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
    文昌和白衣小姑娘一言不合,在街心动起手来。白衣小姑娘抓住机会,用上了绝学,手掌一击将文昌飘出文外,可是文昌反应够快,已运火候未够的无极气功护身,加以有皮护手相护,掌臂一触便突然分开,免了一抓之厄。
    站在门口观战的张子玉,吃了一惊,看出小丫头用得是天玄摧枯掌的绝着“金龙翻爪”,已识出小丫头的身份,但他的惊叫声太小,旁人无法听到。
    小丫头也看出文昌似乎挨得起一掌,心中惑然,跟踪扑上,铁手再伸。
    文昌右臂酸麻,无法用右手应付,一声虎吼,双足左盘右飞,连攻十八腿。他的腿疾逾电闪,排山倒海似的抢攻,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中下盘全是他进攻的目标,攻势之猛,令人骇然,一腿走空、另一腿己接踵而至,连环十八腿一气呵成,竟将小姑娘退了丈余,换了八次向位,方闪过十八腿的狂攻。
    小姑娘由于绝招得手,但效果不理想,便估高了文吕的实力,不敢硬接,十八腿抢攻中,她只回敬了七掌,被文昌空前猛烈的攻势所威胁,短期间落于下风。但她仍保持着从容飘逸的神态,在腿影缤纷中躲闪腾挪轻灵的进退如风。
    绿衣姑娘在一旁押阵,粉脸上绽起了迷人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这场凶狠的生死决斗。
    街上人群涌集,喝采声雷动。最后一腿是勾盘腿,小姑娘不接招,在靴尖前寸余顺腿势急飘,掠至文昌的左后方,“大摔碑手”猛拍文昌的背心,掌出无声,但潜流直迫尺外,好凶猛内家掌力,如被击实定出人命。
    文昌身形前俯,十九腿攻出了“猛虎伸腰”左脚后蹬,抢攻小姑娘的腰部,也躲过一掌,以攻还攻。小姑娘变拍为切,身形右闪,攻向文昌的腿弯。
    文昌如同背后长了眼,左腿在间不容发中突然从掌下急沉,右腿再起,二十腿“虎尾脚”贴地攻出。
    真巧截住了小姑娘右闪的方向,双方都快,快得毫无思索的余暇,全凭本能攻招接招。
    小姑娘已无法俯身反击,本能地右腿横拨,也开始用腿回敬,太快了,双方硬拼狠斗。
    “唉”一声,一双小腿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身形急分。小姑娘站立不牢,连退五六步方稳下身形。
    文昌上身已快接触地面,不得不用双手着地,但右手用不上劲,被凶猛的后腿上传来的力道,向左飞滚丈外,右小腿如被千斤巨钟所撞,痛彻心脾,几乎站不起来了,挣扎着爬起,俊脸上血色迅速地消退。
    小姑娘怒火上冲,绷着脸叫:’“你定是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歧的靠山,废了你。”
    叫声中,她急冲而上。
    文昌不仅心惊,而且切齿大恨,他想不到这鬼丫头出手如此狠毒,点穴法与力可裂石开碑的掌力全用上了,似乎他不死,这丫头绝不会罢手,彼此无仇无恨,她为何竟要制他的死命?他想不通,一天之内,两次有人要他的命,太可怕了,这年头谁弱谁倒霉,难道他的命就如此不值钱?在与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蚊的冲突中,他根本没有想到要杀人,虽则对方要索他的命。
    他目前已无力自保,危急中泛起了无穷杀机,横了心。他的右手已用不上劲,小剑又藏在左手臂套中,左手无法拔出,便用左手探入右袖管套内,拔下了三把飞刀,咬牙切齿地叫:“我蔡文昌今天要杀人。”
    正危急间,小姑娘仍来冲上,三把飞刀正欲出手的刹那间,街尾方向人群急让,九匹健马冲到,沉喝已先至:“丫头,你又闯祸,住手!”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住了。
    九匹马并排列开,将街道堵住了。最后两匹健马上,两名彪形大汉的右手中,各用两个指头掂着一把飞刀的刀尖,面对文昌,冷然注视,作势发出。
    中间那匹枣红健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脸色如古铜,三络黑髯飘飘的中年人。
    “爹,女儿找到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了。”小姑娘叫。
    中年人沉下脸,不悦地说:“人家已经派人到洞庭道歉踏礼,你为何仍不放手?孩子,一个大姑娘在街心闹市抛头露面惹事生非,你未免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了。美茹,怎么回事?”
    绿衣俏女垂下首说:“姨父,也难怪表妹出手,这人也太傲慢了些。”
    文昌一言不发,收了飞刀,大踏步走向地下的包裹,拾起扭头便走。
    “壮土请留步。”马上的中年人亮声叫。
    文昌不理睬,他走他的路。蹄声齐发,右首一名大汉驱马冲山。
    “成魁,退回来。”中年人叫。
    大汉勒住坐骑,兜转了马头回到原位。
    文昌到了人丛旁,扭头冷冷地说:“不久之前,在下曾用飞刀和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饺结下了梁子,目下,蔡某人和诸位也有了过节,希望哪一天,咱们能有解决这一过节的一天……”
    “咦!你不是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蚊的手下?”小姑娘讶然叫。
    “哼!”文昌用冷哼声作为回答。
    小姑娘面有愧色,突然探手入宝囊取了一颗包有蜡衣的丹丸,扬了扬道:“方才得罪,休怪!你的臂伤不轻,如不及早医治,恐怕会残废。我这儿有疗伤灵丹,一半吞服一半外敷,三天内定可痊愈。”
    说完,将丹药抛过,她一双钻石般的大眼,歉然地注视着他,并善意地一笑。
    文昌不接丹,向旁一闪,丹九得一声掉在他身旁,他一脚踏出,丹丸碎如粉末。他再冷哼一声,挤出人丛走了。高大的身体坚强而稳定,步履从容不迫。
    小姑娘原是微笑的脸容,笑意凝结了,她哼了一声,正待冲出,她的表姊一把拉住她,低声说:“表妹,一错不可再错。”
    中年人淡淡一笑,接口道:“丫头,这是一次最好的教训,你可遇上更高傲的人了,呵呵!上马。”
    小姑娘粉面泛青,死瞪了文昌的背影一眼,一言不发,跃上了马背。
    十一匹马走了两间店面,中年人突然说:“今晚这儿暂住一宵,明日在蓝关打尖。”
    他旋转马头,在商洛老店的拴马桩前下马,文昌的身影,刚消失在店门内。
    商洛老店的规模不小,前两进是统铺,单身客人如想省些钱,可在统铺上混一夜。西院也有两进,是清静的客房。西院之后,是三间独院,各有一条通过一座月洞门的小径,有院墙相隔,各不相关,这是接待过往官员的所在。站上的接待所甚是简陋,站吏如果接待过往大员便会往这儿送,不但清幽,而且设备完善。
    一行十一名男女,包下了一栋独院。文昌则住在西院第二进的一间客房中,房右有一扇长窗,正对着远处正屋后面的内院花庭,这座花厅,也就是病无常预定宴请文昌光临的地方。
    开客店的人如果人手不够,手面不广,早就该关门。商洛老店的店东,是病无常的把弟,人称他铁算子,姓许名一清,在龙驹寨名头极大。文昌住店,他大方,毫不留难,这是他过人之处。假使他拒绝,事情可能闹大。
    申牌初,文昌已安领停当,他知道江湖人的把戏,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今晚可能不能善了,所以必须养足精神。他野心勃勃,准备先利用龙驹寨的痞棍们,作为他踏入江湖上的起步基石,再徐图向外发展,他要向人报复,要利用机会出人头地,双拳打出江湖路,铁腿踢开武林门,他已决定投身在黑暗洪流之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他右臂的掌伤并无妨碍,略一行功再用酒推摩,已经恢复原状,根本不当回事。
    他已经拾夺停当,在外间打开窗门,不住打量今晚赴会地点的形势,心中早已有计较。
    “笃笃笃!笃!”房门响起了扣门声。他回到几旁,冷冷地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伙计,哈着腰问:“蔡师傅,外面有几个外路人求见,蔡师傅是否接见?”
    “请他们进来。”他毫不思索地答。
    店伙计告退,不久领着两名彪形大汉和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进入房中,带上门走了。
    文昌看三人未带兵刃,向左首一列椅伸手说:“诸位请坐。在下蔡文昌,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枉顾,乞道其详。”其实,他心中早料定了对方的身份。
    干瘦中年人含笑拱手,先不就坐,说:“在下柴化,无事不登三宝殿。”
    “柴兄是凌当家的兄弟?”
    “不敢隐瞒,在下奉当家的金渝,前来和蔡兄相商。”
    “蔡某先得请教,柴兄是否可以全权代表贵当家?”
    “在下乃是当家的军师,作得了七分主。”
    “七分不行,蔡某须与贵当家的全权代表谈谈。”
    “敝当家已授与柴某全权。”
    “好,蔡某先愿闻高论,是为了午间蔡茶所提的条件是么?”
    “正是,敝当家认为,蔡兄所提独当一面的条件,并无困难。只是……只是四六分水之事,可否请蔡兄让步z”
    “四六分水极为公允,请贵当家成全。”
    “敝当家认为,弟兄们众多,按成规该是二八……”
    “请上覆凌当家,五五分水。”文吕抢着说。
    柴化脸色一变,站起说:“蔡兄,怎么又变了?”
    “四六,你四我六。”文吕冷冷地说。
    “什么?你……”柴化跳起来叫。
    “三七,你三我七。”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蔡兄,你存心戏弄我姓柴的么?”
    文昌沉下脸,冷笑道:“柴兄,蔡某决不会戏言,毫无戏弄柴兄之意。咱们再往下说,将渐趋下游。”
    “可恶,你未免欺人太甚。”
    文昌虎目神光似电,一宇一吐地说:“诸位,你们主宰了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河水,这儿可不是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相犯。你们凭什么任意取求?给你们三分油水,蔡某已是天大人情,假使不给,蔡某全吃下也不会肚疼。蔡某是龙驹寨的人,可不希望肥水流入外田。”
    “蔡兄既然顽强,毫无诚心,咱们已无法再往下谈了。”
    “柴兄既不愿谈,在下绝不勉强。”
    “蔡某且回去与敝当家商讨,请候回音。”
    文昌点点头,说,“请上覆贵当家,蔡某的条件是二八,你二我八。”
    柴化忍无可忍,怒叫一声急冲而上叫:“狗东西!你未免太……”
    叫声中,冲出一掌劈出,掌风呼呼,十分凶猛。
    另两名大汉看柴军师反脸动手,各在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也分左右疾冲而上。
    文昌左掌疾拨,柴化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面前。他向左一闪,柴化的拳向下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柴快虽快捷无比,却没有文吕快。文昌向前冲,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铁掌出逾电闪,“碰碰”两声,击中柴化的小腹。
    “嗤”一声,柴化的左爪也抓破了文昌的右肩衣。
    “哎……”柴化叫,上身下俯。
    文昌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柴化的下领,柴化“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不过是刹那间事,说来话长,不等两名大汉近身,柴化已经倒了。文昌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余,柴化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
    似乎是同一瞬间,文昌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惯用反手握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更糟的是斗赤空拳的人有大用,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所冒的风险太大。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大汉便是反握刀,他欺文昌赤手空拳,左掌掩住右手臂,预防文昌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上,近身后吐出巴首。
    岂知文昌高明得多,棋空一着,缚手缚脚,刚扑近,文昌已突然闪开,左脚一勾,右足飞拨。“叭”一声响,大汉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啊”一声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刀,刀尖却戳入地下的柴化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柴化受伤沉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声呻吟,叫:“哎……哎哟!姓蔡的,在下认栽你仍不放手,你……”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文昌给了他一刀哩。
    文具击倒了两个,心中大定,迎着最后一名大汉,伸出双手作势前扑,一面沉喝:“你如果聪明些,乖乖地带他们定,一把小巴首,只配割你自己的喉咙。滚!快滚!”
    地下的柴化挣扎着坐起,叫:“咱们走,后会有期。”
    “蔡某等着,随时恭候。”文昌答。
    大汉扶着两名同伴,蹒跚出房。文昌在后说:“下次再派代表来,记住,你们将向蔡某道别,退回你们的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然?哼!”接着将地下的匕首拾起丢在房外,又说:“带走凶器,下次带长家伙来。”
    “碰”一声,房门闭上了,门外,传来柴化口中漏风的声音:“咱们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好汉记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送走了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的人,他觉得距约会的时问还早,有到各处走走察看动静的必要,便换了一件着缀,打开名人轶事房门向外走。
    前院右侧有一座月洞门,远远地,两位姑娘站在花径上,向走向前面的文昌注目,文昌也瞥了她两人一眼,仍走他的路,心说:“这两个丫头好美,刁蛮极了,不象个大闺女,身手委实高明。莫名奇妙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手,我还不知她们姓甚名谁哩!看光景,定是武林世家的千金。女孩子小性儿乱使,这种人少惹为妙。”
    从店左绕出小巷,巷中幽暗。他本想到大街上走走,却劈面遇上了曾共事两年的禹老三禹宗。
    “嗨!蔡老弟,怎样了?”禹老三抢近亲热地把臂相问。
    禹老三是唯一与文昌谈得来的人,两人这次相遇,开始将文昌正式拖入下流社会之中,真是天意。
    “禹老哥,这种事你最好不必过问。我要找病无常的徒子徒孙们探探口气,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他据实答。
    “哈哈!你准备到大街上去找?”
    “正是。”
    “不行,病无常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不会逛大街,跟我来,到小巷子里找没错儿。”
    文昌向小巷一指,摇头道:“到小巷子去找?见鬼,我可不去。”
    禹老三大笑,挽着他便走,说:“我知道你是规矩的,但你可以放心,你主要是想找人打架,而不是找快活。没有粉头会拉你,她们不接盲目乱闯的人。你如果想和病无常斗法,必须先知道他的徒子徒孙是些什么玩意。走啦!用不着畏首畏尾。”
    文昌心想,这也对,看看这些家伙的嘴脸,也好事先有所提防,便问:“禹老哥,你识得他们?”
    “要不识得,还敢拍胸膛向你保证?”禹老三拍着胸膛说。
    “好,我跟你开开眼界。”
    踏入幽暗的小巷,巷子窄得只可容三四个人并肩而行,上面的房檐几乎衔接在一起,大白天仍然幽暗,本来,这儿就是不见天日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华灯未起,走这条小巷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毕竟龙驹寨的地方太小,除了入幕投宿的客商之外,本地的子弟为了面子问题,到底还不敢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这条小巷。敢于进出的人不是没有,那就是汉人管束的无赖帮闭痞棍。一般说来,白天来往的人,以赌棍居多,赌棍中有些是以赌为幌子,实际在原,嫖赌不分家,假使赢了几文,正好孝敬粉头。
    不久,小巷向左一折,正式进入了地狱核心地带。
    禹老三一面走,一面低声告诉文昌,那些大门虚掩,里面人声隐隐的人家,主人姓甚名谁,里面的保镖痞棍又是谁。到了一家门口挂了一盏红色灯笼的地方,他踏上台阶低声说:
    “这一家是老妖精黎培杰所经营的赌名人轶事场,右面是美名人轶事女如云的艳窟,后面有暗门相通,也是老妖狐所经营的。经常有风波。拉下你的头巾齐眉盖,走!”
    两人一前一后,禹老三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堆下笑,向里面的暗影说:“二哥,葛老四有空么?有一位老弟要拜望他。”
    暗影中没有回答,禹老三也不要回答,拉着文昌的衣抉向里走,并掩上了门。
    里面是一问小庭,一灯如豆,热烘烘的气流从庭两侧的穿堂门透出,嘈杂的人声也从里面传出。
    文昌跟着禹老三从右面进入,他隐隐看到庭中两列靠椅,有两个黑色人影各躺在一张靠椅内,一双脚搁在另一张椅子上,翘得高高的,他们的眼睛炯炯生光,盯视着禹老三和文昌的一举一动,象是两个窥视猎物的金钱大豹,在幽暗的光线下,令人心中发紧。
    这是休息室,排着一列列躺椅,有些醉猫和赌光了的朋友,躺在躺椅上哼哼哈哈,几个粗手粗脚的大汉,在中间递巾端茶往来走动。
    禹老三附耳低声说:“注意最右面那位赤着上身的大家伙,他是老妖精的侄儿,黎本生,人称他活报应,在西安府曾经打出人命逃到这儿为非作歹,力大如牛,凶悍无比,假使有人敢在这儿闹事,准倒霉。”
    文昌目力犀利,在幽暗的光线下明察秋毫。括报应身材巨大,高有八尺五六左右,赤着上身,胸前长满了卷胸毛,膀子粗如巨柱,一看便知孔武有力,小个儿碰上这种山一般的巨人,首先在心理上便输了一半,整个人倚靠在一根木柱上,木柱似乎也受不起沉重的靠力。
    禹老三出了穿堂,跨入窄小的天井,说:“右面,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乡,左面和后面,是一掷千金的决胜场。左面是小注,后面不用制钱用金钱,老弟,你是往左呢?抑或是往右?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话错了,该说戒之在走花丛。任何青少年只消在里面走上三回,必定目眩神摇不可自拔,等到床头金尽,任何怪事都可发生。我不希望你推开右面的小门,如何?”
    “右面的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多不多?”文昌问。
    “如果多,岂不煞风景?在后面多些,输光了的大爷性情暴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
    文昌踏下天井,向人声鼎沸的后庭走去。
    掀开帘子,里面大放光明,呼喝之名人轶事声震耳,人群分八处围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这是一间三面有门有窗的大庭,外面有走廊,有不少在廊下徘徊透着气。最后端,有一座长柜台,有几个人在照料金银珠宝兑换的事物,三名敞胸大汉倚在柜台抱胸而立,腰带上各插了一把连鞘牛耳尖刀。
    四座门,每一座门的两侧都有敞胸大汉把守。八张桌子,几张桌子也零星散布着一些敞胸大汉。这儿的赌具很简单,被子而已。骰子在碗中跳动,清脆的声音在赌徒的耳中,是最迷人的声音,不是赌徒便无法体会它的迷人力量。
    人太多,他俩的进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把门的两个敞胸大汉,首先便发现了禹老三。右面那浓眉大眼的“喝”一声怪叫,说:“禹师傅,板本来了?有种!咦!这……这位……”他指着文昌面现惊容。
    文昌嘿嘿笑,说:“送钱来的,别大惊小怪。”
    “咱……咱们眼熟得紧。”大汉说。
    文昌已往在店中不带头巾不缠帕,今天用青巾包头,所以面目一新,难怪大汉一时弄不清是谁。
    文昌恐怕对方看破身份,便向最近一张桌子走去。
    “这位仁兄是谁?”大汉向禹老三问。
    “财神爷。老兄,你别大惊小怪。”禹老三答,也转身走了。
    “你带来的?”大汉跟上问。
    “不!他跟来的。”禹老三不动声色地答。
    文昌刚接近桌子,正欲挤入人丛分散后面盯稍人的注意。真巧,桌对面突然跳起一名大汉,上了桌,向对面的对手举起三颗骰子,大吼道:“他妈的王八蛋,这骰子有鬼,大家别嚷嚷。”
    这家伙的嗓门大,人群一静,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桌子附近的人,向外张。敞胸的人有六名之多,急向桌子集中,排开了人群往里抢。
    人群张开,文昌屹立不动,不片刻,他成了内围观众的一员。
    跳在桌子上的大汉,左脚踏住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右脚拔开骰碗,举着骰子向四周叫:
    “他娘的邪门,连掷三次么二三,这不是欺人太甚么?我商巩走了一辈子江湖,今天碰了鬼,这位仁兄……”
    话未完,两名敞衣大汉已接近桌后。那儿五名穿青缀的中年大汉屹立如山,不让他们挤入。一名敞胸大汉在外围叫:“老兄,下来,有话好说。”
    桌上的大汉不理采,继续用大嗓门叫:“太爷输了三锭黄金,已瞧出破绽,这三颗骰子有鬼,里面定然有十字槽灌了水银。瞧太爷以十两黄金打赌,打破这三颗骰子,如果没有鬼,便替这位仁兄披彩挂红……”
    话末完,左手探入怀中,拔出一把后背插手。
    不等他俯身动刀子对付骰子,不知何处飞来一把单飞刃刀,一闪即至,插入大汉的胸膛。
    “啊……”大汉发出一声惨叫,手一松,骰子和银子落在桌面上。锵锵有声。
    人群大乱,鸡飞狗走。
    近桌的五名青衣中年人同声大吼,各掏出一把匕首,一个厉声叫:“王八蛋杀人灭口,宰了他们。”
    五个人扑向敞胸大汉,吼声震耳。
    文昌是暗器行家,而且早留了神,人群大乱中,他接近一名黑巾包头的大汉。
    大汉正挤出人丛,没想到后面有人。文昌虎掌疾伸,一把扣住大汉的左肩叫:“老兄,慢点走。”
    大汉猛地右旋身,右肘凶猛地反撞文昌的右肩,左手袖口刀尖微露,蓄意待飞。假使一肘落空,左手的刀便会毫不客气地吐出。
    岂知文昌早有提防,铁拳已先发制人,“碰”一声闷响,击中大汉的右肩。
    “啊……”大汉狂叫,第二拳已到,第三拳继续着肉,一连三拳结结实实,疾逾电闪,全击在大汉的肚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铁打金刚也吃不消,向后便倒。
    似乎在同一瞬问,三名穿青衣的大汉从左右扑上,吼声如雷,来势汹汹。
    文昌势如疯虎,右闪,铁拳一挥,“拍”一声击中右面大汉的左肩,再左旋身,身形下挫,左肘出似惊雷,后面出似闪电,后面大汉身有短刀,刚一刀插下,文昌却从他左下方切入,“碰”一声响,肘尖撞中大汉的左胸下方,“哎”一声疯狂叫,扑倒在文昌的左肩上,一个筋斗翻跌在地,成了手脚朝天,短刀也扔了,昏颁在地下。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文昌迎着先前从左面扑上的大汉,左手一拔,将来的短刀格出偏门,右拳疾逾电闪飞出。“扑”一声中了,大汉脑袋向右偏。“啪啪”两声暴响,两劈掌接着光临,分别击中大汉左右耳门。大汉“嗯”了一碰声,嘭然躺倒。
    这刹那间的接触,说快真快,四个人倒地的时间,先后相差不过分秒而已。
    文昌一把拾起地上的短刀,身形微挫,作势扑出,向冲近的五名敞胸大汉吼道:“站住!除非你们不要命。”
    他的吼声如同石洞中响起了一片焦雷,震得众人耳膜欲裂,惊得腿都软了,人声立止。
    所有的赌客,全变了脸色,退在四周发抖。
    五名青衣有一名照顾躺在桌上挨飞刀同伴,四人绕桌戒备。
    十余名敞胸大汉,手执铁尺木棍,将文昌围在核心,但谁也不敢接近。
    被击倒的四名大汉昏倒了两个,发飞刀的大汉在挣扎p申吟,但无法坐起。后面被击倒的人,手按左胸下挣扎着坐起,脸色死灰如同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脸孔,额上青筋跳动,大汗如雨,呻吟声虚弱难辨。
    文昌面对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毫无惧容。
    人丛中,有人名人轶事大叫;“是蔡师傅。”接着有人纷纷溜走。
    文昌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手,拔出右手袖内皮套里的小剑,小剑光华如电,冷气森森,用震人心弦的声音说:“用假骰子骗人,你们还敢在大庭广众之间用飞刀杀人灭口,胆大妄为,你们太狠了。在下已抓住了凶手,谁要不服在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处理,在下定叫他血染当场。”他向桌旁的青衣人叫:“中刀人生死如何?”
    “死了,刀中心室。”一名青衣人咬牙切齿地答。
    “找那三颗假骰作证物。”文昌再叫。
    “已被人乘乱拾走了。”
    “在下守住现场,派两位仁兄出去报官,先找甲首。”
    四名青衣大人四周一看,四座门全被敞胸大汉封住了。要突去重围报告,事实上有困难。
    庭口帘子一掀,活报应带着八名大汉进入庭中,巨人般的身躯十分唬人,独自赤手空拳走进厉声问:“蔡师傅,你想比试?”
    “在下抓住了杀人的凶手,陪诸位打人命官司。人命关天,蔡某不能袖手旁观不管。”
    活报应哈哈疯笑,笑完说:“人命关天?奇闻。咱们江湖人不进衙门,死几个人不打紧。”
    “在下却要进衙门,天理国法不许凶手漏网。”
    “你如何进衙门?”
    “押凶手投案。”
    “你试试看?老弟,你知道那几位仁兄肯是不肯?”
    “杀人偿命,国法如山,不由人肯与不肯。”
    “哈哈!他们是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的喽罗,见不得天日,你要他们上衙门?哈哈!你未免太天真了。”
    听说是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的人,文昌一怔,但略一思索,冷冷地说:“在下不问是谁的人,必须带凶手投案。”
    活报应已站在两丈外,沉下脸说:“蔡师傅,黎某知道你不是江湖人,原谅你的无知。
    咱们江湖人全是些亡命之徒,在刀尖上打滚,没有人会陪你打人命官司,大不了私下里和解,死了认命。山高皇帝远,官府也管不了咱们私底下械斗杀人。咱们江湖人有江湖入的道义,决不会向一个平民百姓动刀,万一失了手便只好亡命天涯,因为黎民百姓有地方官管辖,确是人命关天。但江湖人对江湖人,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一死百了,没有人会陪你上公堂,你也找不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你可以瞧瞧,你是否可将凶手带走?那五位朋友也决不会和你上衙门,你的证词令你在衙门里牵连难脱,自找麻烦。”
    “在下却不信有这种无法无天之事。”
    “信不信是你的事,事实如此。象你,你如果在店内。或者在大街之上,咱们最多把你打个半死便放手了事。但在这儿,情形完全不同了,杀了你之后,没有人报官,没有人替你出头,也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你只能在阎王名人轶事爷前告状。放下你的刀剑,你可以乖乖地离开,那五位朋友可以将同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用布包了带走,咱们不再留难他们。”活报应朗朗道来,似乎死了个把人小事一件。
    五名青衣人挟了同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个说:“咱们有算帐的一天,今天咱们领情。”说完。
    大踏步出庭而去。
    文昌用难以言宣的神色,目送五人的背影消失在庭外,他知道,这就是江湖人为何不见天日的原因所在,他们自己不敢见官,官府也解决不了问题。
    活报应走向躺在那儿如同死人的凶手身畔,俯身伸手去拉。文昌一闪先到,此道:“不许动手。”
    “你不走?”活报应不屑地问。
    “正是此意。”
    “你不想活?”
