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章
    六月天,永州府一带正是盛夏时节,田野中稻穗逐渐变色。祁阳通向府城的官道上,水秀山表美景如画,仅管夏日炎炎骄阳当顶,但沿途林荫蔽天,人行走其下,仍然凉风徐来,毫无暑意。
    这一带地属湘南地区,官道上宽不盈丈,没有车马行走,往来的客商皆必须靠两条腿,不然只好乘船走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午后不久,一群脚夫在几位货主的率领下,快快活活地接近潇湘镇。
    这些人都是水西门六大货栈的店东与伙计,刚从衡州府返家,带了不少日用百货回程。
    六大山货栈专营山区的特产,每年分派四批精通瑶、僮民族语言的人,携带日用品与盐进入宁远县山区,与瑶人僮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以货易货,换取山产带回店中。然后由另一批人从水道运至衡州府批售,转购日用百货起早返回府城,因为起早路程短,返家要比水程快四天以上。
    至于运回的盐。必须由船沿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上运,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航险滩数不完,小船运盐相当风险,可是船运输量大,值得冒险。
    这群人共有三名店中的管事,代表货主地位甚高,挑货的伙计共有四十八名之多,每人挑了八十斤货物,依然精神奕奕毫无倦容。快到家了,谁不精神抖擞?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一表人才,背了一个大包裹,点着一根罗汉竹手杖,头戴斗笠,脚下从容不迫。
    他泰和栈的管事唐三爷唐安,是店东唐鸣运的堂侄。泰和栈是六大山化栈财力最雄厚的一家,人才济济。而永州的家族中,唐、蒋、周、陈都是大族。
    唐安的左首,是一位脸色红润泛着健康色彩的青年人,身高八尺,猿臂鸢肩,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生气勃勃,精力旺盛。背了一只大包裹,点着一根斑竹打狗棍,腰带上拴着一个大革囊,里面不知藏了些甚么法宝?在湖广走路,到处有清澈的河流小溪,到处有甘美的泉水,根本就用不着带水囊。他却带了只水葫芦。
    这位青年人好俊,剑眉入鬃,大眼明亮、经常在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嘴唇上留下了两撇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颇为出色。
    唐安是走在前面压步的人,脚下必须保持一定的平稳速度,一面走,一面向青年人说:
    “转过前面的小山坡,便可看到湘口关了。”
    青年人挪了挪头上以黄荆条扎成的草圈,黄荆已经晒黄了,但仍可挡住太阳光。他向前面扫了一眼,笑道:“那么,三爷的家也就快到了罗?”
    “还早,坡后还有五六里呢。”
    “哦!半个时辰也该够了。湘口关是不是在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旁?”
    “该说在潇湘之旁,关在潇湘合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的右岸。关旁的市镇便叫潇湘县,南至府城十里左右。”唐安详加解说,眉飞色舞颇以为傲。
    “哦!那定是一座好美的小市镇。”
    “是的,一座山青水秀风光明媚的好市镇。不过、府城确也是令人赞美的好地方。老弟如不急于至武冈州访友,何不在敝地小留一些时日?”
    青年淡淡一笑,说:“也许兄弟要到道州走走,在贵府可有一些时日逗留呢。”
    “那不是很好么?在下的店在府城水西门,家在潇湘镇,随时欢迎老弟前来盘桓。”
    “管事的好意,兄弟感激不尽。”
    说话间,已到了山坡下,山坡坡度甚缓,不时有段石级,林深草茂,野花遍地。
    将接近坡顶,上面出现一座简陋的四脚亭。
    唐安领先入亭,说:“还有七里路到潇湘镇,我们赶早了一个时辰,歇歇肩,等会儿一口气便可赶到镇上歇息了。”
    他发出了歇息的手势,放下罗汉竹杖解下包裹放在一旁,走向亭侧的一座小山泉,先用巾蘸水拭汗。
    另两名管事也到了,皆是满脸和气的中年人。
    四十余名伙计就地放下担子,三人一群四个一伙,谈笑着向泉边走来,这条路他们已走了半辈子,一草一石皆了若指掌,何处是歇肩的地方皆早有安排。
    六名佩了腰刀的汉子并肩而至,他们是这三家客栈号的保镖师父,也是指挥伙计们列阵自卫的首领,武艺皆相当了得,都是学有专精敢于拼命的人物。
    湘西湘民面强悍,地近粤东(广西其时称为粤东),山区中猛虎出没,山区的民族有苗、蛮、徭僮等等,不下数十种之多,这些民族又有生熟之分,全都是骁勇、骠悍残忍的人。在这一带居住的汉人,如不养成强悍武勇的民风,绝对无法生存。
    因此,每一村一镇,皆设有武馆。而每一男丁,从六岁起便得入武馆练武,书可以不读,武不能不练。再就是除了通都大邑以及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要津上的稍大镇市外,绝大多数是一姓村。
    每村必定有祠堂,祠堂的格局几乎是同一型式的。那就是前面必定有练武场,也是村中子弟集合的地方。祠堂内都是学塾,也是议事堂。同时也是法庭,族中的事避免惊动官府,处治不肖子弟,族规比官法要严厉得多。
    在这一带行走,外乡人最好规规矩矩。本地人由于人丁繁衍绵延,子弟们经常向粤东发展打天下,知道离乡背井游子的痛苦,因此十分慷慨好客。但对方如果惹事生非,后果极为可怕。
    与人争兽争的结果,是几乎所有的人皆迷信甚深,信鬼神的虔诚近乎疯狂,不三不四的邪神恶魔庙,几乎每一镇市都有那么一两座。当然也有庄严的寺庙宫观,也有虔诚可敬的佛道信徒,各信各的鬼神,谁也不干涉谁的信仰,各烧各的香,互不侵犯。
    人有贤愚,成就各异,由于好武成风,那些出类拔萃的名武师,在这一带极为吃香,比那些饱学夫子还要吃得开,不但各村词堂争相罗致,而大商店栈号,亦以重金千方百计聘为保镖。
    当然,不肖子弟也有,啸聚山林勾结路人为奸的人也为数不少,横行不法的歹徒也在镇市中逍遥。
    具有实力的土豪恶霸,自然也不少。
    唐安净过手脸,喝了几口水,入亭向六位师父笑道:“已经到了地头,这次我们出奇的顺利,这该是几位师父的声威所致,沿途没有人敢找麻烦,值得庆贺。”
    应聘保留的人,有不少是外地的名武师。这六位保镖师父中,就有三名是从长沙与岳州请来的人。
    那位古铜色的脸膛的中年人摸摸百宝囊,笑道:“三爷客气了。在未曾抵达栈房之前,还不敢说平安大吉呢。”
    另一名师父呵呵笑,以腰巾拭着汗,笑道:“李师父这条路已走了百十趟,前后有五年之久,每一次都小心冀冀,忧心仲仲,到了地头还在耽心,放松些好不好?你一紧张,我们也跟着心中发毛,何苦?过了坡使看到唐管事的家啦!”
    李师父摇摇头,说:“两年前,在下就在此地,与百足天蜈余干力拼三十招,挨了一记蜈蚣钩,几乎送掉老命。货担是保住了,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至今胸前的疤痕,到了冬天还是隐隐作痛呢。”
    “那次是意外……”
    “意外?那家伙在咱们离开衡州便跟来了,沿途未能下手,也不敢下手。要不是永安、鸿盛两栈的人想早些回家,先走一步把咱们泰和的人留在后面,那家伙怎敢下手拦截?”
    “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见得,有一必有二。哼!说不定有人已经跟下来了呢。”
    “不会吧?”
    李武师瞥了坐在亭角的青年人一眼,冷笑道:“说不定他的眼线,已经潜伏在咱们之中了。百足天蜈如果想前来报仇,这次他不会单枪匹马前来自讨没趣,说不定上二三十个好手呢。”
    另两位武师的目光,不约而同全落在青年人身上。
    青年人淡淡一笑,说:“诸位的货物在衡州脱售,即易货而回,身上即使尚有余银,也为数有限,似乎不会引盗行劫吧?”
    李武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三爷身上就带了三百余两银子,就看在贼人有没有本事留下啦!”
    另一名武师盯视着青年人,皮笑肉不笑地问:“方老弟的口音带了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腔,是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人?”
    “是的。”青年人信口答。
    “是到敝地访友的?”
    “是的。”
    “哦!不知贵友姓甚名谁?”
    “姓朱名泰,是一位走方郎中,去年派人带口信给在下,说已在贵府定居,也可能到了道州。如果此地谋生不易,便到湘西谋发展。”
    李武师哼了一声道:“在下从没听说过本地有一位姓朱的走方郎中。”
    青年人不介意,紧着脚下的草鞋,泰然地说:“这么说来,李师父对永州府的人十分留心了。”
    “不留心便活不下去啦!吃的这门刀口饭,不留心怎成?”
    “听说有一位姓桂,名安仁的人,曾经在贵府……”
    李武师脸色一变,冷然道:“你是说蛇魔桂安仁?”
    “他叫蛇魔?”
    “是的,湘西八怪之一。”
    “哦!他怎会跑到湘南来了?”
    “他是去年来的,在九疑山找毒蛇,你认识他?”
    青年人猛摇头,笑道:“在下不知道他叫蛇魔,只在衡州听说过这个人。”
    “你是他派来做眼线的?”李武师沉声问,恐惧的神色爬上了脸面。
    “在下还未见过这个人呢。听李师父的口气,极不友好,似乎认为方某是派来跟踪的眼线哩!好吧,在下立即上路就是”
    唐安脸一红,笑道:“方兄笑话了,李师父并无此意……”
    青年人淡淡一笑,提起包囊与斑竹杖,笑道:“为避嫌疑,在下得走。到府城已是不远,在下想早些赶到。多谢唐兄沿途照料之德,告辞。”
    “方兄……”
    “三爷,不必留他。”李武师冷冷地说。
    青年人举步出亭,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密林,剑眉深锁,突然低声说:“对面林中有人藏匿,有好几个人。”
    “是咱们的人到林子解手。”一名武师说。
    青年人扭头向唐安说:“三爷,如果我是你,便立即戒备,即使不派人搜林,也会火速启程远离险地。”
    李武师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吓唬我们?”
    “信不信由你。”青年人若无其事地说,举步便走。
    蓦地,对面林中人影一闪,狂笑声震耳:“哈哈哈哈……”
    李武师见多识广,一跃出亭,发出一声低啸。
    挑夫们受过严格训练,啸声一起,急趋货担,熟练地取下了以韧木制成,坚硬而具有弹性的扁担,只片刻间,使布成一空五星阵,分东南西北中,每组八九人,相距各三丈。中间有三位东主,以唐安为首。
    青年人不走了,退入亭中静观其变。
    挑夫们的扁担长有八尺,两头略尖,可作枪也可作棍,而枪法与棍法,却是最基本的必学武技,有一根扁担在手,相当了得。
    狂笑声中,林于里踱出五名青衣怪人,青帕包头,红朱徐脸,蓝靛画虎纹,身材一般高,粗壮如熊,像五个鬼怪,十分吓人。
    五个怪入左手是藤盾,右手是一柄三尺长的铁鹰爪,中爪笔,左右两爪微钩,乌光闪亮,重量不轻。
    李师父大骇,脱口叫:“新田县风神岩贾家五虎。”
    一名怪人上前两步,怪叫道:“姓李的,我贾老大说话算数。正月十五的口信,贵东主接到了么?”
    “不错,六家栈号都接到了。”李武师硬着头皮说。
    “你们并未置理。”
    “咱们认为传信人是疯子。”
    “他本来是疯子,但传的口信并不疯。”
    “这个……”
    “每家栈号白银五百两,并不算多。”
    “你们想怎样?”
    “今天就要。”’
    李武师冷冷一笑,挺了挺胸脯说:“生意人赚的是辛苦钱,不能白给。”
    “那你们就得把命也饶上。”贾老大斩钉截铁地说。
    李武师拔刀上前,沉声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必须尽责,你就冲李某来好了。”
    贾老大桀桀笑,说:“好啊!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贾老大今天只好成全你,小心我铁鹰爪中的夺命针。”
    “你能不能凭真本事硬工夫生死一决?”
    “贾某告诉你已经是情至义尽了,你们有四十余人之多,谁和你一招招的练?”
    唐安脸色泛灰,急叫道:“李师父,咱们将银子给他。”
    贾老大桀桀的怪笑道:“唐三爷总算是明白人,破财消灾,银子拿来。”
    路有的森林中,突然放出两名灰袍人,叫声传到:“见者有份,贾老大,你们怎可独吞?哈哈,要独吞可以,但问老夫的剑肯不肯?”
    两灰袍人皆年约花甲,面目阴沉,一个佩剑,一个倒拖一根沉重的镔铁寿星杖。
    贾老大桀桀笑,傲然地问:“老不死,咱们认识么?”
    佩剑的老人三角眼一翻,厉光乍现,阴侧侧地说:“少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你配认识老夫?”
    “那你怎知道在下叫贾老大?”
    “不是你自己报的名号么?”
    “那你就报报你们的名号吧。”
    “你们五个小辈,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号。”
    亭右不远的树林前,突然有人亮声道:“飘忽如鬼魅,抢劫遍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三府四州的贾家五虎,居然不认识潜龙岭湘东双煞巴龙尹虎师兄弟,难怪要碰硬钉子。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哪!不认识老邻居,你们凭什么敢做收买路钱的强盗?”
    是—个年约半百,仙风道骨的老道,穿了不伦不类的八卦袍,手摇拂尘,背系长剑,倚树而立神态从容,嘴角噙着一丝冷傲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
    李武师脸色泛灰,抽口冷气低叫:“名震湖广的八卦道,完了。”
    贾老大一听来人是汀东双煞,吃了一惊,一声虎吼,先下人为强,后下手遭殃,突然飞扑而上,藤盾障身,火杂杂向前抢扑,撞向双煞声势汹汹。
    佩剑的大煞巴龙一声怪笑,正待拔剑,二煞尹虎已一声在叫,急迎而上,寿星杖风雷骤发,迎面便捣。
    贾老大藤盾一撇迎杖,扭身切入,铁爪从质后突然出现,直探中宫,“得”一声脆响,夺命针从中爪尖射出,相距不足三尺,按理发则必中万无一失。
    岂知二煞身法极为迅疾神奥,眼看是迎面扑来,近身却一闪即斜移三尺,夺命针以一发之差,擦胁而过损伤衣袍,皮肉末伤。
    “蓬”一声大震,寿星铁杖击在藤盾上。
    贾老大被震飘丈外,脚下大乱。
    二煞正待追袭,贾家另四位兄弟已左右齐上,四爪势进击。
    大煞桀桀笑,道:“二弟,准备用七煞香,埋葬了他们。”
    八封道人徐徐接近,阴侧侧地说:“要拼命,走远些。”
    “要财宝,到别的地方打主意。我八卦道人要与唐家的人谈生意,不许任何人打扰。侠走开,听到没有?”
    口气之狂,狂得离了谱,根本设将这些人放在眼下,已近乎狂妄地步了。
    贾老大嘿嘿笑,大声道:“八卦道长,你要财,在下兄弟要货,各取所需,先行合作,赶走讹东双煞再说。”
    八卦道人哼了一声说:“货担中,有唐老三在衡州买来的一株千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藤,你以为贫道要将货给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
    北面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了阵枭啼似的怪笑声:“桀桀桀桀……”
    这种笑声,令人听得毛骨惊然,心向下沉,浑身肌肉发紧。
    笑声突然中断,尔后便声息全无。所有的人,皆被怪笑声所吸引,脸色一变,但久无动静,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好像是豺狗的叫号声哩!”一名挑夫皱着眉头,似乎颇为厌恶。
    八封道人冷笑一声,大声道:“想分一杯羹的人愈来愈多,你们还不快走?拖下去大家倒霉,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解决。”
    “咱们公平分配,贾家五虎决不拱手让人。”贾老大沉声叫。“汀东双煞岂是将财宝拱手送人的英雄好汉?”大煞也厉声说。
    八封道人哼了一声,说:“先进走这些愚夫。”
    “叫他们把身上的物品全放下。”贾老大沉喝。
    “谁敢反抗,咱们把他们全杀光。”大煞凶狠地说。
    四十余名挑夫,不知如何是好,想走,又舍不得将血汗钱拱手送人。想留,又怕丢掉性命。
    正在惶恐中,姓方的青年人突然举步而来,大声说:“且慢,在下有话说。”
    迎面的一组挑夫正待阻拦,唐安急叫道:“不要拦阻他,让他过来。”
    他大踏步而人,八封道人在远处沉声问:“阁下,你也是想分一杯羹的人?”
    他从容走近唐安,说:“在下是过路的,就算上一份好了。”
    “快表明态度。”
    他取过唐安的包裹,唐安浑身在发抖,毫无阻止之力。连李武师也完全失去了自制。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魔,李武师英风尽敛,豪气全消,失去了一拼的勇气,冷汗澈体,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他将包裹举起,向北走了十余步,大叫道:“包裹内有白银三百余两,有一珠宝首饰,有常厚银号的八百两银票,和一盒来自常宁徭山的一株千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藤,这玩意也称可返老还童的何首乌。谁要,拿去。”
    他不等任何人有表示意见的机会,奋力一掷,包裹凌空飞掷甘丈外,在枝叶摇摇中,落入树林中去了。
    第一个冲出拾取的人是大煞巴龙,第二个是八卦道人,因为八封道人距包裹落下处最远。
    二煞以为八封道人要出手急袭巴龙,大喝一声,寿星极拦腰便扫。
    八封道人一声长啸,飞跃而起,避过雷霆一击,仍向前飞掠。
    “好小子,你别想。”站得最近的贾老大五大吼,“得”一声轻响,鹰爪中的夺命针已射向行将入林的大煞巴龙,人亦跟踪奔去。
    大煞向前一扑,像是中针倒地。
    贾老五大喜,从侧方飞掠而过。
    地下的大煞翻身左手一扬,青芒似电,射向贾老五的背心,人也一跃而起。
    后面的贾老四大叫道:“老五小心身后。”
    可是已经叫晚了,贾老五身形一颠,“蓬”一声大震,撞在一株大树上,震倒在地,藤盾与鹰爪脱手抛出三丈外,发出一声狂叫,在地下挣扎。右琵琶骨上,钉着一枚形如叶的青色钢刺,长仅六寸。
    同一瞬间“蓬”‘声大震,后面的二煞一杖击中贾老二的藤盾,将贾老二击倒在地。
    也在同一瞬间贾老四乘大煞尚未站稳的刹那间,鹰爪一伸,夺命针急射而出。
    大煞暗袭得手,站起正想冲向包裹落下处,未料到螳螂掳蝉,不知黄雀在后,等发觉贾老四也发起偷击,已来不及了,百忙中向上一跳,夺命针好射入左小腿,只感到左腿一麻,力道迅速消失,脚落地左膝一软,突然挫身屈膝跪下左腿。’“该死的东西。”贾老四怒吼,疾冲而上,铁鹰爪急如闪电,疾抓而下。
    二煞到了,一声怒吼,杖影如山,“铮”一声暴响,震偏了鹰爪,收杖尾现杖头,“噗”一声挑在藤盾上,藤盾向上扬。
    二煞见大煞倒地,眼都红了,挑开了藤盾,,顺势一杖扫出,“噗”一声响,贾老四的左腿齐而折,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贾老三及时冲到,鹰爪一伸,针影疾飞,阻止二煞追取贾老四的命。
    二煞一跃十丈余,扶起了大煞,一声怒啸,穿入林中落空而走,救人要紧;不会再找包裹啦!
    贾家五虎赶走了湘东双煞,但已付出惨痛的代价。老五挨了一株毒刺,动弹不得,已经是半条命。老四左腿巳折,废定了。老二也被震得撞倒在树根下,跌了个昏头转向。
    两败俱伤,贾老三挟受伤的同伴,疾射入林。
    包裹并未落下,挂在两丈余高的树枝上。
    当这一场展开生死相拼时;.唐安心惊服战地向不住打冷战的李师父叫:“李师父,我们赶快走……”
    “是的,赶快走。”李武师慌乱地答。
    姓方的青年人赶忙摇手,低声道:“你们这时一走,他们便不会狗咬狗自相残杀,转而对付你们了。”’
    唐安极为不安地说:“等会他们发觉包裹中只有三百两银子,岂不更是糟透?”
    “即使他们抢到包裹,那有闲工夫即时打开?”
    “但万一他们打开分脏,一切都完了。”李武师抱怨地说,转向青年人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为何故说八道,说包裹内有什么银票与何首乌,信口开河,可坑苦了咱们了。”青年人淡淡一笑道:“如果在下不说里面有宝物金银,那么,你们除了乖乖空手逃命之外,便一无所有了,对不对!”
    李武师心中早有成见,悻悻地说:“这家伙也是他们一伙,三爷千万别听他的话,快,咱们快乘乱脱身。”
    青年人叹道:“忠言逆耳,你们会后悔的。”
    唐安心中大乱,信口道:“李师父,一切由你作主。”
    李武师发出一声暗号,挑夫们熟练地散开,奔向货物担,挑起担子煞走,健步如飞。
    只走了三五十步,前面一声狂笑,跳出一个身材高瘦,长了一张大马脸的怪人,脸色青灰,八字眉三角眼,手点一根哭丧棒,腰悬长剑,穿一袭绿袍,高顶帽前面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四个大红,“一见生财”。
    李武师大骇,脱口叫:“湘西八怪中的笑无常常天衡。”
    众人骇然止步,手脚发软。
    笑无常桀桀笑,拂动着哭丧仗说:“最先逃走的人,也就是最坏的人。你们这些人必定心怀鬼胎,不是好东西,嘻嘻!那位小辈居然认识我笑无常,不是无名小车哩!”
    “在下是……是……”李武师恐惧地答,但语不成声。
    “是保镍,对不对?湘西八怪到了你们湘南,你是不是大出意外?”
