株皆粗约合抱,看去不大,但与崖间的古松相比,仍然够大和醒目。
    怪树旁,一线山泉下挂,飞珠溅玉,映着朝霞形成一道五彩虹影,煞是美观。
    子玉向五株怪木遥指,说:“崖上那五株怪树,就是碧桃树,每一株每年约可结五十颗左右的碗大碧桃,目下正已成熟。”
    “怪!这一带有不少猿猴,碧桃怎能成熟?”司马英问。
    “这山谷中不但鸟兽多,果木也不少,但戚疯子最珍爱这五株碧桃,在附近安装了不少巧妙玩意。
    且不时在这附近逗留,凡是接近碧桃的鸟兽,准死无生。走!我得先搜搜附近,看戚疯子在与不在。”
    “戚疯子是怎么回事?”
    “是鬼谷的主人,往南一带就是鬼谷,谷中古怪极多,有极利害的猛兽和害人的草本,有不时出现的妖魅鬼火。
    晚间尤其吓人,妖啸处处,鬼影憧憧,据说,宋朝末年,有一群义民曾结伙逃入山区,曾带来不少珍宝,最后全死在这儿。
    早些年,有些江湖人也曾深入踩探,大多是活着来,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中,鬼谷东南一面,有一群绿林好汉盘据建窑。生息了数十年,势力虽日渐强大,仍相戒不敢踏入鬼谷。大哥,你在这儿等我,如戚疯子不在,我再招呼你过来。”
    司马英心潮上阵汹涌,突然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小弟,保重。”
    “咦,大哥你……”子玉讶然抬头问。
    司马英抬头向天,掩住脸上神情,定下心平静地说:“我是指戚疯子,你得小心。”
    “哦!戚疯子其实是好人,他只是吓唬我,不会为难我的,大哥请放心。”
    “但愿如此,你去吧。”
    “大哥就在这儿等我,可以看得见我的举动,我先走。”说完,像一道白虹,掠下了山梁。
    距他们站立处五丈外密林之中,有一双阴冷冷的眼睛静静地向他窥视。
    迷谷中,四条白影正以令人难信的奇快身形,向这儿急射,相距仍在十里外。
    司马英注视着子玉远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喃喃地说:“小弟,别了,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我也有。
    我将走向我自己的茫茫旅程,你们所给予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馨,我将永远怀念,铭刻于心版,直至我踏入坟墓。”
    他扭头北望迷谷,闭目半刻。
    依稀,萱姑娘的音容笑貌冉冉出现在眼前耳畔。
    他猛吸了一口气,突然向西门入密林之中。
    先前窥伺着的眼睛,也在这时隐去。
    在司马英与小子玉离去后不久,雅室中出现了萱姑娘,她的秀脸上泛起春花一般的笑容,深潭一般的大眼中焕发着梦幻般的神彩。
    她轻柔地进入室中,掩上门倚在门上闭目微笑,红晕在粉颊上升起了,酥胸起伏有点不正常。
    似乎,她跌落在梦幻般令她沉醉的境地中了。
    良久,她重新举步到了床前,羞红着脸伸出了柔荑,轻抚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装枕。在感觉中,司马英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正从装枕中传到她的手中,她的脸更红了。
    等她睁开凤目时,朝阳已爬入了东窗。
    她直趋壁架,取下了古箫,抱入怀中抚摸良久,然后坐下奏了一曲《明月生南蒲》。
    挂上箫,她搬出零盘走向书案,喃喃地说:“但愿他心有灵犀……”
    刚说完了一句,琴盒已启,她的声音中断,脸上的笑容渐敛,眼中梦幻般的光芒在刹那间消失,樱唇微颤,玉手不住抖索。
    琴盒中,两封书信赫然入目。
    两行清泪挂下了脸边,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啪”一声,琴盒合上了。
    “他……他……他走……走了……”她颤叫,卧伏在案上。
    萱姑娘满怀高兴。
    她以为凭她爷爷风尘三侠的名头,留司马英在谷中传艺,在旁人来说,不啻是旷世机缘,求之不得,司马英志在重建梅谷天心小筑,自然需要具有超人绝学,方能在武林群豪虎视眈眈中重振家风,如今有此机缘岂肯放过?
    他必然会欣然留下。
    她说得不错。在司马英中剑倒下之时,他那傲视空宇的英风豪气,并未因即将死亡而减弱,只说出委实是一瞥却避,他司马英不是无名人轶事耻之人,虽则她美绝尘寰,下一句虽未说完,但言中之意分明是还不至于今他司马英做出下流举动。
    短短几句濒死前的话,已打动了她的芳心。
    他们并非是一见钟情,而是逐步了解而生出爱慕的。司马英醒来时,先例览群书,而后弄箫奏出《安魂曲》。
    在她说来,不啻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炫目的光华,那光华的中心就是司马英。她已毫无迟疑地将自己投入这道光华之中,毫不保留地将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付与他,也决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
    她相信,十年岁月中,她绝对有机会向他吐露心曲,他也必将因爱好相同而对她生出爱意。
    她在感谢上苍给她这次机会,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自她了解人事之后,曾多次到南昌府外公家中见世面,由于她人生得美,才华过人,极得家人亲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未免有时过于孤芳自赏,将所见到的少年子弟看得如同粪土。
    想不到平空闯来了一个才华更高的和司马英,而且英伟孤傲,一如她梦中所幻想的理想男人的造型,加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中的光景,她已认定这是上苍的安排,他不死,她岂能另嫁?