    “在下已经是亡命之徒,正式成为亡命客,活不活小意思,闹事管定了。”
    “你想怎样?”
    “凶手身为江湖人,却不顾江湖道义,从人群中一不出声,二不照面,偷偷出手用飞刀杀人!哼!在下也用江湖道义对付他,要他偿命。”
    “哟!你的口气可不小,居然以维护江湖道义者自居哩!好家伙,你大概活得不耐烦了。”
    文昌冷冷一笑,毫不放松地说:“敢路见不平拔刀伸张正义的人,都是活得不耐烦的人。”
    “你想把他怎么处置?”
    “以刀还刀。”
    “你敢?”活报应轻蔑地问。
    “活得不耐烦的人,没有不敢做的事。”文昌傲然地答,短刀举起了。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太爷活剥了你。”一面说,一面在前面。
    文昌傲然四顾,大声说:“诸位听了,杀人偿命,借债还债,这位太爷既然抬出江湖道义说道理,在下只好也用江湖道义处治凶手。他用飞刀暗中伤人,在下还他一飞刀。”
    这时,凶手已经苏醒,坐起了身子,吃力地向后退。文昌大声地说完,转向活报应叫:
    “让开。”
    活报应反而迫近两步,厉声道,“在太爷动手剥你的时候,你敢对太爷如此大呼小叫,方算得英雄好汉……王八蛋!”
    他刚说到“汉”字,短刀已从他腰侧飞过,身后“哎”了一声,退出丈外的凶手倒了,短刀插在右肩窝上。
    活报应感到短刀突然飞过腰旁,便知不妙,他以为文昌要用刀对付他,本能地喝骂一声,扭身闪避。事实上他如果真想闪,恐怕先躺下了,短刀击中凶手,他的身躯方开始扭开,反应太慢了。
    四周群众大哗,敞胸大汉便待挺刀刃上。活报应一声狂吼,向前猛扑,一面叫:“大家退下,我要抓住他活剥。”
    他对文昌手中光华如电的小创有点顾忌,扑上时左手故意抓向文昌持剑的右手,想引开小剑然后抢入擒住,右手待机攻击。
    文昌冷笑一声,反而收了小剑,向左绕,一面说:“杀你污了我的神刃,放心上啦!”
    语声中,他凶猛地扑上,抢先出手,左掌右掌如同狂风暴雨,狂野地攻了五拳劈出四掌,下盘也攻出三腿。
    活报应也练了气功,挨得起拳脚,一双巨手封得严密得紧,但阻不住文昌一阵空前猛烈的狂攻。左手挨了一拳,右胯也挨了一腿,响声暴炸中,他有点手忙脚乱支撑不住,气功候未到家,文昌拳掌上的力道十分沉重,所重处真力直迫骨髓,如受千斤巨锤所撞击,马步虚汗,直退至壁脚仍未止住退势。
    文昌气吞河谷,步步进迫,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迫近,铁拳疾逾闪电。
    活报应怒火攻心,右出“将军带马”接右拳,左劈掌“吴刚伐柱”反攻向文吕的右腰肋。
    文昌收拳出肘,左脚斜身踏进让过一拳,招出“凤凰展翼”,“扑”一声从对方手臂下探进,肘尖击中活报应的右胸。
    活报应的右手向下搭,抓中了文昌的右肩,但右胸被撞在先,力道早失。
    “啊……”他狂叫,向后退,“砰”一声背脊着墙,墙簌簌而动,无路可退。用肘用膝,都是狠着,劲重如出,这一击几乎令他的右肺爆炸,怎受得了。
    文昌贴身狂攻得手,得理不让人,左右铁拳出如闪电,“砰砰砰!叭叭!”一连五拳,拳拳着肉。
    “哎!哎哎……”活报应狂叫,双手乱抓乱拍,招架不住,最后一拳击中丹田穴,“啊”一声惨叫,上身前俯。
    文昌虎跳离开,小剑再次拔出叫:“谁再上?蔡某奉陪。”
    活报应站立不牢,昏天黑地,身躯前俯仆例,象倒了一座山,不住喃喃地叫:“打得好,你……你将用……用性命……偿回。”
    八名敞胸大汉成半弧形迫近,刀、尺、棍、枪,一应俱全,一个个凶猛狰狞,阴狠可怖。但他们却不敢突然扑上,被文昌刚才快速而凶狠狂攻镇住了。
    文昌后面倚壁,如同一头冯河暴虎,手中小剑毫光闪闪,作势扑出,一面厉声说:“老兄们,刚才你们自称是江湖人,江湖规矩是一拥而上的么?蔡某不想杀人,但你们如果一齐上,在下只好大开杀戒,不信立即可见。”
    “呸!”八大汉狂吼,疾而冲上。
    “呸!”文昌接着叫,人向友一闪,再问右冲,手中小剑幻化一道扭曲而动的电光,在右首一名大汉的左方突投,快如电火流光,飘掠而过,身形乍闪,已贴近附上第二名大汉的左肋背,左肘疾带。
    “啊……”第一名大汉发出一声绝命的狂叫,左肋血如泉源,人向前冲,脚下虚浮。
    “哎……”同一瞬间,第二名大汉的左背骨挨了一肘尖,惨叫着向前急冲,并一面踉跄旋转,挡住了从左面冲来的同伴,刀子已坠名人轶事落地面。
    文昌身形如电,已接近第三名大汉,这位仁兄了得,手中一枝铁尺极有火候,反抽、斜劈,一声大吼,再来一记“天河例挂”猛仙文吕的右肩头。
    文昌先退,再闪,最后错出一步,小剑似乎跟着铁尺抽过的光弧上方跟踪而上,一沾即远出丈外去了。
    “啊……”大汉狂叫,左手掩住左脸,鲜血象檐水般流了他一身,左脸的创口深抵骨部,从耳上到小颌,开了一条大缝,这一辈子将令他永志不忘。
    短暂的片刻中,八个人倒下了三个,三个人伤势虽不致命,但已无法再站起拼老命了。
    快速而疯狂的抢攻,把四周的人全惊得呆了。
    文昌已到了第四名大汉的背后,大喝道:“转身。”
    大汉真听话,右旋、生刀,短刀划出一道弧形光孤,狂野地挥出。
    岂知他估计错误,文昌身形俯低,高不过四尺,让短刀距顶门五寸处划过。同时,文昌的左手早已等在前面,一把扣住大汉拂过头门的右手肘,象一把大铁钳,钳实了,一长身,右手的小剑吐出,左手将大汉往怀里带,小剑刺向大汉的肚腹。
    大汉本能地用左手去推文昌送剑的手背,推不准部位,小剑一拂,削掉了他四枚指头。
    小剑再向前进,大汉心胆俱裂,狂叫道:“饶命,烧……”
    正危急间,厅口人影,乍现一尖嘴缩腮,脸上无肉,蓄着灰鼠须的家伙,带了十余名大汉抢入厅中,看年纪约在五十开外,身材瘦长,穿了一身青长袍,用略带尖锐嗓门比喝道:
    “手下留情,蔡师傅。”
    文昌的小剑,停在大汉的肚皮上。他已看出了来人是病无常的狗头军师,老妖狐黎培杰。他嘿嘿冷笑,小剑仍点在大汉的肚腹上,说:“阁下定然是老妖狐,幸会幸会。”
    屋内,赌徒们发现是两伙江湖人火拼,出了人命,除了胆子小的朋友外,大多数未离开。他们知道,只要不参予,便不会有危险。由于蔡师傅是个本份人,而且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昨天和今午的事,在龙驹寨已闹得沸沸扬扬,达时又出现在赌名人轶事场中,已经够令人惊讶,再出手打抱不平连制几个大汉,片刻间击倒了赌名人轶事场第一条好汉活报应,更令人吃惊。他们在屋外门窗之间不走了,要看个水落石出如何收场。
    老妖狐及时出现,出声要求文昌手下留情,文昌其实无意杀人,除了用夺来的短刀重惩了凶手之外,其余的都是击伤了事,他毕竟不是天性凶悍的人。再就是他野心软勃,要统治龙驹寨的黑社会分子,如果杀多了,日后,将无法善后,必会增加统治上的困难。
    老妖狐瞥了瞥在地上挣命的手下,活报应正呻吟着扶壁而起,滑跌了三次,终于爬起来”
    “本生,伤势如何?”老妖狐关心地问。
    “叔父擒住这狗养的再说!”活报应竭力大叫。
    文昌放了手上的俘虏,收了剑,正欲迎向老妖狐。大汉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由,突然一拳攻向文昌的耳门。
    文昌哼了一声,左手格开来拳,右手闪电似的来了一记正反双劈掌,“扑扑”两声,劈在大汉的左右颈根。大汉哎呀了一声,软倒在地昏迷不起。
    文昌跃起厅中心,掀飞了四张椅子,厅中宽敞好动手,向老妖狐点手叫:“老妖狐,咱们在拳脚上下名人轶事注,来来来,赌注由阁下决定大小。”
    老妖狐鼠须抖动,鬼眼乱转,奸笑道:“先别提下名人轶事注。蔡师傅,你不应到这种地方来。”
    “蔡某来了,而且架了梁。”
    “你和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午间蔡某击伤他们三个人,一飞刀刮了他顶门一层泊皮,小意思。”
    老妖狐一惊,奸笑却更浓,说:“小兄弟,这么说来,你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
    “蔡某只问曲直,不怕得罪任何人。”
    “你该知道咱们都是些亡命之徒。”
    “蔡某也是亡命客。”
    “好,黎某代表敝地的亡命之徒,欢迎你加入亡命者之列。这儿的事,咱们不必再提。
    今晚商洛老店之会,老弟务请赏光。”
    “蔡某准到,虎穴龙潭在下亦无所畏惧。”
    老妖狐向众人沉喝:“收了你们的兵刃,丢人现眼。闪开正道,老尖送客。”
    人群让开厅堂正路,文昌昂然举步,一面说:“在圈子里玩假骰杀人,阁下是如何混开的?怪事!太不象话。”
    “老弟,这叫以牙还牙。江湖中有些事,你还没弄清哩。你认为咱们动手太不讲道义,却不知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早已一声不吭沉了咱们不少弟兄,他们又何曾光明正大叫阵的?论实力,老实说,咱们和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拼命是以卵击石,但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舍命周旋,刚才如果不是老弟你出面,把守在外面的三十余名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的高手,恐怕已杀入馆中,死的将不知有多少人,你认为他们六个人便敢孤军深入么?他们并不傻哩!总之,老弟今天算嫌鲁莽了些,但总算救了不少人,咱们仍感谢你手下留情之德。老朽在巷底盯住了柴化,晚来了一步,不然舍侄也会领受老弟的拳脚教训唉!这碗饭吃来不易,老弟是咱们镇中的子弟,人不亲土亲,老弟请高抬贵手。今晚陈爷将和老弟情商,到时尚请为本镇的兄弟留三分情面。”
    两人,面说一面定,到了大门口,老妖狐长缉相送,一再叮咛今晚务请到会。
    老妖狐回到内厅,喜悦地叫:“五行有救,咱们有活路了。呀!你们怎么了?”他向四周的人问。
    四周的人气愤地瞪着眼,咬牙切齿,一名大汉叫:“师爷不该放定那小于,他伤了咱们六位弟兄。”
    老妖狐呵呵笑,问:“尤老七的伤势如何?”
    “刀中右肩井,生死难料,假使今晚能安静,救得了命也必成残废。”
    老妖狐环顾众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只知道呈血气之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搞,也不看看外面那三十余名高手的举动,不顾首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今晚如果不是蔡师傅出面,这儿咱们将全军覆没,巷底的胜负难料,也可能死伤累累。因为这儿的人不敢发动,巷底柴化那王八蛋也不敢妄动。咱们的助拳朋友尚不知能否赶来,他们已经开始试探了,如果今天咱们裁了,后果不问可知。兄弟们,不必怨天恨地,咱们要罗织蔡师傅,唯有他能助咱们渡过难关。告诉你们,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挨了一刀的事尚未探明,但凌贼的得力臂膀被蔡师傅打成重伤的事已经证实了。兄弟们,对蔡师傅客气些,对咱们大有好处。今晚大哥原预定摆下鸿门宴,我必须找大哥商量商量。”
    说完,交代手下好好调治受伤的人,匆匆走了。
    文昌和禹老三连袂走出小巷,含笑分手。一路上禹老三惊魂未定,脸色仍未复原状,奔回店中将经过加油加酱向同伴吹牛,把仍在店中的少东主张子玉吓了一大跳。
    张子玉暗地里和狄二伯一阵子商量,他说:“二伯,你务想办法劝阻蔡师傅回头,他在村中受了十几年的虐待,心里本就不正常,这次竟明目张胆进入小巷闹事,用凶器杀人,自称是亡命客,显然有和病无常一群家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同流合污的可能。两年以来,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聪明冷傲的本份人,可不能眼着他沦落成恶棍匪徒。”
    狄工伯摇头苦笑,道:“老朽将全力而为,但恐怕力不从心。唉!假使大管家或商夫子仍在,也许尚可挽回,在这许多人令,蔡师傅只敬爱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人……恐怕无能为力哪!”
    “我们尽力而为,你可全权处理。”张子玉说完走了。
    文昌别了禹老三,向右拆回商洛老店,店口栓牲口的空地中,五六名店伙计将十匹健马牵入厩中,显然又有一批客人落店。
    还未踏入店门,老远便听到里面有人叫闹,一个打雷也似的大嗓门,正在穷叫:“什么?不许大爷住上房,他的的你再狗眼看人低,黑爷要拆了你这鸟店。”
    “客官,何必生气?咱们……”是掌柜先生的声音。
    “砰”一声暴响,有人拍柜台,大嗓门抢着吼:“他妈的!还要人不生气?黑爷爷走遍天下,却没听说过客店要将财神爷往外撵的奇闻。你再说没有看看?”
    “小店上屋确是客满,客官请将就些儿,再说,出门人省两文不是坏事……”
    “啪”一声暴响,有人挨了耳光。
    接着此喝大起,人声吵杂。正混乱间,店门冲出一个黑凛凛的巨人,跃下台阶,向涌出的店伙们叫:“出来,出来,他妈的!黑爷爷正拳头发痒。”
    文昌已到了阶下,闪在一旁,向黑大汉瞟了一眼,再退出丈外,心说:“这黑大汉好雄壮威猛,腰中所缠的鞭够份量,店伙们可能要倒霉。”
    这是一个铁塔般的巨人,比活报应还要壮实些,豹头环眼,大嘴阔鼻,虬须屹立,用黑巾包头,披黑直掇乱糟糟,腰中缝了一根钢丝夹蚊筋缠合的丈二长鞭,握手自粗如茶杯,尾梢粗如指尖,光华闪闪,不但沉重而且弹性极佳,确是一根值钱的宝刃。看光景,准是一个落魄的江湖人,他背上的包裹又小又破烂,往上房确实不合身份。
    阶上抢下四名店伙计,每人手上一条枣木齐眉根,怒吼如雷,先后冲上。
    四个人抢下阶,事实上不可能同时到达出招,最先一名店伙计一声暴喝,一招“毒龙出洞”兜心便点,来势汹汹。
    大汉哈哈狂笑,不进不迟不闪不让,出右手一拔一一勾一拉,向后带,左手来一记重耳光,大牙掉了两颗,早打得他满天星斗,脱手丢棍向左冲倒,爬不起来。第二名店伙到了,黑大汉骂:“狗娘养的废物!不过瘾。”顺手将夺来的齐眉棍沉尖向下扫出。
    第二名店伙招出“拔草灵蛇”,想出其不意攻下盘,“啪”一声暴响,黑大汉的枣木棍扫中店伙计的梢,店伙的棍飞抛五丈外,腾跃旋转飞走了。
    黑大汉哈哈狂笑,丢掉棍冲上,双手搭住店伙的双肩向上提,抓小鸡似的高高举起。店伙想用双脚踢黑大汉的的小腹,可是浑身无力,原来黑大汉的大姆指已经按住了双换井大穴,动弹不得。
    “滚!哈哈哈哈!”黑大汉又叫又笑,将人向上掷。
    另两名店伙几乎吓软了腿,齐向左右窜开。
    黑大汉一不做二不休,向右开窜。
    文昌正在右面,喝道:“算了,不然要出人命。”
    黑大汉大环眼一翻,抢进道:“好啊!大小子也算一份。”
    叫声中,伸手便抓,想依样葫芦抓住文昌掷出。
    文昌本来背手而立,想不到黑大汉竟会找上了他,冲势奇急。黑大汉身材巨大,但进退如风十分灵活,一双巨掌如同蒲扇,张开来谁也休想从中宫攻入。
    但文昌比风快,也乘黑大汉粗,几乎腰部小了一半,黑大汉的丈二长鞭,在腰上反缠了三圈,确是腰中十围。说十围未免夸大,六围却非虚语。
    文昌不敢大意,他本想用“童子拜佛”崩开对方的双手,再扣攻头部,却又怕扣不住,胸腹便全会暴露在对方双腿的攻击正面控制下,临时决定先试试再说,便向左疾闪,右拳疾逾电闪,进击了。
    “砰”一声,击中黑大汉的右胸,黑大汉被凶猛的拳劲震退两步,怪叫道:“咦!你小子的拳上功夫骇人,打!”
    打字叫出,手还未及伸出,文昌的铁拳已到,“砰!砰砰!砰!啪!”拳撞击皮肉的声音连珠暴响,黑大汉共挨了六拳之多。他腰中有长鞭护住,丹田穴左右附近被保护住了,但小腹和肋骨没护住,六拳记记凶狠。
    但黑大汉仅“嗯”一声,每挨一拳便连摇带退,却没有倒下,而且被他格拔开另外的五拳两腿,共退了五步。
    文昌愈打愈心惊,天!这家伙真是钢筋铁骨哩,六拳狠击似乎毫不在意,厉害。
    黑大汉打得火起,一声怒吼,双手急挥,抓住了文昌的左小臂,大吼道:“滚!你他妈的该死!”吼声中,向后右方扔出。
    文昌被巨大的拖力拖得向前冲,马步虚浮,他两臂有六百斤神力,竟无法抗拒黑大汉的拖扔,不由他不用劲挣开对方的掌握,但挣不开,挣不开只好用拳头,左佯攻,“扑”一声击中黑大汉的右脸,但他也被扔出八尺外方能止步。
    黑大汉右脸挨了一拳,脑袋摇了摇,退了两步,站定招摇头,似乎想把中拳后的昏沉感摇落,一而用手狠狠地揉动着被击处,一而叫:“好小子,你他妈的手脚倒是快,拳头够重,老子要捶扁你这小王八蛋!”
    叫声中,凶猛冲上攻出两拳,文昌知道遇上硬对头,不再硬接,左闪右避从左右猛攻,两人换了三次照面,各换了两拳一拳,拳掌中肉声震耳。
    这时,店中客人全都闻声奔出看热闹,行人围观,叫喊声震耳。
    “蔡师傅,再给他两拳。”
    “用腿!用腿!”
    观众在狂叫,文昌已经攻出六腿了。他的腿急、逾电闪,绵绵不绝,上面双手不时加上两记冷拳,委实凶猛泼辣锐不可当。
    黑大汉没有文昌灵活,一双脚共挨了五腿,马步逐渐虚浮,凶狠地打击使他有点支持不住,手脚乱了。
    文昌的连环十八踢凶猛无比,踢完十八腿又可连环进攻,对方只消挨了一脚,尔后便被迫得随腿势移动,成了人配合腿的招转移游动,身不由己。幸而文昌不想伤人,未向下阴和海底及脑袋进攻,不然黑汉还真无法脱出双腿的围绕打击。
    踢到第九腿,文昌脚尖由挑弯勾,不攻下阴攻右腿根,黑大汉喘过一口气,一声虎吼,“海底捞月”捞住了文昌的左脚,向上一掀。但文昌的靴尖已经着肉。
    “平匍”两声,两人都倒了。
    阶上,白衣少女银铃似的欢叫声传到:“黑大个儿,你的拳头是废物么?打呀!”
    黑大个儿却坐在地上,向爬起急速冲到的文昌叫:“算了算了,算你他妈的行。好小子,我黑铁塔第一次被人踢倒在地,他妈的塔倒了。”一面叫,一面摇摇摆摆站起,咧着嘴笑。
    文昌也感到有点吃力,拍掉衣裤的灰土,笑道:“黑小子,你也行,你的肉不痛,我的拳头却痛了。”
    这是他第一次笑,是真的在笑,阴沉的面孔消失了,象是脱胎换骨。也许,他是被黑铁塔的笑感动了;也许,他被黑铁塔的纯真所引化,他确是笑了。
    黑铁塔睁着大环眼,说:“你小子开的店?我不住就是。”
    “不!我是住店的。”文昌笑答。
    “咦!你怎么打起我来了,我也是住店的么!”
    “咦!是你先找我打哩!”
    “是真的?”
    “你不问青红皂白乱动手,怎么不真?”
    黑铁塔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大脑袋上,嘿嘿怪笑道:
    “真他妈的见鬼,谁知道你是住店的!喂,你小子叫什么?姓什么?”
    “我姓蔡,名文昌……”
    “你他妈的别文皱皱好不?你的绰号呢?咱们江湖人叫绰号,姓名倒不要紧。我叫黑铁塔范如海,喏!我这条长鞭厉害着哩!只是我叫如海,却不会水,水真要命,掉下去不喝饱爬不起来,真他妈的丢人。”
    文昌想了想,脱口说:“我叫亡命客蔡文吕。”
    “哈哈!你小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江湖人谁不亡命?不过……不过我喜欢你的绰号,来,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说着,伸出大手。
    “好,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文昌也爽朗地说。
    两人的臂膀把住了,文昌说,“到店里去,咱们把臂联欢浮三大白。”
    “浮什么白?”黑铁塔低声问。
    “就是干三大杯。”
    “哈?你小子妙极了,喝酒叫浮白,见鬼!可把我的酒虫儿引出来了。”接着,他黑脸成了紫褐色,低声说:“亡命客小于,我可没钱啊,每天住店都是他妈的到了便拔腿溜走白住,哪儿来的钱买酒?”
    “呵呵!傻小于,算我的,我请你。走!”
    黑铁塔哼了一声,翻着大环眼说:“亡命客小子,我可不傻,你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好不?”
    “好,不叫你傻小子就是。”拉着黑铁塔向店门走。
    “这家店还能住?”
    “别伯,有我,咱们住同一间房,我那儿有内间。”
    两人踏上台阶,文昌向怒目而视的店伙计赔笑道:“大哥们,包涵包涵些儿。”
    黑铁塔经过两个姑娘身边,突然说:“亡命客小子,刚才有一个丫头片子穷叫打,瞧,你看是哪一个?”
    文昌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不想招惹这两朵有刺的玫瑰,沉着脸正想发语,白衣小姑娘故意绷着脸接口道:“正是本姑娘,你想怎样?”
    黑铁塔瞪了她一眼,撇着嘴说:“丫头片子多嘴多舌,你他妈的将来要嫁给一个哑巴。”
    姑娘自讨没趣,气得跳脚,冲上说:“你找死,本姑娘……”
    黑铁塔撒腿便跑,一面怪叫:“男不和女斗,鸡不和狗斗,你他妈的别来找麻烦。”
    文昌不想生事,两人一溜烟走了。白衣姑娘也被绿衣姑娘拉住,低声说:“黑铁塔是明因大师的侄儿,一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元气功十分了得,人却是有点傻呆,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两人向店内走去,身后有四名大汉护卫,白衣少女一边定,一面低声说:“表姐,那亡命客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张家铁店的师傅么?怎又称起亡命客来了?哦!目高于顶,傲骨冷面,人倒是一……一表……他笑起来可真……”
    “嘻嘻!表抹,不害羞,十四的丫头春心动矣!”
    “呸!表姐,你……”白衣少女粉面配红,擂了她表姐一拳。
    表姐捉住她的手,附耳笑道:“我忘了,哦!大明律例,十四岁的姑娘便找婆家……”
    “狗嘴,狗嘴,呸!不理你。”白衣少女撒腿跑了。
    文昌和黑铁塔安置了行李睡处,文昌说:“黑铁塔,咱们先干两杯,晚间咱们再和一群家伙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你听我说明经过,去不去在你。”
    夜来了,市面华灯初上,客店中闹哄哄,内院花厅中也人影往来不绝,但没有吵闹声,外面的声浪传到这儿,已经是不揽耳的余波了。
    花厅中,灯火通明,共摆了五桌酒席。外面庭院中以及厅四周,有不少人在黑暗中放哨,预防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派人前来闹场。后厅内,人声隐隐,不时传出一两声弦音,飞逸出几个单调的音符,有人在调弦。
    厅前廊下,两列大环椅上坐了一二十个人,一个身材高瘦的半百老人坐得四平八稳,灰发挽成一个道士结,三角脸,雷公嘴,山羊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羊眼白多黑少阴森森,脸色黄中泛音,配上他那雷公嘴和特长的下颌,那天生的八字吊客眉,便有七分象无常鬼,也象大病经年的瘦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就是龙驹寨之霸,病无常郭智先,黑社会的顶尖儿人物,一群痞棍歹徒的老大。
    他旁边坐着老妖狐黎培杰。另一方面,坐了大名顶顶的龙驹寨八打名人轶事手,可惜只有七名,老大活报应躺在床上养伤未能参加。
    病无常的青黄脸上阴沉沉,毫无表情地问:“培杰,派人去催请了?”
    “大哥,已派小猴子邱六去了。唠!来啦!”
    前院后门吱呀一声拉开了,小猴子邱六一蹦而出,跳到院子里尖叫:“蔡师傅与黑铁塔驾到。”
    廊下的人纷纷站起,院子里出现了文昌和黑铁塔高大粗壮的身影,病无常率领着徒子徒孙降阶相迎。文昌在丈五六外站住了,抱拳行礼说:“蔡某应诸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召,不敢不来,昼问得罪,尚请海涵。”
    病无常在龙驹寨是一方之霸,平时眼高于顶,今晚居然客客气气,脸上挂着难见的笑容,欠了欠身子说:“蔡老弟言重了。两年来,蔡老弟在张家铁店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兄弟们有眼不认泰山,不仅委屈了老弟,而且竟惊忧老弟的虎驾,罪有应得,陈某亦难负其内疚,今晚特设宴与老弟陪罪,多蒙赏光,不胜荣幸。”
    文昌连称不敢,然后说:“不可应陈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召而来,擅自连同敝友做不速之客,可否容小可为敝友引见?”