    “在下确是深感意外。”
    “那体还不乖乖滚回原地?”
    “这……”
    “八卦道人自会发落你们,你们还等什么?”
    李武师绝望地扭头回顾,身后只有惊怖万状的唐安与另两名管事,与一群挑夫,不见姓方的年青人。
    姓方的年青人并未跟来,他见李武师不听劝告,也就不再多管闲事,背起了自己的包裹,闪入林中不见。
    林中,贾老三奔到持着包裹的树下,贾老大则照顾受伤的同伴。
    贾老三放下藤盾,想向树上跃起抓包裹,侧方一声怪笑,八封道人出现,狞笑道:“很好,替贫道取下来,’饶你不死。”
    贾考三反应甚快,抓起藤盾戒备,硬著头皮说:“道长.一二添作五,咱们均分。”
    “呸!你也配与贫道均分?该死的东西!”
    “不均分,咱们手下见真章。”贾老三色厉内荏地说,其实心中早虚。
    八卦道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阴狠狠地说:“小辈,你将后海说过这些话。”
    声落,拂尘轻摇,徐徐迫进,鬼眼中厉光内闪,阴晴不定,脸上狞笑令人一见难忘。
    贾家五虎的铁魔爪中,一次只能装一枚针,贾老三的针已经发射,无暇重装,这时想装已来不及了,立下门户戒备,叫道:“大哥,快来联手。”
    八卦道人来势如电,双手齐伸,拂尘一挥,啸风之名人轶事声大作。
    贾老三藤盾一挺,一推之下,鹰爪突然探出,凶猛地抓向老道的胸口。
    岂知双方的艺业相差太远,虽有护身最佳的藤盾,也护不了身。老道的拂尘像是大铁爪,搭住了藤盾比向外掀,左手一抄,便抓住他铁鹰爪,一声怪笑,一脚挑出。
    贾老三大骇,夺不回爪便知要糟,临危不乱火速放手丢爪,随后的掀势惜力向侧飘退,间不容发地跳过一腿之危,但已惊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贾老大知道失败已成定局,背起了老五,大叫道:“风紧,扯活!”
    贾老五顾不了兵刃,撒腿便跑。
    八卦道人举起了夺来的鹰爪,狂笑道:“与贫道作对的人,该死!”
    死字声落,鹰爪破空而飞,去势如电,疾射贾老三的背心。
    “老三身后!”贾老大心脏俱裂地叫。
    已来不及了,叫声出口,鹰爪已临背心,贾老三听到第一个字,鹰爪尖已经及体。
    生死一发,斜里闪来了一条臂膀,不偏不倚抓住了鹰爪,鹰爪尖仅刺破贾老三的半分皮肉。
    八卦道人脸色一变,拂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左手,右手拔剑出鞘,沉声道:“好小子!你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像,贫道走了眼啦!阁下贵姓大名?湘南似乎找不出像你一般高明的高手哩!”
    原来性方的青年人,轻拂着鹰爪笑道:“在下姓方,名大郎,你就叫我方大郎好了。”
    贾老大退至一旁,急叫道:“老三,快去带上老四走。”
    贾老三被一株大树挡住,以盾障身脸色死灰。
    方大郎向两人哼了已声,沉下脸说:“这是一次教训,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下次不可逞强,不然你们只能活这么大的岁数,快走!”
    贾老大向后退,说:“咱们兄弟深领盛情,后会有期。”
    两人匆匆溜走,八封道人已接近方大郎身前丈余,止步冷冷地问:“你是三家栈号的保镖么?”
    “道长难道耳背了?不然就是记性太差。在下已经表示过了,方某是过路的。”
    “你我平分包裹,彼此攀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何?”
    “方外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竟然拦路抢劫,未免太不像话,你走吧,方某不愿与道长计较。”
    方大郎语气中示弱,八卦老道精神一振,勇气百倍,厉声道:“小辈,你该死!”
    叫声中,急冲而上,拂尘先攻,罡风厉啸,迎面指向方大郎的胸腹要害。
    方大郎沉着地不动,冷冷一笑。
    拂尘见对方不动,立即化虚为实,排空而至,近身了。接着是剑虹乍闪,长剑随拂后攻到,剑涌千朵白莲,抢制机先狂野地进击,锐不可当。
    方大郎一声长笑,鹰爪乌芒一涌,“唰”一声拂尘被抓住了,人影急闪、一扭之下,老道斜冲丈外。
    拂尘飞出四丈外,落在树枝上下不来了;
    八卦道人左手虎口血如泉涌,脸色大变。
    “你也接我一招。”方大郎冷叱,疾冲而上。
    “铮铮”两声暴响,火星飞溅。
    “嗤”一声裂帛响.老道的右手袖桩被抓断,飘出丈外去了。
    八卦道人心胆俱裂,发出一声厉啸,逐步后退。
    方大郎笑道:“看样子,你还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呢。”
    “当然……”
    “你走不走?”方大郎沉喝,声色俱厉。
    “贫道……”
    “再不走在下慈悲你,呔!”
    八卦道人打一冷战,如飞而遁。
    方大郎取下包裹,隐入林木深处。
    南面的官道上,笑无常压迫众人退回小亭。李武师被迫得无路可走,把心一横,迎面拔刀立下门户叫:“笑无常,你迫得在下无路可走,只好放手一拼。”
    唐安也一咬牙,叫道:“大家一起上,谅他也双泉难敌四手。”
    挑夫纷纷放下担子,抽出扁担。
    李武师心中有数,凭四十多个只懂得三两式防身术的挑夫,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凶魔对抗,其后果不堪设想,动起手来,至少有一半的人送掉性命。路窄林密,无法形成围攻,谁也拦不住这位以杀人为乐的笑无常,谁也接不住哭丧棒一击,也等于是驱羊关虎,枉送性命毫无好处。
    他一咬牙,断然地叫:“咱们六位保镖上,其他的人退.如果咱们失败了,三爷务必听命于他。老弟们,联手。”
    另五名武师不住发抖,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六人左右分,形成合围。
    笑无常一声狂笑,不等六人进击,抢先出手,哭丧棒向前一指,疾冲李武师,突又半途左折,在狂笑声中,扭身一丈扫出。
    首当其冲的一名武师吃了一惊,百忙中挥刀急架自保,“铮”一声响,单刀断成三段,武师也狂叫一声,被巨大的震撼力所震倒,摔出侧方丈余滚了两匝。
    哭丧棒大显神威,人影如电,杖影如山,排山倒海似的反扑上抢救同伴的李武师。
    “当!”钢刀被崩出偏门。笑无常一声长笑,“唰”一声杖扫过李武师的左肋。
    “啊!”李武师狂叫一声,连退五六步,“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便倒。
    重围立解,四武师连出招的机会都未抓住,惊得脸无人色,手脚发软。
    “你们都得死,我笑无常收买人命。”笑无常怒吼,挥杖扑向人丛。
    这瞬间,八卦道人焦急的求援啸声传到。
    笑无常一怔,一声怪叫,狂风似的冲出,击倒了两名首当其冲的武师,飞步急赶。
    两名武师并未被杖扫实,被震得吓软了而已。
    李武师断了三根肋骨,内腑也被震伤。众人赶忙抢救,将他扶起先给他服下一颗救伤丹保住元气,他浑身抽搐,冷汗直流,虚脱地说:“快……快逃,留得青山……在……”
    唐安已毫无主见,说:“好,我们快走。”
    第一名武师恐惧地说:“我们走不要紧,老凶魔追上来,我们那还有命?恐怕死伤殆尽呢。
    “逃一个算一个。”唐安断然地说。
    林中突然出现方大郎的身影,叫道:“逃不得,快结阵自卫。千万不可胆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将包裹抛过,笑道:“我已拾回包裹。给我一把刀,结阵。”
    众挑夫被他镇静从容的神色所感染,胆气一壮,但仍不敢有所表示。
    方大郎剑眉一挑,用上了激将法,大声说:“你们怎么了?你们所有的人中,任何人也比我方大郎手脚快,臂力强,我个外地人尚且挺身而出,你们这么多人,难道都变成了老鼠了?”
    “乡亲们。你们听见没有?人家一个不相关的人,尚且拔刀相助,我们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结阵。”
    众挑夫攘臂而起,重新结阵。
    远处出现了笑无常与八卦道人的身影,方大郎单刀一挥,大喝道:“杀!迎上去!”
    方大郎的喊声宜震耳膜,令人勇气百倍,一唱百和,挑夫们不约而同,发出了震天杀声。
    四十余根扁担高举,森森如林,大踏步而进,向两凶魔迎上。
    八卦道人认得方大郎,心头一震,扭头撤腿便跑,一面叫:“贫道走也,你挡他一挡。”
    笑无常一怔扭头叫:“好杂毛,你真会溜,你怕死,却要我替你挡灾,你真够朋友,见你的大头鬼!”
    他也走了,走了个无影无踪。
    唐安心中一宽,也心神一懈,双脚一软,向下一挫。
    方大郎一把将他挽住,笑道:“唐兄,他们走了,沉着些。”
    “我是两世为人。”唐安发着寒颤说。
    “他们走了,该你们走啦!”
    唐安定下神,苦笑道:“这条路不能再走了,下次碰上他们,岂不完蛋大吉?”
    “下次每人带一把弓,伯什么?”
    “弓没有用的,湘西八怪来到湘南,谁也挡他们不住,除非到衡州请岳麓三英前来保镖。无论如何,永州六栈这笔钱不能不花了。”
    “什么?你说他们是湘西八怪?”方大郎讶然问;“刚才那人就是八怪中的笑无常常天衡。上月初,有人在新田宁远一带,发现了人屠荣成标的行踪,但没有人相信,目下笑无常出现,可知人屠的消息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
    另一名武师接口道:“人屠与神偷鬼窃两怪是好友,人屠在此出现,笑无常已来了,神偷鬼窃怎能不来?八怪横行湘西,一直不敢到湘南来撒野,因为九疑山庄的八臂金刚童庄主童威去年夏天失踪,他们方敢前来撒野。”
    方大郎挟了李武师的刀,忽忽地说;“你们快走,我去看看。”
    声落,他已向东急步走了。
    唐安这一群惊弓之乌,像一群乌鸦般,挑起担子健步如飞,恨不能多生条腿,向潇湘镇飞赶。
    方大郎追了五六里,不见笑无常的踪迹,失望地回头,自语道:“我不必向西走了,免得白跑一趟。”
    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潇湘镇合流,镇位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岸,是一座市况繁荣的大镇,约有两百余户人家,码头经常泊有上百条船,与从广西全州放下来的无数木排。
    方大郎大步踏入镇,全镇有三条稍像样的街。南方与北方的市镇,最大的区别是南方的街巷气魄不够,街道狭小,光线不足,而且参差不齐。
    临河的街道只算是条街,前面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码头下游全是木排,下游泊了上百艘大小船支。
    潇油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色碧绿,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西来,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南面滚滚而下。
    转出码头,他抬头看看日色,心说:“已经是末牌时分了,正是炎势时刻,先找地方歇歇,找食物填满五脏庙在说……
    前面就是一家食店,食店已经稀少。穿越拥挤的人群,他大踏步向店门,无意中后肩被人撞了一下,一扭头看,一位敞开胸襟的壮汉,从他身左挤过。
    “这人真鲁莽。”他想,不免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看坏了,壮汉扭头瞪他一眼,怪眼彪圆地问:‘看什么,有什么好看?”
    他身材高大健壮,只是脸显得年青,有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潇洒的气质流露在外,一看便知是个好相与的人。
    对这位横蛮的壮汉,他有容人之量。同时,人地生疏,强龙不斗地头蛇,外乡人怎可在当地生事?
    他堆下笑,欠身道:“对不起,在下失礼。”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壮汉哼了一声,大指头几乎触到他的鼻尖,沉声道:“下次用这种眼光看人,小心被挖掉你的眼睛,体给我小心了。”
    “是。是。”他含笑答。
    壮汉哼了一声,方神气地走了。
    冤家路窄,他进了店门,后面壮汉已经返回,也跟进了这座店。但仅向店伙招呼一声,径自出店走了。
    他找到靠后壁的座头,搁好斑竹杖,解包裹放好,向店伙笑道:“请给我来两样菜一味汤,盛盆饭来。还有,请多我将葫芦灌满酒。”
    店伙连声应喏,取走了酒葫芦。不久,饭菜送上。天气炎热,不宜喝酒,他泰然进会,不理会身外事。
    不久,壮汉带来了三名同伴,看打扮,像是这一带的船伙,也象是码头各栈号的伙十。
    食厅中名人轶事共有十余副空头,四壮汉的目光,偏偏落在他这一桌上。其他的食桌上,只有三桌有人。
    店伙上前招呼,含笑道:“四爷,请坐,货船大概快到了。诸位爷们要吃些什么?老五早上送来了十余尾两斤重的桂鱼……”
    “不吃鱼,昨天的兔子肉还有没有?”壮汉笑向。
    “还有,只是不太新鲜。”
    “不要紧。”壮汉挥手说,领着三同伴走近方大郎桌旁。
    方大郎不加理睬,一次经验一次乖,他不再向对方打量,自顾自进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壮汉怪眼一翻,叫道:“小子,你将你的食物搬走。”
    他一怔,抬头惶然问:‘兄长之意,是……”
    壮汉听不惯他那文诌诌气无力的活,不耐地兑:“你耳朵又没聋,没听清楚?叫你撤走,这一副座头我四爷要。”
    “哦!在下搬走就是。”他含笑答。立即离座,将饭菜搬到另一桌。
    “这小子倒是很乖的。”另一名壮汉笑着说,拖过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壮汉拍拍胸膜,神气地说:“在潇湘镇,不是我唐四吹牛,谁敢在四爷面前不乖,他定是活腻了。”
    方大郎第二次过来取包裹。唐四大概想在同伴面前逞英雄,猛地一脚踏住他的包裹,沉下脸问:“你是那方人氏?”
    “小地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他信口回答。
    ‘你包裹里袋了些什么?”
    方大郎一怔,问道:“四爷为何要问这些事?”
    “因为四爷我要问。”
    “这……”
    “四爷我是对面湘口关的旗手。”
    “哦!原来是总爷。”
    “说,包裹里是些什么东西?是私货么?”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低声下气地说:“在下是前来访友的,包裹内只是些换洗衣物而已,那有闲钱带私货?”
    “打开来看看。”
    “是,总爷。”他顺从地说,打开了包裹。
    包裹内全是些相当旧的换洗衣物,唯一值钱的是一双七成新的薄底快靴。之外是一些干的草药,毫不起眼。
    “你腰下吊的大革囊,也打开来看看。”
    “是,总爷。”他不假思索地说,取下大革囊,放在桌上打开。
    革囊中除了药草之外,还有十五六只小口盛药瓷瓶,上面的标筏字着清神丹、七匣散,地黄丸等等丹药名称,还有小刀钳伤巾等物,三四枚粗制的银针,之外别无长物,平常得很。
    “唔!你像是个郎中呢。”壮汉怪腔怪调地说。
    “出门人自己防身的药物,在下不是郎中。”方大郎谦虚地说。
    “你姓什么?把路引拿来我看看。”
    邻桌一位面壁而坐的食客,突然站起转身,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道:“唐四,你这混球好威风。”
    唐四一看清对方的面貌,脸色变得好快,堆下笑欠身道:“咦!是申二爷,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能回来?”
    “二爷;别生气好不好?你……”
    “你作威作福,一步步欺人过甚。潇湘镇是南来北往的大码头,谁不知本镇的人慷慨好客?你欺负人家一个单身外乡人,简直太不象话,日后将传出去,岂不有损本镇的声誉?”
    “二爷,何必看得那么严重?”唐四狞笑着说。
    “何止严重?你简直是在替本村人招祸。你在湘口关吃一份闲粮,好吃懒做一辈子没走出廿里外。而本镇的人,还出千里做生意,如果在外地也碰上你这种人,想想看,将心比心……”
    “好了好了,二爷愈说愈远啦!”
    “你要向这位乡亲道歉赔不是,不管你肯不肯。”
    “二爷,别开玩笑……”
    “我是当真的。”申二爷沉下脸说。
    方大郎一面系好包裹,一面说:“二爷,算了。这位四爷其实不是故意找麻烦,在下并不介意。二爷如果要四爷赔礼,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唐四脸上无光,强笑道:“二爷,你听,这可是他说的,我怎会欺负他?听说二爷跑了一趟武冈州,是真是假?”
    申二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是真是假与你无干。哼!今天便宜了你。”说完,转身归座,不再理会。
    唐四向同伴打眼色,匆匆出店而去。
    方大郎心中一动,向申二爷抱拳一礼,笑道:“谢谢二爷解围,感激不尽。在下姓方,初到贵地,乡亲们包涵一二。”
    申二爷很有风度地笑笑,向桌左伸手笑道:“老弟请坐。在下姓申,名光耀,排行第二,家住镇南的青龙桥。青龙桥申家,在此地落藉已有数百年了。本镇地当要津,龙蛇混杂,少不了有些不肖子弟在市面为非作歹。刚才那唐四是镇南余唐家的痞棍,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最没出息。老弟如果在本镇逗留,得小心些才是,须防他捣鬼。”
    “谢谢二爷关照。刚才听唐四说,二爷从武冈州回来,这条路不知好走么?”
    “说不上好走,山山水水鸟道羊肠;上百里不见人迹,老虎可真不少。老弟要去武冈州?”
    “在下有位朋友,在岷山王府当差,多年不知音讯,想去找他看看他的景况如何?”
    “你可以到东安的白牙市去等,白牙市有人结伙走武冈。个人单身前往,恐怕到不了武冈哪?”
    “听说武冈有一个叫飞叉徭姑的筷女,是什么湘西八怪之一,杀人如儿戏,不知是真是假?”
    “不是听说,而是千真万确有这么一个人。”
    “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她是熟徭,倒不算是太危险的人。讨厌的是她的一双儿女。”
    “湘西八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二爷翘起二郎腿,颇为自豪地说:“这八个人,在下倒还知道他们的底细。八怪都是曾经到天下各地闯荡过的人,在武林颇有地位。湘西,包括武冈以西,辰州以北一带山区。
    武冈州出了两怪,飞叉瑶姑与笑无常常天衡。靖州有一怪,蛇魔桂安仁。沅州府出了三怪,神偷丁彪、鬼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林、人屠荣成标。辰州也有两怪,毒虫三娘祝三娘,与癞头僧无我和尚。”
    “哦这些人的绰号吓死人。”方大郎苦笑道。
    “不然怎么称为怪?如果你要到武冈,不是江湖人只要能忍气,倒不必怕他们,而且瑶姑与笑无常都离开武冈了。”
    “哦!离开了到好。”
    申二爷摇头苦笑,说:“咱们湘南可倒了霉,听说有几怪都到咱们湘南来,起初是蛇魔,去年便到了九疑山捉蛇。早些时有人发现了人屠,人屠如果来了,他的好友神偷鬼窃可能也来啦。”
    “在下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听说三月前八怪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八怪经常外出,在江湖流浪,行踪飘忽,谁知道他们到了何处?不过,笑无常今天确是在此出现。不久前,镇东北六七里的山坡歇脚亭,唐家的老三唐安,几乎丢掉性命。”
    “这件事……”
    “唐老三吓傻了,带了人匆匆赶回府城栈房,语焉不详,只知他的人碰上了笑无常与及一群凶魔。看来,咱们湘南将有大事发生,永不太平了。唉!九疑山庄的童庄主如果仍在,谁敢到湘南来撒野?真是不幸。”
    方大郎淡淡一笑,说:“其实,事不关己不劳心,即使八怪全来了,小民百姓同样得过活,与贵镇的人并不无利害冲突,何必怕他们?”
    他匆匆食毕,出店而去,出镇南走上了至城府的官道。至城府只有十里路,半个时辰就够了,
    走了里余,路旁的树林中跳出唐四与三名壮汉。唐四拦住去路,狞笑道:“好啊!看姓申的家伙能不能来救你?四太爷在店中出丑,得找你算帐、打断你的狗腿。”
    方大郎扭头便跑,一面叫道:“你我无冤无仇,在下也未招惹你们,何苦相迫?”’“站住!”一名壮汉大喝人飞步急赶。
    唐四桀桀笑,跟踪便迫叫道:“好啊1你居然想逃?除非你插翅飞上九天,不然你逃不掉的。”
    方大郎看附近不见有人,心说:“引他们入林,放翻他们算了。”
    刚好路右有一条小径,他折向奔入。
    “快追,他跑到你们村里去了。”一名壮汉叫。
    方大郎一怔,绕过一座竹林,前面果然是一座村落,跑到唐四的村子,那还了得?他向左一折,钻入一座松林,忖道:“引他们走远些。目前我要在永川落脚,不能激起当地人的公愤。”
    入林百十步,脚下渐缓。后面四壮汉脚下一紧,终于赶上了。
    唐四追得最快,大笑道:“这里正好,打死你这小王八……”
    远处脚步声急促,林影中,有两名村姑向这里奔来。
    方大郎一征,心说:“此地有人,便宜了这四个家伙。”
    他折向而逃,转身的刹那间,斑竹杖悄然一掉。已近身后伸手抓人的唐四突然斜向冲出,“砰”一声大震,枝叶摇摇,唐四凶猛地一肩撞在一株松树上,撞得脑袋发晕,震到在树下哎哟哟怪叫。
    另二名壮汉一怔,折向追出叫:“好家伙,你逃得了?”