    女儿家清白之身落在男人眼下,想起来就令她难以或忘。
    一连串的难忘情景,逐渐打开了她的心扉,她一颗心已有坚定不移的安排,向他毫不迟疑付出无比深厚情感,这是她的初恋,她十分慎重而珍惜。
    打开了琴盒,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的心碎了,像在万丈高楼失足。
    她意识到她这一生除了痛苦,已没什么可以让她保留了,刚萌芽的痴情初恋,已随风而逝。
    吟风阁的风轻掠过窗槛,她的心已随风飞走了。
    她聪慧绝伦,只消瞥过两封书信,她已经明白了一切,爱情已从明窗中飞走了,也许永不再回。
    两封书信一呈何爷爷,另一封龙飞凤舞地写善她的名字。他为何要留书,这比青天白日还明晰啊!
    她流下了两行情泪,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浑身发软,仆伏在书案上,只说了一声“他走了”,三个字却费了六个字时间。
    房门徐开,奔入了佩玉姑娘,惊叫一声,奔到叫:“姐姐,姐姐,你说什么?你……你醒醒。”
    佩玉大概心中焦急,急忙扶起姐姐,只看到姐姐满脸泪痕,脸色苍白,而且浑身颤抖,只惊得花容变色,骨肉情深,她尖叫起来。
    萱玉樱唇颤抖,虚脱地叫:“不!不!你不能走,你……”
    佩玉心向下沉,惶然叫:“姐姐,谁走了?谁……”
    “英大哥走了,他……他不辞而行,他走了。”
    “什么?英大哥走了?他不是和小弟去摘碧桃么?”
    在姑娘伸出抖动着的手,揭开了琴盒,说:“他确是走了,将痛苦留给我们。”
    佩玉一把抓向长信,“叮”一声琴鸣,心太急,抓断了一根琴弦。接着是一声尖叫,她向房门掠去。
    萱姑娘向房门口举步,任由珠泪不住滚碎在胸襟,一面喃喃低语:“不!这不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走了,哪怕是踏破铁鞋,历尽海角天涯,我也将追随在你的身旁,死而后已。”
    不久,一家人骚动起来,分头四出。
    老奶奶和媳妇施彩月,带着两位姑娘向南追。
    她们来晚了,司马英已经远出五里之外,正伏在一个土坑中藏身,因为他已听到她们焦急的呼唤声,知道她们已经找来了,他必须离开,绝不能出面。
    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十年时间太长。
    另一原因是,他发觉他对萱姑娘已经动了真情,她太好了,但他却是个亡命之徒,一个微不足道的天涯浪子,他有他的抱负与希望,怎能在这儿被儿女柔情消磨了雄心壮志?又怎么能误了她的终身?
    他能带着她流浪江湖寻找爹娘?他怎带着她和武林群豪拼死活?
    他的回答是不,唯一可做的事,是趁早挥出意剑,斩断行将罩来的情丝。
    他知道她们功力超凡入圣,不敢移动,静静地等候着天黑,想在晚间扑奔正东觅路出山。
    在他左近十余丈,那双怪眼也躲在一棵枯树中。
    夜来了,山梁上传来了一阵令人酸鼻的箫音,苍凉抖切,如泣如诉。
    “《安魂曲》,天哪!是她,她仍未回去,夜凉如水,她……她为何不善自珍摄?”他喃喃地叫。
    多少次,他要挺身找她,却又一次次被自己所阻止,伏在洞中不敢移动。
    夜风萧萧,午夜了,山野中猛兽的吼声令人惊心动魄,鬼谷中稀奇古怪的啸声令人毛发直竖。
    《安魂曲》共奏了十遍,三更后方不再听到萧声。
    他吁出一口长气,跃出了土坑。
    抬头四望,从星斗中分辨出方向,便向东急走。
    攀上了一座高峰,扭头北望,迷谷中大雾漫天,黑沉沉像覆着一块无限大的错罩。南面,鬼谷的奇异啸吼动魄惊心,不时有巨大的惨绿色鬼火八方飘浮,益增阴森可怖,黑色的丛莽不知隐藏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别了,不知何日再能重逢,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们了。”他向迷谷的方向默念着。
    再注视了一眼,他长吁一口气展开轻功飞掠。
    掠下了山脚,蓦地,他站住了,倏然转身。
    依稀,他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一阵无形的重压压迫着他的神经,没来由地感到毛骨惊然,所以突然回身。
    身后没有任何异状,黑沉沉的树林的手不见五指,即使有人跟踪,也不易发现。
    “难道有野兽跟着我么?”他想。
    即使是野兽,也是极凶险的威胁,黑暗中视度不佳,突然在后面袭击,可能发生不测。
    他折下一段三尺长树枝操在手中,小心戒备着向前走。
    原来盯在他身后的怪眼,已经从一双变成了三双,在他身后十余丈处亦步亦趋紧追不舍。
    等司马英走后不久,三双怪眼聚在一块儿了,正低产商议,其中之一说:“这家伙所走的方向,正是仁老和众兄长潜伏之地,真妙,省了咱们不少事。”
    “这人真是从迷谷出来的么?”另一人低声问。
    “是的,愚兄已等了他一天一夜,但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贸然下手。”最先发话的人答。
    “迷谷的妖妇可怕,咱们还得跟踪远些再下手。”第三个人沉声发表高见。
    “哼!怕什么?天完煞神还要叫咱们闯谷,咱们岂能畏首畏尾?她们是人不是妖,用不着伯,何况还有天完煞神在旁候机下手,咱们何惧哉?”