    老妖狐接口道,“店门口一场纷争,有目共睹,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老朽代表兄弟们权致欢迎之意。”
    黑铁塔拉开大嗓门叫:“他妈的罗罗索索,没有半点江湖人粗豪的气概,说了半天废话,怪事。我,黑铁塔范如海。”
    病无常脸色一变,但又忍住了,笑道:“范老弟果然够粗豪,正是江湖人本色。兄弟们,自己报名号。老朽病无常郭智先。”
    众人一一自报名号毕,老妖狐举手邀客,说:“两位老弟请入席,咱们好好亲热,在席上再向两位老弟请教。”’
    “郭爷请。”文昌礼让。
    病无常领先登阶,黑铁塔文嚷:“这才象话,说上老半天岂不扫兴?”
    中间一桌上,病无常坐了主位,文昌就客位落坐,老妖狐在右下相陪,黑铁塔在左首。
    这一桌只有四个人,却有八张凳子。
    其他四桌,却是八人一桌,四面站了十余名店伙管上莱倒酒。
    “上菜敬酒。”有人亮声叫。
    黑铁塔又叫啦:“怎么?看排场,他妈的定是将菜一个个上。江湖人的酒席,我黑铁塔吃过不少;却没吃过逐个上莱的,只有那些贪名人轶事官土豪才摆臭排场。喂!别小气好不?一起上岂不痛快?”
    “黑铁塔,不可无礼。”文昌不得不出声阻止。
    老妖狐却呵呵笑,说:“范兄弟说的是,咱们这些江湖人确是用不着臭排场。上菜,一起上。撤酒杯,换大碗。”
    “这才象话。”黑铁塔咧嘴笑。
    酒上来了。大罐子的高粱烧。菜上来了,山珍牛羊俱全,没有海味也没有鱼。
    店伙计上来斟酒,黑铁塔却自己来。酒过三巡,病无常站起说:“弟兄们,放下酒碗,听愚兄向蔡老弟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蔡老弟,老朽先干一碗,请容老朽表表苦衷。”
    他干了一碗酒,神情有点苦兮兮地往下说:“这些年来,不错,龙驹寨日渐繁荣,油水自然跟着加多,因此之故,便引起外人眼红,心存觑觎的人,不计其数,咱们这群弟兄们的处境,也就日渐艰难……”
    “喂!你有个完没有?噜噜苏苏。”黑铁塔不耐地大叫。
    病无常忍无可忍,厉声道:“你一个江湖浪人,咱们尊重你是蔡老弟的朋友,所以对你客气,你却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凭什么?”
    黑铁塔跳起来大吼:“你他妈的病小子鸡猫狗叫神气什么?你这叫做请客呢?还是他妈的吐苦水?黑爷爷曾在太行山九山十八寨做过上宾,也曾在安庆府亲赴安庆五霸的英雄宴,也曾捣毁武当山的回龙观,大闹少林寺的二祖庵,多大场面没见过?你他妈一个小地方,黑爷爷冲亡命客小子的金面赏你的光,你却狗眼看人低穷噜苏,算啥玩意?你如果不服气,把你的徒子徒孙三五百全叫来,我黑爷爷如果打发不了,不吃你这顿窝囊酒菜。”
    所有的人全变色大怒,黑铁塔虎跳而起,抓起一张黑木长凳,右手掌起处,克察察一连七八掌,木凳象豆腐做的,被他的铁掌削的剩一条凳脚,地下掉了一大堆破木块,举起凳脚吼道:“谁他妈的脑袋有这张凳子硬?黑爷爷却是不相信。”
    他扔掉凳脚,手一勾,腰中的文二长鞭突然绷出,拍向丈外一根厅柱,如同怒龙天骄,“啪”一声暴响,鞭梢扫过厅柱,屋瓦震摇,合抱大的厅柱,出现一条长约近尺的裂缝。他又瞪着大环眼叫:“金钟罩铁布衫,也挨不起黑爷爷一鞭,谁的腰干比这根厅柱粗,站起来试试,黑爷爷一鞭抽不断他的腰干,便给他磕他妈的一百个响头。”
    他露了这两手,把所有的人吓了个胆裂魂飞。病无常浑身发冷,眼中泛出恐怖绝望的光芒。
    黑铁塔哼了一声,往下说:“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口口声声以亡命之徒自命。其实,你们如果在外面闯荡,想要命也保不住。不论是在江湖在武林,你们算那一门子的亡命英雄?出了龙驹寨,你他妈的连老鼠也吓不住,一个三流小兔崽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你们也惶惶不可终日,却想在我黑爷爷面前称英雄道好汉,真他妈的岂有此理,你立起猪耳听了,不必他妈的称英雄,乖乖地请咱们喝酒,然后将你的大哥地位让给亡命客小子,由咱们两人出头,叫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小兔崽子滚他妈的蛋,不要装出那死了爷没了娘的可怜相。”
    说完,收了鞭回到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自顾自斟酒灌了一大碗。
    病无常和老妖狐你看我我看你,出声不得。
    黑铁塔咽了一口鸡肉,指着文昌说:“喂!你呆怔什么?江湖上要想出人头地,开设地盘,一是手面,二是拳头,你手面不广,初出茅芦,唯一可靠的是拳头,你如果不露两手,没有人会服你的。露两手啦!”’
    文昌向病无常歉然地一笑,说:“我可不想在郭爷前失礼,但确有露两手的必要,得罪。”
    说完,就从容离坐,取出十枚洪武制钱,递给老妖狐说:“请师爷任意向上抛,每次一至五枚悉从尊便。”
    老鬼狐接过制钱,出奇不意便立即抛出五枚,接着另五枚,又向另一方抛出,先后相差不过顷刻之间。
    文昌双手急挥,坐下说:“见笑大方。”
    空间里,没有暗器飞行的啸声,但听叮叮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壁间得得之名人轶事声如雨打芭蕉。
    所有的人,扭头向左右壁间瞧,倒抽一口凉气,目定口呆。
    左面,每一枚制钱的方孔中,插了一枚三棱钱银羽小箭,钉在侧间闪闪发光。共是五枚。
    右面的壁间,五把梭形小飞刀,将五枚制钱钉得牢牢地,每一枚小钱皆末折断成二。
    黑铁塔离坐分别取下刀箭“叮叮噹噹”丢在桌上,摇摇头,裂着嘴说:“老天爷!你他妈的会邪术,那有这么快、狠、准的暗器?真要命,这定然是障眼法。”
    文昌惦了一把飞刀,拔出制钱扬了扬手说:“制钱在空中翻腾,不易击中方孔,瞧,这一枚便偏了一些,差一点便切断了一边。”
    折服武林朋友,必须凭真才实学,文昌和黑铁塔各露了一手,把病无常一群亡命之徒吓了个汗流夹背,心胆俱裂,好半天才神魂入窍叫起好来。
    病无常离位站起,向文昌长揖到地,犹有余悸地说:“郭某无能,有眼如盲,没话说,愿与弟兄们共奉你为大哥。”说完,面向下又说:“有哪一位弟兄不服,请站出来说话。”
    “蔡大哥,咱们心悦诚服。”有人叫。
    “蔡大哥。”
    “蔡大哥……”
    文昌在众人呼叫声中,朗声说:“兄弟年岁甚轻,手面不够广,江湖经验毫无,不敢当大哥的重任。愚意认为,郭大哥不必谦让,咱们今后同心协力,共同尊奉郭大哥为弟兄们谋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在下以至诚与诸位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不计较名位,不然在下只好告退,未便与诸位同列一堂。”
    黑铁塔向病无常举起酒碗,嚷道:“病小子,坐下啦!刚才不过试你而己,亡命客小子岂会真夺了你大哥的首领地位:老实说,亡命客小子是一头猛虎,龙驹寨这座山太小了,容他不下,也委屈了他,他必须在江湖中扬名四方,在武林中称英道霸。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明年春天在西安府见面,决定一起闯荡江湖,在龙驹寨有屁出息,别噜苏啦!干碗。”
    文昌接口道:“诸位之中,有几个朋友不明大义,受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咸迫利诱,干下了吃里扒外的勾当,希望这几位兄弟迷途知返,好好为弟兄们尽力,回去告诉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龙驹寨正向他伸出友谊之手,彼此留一分情意往来,如果不死心,咱们要埋葬了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明天送拜帖来,要火拼,明天送挑战书约斗,地点由他们决定,主随客便。”
    病无常伸出干枯的手,说:“蔡兄弟,谢谢你替弟兄们打开一条生路,请接受我的谢意和祝福。”
    两人的臂膀把住了,四周欢呼声雷动:“欢迎蔡兄弟。”
    “感谢蔡兄弟。”
    老妖狐高兴地叫:“感谢蔡兄弟,干三碗!”四周人群跟着大叫。
    文昌赶忙举碗说:“谢谢诸位抬爱,兄弟认为一碗足矣,明日将有恶斗,咱们不可给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有可乘之机,而且今晚也可能有变故,不能不防。等事定之后,咱们弟兄不醉无休。
    干。”
    “干!”四周的人名人轶事大叫。
    老妖狐干了碗中的酒,照了碗后说:“姐儿们,出来伺候蔡兄弟。”
    后厅中一阵传呼,不久出来了四名浓装艳抹的美丽粉头,有两个手持描金折扇,绣帕儿半掩红唇,另两名手抱琵琶,一身续罗巧装扮,珠翠满头香风扑鼻,袅袅娜娜到了桌旁,同时向病无常一福,但四双媚眼儿却向蔡文昌膘,低头一笑,透露出万种风情。
    病无常向文昌方面一招手,哈哈大笑道:“去,见过蔡兄弟和范爷。”
    四个粉头先向文昌一福,同声说:“蔡爷万安。”
    文昌脸上冷冰冰,拱了拱手。黑铁塔不等姐儿走近,大叫道:“走开走开,别搅了黑爷爷的酒兴。”
    老妖狐见机,知道江湖好汉,大多讨厌风名人轶事流女人,文昌年纪轻,在龙驹寨是土生土长的本份人,看脸色便不是好色之徒,赶忙打岔说:“美凤,你和她们在一旁设座,唱两曲助兴也就算了。”
    “遵命,程爷但请吩咐。”一个姐儿恭敬地答。
    四个妞在病无常与文昌之间,就店伙设下的座位落坐。老妖狐说:“美凤,拣些文雅点儿地唱,可不要唱那些给老粗们听的玩意。”
    美凤就是刚才答话的妞儿,她应喏一声,和同伴们低低地商量。
    五纹盛筵中,猜拳声大起。一些人端着酒碗,走来向病无常和两位客人敬酒。
    在喧闹声中,一串清越的弦声飞扬,接着,银铃般的慢唱声幽幽而起,闹声渐静。
    对厅前进的瓦檐下,两双大眼睛光闪闪,从厅门可以看清厅中的一切情景,有人躲在檐下,是女的。
    两女弄弦,两女慢弦,娇柔细腻的声音在耳畔流畅:“迎得郎来入绣围,语想思,连理枝。鬓乱钗垂,梳坠印山眉。娅姹情娇不语。织玉手,抚郎衣。”
    听得懂的人不多,叫好声却雷动。
    文昌低头抚弄着酒碗,心说:“唱得好,但这种词却不合江湖人口味。”
    黑铁塔在众人叫好声中,“砰”一声放下碗,走到四个扭身后,伸出油腻腻的一双大手,突然将她们收到一块儿,一把抱起向后厅走。四个女人在他手中惊叫,却无法挣脱,惊得花容失色,描金扇和绣帕全掉了。
    四周人群一惊,人声倏止。
    黑铁塔在后厅口将人放下,大环眼一翻,四个女人胆战心惊倒在地下。
    “你们他妈的乖乖地走,黑爷爷不喜欢这调调儿,我宁可听鸡猫叫。唱得黑爷爷火起,用一碗酒灌你们的小嘴儿。快走!”黑铁塔的大嗓门象焦雷。说完,大踏步回坐。
    文昌忍不住呵呵一笑,说:“黑铁塔,别忘了你在做客。”
    黑铁塔应了一声说:“我就是这个牛脾气,不高兴绝不隐瞒。”
    文昌喝了一口酒,说:“处世无奇但率真,但率真太过便成了狂人。呵呵!怪不得你在江湖名头虽响,仍然是落魄不堪。”
    “你喜欢我这个朋友?”黑铁塔沉着脸问。
    “啪”一声响,文昌将手中的碗捏碎,说:“咱们如果不够真诚,有如此碗。”
    黑铁塔死死地瞪住他,声音有点变:“我……我叫你兄弟。”
    “我叫你大哥。”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黑铁塔连灌了三碗酒,说:“兄弟,别忘了明春的约会。”
    “大哥,不见不散。”
    第二天,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蚊没送来拜帖,也没有送来挑战书,一群人悄悄离开了龙驹寨,由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撤回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走了。
    文昌正式成为龙驹寨的黑社会成名人物,他住在商洛老店,他被正人君子观为地痞、流名人轶事氓、恶棍。龙驹寨所发生的敲诈、勒索、收常例钱,打架闹事等等,虽然他不在场,但也算他一份。他在地痞们群中,地位仅次于病无常,小冲突小买卖他从不参加。他负责对付外来的跑码头英雄好汉。他蔡文昌三个字,远近闻名。
    黑社会也不易混,勾结官吏,把握士绅,安抚内部,外辟财源,对付外敌……无一不是伤脑筋的事,他应付不来,老妖狐胜任愉快,他毕竟没有这种天才。
    第三天,文昌送黑铁塔赴西安府,直送至商州,方依依而别。
    白衣姑娘老少十一骑,本来盯住两人上路的。但文昌不想招惹他们,在商州抄小路回来了。
    转眼寒冬光临,年关快到了。文昌的无极气功,顺利地完成了第一阶段进程,功力渐进。踏入第二段境界,他练得更勒。
    半年中,他和一群地痞们练练兵刃拳脚、从对拆中获得不少经验。可惜,他没有高明的对手,不知自己的进境程度,仍然缺乏从生死存亡中所得的经验与教训。
    半年来,他出了几次面,对付一些过境的江湖三流朋友,名头愈来愈响亮,亡命客蔡文昌六个字,在江湖上开始抬头,而龙驹寨的人却对他深怀戒心。
    他的最初野心实现了,病无常已成了无足轻重的大哥。
    黑铁塔说得对,龙驹寨这座山太小,容不下这头大虎。冥冥中,命运之神已经赋予了他亡命天涯的命运,他必须离开,必须在外面漂泊。
    春天来了,他也要向龙驹寨告别了。
    病无常和老妖狐早已安排下要他离开的毒计,原由不仅是领导权之争,而是文昌的做法不尽符合他们的利益。因为文昌首先要求他两人的收益公开,他们的赌名人轶事场和半开门的妓名人轶事院不应该免纳常例钱,其次是文昌坚决反对贩卖人口迫良为娟,认为向妇孺弱者下手不是英雄好汉的作为。最今两人难堪的是,文昌的气质影响了所有的弟兄,逐渐引起弟兄对他两人的不满,他两人交代下来的事情经常打折扣。
    种名人轶事子埋下了,机会来了必须发芽长大。
    黑社会中,杀了人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间,或者苦主无法指定凶手,官府不会尽力缉查。但如果失手,宫府为了额面,必定不会放松,事情必定闹大。所以在大庭广众问杀人惹事,又来不及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灭迹,都是黑社会的大忌,当地的流名人轶事氓决不敢公然和官府斗法。
    病无常和老妖狐已安排了这一着,而且是双管齐下。
    商州的地头蛇姓麻,一脸大麻子,排行第五,所以叫麻面虎麻五爷。麻五爷的靠山,是华山五丑。华山五丑是兄弟五人,姓赖,老大叫霹雷棍赖华,一条齐眉棍使起来象狂风暴雨,虎虎有风,十分得了。五丑平常住在华山,而在山口外云台观附近活动,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他们的师父,是云台观的老道全真天虚羽土。这位老道确是有道,未入灵门时,是河淮的独行大盗,叫千里独行白云深,姓白名云深。华山五丑黑地里打家劫舍,果是一脉相承,有其师必有其徒,并无可怪之处。
    要想引一个人拼命,两个字足够了,这两个字是名和利,名利双收后,其他事皆可迎刃而解。
    上次麻面虎接到病无常的手书,要求共同对付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蛟,可是所许诺的利润微不足道,麻面虎置之不理。
    这次病无常感到老大的地位已摇摇欲堕,油水又日渐流向弟兄们的手中,他的损失太大,眼看垮台之期不远,心中一横,便再次投书麻五爷。他这次所许的条件极为优厚,麻五爷动了心。条件是:一、龙驹寨的弟兄,归麻五爷名义上领导,尊奉他为老大。二、麻五爷可以派一至三人到龙驹寨共掌大局。三、油水的收入,两成奉上给麻五爷。
    麻五爷心动之极,讨价还价,最后有点修改,便是派五名得力助手到龙驹寨共掌大局,油水增加一成,条件谈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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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决定正月十五在龙驹寨大街上擒住文昌解送商州。
    正月十五到了,元宵日,龙驹寨正准备晚问闹花灯。
    闹元宵,各地都有盛大的灯会,灯会是民间生活程度的一面镜子,承平的丰年与兵荒马乱水早虫灾成了强烈的对照,去年瑞雪庆丰年,风调雨顺,今年的灯会,也就比往年更热闹些。
    龙驹寨的居民,百分之七十是从河南迁来的,河南大爷们的玩意搬出来并非奇事。地方上的恶棍们,兴兴比任何人都足,组成了各式各样的玩艺行列,乘机多敲几个钱入袋。
    文昌找了三十余名手脚利落的弟兄,组成了高跷队。高跷这玩意不简单,比奇,比艺,比巧,比火候。假使在河南小伙子们想出风头,必须下十来年苦功,而且要从小练起,练上三五年的后生,只配在街上摆摆架子而已,要向和人比,谈也不必谈。文昌是领队,他的技艺在子弟们中佼佼出群。
    十字路口往北街走,北寨下面是一片大广场。右首,是一座规模不算小的慈思寺。左首,搭起了一座露天台,摆上了鳌山,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锦簇,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巧。近南端,搭了一度戏台,这是大户人家主办的玩意,从西安府用重金请来了一群形形式式的大男人,要在台上唱当时最流行的元曲。
    慈恩寺的右首空地,小伙子们和寺中的和尚过不去,用绳子圈起一个场子,那是牧羊场,与佛爷的慈悲宗旨背道而驰。倒在北门外的山坡下,有一处和平竞赛场,赛名人轶事马,不会流血,但在雪地里赛名人轶事马,也会经常出纸漏,摔坏了人马并非奇闻。
    这座广场中,上元灯节这一天,比庙会还热闹十倍,这儿将有三四千人汇集,平常难得一见的大闺女,在这儿一露芳踪,给小伙子们看看颜色,评评分数。
    这一天,昼间是“竞”夜间是“赏”,反正得闹上三天,方可收心回家养神蓄锐,准备弄庄稼了。
    高蹄竞赛,参加的共有五队,其余四队是从乡下来的。影石村三姓子弟的高烧队,一连两年夺得了冠军上赏,今年阵容壮大,野心勃勃。但龙驹寨的人都知道,影石村这一次将全军覆没,因为蔡文昌这些小价子在训练时,所表现的招式出奇的高超,而且,这年的场面更大。有冰上表演。
    按比例,高跷队先游行市区一周,从东南到西北然后折回十字路口,先在十字路口亮亮相,再走向寺前广场开始竞赛的正式项目,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到个人,依次竞争。在游行途中,去年的优胜队影石村在前,第二队是主队龙驹寨队。影石队在中,龙驹寨在东面。
    麻五爷预定动手之处,正是十字路口。
    前一天晚问,病无常在东南街上的府第秘室中,有一场秘密会议及时举行。
    秘密是地下暖房,参加的人不多。一灯如豆,室中仍可看清参予人的面目。
    左上首,是一个高大魁伟的大麻子,一双鹰目冷电四射,大麻子脸上横肉一楂楂。他就是商州一霸麻五爷麻面虎。
    麻面虎左右,是两名膘悍的中年人,眼睛隐鸳,象两头伺机涌出的金钱大豹。
    右首也坐了三个人,病无常居中,左是老妖狐,右是活报应,屋外滴水成冰,秘室中暖洋洋地。
    “五爷,一切布置停当了么?”病无常稳沉沉地问。
    “你大可收心,万事齐备,不仅我手下分派停当,商州衙门周判官的得力巡检黄爷,也派人前来相助,大事定矣,不怕他有三头六臂,咱们定叫他一命难逃。”
    “兄弟明天在舍下设宴,替五爷庆功。”
    “话讲在前面,先君子后小人,挨刀的,你可要在你的手下派,这步棋万不可缺少,不然黄巡检却不好出面弹压。”
    “兄弟已准备好了,是一个平日与蔡小子极相得的人。兄弟已派心腹邀他在一旁看热闹,人群一乱,立即下手,刀是梭形小刀,与蔡小子一模一样。”老妖狐笑。
    “请教五爷如何动手?”病无常问。
    麻面虎隐隐一笑,说:“很简单,先用暗器打他的下盘,等他倒地时派人去扶,乘机擒人。如果他仍然凶悍,或者一击不中,必定找咱们的霉气,咱们便一拥而上,事情便决定了。希望一击成功,你的人也就不至白死。”
    “那小子十分了得,一拥而上可能……可能……”
    “笑话!你小看咱们商州的高手?再说,华山的五位兄长答应在旁出手相助,他五位可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个姓蔡的混小于,其实用不着劳动他们任何一位费神。”
    十字街口一早便扫清了浮雪,幸好老天爷帮助,从昨天起雪便止了。浮雪清除后,压平了下面的积雪,浇上水,不消一个时辰,结成了广大的冰场。
    在冰上踩高烧,没有十来年火候的人,最好不必下场献丑,摔断手脚小意思,令观众恶心却最大恶极。在泥地上玩,学上三五天的人,不但可以站起,而且可以走动摆架子。但练了三五年的人,用两人扶起在冰上站,不动恐怕也会掉下来,稍一举动使会摔死狗。
    十字街口人山人海,锣声震耳,鼓乐喧天,游行的队伍到了。楼上的晒台,挤满了老大娘嫂子小姑娘,一群小娃娃们却在人群中窜来钻去。
    在人群喝彩声,第一群灯队过去了。第二群是早船,没看头。第三群是高院队,来了。
    影石村的人打先锋,两侧有廿余名帮闲助手。中间,是十二名黑巾包头,披红挂彩的大汉,脚下绑了八尺高的木跷脚,下面裹了经过特殊制造的防滑套。十二个人雄纠纠气昂昂……全是廿五六岁的壮年子弟。
    领队的是张村主的堂弟,青夹衫绊纽没扣上,红腰带扎住衣尾,敞着壮实的胸膛。茬冷的天,他竟不怕寒冷。他右手提着一盏走马灯,左手拿着一朵海碗大的红布花球。
    “吆喝……”人群中响起震天狂叫,他就在叫声中踏入冰场,一连五步,上身急俯,大旋身连转三圈,然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站立,捧灯搭球向四周行了一次罗圈揖,居然十分沉稳。
    在四周轰然叫声中,他装腔作势摇摇欲堕地向场中心走,风度极佳。
    第二名进场;第三名接着走出,第四名刚奔出第四步,五步落下时向前一滑,“叭哒”
    两声,跌了个手脚朝天,一阵爆炸性的哗笑声中,两名大汉枪出去扶。
    “糟!我的脚扭伤了。”地下的人叫。
    两大汉将人抬走,在一旁替他解下高跷。
    十二人中,能到达场中心的只有九名。
    第二队是龙驹寨队,欢叫声雷动。
    第一个进场的是文昌,他黑巾包头,身穿半楷,露出半边白玉般的壮实胸膛,双臂裸露,红腰带,黑色灯龙夹裤。俊脸上微露笑容,唇上划了两道又浓又粗的大八字须。腰带前边,是一条大红绸花;右手高举着一盏大花灯,竿儿长有一丈,象一条钓竿,其实就是钓竿。左手,是一根马鞭,鞭上一节一朵小红花。
    “笃”一声,他的右脚迈上了冰场。天!下边没绑有防滑套,光滑坚实而质轻的黄杨木跷脚下却是空无一物,怎样在坚冰上走?
    “马来!”他大叫,马鞭儿摇摇,花灯儿摇摇。“克勒!克勒!克勒勒!”他双脚并跳,连行十余次,不等身形站稳,便右脚朝天,左脚支地,向后下腰,脑袋到了脚跟后,右手的花灯儿伸在向上指的右脚尖当方轻摆,小立片刻。
    “好!”欢呼声感山动岳,震耳欲聋。
    蓦地,他左手马鞭疾挥,用原来的姿势转了三匝,右脚突落,“吱”一声向前滑出,人坐在地上了,双腿前后伸,伸得笔直,灯前鞭后不住轻摇,四平入稳。
    如果在泥地上,起来并不准,练了两三年的小伙子都不难办到,但在坚冰上,任何高手也绝对办不到,不可能。
    吹叫声停止,以为他失脚了。
    “叭叭叭”三声鞭响,蓦地花灯上场,他双腿一弹,上身惊奇地向上升,不但站起了,竟以“金鸡独立”的一脚支地,接受排山倒海似的欢呼。
    接着,第二名出现奔出,是一个扮成天精的大个儿,举着一根鸟木涂黑漆的九节鞭,象一阵风,追逐着文昌,挥舞着九节鞭。
    文昌一声长啸,以“柳絮随风飘”身法绕折奔逃,马鞭呼呼,花灯儿飞舞,脚下乱晃,身形摇摆,前俯后仰左歪右倒,危险万状,脚下粉冰飞溅,暴响似连珠。
    没有欢呼声,只有不住起伏的惊叫,姑娘们的尖叫声特别刺耳,能静静地定下心欣赏的人不多。
    两侧担任保护的弟兄,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蓦地,他一声狂吼,似乎已被天精的九节鞭击中,向侧扑倒。
    “哎呀!”四周惊叫声惊天动地。
    他向前滚,急如风车。后面的天精哈哈狂笑,挥鞭向前赶。
    滚了五丈左右,他的身形却突然平空升起,仍在转,象只陀螺,马鞭和花灯也随身旋转,久久方正。
    “啊”四周的人喘出一只大气叫,不住抹揉手心中沁出的冷汗,如释重负,久久方暴出怒潮般的叫好声来。
    他向四周行礼,和扮妖精的人站在一旁,等着其他十名同伴。他们正用传统的步伐向前移,叫移不叫走,坚冰上走不得。
    十二人到齐,沿途表演着,向东走,他领先。
    东面人丛中,五名面貌丑恶的大汉穿一身轻衣,皮帽放下护耳,正凝神静观其变。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鬼祟祟散布在左边。
    病无常和老妖精,陪着麻五爷在迎街一处阁楼上,居高临下谈笑自若,他们静等好戏上场。
    人丛前端,一个披着破棉妖,看去年节十三四岁的褴褛小化子蹲在那儿不住摇头晃脑穷叫好。小化子看去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双黑多白少明亮照人的大眼睛,不知隐藏了多少智慧,灵活得令人喜爱,他脚下搁了一根黄竹打狗棍,说明他不是本地人,肋下挂了一个小包裹,棉袄内是一身青布紧身衣,腰带上插了一个一尺寸的长形革囊,圆形,粗约径寸。黑亮的长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挽在头上,未带头巾,下身是棉裤,抓地虎快靴。乍看去,确象个小要饭的,但脸上的神情又不象,清秀而结实,手脸干净,与他的穿着打扮极不调和。
    人丛中有文昌的熟朋友,不住怪叫,欢声雷动。文昌和扮天神的人挽手不住移动以支援重心,一面向熟朋友含笑招呼,在人群旁移动,再转身向另一队的人亮相。十二名队友中,其他十人已由在旁照顾的人扶下坐倒休息喘口气。
    场中另一队人亮相,但喝采声几乎绝迹了。
    文昌看了片刻,向同伴税:“咱们胜算在握,弟兄们等会仍不可大意。
    他刚拍出手试去额角的汗迹,脚下一前一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支住重心,蓦地,三颗灰色的指大铁疾黎从人丛中飞出,射向他的下盘,一枚击腰旁命门穴,两枚分取膝弯。
    地下的小化子一听头顶有异怪的啸声,猛抬头便看到三枚灰影,本能地大叫:“小心暗器!”