    叫声中,奋身前扑,右手抓住了方大郎的包裹,左手猛勒方大郎的脖子。方大郎脚向后伸,左手按住了勒住脖子的手,故意身便倒,“砰”一声两人同时倒地,开始翻滚。
    表面上看,是大汉制使了方大郎,站立不牢失去重心栽倒,优势仍掌握在壮汉手中。其实壮汉并未占到丝毫便宜,手抽不出来,滚动时身不由己,手臂被扭得几乎要折裂,包裹顶住头面,几乎透不过气来,真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三名壮汉奔到,一声怪叫,观个真切,猛地一脚向方大郎的小腹踢去。
    蓦地,第四名壮汉急叫:“老五,小心身后。”
    第三名壮汉没踢中方大郎的小腹,反而踢中了抱住方大郎的第二名壮汉的海底。
    “哎唷!”第二名壮汉痛得失声狂叫。
    这瞬间,第三名壮汉老五只觉后衣领一紧,本能地知道有人在身后出手,不假思索地‘肘后扬,并顺势转身,准备反击。
    岂知慢了一步,一肘落空,眼前拳影入目,“卟”一声脆响,左颊挨了重重一击。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啪”一声右颊又挨了一掌。这一掌真重,又很又辣,颊肉像要裂开,大牙发麻。
    他只依稀地看出是一位美丽的小村姑,接着又是两记快速绝伦的正反阴阳耳光,只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乌天黑地不知人间何在。
    “哎!哎唷!”他手舞足蹈地狂叫,想隔开连续击来的重掌。可是招架不住,“砰”一声摔倒在地,满口流血以手持面地叫:“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另一面,本已撞得晕头转向的唐四,被另一村姑拳打脚踢,打得不住叫饶,最后被小村姑一脚踢翻,爬不起来。
    两个小村姑年龄一般大,都是十四五岁一枝花,尚未发育完全,已是出落得十分动人了,清丽的脸蛋眉目如画,嘴角啥得顽皮的笑意,一双秀目焕发着狡黠的光芒。
    踢倒唐四的小村姑年龄略小些,稚容未褪,一把拖住唐四的发结,一面拖一面笑道:
    “小姐,你看这是谁?”
    小姐抚着发梢,迎上笑问:“好像是大苯牛唐四,没错吧?”
    “正是他,他竟敢跑到我们蔡家甸来撒野,这次可不饶他了。”
    “小梅,把他们绑起来。”
    唐四满嘴血,手软脚软地叫:“芸姑,我……我们……不是有意的……”
    “你还敢强辩?”小梅踢了他一脚叫。
    “哎……老天爷,松林南边才是你们蔡家……”
    “掌嘴!”芸姑笑着叫。
    小梅噗嗤一笑,小手疾挥,“啪啪”两声,结实地给了唐四。两耳光,骂道:“你这贼骨头,不打不服贴,这不是松林的南边吗?”
    “哎哟!这……这……”
    “对不对?”
    “好,好,对,对。”唐四摇手叫,大概是被打怕了不认也得认。
    方大狼狼狈地爬起,拾回斑竹杖,向两女抱拳一礼,苦笑道:“谢谢你们,在下感激不尽。贵镇的人真凶,这四个人简直比强盗还利害。”
    芸姑避在一旁,粉颊施红,清澈的钻石明眸放光;回避他的注视,一双手不知该向何处放,羞态可掬。
    小梅,却大胆些,明亮的大眼一瞪,双手叉腰笑骂道:“咦,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岂有此理。一竹篙打尽一船人,把全镇的人都骂了。”
    “对不起,在下失言了。”他欠身说。
    方大郎抱拳拱手,笑道:“在下不愿与他们计较,姑娘不必为难他们了。在下告辞,谢谢。”
    芸姑开始正视着他,脸红红地说:“公子爷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但不知为何与唐家的人冲突?”
    “在下根本不认识他们……”他将经说过了。
    姑娘脸一沉,向唐四说:“好啊!原来申二叔已经告诫过你了,我不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唐伯伯,将你四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申二叔。起来,赖在地上装死狗么?”
    方大郎好人做到底,笑道:“姑娘放了他们算了,何必和他们计较?
    芸姑颌首一笑,说:“公子爷既然宽宏大量,那就饶他们一次好了。”
    小梅向唐四走近两步,娇叱道:“听见没有?还不快滚?”
    唐四一蹦而起,撒腿便路,向跟来的三位同伴咬牙切齿说:“倒霉,偏偏来了个泼溅货,硬不讲理,把松林硬指是她蔡家的,小婊名人轶事子养的,总爷有一天,定叫他们死活都难。”
    “算了,你就认啦!弄得不好,你得焦头烂额。”另一名壮汉加以劝解。
    “不管,我去找周爷设法。”唐四切齿叫。
    “周爷又能怎么样?闹开了大家没面子。”
    “哼!周爷早就在打那小婊名人轶事子的主意,只要我给她放上一把野火,保险有热闹可看。
    走!”
    芸姑放走唐四,向方大郎说:“其实,本镇的人是十分好客的,三五个不肖子弟不明大义,公子爷休怪。公子爷如不急于赶路,何不至敝村歇歇脚?我们这里叫蔡家甸,西面是唐家。蔡唐两家是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弟们小时候打打闹闹是有的,但大人们并不因此而伤和气。这处松林是少年打擂台的地方,进了这地方便可以向对方叫阵……”
    话未说完,两面冲来五男三女,叫啸着奔来,全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女,领先的小后生一面奔来一面叫:“小芸,怎么你们才来了主婢两人?咦!!怎么叫来了一位大个儿?
    他……他不是你们的人吧?”
    另一名少年奔近,大叫道:“即使叫来了,咱们同样接下了。”
    芸姑撇撇嘴,说:“小虎,你别臭美,他是过路的客人,被你们家的唐四带了三个人追来此地,无缘无故欺负外乡人,可不是我们请来帮忙的。”
    小虎叉腰迫近,脾晚着方大郎说:“晤!看样子带了包裹,可能真是客人。喂,你几岁了”
    “在下十八岁。”方大郎毫无戒心地答。
    “正好,咱们这里廿岁以下的人,都欢迎参加。喂!把包裹放下。”
    “咦!你……”
    “我叫唐小虎,十六岁,曾经打败了蔡家的第二任擂主。我们这里欢迎外人参加,镇里每逢初一十五,也选派好手前来角逐擂主。今天你来了,欢迎参加。”
    芸姑哼了一声,说:“小虎,不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人家可要走路呢。”
    唐家方面出来了一个眉目如画身材刚健的小姑娘,目灼灼地盯着方大郎,却向芸姑发话道:“小芸妹妹,人家再赶路,也急不在一时哪;要你小妹操甚么心?”
    “啐!你这是甚么话?”小芸羞红着脸叫,秀目不自禁地向方大郎膘。
    小虎似乎浑身一震,虎目怒睁,没好气地向大郎踏追两步,不友好地叫:“我叫你放下包裹,露两手走走。”
    方大郎不住向后退,惶然地说:“不!不!在下不不会打架,不”
    小芸闪身挡住,不悦地叫:“小虎,你是怎么回事?大笨牛唐四欺负他,你也不明事理么?”
    唐家的小姑娘过来将小芸挡住,笑道:“小芸妹,你就别管啦!小意思嘛,又不会伤人,你何必袒护那一个他呀?”
    唐家的一名少年挡在方大郎身后,抓住他的包裹向外夺,怪笑道:“较量拳脚伤不了人,来啦!试试看?小虎练的是内家拳,他的拳脚有分寸,保证你死不了。”
    正下不了台,蔡家方有十余名男女少年奔来,唐家一面,也有十余人陆续赶到。
    小虎大为不耐,脱下外衣叫:“大个儿,你比咱们这些人都高大,难到怕挨拳脚么?真没有出息。来来来,我让你先打三拳。”
    取走方大郎包裹的少年将包裹丢在一旁,将他向前一推。叫道:“上啦!我们的规矩是不准掏眼睛,不准打下阴,先倒地为输。胜的人除非愿再接第二场,不然今天便可列为胜家,第二天再向另一名胜家战。”
    这一带全是合抱大的松树,树干笔直,每株树各距三丈左右,是属于经常照顾的风水林,地面上的松针甚厚盖程上面只能生长一些短草,不时可找到一朵朵不可口,但又大又白的松果。地方宽阔,正好动手。
    小虎一声长笑,急冲而上。
    “小虎,你敢?”小芸急叫。
    这一叫,叫得得小虎炉火中烧,忘了让对方打三拳的诺言,劈面来一记“黑虎偷心”,毫无顾忌地走中宫抢制机先进击,拳风虎虎劲沉力猛,用上了内家重拳。
    方大郎被迫得无路可走,丢掉斑竹杖往左一闪。
    小虎顺势反掌削出,跟踪追击。
    方大郎向后会退,手忙脚乱。
    “打呀!打呀!”旁观的男女怪叫助威。
    小虎两招落空,更加勃然大怒,碎步疾进;双手齐攻出狠招,“雷鼓齐鸣”。
    方大郎用上了“脱枪让位”,似乎灵光,也不对招,踉跄后退。
    小虎迫近变招,一掌拂出,拂中了方大郎的左笑臂,得手及身了。
    方大郎被震得向侧后方急退,脚下大乱,突然失闪身影一晃,仰面滑倒。
    真不巧,身后撞到一名青年,手一拍他的后心叫:“打起精神挺下去。”
    他的身躯被撑住,没倒下去,小虎到了,铁拳如电闪,“噗噗砰”三声暴响,腰腹挨了三重拳。
    这次他撑不住了,急退丈余砰然倒地,恰好倒在包裹旁。他一手抓住包裹,急叫道:
    “在下输了。”
    小虎跟到,便待一脚锡出。
    小芸姑娘也到了,插入一掌斜伸,铁青着脸叫:“不要脸!今天我才看清你的本来面目。”
    小虎恼羞成怒,大眼一翻,怒叱道:“你给我让开!”
    “你不要发横?”
    “你管不着。你为何要袒护他?”
    “……你”
    “他那一点比我强,哼!”
    小芸粉脸铁青,秀目中有泪光,愤怒地叫:“你……你这畜生!我不知他是准,只知也是被你唐家的大笨牛赶来的人,你……你与大笨牛唐四又有何不同?你……”
    “你给我让开!”小虎也怒吼。
    众人见小虎动了真火,廿余青年男女皆惊惶地后退。先前阻止小芸的小姑娘也脸色一变,远远地叫:“大哥,你怎么啦?还不放手?”
    “大妹,别管我的事,”小虎大叫。
    方大郎徐徐站起,愕然道,“在下已经落败,你们不……不像是开玩笑的呢,我一个外乡人,想不到却因此而伤了你们唐蔡两家的和气,真抱歉。”
    “大哥,算了,小芸妹……”
    “大妹,你少管闲事。”
    蓦地,北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声,声如狼嗥。
    众人名人轶事大惊,不约而同向笑声传来处看去。
    六七丈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形销骨立,干瘦矮小的灰衣老人,白发苍苍,鼠眼尖嘴,双耳招风,猥琐的像貌,委实令人一见难忘。鼠眼不时眨动,厉光闪闪阴暗不定,一根草绳做腰带,脚下是多耳破麻鞋。一双鸟爪似的怪手,文着一根长仅四尺的鸭舌枪,乌光闪闪。
    “呵呵呵呵……”
    南面又传来了怪笑声,不等众男女回身察看,东、西两面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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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面,是一个腹大如鼓.高大肥胖,袒着胸中年大和尚,毛茸茸的胸膛委实今小姑娘们心惊胆跳。手中的浑铁方便铲委实唬人,重量大概不下八十斤。
    东面,是一个佩了剑,竹竿似的高瘦中年人。
    西首,是一个只有一条右腿的老花子,左手支着拐,腰带上带了一把短剑。虬须如戟怪眼似铜钟,像貌威猛,令人不敢正视。
    小虎吃了一惊,向矮瘦的老人叫:“咦!你……你不是在府城南楼的看守人么?”
    老人嗤嗤笑,举步走近说:“咱们四个入已经来到贵地快一年了,你们大概多少见过咱们四个人。老夫正是南楼的看守人,真名号该叫矮他翁葛元。你们不知老夫的来历,但你们的长辈大概曾经听说过而已。”
    胖和尚呵呵笑,拍着大肚皮说:“佛爷叫欢喜佛百戒和尚。在府城东山法华寺挂单,整整挂了一年。”
    东面的佩剑中年人冷冷地说:“太爷无情剑柳如是,在青龙并曾家做了八个月三流武师。”
    狞恶老花子干咳了两声,顿着铁拐说:“我独脚狂乞牛成章,在湘夫人庙吃残羹冷饭半年有余,受尽了冤气。”
    小虎又是一惊,问道:“你们都有绰号?”
    “你没有听错。”矮仙翁狞笑着说。
    “那……你们该是风尘奇人了。”
    “就算是吧,反正咱们四个人名震天下就是了。”
    “你们……至此地何贵干?”
    “嘻嘻!你问得好。”
    “是……是为了……”
    “你们谁是泰和栈唐栈主唐鸣远的公子千金?”
    “我……”
    “哦!你是他的公子,难怪像貌差不多,不是杂种,你娘没偷人养汉。”
    话说得粗野,姑娘们差得粉脸发赤,笑虎心中大骇,也无名火起,怒声问:“老不死,你的嘴太脏,有何用意?”
    “嘻嘻!等会儿你便知道了,茂源栈栈主蔡熊飞,有—位千娇百媚,含苞待放的掌上明珠,是那一位?举手给老夫看看好不好?”
    没有人做声,你看我我看你,但大多数人的目光,皆落在小芸的身上。
    矮仙翁这个者狐狸。岂有不知之理?但却不点破。嗤嗤怪笑:“蔡熊飞家财万贯.他的财产得来不易,三代男盗女娟……”
    话未完,小芸一声怒此,飞纵而出,到了矮仙翁身前,猛地挫腰出腿扭身猛扫。
    矮仙翁一声怪笑,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小芸的足胫,轻轻一抖。
    “哎……”姑娘惊叫,砰然倒地,浑身都软了。
    矮仙翁一把将她拖过,放在脚下笑道:“任何人也不肯被人辱及先人,你当然是蔡小姐了,妙哉。”
    小虎大惊,急冲而上。
    蓦地人影如电。无情剑电闪似的射到,伸手便抓。
    小虎大骇,一掌斜挥“啪”声击中伸来的手。
    无情剑咧嘴一笑,捉小鸡似的夹背抓住。小虎的手抬不起来了,“哎唷唷”鬼叫连天。
    那一掌像是劈在铁钻上,痛得掌骨像已碎裂了。
    欢喜佛拍着大肚皮,怪笑道:“谁是唐鸣远的女儿唐绮玉?站出来。如果你不站出来,佛爷把所有的女娇娘全带走轮番快活,我欢喜佛不嫌女人太多的。”
    唐小虎的大妹扭头便跑,只跑出五六步,便被独脚狂乞一把擒住了,连叫都叫不出声音。
    矮仙翁一把挟起小芸,向这些脸无人色的少男少女嗤嗤笑,说“你们去告诉唐蔡两家的人,老夫四位潜伏贵府,要在贵地创基业,必须借重永州府六大栈的财主们雄厚的财力与声望,先把他们的子女带走,叫他们等候老夫的信息,嘻嘻!你们可以走了。”
    躲在一旁的方大郎不再胆怯了,丢下包裹上前叫道:“且慢!诸位,在下听说过你们这四号人物。”
    “你是干甚么的?”矮仙翁厉声问。
    “我是过路的。你们不是江湖四凶么?”
    矮仙翁脸色一变,讶然道:“咦!你也知道咱们的名号?”
    “呵呵!怎么不知道?你们去年初夏,在河南郑州被云龙双奇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对不对?”
    “小辈!你好大的狗胆!”欢喜佛怒吼,冲上又道:“佛爷超渡你上录山、”吼声中,方便铲如泰山般压到。
    方大郎抱着头,左躲右闪:“救命!救命哪……”
    叫声中,他手底下飞出枚制钱,无声无息无踪无影,一闪即逝,恰好击入和尚的肚脐。
    “蓬”一声大震,像是倒了一座山,“当啷啷”连声怪响,方便铲掷出丈外去了。
    方大郎一脚踏住和尚的肥脑袋。向骇然变色的三名凶魔笑道:“在下是云龙双奇的妹婿,云龙双奇的艺业十分之八出于在下传授。你们简直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今天可找到你们了。你们三人一起上好啦!”
    第—个开溜的是矮仙翁,接着是无情剑和独脚狂乞,俘虏都没有敢带走。云龙双奇已令他们丧胆,碰上传授双奇艺业的人,而且欢喜佛无缘无故倒地不起。不跑怎么?
    方大郎乘欢喜佛狂傲大意的机会,以一枚制钱出其不意射入欢喜佛的肚脐要害,把欢喜佛击—倒。向三凶声称自己是云龙双奇的妹夫,而且是双奇的授艺人。其他三凶在河南郑州,被云龙双奇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饱吃苦头,可说闻名丧胆,望影心惊。一听对方是双奇授艺人,而且欢喜佛无缘无故倒地,事实俱在,怎不感到心惊胆跳?无暇分辨真假,三人不约而同溜之大吉,丢下欢喜佛不管,亡命飞遁。
    欢喜佛下身发僵,只要一动,肚脐内的制钱便牵动的创口,痛澈心脾,令浑身发软,脑袋再被踏住,似乎对方的脚重有万斤,无法挣扎,心中暗叫苦,暗叫完了。
    方士廷与江湖四凶无冤无仇,而且四凶今天并未伤人,因此不想下杀手,挪开脚向欢喜佛笑道:“大和尚,你给我站起来。”
    欢喜佛心胆惧裂,软弱地叫:“你……你杀了佛爷,将……将死无葬身之地,佛爷认……认裁,你……你不能杀无力……自卫的人。”
    “你威胁我么?”
    “你……你以暗器偷袭,胜……胜之不武。”
    方大郎阿呵笑,说;“你甩方便铲抢攻我这亦手空拳的人。难道胜之算武?好吧,你既然凶性仍在,在下只好宰了你这头肥猪,免得云龙双奇我那两个大舅子花费功夫找你。”
    “不!不……”和尚狂叫。
    “你这怕死鬼。”
    “你杀了我,天南双剑会替我报仇。放了我,这场过节从此了断。”
    “天南双剑为何要替你报仇?”
    “咱们江湖四凶,是奉他们之命前来先行安排,准备在九疑山重建三十六台,创建天南门的大计。”
    “喝!你们的野心可真不不小呢!”
    “放了贫憎……”
    “你以为在下会受你的恫吓么?”
    “不!不!贫憎决无此意……”
    “你怕死?”
    “这……这……贫僧怕死,谁又不怕死?好死不如恶活……”
    “好,你承认怕死,就让你活命。”
    “贫僧深领盛情……”
    “滚!”
    “贫僧肚中的……的暗器……”
    “那是一枚洪武钱。”
    欢喜佛挺身坐起,吃力地叫:“请……请高抬贵手,取……取出……”
    “你不会取?”
    “贫僧已……已脱力……”
    “那是你的事。给你三声送行,声落不走,在下干脆打破你的猪头!”
    “你……你是云龙双奇的妹夫,贵……贵姓大名请……见告……”
    “一!”
    欢喜佛一咬牙,千紧万紧,性命要紧,想起死,便感到浑身发冷,再想起了活,精神来啦!留得青山在,那伯没柴烧,立即勇气百倍,不知那儿来的力道,猛地挺身而起,方便铲不要了,按住肚腹撒腿便跑,不等三字入耳,已奔出二丈外。
    正跑间,突听到身后传来他自己的脚步声,以为对方已追来了,不由自主地狂叫道:
    “我已经走了。你不能食言,不能……”
    在狂叫声中,奔出了松林。
    廿余名男女日瞪口呆,像是中了窟。
    方大郎抓起包裹,悄然走了。
    尚未走出松林,看到远处人影急闪,唐蔡两家的人,已闻声赶来了。
    身后,传来唐小虎的大叫声:“那位大哥慢走……”
    他撤腿便跑,钻入杂树林一闪不见。
    廿余名男女神魂入窍,唐绮玉姑娘首先叫::他走了,快追上向他道谢。”
    跌坐在地的蔡芸姑,脸色苍白地道:“你们打他,他却救了你们,他不怕你们恩将仇报对他不利?他不会领你们的情了。”
    小虎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我该死,我该死!快回去禀告爹爹,看样子日后麻烦仍多,糟了!一波末平,二波又起,三哥刚碰上笑无常与贾家五虎一群凶魔,几乎丢掉性命。目下又来了什么江湖四凶找上门来,大事不好。快走!”
    说走便走,登时便有人撒腿狂奔。
    小虎走近蔡芸姑,汕汕地说:“小芸,我扶你走……”
    小芸一蹦而起,沉下脸冷笑道:“我不认识你唐少爷,从来不认识你这个人;今后也不愿认识你这阴险残暴的畜生!”