    “他们为何不自己闯谷?怪事。”
    “这些事咱们不必过问,反正叫咱们探道,咱们便依命行事就成。探道唯一可靠之法,便是抓一个谷中的活人带路。这家伙是在谷中逃出的人,正有大用。走!我发讯招呼前面的人。”
    夜空中,传出一长两短的凄厉啸声。远远地,也传来同样的啸声。
    由于入夜以后,异啸声此起彼落,这数声异啸虽有点特殊,却并未引起司马英的特别注意。
    掠过山脚,沿东面一条山谷向前急射,正走间,前面茂草之中,突然飞起一阵令人毛骨惊然的阴笑,声音不大,但直震耳膜,冷厉万分,令人闻之只感到头皮发炸。
    司马英从不相信世间会有妖魔鬼怪,胆大包天,听笑声刺耳,他站住了。
    他立身处是山谷的底部,早一些时间,山区中曾有连绵春雨,因而形成一条瀑瀑小溪,两岸全是及腰茅草,三五丈外方是无尽的森林,群峰夹峙,四面鬼影幢幢。
    “是人,可能是威疯子。”他想。
    前面溪旁茂草中,突然冉冉升起一个高大的人影,乱发披肩怪眼映着星光,炯炯慑人。
    “不必装神弄鬼,在下从不信邪。”他冷然地说。
    “嘿嘿嘿……”黑影发出阴侧侧的狞笑作为回答。
    右侧“吱溜”一声鬼叫,林绿出现了另一个黑影,“刷”的一声便奇快地已飘近至一丈之内。
    “咯咯咯……”右侧林绿中也出现了一个鬼影,笑声像破锣,像鬼扭一般飘过澳来。
    “呵呵呵……”后面出现了三个人影,笑声像已经快变哑了的老山羊叫。
    司马英知道已落入包围,但仍夷然无惧,六个人在夜黑如墨中,如果不是绝顶高手,想留下他不是易事。
    他手中树枝徐升,冷笑道:“你们如果是孤魂野鬼,便可不必报名号。装神弄鬼,显然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物。”
    六条黑影没做声,一步步合围迫近。
    “有何见教?说!”他沉喝着。
    前面的黑影说话了,声音冷得可以,“小辈,你是从迷谷逃出的人?”
    “是又怎样?”司马英沉着脸又问。
    “很好,好,妙,替咱们带路。”
    “带往何处?”
    “迷谷,咱们要将迷谷的道路摸清,以便日后……”
    司马英一声不吭,突然闪电似的冲出,树枝兜心便点。
    黑影“咦”了一声,向左一闪,伸手到腰带上拔剑。
    可是已晚了些,司马英来势太快,而且树枝的招法极为神奇,看去是直线射去,走的却是弧形由三方急攻。
    早两天,萱姑娘曾演练了一次大罗周天神剑。姑娘是有心人,她出招变招缓慢,要让他领略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溪旁为何一招也未接下的原故。
    司马英是剑术行家,加以天资超人,悟力更是超人一等,便暗中留了心。
    他发觉一般出剑攻招的手法都是直线的,而大罗周天剑法却是将臂外张,旋转迫攻时从外侧向内突入,也就是说,以正面吸引对方的剑尖,骤然从对方的空门进攻出剑,必定剑到人倒。
    身形如果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刹那间放快些,便像由四面八方攻向中间一点,威力大得吓人,令对方无法防范。
    他悟力超人,加以根底深厚,只看了一遍便获得了出剑的神秘手法,可以说已深得其中三昧。
    今晚,他用上了出剑的秘术,志在必得,这是一次极关重要的考验,中了,他将下苦功苦参其中玄机,创造秘学,如果无用,对这种神奥的手法,信心将失。
    黑影向左疾闪,手刚按上剑把。
    后面三个黑影,见司马英白色的身影一动,疾逾电闪,便知大事不妙,遇上了硬对头。
    三人同声大喝,三手齐扬,无数细小暗器脱手飞出,人亦向前飞扑,一时撤剑之名人轶事声大起。
    司马英见黑影左闪,大喜过望,树枝向有急伸,再向左一折,身形斜转,只感到手一震,得手了,树枝已无情地突入对方的心窝。
    “哎……”黑影叫,一把抓住胸前的树枝。
    一阵铁雨袭到,后面的三个黑影竟不顾同伴的死活,同用满天花两手法将暗器打出,存心要司马英的命,也要同伴的命。
    这种违反武林道义的举动,大出司马英的意料,他做梦也未料到对方竟不顾同伴的死活,而且又是在身后发射,想问避已不可能了。”