    文昌大惊,向侧便倒,“叭”一声倒地,三枚铁疾黎擦衣裤而过,危极险极。
    这瞬间,他向人丛中急滚,一面丢掉马鞭和花灯在急滚中去解脚下的高跷,对方用暗器猛击,如果向外滚,便会成为暗器的标靶,他必须滚进人丛以进为退冒险脱身。同时,他已看出小化子是帮他的,因为小化子已向后破口大骂,至少可以得到小化子一些助力。
    人群大乱,比喝声雷动,八名大汉左右抢出,向地下的文昌扑去。
    同一瞬间,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蔡师傅杀人,蔡师傅杀人!”有不少人名人轶事大叫。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小化子大吼:“狗东西该死!”吼声中,打狗棍凶狠地扫出,将扑出的八名大汉击倒了两个。
    “啊……”惨叫声动人心魂,两大汉的腰上各挨了一记重击。
    文昌已来不及解掉腿下的高跷,赤手空拳,暗器也末带,眼看六名大汉扑到,为了自己,他只好下了毒手。
    人倒在地上,如果没有家伙在手,最好不要冒然上扑,扑上可能要倒霉,手脚全算上,倒在地上的人有四样东西可以进攻,两手两脚活动自名人轶事由。
    文昌的一只腿,站在地上已经够凶狠,这时脚上有高跷,运起来丈余方圆内谁也无法接近。他大吼一声,双脚一阵卷扫,六名大汉发出阵阵惨叫,脚骨全被击断,一一例地哀号。
    “不相干的人让开,商州的黄大人要捉杀人凶手。”左面有人名人轶事大叫,拥出一群皂衣公人来,铁尺飞舞,奔向文昌。
    文昌抓住脚下的高跷,拼全力一拉,绑绳尽折,他飞跃而起。
    两根铁丈已迎头劈到,吼声入耳:“凶犯就缚,不许拒捕。”
    文昌心中大怒,无名火起,如果不拒捕,这两铁尺不将脑袋打破才怪。
    “蔡师傅用飞刀杀人,休叫他走了。”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他听得真切,那是打名人轶事手中老五的声音,老五是老妖精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有点惊悟。
    已不容他思索,脑袋一偏,“噗噗”两声闷响,他左肩挨了两铁尺,力道沉重,打得他七窍生烟,虽依运功护身,仍感到难以禁受。
    他已看出是办案的人,本来不敢公开拒捕,老五的叫声,令他心中一动。显然,这是有计划的杀人嫁祸,在公堂上有理也说不清。
    “不行!我可不是傻瓜。”
    “狗东西!”他大吼,手中的高跷虎虎生风,滚入了人丛,指东打西势如疯虎。
    “啊……”倒了一个。
    “啊……”又倒了一个。
    “噗”一声闷响,最先用铁尺敲了他一记的黄大人,腰肋挨了一棍,向侧便倒。
    小化子一面动手一面叫:“壮士,快离是非之地。”
    小化子象头老狐狸在人丛中窜闪如飞,打狗棍霸道而毒辣,专向肚腹下阴下手,谁挨上—记,再也无法再爬起拼命。
    文昌对付十余公人,如虎入羊群,他叫:“小兄弟;你先走。”
    “再见了。”小化子叫,向人丛中一钻,不见了。
    文昌向小化子的去向瞥了—眼,猛抬头,便看到了阁楼上的病无常和老妖精,正和一名大麻子向下惊疑地观看,目光对上了。
    “这家伙不是商州的麻面虎么?”文昌终于明白了五分。
    他又击倒了两个公人,扭头向北走。
    “抓住他,休叫他走了。”又是老五的叫声,文吕又是心中一动,明白了六分。
    北面右房屋据台阶上,活报应高的身影一闪,躲在动乱的人丛后,但那微露喜色的脸孔,已被文昌看见了,已明白了七分。
    他舍了七零八落的公人,撒腿向北狂奔,三五起落,便进入狼奔乐突的人丛中。
    正走间,他扭头一看,后面汹涌的人潮鬼哭神嚎,有五个相貌奇丑的怪人正凶猛地拨开人群,随尾急追。
    由麻面虎想到了华山五丑,他明白了八分,他虽然与华山五丑素未谋面,但一看便知。
    “糟!我没有兵刃,难敌这五个江湖好汉。”他想。
    整个龙驹寨大乱,正是不折不扣的“闹”元宵。
    他沿北街撒腿狂奔,身后七八丈处穷追不余。
    追得他火起,心说:“我瞧瞧他们是为我而来。”他脚下放慢了。
    奔进了广场,广场中人群汹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全都向街口迢望。
    文昌第一脚踏入广场,第一名丑怪已接近两车内了。前面有五个人呆呆地遥望动乱的人潮,突然发现了文昌从人丛中钻出,他们同声叫:“咦!蔡师傅……”
    “快回家,出了事。”文昌叫,急撞而来。
    这一叫,无形中便分了神,大丑的三枚亮银镖已到了后心,一闪即至。
    文昌恰好扭头瞧,银光在眼角出现,,他便知糟了,猛地向侧例,“嗤”一声,一枚亮银镖射入他左背骨旁,入肉五分,被他尚未够火候的无极气功消去了八分劲道,一震之下,银枪脱落,鲜血如泉。
    前面传出两声惨叫,倒了两个人。
    这刹那间,他已旋身反扑,一声虎吼人贴地盘进,“啪”一声暴响,黄杨木的高烧从腰折断,发暗器的大丑双脚也齐膝而折,一声惨呼,倒了。后面人潮一涌,在大丑身上踏过,后果不问可知。
    文昌丢了断棍,奔入广场。寺前的牧羊群大乱,一头头失了主人的巨大牧羊,夹在人群中乱窜。
    后面二丑和三丑追到,两把长刀冷光四射,齐向下落。
    文昌不能踩倒人潮狂奔,所以比追来的人慢。五丑人粗力大,不管别人的死活,硬行猛闯狂追,比文昌要快。
    文昌拨开上面的人,没注意下面有羊,只感到膝下撞了一个软棉棉的东西,他以为是人,便向旁一扭,重心便失,向下一扑。
    糟!刀到了。
    他来不及躲闪,便信手抓住羊全力向后扔。这是经过训练的大绵羊,重有七八十斤,一双巨角又粗又大,腾空飞出会令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
    这刹那问,他已抓了两把浮雪,随后跃起洒出,闪电似的随手行进。
    “咯喳”两声,二丑的刀砍断了绵羊的脑袋。
    三丑狞不及防,被雪击中脸面,雪来势太急,眼珠受了伤,一声怪叫,一手掩目一手舞刀自卫。
    文昌从羊下突入,铁拳如电,“噗”一声击中二丑的下阴,阴囊被打入腹旅内去了,二丑一声狂叫,丢刀向后倒,撞倒了两个闲人。
    文昌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朴刀对付背着大丑赶到的叹丑和五丑,大吼道:“你们是华山五丑?纳命!”
    五丑丢了大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两把朴刀疯狂地上扑。
    “铮!铮铮!铮!”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大起,火花飞溅,人潮已退,在四周远远地观战。
    三照四面盘旋,三把朴刀如同狂风暴雨,一刀一亡,一步一凶险,刀光霍霍,罡风厉吼。
    伤了眼的三丑左手血从指缝中沁出,他的双眼完蛋了,舞了一会刀,感到四周并无敌人,而且听出钢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在不远处,知道兄弟们到了,咬牙切齿地叫:“我的眼完了,替我报仇。”
    文昌心中断定,华山五丑不过如此而已,不再两面接招,钉住了四丑,进退如风,凶猛地迫进,专走旁门,让他们没有机会同时出招。
    “啪”一声暴响,他崩开四丑一招“刀劈华山”,贴身抢入,不收刀向左旋身,“腰围玉带”刀随身转,“噗”一声刀尖着肉,乘势纵出丈外。
    “啊……”四丑叫,上身向上一挺。行前两步,腹珠向上翻,张大着嘴,已叫不出下文了。“噗”一声,朴刀掉在雪地上,脚下一软屈一膀跪倒。他腰腔下,鲜血激流,肚肠向外冒,一道横刀口剖开了他的肚腹;
    文昌第一次杀人,心中失惊,立即丢掉刀,向鳌山后撒腿狂奔。那儿有一条小巷,可以通商洛老店的小巷子。
    转了一个弯,劈面撞上了小猴子邱六,小家伙眼尖,奔到大道:“蔡大哥,快走。喏!
    你的行李。”
    文昌接大包裹,在地上打开,将两只皮护套扣在小臂上,换了一身青紧衣外披羊皮短袄,披风帽拖下护耳,一面收拾包裹一面问:“小弟,你怎知替我拾夺?”
    小猴子邱六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说:“你们走了不久,我到老妖精窝里想向美凤敲几文赏钱,岂知在弄堂里听列里面有陌生人的声音,在向美凤吹牛。我一时好奇,静下心一听,他妈的不听倒好,听了冷汗直流。”
    “你听到了些什么?”
    “原来是商州麻五派来坐镇本寨的兔蛋,他将病无常王八蛋的曲谋毒计全说了,还说美凤今后不必接客,他……要……”
    “什么阴谋?”
    “主八蛋,病无常出卖了我们,麻五成了老大,引来了华山五丑和商州的黄巡检挤掉你。我一听不对,不敢再听,如果被他们发现,我的小命必完蛋。我本想找你,但再一想,他们官私双管齐下,你无法在这儿立足。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创业?所以便替你收夺行李,要到广场找你报讯。天!你受了伤,他们进攻了?”
    “小兄弟,谢谢你。华山五丑被我杀了一个,三个重伤,我得走,他日有缘,容图后会。小兄弟,保重。”扭头便走。
    “大哥,保……重……”小猴子颤声叫。
    他仍由鳖山旁转出广场,向北寨门狂奔。广场街口处,病无常、麻面虎与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活报应等等全赶到了,看到文昌的背影,一群人呐喊着狂追不舍。
    寨门外骑射竞赛还未开始,动乱的消息刚传到,骑士牵着马向寨里瞧,还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昌抢出寨门,向一名骑士叫:“张二哥借马一用。”
    不管对方肯是不肯,抢过缰绳飞身上马,圈转马头一夹马腹抖了抖缰,四只马蹄掀起浮雪,向北山区如飞而去,不久只留下雪地上的蹄印。
    一群人抢出寨门,各抢坐骑,病无常叫:“他跑不掉,循蹄迹找便成。”
    老妖精不抢坐骑,急叫道:“老大,不可,他的暗器可怕,迫不得。”
    龙驹寨中乱得一场糊涂,踏伤了数十名镇民,银镖也将两个镇民打成重伤,灯会不得不停止举办。
    黄巡检重伤,十八名公人,只是三名毛发未伤,其余的有些爬不起来,有些必须将养三个月。
    被暗杀的那人,背心上的梭形飞刀却不是四寸,而是八寸,一端两侧并未开口。文昌的要好弟兄大华,要求找到真凶。病无常做梦也没想到,执行暗杀的人临时变挂,四寸棱形飞刀根本不能用来当小刀子杀人,执行的人自做主张换了刀,反而激起了公愤。
    华山五丑霉运当头,死了大、二、四.三个人,五丑瞎了眼,只有一个老三是完整的,偷鸡不着蚀把米,急急赶回华山找他们的师父天虚羽士去了。
    帮忙的小化子,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龙驹寨没有人认得这个人,定然是外来的小化子。
    小化子两棍击倒两名身手高明的大汉,确是了得。
    当夜,病无常的府第中置酒高会,参加的人只有军师老妖精,活报应,八打名人轶事手的老五、麻五爷的五名保镖。
    宴会已上到了第六个菜,正准备谈判善后。文昌走了,官府存了案,他必定不敢回来,病无常心中是高兴的。
    三更正,外面罡风怒号,大雪再次光临,不速之客也随风雷光临这栋宅第,死神也跟踪而至。
    文昌逃出镇中,心中越想越火,茫茫天下,能推心置腹的人聊聊无几,太可怕了。
    “狗东西!我非宰了这恩将仇报的王八蛋不可。”他恨恨地自语,怒火烟盛。
    他在一座凋林中停下坐骑,在百宝囊中取出金创药包扎镖伤,伤不重,他不在乎。
    他越想越恨,杀气从心底向上升腾。在附近农舍找到吃食,喂饱了坐骑,等到二更正,重谢了农舍主人,策马往回赶。
    雪是三更初下的,他恰好到了北寨门附近。寨门关得紧紧的。、他将坐骑赶入寨门下避风雷,从寨门右侧纵上两丈高的寨墙。
    他感到奇怪,门楼上原住了五个寨丁,怎么没有丝毫声息?也许是下雪了,都睡着了,元宵夜怎会睡得这么早?
    他正待向下纵,突听门楼上有人叫:“壮士,何不等等?早着哩!”
    “哦!是小化子的声音,大概他料定我必定会回来,好聪明的孩子。”他想。
    他纵上寨门楼,喜悦地低叫:“小兄弟,是你么?”
    小化予仍是那褴褛相,倚在壁咬下啃着一只冷烤鸡。房中,五名寨丁正呼呼大睡。
    “壮士,先喝口酒解寒。”小化于将一个酒葫芦抛过。
    文昌接住酒葫芦,拍掉衣帽上的雪花,咕噜噜喝了十余口,旁着小化于坐下说:“我,亡命客蔡文昌。请教小兄弟贵姓大名。”
    “你并非江湖人,而是张家铁店蔡师傅,善打兵刃暗器,后来沦为痞棍。”小化子打开话题,自顾自往下说,
    文昌又灌了两口酒,说:“你婆婆妈妈,说这些废话干啥?你提醒我而且帮我,我先谢谢你。”他将酒葫芦递过,站起说:“谢谢你的酒,再见,小兄弟。”
    “且慢,你要找陷害你的人,是么?”
    “正是。”
    “我帮你。”
    “我的事不要人管。”
    “我跟定了你。”
    “我不领你的情。”
    “我并未施舍过情。嘻嘻,我对你有好感,你的冰上高院术委实高明,人也不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怎样?”
    “朋友靠不住,我不要朋友。”
    文昌说完,飞跃出窗,象一头大鸟,降下了寨场,向南急走。
    小化子扔下酒葫芦和残骨,夹起打狗棒如影随形跟上,一面嘻嘻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这个朋友靠得住,何必愤世嫉俗?”
    文昌的轻功已经够高明,但小化子不仅亦步亦趋紧随身后,而且谈笑自若,根本不当回事。文昌越走越心惊,加了三分劲。
    小化子哈哈声,依然若无其事地说:“快到广场了,那儿还有整夜不归的赏雪人,要是仍在大街上施展轻功,你的复仇计划将成画饼。”
    文昌突然刹住脚步,扭头不悦地说:“小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何必阴魂不散似的紧跟不舍?蔡某今晚要杀人,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沾上血有,有你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化子眨了眨大眼睛,抹掉脸上的雪花,说:“老兄,你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江湖人最好管闲事抱打不平,我管定了也打定了。”
    “可是,我不愿意。”
    “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老兄不必拒绝我。”
    “啊,我不去了。”
    “哈哈!你要去的,麻五明天如果动身回商州,你岂不此恨难消此仇难报?老兄,别小心眼儿,也许在寨楼上我的话太世故太高傲得罪了你,我向你陪礼。”
    小化子说完,笑哈哈地抱拳一揖,又道:“我姓方,叫小山,十四岁,川东人氏,在江湖鬼混,四海为家。文吕兄,你已经正式成为江湖亡命,人海茫茫,江湖中危机四伏不好混,咱们结伴进游,有我这老江湖在旁照料,不是方便些么?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如果你不喜欢,随时可以分手各奔前程,怎样?”
    文昌看他老气横秋大言不惭,“啊”了一声说:“你这小东西十四岁?见鬼,你到底多大了?”
    “嘻嘻!十三岁半。别小看了我方小山,我可是江湖世家,在江湖也闯荡了一年多。走吧!别再担误时刻。”
    文昌点点头,说:“我可是一个古怪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可以,彼此如果合不来,桥归桥路归路,一言为定。今晚你作壁上观,我要亲手毙了那几个狗养的。”
    “好,一言为定,我可以替你把风。走,上屋,你的高来高去不含糊,小心瓦上雪滑。
    嘻嘻!我多虑了,几乎忘了你的冰上高跷术。”
    两人飞跃上了瓦面,如飞而去。
    内庭中,酒兴正浓麻五爷口水横飞地说:“智老兄,咱们光棍眼中不搁沙子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麻某损失确是大了些,得不偿失。小狗虽受伤逃走,但看情形他死不了,是否日后回来探听内情,不敢逆料。世间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万一他查出内情,想想看,那多危险?智老兄,兄弟认为,你和程兄可以先到商州舍下暂避风头,这儿的结局,由兄弟主持三月半载,待风声息后,再由两位返回接手,岂不两全其美?”
    病无常和老妖精,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苦,听口气,麻五斧不仅要公然鸠占鹊巢还要将他两人放逐到商州去吃冷饭哩。糟透了,这次本想借钳子拔去眼中钉,借来的钳子反要钳掉他们的眼珠子。
    “五爷之……之意……”病无常变色地问。
    “商州舍下庭深院广,足以令两位陶情养性。哦!智先生是放不下心这儿的基业么?请放心,一年半载之后两人来接手之时,定可看到比今日更旺更盛的局面。”
    从三月半年变成了一年半载,麻面虎的野心昭然若揭。病无常心中暗暗叫苦,这次弄巧不成反而引狼入室,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妖狐毕竟足智多谋,他想立即招集手下,站起说道:“兄弟告个罪……”
    “培杰兄意欲何往?”麻五斧含笑问。
    “兄弟到后面方便方便。”
    “不用了,咱们谈谈方便多了。”麻五爷大概已看出老妖狐的诡计,这种藉口不够堂皇。他干咳了一声,往下说:“老实说,咱们谈话的声音愈小愈好,让贵手下的兄弟们听到,内情外泄,两位的地位名声,兄弟真不敢替两位设想,太糟了!蔡文昌甚得人心,他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能说没有,这些人捣起乱来,不可忽视哩,两位当然知道厉害,不用兄弟多说,呵呵……坐下啦!哈哈……”
    麻五爷的笑声象果啼,令病无常毛骨悚然。
    “五爷此种手法,不嫌有点过份么?”活报应怒形于色地接口,站起来了。
    麻面虎喋喋大笑,干了手上的酒,说:“兄弟确是一番好意,诸位太不了解兄弟的心意了。”
    病无常重重地放下了杯子,把心一横,沉声道:“我姓郭的绝不离开龙驹寨,除非……”
    麻面虎笑着接口道:“除非你死了,是么?”
    “郭某不一定死得了。”
    “呵呵!尊府共有十二名心腹,手脚都了得,但真要动手么……哈哈!智先兄,先是不说的好,何苦要他们白送死?请三思而行。”
    “五爷这几个人,也不见得怎么高明。”
    麻面虎喋喋大笑,用大姆指指向邻桌最近的一名大汉,身体向后靠:“智先兄,你知道这位兄弟是谁?哈哈!你该有过耳闻,他是嵩阳三杰的老二魏太行,曾三拳打死少林浴家高手锦毛虎童寿昌,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魏太行右耳根有一道刀疤,脸目阴沉,木无表情地站起,仰面干了一杯酒。他的目光冷冷地射向众人,如同无数利箭射向众人心坎。
    嵩阳三杰四字一出,病无常一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吃了一惊。数年前,嵩阳三杰和少林派冲突,双方死伤甚众,三杰中老大老三死于非命,老二逃出江湖,少林的高手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事在武林中流传很广,龙驹寨与河南毗邻,对这件事怎能不知?
    地头蛇们对付一个两个江湖好汉并不困难,要想和真正的武林高手拼命,便会感到力不从心,太冒险,麻面虎本身已难对付,再有武林高手魏太行相助,不啻如虎添翼,病无常一群人斗麻面虎已感吃力,加上魏太行他们怎吃得消?一触魏太行凶厉的目光,只感浑身发冷。
    老妖狐绝望地长吁一口气,苦笑道:“看来,咱们是自食其果了,绝了望了!”
    “你们是玩火自焚,小辈们。”魏太行不屑地说,鄙夷地一笑,自顾自斟满一杯酒,冷笑着举杯仰面而干。
    活报应就在魏太行的右首不远处,愈想愈火,这口气他忍不下,不顾厉害突起发难,猛扑而上。
    “呼”一声暴响,接着杯盆飞腾,魏太行一脚将桌子踢翻,恰好挡住活报应。
    在杯盆摔破声中,活报应刚从地下狼狈地爬起;魏太行已一闪而至,双掌疾如电闪,左右俱出,“叭一叭一”一连六记劈掌,击中活报应的左右肩近颈处,沉重地打击,把锁骨劈断了。
    “哎!哎!哎哟!哎……”活报应叫,愈叫愈弱,巨大的身体向下挫倒,打击太快了,根本没有他回手的机会,最后一掌似乎特别沉重,他躺下了,口中流血,软在地上象一条死狗,吃力地喘气,一息奄奄。
    魏太行插手站在活报应身旁,扭头向窗下叫:“小辈们,不必躲躲藏藏,滚出来亮亮相,看是否挨得起太爷的铁掌?”
    说完,伸出右脚,突然踏在活报应的小腹上,又说;’“这家伙锁骨已断,颈骨重伤;活不了十天八天,在世上受活罪生不如死,早送他上路拉倒。”
    活报应一阵颤抖,一切扭曲,一面龇牙咧嘴虚脱含糊地嘶声叫:“救……救……命!
    救……救……”最后一个救字已不可分辨了。
    蓦地,窗外“碰”一声暴响,十字窗框粉破,窗口上,出现了一个高一个矮两个人,只眨眼之间,两人已进了屋,并肩站在窗下,一个嘿嘿笑,一个嘻嘻笑。
    “呀!蔡文昌。”麻五爷脱口叫。
    文昌拉掉皮风帽,放入杯中,冷冷地说:“不错,是我蔡文昌亡命客。”
    “你……你何时来的?”
    “来了许久啦!你们的阴谋诡计在下已经了然。这位姓魏的果然厉害,只有他发现窗上有人,佩服佩服。”
    魏太行胸缓挺出腰中长剑,傲然地说:“你来得好,已经知道嵩阳魏某仍敢出面,你两人的胆子可算大得包天。”
    “嘻嘻!姓魏的,你比华山五丑强一寸,用不着吹大气唬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咱们没有打虎的能耐,怎敢虎山行?嘻嘻!”小化子倚靠在窗台下,丝毫不在乎。
    文昌的左右手余伸,向举剑逐步走进的魏太行说:
    “蔡某不想和你们拖,有事待办,小心了,蔡某的暗器可比阎王贴子……”
    “小辈该死。”魏太行狂怒地叫,急冲而上,身剑合一射来,剑护住身,剑气丝丝,凶猛无比。
    文昌屹立不动,左右手扬了两次,令人肉眼难辨的银芒先后飞出,透入剑响上下。
    三枚暗器两刀一箭,化为铁雨钢流,透过剑气时,激发出刺耳的厉啸,一契而入,无情地贯入魏太行的肉体内,先是一刀,次是一箭,最后又是一刀,三枝暗器前后相距约有两尺,连续而飞。
    魏太行连一枚也无法击落,冲近至丈余时,浑身猛地一震,脚下一踉跄,剑气顿敛,脸上肌肉略一抽动,仍向前冲,冲了三步,“嗯”了一声,脚下乱了,腰脊一阵急颤,身子略向左扭,上身向前俯;仍死死地抓住剑,沉重地吁了一口气,冲劲仍末全失,向前俯身仆倒。第三枚飞刀已贯入肚腹,“啊……”他叫出声来了“碰”一声冲例在地。“铮……当郎……”长剑从文昌两脚中央空隙出,在窗壁下停住了。他的头正伏在文昌右脚尖前,手脚一阵痉孪,似乎要抓实即将逝去的生命,但抓住了,黑色的浪潮掩没了他,他只抓住他地狱门的门环,呻吟了一声,挣扎渐止。
    文昌自始至终屹立不动,任由魏太行从两丈外凶猛地冲来,甚至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冷静得象一具没有生命,没有意识的石翁仲。
    他外表冷静,其实心中发紧……心潮汹涌,手心淌汗,这是他正式有意杀人,似乎有一阵奇异的电流通过全身,似乎呼吸已经停止了,似乎他的血液疑结了,魏太行的身形正向他撞来,魏太行濒死的组曲狞恶面容,在他眼中愈来愈近,愈放愈大。那一声垂死的呻吟,在他耳中愈来愈响,令他心弦振动,喉中发干。
    但他一动不动,象个石人。
    “体会生难死亦难,多奇怪的感觉啊!”他在心中自语。
    第一次有意杀人,这是一种奇异的难以或忘的感觉,这与在格斗中自保求全而杀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格斗中杀人这全是出于本能反应,没有思索体会的时间,那时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求生的念头压下了任何与求生无关的意识。
    最恐怖的时刻,是事发前和事发之后。文昌盯视着魏太行渐渐松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阵寒颤通遍他的全身,脸色渐渐发白,呼吸不平静了。他眨了眨眼皮,心中在呼叫。
    “我做错了么?当兵刃暗器打入心坎时,那滋味是怎样的?我终于毫不怜悯地杀人了。”
    当一个平凡的人成了凶手时,如果没有外来所加的刺激,惊骇之余,不会有第二次杀人的事发生,甚至终生会被那次不可磨减的印象所震憾,在恐惧中受良心的谴责和精神上的折磨。但如果再有外力的刺激,那么,情形必定改观,不但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的可能。
    假使这时没有人再加深文昌的刺激,日后可能一切改观。可惜,合该有事。
    庭中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眼看魏太行冲上、倒地,毙命,死得莫名其妙,变化太快,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怎得不惊?