    说完,流着泪狂奔。
    小虎脸色苍白,伸手急叫:“芸妹,芸……”
    绮玉伸手急急将他拉住,急叫道:“哥哥。她这时正在激愤中。千万不可再惹她。”
    “大妹,我……我该怎么办?”小虎焦急地问。
    “慢慢来,等她气消了,再向她陪不是。”
    “这……”
    “不能操之过急,急必坏事。”
    “大妹,你得帮我……”
    “那是当然。”
    方大郎摆脱了追赶的人,赶到府城,已是晚霞满天,时光不早了。
    潇水从道州向北流,流至府城东、然后绕南转西,方再向北流十里,与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合。
    城西近水滨,以潇水为壕,全城七座门中,以水西门最为繁荣。由于以水为滨,因此城根已近水际,只有名人轶事码头而无街市,店栈皆设在城内。
    水西码头反而比潇湘镇规模小,正如东安县一样,该县的市况,反而不如东廿里的白牙区繁荣。
    方大郎在西大街通向辉山的斜街落店,店名悦来客栈,是一座小型的客店,城中有三座山。万石山是名胜,山上的亭有柳宗元的记,有欧阳修的诗,是游客必登之所。城东是高山,又叫东山,是住宅区。西是辉山,住的全都是破落户和苦哈哈。
    店虽小,格局俱全,外进是大统间,两院是上房,后进是四座单院式的独院。
    他身上只有十余两碎银,只能住大统间。弄到一张床位,包裹往床头一放,银钱杂物自理,不然便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柜。他的包裹不值钱,随便一放自去天井中吸水井旁洗漱。
    天色尚早,落店的人不多,他取了衣巾洗漱用品,大踏步到了天井旁。
    一名褐衣人正摇摇晃晃走向水井旁,看背影像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脚下虚浮,情形不大对。
    这一带的水井水量足,底部是沙石不致浑浊,用石砌了五尺见方的井栏,栏下尺余是清澈的井水。永州附近的山石土多,居民的使用器物有不少是石制的,建屋少不了石,甚至街道也是五尺长两尺宽的的大石所铺设。天井皆是石板砌成,万一滑到,可能把脑袋砸破。
    中年人跌跌撞撞到了水井旁,伸手取井栏上搁着的木制水勺,手在发抖,上伸前倾伸勺舀水。
    “这人有病!”他自语。
    “扑通!”中年人栽下井去了。
    不远处角门旁有两名客人在聊天,其中衣人名人轶事大叫道:“店家快来,有人跌下井去了。”
    他急冲而至,丢下洗漱物,俯身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背领往上提。井深仅六尺,如不是病人,淹不死失足的客人。
    中年人已喝够了水,仍在半昏迷中挣扎着叫:“水!我要水,我要……水……”
    两名店伙和数名客人奔近,方大郎将人放下,向紧张的店伙说:“这人浑身火热,病得不轻,快通知他的家属找郎中治理,不然麻烦得紧。”
    店伙推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客官,这人是三天前独自已人落店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哪有亲人照顾?”
    “他没有朋友?”
    “敝处一向太平,落店不必验路引,我们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呢。”店伙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们就该找郎中替他诊治。”他正色说。
    “是啊,西街的唐郎中已替他留下两服药,还是小的负责照料他吃。”
    “快将人抬回住处,在下替他诊治,快!”
    两名店伙将人抬走。中年人的床位恰好与他同房,中间只隔了四张床位。店伙替病人换了衣裤,他一面诊治,一面向店伙说:“请将他的两包药拿来给我看。”
    “已经熬给他吃了。”
    “药渣还在不在?最好把单方拿来。”
    “没留下单方,药渣还在。”店伙一面说一面都了。不久,带来了药罐。
    方大郎出房将药渣倒在床上,检视良久,摇头说:“店家,你们定是已先交代郎中,不愿多出诊金。”
    “这……这位客人三天来,连房钱都没给,行囊中只有六七串钱,那来的余银付诊金?
    小店也负担不起。”
    “哼!人死了贵店还得打官司呢。”他悻悻地说,回身入房又道:“快取笔砚来,在下开张单方。”
    他将二两银子连单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店伙去检药,先给病人服下一些药散,不住以冷水浸巾替病人拭身与覆额,许久,病人安静下来。
    等药汁送到,病人服下了药,片刻方神智清醒,已得掌灯时分了。
    同房共有六名旅客,彼此皆能衷诚相助,帮助他换小取物,毫无怨言。直等到病人完全安静厂来,大家方松了一口气。
    病人的热度徐徐消退,清秀的脸蛋上仍然发红,干裂的嘴唇不再流血。看年纪,这人约在廿十上下,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不像是个低三下四的人。
    方大郎至外厅进食,回房时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他到了床畔,含笑问:“兄台是否感到肚饥?昏沉感仍在,对不对?”
    病人嘴唇牵动,元神的眼睛艰涩地向他注视,久久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是你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
    “在下只是拉你一把而已。”
    “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没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理所当然。兄台体格特异,半天工夫便烧退神清,转危为生,确是奇迹。好好歇息,大概三两天工夫,你便可以下床了。”
    “请问兄台贵姓?”
    “敝姓方。兄台……”
    “在下姓沙,名步衡。”
    “沙兄不必多费精神了,早早歇息养神。”
    “在下……”
    “你定然感到腹中饥饿,但必须忍耐,暂时不能进食,明早我再替你弄些清淡粥糜充饥。”方大郎说完,拍相对方的肩膀又道:“同房的乡亲都是古道热肠的人,如有所需,出声招呼便可,不必客气。”
    沙步衡本想唤住他,告诉他一些事,但终于忍住了,闭上眼睛养神。
    后进独院中,先后来了两批客人。由于后院与上房的客人另有走道出入,因此并未惊动外面的人。
    一早,方大郎热心地察看沙步衡的病况,然后匆匆招来店伙,交代店伙准备病人的食物,方独自别侧院的偏僻处松筋骨。
    他取来了一碗加了药的清粥会房。同房的旅客正拾装启程,纷纷地向他和沙步衡殷殷道别,珍重叮咛。
    室中一静。他扶起沙步衡.笑道:“起来吧,进些食物。至迟今晚子夜时分,病即可离体。”
    沙步衡今天精神甚佳,目光已有神彩,接过粥碗道谢毕。凝神注视着他问:“方老弟今年贵庚?”
    方大郎大感突兀,但仍信口答:“在下虚长十八春。”
    “哦!你很年青哩!但不如老弟在江湖闯荡了多少日子?”
    “闯荡?三月以前,在下仍是游历天下胜境的书生,目下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心情沉重地说,眼中涌起愤怒与无可奈何的神情。
    沙步衡一面慢慢进食,一面信口问:“是受了冤屈么?”
    “正是。”
    “可否见告?”
    “不足为人道。大丈夫须自己解决困难,磨炼自己,以免庸庸碌碌过一生。”他神色肃穆地说。
    “老弟会方脉之学?”
    “略为涉猎,不敢说会,以免见笑方家。”
    “兄弟经过多位郎中诊治,愈治愈槽,而老弟一方见效,可说神乎其神。”
    “沙兄夸奖了。”
    “老弟行医么?”
    “略通之无,岂敢行医误人性命?”
    “但你仍然行医济世。”
    “在下怎能见死不救?”
    “如果兄弟不幸未遇老弟,能拖多久?”
    “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非死不可。”
    “万无生理。”
    “谢谢你,古人天相.天教老弟前来解危,从柱死城中将我救回。老弟练了多少天武?”
    “这……”
    “请勿相瞒.老弟目朗发丰,肌肤潜劲蓬勃,神定气闲,气宇超绝,定已获内家真传,身手已臻广乘。兄弟双目不盲,老弟练的是正宗气功。”
    “看来沙兄定是此道高手。”
    “为何不在江湖行道?”
    “在下不是江湖人。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别无他望。”
    “老弟行医救人,如果难道对方是人所不齿的凶魔,是否也肯加以援手?”
    方大郎淡淡一笑,不假思索地说:“如果要在下专程去救他,自然不加考虑。假使相逢其会。在下会毫不考虑地加以救助。”
    沙步衡将空碗还回,笑道:“兄弟相信老弟这是由衷之言。请教,兄弟到底是何怪症?”
    “很简单,时疫而已。”方大郎语气坚定地说。
    “那些郎中都没看出来?”
    “只因为外微已易,所以诊断错误。”
    “不会吧?”沙步衡怀疑地问。
    “沙兄必是曾经受伤,该伤可能是沾染毒物。而你自己可能亦认为是中毒,以毒名人轶事药治之,希望收以毒攻毒之效,因此……”
    “兄弟明白了。总之,如果没遇上你,世间便没有我这个人了。哦!提起时疫,兄弟想起一个人。”
    “在下浪迹江湖仅百日左右,所识有限。”
    “你所说过行疫使者其人么?”
    “听说过,那是一个极为可怕的鬼魔头,横行江湖中卅余年,神出鬼没。他可以令上百人暴病而死,极为任性,谁拂逆了他,必须死无葬身之地。江湖上无论黑白道朋友,提起此人莫不惊心胆跳,恨之切骨,但又无可奈何。据说,天下间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至今依然是近百年来,最神秘最可怕的者魔头。
    “你对他的为人……”
    “在下不会见过此人,不敢妄论是非。”
    “江湖上的谣言与传闻……”
    “在下不相信传闻。”方大郎冷冷地说,挺身站起。
    “传闻决非空穴来风,老弟为何不信?”沙步衡追问,神色不变。
    他冷冷一笑,无限委屈的说:“在下便是传闻与谣言下的受害者。目击的事实有时也有错误,眼睛不一定靠得住,何况是传闻与谣言?”
    “老弟有无限委屈。何不说来听听,有朋友分担痛苦,解忧解惑……”
    “不可说,不能说。沙兄,好好养息,午夜之前,你体内误服的毒物可排出体外,毒出病除。”
    “老弟有事自便……”
    “为了照顾你,在下明天方放心离店。
    沙步衡的颊肉在轻微抽搐,用奇异的音调说:“谢谢你,老弟。天下间,你是第一个令兄弟由衷敬佩与感恩的人、”
    方大郎呵呵笑,说:“别抬举我了。小事一件,不值一提。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出门人名人轶事大家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请勿放在心上。”
    房门倏开,店伙领着两名青衣大汉入室。两大汉粗壮如牛,豹头环眼,各佩了一把巴首,像貌威武。
    店伙神态卑谦,向两大汉欠身,指着方大郎说:“这位就是救了敝店垂死的病人,医道神乎其神的客官,床上的病人,本城群医束手,客官两服药使将人救活了。”
    一名大汉大踏步上前,咧嘴一笑。问:“阁下是郎中么?”
    方大郎摇头,泰然地说:“不是。在下只会一些土单方。”
    “店伙说你是神医。”
    “碰巧而已。”’
    “跟我来。”大汉傲然地说。
    “你是说……”
    “少废话,叫你来便来。”
    方大郎颇为不悦,沉着地说:“在下有事,尊驾请便。”
    “你敢不来?”
    “哦!你这人未免太专横了些,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一无亲二无故,既不是阁下的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下又不是向你讨生活的乞儿,为何要听你呼来喝去?”
    大汉怪眼一翻,正待发作,另一名汉赶忙伸手相拉,急道:“二哥,你怎么如此鲁莽?
    你不是在请郎中……”
    “而是请阎王名人轶事爷。”床上的沙步衡接上一句。
    大汉怪眼彪圆,踏近两步。
    方大郎伸手拦住,沉声道:“你如果对在下的病人无礼,官司你打定了。”
    他身材雄壮如狮,英俊不凡,气概超绝,沉下脸不怒而威,大汉不敢放肆,恨恨地退回原处。
    另一名大汉上前解围,抱拳一礼含笑道:“老弟台请了。我这位二哥为人憨直,性情暴躁,得罪之处,尚请海涵,兄弟这儿赔礼。在下丁忠,奉主人之差,前来请老弟拔冗前往一行。”
    “丁兄,贵主人是……”
    “家主人与老主母在此落店,昨晚老主母身染奇症,连夜请来了郎中,服了两服药,今早不但病势毫无相色,反而转剧,目下已陷入昏迷境。听店伙说店中有位神医,主人急令在下前来敦请老弟前往诊断,务请赏脸。”
    话说得客气,方大郎不好拒绝,点头凹:“好吧,在下且前往瞧瞧。但话讲在前头,是否能将贵主母治好,不敢断定。”
    “老弟放心,请随我来。”
    沙步衡哼了一声说:“方老弟,根本就不用理睬这种作威作福的人。”
    方大郎却不在意,呵呵一笑道:“不瞒沙兄说,在下正阮囊羞涩,他们大概事有钱人,赚几个做路费,岂不甚好?”
    丁忠两人领着他直入内院,进入一座客厅,厅内有一位穿天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与一位美貌的中年美妇。两人端坐不动,冷然注视着来客。
    丁忠上前行礼,禀道:“禀主人,郎中带到。”
    主人略为颌首,抬手向方大郎道:“坐,你是郎中?”
    方大郎也不讲礼数,管自坐下说:“不是郎中,略懂医道而已。”
    “贵姓?”主人态度凌人地问。
    “姓方。”
    “在下姓丁,名伦。”
    “久仰,久仰。”
    “家母昨晚身体不适,请郎中前来诊病。”
    “愿效微劳,只是……”
    “只是什么……”
    “在下的诊费甚高,丁爷不如另请高明。”
    丁伦脸色一沉,沉声问:“什么?你想敲诈?”
    “丁页言重了。在下尚未见过病人,尚不知所患何病?谈不上敲诈,永州府名医甚多,丁爷如果愿意,何不另请高明?”方大郎泰然地说完,离座向外走。
    两名大汉闪出,当门一挡,手已按刀鞘,虎视耽耽。
    “站住!”丁伦沉喝。
    “诊费多少?”
    “廿两银子,药费除外。”
    丁伦哈哈狂笑,说:“诊费给你一百两,只好家母的病,另赏白银百两,甚至更多些。”
    方大郎已怔,没料到对方如此大方,吁出一口气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下只要廿两,请领在下诊察令堂的症状。”
    内间中,榻上躺着拥衾而坐的白发老婆婆,一位年轻的美貌少女,与一名侍女坐在床头,替病人轻揉眉心喝太阳穴,见了生人并不回避,显得十分大方。
    “咦!这女娃儿好美,可惜那眸子太活了些。”方大郎盯了少女一眼,心中自语。
    少女确实是美,桃脸桃腮,琼鼻樱唇,一双凤目黑白分明,流光四转,穿一双湖水绿窄袖子春衫,拖地长裙。绿绸子的春衫薄,曲线毕露体态极为动人。
    中年人向少女挥挥手,说:“丫头让开,让郎中看看。”
    少女离开床缘,目光不住在方大郎身上打转。
    方大郎目不斜视,仔细地按四字诀详加检查,久久方离开卧榻,向中年人说:“年老气衰,受些瘴气,吃了些不洁之物,在下那儿有药,不必开单方。请派一个人随在下去取药,别忘了带诊费喝药金,共银三十两,两服药,便药到病除,但需好好调养三五日。”
    “有劳郎中了。”少女竟然客气地说。
    一名大汉带了银子更他回房,一面走一面冷笑道:“阁下像在打劫,诊费廿两,简直不像话。”
    他也冷笑一声,说:“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的主人也没话说,你抱怨什么?”
    “哼!你敲诈到辰州府丁家头上来了,早晚你。会倒大霉的。”
    方大郎心中一动,脸色一变,沉着地问:“辰州丁家,是不是丁彪丁老爷子的家?”
    “哼!你怎知道老主人的名号?”
    “在下曾在辰州府行医。”
    “难怪你知道老太爷的大名。”
    “哦,刚才那位丁爷就是老太爷?”
    “那是少主人丁伦。”
    “老太爷……”
    “不许多问。”
    “好,不问就是,在下敲了贵主人三十两银子,你们老主人号称神偷,难道想将银子偷回去么?”
    “哼!”
    “要不就命鬼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林窃回。”
    “闭上你的臭嘴!家主人岂为了三十两银子向你动手?少臭美!”
    “神偷鬼窃极少落单,他们俩也来了永州不成?”
    “你多问了。”
    方大郎虎目中泛现奇光,兴奋的神彩流露在外,呵呵怪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赚了一笔,心中高兴,难免嘴会乱发问,休怪休怪。”
    用药打发走派来取药的人,床上的沙步衡关心的问:“这些人嚣张已极,是何来路?”
    “神偷丁彪的家小。”他欣然地答。
    “难怪,是湘西八怪几个小辈。”
    方大郎呵呵笑,说:“听说八怪中最年轻的是飞叉徭姑,年纪也在四十以上了。最老的神偷丁彪已年届古稀,快进棺材啦!沙兄看年岁,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叫他们为小辈,未免名不符实?”
    “武林无辈,江湖无岁;湘西八怪中只算江湖上的二流脚色,尽管他们在湘西高高在上。”
    “论江湖英雄人物,湘西八怪确实不登大雅之堂。据在下所知,他们八怪联手,艺业亦难与九指狂乞论长短。而九指狂乞,又比云龙双奇差上一大截。云龙双奇之上,复又有宇内三剑。双奇的老二龙飞,就是三剑中四明怪客的得意门人。”
    “那行疫使者艺业如何?”沙步衡问。
    “听说他名列乾坤八魔,八魔的辈份与宇内三剑相同,在下不曾见过这些人,不敢妄论。”
    “呵呵!老弟说话相当小心呢。”
    “在江湖行走,不得不小心,祸从口出,说错一句话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沙兄既然是江湖人,可知九疑山庄庄主八臂金刚童威的底细么?”
    “咦!你知道童威其人?”
    “此地的人都以这位湘南第一号人而自豪呢。”
    沙步衡沉吟良久,说:“简要地说,八臂金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八魔之一,但为人亦正派,不算是大奸大恶的人。一年前,他到云南访友,遇上南沼遗民段诚,两人同时失踪。他们同时失踪的消息传出,原在勾漏山的天南双剑闻讯北宋,在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网罗羽翼,要在九疑山创建天南门,不断派人前来潜伏,羽翼渐丰,时机将至,眼看九疑山庄附近,将掀起血雨腥风。老弟如果是天南双剑的人,听兄弟的劝告,早些脱出是非场。乾坤八魔彼此之间,固然也小有成见,但八臂金刚人缘甚佳,他的朋友岂会坐视?”
    方大郎呵呵笑,说:“在下与天南双剑无关,相反的是,昨晚吓走了双剑的四个爪牙。”
    “什么人?”
    “江湖四凶。”
    “什么?你居然能吓走那四个凶魔?我不信。那四凶颇有真才实学,比湘西八怪有过而无不及,你……”
    “在下给了欢喜佛一枚制钱,自称是云龙双奇的妹婿,把他们吓走了。”他将戏弄四凶的事说出。
    沙步衡大笑,笑不可抑,笑完说:
    “见鬼!云龙双奇是两个人,怎会共有一个妹婿?四凶被双奇吓破了胆,笑死人了,哈哈!老弟,四凶如果将消息传出,你的麻烦大了。”
    “麻烦大了?”
    “云龙双奇不找你才怪。”
    方大郎淡淡一笑,眼中异光一闪即没,向外走,一面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什么?药我已交代店家按时辰送来,好好歇息。”
    沙步衡一直留意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到他眼中突然闪没的异光,冲他的背彩点点头,淡淡一笑自语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不愁无事可做了。”
    方大郎出房走向走廊,廊柱下站着两名村夫打扮的人,正在有说有笑聊天。他毫无戒心地越过,做梦也没料到有人计算他。
    “卟”—声响,背心挨了重重一击,接着,尖刀抵在他胁下喝声入耳:“你是方郎中?”
    “你们……”
    他右背骨夹缝的膏盲穴被制住了,浑身一软,两村夫热练地架体他,低声道:“乖乖不动声色向外走.声张则杀掉队。”
    真不巧,廊后突然撞出一名店伙,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亮刀子绑架么?”
    一名村夫见事机败露,猛地将方大郎扛上肩头叫:“走!上墙!”
    “捉贼!方郎中被人绑走了,从院子里跳墙走啦!快追!”
    追不上了,两村夫飞越院墙,一闪不见。
    沙步衡到了房口,脱力地扶住门框喘息,急得额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无力追出。
    喊叫声惊动了所有的店伙,后院丁家的一众男女,各带了刀剑追出。可是,小巷易于藏匿,已不见了贼人,偌大的永州城,到何处去找?
    两村夫将方大郎藏匿在巷底的一座废园中,一人离开不久,带来了一只麻袋,将方大郎捆了手脚,塞上嘴方解开穴道,扛上肩大摇大摆走了。
    辉山的西麓接近城根,有一列破草屋。两村夫带着人到了一座茅屋前,破闩而入藏身在内。
    不久,来了两名青衣人,接过麻袋出门。
    方大郎手脚被牛筋索绑得结结实实,毫无反抗的机会,难受已极,包在麻袋中不见天日,不知身在何处,只知先后共换了五次人,最后听不到脚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人声已静,猜想必定已经到了郊外了。
    终于,他被丢在坚硬的地面上,跌得头晕眼花,五内翻腾,耳听送他的人说:“三爷,人接来了。”
    “打开提出来。”一个打雷似的大嗓门在响。
    两名青衣人将他拖出麻袋。
    “解开脚上的绳索。”大嗓门再叫。
    这是一间青石为基地,上砌青确的宅院大厅,堂上共坐了五个像貌狞恶的人,中间那位大嗓门三爷粗壮得像头大牯牛,豹头环眼满脸横肉,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大板牙,佩了一把沉重的九环刀。
    方大郎定下神,心中暗暗叫苦。
    三爷不住向他打量,用大嗓门问:“你是方郎中?”
    方大郎吃力地站起,摇头道:“在下姓方,但不是郎中。”
    “你替杭州丁家的人治病,怎又不是郎中?”
    “在下在江湖混饭糊口,信口雌黄敲诈那姓丁的人,如此而已。”
    “不管你是不是郎中,你必须与咱们合作。”
    “你们是……”
    “在下天狼钟离奇。九阴丧门阳公手下五总管之一,你小辈听说过咱们么?”
    “没听说过。”方大郎硬着头皮说,心中暗暗叫苦。
    “走江湖的人,不知乾坤八魔的名号,那就放乖些早日退出江湖。说,愿与咱们合作么?”
    “如何合作?”
    “把神偷小辈的动静告诉我们。”
    “我怎知道。”
    “你要找借口留在他们身边,探查他们动静……”
    “你们把他们捉来,岂不省事?”
    “不行,捉了小鱼。大鱼便跑掉啦!”
    “你的意思是……”
    “留在他们的身边,做咱们的眼线。”
    “这……”
    “不答应便宰了你。”
    方大郎转忧为喜地说:“要答应不难,在下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们不能干涉在下的行事。”
    天狼嗤嗤笑,得意地说:“好,一为定。首先,你要调查他们为何而来,来的人有多少,与那些人有往来,我派一个人与你联络,事无巨细,你每天都得将信息传出。”
    “在下有何好处?”