    他感到左肋一麻,已有两枚细小的暗器入体。这刹那间,他拔出树枝,猛地向后扔出,人去如电火流光,如飞而遁。
    “我中了淬毒暗器,糟!”他想。
    肋下发麻,他知道不好,再不走便太迟啦,只好逃命。
    “哎哟!”身后有人狂叫,他扔出的树枝击倒了一个黑影。
    倒下的黑影狂叫道:“追!别管我,擒他不到,咱们入谷无望。”
    四个黑影立即展开轻功狂追,紧追不舍。
    司马英感到肋下麻木,不久左半身已受到感染,气血开始不平静,脚下渐缓。
    他一身白衣,极易分辨,加以后追的四个人功力超人,追了三五里便追了个首尾相连,危极险极。
    他说不择路,本来是向东走的,如今却绕山谷急奔,向南折走了。
    糟!这是绝谷,必须爬山了,不管东南西北,便向山上飞掠。后面三丈余,四泰黑影怒叫如雷,紧迫不舍。
    越过一座山,双方已拉近至丈余了。
    山下怪石如林,飞崖绝壁峭立的山谷,向西南延伸,对面,是一座叠蟑重崖的峰头。
    他不走山谷,却向峰脚狂奔。
    到了两山的底部,一名黑影已迫近身后叫:“你还顽强?躺……哎……”
    黑影话未完,“砰”一声暴响,他自己反而趴下了,脑袋撞上了一座巨石,脑浆四溅。
    司马英不管身后之事,拼全力向峰顶奔去。
    另三名黑影稍落后丈余、见前面同伴倒地,还弄不情怎么回事,却看到同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丑怪的黑影。
    “嘿嘿嘿!咯咯咯……”丑怪黑影用不像人的声音狂笑,像鬼哭,像枭啼,不带人味。
    笑声中,手左右一伸,将三个黑影堵住了。
    三个黑影吃了一惊,三支长剑三方一分,有一个叫:“阁下是人是鬼?”
    “在鬼谷数十年,不是鬼也是鬼。”阻路的丑怪黑影叫。
    “你分明是人,为何语无伦次?老夫乃龙兴六义的老大……”
    “哦,还有两义呢?这儿正缺少鬼卒,好些年没有人来应征了,你们来得正好,喏,向右首瞧,那儿有你们的座位,只是有点儿挤。”丑怪黑影抢着叫。
    龙兴六义向右一瞥,只感到毛骨惊然。
    三丈外,八具骷髅架分倚在三座巨石下,有些枯枝左右夹持,白惨惨地,令人望之心悸。如果再搁上四具,确是太挤了。
    阻路的丑怪黑影嘿嘿笑,又道:“这儿是鬼谷的东谷,大多是恶鬼。嘿嘿!龙兴六义是早年的鄱阳六寇,坏事做尽,正好,正好,在这儿替你们设座,太妙了。”
    龙兴六义这次不再答话,同声大喝,左手一扬,三支长剑猛地递出,剑气迸发中,三丛淬毒五芒珠已先一步向丑怪黑影集中攒射。
    丑怪黑影突然向下一伏,忽尔失踪,地下突然升起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鬼火,四面急飘。
    “咦!是鬼?”龙兴六义的老大惊叱。
    “老三呢?”另一个叫,大概是老二。
    三个人递剑,有一个竟然奇怪地失了踪,是怎样失踪的?还不知道。
    “撒!快退出这鬼地方。”老大狂叫。
    右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轻笑,语声亦到:“来不及了,已晚了。”
    两人扭身向声源处看去,只感到浑身发冷,三丈外坐着个怪黑影,身前正搁着老三,趴伏在黑影胸前寂然不动,脊心上插着他自己的剑,大概已经完蛋了。
    老大心胆俱裂,突然发足狂奔。奔了三丈余,他感到脚下发软,大叫完了。
    就在他身前丈余,丑怪黑影却冉冉站起,像在地层下升上地面一般,正冲着他龇牙咧嘴笑。
    他刹住脚步,长剑前伸,恐怖地叫:“你……你是谁?咱们之间无仇无怨……”
    “我是鬼,你们刚才的淬毒五芒珠霸道着哩,如果我不是鬼,早被你们打成了蜂窝。嘿嘿嘿……”
    “咱们无冤无仇……”老大仍想侥幸脱身。
    “你们到我鬼谷来做什么?”丑鬼黑影问。
    “不!不!在下绝不是到鬼谷,而是要到迷谷。”
    “到迷谷有何贵干?”丑鬼黑影大声怒问。
    “探道,以便日后搜谷。”
    “搜谷?该死!凭你们这几块料,怎敢说搜谷?说!是奉何人所差?”