    小化子方小山,其名其妙地扭头注视着文昌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弄不清文昌何以会有如此怪异的神色?脸色发白额上见汗,却又冷静得如同化石,理由何在?他神情困惑疑神注意着文昌神情的变化,忽略了其他的人。
    麻面虎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突如其来的震撼并末令他昏神,渐渐清醒,悄悄地从腰中伸出三把飞刀。
    庭中死一般的静,只有窗外风雪声十分清晰。
    老妖狐老奸巨滑,他悄悄向后庭溜,象一只猫。
    白光连闪,飞刀到了。
    可惜!麻面虎功力不到家,他的飞刀是单刃厚背可当巴首格斗用的重玩意,不能用指力弹出必须用手扔掷,也就是说,他必须扬手飞掷。
    他冒昧地发出飞刀,不但送了自己的命,也送掉老妖狐的命,更把文昌塑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狙家伙。
    文昌恰在这刹那问抬头吸气,看到麻面虎的手刚收回,白光已连珠地飞到,第一把飞刀距胸不足半尺了。
    他本能地向左一扭,“哎!”他轻叫一声,飞刀贴右胸滑过,老羊皮外袄破了,一道冷流擦胸而过,一时未感痛楚,但他已知道受了伤。
    “得”一声脆响,飞刀钉在他身后的窗壁上。
    在同一瞬问,他已接住了后到两把飞刀,一声怒吼,飞刀原对转还。
    庭中只有两个人动,一是麻面虎,一是老妖狐,两把飞刀分取两个动的人。
    麻面虎知道不妙,正想向下躲以酒桌掩身,可惜晚了半步,身体刚向下滑,刀已到了,不偏不倚插入他的咽喉,“嗯”了一声滑倒在桌脚下。
    老妖狐溜了丈余,正想奔入后庭,被文昌的怒吼听惊,身形一窒,飞刀恰好贯入他的背心。
    “啊……”他凄厉地叫,上身向上一挺,冲前两步,脚下一阵乱,浑身猛烈地筋脉抽搐,终于仆到地呻吟,身体仍在猛地扭曲颤动。
    文昌突然反纵上窗台,厉声道:“姓郭的,剁下你一条左臂,不然休想活命。”
    病无常略一迟疑,一咬牙,向后庭叫:“取我的刀来。”
    小化子拾起魏太行的长剑,抛过道:“鬼叫什么?难道要我帮你卸狗爪子不成?”
    病无常艰难地拾起剑,脸色十分可怕,眼中泛起恐伯的神色,持剑的手抖得太厉害,举都举不起来了,怎能将手臂砍下?不劳动旁人是不行的。
    小化子大踏步走近,一把夺过长剑,骂道:“你这病狗如此窝囊,怎配做地头蛇?没出息,想要命却又不舍一臂,怎成?做人做到你这种地步,也算完蛋了,以你的所为来说,死一百次也是罪有应得,断一臂大便宜你了。怎么?手都伸不出来了?伸。”
    病无常不住发抖,象是疟疾发作了,左手又伸又缩,抬起三寸又落两寸。
    “呔!”小化于暴叱。
    病无常吓得一哆嚏,闭上了眼,左手猛向后收。
    小化子岂容他收手?剑光一闪,“噹”一声丢掉剑倒掠而回,快极。“扑”一声,一条抽动着的断臂落地。
    “哎……我的妈”病无常狂叫,向上一蹦,“唉”一声撞翻了一桌好酒菜,他自己也倒了。
    窗口罡风呼吁,已经不见了文昌和小化子的身影。
    当天晚上,两人就在寨门楼上安顿,那几个寨丁被小化子点上了睡大,呼呼大睡如同死人。
    小化子在门楼上面藏有酒莱,这是他从商洛老店偷来的,两人就寐前,据案先大嚼一顿。文昌胸口裂了一条缝,小意思,贴上洒了金刨药,没事似的。
    “文昌兄,你今后如何打算?”小化子问。
    文昌摇摇头,吞下一口羊肉,道:“没有打算,到江湖亡命,走到哪儿算哪儿。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大大夫志在四方,你身手不弱,该到外面闯闯,见见世面,也不枉人生一场。”
    文昌喝了一口酒,有点兴奋地说:“是的,不枉人生一场。年轻时及时体悟人生七情六欲,让青春开出灿烂的花朵,让老年时好好回忆逝去的年华。青年时不及早追求希望。晚年可回忆的事也不可能有了。”他举起酒葫芦,叫道:“我知道江湖中险阻重重,危机四伏,也许是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荒山,也许是填于沟渠,但我不怕,我将勇往迈进,生,是多余的;死,也是必然的。幸生不生,必死不死;不必为生者庆幸,也不必为死者悲哀。生也茫茫,死也茫茫;反正我是个亡命客,我也无家可归,无上可恋,等什么?恋什么?我得走!走向海角天涯。”
    “咕噜噜……”他喝干了葫芦中的残酒,一声狂笑,“啪”一声扔碎了酒葫芦,躺下了。
    小化子用衣袂揩净手脚,喃喃地道:“一个可怜的人,一……一……个可……可悲的人。我看……看得出,他……他……他是第……第一次杀……杀人……心中很……很乱。
    哦!我……醉了,为他醉呢,还是为我自己醉的?哦!离家一年多了,爹娘……和祖父是……是否……健康?我也该回家看看他……他们了,我可不是无……无家可……可归无土可恋的人哪!该……该……回……回家……呃呃呃!”
    他打了两个酒呢,也躺下了。
    两人在角落中躺下了渐入梦境。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希望和憧憬,江湖亡命者的希望和憧憬更为强烈而突出,宝剑、美人、醇酒,在他们一生中所占的份量极为沉重,生与死反而微不足道了。
    第二天,云沉风恶,大雪纷飞。字宙是茫茫的银白色世界,白皑皑一望无涯。
    江湖人的警觉性极高,他们有一具经得起苦难打击的身体,有一颗坚如铁石的心,及一个反应灵敏的头脑,这个头脑,不但用来思考、衡量、抉择,明辨,且无所不包,对时刻的控制有超人的神奇作用。天刚破晓,尽管天色仍然暗晦,但他两人悠然醒来,各自坐下行动,各据一方互不干扰。练些什么,谁也不能鲁莽地询问,这是武林禁忌,虽亲如父子也不可乱问。
    一个时辰之后,略一舒张手脚活动筋骨,小化子问:“文昌兄,是否从今天起闯荡江湖?”’
    “正是此意。”文昌信口答。
    “第一站是哪儿?哪儿是你江湖生涯的起点。”
    “还未决定,龙驹寨便是起点。”
    “到西安府吧,那儿是一座复杂的地方,一处王公富商的天堂,江湖人的乐园。但我先警告你,那是一座不适于三流江湖朋友生存的城市。”
    “为什么?”
    “秦王府在那儿,官府的鹰犬特别多,手脚不灵招子不亮,在那儿准倒霉,至于一二流高手,便可得其所哉。”
    “小兄弟,你看我该列入那一流人物?”
    “介乎二流与三流之间。”
    “你呢?”
    “区区可列为第一流,不是吹牛。”小化子傲然地答。
    “你也不见得太行,功力并未臻化境。”
    “嘻嘻!不要不服气,按人物分流,大致可分两种,你说的是修行,是二者之一。另一是江湖经验。这一种包括了见闻、手面、机智、靠山、经验等等,其中奥妙无穷,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运用权术,手辣心黑,表里各异,面唯心否等等,正是此中学问,大矣哉!真正两种皆为上乖的人,世上并不多见,你以后便可知道了,这就走。”
    “不。”
    “咦!你还等官府派鹰犬来擒你归案,等病无常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来剥你的皮?”
    “我必须回乡拜别祖茔,这一去我可能没有回来在爹娘坟前化纸焚香的机会了。”
    小化子面色凝重,笑容消失了,沉声地道:“应该,文昌,我陪你一走。”
    辰牌初,两匹健马冒着漫天飞雪,到了蔡家的西庄门,在庄门外停住了,人和马喷出阵阵浓雾,好冷的天。
    文昌牵着坐骑,伸手推门,门上了顶闩,大雪天没有人出庄。
    “碰”一声文昌一脚端开寨门,沉重而结实的寨门“吱嘎嘎”掀开了,粗大的顶门折为两段,他的脚力委实惊人。
    两人牵着坐骑进入寨门,直向庄中心走去。
    有一家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了,门内的犬吠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中年人拉开门向外瞧,第一眼便看到他揭起皮护耳,面目阴沉的蔡文昌。
    “天!他……他……”一中年人惊呼。
    文昌向中年人点点头,冷冷地道:“小熊哥,我小虎子回来了。”
    两人牵着坐骑继续往前走,走向蔡庄主的宅院。
    不消片刻,庄中鸡飞狗走,男女老少冒着风雪,纷纷向庄主宅院前集中。
    两人在栓马柱上系好缰,高大的朱漆大门打开了。门后,蔡庄主父子和一家男女惶恐地在门内骇然并立。
    文昌踏上台阶,向门里闯,抱抱拳道:“伯父,小虎子回来了。”
    “你……你……”蔡庄主语不成声。
    文昌迎面一站,冷冷地说:“我的屋子不烧了,今后任何人皆不许动一草一木。我小虎子警告你,如果你敢动我的田地房舍,我小虎子眼中认得是大伯,刀剑可认不得你是谁。让开!”
    他进了院子,踏入庭堂转出西面堂屋。以西一带房舍,全是他父亲名下的产业。’他在蛛网的房舍停留了许久,出来时眼角有了泪光,在蔡庄主一群老少的惊恐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大门,站在台阶上扭头道:“田地任它荒芜,不许任何人动用,不然休怪我小虎子的心狠手辣。”他站在台阶上,冷冷扫视外面千余名庄中父老兄弟,突然大吼道:“你们的祖宗家法呢?拿出来我看看是啥玩意?你们一群狼心狗肺的入,出来摆长辈的面孔让我看看?我小虎子不成材,在你们心目中总是眼中钉,为何今天不出来把我这颗钉子拔掉?三年前,文华哥说了一句真心话,这句话让我小虎子今天不放火烧屋,不与你们计较。文华哥说:该怪小虎子没有爹娘。我小虎子从小和文华哥是死对头,但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仗义吐出心声,你们该为这句话惭愧,你们没有脸面活着见我小虎子,死了不敢见我在九泉下的爹娘。”他说着说着,大颗眼泪跌碎在胸襟上,走下了台阶解缰上马,向东冲。
    人群急急让开,两匹马奔出东寨门。山岗下,是蔡家祖宗坟冢以在地,雪几乎掩没了一排排的墓碑。
    坟园前有两座小亭,两人将马匹栓在亭内。文昌取下马包,里面藏了香纸蜡烛等物,还有用荷叶包妥的三牲。
    小化子帮他张罗,捧着物品向不远处两座墓碑走去。
    狂风吹灭了残烛,纸次飞舞,雪花掩覆在三牲上。大雪天上坟,可能极为罕见。
    文昌扶立在坟前,向远处大风雪下的蔡家庄朦胧形影疑望,良久良久,心潮起伏。
    他不怨天,不尤人,不怪他们的命运,他默默地承受。
    家园是可爱的,值得依恋,在这儿孕育成名人轶事人,然后飞翔。如果不死于沟渠,落魄了,两鬃斑白了,便会被恋土心拉回这儿,叶落归根,生在这儿,也想死在这儿。但他知,也许他永不会再来了。这儿,他没有黄金似的童年,没有足够思念的事物,有的只是哀伤仇恨,没有爱的种名人轶事子埋下,只有仇恨生了根。
    他眼前一阵模糊,冰凉的泪水爬下腮边。
    他扭头向被大风雷掩覆的坟茔凝视,眼前一阵朦胧,这两座雪下的坟墓里,永埋着他的爹娘,但他对他们是如此陌生,相距如此遥远,双亲的面目他已一无印象,儿时的记忆已消失无踪。在他的想象中,双亲是天下间最慈爱的人,但却又象天外雪景和雾中的异象,遥远得可望不可即,模糊得抓不住摸不着。
    他陷入意念飞驰,幻影依稀的出神境地里。
    庄西从影石村入庄的小径上,二十余匹健马冒着暴风雪冲向西庄门,马上骑士全是内穿皇衣,外穿老羊皮大袄的公差,来自龙驹寨,要到蔡家庄擒拿凶手归案。
    小化子一直沉默不语,笑容换上了肃穆的神色。他拉了拉文昌的衣袂,低沉地道:“你该走了,官府的鹰犬快到了。”
    文昌扭转身,并未向下面远处的和马群瞧,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令他神智一清,他举手伸出,低沉地道:“永别了,故乡!”
    小化子却一字一吐地道:“你会回来的。”
    “为什么?”
    “这是你的故乡。爱也好,恨也好,真实之中,这儿仍是你永难忘怀,永难磨灭的地方,有时,它会出现在你的心中,出现在你的幻觉里。不管你是飞黄腾达,或者是穷途末路,故乡永不会在你心中消失。”
    “天涯何处不是家?我不会回来了。”
    “你会的,总有一天,你会生出重回故乡的强烈愿望,即使是看一眼也好,忘掉故乡是不容易的。”
    文昌默然,他感到小化子已不是十五岁的娃娃,而是一个饱历风霜观世情的哲者,一种难以言宣的情愫从心底涌起,突然拥抱住了小化子,感情地喃喃道:“小兄弟,也许你是对的,如果我真能忘怀,这次便不会回来了。对这块我土生土长的地方,强烈的恨念中有强烈的爱念。走吧!日后的事谁能预料啊!”
    两人去牵坐骑,飞身上马,冲入暴风雪中。
    从商州到西安府,只有一条官道可通,中间经过被誉为关中东南咽喉的蓝图县蓝关。当然啦!事实上也不尽然,条条大路通长安,早年的罗马帝国也会派人到达这座东方古帝都观光,从商州北走洛阳,可以从华州绕到西安府,只是远了些。
    文昌为了躲避官府注目,不走蓝关走洛南。走洛南不需经商州,龙驹寨北面就有一条小径直达华山。
    这条路真不好走,千峰百峦鸟道羊肠,古森林中不见天日,幸而汗途都有人家。
    一早,他两人冒着风雪踏上了征名人轶事途,一阵急赶,进入了荒山绝岭。十五里,到了一处奇峰连绵的山谷。
    两人一前一后,小化子领先而行,一面走一面道:“文昌兄,这座谷全长十五里叫做老君谷。请留意些,谷两侧不时可发现向两旁伸展的小谷,千万不可乱走。春二月稍解冻后,这儿有一条从苍龙岭流下来的小溪,只要沿溪而上,绝不会错道误入小谷。”
    “是怕走错路么?”文昌问。
    “也算是原因之一。”
    “还有其他原因?”
    “正是。”小化子神色变得小心谨慎,叉道:“假使看到或听到左右有异状声,不必理睬就是。好在你我身上未带兵刃,料亦无妨。”
    文昌感到小化子的话奇怪,道:“小兄弟,我的皮套简内不是有兵刃么?带兵刃又有何不对?”
    “你的兵刃小,而且还多带了一管洞箫,藏在身上不抢眼,所以无妨。”
    “小兄弟话中之意,这谷中定然有可怕的武林奇人。”
    “正是此意。哦!先别问。你既然做一个江湖人,我且将江湖一些必须知道的事说说。”
    “愚兄恭聆高论。”
    “先说江湖中顶尖儿人物,这些人有正有邪,有妖有怪不能不知。江湖中,有四句口禅,其中代表了这些高人逸士,妖魔怪物。口禅是‘一客二主,三僧两尼,鬼魑人名人轶事妖,白鹤高飞。’至于其他人物,多得说不完。”
    “四句口禅中,包括了老少男女十三名之多,他们的修炼造诣,并非以口禅而定排名,各有所长,也各具绝学。”
    “一客,是指川东阳白头山练狱谷,不归客方回。”
    “二主,一是指黑旗令主常见,和武陵无尽谷秋痕。”
    “三僧,是极乐憎大方禅师,千劫残僧度济老和尚,碧眼青狮喇嘛僧巴隆活佛。那千劫残僧乃是少林目下掌门方丈的师叔,在江湖平白失踪多年了。”
    “两尼,是四空圣尼和千面师太,这两个尼姑顶难缠。”
    “鬼魑山堂,是个人见人怕的东西。黑魅谷真,真是个见了俊美的壮男便不要命的老妖婆,她并不黑,乃是穿黑象个黑寡名人轶事妇,据说年纪已在花甲之外,但看去却象青春美少名人轶事妇,可怕极了。”
    “非我人名人轶事妖梅林公子,谁也不知他到底是啥玩意,不男不女,又是男又是女,你永远摸不道他的底细。
    “七幻道白鹤散人,可能是白莲会的主脑,不但会幻本,兼做下五门朋友的生意,他的膏丹九散价钱吓人。”
    “冷蝎高飞,一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心黑手辣,貌美如花,曾经和七幻道在五年中决斗八次之多,也和千面师太拼过;七幻道坏得不可再坏,千面师太却是白道中嫉恶如仇的有道佛门弟子。冷蝎高飞正邪都敢招惹,是一个谜样的怪女人,而且是最美最年轻的女人。这些人中,大都是不近人情的,日后途上他们,最好把他仍当作瘟神一般远避为上。”
    “老君谷在近两年中,鬼魅山堂在这儿隐身,这家伙在各地停留不曾超过十日,在这儿却一留两年,怪事。鬼魅山堂是个老怪物,其实却是正道奇人,只是又老又怪,喜怒无常,谁招惹了他,谁不致死却要脱层皮。咱们经过老君谷,唯一安全的是别招惹这个老怪物,只当咱们是平常的百姓小民,他决不会找麻烦。”
    小化子朗朗道来,文昌愈听愈心惊,先听这些人的名号,就令人头皮发紧。小化子看不见文昌的表情,往下道:“这些人都是名震江湖,出没无常,飘忽不定,也许就在你的身边,也许躲在穷荒绝域里与虫蚁开心。他们的修炼已臻化境,故且将他们列为特等高手,宇内的高人。至于一流的高手,更多如牛毛。象虬髯客吴信,左刀李云,千里独行白云深,猛狮赵宏,四海神龙夏承光,龙旗东方平,千手书生尚天,粉狼宗经等等,数不完,都是江湖中佼佼出群的一流高手。半年前,四海神龙带着爱女途经贵地龙驹寨西安府,被胆大包天的有眼不识泰山的粉狼宗经盯上了。宗经这王八蛋见了俏姐儿使不顾性命,竟找上了四海神龙的千金白衣龙女,在蓝关险道七盘山十二峰下手名人轶事枪人,险些丢掉老命。你那时不是江湖人,大概还不知道这些江湖事哩。”
    说到白衣龙女,文吕心中一动,心说:“那位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少女穿一身白衣,难道就是白衣龙女?”
    小化子并末注意文昌的反应,往下道:“十余年前,虬髯客不知怎地,竞在泰山头上动土,惹上了非我人名人轶事妖。人名人轶事妖不但武功了得,他的神奇毒名人轶事药也令人听之色变,把虬髯客播弄只有半条命,要他慢慢翘辫子。岂知虬髯客这老王八竟然没死,仍和非我人名人轶事妖在江湖上捉迷藏,哦!说起客字,你得小心了。”
    “我得小心了?”文昌讶然问。
    “是的,小心了。口头上说了一客二主,那一客可不好惹,有鱼目混珠之嫌,所以得小心了。”
    “啊,我这小人物算啥?用不着杞人忧天。”
    “很难说,武林无辈,江湖无岁;天下是打出来的,江湖声望是闯出来的。你踏入江湖,假以时日,方知日后你不会出人头地?哦!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归客绝不会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
    “不必问为什么……”小化子欲言又止,顿了顿岔开话题道:“不仅这些人不可招惹,他们的门人子弟,师门尊长,都是人见人怕的难缠人物,必须多加小心,惹了小的自有老的出头,永无了局。”
    “我用不着招惹他们。”文昌泰然地答。他也确是有点吃惊,猛狮赵宏和千手书生仅算得一流高手之列,怎敢招惹那些武林高人?他也用不着招惹他们。
    “嘻嘻!你又错了。”小化子笑着说,又道:“也许你认为人不犯己已不犯人,便可天下太平,其实大谬。以我在龙驹寨插手架梁为例,我身为江湖入,管闲事打抱不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能眼看有人在我身旁用暗器偷突而无动于衷?我出手了,基于江湖道义我又怎能半途而废一定了之?这一来,我便卷入旋涡,与华山五丑结了怨,也就是和他们的师父天虚羽士成了死对头。嘻嘻,你能说我不对?我又何曾故意招惹他们?”
    “这么说来,江湖饭吃之不易哪!”文昌无限感慨地说。
    “也确是实情,只要胆大心细,机警聪明,挑得起放得下,心如铁石,何所惧哉?人间一定放异彩。你我一见如故,不嫌小弟信口开河老气横秋吧?”
    “愚兄心感,小兄弟。”文昌感激地答。
    两人谈谈说说,已走了七八里地,到达老君谷的中段,并未发现异象。
    绕过一座山嘴,谷道向右一折,眼前一亮,前面是一处四座山会合的盆地,比所走的谷道宽敞多了。也就是说,这儿是一处十字谷地,四座山嘴形成了一处十字形山谷,左右两条山谷略小,峭壁百寻,谷底积雪大概深度不在丈五丈之下。崖壁上,积雪又厚又削,摇摇欲堕,蔚成奇观,如果塌下,声势定然惊人。
    左面小谷通向正西,十余匹健马在两侧崖下避雪,不安地摇尾踢蹄,鞍马俱全,但没有人。
    “咦!这儿怎会有大批马群?”小化子讶然叫。
    “人名人轶事大概进入左面小谷了。”文吕提出意见。
    “咱们不管闲事,快离开。”小化子说。
    两人策马到了十字路口,这才看到左面小谷原来还有一个人,这人挖了一个雪坑,倚躺在坑中,如果不走十字谷口,是无法发现的,因为坑口对着谷口,其他三方面皆难看到坑中的人。
    这人生得好威猛,大环眼,狮鼻海口,留着八字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怒而威。上身穿了一件老羊皮大袄,前襟油光发亮,邋遢透顶。下身是打了不少补钉的青夹裤,一双牛皮直缝靴也够破旧,一看便知是一个中年落魄流浪汉,但在他满面红光的脸色上看,却又不象个穷途末路客。
    这人的右面,格着一根打磨得光亮闪闪的铁杖,粗如鸭卵,长有六尺,头粗尾尖,杖身有不少树瘿般的节结,估计重量不下四五十斤,好沉重的家伙。
    他半躺在坑中,不住举起一个黑褐色的酒葫芦凑到口边,一双神光深深的怪眼,却从酒葫芦上方透名人轶事视着小化子和文昌,并未移动。当他看清只露出脸部的小化子时,突然一声怪叫一蹦而起。
    小化子脸色一变,猛扯缰绳低喝道:“快走!我们对头来了。”喝声未落,他的马已冲出两丈外去了。
    “小鬼!除非你齐生双翅飞掉了。”怪人名人轶事大吼夹着铁杖飞射而至,不仅奇快无比,雪上竟未留下他的履痕。
    文昌本来走在后面,小化子驰马狂奔,他一怔之下再催坐骑,自然慢了些儿,刚冲出三丈外,怪人已到了身后,吼声入耳:“滚!让给我。”
    一阵空前猛烈的掌风突到,文昌感到一阵气血翻腾,幸而他在百忙中向下伏,未被击实,但也感到眼冒金星,浑身发软。
    他不甘被人猝然击倒,咬紧牙关拼全力向左侧一滑,右拳猛挥。
    怪人正夹着铁杖从后面凌空落下马背,一声狂笑,左脚急挑,踢中文昌的右拳,铁杖闪电似的伸出,信手一挑,文昌只感到拉缰的左手掌心如被火烙,缰绳脱飞,同时右拳如被千斤巨锤所撞,掌骨象是碎了,奇痛彻骨,浑身一震,双脚力道尽失,夹不住鞍蹬,人向下翻跌,仰面朝天坠马。
    怪人抓住挑起缰绳,轻灵落上雕鞍,马儿一声长嘶,追逐小化子去了。
    文昌飞坠马下,更无力控制手脚,太快了,距地面也太近,“扑”一声响,冲落浮雪之中,马蹄掀起的雪花,洒满了他的头面,在雪上连翻五转。
    浮雪太厚,倒不会跌伤,可是双手奇痛,他一时也不易爬起,更无法拨暗器回敬。
    等他狼狈地站起时,两匹马也冲出三五十丈了。他咬牙大恨,一面活动双掌,一面奔向左谷口崖壁下的坐骑,他要夺马追赶,不仅为了要助小化子拒敌,也为了他的财产全在马包内,马丢了马包自然也随之丢失,没有银钱在身,他如何走江湖?