    “当然有好处,你不久将是咱们的伙伴,有用不完的金钱,有享不尽的女子。但你如果有异心,死定了。”
    “好吧,在下答应了。”
    “解绑,送方郎中入城,与五总管会合。”
    三名佩剑大汉押着他动身,原来他们在城东南里余的阳和山下。日色近午,四人匆匆沿小径进城。
    将近城门口,路旁一座茅屋旁,跳出六名大汉,其中之一赫然是八封道人,吼声震耳:
    “好小子,是你!孽障,你完了。”
    对方人多,他不想纠缠,向路侧撤腿便跑,奔向大南门落荒而逃。
    八卦道人与七名大汉在追不舍,接近大南门。
    真巧,丁伦带了女儿与八名手下恰好出城找线索,远远地便看到有人沿城根狂奔而来,后面穿卦袍的八卦道人,在里外便对看清。
    “前面逃的是方郎中。”丁姑娘急叫。
    “准备对付八封道人。”丁伦怒叫,声传五里外。
    方大郎不想在天狼的手下面前暴露身份,因此撒腿狂奔落荒而逃、从容而遁故意引老道狂追。
    鬼使神差,碰上了丁伦带著人出城找线索。丁伦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好郎中替乃母治病,郎中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入店掳走,这件事岂同小可?一家子立即出动,知会所有的朋友彻查全城。可是城内音讯全无,便分别出动寻找线索,恰好碰上了。
    丁伦认识八卦道人。知道不难应付,但怕来不及赶上,因此故意大声呼叫,便阻止八卦道人紧迫。
    丁伦的女儿叫小欣,接口道:“爹,八卦道人听说已和笑无常爷爷结为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是不是帮我们找人的?”
    “见鬼,笑无常只想谋夺水西栈房,他才不会帮助我们找人呢。”
    众人向前急赶。渐来渐近。
    八封道人不理会丁伦的警告,仍然放眼狂追。
    方大郎却心中嘀咕,忖道:“如果让他们双方照面,八卦道人必定拆穿我的底细,岂不糟透?我得将他们引开。”
    他折向往南逃,钻入一座树林,如飞而遁。
    树深革茂,视线被阻。他钻入草从,暗忖道:“先看看他们是否冲突,再定行止。”
    两群高手各追一路,并未碰头。
    他追随在八卦道人八位好汉后面,远出数里外到了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
    丁伦一群人,早已向西走了。
    八卦道人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岩石上,用目光搜寻,向一艘下航的小船高叫道:“船家,看到有人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么?”
    船头掌篙的船夫摇摇头,也亮声道;“没有,刚才有一位褐衣人.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东走啦!”
    八卦道人举手一挥,向东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上追。
    方大郎不再追踪,笑道:“已经是午间了,饥火中烧。回城去也。妙哉!这一来,永州目下的形势,我已摸清大半,受了一些苦,值得的。”
    他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下行,找到一条小径,信步而行,算行程方向,到了水西门不需半个时辰。
    一面走,他—面想:“看来,八方风雨会永州,有热闹可看了。天南双剑在此地放上一把野火,湘西八怪全被引来,乾坤八魔也来插上一手,不知是否能将云龙双奇引来?”
    水西门的河滩泊了三四十艘大小船只,城门口的码头左右人声嘈杂。有十多艘小舟靠平政桥系缆,那是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小客艇。平政桥是通广西的要津,官道向西延伸,经过两里外的西山。
    距西门城门口尚有百十步,身后传来了有节拍的“嘿哟嘿哟”每两名扶子抬一篓山货,鱼贯而来。原来是一艘上游下来的船,正在下货。
    他紧走两步,在前面的坡道让在一旁。路侧站着五名栈房伙计打扮的人,见他向后退,一名伙计不耐地伸手将他向前一拨。
    他不曾提防,身不由己向侧挪,不小心撞向第二名伙计,上身一颠。
    这个伙计大概是个从不饶人的家伙,扭身手肘一顶一拔,而且脚跟伸出。
    他起初不曾提防.等到被第一名伙计一拨之后,已经提高的警觉,岂会再上当?自卫的本能令他全身起了反应,迅速地站稳马步。
    店伙的手肘像是撞在铁柱上,脚反而被他的脚所绊住,立脚不牢,“哎”一声惊叫,扭身便滚。
    这是一处斜坡,店伙这一滚,滚得真妙,骨碌碌滚下水石城滩下的码头,“扑通”一两声水响。成了落水狗。
    方大郎一怔,白语道:“咦!这人怎么存心计算我?”
    另四名店伙吃了惊,大感意外,被绊的人无恙,而且有意绊人的人却滚了河,怎不意外?
    码头水并不深,下水的店伙狼狈爬起,愤怒如狂地向上奔。一面怒叫:“婊名人轶事子养的!你该死!”
    方大郎一看不对,一个外乡人在码头上与本地人冲突,有理没理都得倒霉,心知将闹得不可收拾。他撤腿便跑,奔入了担夫的行列,奔向城门。
    “快抓住那家伙。”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叫打声大作,登时便引起四周的应和。
    前面的担夫回头一看,看到了奔来的方大郎,一看穿便知不是码头上的人,立即放下货篓,伸出巨手劈面便抓,喝道:“你给我……”
    方大郎不得不自卫,被激得火起,接任抓来的手,大喝一声,扭身便摔。
    “哎呀……”担夫狂叫着摔倒,也向下面滚。
    前面那位担夫大吃一惊,火速抽出扁担,大喝一声,拦腰便扫。
    方大郎一不做二不休,闪电似的抢入,对方的扁担尚未扫到.他已贴身切入,一手拦住扁担,“扑”一声一掌劈在对方的颈根上,再用手一拨。这位仁兄也倒了。
    夺得了扁担,如虎添翼,他不再逃避,把心一横,蓦尔回头,抢到四名店伙,大喝道:
    “你们都给我下去。”
    不等四店伙有逃的机会,扁担一抡,只听到狂叫声震耳,四名店伙像狂风所催,纷纷地倒向下滚。
    最初下水的是那位店伙尚差四五步方可上来,这时骇然变色,僵在原地不敢上来了。
    方大郎用扁担向对方一指,厉声道:“你这臭婊名人轶事子养的,你敢欺负我外地人,用脚绊我取乐,绊我不倒你自己却失足跌倒,竟喊打喊杀纠众行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上来,大爷要打断你的狗腿。”
    码头两端的人蜂拥而至,叫喊声大起。
    店伙不敢上前,大叫道:“这家伙行凶,快捉住他。”
    方大郎突然冲下,伸手便抓。
    店伙扭身避爪,一拳反击,反击甚快。“噢”一声响,一拳击在扁担上,痛得毗牙咧嘴。
    方大郎出手如电,一手勾住对方的颈子,拖死狗似的向上拖。
    上面吼声震耳,五六名担夫五六根扁担攻到。
    他右手的扁担左挑右拨,人凶猛地冲啦,如同虎如羊群,六名担夫的扁扔全部脱手,倒了五名。
    “谁敢再撒野。大爷要他死!”他大吼。
    吼声如炸雷,奔近人皆感到心向下沉,脑门动炸,情不自禁纷纷倒退。
    倒了五名担夫,连滚带爬鼠窜。
    人声鼎沸,有人叫:“快让开,八爷来了。”
    方大郎不理会,将落汤鸡店伙放倒在地,一脚踏住,插上了扁担,先撕掉对方的上衣,“啪啪啪啪”先赏了对方四耳光,厉声道:“你这养汉婆养的杂种,无法无天可恶已极,大爷要拆了你的骨头,掏出你的眼珠,敲掉你满口大牙,看你还敢不敢横行霸道?”
    “饶命……”店伙狂叫。
    人从一分,进来一个赤着上身的粗壮大汉,双手叉腰人喝道:“住户,不许行凶。”
    方大郎虎目怒睁,沉声问:“阁下,你是来讲理的?”
    “八爷有话问?”对方大声答。
    “不想讲理?”
    “捉你再讲理。”
    “你贵姓?”
    “八太爷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不姓王?你该姓王,便是王八了。”
    “婊名人轶事子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咒骂着冲上。
    方大郎一声怒吼,抓起店伙来一记“山东大擂”,飞旋扫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大惊,向后急退。
    “接着!”方大郎怒吼,把尖叫着的店伙向前掷出。在惊叫声中,“扑通通”压倒了五六个人。
    他拨起扁担,疯虎般向前抢,分心便捣。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自以为了得,左盘急拨扁担,想斜身切入。岂知手刚拨中扁担,小臂“吱”一声突然断裂。
    方大郎丢掉扁担,揉身枪入,“扑扑”两掌劈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的胸口上。
    “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厉号着砰然倒下。
    抢入一名大汉,,扁担凶猛地迎头便劈。
    方大郎手将扁担捞住,手一抖,大汉虎口迸裂,侧冲丈外仰面便倒。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扁担一伸,自语道,“一不做二不休,要闹就大闹一场吧!”
    他正要冲入人丛,蓦地河下传来一声银铃似的悦耳娇喝:“壮士请手下留情。”
    接着,是另一个清亮的口音叫:“再打要出人命了,施主息怒。阿弥陀佛!”
    他只感澎湃的气血神奇地静止下来,灵台一清,放下扁担徐徐转身向上看。
    河下泊了一艘中型客船,但在潇湘两河之上,已算是相当大的华丽客船了。舱面上,站着一位慈眉善目年约花甲的老尼姑,身材中等,在匀称的五官中,仍可看到昔日的风华,灰袍飘飘,手扣念珠,含笑向上注视,依稀有出尘之概。
    老尼的左后侧,站着一位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女。三丫髻馆了三朵珠花环,白玉耳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莹洁光润的瓜子脸蛋红馥馥,春山眉下那双亮晶晶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罗衣胜雪,衣裙飘飘,一身白,白得不杂灰尘,白得不沾丝毫俗气。
    山清水碧,白裳,她显得那么鲜明,那么脱俗。
    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眩目的光华,看到了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他屏息住了,下意识地丢了扁担。
    “这位姑娘不是人,而是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戾气全消,心潮汹涌池想。
    少女的后面,是两名十分出色动人的十四五岁小侍女,和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仆妇。
    除了老尼姑只外,主仆四人穿着并不华丽,佩饰亦少,没有珠光宝气相衬,但予人的印象是清新脱俗,贵而不华,高贵阳雅的风华令人自感形秽,高不可攀不敢亵渎,甚至令人不敢正视。
    他吁出一口长气,平静地说:“在下并不想逞血气之勇,这里确是需要一位讲理的人。”
    老尼不住颌首,和蔼地说:“贫尼已目睹一切,施主已尽了力,但……”
    “在下不再与他们计较,大师尽可放心。”
    “施主可否上船一叙?”
    “不敢打扰,谢谢。”
    人丛有了动静,一名大汉排众而入,惊道:“咦?那不是方大郎方爷么?”
    方大郎闻声转身,笑道:“原来是徐师父,也想向在下出手么?”
    徐师父是唐二爷唐安所带领二客栈六武师之一,赶忙抱拳行礼欠身恭敬地说:“方爷言重了,在下天胆,也不敢得罪方爷,在下听说有人在码头闹事……”
    “贵码头的人真凶,在下路经此地,平白无故有人叫打,如不是在下略识武技,恐怕早巳被打死了。”
    徐师父怪眼一翻,环目四顾,沉下脸问:“睡挑起的?站出来给我看看。”
    众人变色后退,没人做声。
    “是谁?还要我请你出来么?”徐师父沉喝。
    一名扭夫脸色苍白地说:“是茂源栈的五位伙计。”
    “是蔡四那几个人?”
    “是……是的。”
    “他们呢?”
    “被打伤了,走啦!”
    徐师父哼一声,向方大郎说:“方爷,请随我来。”
    “徐师父的意思是……”
    “方爷,你昨天救了三栈的人和货,其中就有茂源的人货在内,他们竟然不知感恩,今天居然敢在码头上恩将仇报向你递爪子,我们找他讨公道。”
    “算了,在下不愿追究。”方大郎泰然地说。
    徐师父吁出一口长气,堆下笑道:“三爷昨天曾经派人打听方爷的下落,可惜毫无消息,总算让兄弟我着了,走,请至敝栈小坐。”
    “这……”
    “三爷思念殷切,方兄务请屈驾。要不兄弟就派人去通知三爷……”
    “好吧,徐师父请领路。”
    两人来到了泰和栈;消息立即传遍六家栈房,首先赶来招唔的是茂源栈东主蔡熊飞。
    蔡东主人才一表,年约半百,倒是个爽直人。
    唐安听说来人是方大郎,急急出迎长揖地行礼,欢天喜地将人引至客厅,立即派人至内堂请东主堂叔唐鸣远出厅会客。
    唐鸣远年已半百,精壮结实像貌堂堂,闻报急步出厅,一看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人,反而楞住了。
    唐安赶忙替两人引见,说:“叔叔。这位便是帮助我们吓退笑无常的方兄方大郎。如果不是他用机智激起贼人火拼,我们三栈的人恐怕凶多吉少。”又向方大郎说:“这位是堂叔。兄弟返店之后,将昨天的事禀明,家叔立即四出派人寻访方兄的下落,以便亲迎致谢。”
    唐鸣远含笑肃客就座,亲自接过仆人送来的香茗奉上,兴奋地说:“方老弟昨日仗义相助,思比天高,区区因不知老弟的去向,未能亲自谢意,正深感不安呢。舍侄年轻识浅,而李师父却又刚愎自用,居然只顾自己逃命,没将老弟台请至小店,真是不识大体,老弟台在何处安顿?”
    “在悦来客栈……”
    “哎呀!你怎么住到那么偏僻的小店去了?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安侄,快带人去将方爷的行李取来。”
    “唐东主……”
    “在下此地倒还宽敞,委屈老弟暂且安顿。”
    “不!唐东主……”
    唐鸣远呵呵笑,抢着说:“请不要叫我东主,托个大,我称你一声贤侄,不知有否不妥?”
    “唐叔,不是小侄不愿前来打扰尊府,而是客店中有一位落难的旅客,需要小弟照顾……”
    “那还不简单,一并将他接来了。”
    “唐叔……”
    “如果贤侄认为我这人尚可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便请不必客气,客气太过份便是矫情,请恕我言粗人口没遮拦,我是诚心的,请看在……”
    话未完,厅外笑声震耳,有人叫:“好啊!老唐,你就把大恩人往屋里一藏,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你是何居心?”
    唐鸣远离座迎客,笑道:“熊飞兄,贵客刚刚请到,你穷叫什么?来,见过方贤侄。”
    又向方大郎说:“这位是茂源栈的东主蔡熊飞,倒是个直肠宜肚的莽汉。”
    蔡熊飞一怔,讶然问:“什么?你称他为贤侄?你这老囚从哪儿攀上的亲家?喝!邪门。”
    唐鸣远仍在笑,说:“你别少见多怪,方贤侄最多不过及冠之年,而我已五十开外的人,为表示亲近,托个大称他一声贤侄,有何不可?”
    蔡熊飞怪眼一翻,似有所悟地说:“老狐狸,你心怀叵测,没安好心。”转向方大郎长揖为礼,笑道:“区区蔡熊飞,刚才伙计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冒犯恩公的虎驾,多有得罪。区区已令管事在店中备宴披红,为恩公陪礼,等会儿务请移驾敝店,不胜荣幸。”
    方大郎感到有点面熟,笑道:“蔡叔,这件事不提也罢,一些小误会,惊动街坊反而不妥,再就是如不见弃,称小侄的姓名可也,恩公两字,叫得太过生分啦!”
    “那……那么,委屈贤侄了,等会儿……”
    唐鸣远一蹦而起,怪叫道:“老蔡,你是什么话!人可是我请来的,你居然耍花枪要从我屋子里将人请走,是不是欺人名人轶事大甚?不行,你请得起客,我就不如你不成?你少打如意算盘。安侄,快去店中将方贤侄的行李取来,快!”
    方大郎赶忙说:“两位大叔请听我说,不瞒你们说,小侄在店中有了麻烦……”他将落店后的经过说了,最后说:“为了管闲事,小侄招来了这些麻烦,那姓丁的是湘西八怪神偷丁彪的儿子,没替他将病人治好,他怎肯放我走?而迫我合作曲九阴丧门的爪牙天狼钟离奇,又岂肯善了?八卦道人显然也不认栽,后果难以预料,这些穷凶极恶的江湖凶魔,手段残忍恶毒,你们有家小时生意人,决难与这些妖魔鬼怪对抗的。因此,你们的盛意,小侄心领,小侄必须静下心与他们周旋。”
    所有的人,皆脸色大变,心惊胆跳。唐鸣远一咬牙,说:“我已料到咱们湘南将遭大劫!永州府必定首当其冲,巨变将生。既然他们威胁咱们的生存,咱们只好全力一拼,今晚召集全城乡绅组成保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报清官府出面驱逐这些凶魔出境,我不信他们敢与官府斗法……”
    “不可!”方大郎急急阻止,苦笑一声又道:“惊动官府,小心他们恼羞成怒行凶报复,后果可怕。小侄认为,除了那几个希望控制六大栈号的人外,其他的人皆与九疑山庄有关,你们只须集中全力对付计算你们的人.最好在近期内暂时不必派人外出,等风声过后再说。”
    “这……”
    “风声正紧,有此必要。江湖人不会永在一地逗留,早晚他们会走的。”
    唐鸣远微现沉虑。
    这时蔡熊飞扫视一眼,看看方大郎,说:“实是高见。现在请方贤侄驾临敝店,熊飞略表寸心之敬意。”
    方大郎沉吟地说:“这……”
    唐鸣远立刻急忙说:“熊飞兄,就先在在下便饭吧。”
    蔡熊飞苦苦一笑。
    唐鸣远命店伙摆上酒菜,众人入座。
    主人敬酒后.蔡熊飞为感谢救货之恩,趋身上前说:“贤侄请受我一拜。”
    方大郎伸手急扶,急道:“使不得,大叔请勿折了小侄的岁寿。如果再客气,小侄坐不住,只好告辞了。”
    “方贤侄……”
    “小侄是个江湖流浪的人,孤家寡人毫无顾忌,而诸位却犯不着冒险与那些亡命之徒斗狙,目下休们唯一须着意防范的人是天南双剑,除了将重要的家小立即搬至城里之内,便是停止远行进货销货。不然,后果可怕……”
    “贤侄是天下闻名的云龙双奇的妹婿……”
    “呵呵,小侄只是信口吓唬吓唬四凶而已。云龙双奇一姓云一姓龙,皆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世家,不可能同时以妹嫁我,对不对?”
    “哦!不是当真的?”唐鸣远问。
    “当然是假的,不然怎么轻易地将四凶吓走?小侄不能久留,订扰唐叔一顿午膳之后,便须返店,还得设法应付那些凶魔呢。”
    悦来客栈中,沙步衡被丁伦派人加以监视,等候方大郎回店。
    沙步衡病毒尚未离体,心中十分焦虑,眼中不时涌现怨毒凶狠的寒芒冷电,假使丁伦知道他眼神的含意,必将在梦中也会发抖。
    未牌末,方大郎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突然出现在房中,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他并不知房中有人等他,喜孜孜地大踏步入房,首先到了沙步衡的床位前。
    沙步衡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不由大喜过望,但也颇为焦急地问:“咦!老弟台平安回来了?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丁家的人故弄玄虚?”
    他在床畔坐下,将沙步衡按下躺好,笑道:“这件事与丁家无关,虽然他们也是需要我的人。”
    “怎么回事?”
    “九阴丧门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他低声道。
    “咦!九阴丧门也来了?见到他么?”
    “是一个叫天狼的人,派人绑架……”
    “咦!这些该死的家伙,可恶。”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再耽心啦!等你病好之后,我也该走了。”
    沙步衡伸手紧握住他的手,颇为激动地说:“方老弟,萍水相逢,多蒙你仗义援手,这份情义值得珍贵,我……”
    “呵呵!沙兄……”
    身后人影急闪,丁伦脸上涌起了如释负重的笑容,欣然问:“恭喜老弟台脱险了,但不知老弟因何与那八卦道人结怨,他为何要派人绑架于你?”
    方大郎拱手为礼,笑道:“在下前来府城,途中遇上水西门六货栈的货担,因而结伴同行,在潇湘镇东面山坡,碰上八卦道人与笑无常,贾家五虎等歹徒行动,在下将货主的金宝丢出,引起他们互相争夺火拼,八卦道人因而迁怒在下,如此而已。”
    “哦!原来如此。这样好,在下请老弟立即迁至内院,以策安全。”
    “这……”
    “在下聘请老弟为舍下医士,今后老弟将是吾家司命。”
    丁伦客气地答。
    方大郎心中大喜,却欲擒故纵,颇感为难地说:“丁爷,在下既不是郎中,也不是济世的材料。同时,在下浪迹江湖,有事待理,我有我的前程与抱负,怎能担任尊府的司命?”
    一名大汉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阁下,恐怕你不得不屈就了。”
    “这……”
    丁伦淡淡一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地说:“老弟,当然在下不能太委屈你,只要你肯屈就,你将是舍下的客卿身份,尚请三思。”
    “这件事……”
    “老弟,这件事不需从长计议,不必多加考虑。老实说,目下老弟的处境十分危险,那八卦道人为人阴险毒辣,见龇必报,除了跟随在我身旁,你别无选择。”
    “那八卦道人与笑无常是一伙,而笑无常与令尊神偷皆名列湘西八怪,在下不得不怀疑阁下与八卦道人串通来计算我。”
    “老弟但请放心,在下正派人寻找笑无常,要求他放过老弟,但老弟如果不肯屈就……”
    “能给在下半天工夫决定?”
    小欣一直在旁含笑注视,这时突然接口道:“方大哥,请相信家父的诚意。”
    方大郎堆下笑,注视着她说:“看来,在下已别无选择了,姑娘是……”
    “我叫小欣。家父无意相害,只是你目下的处境,确是十分凶险……”
    “好吧,欣姑娘大概不会危言耸听,在下决定应令尊之聘,但不知令祖是否同意呢?”