    “天完煞神。”
    “哦!是他们。还算坦白,留你一命,滚!去叫天完煞神到鬼谷来!让我戚疯子埋葬他们。”
    老大一听对方是戚疯子,吓了个屁滚尿流,倒抽一口凉气,撒腿就跑。六个人来,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溜了。
    戚疯子将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移到巨石下,搁倚在枯树上,用枝条撑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再洒上一些粉末,向司马英奔去的山峰急射,一闪不见。
    司马英左肋下中了一颗五芒珠,左半身逐渐麻木。
    他经过长期痛苦的折磨锻炼,些小的痛苦他毫不在乎,可是麻木却使他的身法迟滞,举动愈来愈不灵,他心中暗叫糟了,又中了淬毒的暗器,伤他不怕,毒却是难缠,没有解药一切都完了。
    他钻入密林,拼全力向上狂奔,无论如何他得先逃过黑影的剑下,再论其他。
    上了高峰,峰顶古木茂密,中间零星堆积着许多怪石,正好藏身。
    他审向一座巨石缝隙中,突然感到脚下一软,似乎踩在毛毡上。蓦地,一声怪叫,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石缝中站起,粗大雄壮像一座小山,黑黝黝地扭身扑到,腥风入鼻。百忙中,他一声大喝,连拍三掌,用上了鬼子功。
    “叭叭叭”三声连珠暴响,全击在巨大黑影的右胁下,巨大黑影一声怪叫,向下一碰。
    天啊!是一头两千斤以上的巨熊,难怪如此庞大。
    他向右侧方急窜,事急矣!怎能和畜生厮缠?奔出十丈余,突觉顶门劲风压体。
    他本能地向左挫身急射,绕过两株古木。身后有巨物落地声,一声咆哮,一头巨大金钱豹一扑未中,衔尾穷追不舍,来势汹汹。
    不仅是一头,接二连三有四头之多,从左右闻声赶到,速度奇快。
    司马英心中骇然,左半身已转动不灵,怎能在黑夜中与金钱豹拼老命?便一跌一碰地向前急奔,身法仍快得可以,但仍比不上凶猛阴狠的大豹。
    糟了!身后大豹已近,但前面树林似乎已尽。
    在他行将出林的刹那间,身后劲风压体。
    已没有考虑的余地,他向前拼命冲跃。
    “完了!”他绝望地叫。
    前面是悬崖,他跃出崖外丈余,已无法收势,只感到血向上一涌,心向上顶,眼前金星飞舞,向下面百丈深谷飞坠而下。
    他知道完了,即将粉身碎骨。
    但他不是见危便晕的懦夫,在危急中求生的本能却更为强烈,在下坠的刹那间,他向外连拍五掌,身形向内移了两尺。
    下坠二丈余,崖壁间的树枝就伸在身侧不足两尺,他的左手不管用,右手仍能用劲,运足种功抓向树梢。
    “喀啦啦……”树枝纷纷折断,但他又向崖壁接近了四五尺。
    再往下掉五六丈,又一丛树枝伸出。
    他依样画葫芦,抓断了几段树枝,已渐渐接近崖壁了。
    “刷”一声,他终于落在伸出的一株古松上,距崖顶只有三十丈左右,右手火辣辣地快抓不住树枝了,巨大的冲坠力几乎将他的掌指擦毁。
    “咋喳!”第一株树枝断了,他向则一株,身躯拼全力上升半尺,总算消去了坠势,重新落在另一株古松上,只感到心向下一沉,浑身大汗淋漓。
    他仆倒在树上喘息,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往下望,下面黑沉沉,深不可测,由兽吼声判断,该有五十丈上下,上面,只看到校形崖迹,想上去也是不易。
    左肋下麻木已过,开始发烧,渐渐感到热流生于左肋,向内侵袭。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五芒珠突出体外的一条三角形芒刺,便咬住牙关将五芒珠取出丢掉,心说:“幸好未打入内腑,不然怎能支持到现在?”
    为了求生,他开始运功迫击,他练的是玄门绝学三昧真火,也是热,两热相合,他感到肌肤如被火灼,奇热难当,从外向内侵的热流,根本无法射出体外,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他强忍炙热,运功将热流迫住,不许内侵,虽无法驱出,暂时阻上一阻尚无问题。
    天快亮了,他浑身大汗如雨,体内的水份快干涸了,嘴唇已开始破裂。可以说,饥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神智昏沉,支持不会太久了。
    曙光悄悄光临,漫漫长夜过去了。
    当朝阳破云而升,第一道光芒照在司马奖的身上时,他已经将陷入昏沉的境地里,如果坐不牢,势必向下飞坠,粉身碎骨而后已。
    阳光透过松枝,金芒灿灿地照在崖壁上一道石缝中。
    石缝中生长着一株奇异的小树,三叉叶赤红如火,枝干高仅两尺,像一株受人工束缚已久,挣扎着生长的盆景老梅,火红的枝干盘虬扭曲,状态奇古,整株树映着金色的朝阳,及及射出夺目的金红色光芒。
    枝顶端,三枚拳大的桃形怪果,却放射着碧绿色的稀有光泽,并且散发着一缕清香,向八方散逸飘浮。
    司马英渐感不支,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感到头脑一阵昏眩,右手握不住树干,身躯突向下倒滑。
    “糟!”他突然清醒,惊叫出声,百忙中双脚一勾,成了老猿坠枝,半分之差,定然一命休矣!