    他刚奔到马群旁谷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啸,刺耳而高亢,令人闻之心中发慌。
    他不管厉啸,伸手去抓一匹马的鞍前缰绳。
    岂知崖壁下也有两个雪坑,两个红衣老道被厉啸所惊,睡眼惺松地蹦出了雪坑,几乎和文昌距着马鞍对了面。
    文昌刚抓到缰绳,老道的巨手也闪电似的向手背上落。缰绳系在判官手上,要取下得往上提。但来不及了,假使向上提,必被老道连手一起抓住,麻烦大了。
    他全力反打老道的右手,伸左手去取缰绳。“叭”一声响,双掌接触,老道的手略一幌动,突然变爪,两人的手扣住拉,各用全力猛拉。
    “呔!”一名老道大吼,也伸手去抓缰绳。
    一声马嘶,马儿禁受不起两人的千斤狠劲,前蹄屈倒,两人也同时松手。
    另一名老道已枪道,大喝道:“抓住这小子,他定是鬼魑的供役小狗。”
    喝声中,伸两指急取文昌的右肩下“章门穴”,声势汹汹,出手极快。
    文昌双手的痛觉仍未消失,一时无法回手,只好扭身急闪,躲过了一指。
    谷内另一声异啸,突又破空传到。
    两老一怔:“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鬼得意的啸声。”
    文昌见夺马计败露,他的退向是谷内,两老道在外面,想冲出恐怕不易,但又不甘心失败,便向对面崖壁掠去,想枪另一面的马匹。
    但他的计谋又落了空,两老道同声虎吼,拔出光闪闪的长剑,据起跑尾急抢而至,先截住谷口。
    文昌夺得一匹马,飞纵而上,两老道也到了,一名老道大吼:“小辈!你跑得了?太清宫这次大举搜山,你死定了。”
    云台关,也叫太清宫,在华山北面山下,是明朝时所建的古道观,也就是千里独行白云深以天虚羽士身份修真之处。
    文昌一听是云台观的老道,吃了一惊,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碰上了。
    不等他驰马,两老道赶到,两把剑冷电四射,左右攻到,削他的双手。
    他不得不弃马,手脚齐登,倒飞离开马背。
    “打!”他大喝,分别打出一刀一箭。
    岂知这次遇上了高手,两老道左大袖猛拍,“扑扑”两声,一刀一箭全被拍落,袖风将地下的白雪震得八方激射。
    “好小辈,你有多少破铜烂铁可以献宝,献啦!”一名老道厉叫。
    两支剑象狂风暴雨,也象是无数电芒,排山倒海似的涌到,剑气嗡嗡厉啸,三尺外都感到剑气压体。
    文昌无法还手,他第一次感到手忙脚乱,也第一次和高手照面,耀目的剑光令他有点心虚,他缺少搏斗的经验,拔出了小剑,却无法回手,短家伙斗两支长剑,而对方又是武林高手,凶猛的剑气令他不敢近身,暗器又派不上用场,真是苦了。
    他不往后退,向谷内退,两老道想用剑将他击倒,短期间也办不到。他心中在打主意脱身,左掌已准备了三把飞刀,在闪避中,他逐渐定下神,两老道没有他灵活,剑法也火候不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老道步步逼进,双剑狂挥,但文昌不接招,一退再退,剑磕不上,无可奈何。
    文昌退了一二十丈,才摸清两老道的剑路,不但心中大安,冒险回敬的念头油然而生。
    谷口,马蹄踏雪声震耳,出现了二十余匹健马,马上全是红衣老道,—并在谷头下马,成两行的向谷内冲。
    这刹那间,右面一名老道飞射而至,吼声亦至:“小辈纳命!”招出“白红贯日”,来势凶猛。
    文昌已准备反击,看老道挺剑急射而来,气势凶猛而狂妄,机会来了。他突然飞起一脚,挑起一堆雪花,向老道洒去,同时身形下挫,小剑上抬护住脸面,不退反进,柔身从剑下抢入。
    “师弟小心!”后面跟上的另一名老道大叫。
    晚了,老道猝不及防,雪花溅了他一头一脸,一惊之下,手底都有点迟滞,电芒一闪,一把棱形小飞刀已贴地飞出,成名人轶事人字形向上升,在雪花飞溅中一闪即至。
    老道在雪花飞舞中,看到文昌的身影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退反进,柔身反扑了,心中一惊,赶忙沉剑后撤。
    “叮”的一声,长剑被小剑托住了,无法向下落,凶猛的磨劲一触小剑,便消失无踪。
    同一刹那,小剑滑进,“扑”一声轻响,大剑的向下锋口化为一根卷曲的铁皮,被小剑刮下来了。
    “啊……”老道狂叫一声,脚下一虚,飞刀他看不见,也没留心飞刀会贴地而来,又会成名人轶事人字形上升,打中他的会阴,直贯腹内。
    文昌右手小剑上推,推偏长剑,左腿再飞,一记“好心腿”蹬中老道的心窝,人突然借力向后飞退。
    老道带着惨叫声仰面便倒,毁了的长剑扔出两丈外。
    文昌本想向谷口逃,但马群将近,马上红影入目,他大吃一惊,天!全是老道,大事不好。
    “先向谷内跑。”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转身撒腿便路。
    身后,晚了一步的老道叫:“师叔,那是鬼魑山堂老鬼的手下,伤了师弟,休教他走了。”
    文昌展开轻功,拼全力狂奔,短期间内,他有自信不会让健马追及。
    山谷左盘右旋,两侧全是高崖,即使有稍斜的山坡,但浮雪深积,冲上去也必定滑下来,爬不得。
    奔了两里地,后面蹄声渐查,因为山谷向上升,愈来愈小,积雪更深,马儿也无法举蹄。二十余名老道,正用奇快的轻功尾随狂追。
    绕过一道山嘴,天!白皑皑的雪地中,横七竖八堆了八具老道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每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头颅,全被重物击破,面目难辨,雪地上血迹斑斑。右面是一座突出的山脊,并不高,也不太陡峭,血迹从脊上流下,雪上斑斑点,且有不少重物滑雪而下的痕迹。显然,这些老道是被人从上面打下来的。文昌看见怪人了。
    这怪人确是怪,一头乱白发长可及腰,被里风吹得向前飘扬,象是飞奔的马尾巴,头顶和身上,雪花零落。怪人的面容,乖乖!胆小朋友看了,不吓死也得大病二月。灰黑色全是皱纹的脸部,长了一双奇大而向内深陷的怪眼,似乎有次绿色的奇光在眼中射出,令人望之浑身发冷。塌鼻子,尖嘴缩腮,山羊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整个脸部,除了一双深眼眶之外,似乎都没有多少空面积了。颧骨高耸,似乎没有肉生在脸上,象是霉烂了而后晒干的橘皮附在头骨上,八分象鬼二分象人,极了。
    “啊……”怪人厉啸,双手连挥,两具老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由然向上滑落,带着无数雪花向下滚。
    文昌不管山脊上有人与否,逃命要紧,他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过,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滚落下,差点儿撞上。
    地下有几把剑,有些断了,有些仍然完好,他躲过落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乘势拾起一把剑,先抓住剑准备防身,再向里狂奔。身后,有人厉吼:“清风,你去追那个小辈,其余的人列阵。
    一名老道独自去追文昌,大概就是清风。
    脊顶上,怪老人喋喋厉啸,将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全往下堆,站起了抖落绿袍上的雪花,用乌啼般的声音道:“姓白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这些家伙不行,却叫他们前来送死,太不象话,喋喋……你以为我鬼魑山堂会手软么?不会的,杂毛,我老鬼杀人从不手软,也不在乎手沾血腥,喋喋……哦!你找来了七幻道老杂毛,难怪你敢在太岁头上动手。上来啦!你等什么?”
    文昌才看到后面只有一位老道追来,心中大安,转过一座屏风形的崖角,他向前急奔三四步,突然扭转虎腰,反贴在崖角内侧,反手握剑,贴牢在内侧待机。
    当他扭身转回刹那间,似才发现数丈外另一面崖下,有一个站立的黑影,漆黑的及腰长发轻拂,仿佛是一身黑衣黑裙的女人,站在那儿象具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任由雪花洒满他的头发和黑衣,不会是眼花出现的幻影,他甚至还可确定那是一个女人。
    不容他多想,老道双脚已出现了。
    “吠!”他大吼,长剑贴壁反手推出,银光一闪,插入老道的腰带上肚腹的正中。
    “啊……”老道狂叫,双手死握住剑。老道晃了两晃,伤口鲜血喷出尺外,几乎溅了文昌一身,慢慢向下扑倒。
    文昌人未站稳,眼角乍见,是否是一幽灵突然幻出,香风入鼻。
    他心生惊兆,不知是敌是友,赶忙贴壁转身,定眼看去,呆住了。
    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正站在他的身前丈五六之处,那似兰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
    确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正春满眉黛,用水汪汪令人心跳的媚目向他注视,令他心动神摇的媚色,使他的心跳加速,脉膊蓬勃。好妖媚的女人,好美的女人。
    天!好醉人的香,好撩人的美,好迷人的艳。
    正当他惊异莫名有点失措时,银铃似的柔婉语声轻响:“哦!你很机警,很狡猾,很辛辣,而且够狠。”
    他这才神魂入窍,来人不是妖魅鬼怪,确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美人。他松了戒备心,垂下剑,开始定下心神,开始深深吸入一口香气,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出现得太突然太神秘的美人。
    这女人梳了古宫装的发型,与大明皇律规定的发型不同,额前有刘海,上面云髻堆绿,后面用珠环绾住,垂下及腰的长发尾,象一条马尾巴,迎风摇摆。右髻旁插了一枝梅花甚是抢眼。
    凤头钗,珠耳坠,打扮得十分高贵。青眉媚,大眼睛水汪汪,名匠雕塑的琼鼻,弓形从嘴边起来形成优美的曲形线条,令人沉醉。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得破,晶莹腻滑十分可人。
    上身,是黑绸子窄袖衫,隐现云纹雷鸟图案花纹。同质黑色长裙,外套同色披风。胸前双峰怒突,腰中丝带把小蛮腰扎得小不盈握,真要命,这种曲线如火之至,身段之美,达到了完美之境。她整个人象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黑夜中眨目光华。腰左佩了长剑,却令人心惊,是个武林大英雄。难怪她大雪天不怕冷,穿得太少。
    “你……你是谁?”文昌垂下头问,心中抨抨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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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蔡文昌为了保命,迫不得己藏入在右壁后出手偷袭,但他在出剑之前,仍出声先打招呼。老道功力虽比文昌高得多,但反手仍撤差劲,去势太急,想躲也来不及了,一击而中,含恨九泉。
    神秘的黑衣美名人轶事女人突然出现,她那照人的容光和高贵的风华,令从未与女人接触过的文昌手足无措,不敢和女人那水汪汪的,令人心动的目光相对视,询问的声音也极不自然。
    黑衣女人微接近,香风在空间里荡漾,走近老道的体前,甜美的声音响起:“少年人,先将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拖入藏起,不然会引起他的同伴找来,得赶快些。”
    文昌猛省,火速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拖入壁角,黑衣女人又说了:“少年人,你的胆子不小,敢杀云台观的老道,你不怕日后麻烦?”
    文昌看不出黑衣女人的年龄,只知不会超过二十,二十岁以下的女人,不会有如此肝火,如此大胆的身段和装束,但由脸色看来确是少女。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用极不自然的语声说,“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被赶急了。”
    “壮土是鬼魑的人?”
    “不!在下是过路的,马被人夺了,同伴也被人赶跑了。在下被老道们迫入谷中,只好全力逃生。”
    “哦!壮士是否不是江湖人,没有江湖人豪迈不羁气质,是么?”
    “在下初入江湖,失手打死人亡命天涯。”
    “请问壮士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在下姓蔡名文昌,就是南面不远处龙驹寨人氏,今天第一天开始亡命,就碰上了这档子怪事。请问姑娘……”
    “哦!不必问我。”黑衣女人笑了,笑得极为明媚。
    文昌刚好抬头,一触她的目光和面,心中怦然,赶忙又低下头不敢平视。黑衣女人又道:“你可以叫我黑衣姑娘。江湖人萍水相逢,不必太拘束。你既然做了江湖人,定然希望见识见识。前面有武林顶尖儿高手拼命,我们不可轻易错过,走!我带你坐山观虎斗见见世面。”
    说走便走,她步履轻盈地转身,向另一面壁崖后走去。文昌如受催眠,不自觉地跟着她举步而行。
    那儿有一处不太峻陡的斜坡,黑衣姑娘轻灵地向上跃升,到了上面一座铺满冰柱的松林下,她靠在一株松树后,解下披风铺在雪上,微笑向文昌道:“坐下啦!站着太过明显,我们必须掩住形迹,方不至卷入是非之中。”
    文昌怎敢和她并坐?这女人有一种迫人的无形气质,令这未见过世面的少年不安,无形中的压迫力量令他拘束而不自然,讪讪地道:“姑娘请便,在下……”
    他想在另一面坐下,黑衣姑娘突然伸出晶莹涩白的纤手,拉住了他的皮袄袂,一带之下,他不由自主跌坐在披风上。
    黑衣姑娘在他身侧盘膝坐下,说道:“你太拘束了,真是个毛孩子。哦,你多大了?十六呢,抑或十八?”
    文昌被她大胆豪爽的举止所惊,更不敢多言,向旁挪了挪,以避开她火焰般的身体,道:“十八,你呢?”
    黑衣女人扑噬一笑,用肘轻触他一下,道:“女人除了合八字,不会告诉你年纪多大,你问得很唐突,证明你毫无心机,我喜欢。”
    文昌心中有点不快,这女人只探问别人的底细,却避开话题不予作答,聊了半天,她仍末说出她的底细来龙去脉,真是个不可解的神秘女人。他赌气不再问,萍水相逢,也没有问的必要,岔开话题向下一指,道:“姑娘可认得这些人么?他们快打起来了。”
    他虽不敢和黑衣女人平视,但本能地感到她正用她那可令人怦然心动的媚眼,不放松的向他凝视。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和女人坐得这么接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不知怎地,他感到这怪女人的目光委实邪门,令他砰然心跳,激发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可就是她的完美喷火的身段,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无一不是令他不安的事物,令他的视觉和嗅觉受到一种难以言宣的威胁。这种威胁,并非是生命的危险信号,而是令他不安,象是气血蓬勃不能控制自己的危险感。
    他的生命本能逐渐萌芽,但他不匆道。
    黑衣女人确是在专注着他,媚目中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良久方幽幽地道:“你如果真想看,就仔细地看吧。”
    “他们为何在这荒谷里拼死活?”
    “你可以定下心凝神静听,双方的话都可听得真切。”
    文昌果然定下心,凝神留意下面的变化。
    这儿居高临下,相距不过三四十丈,成半环形仗剑峙立相持,中间并立着两名老道,并未亮剑。
    左首的老道年约古稀,戴九梁冠,穿的不是道袍,而是别开生面的八封袍,黑底白图案,外罩鹤氅,象是神仙中人。方面大耳,五绺长须拂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相貌堂堂,赫然是个有道全真。腰带上悬着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挂着八宝囊,看身材,高有八尺,十分雄壮,站在那儿神态自若,极有风度。
    黑衣女人的声音在文昌的耳畔响:“看到左首那披鹤氅的老道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幻道白鹤散人。江湖中为非作歹之徒,多少都与他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各种下五门的迷香药散,他都可以配制出卖。”
    “天!他怎会是这种人?”文昌讶然问。
    黑衣女人在他耳畔轻笑,吐气如兰,道:“以貌取人,你的相人术向谁学的?小弟,要不得。唠!你看,在山脊上下来的是鬼魑山堂,却是武林中正道英雄,你相信么?”
    她叫小弟,亲密得不象话,文昌心中一跳,挪了挪身子说:“这……这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右首那个红衣老道,是华山云台观的天虚羽士,也叫虚云羽士,不穿道袍时,叫做千里独行白云深。这人是个独行大资,手底不够硬朗,可惜被酒色掏虚了身子,不然他该成为字内高人,目下他却被排除在字内十三高人之外。”
    右首老道身材约有七尺四五,年纪花甲,脸无须,鹰勾鼻子,薄嘴唇,双耳招风。身穿大红道袍,一看便知是被官府供奉的道官,道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背上系了长剑,咬牙切齿站在雪地上,一双手五指不住收缩,显然怒极,死盯着从山脊上下来的鬼魑山堂。
    鬼魑山堂原来请下面的人上去动手,但老道们却不肯上去,双方僵持了良久。最后老道们破口大骂,鬼魑山堂只好下来。
    他下势极为缓慢,一寸寸向下挪,一面喋喋笑,斜坡上积雪甚厚,不住往下蹋坠,但他一步一步落实,似乎老迈得难以下来,歪歪倒倒险象横生,却又不向下跌。他一寸寸向下挪,腰中的长剑拖在雪上,一面向下道:“老相好,七幻妖道,你竟替一个小辈跑腿,我老鬼替你惭愧。也是你自甘堕落,大概用春名人轶事药卖给虚云小狗卖得好价钱,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替虚云小狗跑腿,是么?”
    七幻道极有风度地笑笑,道:“山施主,贫道自认不行,斗口非贫道所长。”
    “你想斗幻术?斗剑?喋喋喋……”鬼魑山堂怪异着问。
    “贫道只想做鲁仲连,希望施主高抬贵手。”
    “呵呵!我老鬼如果抬手,便有好戏上场了。”
    “施主如果将秋山烟雨图还给虚云道友,贫道愿……”
    鬼魑山堂在怀中一阵乱掏,掏出一卷尺二长的岫卷,扬了扬抢着说:“是这玩意么?小李将军书得并不好,太细腻了。”
    小李将军,是唐朝李思训的儿子,李思训的书笔格尤劲,善书画碧山水,为北宗之祖。
    他的儿子李昭道,也善书山水,笔风继承了父亲,却加上了巧细精致,人称李昭道为小李将军。鬼魑山堂恨恨地说,将图纳入怀中。
    蓦地,他身形一阵摇摆,“哎”一声惊叫,脚下失闪,躺倒在浮雪上,向下急滑。
    浮雪飞舞,鬼魑山堂手脚乱动,和无数积雪冲滚而下,来势汹汹。
    老道们一怔,怎么?宇内十三高手之一的鬼魑山堂,竟然如此窝囊?
    人和积雪急冲而下,到了谷底。
    “杀!”一声厉吼震耳,众老道只感到心向下沉,脑中发胀,耳膜欲裂。
    厉声未落,山谷回音震鸣,鬼魑山堂已经一闪不见,神奇地到了老道们的中间。龙啸响处,长剑出硝,但见电芒一闪,两名老道已齐腰而折。
    “啊……”第三名老道还弄不清怎么回事,鬼魑山堂的长剑已贯入他胸口,惨叫着倒了。
    老道们大乱,呐喊着扑上。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他们心胆俱裂,鬼魑山堂的身法太快,下手凶狠辛辣,连七幻道也来不及截出,太可怕了。
    鬼魑山堂人化狂风,电芒飞旋,从左扑向右面,剑到人倒,时挥时点,手下绝情。
    “哎……呀……”
    “啊……”惨叫声此起彼落,老道们不是被挥掉脑袋,便是被贯穿心窝,只极短的刹那问,已有八名老道溅血剑下。铿锵的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声撕裂着人的神经,鬼魑山堂出招是硬攻硬抢,下手不留情,他似乎疯了。
    七幻道一声怒吼,撤下了寒芒如电的长剑急截而出,一面厉叫:“姓山的,你好无名人轶事耻。”
    虚云羽士眼见同伴已死,只感到五内俱焚,一声怒啸也从另一面截出。
    鬼魑山堂不和七幻道照面,迎着虚云羽士疾冲,飞旋而至,一声狂笑道:“先剪羽翼,你们便飞不了。杀!”
    杀声刚出,后面的七幻道已将迫近。
    鬼魑山堂前面,正有两名老道挡路,双剑齐递,凶猛地迎面截住。
    鬼魑山堂一声厉啸,“铮铮”两声荡开两把长剑,闪电似的从两老道中间穿过,越过的刹那间,反手挥出两剑,并未回头,电芒闪处,鲜血激射,他已扑向虚云羽士。
    两老道同声惨叫,背上各裂了一条大缝,在垂死的惨叫声中,两人如中雷击,上身向上猛挺,丢掉剑,歪歪倒倒冲出两三步,栽倒在雪地里,将七幻道阻了一阻。
    “道友们快离开,你们碍手碍脚。”七幻道七窍生烟地叫,凌空越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扑向鬼魑山堂的背影。
    虚云羽士只配称一流高手,怎接得下武林十三奇的绝学?他眼看鬼魑山堂狂野地冲到,惨绿色的身形和眼神已令他心向下沉。但为了鬼魑山堂怀中的秋山烟雨图,却不甘心放手,一个贪字,令他含恨九泉。
    眼看电芒射到,一点银星一闪即至,点字诀从宫中递到,没有怕的必要。他一咬牙,剑尖一提,立即将对方的剑尖错开,抢得了机先,一声怒吼,乘势突入。他感到鬼焰山堂没有什么了不起,剑上的内力并不凶猛,错尖时未被震开,何足惧哉?身随剑进,全力递剑。
    得手了,“嗤”一声错剑厉啸传出,剑已递出一半,剑尖已快攻到对方的右肩内侧,这一剑成功了。
    岂知变化不测,剑上突然传来无穷大的反震力,虎口欲裂,反震的奇猛力道令他右膀又痛又麻,而且直迫内腹,真气一阵浮动,右手力道突然消失了。
    “撒手”鬼魑山堂冷此,手腕一斗一统。
    “铮”一声脆响,虚云羽士的长剑激射三丈开外。
    接着,电芒连闪两次。
    “啊”虚云羽士狂叫,向后倒退丈外,用手掩住、脸面,血从指缝中沁出。他脸上挨了两剑,划了一个斜十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正在鼻尖上,鼻尖不见了,面夹和颧骨皆被割开,随之而来的是彻骨奇痛,他知道完了,背上小挨了一剑。
    鬼魑山堂已如影随形迫进,反而闪在虚云羽士身后,一剑挥出,从左琵琶骨斜向左腰,在老道背上开了一条大缝,肉绽骨伤。
    七幻道已经到了,但虚云羽士挡住了他。
    虚云羽士并未倒下,可脚下散乱摇摆欲坠。
    七幻道从右绕过,大吼道:“老鬼,纳命!”
    鬼魑山堂从另一面绕走,两人以虚云羽士为核心旋’转。鬼魑一面转一面喋喋地笑,一面道:“虚云羽士,千里独行姓白的,你将慢慢地死,再等片刻你的血液将被冻凝,然后升天。”
    两人绕了两圈,虚云羽士眼前已无所见,踉跄文撑住不倒,虚弱地叫:“我……我的秋……山……烟雨……图……”
    另两名老道突然乘机扑上,向鬼魑山堂身后猛挥长剑。
    鬼魑山堂如同背后长了眼,飞快地旋身出剑,然后转回原位。
    “铮铮”两声脆响,两支剑飞上半空。
    “嗯……”两老道低叫,一个脸分为两片,一个胸前斜开膛,冲势末止,急撞而上。
    七幻道果然厉害,乘机截出,创划出一道半弧形光华,截住了。
    鬼魑山堂一声狂笑,也凶猛地挥剑硬接。
    两人功力修炼相差无几,剑气火候相当,所以看去与平常人拆招并无不同,只多了剑气冲击时的慑耳奇啸。
    “铮”一声暴响,剑锋相错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星激溅,鬼魑山堂的剑没有七幻道的坚刃,损了口,两剑同向侧飘。
    真不巧,两老道的躯体,恰好撞上了鬼魑山堂。虚云羽士也被鬼魑山堂反震而回的剑尖扫过腹下,腹裂内脏出,也撞向鬼魑山堂的左侧,四个人挤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七幻道也在同一瞬间折回,一剑猛挥。
    鬼魑山堂身陷危局,吃了一惊,想接招已不可能,左手抓住虚云羽士的身躯向右猛推,阻拦七幻道。他以为七幻道决不会毫无顾忌地出剑,却料错了。
    七幻道不是善男信女,他才不管虚云羽士的死活,良机不再,他岂肯撤招。
    剑过头落,虚云羽士死得真惨。
    剑尖无情地划过鬼魑山堂的腹下,衣袍裂开,袍带亦断,护身神功挡不住七幻道的宝剑一击,受伤了,鲜血染红了下身。
    “扑扑”两声,秋山烟雨图岫分成两段,跌在鲜血斑斑的雪地上。
    “好妖道!你这狗养的好狠。”鬼魑山堂厉叫,他指的是七幻道向虚云羽士下手的事。
    七幻道用剑招作为答复,气吞河谷似的连攻八剑,把鬼魑山堂迫退三丈余,一面厉声道:“老鬼,你该自己抹脖子,不然你将死活都难。”
    鬼魑山堂舞剑自卫,逐步后撤,哼了一声道:“不见得,你的玩意如此而已。”
    “贫道知道你的修行已臻化境,不惧迷名人轶事魂大法,不怕丧智迷香……”
    “还不伯你的飞磷毒火,这些妖法玩意你只能哄骗凡俗子。”鬼魑山堂接口,躲开三剑还了一招。
    七幻道紧攻五剑,一面道:“你已支持不了多久,贫道要用真本事硬功夫擒住你示众江湖,用你的血肉,增加贫道的名望。哈哈!你也有今天,虚云道友死该限目,着!着着!”
    “铮!铮铮……”龙啸乍起,罡风大作,两人狠拼不已。
    远处观战的黑衣姑娘目力超人,突然站起道:“走!机会来了。”
    文昌茫然站起,惊问:“姑娘你要……”
    “我也是为秋山烟雨图而来的,快走啊!”