    丁伦呵呵笑,接口道:“老弟请放心,家父经常在江湖行走,行踪如迷,湘西八怪任何一人的行踪,即使他们的亲人也不知了落,舍下的事,我做得了主。老弟既然概允,那么,请移至内院安顿以策安全。”
    方大郎拍拍沙步衡的肩膀,笑道:“沙兄,你请放心,无论如何,我得照料你痊了,晚间我再来看你。”
    沙步衡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沉静地说:“谢谢你,你放心走吧。”
    方大郎带丁行囊,随丁伦父女走了。就这样,靠老天爷帮忙,他接近了神偷一家老小。
    诊过丁母的病况,他再给丁母一些药物,交代仆妇如何调理,方返回侧厢的客房。
    小欣姑娘在走廊上拦住了他,灵活的明眸中充满了神秘的笑意、笑盈盈地说:“方大哥,到后园去走走,怎样?”
    他欣然一笑,说:“恭敬不如从命,有女同行,深感光彩。”
    “咦!你这人不老实呢。”小欣颇感诧异地说。
    “老实?老实就不用做江湖人罗。”
    小欣走在他在首。他嗅到阵阵发自少女胴体的特有幽香,颇令他神移。
    两人走向院后幽静的小园,园角有一道门,通向草木葱龙的辉山。小欣转过螓首,顽皮地睥睨他,笑道:“方大哥,你的气质,风标,皆说明你不是等闲人物。告诉我,你不是不认为我是神偷的孙女。所以也是低三下四的女贼,所以看不起我而出言相戏?”
    他心中一跳,笑道:“好姑娘,你想到何处去了?不瞒你说,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便不会敲诈病人,对不对?人的外表是靠不住的。”
    小欣噗嗤一笑,摇头道:“你这人很神秘,家父已查出你的底细了。”
    他心中一跳,但泰然说:“令尊当然不是等闲人物,父是英雄儿是好汉,你也了不起,但不知查出在下什么底了?”
    “你闯的祸太大了。”
    “什么?”他屏息着问。“你为何要冒充云龙双奇的妹夫?”
    他心中一宽,轻松地碰碰小欣的肩臂,笑道:“不抬出唬人的身份,怎唬得住人?”
    小欣粉脸突涌配红,被他那轻轻一碰,碰得心发慌。一个怀春的少女,面对一个出众的英俊少年即,一见倾心并非奇事,这挑逗性的碰,令她如心中电触,芳心跳动加剧,浑身起了奇异的变化,只感脚下似乎发软—,有点举步维艰。
    方大郎倒没多大感觉,他是有意接近,想从姑娘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有意挑逗。却不知后果如何严重。少年男女,女的比男的成熟得早些,十六岁的小欣,出身于江湖神偷世家,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成熟得早并非奇事,早解风情并不足怪。怎禁得起钟情的男士挑逗?
    相反地,方大郎年方十八,自幼寄情山水,出身书香世家极少与异性接触,要不是仙人峰血案今他饱历凶险,身心趋于成熟,他还是个大孩子,根本不知情滋味。这次他有意在姑娘口中套消息,心有所属再不知天高地厚,忘形地挑逗起姑娘的情火而不自知。
    他见姑娘低首木语,又问:“欣姑娘,为何不说话?”
    小欣一惊,赶忙定下神,说;“那云龙双奇两个人,皆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妹,你这一来,日后麻烦大了,云龙双奇岂肯轻易放过你?”
    方大郎惊然而惊,呆住了。
    “方大哥,你怎样了?”小欣讶然问。
    “我……我是无意的,我怎知道他们真有妹妹?”他惶然地说。
    小欣反而笑了,说:“瞧你,胆子怎么吓破啦?云龙双奇并不可怕,天下茫茫,他想找你谈何容易?这次龙飞到了湘西,不知是否冲八怪而来,鬼撞墙似的乱闯,却不知湘西八怪一个也没在湘西。”
    “哦!其实我也不用怕他们两人,我一个无名小卒,谅他也找不到我。欣姑娘,令祖目下怎样了?”
    “上月听说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现在不知到何处去了。”
    “湘西八怪都不在湘西,而贤父女却到了湘南,到底为了何事?湘南目下群雄毕集,风雨飘摇,难道与贤父女有关?”他一面说,有意靠在姑娘的肩旁了。
    小欣有点意乱情迷,想避开,却又身不由己,反而倚近他身旁,偎近了他的肩膀,迷乱地说:“听说九疑山庄的童庄主已经死了,大家都希望前来看看风色。方大哥,你……你也是前来看风色的?”
    “方大哥,自古英雄出少年,天下是闯出来的,千万不可自卑,我……”
    “你的野心不小哩!”
    “谁不想出人头地?有一天,我会不让须眉,名震天下。”
    “你……你一个女孩子,办得到么?”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不乘着年青时多看看多历练,庸庸碌碌过一生,非我所愿。”
    “你打算如何看?又如何历练?”
    “劫富济贫,啸傲江湖。”小欣兴奋地说。
    方大郎默然,他觉得这小女孩的想法可怕而天真;“方大哥,你怎样了?”她满怀希冀地问。
    “我不是江湖人,不敢妄论。”
    “你能吓走四凶,击倒欢喜佛;可知你的艺业根基不差,机智过人。方大哥,你肯陪我在江湖历练么?”她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兴奋地问。
    他挽住她的手臂,笑道:“你这种想法,我不敢苟同。我一个男子汉,已经感到江湖不易混了。”
    小欣只感到被挽住的手,连同身躯突然发生一阵奇异的震颤与痉孪,心跳加速,热流迅即通过全身,嗯了一声,整个娇躯无助地倚入他的臂弯里了,呼吸不平静,粉颊红得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她激情的反态,立即感染了方大郎。他感到小欣体内所散发的热力与幽香,令他体内起了奇异的变化,神奇的感觉如电流般迅即透过全身,气血开始翻腾。
    这种生命的本能变化,令他悚然而惊,猛地手一松,深深吸入一口气,讪讪地避开小欣火热的大眼睛,说:“这里已是山区,回去吧。”
    小欣依依不舍地站稳娇躯,羞怯地说:“还……还早呢,我们到山上走走。”
    “不,回去吧,走。”
    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地一拉她的衣袖,徐徐转身,到了角门。他送小欣进入,说:“姑娘先走一步,我片刻后再回去。”
    小欣羞涩地一笑,怀着兴奋奇妙的心情盈盈而去。他盯着小欣的背影发呆,悚然地想:
    “我不能再陷下去了,在未曾看到神偷之前,万一料错了,岂不害了这丫头?丫头春心动矣!我也有点意乱情迷,日后如何收拾?”
    小欣的轻盈身段走动时,背影十分动人。他看着看着,突觉神意飞驰,小欣的身形突然幻成白色,河下小船上的白衣少女清丽出尘的幻影,替代了小欣。
    他心潮一阵汹涌,脱口叫:“她……她是谁?她是……”
    蓦地,身后传来了天狼的熟悉语音:“她是神偷丁彪的孙女,也是咱们所要的人。”
    他徐徐转身,冷然注视着天狼与另两名店伙打扮的中年人,冷冷一笑道:“以在下的身份地位来说,很难完成阁下所付的重托。”
    天狼桀桀笑,阴森森地说:“只有你方能成功,不可自甘菲薄。在下知道丁伦有女怀春,而又发现你阁下英伟俊逸宛如芝兰玉树,正好加以利用……”
    “阁下,方某决不利用这位无邪的小姑娘。”
    “由不得你了,我相信你不是白痴,你能利用的,不然,哼!替你自己的处境想想吧。”
    “在下向丁伦设法,不残害这位小姑娘。”
    “你变卦食言了?”
    “笑知,在下人是按自己的意内行事。没有事,你请吧,再见。”
    “你这厮不受教训是不会服贴的,拿下他。”
    一名店伙打扮的大汉急跃而上。方大郎扭头便走,大汉一声轻笑,一闪即至,伸手便点脊心次。
    他猛地大旋身—手疾钩,神奇地搭住了大汉的腕门一扔—旋一抖,“蓬”一声大响,大汉前空翻摔倒在地。
    这瞬间,天狼拔出九环刀飞纵而上,刀环震鸣。
    “当”一声响,九环刀坠地。
    一名白衣人站在天狼的身右,纤手搭在天狼的右肩上。天狼僵立如死,张口结舌如同中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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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狼钟离奇明白地表示,要方大郎利用丁小欣探取消息,立即引起方大郎的反感,一言不合,天狼下令擒他,要迫他就范。
    目前他已用不着顾忌天狼了,等大汉扑来,故意示怯转身逃走,引大汉放胆扑击,出其不意转身,将大汉摔倒,大汉的手就在摔动中折了臂骨,失去抵抗力。
    天狼看出危险,拔出九环刀抢进。岂知身侧白影乍现,像是鬼魅幻影,一位白衣少女突然现身,看到人影人已欺近,纤手一伸,便扣住了天狼的右肩井穴,九环刀脱手坠地,人亦站在原地发僵,毫无反击的机会。
    方大郎看到了白衣少女制住了天狼,也看到一位老尼姑扣指一弹,将另一名店伙打扮的大汉击在地。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不是河下小船中的白衣少女与老尼姑么?她们来得真巧。”
    他抱拳为礼,笑道:“多蒙相助,感激不尽。”
    白衣少女玉手一收,天狼直挺挺地倒下了。
    老尼合掌顿首,淡淡一笑道:“贫尼与小徒乃是为了这几个歹徒而来,施主适逢其会而已,不劳言谢。”
    少女婿然一笑,颊旁绽起一双动人的笑涡,笑得好美,好文静,说:“贱妾与家师追踪这头狼已有十天之久,这恶狼行踪飘忽,在府城内外共建了数处秘窟,神出鬼没狡猾如狐,好不容易才被我们跟上了。听口气,壮士像是被害人呢,不知可否见告?”
    “在下被他们派人潜伏店内,光天化日暗算掳走,胁迫在下合作,侦查抚州丁家的动静。”他回避对方那双令人想做梦的眼睛,沉静地说。其实,他心潮汹涌,有点手足无措,在一位令人心动的少女前,他感到局促不安,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消失了。
    “沅州府丁家,是不是神偷丁彪?”
    “是的。”
    “刚才那位姐姐……”
    “她是神偷的孙女小欣。”他不假思索毫不隐瞒地答,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壮士似乎不愿与天狼合作……”
    “在下要依己见行事。”
    老尼举步走近天狼,向方大郎说:“贫尼要将这头狼带走,施主有异议么?”
    “在下毫无异议。”
    “谢谢。”
    “不敢当,人是贤师徒制住的。”
    “如不是施主吸引他们的注意,还得多费手脚呢。施主贵姓?”
    “小可姓方,大师上下如何称呼?”
    “贫尼释慧净,那是小徒……”
    话末完,园内突传来店伙的高叫声:“方客官,有客求见,请到前厅一行。”
    方大郎抱拳一礼,匆匆地说:“对不起,小可告辞了。”
    老尼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向白衣少女低声道:“这人器字超绝,不是池中物。”
    姑娘轻摇螓首,惋惜地说:“与丁家的人同流,必定合污,可惜!”
    “玉雯,你遽霞定沦,不是言之过早了么?”
    少女恭敬地欠身道:“师父明鉴,徒儿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这位后生有一股权为出众的气质,不知何人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子弟,如加以琢磨,必成大器。”
    “他确是与众不同。”少女玉雯粉脸泛霞地说。
    “事实如此。”
    “师父极少称赞人。”
    “也是事实,世间的良才美玉确也不多。当然,你大哥也算是人中之龙,但不够谦虚,锋芒大露,缺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宽宏的气质,这是他一大缺憾。”
    这时,被方大郎摔断手臂的大汉已经清醒,以为老尼石徒俩不注意他的举动,俏然向侧方的矮林爬去。
    白影一闪,玉雯突然出现身侧,冷此道:“停下!你还想走?”
    大汉心胆俱裂,爬伏在地呻吟,惊骇地叫:“在……在下只……只是执……执役的人,饶……饶命!”
    “你们为何胁迫那位姓方的人?”
    “他……他足郎……郎中。”
    “郎中又怎样?”
    “丁家的人请……请他治……治病,甚……甚获信赖,因此敝……敝长上设法将他擒……擒住,要利用他接……接近丁家的人,以……以便侦查丁家各人的举动。”
    “他答应了?”
    “是的,但坚持要按他的方……方式办事。”
    “你们为何要对讨他?”
    “敞长上派……派束联络的人;尚……尚未搭上线,因此……因此亲自前来找……找他商量……”
    玉雯冷哼一声,脸色一沉,她美丽的脸蛋不可爱了,罩上了一重寒霜,令人望之心寒。
    她冷冷地说:“你们这批九阴丧门的走狗,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心狠手辣,凶残恶毒的东西。你们在永州附近潜伏三月之久了,手上沾了多少血腥?”
    大汉爬伏叩头,叫道:“姑娘明鉴,我们并……并未在附近杀……杀人……做……做案……”
    “住口!远处做案难道不算?”
    “这……”
    “祁阳沉了五艘船,死了多少人?白牙市夜劫六大户,七名少女失踪,十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甘二命,算谁的帐?”
    “姑娘明鉴,不……不是我,与……与我无关,我……”
    “你不是主谋,却是天狼的左有手,操刀杀人皆由你们两人……”
    “饶命……”
    “饶你不得……”
    大汉一声大吼,飞跃而起,向玉雯撞去,势如疯虎,情急拼命竟在贴身作生死一击。
    白影一闪,姑娘已闪在一旁,反手就是一掌拂出,飞跃而过的大汉毫无闪避的机会,后颈被指尖拂过。
    别认为这位少女年纪小,纤纤玉指能有多少力道?但大汉却禁不起一拂,指过无声,大汉的脑袋却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向下一搭。“蓬”一声大震,冲倒在矮林中,枝叶摇摇,压倒了一大片树枝。
    “化了他们。”老尼慧净摇头道,老脸上涌起无可奈何,而又悲天怜人的情怀。
    少女在绣囊中取出两颗丹九,分别塞入两名大汉的口中,然后挟了人事不省的天狼,向老尼说:“师父,我们回船。”
    “先找到仆妇,你一个少女怎能将恶贼带出城?走,从山北西角走。”
    两人匆匆走了,两大汉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开始变色溶化。
    方大郎随店伙到了客厅,一名中年人迎上抱拳施礼,笑嘻嘻地说:“是方老弟么?在下蔡福,茂源栈的帐房,东主熊飞是在下的堂兄。”
    “哦!原来是蔡兄,久仰久仰。”他回礼笑答。
    “幸会幸会。”
    “蔡兄此来,有何见教?”
    “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到外面借一步说话。”
    “这……蔡兄请。”
    蔡福肃客先行,两人出了店,直奔西大街。蔡福急走两步,一马当先到了本地永安酒楼,笑道:“楼上有雅座,请登楼小叙,在下有事请教。”
    方大郎目下对任何人皆怀有戒心,但并不在乎,客气一番,径自大胆登楼。
    不是进食时分,宽大的楼座空荡荡地。蔡福在靠宙处择座肃客就坐,命店伙送来两杯清茶,打发店伙离开,向方大郎笑道:“在下奉东主所差,有件事与老弟商量,务请不嫌冒昧。”
    方大郎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笑道:“蔡兄有何见教。尚请明示。”
    “老弟记得潇湘镇敝村松林中的事么?”
    “蔡兄是指吓走四凶的事?四凶又到贵村生事了?”
    “不是四凶又至敝村闹事,而是舍侄女芸姑的事。”
    “哦!令侄女怎样了?”
    “在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蔡兄请说,兄弟不会怪你。”
    “老弟今年贵庚,已否娶妻?”
    “在下虚度十八春,尚未娶妻。”
    “那就好。”
    方大郎一怔,笑道:“蔡兄的话没头没脑,到底……”
    “呵呵!长话短说,在下想向老弟讨杯喜酒喝。”
    “什么?”
    “舍侄女已经来到店中,家兄一家子,都认为老弟对敝栈恩重如山,复冒险从四凶手中,救了舍侄女的性命,无以为报,甚感不安。舍侄女已经表示,感激老弟高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愿以身相报,愿为老弟执帚箕。家兄命兄弟前来探询老弟的意思,如果老弟不嫌舍侄女丑陋,即另请人执柯……”
    方大郎连忙摇手,正色道:“兄弟救令侄女于无心,救之而掳为己妻,我可不愿被天下人耻笑。蔡兄,方某孑然一身,天涯亡命,彼此门第不当,更怕挟恩要胁之议,此事断难从命,烦蔡兄婉传上覆令兄,请勿令在下成为无义之徒,谢甚。”
    蔡福一怔,叹口气说:“老弟!这……老弟,千万不可顾忌……”
    “蔡兄,不是兄弟有所顾忌,而是实情。”
    “老弟浪迹江湖,终非了局,是么?如能在敝处落籍,以老弟的人才与智慧,加上家兄雄厚的财,与地方上的声望,相辅上成,成就可期。不难成为本府的名人缙绅,老弟何不三思?”
    方大郎沉静地,神色肃穆地说:“贤昆仲错爱,兄弟感激不尽,但人各有志,只能心领两位的盛情了。兄弟并非是江湖浪人,而是要完成一件心愿,了却一场公案,在贵地仅有短期逗留,任何时间皆可能离开,说走便走,无可留念。”
    “老弟,我不知你所说的心愿和公案……”
    “此事不足为人道,请转告令兄。要是我有女儿,决不找一个来历不明,问题重重的江湖浪人做女婿,除非不爱自己的女儿。”
    “咦!我……我不知该如何向舍侄女解释?”蔡福叹息着说。
    方大郎淡淡一笑,说:“蔡兄用不着多加解释,只消告诉她,唐小虎爱她甚深,这就够了。”
    “这……唐小虎为人暴躁,而且太狂……”
    “呵呵!年青人谁不狂?不狂便是庸才,没出息的人才少年老成。兄弟该走了,请代向令兄致意。”
    他告辞下楼而去,留下蔡福在座上发呆。
    方大郎取道回店,刚折入小巷岔出斜街,便发觉后面有人跟踪,是一个脚下轻捷,以笠帽掩住面部低头疾走的村夫。
    “你来吧,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他心中嘀咕。
    脚下一缓,后跟的人逐步接近。
    小巷前后无人,巷窄道小,人到了身后,要超越必将探身而过。
    近了,来人到了身后,突然掀掉笠帽,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奋力便摔。
    他一怔,这人怎用上这种斗力的打法?
    不由他多想,自卫的本能令他立即采取行动,千斤坠立地生根,扭身左肘斜撞,“噗”
    的一声击中了对方的耳门,顺手向下一抄,捞住了对方的一条腿,向上一提。
    “嗯……”对方松了手,仰面便倒。
    他一把将人抓起,讶然问:“咦!小虎,你怎么了?”
    暗袭他的人是唐小虎,耳门挨了一击,已是晕头转向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叫:“我恨你,我……我要打破你……你的头。”
    脚步声急促,赶来了三个人,领先的人赫然是唐绮玉姑娘,另两个是仆人。
    “哥哥,你……你怎样了?”姑娘惊叫,急急奔近。
    方大郎将小虎放下倚靠在墙上,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要打破我的头,好吧,把道理说出来听听。”
    “你……你抢走了小芸妹,你……”
    “废话!你简直昏了头。”
    绮玉上前扶住乃兄,向方大郎幽幽地说:“蔡叔已准备请街东曾爷出面做月老,蔡福叔在永安酒楼邀你商量,要将小绮了妹妹许配给你。小芸妹妹是我哥哥青梅竹马的爱侣,哥哥怎受得了?”
    “小虎,你这人真是愚不可及。”方大郎苦笑道。
    “我要和你拼命。”小虎大叫,疯了般冲上。
    方大郎拔开对方的手,叉住对方的咽喉抵在墙上,沉声道:“小虎,我不怪你。如果小芸不嫁给你,那可是你自找的麻烦。年青人太过刚强,不是太好的事,刚则易折。对女孩子必须刚柔并济,错了认错,一味无理取闹,那是愚昧无知,不足为法。我不赞成大男人向女孩子一味陪小心,但承认错误并不丢人。那天你妒火中烧,表现得太恶劣,迫得她无路可走,你并没有甚么光彩;快去向她陪不是承认错误,她仍然是你的。不然,佳人将属他人,一切都嫌太迟。好自为之,老弟。”
    小虎脸色苍白,嘎声道:“你……你是说我……我还有希望?”
    “我已拒绝了这门亲事。”
    绮玉一怔,不信地问:“你……你拒绝了?听说条件极为优厚,小芸妹妹有十万银子陪嫁,还有……”
    他呵呵笑,说:“我目前虽是个囊空如洗的浪人,但仍不稀罕那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有骨气的男孩子,会赤手空拳打天下,不然,在妻子面前便失去自尊,抬不起头。”
    “那……你难道真是云龙双奇的妹夫?”
    “我已经告诉令尊了,没有此事。你们如果传出去,保证你们有天大的麻烦。告诉你,不必再打扰我,一切靠你们自己,告辞了。”
    回到客店,他先至沙步衡处看看。沙步衡的症状已显着减轻,精神大佳,欣然地问:
    “老弟,你像是很开心,是不是愿意做神偷丁家的司命?”
    “当然,这次的机会太好了。”他也欣然地说。
    “是不是因为神偷的孙女?”沙步衡似笑似笑地问,但口气并无调侃的成份。
    “正相反,兄弟对位小姑娘只有利害关系。”
    “那位姑娘不是很动人么?听你的口气,像是对丁家另有图谋呢。”
    “不错。”
    “是名?是利?”
    “都不是。”
    “是思?是仇?
    “很难说。”
    “说来听听好不好?”