    他奋余力攀上树来坐好,向下一望,摇头苦笑道:“除了变成飞鸟,或者变为壁虎,想下去今生休想。”
    下面深有七十丈左右,是一座向南伸展的山谷,除了无尽的丛莽外,便是被风化了的断崖和怪石堆,清晰地可以看到不少零散的白骨,和不住巡逡在各处的猛兽形影,好一处凶险绝地。
    而这道百丈高崖,并非全在石缝中长有小树的,每隔十来丈,方有一些古松和铁杉树,从石缝中顽强地向外伸展,枝干大都苍劲奇古。如想下去太难太难了。
    他定下神,绝望地叹口气,正待往上看,晕眩的感觉又像浪潮般袭到。
    他死命抓住树干,身上的炙热感觉,似乎要将肌骨烤焦,一阵阵炽热而干燥的气流,从口腔中冲出,他感到嘴唇快要焦裂破碎了。
    “水!水!我完了。”他在心中狂叫。
    他右手激动得扣入了树干内半寸以上,他知道,目下是呼天不应,入地无门,被救的希望太渺茫了,他将要和阎王名人轶事爷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与鬼为邻。
    在绝望中,蓦地鼻中嗅入一股清香,突感灵台一清,焦灼之感消失了许多。
    他走神循着香气传来之处看去,看到了那株红的怪树,也看到了那树额正有三颗碧绿的异果。
    “是碧桃,怎会生在红树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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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饮鸠止渴
    口渴得像要冒出火烟,有果子,那太妙了,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手脚并用爬向崖壁,小心翼翼地伸手摘下了一枚碧桃,两口便将碧桃吞入腹中。
    妙极了,碧桃汁水不但甜而多,而且凛冽,人腹清凉,芳香满颊,他像是在沙漠中获得了甘泉,饿狼似的吞下了三枚碧桃,只感到体内的灼热逐渐消退,精神大振,赶忙坐在树干上默默行功。
    怪!炙热消退了,伤口的麻木感觉也逐渐消失,依然恢复了生龙活虎似的精力。
    “得救了。”他想。
    是的,得救了,只消恢复精力,他定然可以攀下这道绝壁,壁虎功游龙术皆可派上用场。
    他知道,这三枚碧桃定非凡品,想不到无意中因祸得福,大概是他司马英命不该绝,定然大难不死后捐无穷。
    他含笑向头顶上的怪树看去,怪树上碧桃被摘之处,不住流出一些猩红色的液体,清香早已消失,而是触鼻的血腥,和略带一些鱼腥昧。
    “咦!不对。”他自言自语。
    他低头思索,脑中在搜寻所看过的典籍中,是否有关这类异果的记载。
    没有,但他可以断定,这绝不是碧桃,而是一种奇异的怪果。
    他向树根的石缝上瞧,坐着看不到,他站起了。
    天哪!石缝中有两条长有五尺的蛇骨,一条其色殷红如血,一条其色碧绿,树根就从蛇骨的夹缝中长出。断果柄处的液体仍在流,腥臭触鼻。
    “完了!我吞下的是毒果。”他绝望地叫。
    蓦地,头顶上突传来一串怪叫,有人用洪钟也似的嗓音叫:“你这谷中游魂在下面么?”
    司马英抬头往上看,看不见发声的人,答道:“谁在上面叫唤?”
    “别问是谁,你可是昨夜被龙兴六贼所追的人?”
    “在下昨晚被六个人追袭,却不知是谁。”
    “你姓甚名谁?”
    司马英本待不答,但略一沉吟,说:“在下司马英。”
    “什么?你就是司马英?”上面的人激动地叫。
    “在下岂肯骗人?”司马英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叫。
    “你与金剑神笔有何渊源?”
    “在下称他老人家为金老爷子,蒙他老人家教养十年,恩比天高,虽无师徒之名,在下视同严师慈父。”
    “天哪!你吃了那三枚碧绿的怪果?”
    “正是。”他据实答。
    “你这蠢材,你这该死的小子,你这……完了,你竟然自投死路。等着,我先找东西拉你上来。”
    不久,一条用十余条税山藤接起的长藤放下了。
    “快上!你这愚蠢货。”上面的人叫。
    司马英摘下三段寸长树枝含在口中,准备爬上时对方如果对他不利,便喷出树枝争取片刻机会,便攀藤而上。
    距崖顶还有三五丈,他已看清了崖上的怪人,吃了一惊,猛地提口真气向上急升,距崖顶丈余,便从侧方飞升崖顶,吐掉口中树枝再向侧飘出三丈外。
    怪人是戚疯子,眼中现出摄人的厉光,叫道:“你这过货!如果要计算你,便用不着救你上来,你的警觉心白费了。说,你真吃了那三枚怪果?”
    司马英还不知是敌是友,仍未松下戒备说:“在下先谢谢你。
    不错,三个全吃了,怎样?”
    “怎样?你死了不打紧,金青松教养你的十年心血,将尽付流水,岂能不痛心?”
    司马英一听口气不对,这怪物口气虽凌厉,但关怀之情溢于颜面,心中一动,抱拳行礼问:“老前辈可认得金老爷子么?”
    戚疯子怪叫道:“废话:你竟问我认不认识?他是我戚疯子的晚辈,早年曾经跟我跑了几年腿。”
    司马英一听是戚疯子,心中稍宽,说:“晚辈无知,请者前辈恕罪。”
    “金青松给你的斑竹带呢?”