    不管文昌肯与不肯,突然扣好披风,拉住文昌的右手,飞掠而下。
    文昌身不由己,只感到黑衣女人的腕力委实惊人。他第一次和女人的手接触,这只小手接触,这只小手柔若无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而腻滑,有一股奇异的电流传遍他的身躯,难以形容的感觉令他心跳如擂鼓。小手虽柔软腻滑,有一阵奇异的内力大得惊人,不允许他反抗,也用不上劲,除了被带着跟着跑以外,毫无办法自主。
    黑衣姑娘领先,从文昌奔入谷内的路线飞掠而出。
    死剩的五名老道中,有三名吓得站在远处发抖,有两名正提心吊胆走向虚云羽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当他们看清虚云已经断气时,也看到被削成两段的书岫。书岫两端都有丝绳捆扎,所以都未松开。
    他们不救人,不约而同地去抢书岫,每人抓了一段。
    黑衣姑娘放了文昌,低声道:“等我,不可出面。”
    声落,她己远出五六丈外去了。
    两老道刚站起,黑影突临,冷叱声亦道:“放下书岫。”
    一名老道机警,大叫一声,将书岫向激斗中的两个怪物掷去,报头便跑。
    一名老道舍不得丢手,一声怒吼,举剑疾挥。
    黑衣女人冷哼一声,身形后仰,飞起一脚,“扑”一声踢中老道持剑的手,掌齐腕折断,和长剑凌空飞起。“哎……”他叫,扭头狂奔,奔了三步,只感到后心挨了一击,扑倒在地,在知觉失去刹那问,书岫已被人夺走了。
    激斗中的两个怪人,听叫声用眼角余光向这里瞧,七幻道突然暴退,伸手抓向飞来的书岫。
    鬼魑山堂晚了一步,他抓起一把雪一全力掷出,在七幻道抓住书前,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了,“啪”
    一声响,碎雪飞溅,断书小岫回头便飞。
    黑衣女人将夺得的半段书岫藏入怀中,掠向回头激射的另一段书岫。
    七幻道到了,讶然叫:“是你这妖妇……”
    叫声中,左手疾扬,大袖舞中,罡风乍起,一阵淡红色比雪还冷的怪雾随袖卷出,刮向黑衣女人。同时,身剑合一射到。
    黑衣女人知道厉害,不敢再抓飞来的书岫,向左急射,一面伸手拔剑,另一手解下披风一抖,罡风虎虎向前卷,将红色怪雾荡得向相反方向急飘。
    “打!打!打!”她冷叱,三道淡淡灰影连珠飞射。
    七幻道向旁急掠,在间不容发中避过三道灰影,凶猛地重新扑上,厉叫道:“好妖妇,你竟向我施展夺魂神梭,要你的命。”
    叫声中,左手疾伸,一具紫铜管中的喷出无数绿色磷星,远及丈外,热流回逸。
    黑衣女人一声娇笑,象一阵风向后退,道:“丧智迷香与飞磷毒火你全用上了,记住,是你先用的,咱们的账慢慢算,何不先夺书岫?不必冲老身来……糟!老鬼……”
    七幻道果然醒悟,扭头回掠。
    可是晚了一步,鬼魑山堂已经拾起了半段书岫,向谷底飞掠而去。
    七幻道狂追不舍,一面大骂:“老鬼,大雪茫茫,人无法藏匿,你上天我迫你到云霄殿,入地我追你到地狱枉死城。”
    黑衣女人也收剑狂追,三个人相隔各有久七丈,功力相当,不易拉近。
    文昌躲在崖角,见三人以无以伦比的奇快身法射来,吓得贴壁藏身,手心在冒冷汗。刚才看了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拼命,他也感到毛骨悚然,怎能不躲?
    第一个经过的是鬼魑山堂,一闪而过。
    第二个是七幻道,这妖道眼角瞥见文昌,认出文昌正是先前杀了一名老道逃走的人,是鬼魑山堂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在经过时突然一袖扔出,再向前狂追而去。
    文昌感到一阵凶猛的潜劲涌到,刚好打基础的无极气功,无法抵抗这阵凶猛的潜劲,竟感到浑身一震,脑中轰然作响,眼前一黑,气血翻腾,脚下发软,“嗯”了一声坐倒在崖根上,神智渐昏。
    黑衣女人到了,见状吃了一惊,倏然止步依恋地盯着飞掠而去的两个背影喃喃地道:
    “追不上他们了,追上了也不易得手,可惜!”
    她走向昏厥了的文昌,扶起他喂了他一颗丹丸,略一查看眼脸和脉息,抱起他向谷外走,脸上泛起令男人沉醉的笑容,自语道:“这是一块浑金璞玉,至少十天半月里我不会为了找不到好子弟而发愁。唉!这年头,象这种品质上乘外表英俊的年轻男人,愈来愈少了。”
    四名老道早就溜了,谷中散布了许多失了主人的坐骑。狂风旋得雪花不住飞舞,渐渐掩没有雪地上的血迹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不知经过多久,文昌悠然醒来。
    首先,他感到幽香中人欲醉。
    其次,他感到如同处身在波涛声中,他张开虎目,吃了一惊。这是一座窄小的车厢,是达官贵人豪门巨贾的双座轻车,两侧设门,前有用绣帷住的小窗。里面的陈设,一色黑,黑帷帘都是沉重的黑色毛织品,用发光的黑名人轶事丝绣着气势蓬勃的云卷,和奇形怪状的雷鸟图案,所以看去虽全是黑巫色,但仍可看清光亮的黑名人轶事丝线图案。这种图案,与在山谷内所见的神秘黑衣女人衣裙的图案完全一样,不同的是放大了许多而已。
    身旁,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香喷喷的,柔软的胴体,正用一条玉臂半挽住他,相偎着并肩半躺在软绵绵的车座里。车行速度不徐不疾,蹄声轻微,轮声微弱,但车身仍有些微摇动,偎在一起的一双男女,挤得紧紧地肉帛相见。
    他想挣起,但似乎有点疲倦。扭头一看,哦!是黑衣姑娘,他怎么和她同坐在一辆华丽轻车里的?
    他记起来了,七幻道老毛不问情由打了他一袖,一击之下,他昏倒后人事不省。
    “哦!是她救了我。”文昌总算想起了处身车中的原因。
    他开始打量身畔的美人,黑衣姑娘似乎好梦正甜,睡得正香,马车轻摇,马蹄和车轮在积雪的道路上驰滚,声音不噪耳,难怪她能安然入睡。
    两人脸部几乎并在一块儿,看得真切。她确是美,美得艳而不俗,媚中带朴。他凝注着她的眼角,那儿晶莹而略带淡红的肌理极为细腻,看不到任何纹路,这证明她年纪甚轻。
    “怪!她小小年纪,怎有如此精深的修炼,敢和宇内十三高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人,岂会如此年青?蔡文昌哪!你该惭愧,你该刻苦用功,你比她差得太远了。”他心中自语。
    一个人的成败,有时决定在一念之间。意志不坚的人,一生中也许有一万次自奋自勉的念头,但转过身后便又置诸脑后,甚至忘掉了,这种人如果能成功,可能是他祖上有德。
    文昌在这一念之间,决定了他日后的命运,他下决心苦练,要将甘年的进程加速地完成,他确是知道所练的无极气功,是灵门气功中超乎一切的无上绝学,不然绝不会在短短十二天之内,他能潜下黑龙潭采割玉髓龙角芝。同时,他已经从经验中获得证明,已可以神驭气运聚集于某一部位抗拒外力所加的打击。他挨得起拳脚,致命的暗器可化去贯入的八成劲道。目前,他火候不够,还不能抗拒外力的沉重打击,他相信不久之后,定能以先天真气护身,假使不是修炼比他更浑厚的人,他相信必定可以应付自如。车儿轻摇,黑衣女人的身体,几乎全靠在他身上了,一阵阵女人特有的幽香,以及肌肤的磨擦,令他渐渐地在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一阵神奇的激动浪潮向他淹到。他已是十八岁的大男人了,正是最危险的年龄。“克隆”两声,左车轮陷入一个小坑,一沉一浮,车儿颠了两颠。
    他右面的黑衣女人突然向他倾来,他本能地伸手将她扶住。因此一来,他几乎将她抱在怀中了,但黑衣女人并未因此而醒来。
    “哦!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不知道险恶,在一个陌生男人身畔,依然睡得如此香甜。”
    他想。
    他却没进一步想想,黑衣女人孤身出现在大雪封山的山谷中,和宇内十三高人争夺秋山烟雨图,杀人如儿戏,岂会睡得这么沉?
    他双手用劲,想把姑娘扶正,但感到仍有虚弱之感,车不住轻摇,扶正后同样会倒,试了两次,他只好放弃,又不忍心惊醒姑娘,只好扶着姑娘的香肩撑着。
    不久,他感到有点受不了,一个气血方刚的成熟少年,拥着一个花朵般的美名人轶事女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要说不动心,这家伙可能有毛病,必须快找医生。
    嗅觉和视觉是令男人乌天黑地迷乱的根源,他被幽香熏得浑陶陶,被她那美好的五官和曲线玲珑的胴体,激发了生命的本能,生命之火逐渐燃烧。
    但后天所加的伦理束缚,却又令他悚然而惊。最后,他只好屏除杂念运动分心,和生命的本能搏斗。
    车冲下一道低谷,突以全速向上爬升,积雪的冬天在山区内行车,极为罕见,下得快,冲上却不易。
    “叭叭叭!”鞭声震耳,车儿突然上升。
    黑衣姑娘身体一阵急摇,文昌的背抵住了车垫,有点吃力,只好叫:“姑娘醒醒,姑……”
    黑衣女人星眸张开了,羞赧地一笑,坐正身体道:“咦!我竟睡着了?失礼,失礼。”
    文昌注视她半天,怔怔地答非所问地道:“姑娘你笑得好美。”
    “咦!你在挖苦我么?老太婆了,这种话已不中听了。嘻嘻!”黑衣女人笑答。
    文昌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完道:“在下老太婆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你这种老太婆。”
    马车升上坡顶,车儿又平稳地前驶。文昌一时高兴,说完信手拉开窗帘。窗外,白雪茫茫,一片银色世界,所有的峰峦全成了白头山,所经处,是一条大宫道。
    “咦!这是何处?”他讶然问。
    “你向后看看。”黑衣姑娘答。
    他伸头出窗,天色已放晴,罡风砭骨,看光景已是已牌初。
    后面不远处,三峰秀绝妍出云表,正是华山三峰,峰东面一些小峰,片削层悬,北面,却是一些小土岗,全被白雪所掩,光灿耀目。
    “咦!很象是传说中的华山天外三峰。”他讶然叫。
    “你没有到过华山?”黑衣姑娘问。
    “我只到过商州。”他据实答。
    “那就是天外三峰。我们已离开华山了,再走十余里,你反而看不见华山,到潼关还有五十里左右,要出了潼关才能重见华山。”
    “什么?姑娘之意是要到潼关?”
    “正是此意。”
    “不!”他叫,扭头叫:“在下不到潼关。”
    “你身体还未复原,走江湖志在四方,你……”
    “在下有朋友在华阴相候……”
    “你的朋友不会等你,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
    “我……我昏迷了多少天?”他吃惊地反问。
    “三天,我带着你在西岳庙附近住了三天。”
    “天,我竟昏迷了三天?见鬼,见鬼!”
    “这并非你禁受不起七幻道老妖道一击,而是我怕你受了严重内伤,所以用药物让你安睡。唉!你也许不知道,我为了不放心你,所以三天中衣不解带,累得在车上也睡着了。”
    文昌呆住了,竟然过去了三天,小化子被对头追去,存亡未卜,两人又未事先约定在何处相会,这可糟了。
    “小弟弟,你想什么?”黑衣女人关心地问。
    “真糟!我那朋友不知怎样了。”
    “贵友是谁?是男是女?”
    “一位小兄弟,在老君谷被一个持铁拐的老家伙追跑了。”
    “那是江湖防神夏候天,他在等虚云羽士算帐。这人功力比虚云羽士强不了多少,贵友的造诣……”
    “与虚云羽士同列一流高手。”
    “你是说贵友逃掉了?”
    “正是。”
    “那倒无妨,相差无几的人,如果不拼死,逃得掉的。”
    “但……在下心中不安,而且在下西安府仍有朋友。姑娘临危援手之德,不敢或忘,容图后报。在下必须下车。”说完他去推车门。
    黑衣女人忘形地拉住他,急道:“目前你不可出面走动,那七幻道老杂毛仍在华阴附近搜寻,云台观的人也遍布华阴和华山左近,你功力未复,岂可冒险?且随我先到潼关,等十天半月风声松些再回来,行么?不管行是不行,我不放心你冒险。”她见文昌意动,随手取下挂在壁间的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递过道:“请安心等几天,急不在一时,欲速则不达,陪上性命更是一切成空。喏!我替你准备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太白酒,你如果有李太白的酒量,不妨干了。快到解冻的季节,路上不好走,今天不知能否赶到潼关,车上不了坡,也许得在山坡下过夜哩!”
    文昌接过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心中很乱,灌了一口方记起失礼,赶忙道:“谢谢你,这酒真好。”
    “这是西安最名贵的酒。据说是诗仙李太白最喜欢的上品,但愿你也喜欢。”
    文昌心中很乱,当然喜欢,借酒消愁,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酒他喝光了。
    “看来,我得避避风头了。”他挂好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奥丧地说。
    黑衣女人笑得好甜,大胆地用纤手轻抚他的面颊,亲切得令他坐立不安,用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声音轻轻地道;“小弟弟,你的心很乱,何必呢?江湖人必须有超人的胸襟,方能应付未来的一切危难。安心吧!我相信我能替你分忧。我是一个孤零零的江湖女人,能为你尽力,我深感荣幸。哦!。不必忧心重重愁眉苦面,对我笑笑好么?你笑很令人心动,你……”
    酒在文昌心中发烧,酒里面有些奇异的药物在发生作用,诱发了生命本能,令生命的本能发热发光。他只感春天已经光临了,血液在沸腾,虎目中异彩闪亮,死盯她的秀面。这张脸在向她召唤,这丰盈的胴体在向他惑,他迷失了自己,他眼中除了她,已切已经不存在了。
    蓦地,他抓住了她,俊面通红,细声着道:“姑娘,你……忘了,你知道你多……多动人?”
    他的手在发颤,力道渐加。
    她羞怩地吃吃笑,例入他的怀中。
    驾车的是一个老苍头,任由马儿信蹄轻驰,车外面是严冬,车里面春天光临。
    酒里面,有强烈的激情素,并非毒名人轶事药,也不会迷失本性反而会刺激本性。本性是甚么?
    有一千种不同的回答,有一万种不同的见解,正确也吧!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一个老于此道的女人,对付一个刚涉世道乳毛末干的小伙子,根本不必借用外物便可应付裕如,世间只有守身如玉的女人,男人却不多见。
    午牌正,一个半时辰,马车跑了二十里。
    这一带是华山余脉,岗峦重重,直抵潼关,潼关其实是华山的东北尾处。在官道上行走,被岗垅所掩,反而看不见太华三峰,可知道这一带仍是山区。
    据传说,华山原来与潼关对面的首阳山是一座山,但黄河从北面汹涌而下,无道发泄,河神巨灵一看不对,掌劈开了山脉,再加上一脚,踏出一条河道,掌印脚迹,据说还可以模糊地看出云云,这一掌真厉害,用掌揍人,说是享以巨灵之掌,典故出此。华山首阳既然原是一座山,可知潼关以南必完全是山区。
    车中,一双男女拥得紧紧地,依偎着养神。
    蓦地车轮被轮旁横木卡住了,吱吱两声,刹车了。
    “为何停止?”黑衣姑娘闭风目问。
    外面驭车座上,老苍头的声音传到:“禀主人,有挡路的。”
    “叫他们走。”姑娘懒散地答,
    “恐怕不易。”
    外面,马蹄踏雪之名人轶事声大起。
    黑衣姑娘半躺在文昌怀中,发乱钗横,衫裙凌乱,饱满的酥胸半露,晶莹的肌肤,深深的乳沟,暴露在砭骨的冷风中,她却一无寒意,仍闭着凤目,懒散地道,“让他们看看车厢旁标帜。”
    “禀主人,恐怕他们正为主人而来。”老苍头的声音仍然平静。
    “是何来的?”
    “象是黑旗令主的手下。”
    黑衣姑娘坐正了身子,似乎一惊。
    文昌也脸色一变,黑旗令主,不是一客二主的黑旗今主常见么?天!他初履江湖三天,第一天便遇上鬼魑山堂和七幻道白鹤散人,今天又碰上了黑旗令主常见,太巧了,三天中将见到十三高人中的三个,真太巧了。
    黑衣姑娘立即紧张地穿好衣裙,扣上披风佩上长剑,一面低声叮吁:“如果动手,切记不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参予,最好不要离开马车,小心了。你先露面,但不用出车。”
    她忘了将来来的半段书岫放回怀中,遗留在文昌的身旁。文昌也着手结扎,并未留意。
    黑衣姑娘轻轻拉开帘门窗,她从格中向外看,待机掠出。
    文昌也从另一面拉开窗帘,扳开窗伸头向外打量。
    这是一处小山蛮围绕的谷地,白皑皑的山巅,有不少骑马的黑衣人散布其间,官道前面半里地,五人五骑正拦住一辆轻车搜查。另六人六骑,正策马驰近,迎面截住,两名骑土策马从两侧妙到车左右门旁。
    “平民百姓报名,江湖朋友亮号。”前面一名黑衣大汉高唱,威风凛凛。
    赶车的老苍头淡淡一笑,道:“深山藏猛虎湖海伏蛟龙,道上同源。”
    他是说,咱们是同道,但不是走江湖的人,而是隐身暗处主持大局的一方之霸。
    “请亮号!”大汉接着叫。
    “卧虎藏龙,不亮也罢。”这是说,咱们的名号不宜泄露,你们不必寻根究底。
    “搜!”大汉吼叫。
    左右两匹马上的骑士策马走近,要搜车了。
    “且慢!诸位不顾江湖禁忌么?”老苍头也怒吼了,大汉并不理会老苍头的抗议,安坐马上沉着脸,道,“咱们奉上命所差,在这儿搜寻可疑人物。阁下既然托大不亮名号,不能怪咱们放肆。”
    “草驾奉谁所差?”老苍头厉声问。
    大汉反手在背上拔下一个旗囊,取出一支一尺八寸的黑旗,黑铁杆、黑旗面、黑流苏,迎风一抖,三角形的旗子展开,中间现出一个碗大的银色“常”字,平平无奇,并无异处。
    他将旗高举,划了一次圆圈,“刷刷一声高举大喝:“黑令中天,威镇宇内。”
    按江湖目下形势而论,除了一些高手名宿之外,一般江湖朋友见了黑旗令,会害怕的行礼退走。这位黑旗令主,乃是宇内黑道朋友的精神领袖,他安坐盟主宝坐二十年,声誉之隆,黑道群雄中无出其右。黑旗令所至,江湖朋友甚为尊敬,大的纷争,持令的人可以出面排解。黑旗令共有三种。一是银字令,共有十六面,旗杆上刻有代名,十六个字是:“干兑离震异坎良坤,休伤生杜景死惊闻。”二是金字令共有十二面,刻上了十二时辰的代字。三是红字令,有五面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字排列。三种旗分为三种等级,分由各地黑道高手执用。红字令地位最高,银字令最低。如无重大事故,令旗是不可以随便亮出的,不亮则已,亮则有无比权威,黑道朋友必须听候吩咐,不是黑道中人,也必须行礼退走以示尊重。假使有不怕死的朋友不怕事,违令或者抗,不啻藐视令主,将有大祸临头,将受到惨烈的惩戒,后果太可怕了。
    事实上,黑道朋友并非官府,他们的组织并不健全,而且大多数人都不愿受任何人的拘束,他们过惯了自名人轶事由自在的生活,为非作歹更不愿被人发觉。所以自古以来,所谓盟主霸主一类玩意,理采的人并不多,称雄道霸也没有多少人介意,人的欲名人轶事望永无止境,干涉别人的欲名人轶事望必定有麻烦,麻烦必须克服、克服必须有超人的才能。黑旗令主本身的才能高超又高超,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也是人中佼佼,谁要不听管束,铁雄手段立加于身。
    江湖朋友过惯了自名人轶事由自在的生活,却又惹不起黑旗令空,只好马马虎虎敷衍了事。黑旗令出现,忍口气让一步:没有黑旗令,依然干他自己的勾当,所以当彼此之间有过节结梁子,大多不愿惊动黑旗令主的大驾、自己解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各自快意思仇。万一有黑旗令出现管事,当时没话说,事后再算,黑旗令不会一辈子跟在屁股后面管臭屎尿账。
    近百年来,武林中日渐混乱,小门派如雨后春笋,大门派的子弟因不满派中的明争暗斗。也纷纷自立门户,某某派某某门争相标榜,与六大门派争短长,三个人也称为派,两个人便可称门、收十来个小把戏烂瘪三,居然也高举门派招牌出出风头,反正谁也管不着谁,形成门派林立、空前茂盛的局面,也乱得一塌糊涂,白道朋友中,除了六大门派的一流高手之外,大多数的人对黑旗令主有所顾忌,非不得己不敢和持有黑旗令的人公然冲突。也因此一来,黑旗令主常见在江湖的声誉,不但保持了二十年而不堕,且日渐盛隆。
    有这许多问题存在,所以黑旗令并非是万应灵符,碰上一些不知死活,受不了乌气的莽夫,经常要出些大小批漏。二十年来,持有银字令的人,先后死了四名,持有金字令的人,也被人宰两个。甚至顶尖儿高手持有红字令的北路之豪、京师魔影子贺开亮,也在十年前被人剖走了六阳魁首,这事牵连极广,至今仍是无头血案。好在常令主有的是人,死了又补上一个,而对胆敢藐视令主的莽夫,报复手段之狠也日见惨烈。
    黑衣大汉听老苍头的口气不小,不许检查,一时摸不清来路,请出了银字令旗,也喝出了道。
    老苍头一看是银字旗令,淡淡一笑道:“阁下,让路。”他松开了刹车木,便待赶两头健马起步。
    六大汉脸色一沉,同声大吼:“你好大的胆,叫车中人出来回话。”
    文吕的头早已伸出窗口,耳听黑衣姑娘用传音入密之术在后道:“小弟,问问他们为何而来。”
    他硬着头皮伸手出窗,问:“诸位为何而来,何不见告?”