    “事情尚无眉目,时机未至,恕我守秘。”
    “为友分忧,我并非苛求,老弟。”
    “这件事真像末明,我如果说出,证明我是个乱入人罪的冒失鬼而已。”
    “哦!这人很固执。”
    “执善固执,不算罪过吧?你不希望我明辨是非?”
    沙步衡脸上一红,汕汕地说:“是非二字,要明辨委实不易,这世间很多事似是而非,谁耐烦花那么多功夫去明辨?吃力不讨好,苦了自己确是得不偿失,何苦来哉?刚才有店伙来找你,你会见客人了么?”
    “会见了,到外面去走了一趟。”
    “甚么人?”
    “水西门六栈茂源栈的帐房,他要替我说一门亲……”他将经过说了。
    沙步衡大笑:“老弟,条件如此优厚,你竟然拒绝,太愚蠢了,不是么?”
    “人各有志,愚蠢就愚蠢吧。”
    “那位蔡小芸是个母夜叉?”
    “美如天仙,比神偷的孙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弟,放弃这名利双收的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可惜。”
    “呵呵!你如果愿意,我替你牵线,做个现成媒人,怎样?”
    “可惜我没有你长得俊,人家姑娘爱的是你,你移花接木给人来个望梅止渴隔靴搔,简直是岂有此理!呵呵!”
    “沙兄一表人才,除了身材比我略差半分之外,论器宇风度,甘拜下风。”
    “哈哈!别挨骂了,我这快入土的老头子叫……”
    “沙兄,你对兄弟的医术不放心?今晚你如果余毒不下,兄弟从此不谈医理。告诉你,有我在,你想进土也进不了,阎王名人轶事爷也不敢与我争人。哈哈!放心调养啦!我该走了。”
    他回到后院,丁小欣不胜雀跃地等候着他,亲自领他进入客房中,有姑娘亲自派人采购的衣裤鞋袜,叫来一名侍女,迫着他更衣。
    当他换了一身黑绿色劲装出到房外时,在外面等候的小欣兴奋得忘形地喝彩。身材健壮的人穿劲装,尤其是年青英俊的小伙子,穿了劲装更显得生气勃勃,英伟照人,难怪姑娘高兴得上了天。
    他像是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寒伧之气尽除,在威武中透露出三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的气质。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半点不假。
    入暮时分,后院气氛一紧。
    丁伦的房中,不断有神秘的客人进出。
    方大郎一直在屋门附近徘徊,留意那些匆匆进出的访客,看是否有他希望见到的人,可是,他失望了,一无所获。
    二更左右,他到了沙步衡的住处,招来一名店伙,给了店伙十两银子,伺候沙步衡方便。煎来最后一服药,给沙步衡服下,约一刻工夫,沙步衡泻下了一堆腥臭无比的秽物。
    他净了手,打发店伙离开,向沙步衡笑道:“沙兄,恭喜恭喜,余毒尽清,病根已除,阎王名人轶事爷冲兄弟薄面,不将你的姓名从生死簿上勾销,哈哈!我这郎中不错吧?今晚你还不能吃大鱼大肉,今后只消调养二两天使可行动自如,恢复健康了。”
    沙步衡脸色仍有点苍白,但手上已有了劲,一把握住他的小臂,激动地说:“老弟,谢谢你,谢谢你。你从枉死城中硬把我拉回阳世,此恩此德没齿不忘,兄弟,我……我不知该如何向你道谢才好,也不知你希望我如何谢你。”’他呵呵笑,说:“沙兄,萍水相逢,济人急难,这是江湖人坚不移的信条。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救你全出于偶然,此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存在。今后一别,各奔前程,天下茫茫,还不知是否有再见之期呢。”’他将廿两银子纳在沙步衡的枕畔,又道:“兄弟只有这点银子,送给你做盘缠。我该走了,珍重。”
    沙步衡神色不住在变,沉静地目送他出房,久久,方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他施恩不图报,我岂可做负义的人?虽然我不是甚么大丈夫。”
    他吃完床头方大郎留下的一方盆带药煮的粥,悄然而起。
    客房中一灯如豆,左右五六名旅客四仰八叉地熟睡如死,神态令人望之生寒,鼾声此起彼落。
    夜深了,快三更啦!
    他略为活动脚,悄然出房,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方大郎返回住处,吹熄灯火就寝。不久,窗门徐徐推开,他像一头狸猫,蛇行鹭伏直趋丁伦的住处,沿廊道后行,三二十步便到了宙外。
    这是内间的小客室,东西两端皆有长窗,建有结实的窗格,里面的窗扇糊了棉纸,可看到灯光,不见景物。他用一根小树枝,蘸了唾沫,伸入窗格小心翼翼的刺了一个小孔,小心地向里窥视。
    他所占住的是西窗,窗外是个小天井。东窗外面是院子,院子里栽了些花木。如果有人想窥探室内的形势,以利用东窗的成份最大,进退容易,且易隐身。他却从西窗着手,似乎有点大逾常规。
    他刚准备停留,东宙方向突然传来了三记击掌声。
    窗上人影路摇,接着传出开窗的声音。
    “请进,是常叔么?”是丁伦的声音。
    方大郎的眼睛,凑近了小孔。
    室内有五个人,丁伦夫妇、小芹姑娘、两名彪悍的中年人,每人皆带了兵刃。
    窗门是一名中年人打开的,两名黑影飞掠而入。灯火摇摇,两名黑影的身法十分高明,落地不带丝毫声息。
    是笑无常和八卦道人,两人都带了兵刃。
    丁伦手虚引,笑道:“请常叔上座,八卦道长已光临赐教,欢迎。”
    笑无常狞恶的脸庞上,挂着令人心惊胆跳的微笑,大刺刺地坐下说:“按到贤侄的口信,怎能不来?”
    八卦道人不言不笑,冷冷地落坐。
    笑无常的目光落在一旁安坐不语的两个中年人身上,颇为托大地问:“这两位朋友面生得紧,贵姓?咱们见过么?”
    三角眼厉光闪闪的中年人冷冷一笑,说:“你我一在湘西,一在巫山,少见少见。”
    笑无常脸色一变,不再托大了,坐正身躯正色道:“咦!两位定是巫山双煞了。”
    三角眼中年人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区区白煞符威,穿白为证。”
    另一位穿黑衣,脸色苍白带青的中年人也冷冷地说:“在下穿黑,黑煞申猛。”
    丁伦赶忙接口道:“小侄这次湘南之行,是为神女蜂无极丹士助拳。丹士老神仙希望在九疑山建一坐碧落宫,小侄奉命先至府城安排。双煞两位前辈,是丹士老神仙的座下使者。”
    丁伦已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巫山二煞也不过四十上下,他竟称双煞为前辈,可知笑无常为何不敢托大了。
    笑无常脸一变,问道:“贤侄,令尊来了么?”
    “家父不是已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了么?”丁伦反问。
    “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袭击九指狂乞,不但劳而而无功,反而几乎丢了老命。之后,咱们便分手各奔前程,愚叔以为他已回家了呢。”
    “不曾见他回来。”
    “哦!那么贤侄襄助无极老前辈的事,令尊并不知道了。”
    “小侄有小侄的前程,家父知不知道,无关宏旨。小侄已将信息传出,希望家父接信后能赶来参商。”
    “那……令尊肯不肯与无极老前辈合作……”
    “家父谅也不至于反对。”
    “贤侄将愚叔找来,不知有何见告?”
    “听说常叔也在着手谋取六大栈……”
    “确有此事。”
    “小侄冒昧,请常叔暂缓动手,等笑侄动身前往九疑山时,常叔再动手井未为晚。”
    笑无常低首沉吟,迟疑地说:“愚叔的事,与贤侄的事风牛马不相及……”
    白煞符威哼了一声,接口道:“笑无常,你听清丁老弟的话了。”
    笑无常一震,欠身道:“是的,听清了。”
    “你最好记清了,听清是不够的。”
    “这”
    “丁老弟叫你暂缓动手,你就遵办好了。”
    “这个……”
    “你要我说第二遍?哼!”白煞的口气狂得令人受不了。笑无常却不敢发作,惶然说:
    “这件事,在下也作不了了主……”
    “常叔与谁合作?”丁伦问。
    “金眼雕黎襄。”
    “金眼雕又是甚么人?”
    “是赣南的绿林巨豪。”笑无常挺了挺胸膛说。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两位极少出川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
    “你说在下孤陋寡闻?”白煞符威沉声问。
    笑无常打一冷颤,凛然地说:“在霞并无此意,既然丁贤侄如此说。在下将话转告黎当家便了。”
    “阁下告诉姓黎的。九疑山是咱门的势力范围,地属永州府,在永州府一州七县中,不许任河人安窑立寨建派树门。”白煞阴恻恻地说。
    笑无常倏然离座,沉声道:“在下听清了,也记下了,这算是正式的警告么?”
    “你已听清了,在下已经说得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别弄错了。”白煞脸容肃杀地说,一字一吐清晰明白,不容对方吴解。
    “在下不会听错的,再见。”笑无常抱拳一礼说,举手一挥,八卦道人立即离座。
    丁伦也离座送客,说:“还有—件事,上次碰上笑叔与八卦道长买卖的年青人叫方大郎。他已是小侄的人,请常权高抬贵手。
    笑无常嘿嘿笑,说:“贤侄比令尊强多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愚叔怎敢不听?告辞了。”
    白煞符威缓缓站起,阴森森地说;“笑无常,如果我是你,便离开水州。有多远就走多远。”笑无常脸一沉。冷冷地说:“常某会走的,至于何时走,如何走,那是我笑无常的事,不劳阁下越俎代庖,代为策划。”
    “嘿嘿,在下也是一番好意。”
    “呵呵!在下心领就是。”
    两人跳窗走了,走得极为狼狈。
    白煞等两人去远,方向丁伦说:“老弟,这小辈的口气,不像是天南双剑的爪牙。”
    “前辈所料不差,常叔确是刚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回来,并未与天南双剑的人搭上线。”丁伦恭敬地说。
    黑煞一直是最佳的听众,一直不曾发话,这时嘿嘿怪笑,接口道:天南双剑的来意,与咱们不谋而合。而金眼雕虽不会指明在九疑山设寨,但用意亦显而易见。目下三方的实力如何,皆讳莫高深,只消有一方做墙头草,必将左右逢源,可左右大局。
    “不错,咱们不能轻视任何一方。”白煞慎重地说。
    黑煞拈须沉思片刻,说:“湘西八怪中,丁老弟的令尊年高德助,名列八怪之首,如获令尊相助,不但可争取笑无常一些人,更可增长咱们的声势。丁老弟可否派人催请令尊火速赶来?”
    “家父行踪如迹;平时极为小心,晚辈确是不知他老人家的去向,这……”
    白煞笑道:“湘南风风雨雨,群雄萃聚,连笑无常也赶来了,令尊岂能置之不理?咱们不必耽心,他会赶来的。”
    笑无常偕八卦道人匆匆离开客店,心中大恨,八卦道人为人阴险,说:“常施主,那巫山双魔狂做得令人受不了,亏你还有那么好的涵养与他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反脸,咱们人孤势单,还想不想活?”笑无常按着性子说。
    “你就罢了不成?”
    “罢?老道,你吃得下,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依你之见……”
    “咱们先下手为强。”
    “天南双剑尚未赶到,咱们两人也接不下一煞。金眼雕也仍在途中,咱们无法找到能接得下双煞的人。”
    “这……这口恶气委实难消。”
    “咱们何不找四凶?他们的主子天南双剑,另派有高手伺机而动哩!”
    “这……好吧,试试看。”
    “不用试,去找他们不会错。”
    “好,走!四凶今晚可能到西门六饯,咱们名义上去助他们—臂之力,暗中也顺手牵几头羊,岂不甚好?”
    “妙哉!走。”
    他俩人身后,方大郎象个无形质的幽灵,紧楔不合,留意他们的一举—动。
    两人商量妥当,干脆跃登屋面,奔向西门大街,不久便到了泰和栈大首屋面,立即隐霞身形。
    “三更正了,不象有却静,怎么声息全无,难道他们今晚不来了?”笑无常低声道。
    八封道人向东一指,低声道:“瞧,那不是来了么?”
    八个黑影分为两组,每组相距五六丈,一前—后如飞而至,纵跃如飞,声息全无。
    先头四黑影到了,在泰源栈的正厅屋顶四面一分,隐身不见。
    第二批人仅略为停顿,立即奔向内院。
    笑无常长身而起,弹指发声三霞。
    四黑影一惊,向下伏,有人发三下弹指声,并未现身。
    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并肩跃上对方伏下的瓦面,站在角檐旁高举右手,再弹指三声。
    一名黑影徐徐现身,一步步走近,在三丈外方高举右手,戒备着接近至八尺左右,低声答:“那条线上的?”
    笑无常不多客套,急急表示身份:“在下笑无常常天衡,与八卦道人,请矮仙翁葛老一谈。”
    “原来是常兄,久仰久仰,但不知常兄有何贵干?兄弟双尾蝎劳公良。”黑影放下手道。
    “劳兄,幸会幸会。”
    “常兄是来夺咱们的买卖么?”
    “正相反,诚意相助,并有消息见告。”
    “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劳兄请勿相疑,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好吧,姑且相信阁下。相助不敢当,些微小事,咱们办得了,可否请将消息见告?”
    “劳兄可知神女峰无极丹士的消息么?”
    劳公良嘿嘿笑,说:“无极丹士明后天可能赶到,他座下的四使者已到此多日。与阁下同列湘西八怪的神偷,已做了他的走狗。这消息下感到意外么?”
    “这……劳兄的消息果然灵通。”笑无常暗暗惊心地说。
    “咱们尚不知他们到底还来了些甚么人。咱们的盟友九阴丧门座下五总管之一的天狼钟离奇,已遭毒手被他们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消迹,仇深似海。”
    “哦!在下……”
    “你如果不死心,相助姓丁的,将死无葬身之地。今晚咱们要替欢喜佛百戒和尚复仇,不需外人协助,你老兄请吧。”
    “在下是诚意……”
    “你走不走?”
    笑无常自讨没趣,哼了一声,偕八卦道人扭头便走,碰了一鼻子灰。
    远处潜伏的方大郎心中焦急,替唐家耽上了无穷心事,忖道:“事急矣!不如挑起他们火拼,也许可急救唐家,且可消弱他们的实力。
    他已看清东面几人藏身处,立即掩近,躲在瓦拢的暗影中,揭了一块瓦,观个真切、突然发瓦袭击。
    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刚掠出把风人的警戒线。
    “啪”一声暴响,瓦乍击中的那人的头侧,瓦片碎裂,力道恰到好处。
    “有贼!”方大郎大叫,声如霹雳。
    “啊……”被瓦片击中的人狂叫着向下滚,滚落一座天井去了,落地的声响动魄惊心。
    双尾蝎则打发三名同伴跳下内院,闻声一怔,不由勃然大怒;以为是笑无常在捣鬼,怒吼道:“快追那姓常的恶贼和妖道,分头办事。”
    声落,不顾一切往下跳。
    泰和栈的伙计与武师纷纷惊起,乱得一塌糊涂。糟的是以为瓦面上有贼,却不知贼已侵入内。内院有女眷,伙计与武师在末发现贼在内之前,怎敢进去戒备?
    双尾蝎与三名同伴早将地势摸清,跳下院子撞毁了内堂门,—涌而入,宜趋内房,院墙外—声怒啸,三名武师越墙而入。最后一名黑影并未登堂入室,站在院子里看风,见有人跳入,一声长笑,左手疾扬,三枚透风镖化虹而飞。
    “啊……”三名武师几乎同时狂叫着按倒在地。
    三名武师冒失地越墙而入,落入院子,便被黑影用三枚透风镖一一击倒,毫无躲闪的机会,一明一暗,一静一动,出其不意出手,怎能幸免?
    黑影并末登上院墙,仍贴在门旁候敌。三镖全中,这黑影确是了得。
    蓦地,风生五步,黑影从天而降,方大郎到了,大喝一声,人末站稳瓦片已经出乎,飞击门旁的黑影。
    黑影大惊,不知射来的黑压压的大型暗器是啥玩意,不敢接,向下一伏,抖手发出了一枚透风镖,并伸手拔剑,知道来人定是可怕的高手。
    已经有人侵入内室,方大郎情急拼命,随瓦片飞扑而上,在瓦片震碎在墙上的刹那间,扑倒在阶上,射过了一镍。再次扑出时,黑影的剑尚未出鞘。
    “蓬!卟卟卟卟……”两人倒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方皆出拳拼命,谁的气功到家臂力大,谁占便宜。
    只滚一匝,入影倏分,倒地的黑影在狂号,跃起的方大郎已冲入内室,手中多了一把夺来的剑。
    冲近内室,走道中灯火摇摇。唐鸣远与两名仆人,被一名黑影追得不住向后退,刀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震耳,三个挡不住黑影的一根判官笔,眼看要糟。
    方大郎到了黑影的身后.猛地向前一扑,大喝道:“接剑!”
    速点速决,他必须运用机智,扑倒时方出剑,猛攻下盘。
    黑影闻声知警,大喝一声,大旋身一笔急封。糟了!既不见有人,也不见有剑,身后没有人。
    人在地下,扑伏在地看不真切,也来不及看,方大郎的剑,已刺入黑影的下阴。
    黑影将判官笔一送,“噗”一声刺入右面的石壁,火星飞溅。接着是一声狂号,摇摇晃晃倒下了。
    方大郎挺身而起,急叫道:“唐叔,我是方大郎,里面还有贼么?”
    “小虎兄妹被两贼带走了从厢房跳窗走了。”唐鸣远急叫。
    方大郎急退而出,跃上瓦面,向先前八黑影前来的方向急迫,飞越房舍如履平地。
    把风的原有四个黑影,被方大郎击倒一个,另两个追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只有一人在屋上。见同伴从下面背了人退出,院子里也先后有武师登上瓦面。这位把风的跟了便走,不再把风了。
    城西在闹贼,闹贼平常得紧,只有几个巡夜的丁勇闻声赶来,之外便是六栈房的武师与伙计跑出来捉贼。
    三黑影背上了两个人,从北飞渡城关,向北落荒而走,不如身后有人狂追。
    三人找到了小径,两里外村影入目。
    方大郎已追近至三五十丈内他认识这座村,那是最早的一座城,目下叫泉陵村。汉朝时这里不叫零陵,而称泉陵(指永州府附廊零陵县)。泉陵村目下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但荆棘丛林中、散布着年代久远尚未塌垮的旧石屋,半埋地下成了狐鼠的巢穴,只要往这一带一钻,黑夜里找人太难了。
    他心中一急,大叫道:“龟崽子别走,太爷来了。”
    三黑影已接近村口,正向左抄出,接近废墟的灌木丛,闻声一惊,止步四望。
    “你收拾他,我们带人先进去。”最前面的黑影说,偕另一背了俘虏的黑影如飞而去。
    断后的黑影一声狂笑,拔剑迎上叫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爷在等你送死。”
    方大郎心中焦躁,一面冲进,一面留了心,一手抓断一把茅草藏在身后,挺剑冲进,“飞星逐月”剑化长虹而出,奋勇进击。
    黑影一剑封出,“铮”一声火星飞溅,势均力敌,将攻来的剑震偏,抢进回敬一招“毒蛇吐信”,闪电似的指向方大郎的心坎要害。
    方大郎怎敢缠斗?这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救人如救火,不能有丝毫耽误。擒走小虎兄妹的两黑影已经远出百步外,即将进入废墟,他必须分秒必争。
    他向侧一闪,险之又险地从剑尖前逸走,左手一扬,喝声“打”茅草掷出,如同百十根利箭,笼罩住对方的全身,罡风呼呼,劲气袭人。
    黑影大骇,只看到一丛黑雨射到,不知是啥玩意,百忙中向佣一窜,并振剑自卫,恰好撞入方大郎预先等候的位置,等个正着。
    方大郎的剑吐出,剑上风雷隐隐。内力已注入剑身,“嗤”一声贯入闪来的黑影的左胁。
    他的剑一振,人即飞掠而出。
    楞是,前面的两黑影已经不见了。
    “糟!我该留活口。”他一面追一面暗暗叫苦。
    追入废墟半里地,前面有物一晃。
    “谢谢天!有暗桩,正好派上用场。”他不由地暗叫,立即向下一伏,先隐起身形,仔细地打量四周,看清地势,方蛇行营伏向暗桩探进。
    废墟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一带林深草茂,荆棘丛生,一度尚称完好的石基旧磅建造的古屋,座落在灌木丛中。屋共两进,上面盖了新盖上的茅顶,里面有墙有壁,有窗有孔门框,而没有窗扇与门箕,仅用竹与草编成的帘子分隔各室。屋四周,共有四名警哨,戒备森严,不易接近。
    前一进原有了二三十名高手,但今晚已有大半的人被派至各地活动,剩下的除了内外围的七八名警哨之外;已没有几个人在内住宿了。
    后一进分隔为四间,两间住人,两间作为囚室.囚室内放,了六名男女,皆被绑了双手双腿,丢在草堆中。左男囚,右女囚,外面有一个警哨把守。室中亮起了灯,两黑影进入室中,将人向地下一丢。两人一是黑脸膛,粗眉大眼的中年人,佩了一柄蝎尾钩,正是自称为双尾蝎劳公良的人。
    另一人长了一张三角脸,雷公嘴,年约半百,乖戾之气外溢,佩了剑,腰带上有一排飞刀。
    双层蝎在灯盏上加了四五根灯草,炎焰摇摇,光度大增,放下挑针笑道:“总算把唐家的一双儿女弄来了,兄弟就比九阴丧门阳老儿高明,他派四凶到潇湘镇也没将人弄到手,反而几乎丢了欢喜佛的命。”
    三角脸的中年人嘿嘿笑,取下壁间的洒葫芦,咕噜噜了几口酒,冷冷地说;“九阴丧门是乾坤八魔之一,他是唯一想谋夺九疑山庄最心切的人;童庄主也是八魔之一,这叫做自相残杀。他要与咱们的主人天南双剑分九疑山势力范围,我真不明白主人为何要答应他?”