    司马英尴尬地苦笑,摇头道:“晚辈这几天中出生入死,性命几乎不保,萧……”
    “丢了?”戚疯子的怪眼,不住在他身上搜视。
    “晚辈无能。”司马英脸红耳赤,躬身回答。
    戚疯子叹口长气,说:“这时还问这些废话,我也许真疯了。天哪!你知道那三枚异果是啥玩意?为何嘴馋得全往肚里装?”
    “晚辈不知,老前辈……”
    “那是血果,但却吸收了百毒朱烟和千载碧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入腹之后,余毒凝于经脉中,不久之后,血中分泌出一种毒名人轶事素,吸附于经脉管壁,愈积愈厚,久而\之,经脉全部淤塞。
    唉!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司马英只听得毛骨悚然、然问:“老前辈,难道没有奇药可救么?”
    戚疯子摇着他那飞蓬头,苦笑道:“血果本身乃是玄门成道至宝,两毒淬火之后,血果本身的药力已化解了不少奇毒,所以不致人口即死。
    至于解药,也许千载玄参可解,但普天之下,见过千载玄参的人从未听说过。玄参本身,最多可生长十年二十年,如无天地灵气所钟,绝活不了三十年,到何处去找?难难难。”
    “不是绝望了么?”
    “可以这般说。”
    司马英心中一阵惨然,但眉宇间依然神色从容,问:“老前辈。晚辈可能活多久?”
    “不知道,也许半载,也许一年,但总在半载与一年之间,等经脉有异,运气有迟滞之像时,尚有三月可活却是可能之事。”
    司马英一听尚有半年至一载可活,心中一宽,笑道:“一年够了,这一年中,我还可做许多事哩,哈哈!”
    “闭嘴!”戚疯子怒叫,又遭:“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大笑,岂有此理!你比我戚疯子更疯。”
    司马英又大笑两声,笑完说:“人生在世,用不着太看重生死,死算不了什么。能预知死期,也算得一大快事,为何不笑?老前辈,谢谢你,晚辈要告辞了。”
    “你能看破生死,已算了不起,但有一天迫近死期时,你将不会如此轻松,精神即将崩溃,到那时你想笑也笑不串来了。你要往何处去?”
    “在未死之前,晚辈须先办好一些身后之事。”
    “瞧!你立即就有点依恋阳世了,说说看,冲金青松早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我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英目光神光电射,豪情骏发地说:“我将在江湖行走,向贪名人轶事官污吏与为富不仁的土豪找一批金银财宝。”
    “什么?你要做贼?”
    “不错,晚辈将雇工重建天心小筑。时不我留,非如此做不可。”
    “哦!你话中有因,坐下,仔细说来。”
    司马英与戚疯子对面席地坐下了,远处三头金钱大豹在不住游走,却不敢走近。
    他将自己的身世和梅谷天心小筑的故事娓娓道来,最后说:“不管怎样,我司马英必须办到,拼满腔热血洒在亡魂谷,绝不能默默无闻地死去,死要死得轰轰烈烈。
    在重建梅谷之际,武林群雄定然闻风而至,哼!看晚辈是否能在亡魂碑之上留下上百个姓名?”
    戚疯子静静地听完,冷笑道:“哼!凭你,连龙兴六贼也接不下,怎敢奢言与武林群豪为敌?好,我助你一臂之……”
    “不!晚辈心领盛情,但必须独力为之,绝不连累任何人。”
    司马英断然抢着答。
    “我疯子并非助你重建梅谷,去和那些杀才拼命。而是要将这身绝学赠你,在你已经感到经脉有异时,再出山并未为晚,三个月,尽够你办事了。”
    司马英略一沉吟,说:“只是……筹款不易,估计需金一万两左右,三个月恐怕……”
    “金银易事,何必为了区区之数而去做贼?那会污了你一生的名声。我这鬼谷中有人曾埋下了珠宝,等你出山时带一些到附近六府中换金银,保证你足够万两之数。走罢,先到我的谷底洞窟,我先将奇异身法‘疯步九变’教你,日后足以应付群殴,孩子,你前途多艰。”
    炎夏过去了,秋老虎珊珊而来。
    半年,司马英的体内经脉未有任何改变。
    莽莽江湖中,萱姑娘一身白色儒衫,粉面桃腮用易容药变成了古铜色,一剑一囊,走遍了万水千山。
    中秋日,她回谷与家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聚三天,再向北进入了河南地境。
    她怀着极大的信心,发誓要将他找到,在茫茫人海中,她孤寂、凄凉、酸楚、落寞,但她的爱念却日益坚定,她的信心始终未被失望或任何打击所击倒。
    她成了一个游学生,默默地在人海中找寻,她深深地相信,她对司马英的爱情将会令她寻到美满的归宿,终有一天,他会奇迹地出现在她眼前。
    DDDDDD三月初旬,南昌府出现了司马英的身影,他一身蓝缎子劲装,头戴英雄巾,腰悬长剑,腰带上插了一排四寸单刃小飞刀,外罩同色蓝缎子披风。
    人是衣装,佛是全装,他这时穿得焕然一新,更显得英伟超人,只是,他脸上比往昔更阴沉,更落寞。