    左面大汉见文昌一表人才,且年岁甚轻、更模不清来路,敢违抗黑旗令的人,岂是无名小卒?答道:“奉鄙长上的金渝,拦截在老君谷劫走秋山烟雨图的鬼魑山堂,与老妖婆黑魅谷真。”
    文昌心中暗惊,但也松了一口气,鬼魑山堂已不知逃到何处去了,黑魅谷真老妖婆他可末见过。
    “怪!抢图的人有黑衣姑娘一份,怎么牵扯上黑魅谷真老妖婆?”他心中暗怔,脑中涌上了疑云。
    难怪他生疑、黑魅谷真是个女淫妖,既称为老妖婆,自与美如天仙的黑衣姑娘无关。他哈哈一笑,道:“在下车中只有一位女伴,却不知谁是鬼魑黑魅。”
    “在下奉命行事,必须一搜。”大汉答。
    文昌推开车门,道:“请尊驾过目……”
    话未完,大汉已看清车内的黑色陈设,脸色大变。同时,黑影一闪,黑衣少女已从右面车门穿出,象一阵黑烟,扑向迫近车门的另一名骑士,人在空中电芒乍闪,大汉一声未出,脑袋突然在电光闪过时掉下马来。
    老苍头一声长笑,“叭叭叭”鞭声震耳,八双马蹄向前冲,马车突然冲滚。文昌还未弄清怎么回事,跌回车上发楞,莫名其妙。
    原和文昌答话的骑土,兜转马头发出一声震天长啸,然后尖声大叫:“黑魅、黑魅,黑……”
    远处峰领上的人马,纷向官道冲下。
    黑衣姑娘已闪电似的越过轻车,扑向拦路的四名骑士,好快!四骑士也飞离马背,两文剑两把刀四面合围,手持银字旗令的大汉收了旗令,挺剑迎上叫:“老妖婆,留下秋山烟雨……啊……”
    黑衣女人的剑,已错开他的剑,乍现乍隐,他胸前出现了剑孔,鲜血激射,丢掉剑跟着奔出,惨叫着冲倒在地。
    同一瞬间,另一名大汉的单刀掠过黑衣女的身侧,一刀落空。黑衣女反手挥剑,电芒一闪,大汉的右颊挨了一剑,划开了一道大缝,从右颧骨下,经过口部直从左夹抵达左肩,一声惨号,向前扑倒。
    老苍头的马车到了,长鞭猛挥,马车从左绕过,从左面扑来的骑土被长鞭抽中肩背,飞堕下马。
    黑衣姑娘人如狂风,一照面之间,四名大汉全部毙死,快速绝伦的攻势,即使目力最佳的高手,也难分辨她的招式,人剑不分,剑到人倒。
    她跃上车座,低声道:“冲!这些家伙该死。”
    说完,从中间车辕掠过,屿立在两马中间的横揖上,手中多了一条丈二长鞭。健马狂奔,她衣裙飘扬,黑披风招展,她却屹立在那儿,随着马儿上下颠簸,却站得象是钉在马揖上不动,令人替她捏一把汗。
    老苍头却神色紧张地道:“恐怕黑旗令主常老狗已经来了,咱们寡不敌众。”
    黑衣姑娘扭头恨恨地叫:“定然是秋丫头吃里扒外,出卖了咱们,我要活剥了她。”
    “秋丫头并不知主人走撞关。”
    “她知道,我曾告诉过她,并且叫她带着其他的人走华阴,吸引老鬼们的注意,常老鬼却在这儿等个正着。这贱人,该死一千次。
    “主人,我们该离开正路。”
    “不!日后传出江湖,说我的轻车被常老狗夺走了,象话么?事急时,你保护蔡哥儿脱身,我要教训教训常老狗,他竟敢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车中的文昌,只惊得毛骨惊然,他已明白了九分,这黑衣女人果然是黑魅谷真。难怪他不克持做了她的欲海之俘,唯一难以释怀的是,老妖婆在传说中已经是花甲老妇了,为何仍如此年青?难道世间真有长青之术么?他委实不敢置信。
    “我得走,和这妖妇在一起,我的性命完了,我可不愿只活十来天,死在牡丹花下,我可不干。”他想。
    他准备脱身,两面看看,左面是山丘,有人马冲下。右面是山谷,积雪的参天古林就在下面,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必须走,据传说,黑魅谷真弄到手的俊美男人,十天八天之后便厌了,注定了命运,不死在她的怀里,也会被置于死地。他不傻,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在牡丹花下做风名人轶事流鬼。
    他决定找机会从右面走,便向右移,身躯一动,眼角瞥见车垫上的半段书岫,心中一动,信手抄起塞入怀中。
    五匹马劈面冲到,马上的骑土大吼:“妖婆,停车,停……”
    “叭叭叭叭!”长鞭暴响,这是可怕的回答。
    “啊……”惨号声震开,有人堕马。
    入号、马嘶,车向前冲,马儿分向左右狂奔,人飞堕马下,失了主人的马从左右冲向车后。
    机会来了,文昌轻轻推开车门,向前一扑,一手抓向一匹狂冲而过的狂马,抓住了判官头,人贴向马腰。向后奔出七八丈,然后滑过另一面,飞跃而出,骨碌碌滚向下面山谷密林之中。
    他知道黑魅已被包围,前后都有人赶来,骑马逃命等于自名人轶事杀,唯一可靠的是先找地方躲一躲再说。
    他在雪中躲了将近两个时辰,也练了两个时辰的功,他发觉经过这次鱼水合名人轶事欢之后,精力并不想象中衰退或消失,反而精力旺盛,老妖婆并未吸取他的元阳。
    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的濒死号声,直闹了一个时辰,方才静止,呐喊声消失了,山区里重归沉寂。
    之后,有一批黑衣人前来善后,牵定了马匹,拾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他不知双方胜负如何,但黑旗令主既然有时间吨前来收拾善后,定然是胜利的一面。
    不知怎地,他对黑魅谷真的生死存亡,竟然有点关心。她使他了解人生,她使他在短期间正式成为一个真正男人,那销魄荡魂的神奇境界,令他永难或忘。她那令人怦然心跳的胴体,她那一朵朵令人意马心猿的媚笑,那令他难以克止的激情,那令他象是羽化登仙的感觉,都似乎在他的心版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印。
    “愿上天保佑,她,她并不是个可怕的妖妇,”他想。
    申牌左右,开始往回赶,沿途问请道路,向右折入一小径,岔出潼关至华阴的大道。从这儿走,不须经过华山下,而且近得多。
    他身上一无所有,幸而百宝囊还有几两碎银和百多文制钱,落店不会闹笑话
    在华阴,他不敢乱闯,怕遇上虚云羽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更怕遇上七幻道,人地生疏,无法找到小化子。在家千日好,门半日难,他开始感到惶恐,身上无钱更是不便。
    落了店,他小心翼翼在街上转了一圈,希望能碰上小化子,但他失望了。
    晚间,他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开始打开半截秋山烟雨图,要看看所谓亡魂剑法三招精华夺命奇招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幅立轴书图,款认确是小李将军的真迹,他所获的是左半幅,已没有任何价值了。
    精细的水墨山川线条,找不出任何文字包藏在内。细看卷轴之内,也没有任何东西藏在里面。他仔细观察好天,每一笔都反复参详,仍一无所得。
    最后,他发觉被剑划记的切口上,挟糊的底层中似乎点异样,赶忙撕开一看,果然发现一张黄绢夹在里面,大喜之下,取出就灯光下一看,不由凉了半截。
    黄绢长约尺余,宽约五寸,一条边已经随另一半失了踪,上面工整的字体却全在,写的是:“大哉剑道,日精月进;无巧不取,无激可幸剑所谓绝招,乃是欺人之谈,欲窥堂奥,无一可持之法,便是从经验中获取教训,由教训中更求进益。首先观察常人心理,方可制胜之道,方可争取进招之机;敌末攻我先攻,敌攻我招已发,攻其所难防,出敌意表,是为绝招。其他可持者为修为,力为制胜之源,快为自全之道,神意难到,无力为盾,徒劳无功。
    出招心诀三十六法,皆属空谈;能把握快、狠、稳、准四字真言,便可称神来之剑。亡魂剑法中,机诀在此。此须大恒心和大毅力方有大成,智者当能领倍。
    经验、苦练、经验,苦练是为绝招。
    大明洪武三十年岁次丁丑正月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袁州府武功梅谷少主司马英谨识。”
    这张绢条,留了一百四十七年,今天出现人间,却是满口废话。谁不知“力”为制胜之源?谁不知“一快”为自全之道?但如何能产生神力7如何方可臻快的境界7但文昌却茅塞顿开,智珠在握,忖道:“经验,是自全之道;苦练,是制胜之源。亡魂剑客乃本朗初年的一代英豪,在刀山剑海中九死一生,盛名绝非幸致。所谓绝招,并不足恃,真有绝招,岂非无敌天下?当今六大门派中,所谓绝招与不传之秘,有几许是无往而不利的?没有。我必须苦练,苦练无极气功,不但可生神力,以臻化境时必能不畏兵刃,更从快狠稳准四字真言下苦功,必有大成。在江湖闯荡期间,我可不象只老鼠畏首畏尾,时机有利即挺身而斗,在拼斗中吸取经验与教训。”
    他将黄绢放回夹缝中,卷起书岫塞入壁缝内,躺在床上思索了许久,方安然入睡。
    在华阴等了三天,不见小化子的形影,算算银子也快光了,与黑铁塔在西安府的约会也快到了,他只好结算店钱,踏上西行官道。
    西安府,原是元朝的奉元路,洪武二年三月改为西安府,是陕西布治司的首府。这座城,乃是西北的重镇,是周、秦、汉、隋、唐的古城。每一朝代的兴起或覆亡,这座城都在兵刃中呻吟。是自古以来,称这座城叫长安,事实上却长不安,但它依然是一座历史名城。
    这座城,曾使古中华的光辉照耀世界,曾令大汉民族引以为荣。
    除府城外,外围县治乃称长安,县衙门赶到西门外办公,城里面卧虎藏龙,县太爷只好乖乖地搬出城外。
    而这一带的人,都自称是长安人,说西安,反而有陌生,他们都以身为长安人为荣。
    这是一座地势相当高的城池,四四方方十分壮观。在这儿,你找不到一条窝囊的小巷子。四条大街上车水马龙,各处有雄伟巍峨的牌坊,有气象万千的府第。
    历史是残酷的,血腥和火光是人类大屠名人轶事杀的目标。渭河对岸的阿房宫不见了,未央宫完蛋了。隋朝七十里的城池也消失了,但长安是不灭的,它永远存在。
    本朝初年,长安城又建起来了。按隋唐都城的旧址,缩小了一倍动工建造。说是缩小一倍,号称四十里,其没有那么大,只有二十七里。京师的内址也只有四十里,长安怎能比京师大。
    达座城建了四座雄伟壮观的城门,城墙高三丈余,实厚非常,城墙上可以跑马骑车。由于缩小了一倍,当年九市八六丈陌,宫里一百六的盛况,已经大多淹没了。
    待到了灞桥,天色已经黄昏,距长安城还有十里,他于今宵赶不到了。城门鸡鸣方开,入暮即闭;除非是京中来人了。
    府城名义上的统治者秦王的虎驾回城,任何人都须在明晨上打开城门升起千斤闸进入。
    他必须在这儿宿一夜,在灞桥打点进城。
    灞桥,是灞水旁的一座大镇,早年,这儿是送客东下的所在,灞桥饯别,天下知名,但目下京师不在长安,饯送亲朋的人仍多,但没有早年的大场面可看了。
    真不巧,镇上不但客店客满,他自己身上只剩下十二文制钱,连吃一顿也成问题,他毕竟踏入江湖为期太短,对赚钱花钱的行径一时还不能适应,身上无钱,心中便有点焦急,白花白住的勾当,他还没有这种胆量做出来。
    “我得找一处暂住一霄的地方,明天进城再说。”他想。
    至于明日进城之后,今后的生活如何打算,他并未加以计料。距与黑铁塔会合的日期,还有五天,这五天他的住宿问题,他也未曾计及。会合以后呢?他也懒怠去想,出了镇西,他仍鼓不起勇气向人恳求留宿,直走至荒郊外,他仍然迟疑不决。
    “走吧!到府城再说。”他矛盾地想。
    他信步西行,不久即天色尽黑。已届解冻季节,凛冽罡风令人奇寒。他信步而行,心中在思索今后行止。后面,灞桥镇的灯光在寒风中明灭不完。
    正走间,后面响起了狂急的马蹄踏雪声,有两匹健马狂奔而来,不久便到了身后。
    官道宽阔,划问车马行人往来不绝,路上没有干净的积雪,碎雪混和着泥土形成了一条黑色的道路,人行走时,自然而然地会走在路中所以更显得狭窄了些。
    他在中间行走,听蹄声骤急,便信步向外移,并未扭头瞧,他走他的路,用不着管别人的事。
    两匹健马并肩狂奔而过,碎雪飞溅,一些碎雪溅了他一身,吸引了他的注意,便以袖掩面退在一旁,举目看去,心说:“这两个家伙猖狂极了。
    蓦地,健马在三丈外勒住了,马上的两名黑衣骑士骑术极为高明,马儿在喷气踢蹄,黑衣骑士却安坐如山。
    “咦!恐怕就是他。”一名骑士扭头叫。
    “大哥,问问看,不可鲁莽。”另一位骑士答。
    两匹马围转马头,等待着文昌走近。
    文昌戴着披风帽,老羊皮外袄青夹裤,之外身无长物,连小包裹也没有一个,既不象行旅,也不象本地人,黑夜中面目难以分辨,看错人并非异事。
    他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对马上的两名骑士并不介意,自顾自赶路,看看接近两名骑士不远,心里忖道:“唔!他们背上扎了剑,是武林人,大概他们识错人了。”
    距马匹还有丈余,被称为大哥的黑衣骑士沉喝道:“站住,通名。”
    语气狂妄迫人,文昌有点不悦,但忍下了,站住道:“先不忙着通名,有何见教?”
    “你是不久前在镇东闹事的朋友么?黑衣骑土再问。
    “小可并未在镇东闹事,老兄,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错?”
    “笑话。”文昌不耐地答,又道:“尊驾咄咄逼人,岂有此理?硬将不相干的事往在下头上裁,怪事。”
    “咦!你小子倒凶哩。”黑衣骑士怪叫。
    文昌举步便走,一面道:“咱们素昧平生,尊驾这种问话的态度太过狂傲无礼。”
    黑衣骑士哼了一声,滑下鞍桥,挡住了去路,不等同伴出声喝止,拳出如风,壁面来一记“黑虎偷心”凶猛地向文昌进攻。
    文昌在对方滑下鞍时己留了神,拳风唬唬袭到。会者不忙、忙着不会,他不慌不忙向右一闪,左手抬出“缠丝手”刁塔对方的脉门,一声冷哼,右拳急出“电闪雷鸣”三下短冲拳凶猛无比,攻向对方腰胁要害。
    黑衣骑士十分了得,右拳急收,躲过“缠丝手”左掌下削,“扑”一声格开文昌攻到的铁拳,一面叫:“这小子扎手……哎……”
    他防得了文昌的右拳,没料到文昌的左手乘势攻入,“砰”一声暴响,右颊挨了一记重击,只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向左后方踉跄暴退。
    另一名大汉飞跃而下,一面叫:“住手!听在下……”
    相打无好拳,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迅捷无比,如果没有人倒下,谁也不肯放松。文吕见对方背上有剑,怎肯让他拔出拼命?一拳得手,如影附形冲上,下手不留情,拳出如电闪,“砰砰砰”
    三声暴响,三拳皆中,只打得大汉嗯嗯叫,最后一拳击中大汉的左耳门,向右倒下了,砰一声,象倒了一度山,口中鲜血外流,爬不起来了。
    另一名大汉叫声未落,同伴已到了,正好扑到文昌的身后,立即一掌拍向文昌的背心,掌力十分浑厚,而且掌风直迫内腑。
    文昌知道高手到了,人乘势向下仆,虎腰一扭,在着地的刹那间,翻转了身躯,双脚急旋、疾逾电闪,展开凶猛的反击。
    大汉猝不及防,反应没有文昌快,“噗噗”两声闪响,文昌的左脚后跟击中大汉的左膝外关节,右脚尖似乎在同一瞬间,击中大汉的左胁。
    “哎……哟!”大汉叫,向右冲倒。
    这项脚的力道不轻,未练内功气功的高手,绝难禁受,大汉不是钢筋铁骨,怎能不倒?
    文昌虎跳而起,冷冷地道:“三拳两脚小意思,让你们好好记着,免得下次上大当。”
    被拳击倒的大汉挣扎着爬起,拔出长剑含糊地叫:“小辈,你胆大包天,敢向灞桥杨家寨挑势,留下名号,抓住了你管叫你生死两难。”
    灞桥镇方向,蹄声渐近。
    文昌不知杨家寨是何来路,一面退一面道:“老兄,你先动手,你怪谁?放下你的剑,剑吓不了人,说不定你是因拔剑而枉送性命……”
    “呔!”大汉怒叫,冲上连挥两剑;
    剑是好剑,寒气逼人,大汉的力道也并不因受伤而减得多,如被挥中准死无疑。
    文昌火起,对方竟然想要他的命哩!退了丈余避了两剑,乘大汉第二剑余势末尽收发两难的刹那间,靴尖一跳,一阵碎雪射向大汉的脸面,人如疯风卷入,右手一抬,各开大汉持剑的右手,“叭”一声暴响,一掌拍中大汉的脸面,眼鼻口鲜血沁出,大汉的抵抗力完全消失。
    一不做二不休,乘势收掌托住大汉的右腋窝,大旋身向前拱身,喝声“滚你娘的蛋”!
    大汉被扔出三丈外,剑已脱手“砰”一声除了个手脚朝天,“喂”了一声扭动了两次,昏厥了。
    被踢倒的大汉伤势沉重,半躺在地上虚脱地叫;“你……你好大胆,敢和杨家寨闹场的人,定……定是黑道恶寇。留……留下名号……名字……咱们走……走着瞧吧。”
    “你杨家寨是啥玩意?”文昌冷冷地问。
    “西北镖局的东主神枪杨虎,你该有过耳闻。”
    “哦!是专替豪门官府保镖的狗腿子。”文昌不屑地答。
    “留下名号,自有人向阁下讨取公道。”’
    “太爷不屑告诉你。”
    “你藐视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不值半文钱。哦!太爷正缺少盘缠,送上门的买卖不做,未免太对不起贵镖局了。反正你们向那些达贵官人伸手要钱,太爷在你们身上找油水天公地道。”
    他动手在昏厥了的大汉身上掏,掏了三锭黄金,拾起剑走向地上的大汉,伸出剑尖道:
    “老兄,是你乖乖地拿出来呢,还是要我用剑顶住你的喉咙搜?”
    大汉伸手入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金一锭银,伸出道:“太爷铁骑王英认栽,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他却不知,夜色虽浓,但武朋友的目力比常人要犀利得多,加以雪光朦胧,他俯身抢过金银时,英俊的脸容已落入铁骑王英的眼下。
    他丢了剑,扭头东望,朦胧中,三匹健马如疯风似的卷来,已在半里之内了。
    “再见了,老兄们。”他说,扭头便走。
    铁骑王英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远处三四匹健马也回啸了一声,来势更急。
    “糟!是他们的人。”他轻叫,飞身上了一匹健马,向西狂奔。
    后面,蹄声如雷,啸声划长空而过,追骑卸尾狂。奔了里余,前面也传来蹄声,接着,前面声震耳。
    “糟了,前面也是他们的人。”他心想。
    看看接近,前面共有五四健马,一字排开狂奔而至,碎雪飞扬。
    他滑下马腹,用蹬里藏身术掩住身形,冒险前冲,想图侥幸冲出生路。
    近了,对面有人名人轶事大吼:“是哪一位兄弟?”没有回答,另一人叫:“勒马。”
    近了,只有十来丈。最先发问的人叫:“咦!是空坐骑。”
    “别管,先带住再说。”另一人叫。
    五匹马缓下来了,左右一分。中间通路上左右两名骑士一声沉喝,各抛出挂在判官头上的套马索。
    文昌在马腹下看得真切,心中暗暗叫苦,看两人抛索的手法和劲道,他知道糟了。
    这瞬息间,任何念头也来不及转了,套马索一左一右,恰好套住了马颈,左右两匹马,也同时向左右兜转。
    人吼,马嘶,马蹄踏得碎雪风浅。文昌就在大乱的刹那间,飞掠三丈外,向左面被冰雪封了的树林落荒而走,穿入林中一闪不见。
    “王八蛋!这家伙狡猾,追!”有人叫。
    五匹马卸尾冲入林中,树上的冰雪级级而落。
    冰封了的树林,马匹在内冲奔不易,但五骑士的骑术极为高明,腑伏在马背上狂追不舍,马匹能过,马背的人也可以过,可是追了三四里,已失去文昌的踪影了,五骑士怪叫如雷,会合了后到的三位同伴,在附近按了许久,逐渐接近一座地势略高的丘林地带。
    接近丘下,一名骑士勒住缰,低喝道:“兄弟们,快退。”
    “为什么?”有人反问。
    “这儿不是玄坛庙废墟鬼城么?不退怎行?”
    其余七人定睛向丘山打量,四周黑沉沉,古林参天,林上尚可看到雪光,林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最高处,积雪覆盖的巨大古树似乎高入云表,远远地一览无遗,极为抢眼。
    一名骑士突然圈转马头,用饱含恐惧的声音道:“快走,快……在外面等他……”
    八匹马扭头狂奔,不久蹄声渐寂。
    文昌入林藏身,众寡悬殊,他不得不逃命。在入林的刹那间,他似乎感到右方不远有黑影一闪而没,却又一无所见,也没有功夫细看,入林狂奔。
    他籍密林掩身,去势奇疾,后面追的人要在雪中找寻足迹,当然追他不上。
    他藏身在土丘南面树林中,朦胧地注视着八匹马向东北撤走,喘过一口大气,但仍不敢现身走回官道。许久许久,他不知那些西北镖局的好汉们已经撤走了,为安全起见,他向左绕土丘西南疾行。林中的荆棘已被积雪所掩,行走时极为方便。
    绕了里余,蓦地,他听到前面不远处传出一声呻吟,声极为虚弱,象是垂死人畜的最后呼唤喘息声可怖。
    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因为呻吟声太阴森可怖。夜黑墨,树林中阴风惨惨,罡风刮得枯枝呼呼,折断落地声也够可怕。他胆气虽超人一等,但在神秘不测中,仍有点心虚。这种吟声来得突然,在这种环境中听来,尤其刺耳。
    他站住了,向下一伏,凝神向前看去,在雪光中,目力可远达两丈左右,但仔细观察后一无所见,
    他胆气一壮,心说:“怕什么?我岂能被异声所吓住?”
    他缓缓地贴树站起,突觉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已经触到他的后颈了。
    “呔”他大吼一声,低头、挫身、回旋,一掌劈出。
    “啪……噗……”掌出有异声,掌中了,有物堕地。
    树枝一阵摇幌,无数积雪和冰拄分堕,洒了他一身他吁出一口长气,喃喃地道:“见鬼!杯弓蛇影,我怎么如此胆小了?”
    原来是一截冰柱,他却以为是人在背后下手。
    丘顶林影中,回音久久不绝。
    “呔……呔……呔……呔……”是他自己的叱喝声转折回传。
    “怪!怎么在空广之地会有回音,上面定然有高大空洞的建筑物,我倒要瞧瞧看,是否可以找到宿处?”他自语。
    他定下神,掏出囊中用十二文钱买来的两个硬馒头,一面嚼,一面往上走。
    走了三四丈,突然,两条黑影从左面贴地射到。碎冰雪沙沙作响。
    他慌忙将硬馒头塞入怀中,正想撒腿溜走,但已来不及了,黑影已飞扑而上。
    人在危机关头,有两种常见的反应,一是浑身发轻狂叫着等死,一是临危拼命在死里求生,他是后者。
    他向左倒,同时右腿疾飞,“噗”一声响,腿扫中最近的一个黑影的右腰,黑影怪叫一声,跌出三丈外,搐在一株树杆上,爬不起来了。
    他侧掠丈余,鼻中嗅到一阵腥味,“呸”了一声,站香面对着刚转身扑来另一个黑影道:“真他妈的见鬼,两条俄狼也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确是两头长有六尺的老黄狼,褐腹黑背,瘦得肋骨也可看清了,一头已被他一脚踢死。
    另一头,仍飞扑而上。
    一两头狼,通常不敢贸然向人动爪牙,必定现身盯在人的身后乍隐乍现,先吓破人的胆,再逐渐迫近伺机上扑,跟上十来里并非奇事。如果人的手上有家伙,狼便一面跟一面号叫,将附近的同伴号来共同下手,愈聚愈多,可怕极了。大雪天的恶狼,一群经常有二三百之多人畜遇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般说来,城市近郊不易发现狼群,这两头饿狼大概是从终南山跑下来的孤独老狼。饿疯了所以饥不择食。
    文昌没听见狼号,知道附近不会有狼群。一两头饿狼,不成气候,他不怕。
    狼凶猛地扑到,他向旁一闪,挫腰一掌削而出,“克克克”数声脆响,四条狼腿如被利刃所削断,一声惨号,饿狼扑倒在地厉号翻滚,狼是铜头铁爪麻杆脚,经不起文昌全力一击。
    他走上前飞起一脚,踢中狼腹,将狼踢飞两丈外,道“早些死,免得受罪。”
    毙了两头狼,他续向前走,走了五六丈,前面又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听声源,就在前面不远。
    他站住了,警觉地贴在一株巨树后,定神看去,不远处,一株古树下躺着一个黑影,刚好将脚扭动了两下,天!是一个垂死的人。
    他看清附近没有可疑事物,赶忙接近,一把扶起黑影的上身,急问:“老兄,你怎么了?”
    黑影是个一身破袄,乱发满头,灰发乱槽糟的花甲老化子。腰中捆着草绳,肩下挂了一个中型讨米袋,一根打狗棍丢在丈外,气息奄奄,身上不但肮脏,而且一股子膻臭味直冲鼻端。
    老化子似乎知觉仍在,呻吟了一声,含糊地说:“放……放手,不……不必管……管我的死……死活……”
    文昌心下大定,伸手摸摸老化子的额头,感到热得烫手,老化子的手却又冷如寒冰,道:“老爷子.你病了,需要帮助。”
    “不……不要……”老化子吃力地挣扎。
    “不行,你得听我的,你支持不了多久,我必须立即找到人家,替你弄些姜汤先驱风寒。”
    他先前叫到丘上有回音,认为前面定然有大户人家的巨厦别墅一类房舍,也必定有人家,所以向前急奔。
    他却没留意附近的树下,有两双冷电四射的怪眼。正注视着他一举一动,更在后面紧叮不舍亦步亦趋。
    那是两个反穿皮衣皮裤,毛在外面与雪同色的高大怪人,背上有剑,幽灵似的在后面魅余丈紧跟。罡风呼呼,两人的脚下也够高明,毫无声音发出,他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
    两怪人一面走,一面用仅可令对方听到的声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左首怪人低声道:“是个初出道的娃娃,手脚倒是高明利落。”
    “三哥,你怎知是个毛孩子?”右面怪人间。
    “杨家寨的西北镖局,盛名远播漠外,在关洛一带,连西北镖局的一条狗也比常人高三等。这娃娃竟然敢捋虎须,不但打了人,更伸手做买卖检黄白,素然不知天高地厚,是个一无所知的毛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嫩货。难怪主人看上了他,也许这次又找到一个有用的枉死鬼了。”
    “三哥,主人这种偷偷换摸的举动,不但令咱们莫测高深,也大不服么,神枪杨虎有什么不得了?只消去几个人,便足够拆了他的招牌。”
    “四弟,你难道真不知杨老狗的后台是谁么?”
    “不知道。”
    “五台山碧眼青狮你该知道。”
    “什么?你是说那个凶厉的喇……”
    “不错,喇嘛巴隆活佛。他是杨老狗儿子的师父。”
    “是飞虹铁爪杨钧的师父?”
    “半点不假。当然啦!主人并非真怕巴隆活佛,此中另有缘故。”
    “三哥是指……”
    “日后自知,我也不太清楚。不必说了,咱们知道得愈少愈妙,知道多了恐伯要大祸临头。”
    “三哥,你这一说,可把我搞迷糊了。”
    “迷糊就好,大安大吉。总之,这事据我所知,牵涉到黑旗令主,咱们不久便可真象大白。”
    “三哥,我真不想再跟这不男不女的……”
    “住口!你想死?活得不耐烦可以抹脖子,你可不能连累别人,……哎……”
    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倒地,叫声凄厉,但声音甚小,不知何时,两人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袍飘飘,中等身材的人影,向地上的两人阴森森地道:“凡是不愿跟随本公子的人,与知道得太多的人,本公子也不想要他,成全了你们。”
    声落,人已不见,地下的两个怪人,也寂然无声。
    文昌耳力通玄,身后的厉叫声虽小,但他仍许发觉了,蓦地止步扭头向后瞧。
    蓦地,他感到一支大手搭上了他的右肩穴。
    他一直处身在风声鹤泪中,警觉心特高,猛地一扭肩,眼角已看清那是老化子的手。同时,他也看到了老化子的眼中,光芒四射,根本不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他手一松,丢掉老化子,老化子的指尖一发之差,扫过他的右胸,十分沉重,而且火辣辣地。
    同一瞬间,老化子伸左手一勾,勾住了他的大腿,一扳之下,两人都倒了。这一勾力道奇猛,他感到右大腿如受巨锤所撞,无法站稳,倒了。
    老化子火速跃起,一声长笑,一脚猛踢他另一条腿。
    他无名火起,好意救人,反而被人所算,怎得不恼?就地一滚,躲过了一腿,飞跃而起准备反击。
    可惜!他的左大腿有点不便,未免慢了些,加以老化子比他高明得多。
    他只感到眼前一黑,“砰”一声暴响,左颊挨了一记重击。接着,“砰砰砰砰”连声暴响,头部连挨四记重击,,最后一声“砰”,下铺一拳打得他昏天暗地。然后是“啪”一声响,左耳门挨了重重一劈掌,直跌出丈外,人事不省。他耳中轰鸣,但却在昏迷前听到老化子得意的狂笑声。
    老化子将他一把抓起,先搜他的身,将五锭金银纳入讨米袋中,摘下了百宝囊,检查里面的东西。囊中除了两包备用的暗器外,竟有一盒作为针灸的行医金针。
    老化子将百宝囊和从贴身搜来的路引,一并纳入讨米袋,发出一声低声,挟着人向上走。
    蓦地,黑暗中传来一声沉喝,有人低吼:“百宝囊和路引仍放回原处,捆上手脚,按计行事。”
    老化子止步,向声音来处躬身恭敬地答:“谨遵主人吩咐。”
    丘顶上,是一处广约里余的台地,古木丛山,全是寒冬不凋的苍松古柏。而中间三株古槐却光秃秃地,古槐向北一面,是一座土围子,土围墙崩垮得柔肠寸断,状极凄凉,大概数十年来不曾有人加整修过。
    残破的土围墙内,是一处废墟,约有三二栋残败的房舍,塌了的砖隙和残柱凌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
    近南一面,有五栋巨大的倒塌殿堂,危墙高耸,巨大的石柱参差,可以看出早年的盛貌。最前一栋,上层已经垮了一半,下层虽门窗全毁,残壁依稀,但仍可在内聊避风雨。
    看光景,这是一座大庙,大殿前石堪下,有两座剥落不堪的神象,另两个已经倒了,大半掩埋在雪下。
    将届解冻季节,倾圮的破殿堂中,既没有狐鼠藏匿,也没有蝙蝠飞翔,除了呼呼寒风掠过断垣残壁发出刺耳的厉啸外,毫无其他声息,阴惨惨的气氛,令人心中发紧。别说是夜里,白天里也没有人敢来。
    老化子挟着文昌,掠入了黑暗的破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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