    他身后跟着五名健仆,各牵了一匹健马,马上各驮了两个大革囊。他自己身侧也跟着一名健仆,牵着两匹枣红健马,马上只有一个革囊。
    七人七马,是从抚州府赶来的。南昌府,在洪武前六年,叫龙兴,之后,叫洪都府,次年,改南昌府。
    这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布政司的首府,原来的南昌城在城东,在改洪都府时,正式建造新城,面目一新,前年,豫三改封为代王,迁山西大同。
    但王府仍派有官兵驻守,王府前街仍是市中心的最繁华闹区。
    王府前街事实上距王府甚远,都是些正当行商和殷实商号,珠宝商的座落处,在东湖街而不在王府前街。
    东湖街在东湖西岸,东湖位于城的东南隅,街的南端,是蔡兴宗所建的东湖碑亭,再往北十余家店面,有一家“豫章银楼”,是南昌最大一家著名的珠宝店,店主人姓熊,乃是豫章五姓中最大的第一姓家族,在南昌府,阁下如果想和姓熊的打架闹事,准倒霉。
    午牌时分,从东湖碑亭方向来了司马英。他招呼健仆在外等候,大踏步进了豫拿银楼的店门。
    银楼内金碧辉煌,各种金银首饰琳琅满目,内柜中珍珠宝玩光芒四射,并不是单纯做金银买卖的店铺哩。
    店门口,三名穿短打扮的大汉,眼炯炯注视着进出店门的人,宵小最好不要前来讨野火。
    掌柜老先生一看来了阔客,立命两名中年店伙往外迎,十分客气地将司马英向柜旁椅上请。
    小店伙立即奉上香茗,一名店伙满脸堆笑,哈着腰说:“客官玉趾光临,小店深感荣幸,请教客官上姓?”
    司马英放下杯,脸无表情地说:“在下有批珍宝,欲售与贵店,不知资店可以用黄金折价么?”
    那年头,金银不许使用,但可以自名人轶事由持有,或者向宝泉局兑钞使用,店伙满堆笑脸,说:“客官大可放心,小店担当得起。”
    “能一次付给一千两么?”
    店伙傻了眼,张口结舌,向柜内招招手,表示大主顾来了,掌柜先生走出柜来,说:
    “客官如果能稍待三两日,三千两也可付给,但不知客官的珍宝……”
    司马英向店外叫:“罗管家,将囊取来。”
    健仆解下大革囊,提入店中。司马英接过,伸手在内层掏出一把零碎,哗啦啦丢在桌子上所有的人,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桌子上的宝气珠光,张口结舌。
    司马英似乎十分老练内行,抓出两串极名人轶事品大珍珠,五颗祖母绿宝石,三根含大红宝石链的凤头钗,说:“一千两,贵店可以净赚黄金三百两以上,咱们现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如何?”
    掌柜先生小心翼翼地审视了许久,突然抱在怀中,抽口冷气说:“客官,真卖?”
    “付金,一言为定。”
    掌柜的死盯着司马英堆在桌旁的另一堆说:“客官这些……”
    “只要责店能付现金,当然也卖。”
    “客官可否等两天?”
    “不!至迟下午,在下必须在明晨离开贵府。”
    掌柜的向店伙叫:“快!请主人下楼小店立即付一千两金锭,不知金叶子方便么?
    “金叶子更好。”司马英本无表情地答。
    店中一阵忙乱,店门立即掩住了大半,只留偏门出入,履声囊囊,下来了一个红光满面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穿水湖绿福字四花长袍,戴四方平定巾,撩起农巾急步而至,掌柜的迎上,取出珍玩两人啼啼咕咕商议良久。
    中年人缓步上前,含笑向司马英行礼,说:“客官请了,在下熊元震。”
    “哦!定然是店主人。”司马英欠身招呼。
    “客官尊姓……”
    “在下这些珍宝,绝非来路不明……”司马英抢着答。
    “哈哈哈!”熊元震大笑,又道:“小店还担当得起小小风险,请勿见怪,在下绝无此意,客官既不愿留下尊姓大名,在下绝不勉强,小店可立筹黄金二千五百两,客官可否将……”
    司马英含笑站起,顺手将手头上的珍宝向前一推,说:“两千五百两,咱们一言为定,请记住,在下家住袁州府,这次将珠宝廉价出名人轶事售,乃是换金银建造府第,宅院座落武功山亡魂谷,如日后这些珠宝有麻烦,请到亡魂谷找我司马英。
    哦!我忘了,亡魂谷原称梅谷,在九龙寺旁,到那儿一间便知,附近的人,都可以指引以写找到司马英。”
    掌柜的发狂地审验珠宝的成色。
    熊元震呵呵笑,说:“司马兄言重了,咱们干这一行,如果没有三分眼力,岂敢做珍宝生意?请放心啦!日后有暇,当专诚往梅谷向兄台庆贺新府落成大礼,伙计们,开库。”
    二千五百两金锭金叶,重得要两个人抬,店中四名伙计一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门外进来了四名健仆验成色,用布一包包扎好,装入驮马的革囊。
    司马英提了革囊,抱拳行礼告辞,大踏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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