    “白兄,狡兔尽,走狗烹的俗语,你懂不懂?等到失去利用价值。老魔便是被烹的时候了。哈哈!老魔自命不凡,一而再失手,第一次四凶被云龙双奇的妹婿赶得落花流水,第二次被丁家弄走了天狼。哈哈!咱们明天将六栈的人送给他,看他的脸往何处放?”
    白兄用脚推动地下的小虎兄妹,笑道:“手到擒来,老魔不气死才怪。唔!这丫头好肉感。瞧她这身细皮嫩肉隆胸细腰,玉体半掩撩人心魄。我它白喝了口酒,酒是色之媒,可把我的火点上啦!劳兄,今晚我要与这丫头快活快活。”
    小虎与绮玉姑娘,是被人从床上擒走的,身上只穿了睡衣,绮五已发育完成,胸围子半掩住酥胸,那光景真令人心动神摇,即使鲁男子看了,也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双尾蝎桀桀笑,说:“白兄,你拿到你房中去吧,我去看看追来的人是否被擒住了。”
    白兄一把抓起已吓软了绮玉姑娘,往外走,一面怪笑:“小娘子,我老白并不老,保证令你快活,保证你销魂荡魄欲死欲汕,哈哈哈哈……”
    双尾蝎往外走,笑道:“那是个未经人道的黄花闺女,你说这些简直是煞风景对牛弹琴,哈哈……”
    在狂笑声中,双尾蝎出外巡视而去。
    白兄将绮玉姑娘带至对面的卧室,往床一丢,重行外出将小虎拖入囚室中,向警卫说:
    “这是唐家的大少爷,有几斤蛮力,拳脚并不差。小心看管。”
    警哨是一个中年大汉,笑道:“白爷放心,他如果不安静些,小的便将他吊起来,保证他吃卟消。”
    “用不着吊,给他一点教训也就算了。”
    “好,小的留意就是,”
    小虎手脚分别被牙筋索捆得结结实实,口中也塞了一条毛巾,叫不出声音,急得上天无路,反绑住的手又不好用劲,想解脱脚上的捆索也力不从心,只能睁着眼等死。而并被背得浑身发软,连挣扎的力道也完全消失了。
    室中还有三名俘虏,是另三家客栈号的子弟,他全认识,大概刚被送来不久,一个个奄奄一息,像是半死人,是被另一批人掳来的。
    隔壁囚室中,传来了妇女的嘤嘤啜泣声。他心中发痛,暗叫道:“天哪!小芸妹也被他们掳来了。”
    吸泣声他听得真切,爱侣的声音他岂能忘?心中一急,急出一身冷汗,在恐惧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他,他吃力地挺身站起。
    干草的响动声,惊动了外面的警卫。警卫拉开草门,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好小子,太爷正要找机会消遣你呢,妙极了。”
    说完,大踏步而入,张开双手桀桀怪笑迫近。
    小虎双目喷火,想拼命向对方撞去,可是双脚并绑,重心不稳,心念一动,身形也跟着移动,重心便失,未能向前撞出,反而冲倒在地。
    警卫走近,横胸一把将他抓起狞笑道:“就这小婊名人轶事子养的,太爷首先要……”
    小虎绝望的眼神中,突然看到了希望之光。他从警卫的肩膀后,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英俊脸庞,那是他耿耿于心,又敬又怕的方大郎。
    “噗”一声响,警卫的脑门挨了一剑靶,应声便倒。
    方大郎及时扶住了小虎,割断小虎的手脚绑绳,低声道:“取贼人的刀,到邻房去救小芸姑娘,勇敢些,老兄。
    他解了另三名青年,向取了刀的小虎又道:“带了所有的人,从东南角脱身,小心些。”
    “方大哥,我……我大妹……”唐小虎低叫。
    “我去救她,并引贼人来追,以便让你们脱身,快走,打起精冲来。”
    生死关头,怎能没有精神?小虎急急出室,钻人邻室救三位姑娘。
    方大郎剑隐肘后,宜奔贼人白兄的卧室。
    室中灯火明亮,白兄将姑娘抵压在床上,一手举酒葫芦喝酒,一手托着绮玉的脑体。手搭上半解的胸围子,作势向下撕拉,眯着醉眼狞笑道:“对付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大闺女,我老白有一套最过瘾的手法,保证你满意。平时,你这个小娼妇一呼百诺,作成作福,高贵娇纵凛然作态,从未当过被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役虐待的滋味,一旦被人像对待狗一般凌虐,必定感到新鲜。嘻嘻!一旦剥光之后,你与天下间的女人并无不同,但在你来说,却是一生中最富刺激最难忘的经历;你的高贵已不存在,你的名门闺秀地位已化为乌有,哈哈……”
    狂笑声中,白兄的酒葫芦举在玉绮的胸上方,酒向下泻落,泻在她大半暴露在外羊脂白玉怒突而出的酥胸上,酒香四溢。
    绮玉下身被压在床缘;双手反绑被压在背下,口被布巾勒住像是加了一具马衔,即使想自名人轶事杀也咬不断舌头,脸色泛灰,泪水象泉水向外涌流,眼中的绝望神色令人望之心弦为动。
    “嗤……”胸围子被撕破。
    这瞬间,白兄突然一声怒吼,大旋身将酒葫芦扔出,侧闪八尺伸手拔剑。
    “啪”一声响,酒葫芦被入室的方大郎一掌拍碎,剑虹如电,来势如排山倒海。
    姑娘向床下一滑,滑倒在床下。
    白兄先机已失,疯狂地连封三剑,被迫至壁角,发出了求救的急啸声,“铮铮!”又封了两剑,背部贴壁了。
    “且慢动手,你是谁?”白兄狂叫,突然伸手剑刺出,不理会方大郎攻向胸口的一剑显然要拼个两败俱伤,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
    方大郎除了撤招暴退之外,别无他途,房中狭窄,没有旋回挪移的空间,不是进就是退;他如果后退,生机便失,必将受到白兄雷霆万钧般凶狠急袭,脚下的绮玉危矣!姑娘的命控制在他手中,他得挨上这一剑。
    双方攻招捷逾电光石火,已不容他思索,本能的反应决于刹那间,念动生死即判。
    他身形左扭,右手的剑急送而出。
    “嗤!”他胸口心坎销下处挨于一剑,护体真气抗不住白兄的剑气,同样是练气高手,功深者胜。剑斜滑而过衣破肌裂,裂了一条三寸长的创口,鲜血涌现。如果他不扭身,这一剑必定正面刺入体内了,危极险极;
    他的剑,刺入白兄的右胸,深入五寸以上,抗力甚大,白兄的气功已练有五成火候了。
    “啊……”白兄向后退,狂叫一声,背撞在墙上,然后挺剑再次前冲。
    他一剑斜拔,打落了白兄的剑,白兄向前冲,错肩而过,冲塌了草门,冲出门外,重重地掼倒在走道上,叫不出来了,在地上挣扎呻吟。
    他火速削断姑娘的手脚绑绳,解了勒口布,掩上她的衣衫,撕棉被做为背带,将姑娘背上急急地说:“不要怕,不可惊骇叫唤,不然万事全体。”
    姑娘虽已惊魂略定,但已惊僵了,任由他摆布。想叫她也叫不出声音。
    他向外走,先看看囚室,还好,小虎玉六男女不在囚室,大概已经走了。
    出屋他奔向西北,奔了五六十步,呼哨声传到,迎面奔来一个黑影。
    右方十丈外,也有数个黑影向南追。
    为了便宜小虎一群人脱身,他必须吸引贼人们的注意,一声怒啸,他急冲而上,出其不意突入三黑影之中,剑纲倏张,行雷霆一击,手下绝情。
    草木萧萧,黑夜中敌我不分,三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听到啸声人影已近,连人影也末看清,剑已入体。
    走在最后面的黑影身手高明,听到啸声不对便油然兴起戒心,猛地向下蹲,便发现剑影如山,剑气如隐隐风雷,令他心脏俱寒,顺势伏倒奋身急滚。
    方大郎刺倒了两名黑影,如飞而遁。
    “快来!人往西北逃跑,杀了咱们两个人。”地下藏身的黑影狂叫。
    叫声远传两三里外,所有人皆闻声赶来。
    黑影爬起跟踪便追,一面狂叫:“拦住他,拦住奸细,奸细利害,小心……”
    方大郎并不急于脱身,他得让小虎有逃走的机会,不徐本疾急步,走了百十丈,劈面碰上三名高大的黑影。
    三黑影并肩而至,脚下草与腰齐,散布着一些小树,碎砖怪石零落,是一处快被夷平了的废墟。
    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看到人影立即止步,左右分拦住去路。
    后面百十余步草木掩映中,迫来的人像潮水,愈拉愈多,但相距百十步,只听到奔跑声,卟见人影,呐喊声震耳欲聋:“捉住那家伙,他背上有人。追!西北方向。”
    中间那高大的黑影只看到人影急奔而至,怎看到背上有人?大喝道:“站住!双!”
    双字该是切口,方大郎不假思索方叫:“快向前追!单。”
    今晚回答的切口根本不是单,黑影一声狂笑。挥剑而上,大吼道:“丢剑就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准三鬼手下无三招的对手。”
    方大郎心中一震,折向往西逃。
    最左翼的一鬼一声狂笑,飞扑而上,奇快绝伦,闪电似的截住去向,剑出如狂风暴雨,风雷骤发,数道剑虹攻抵胸腹要害。
    方大郎不敢接,出绝招夺路,一声长啸,剑出“乱洒星罗”,“铮铮”两声崩开两剑,第三道剑芒已从中官攻入,猛地抖腕,剑花涌现。
    他感到右腿外侧一凉,对方的剑贴腿外侧而过,好险,似乎并未受伤。
    他的剑,却刺入对方的右胁外侧,得手了。
    “哎!”黑影大叫一声,向左扑到,间不容发地避过他第四剑的凶狠急袭。
    第四剑无功,他一惊而过,向西飞逃,将另两鬼扔后二四丈,追他不上了。
    呐喊声大作,追的人愈来愈多。
    他心中大急,忖道:“小虎他们该已远出两里外,恐怕已经逃至城门附近了,定已找到人家藏身,我再不替自己打算,大事去矣!如果再碰上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准三鬼一般高明的人,便走不掉了。
    他吸口气心神一敛,展开了轻功绝学全力逃生。
    左后方有异响,破草奔掠声有异,有可怕的高手迫近了。
    他略向北偏,进入一座黑黝黝的树林,脚下一缓,尽量放轻。
    不再有呐喊声,显然主事的人已经赶到,禁止那些乌合之众乱叫,这一来,他反而心中一紧。
    斗转星移,已经是四更将尽。如果在天明前仍未能脱离此地。那就一切都完了。
    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就走,不能慢下来,尽快远离这险境是唯一的途径。他向西北方向急掠,再次展开轻功全速远走高飞。
    总算不错,后面似乎不再有人造来。
    到了一座小山前.小山全是嶙峋怪石。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岸山多平原少,所有的崖山泥少石多奇崖怪石峥嵘,石缝中生了不少怪树与藤草,潇湘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上游除了雨季之外,皆是清澈可爱的河水,原因在此。河床极少淤泥,不是石就是沙,许多地方盛长水草,所以深处的水色碧绿如翡翠。
    他看到了山,却未发先山西南的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按行程,即使将曲折盘绕的路程除外,也该远出六七里,泉陵废墟的贼人不至于追来,他也感到倦了。
    背的绮玉一直不曾发声,沉默得令他耽心。
    正走间,前面火光一闪。
    “找地方歇歇再说。”他想。
    人地生疏,地势不熟,有灯火的地方也可能有危险,他必须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便向西一折,奔向小山的西南角。
    树林已尽.眼前山崖壁立,怪石峥嵘,隐约可看到一座巨石旁,搭了一座茅棚。
    他先向下一蹲,察看四周良久,除了虫鸣,不闻异响,更不见人迹。
    “唐姑娘,你怎么了?”他扭过头轻声问。并未吓昏,说:“方大哥,我……我很……
    很好。”
    绮玉的双手移动了,还好。
    “已经脱险了,不要怕。”他安慰地说。
    “有你在,我……我不怕。”她那冰凉粉颊,偎在他的颈旁说,声音仍在发抖,却说不怕。
    “不管怎样,我会尽力让你平安返家。”
    “方大哥,你会的,我……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你的信任。我们得歇歇,等我恢复疲劳,辨请地势方向,再带你走。”
    “方大哥,我哥哥呢?”
    “不知道,我将贼人引向西北道。要他往东南脱身,按理他可以出险了,东南一路的贼人警哨,已被我全部肃清,不会有人阻挡的,我只耽心蔡姑娘三位女流,被吓得腿软走不动,那就麻烦了。”
    “蔡姑娘?是小芳妹妹么!她……”
    “她与另两位姑娘先你们被掳,前面有座茅棚,到里面歇歇。”
    刚站起,“唰”一声响,在侧草丛中窜出一头野羊,黑影急射而至。
    他闪身就是一剑疾挥,羊头落地,他方发现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吓了一跳。
    有野兽出没,他放了心,附近可能没有人。到了茅棚,看出是樵夫搭建煮食的草寮,也像是看守山林人员的歇息处。
    他将姑娘解下,略一活动手脚,植剑于地说:“我四处走走,看看地势,你可以躺下来歇息。”
    “大哥,你不歇息。”
    “走动便可歇息,不必坐下来养神。”
    “大哥,我……我一个人害……害怕。”
    他笑了,说:“你不是唐家的女英雄么?振作些,把你们松林打擂的胆气壮一壮。我就在附近,剑你拿着。”
    他从东绕到南,再折向西南,自语道:“不如往北走,将姑娘送回潇湘镇唐家,岂不省事?此地距潇湘镇应该不出五里地。”
    有所决定,他心中略宽,回到茅棚内软倒在地发寒颤的绮玉说:“此地距潇湘镇很近,我先送你回家。”
    姑娘坐起,忘型的扑入他怀中饮泣。这一扑,触动他的伤处,浑身一震,轻推开她说:
    “你坐好,我得裹伤再走。”
    “大哥,你……你受了伤?”姑娘惊问。
    “不要紧,挨了一剑。”他镇定的回答,避至一旁脱下上衣,从百宝囊中取药散敷上,撕背带裹创。
    蓦地,他嗅到另一种令他心动的幽香,这幽香与纺玉身上的香味不同,极为清雅,以兰非兰。他一惊,举目四顾,’侧耳倾听,一无动静,再嗅,异香消失了。
    “怪!这附近有兰花不成?”他想。
    刚将伤巾缠了三圈,蓦地“蓬”一声大震,火光一闪,茅棚前方火光熊熊,有物爆炸燃烧,光度明亮,像是一文火把,烟硝刺鼻。
    火光下,人影乍现,左、右、前二方、两名穿薄袍的老人,一名中年道姑,将茅棚围住了,后面的岩石,没有退路。
    这光景委实令人起疑,易滋误会。他赤着上身,而姑娘却乱发钗横,穿的是睡衣,酥胸半露,玉体横陈,三更半夜荒野之中,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躲在草棚内,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嫌疑,还有好事。
    他大吃一惊,火速穿衣。
    纺玉双手掩胸,躲入壁角。
    他扭身扑向插在棚中的长剑,必须先获得兵刃。
    道姑一闪即至,速度骇人听闻,手中金光闪闪的金笛一挥,八音齐鸣。
    他只感到脑门一紧,似乎被金笛啸风所发的笛音所震,无端感到一阵昏眩,头重脚轻,猛地脚下一软,身躯一震,屈一膝脆地,向前一栽。
    但他灵智尚算清明,伸手向前爬。
    “铮”一声脆响,道姑到了,笛将剑击飞,挡在前面叱道:“站起来,如想反抗,有死无生。”
    他灵智一清,笛声消逝,他也恢复正常,缓缓爬起骇然大叫:“魔笛飞仙!名不虚传。”
    他藉火焰渐弱的火光,定神打量这乾坤八魔之一的魔笛飞仙。看年纪,肌色晶莹白里透红并无微纹,不会超过三十岁,青山眉下是一双明澈的秀目,小巧挺直的鼻梁,樱唇红艳艳地,薄施铅华,因此显得年轻,穿的是玉色道袍,衣领上插了一柄佛尘。手中的金色笛幻着奇异的金芒,映着火光极为刺目。
    道姑淡淡一笑,笑意很动人,狠狠的打量着他。金笛隐在肘后,用颇具威严的口吻道:
    “退出去,听吩咐行事,如敢故违,休怪守道出手太重。魔笛飞仙含笑杀人,心狠手辣,你大概会经有折耳闻,因此不可妄动逃走的念头,你是逃不掉的。”
    他不敢不遵,徐徐向外退,扭头打量那两位老人,心中暗凛。
    两人穿的是宽大的灰薄袍,一般高矮,一式穿着打扮,斑白的头发挽—个道土髻胁下挂着一个大革囊,佩了剑,身材高瘦,灰发拂胸,背手而立飘飘如仙。
    两人穿着打扮与身材全同,唯一可分辨的是脸型,苍老的脸容留下了太多的岁月刻痕,只有一双老眼依然明亮,焕发阴森森令人不安的利光。左面那人是长剑;右面那个是三角脸,有一只难看的鹰钩鼻。
    到了棚外,三角脸老人阴明一笑道:“这小辈真没有出息,掳来一个大闺女,竟将这处荒山野岭作为阳台,大概是被欲火迫急了。”
    方大郎哼了一声,大声说:“老伯,你怎可血口喷人?你活了偌大年纪,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岂有此理!”
    “咦!你敢嘴强?”魔笛飞仙错愕地、颇感意外的问。
    “不平则鸣,我为何不敢嘴强?”他强硬地反问。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在下不管是谁,是非必须分明。”
    鹰笛飞仙噗嗤一笑,向西老说:“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后浪催前浪,世上旧人换新人,目下江湖上是青年人的天下,老一辈的人过时啦!宇内三剑目下已不受世人重视,你们两位氤氲二老,连一个胎毛未脱的小辈娃娃,也没将你两老放在眼睛啦!”
    氤氲二老,老大姓包名元亨,老二姓夏候,名云深,是与字内三剑齐名的人物,也是魔字号的顶尖儿的高手。两老的辈份,比乾坤八魔高一辈,但年岁并不比八魔大多少。
    这两个老魔的真才实学,比八魔不见得高明,但他们的氤氲毒烟无色无臭,随身浅放委实可怕,十丈之内无人敢近,嗅入一丝便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手脚发麻失去活动能力,如同中暑。因此,死在氤氲毒烟下的枉死鬼甚多,有些功力比他们超过两倍有余的人,也束手被歼毫无机会,凶残恶毒神增鬼厌,白道英雄恨之刺骨,却又无可奈何。江湖朋友提起氤氲二老,莫不闻名色变,望风远避。
    至于这位魔笛飞仙,则是八魔之一,平时喜穿不三不四的五色道装,其实她并不是女道姑。复姓左丘,名灵飞,已经是年届半百的考太婆了,但驻颜有术,望之如三十上下的美妇。
    乾坤八魔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好东西的不会称魔。这鬼女人爱好金珠宝玩,但最感兴趣的却是英俊雄壮的青年人,手下网罗了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弟子,游戏风尘不在乎世人唾骂,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她的轻功超尘拔俗,号称天下第一。她手中的金笛是令人费解的神物,以内力御使时,所发的神奇魔音,可今对方麻痹,威力可极十丈左右;十丈以外便伤不了人。即使不发魔音,与对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可利用阳光的折射,令对方的双目暂时失明,十分霸道。因此,获得了魔笛飞仙的绰号,名震字内。
    她酷爱英伟的男人,但从没有一个所谓的“面首”能活着离开她,这些男人的命运,不问可知。可是,江湖朗友决难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她也坚决否认处决了任何男人。
    方大郎一听这两个老人是氤氲二老,不由心中叫苦不迭,今晚上凶多吉少。
    包元亨对魔笛飞仙的话毫不介意,笑道:“当然,人怎能不服老?如果不用经验不用技巧,我包元亨就不敢硬碰硬与年青人比试。”
    方大郎被迫到三人的中间站住了,心中不住盘算如何脱身。
    夏候云深淡淡一笑,说:“假仙姑,废话不说,何不先看看这小子在此地干的好事,那女子是否仍可以自行回家?”
    “我可不管她是否可以自行回家,反正天快亮了,附近没有猛兽,她死不了。”魔笛飞仙信口答,目光只在方大郎身上转,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宝物。
    “哦!这小伙子……”
    “我带走。”
    三角脸的包元亨杰杰笑,说:“还有一个,干脆你也一并带走好了。”
    “我才不要这小女人呢。”
    方大郎胸膛一挺,大声道:“魔笛飞仙,让我送这位姑娘回家,我跟你走。”
    “嘻嘻,你这人似乎是有良心呢。”
    “这与良心无关。”
    “价是诱拐她来的呢,抑或是强抓来的?”
    “你想得太卑鄙,在下是救她来的。”
    “救她来的?你说得真好听。”
    他将今晚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她的家就在北面的潇湘镇,在下伯她又碰上那些恶贼,所以请仙姑宽限一个时辰。”
    魔笛飞仙不住摇头,笑道:“原来是一个傻瓜,大概你这人以英雄豪杰自命哩!你几岁了?出道多久?”
    “十八,出道三月余。”
    “哦:嫩得很,贵姓大名?”
    “方大郎。”
    “那些人是天南双剑的羽翼,不成气候,本仙姑的船泊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那些人不敢超越南面的那座栗木林,已经乖乖溜回泉陵废墟了。此地潇湘镇只有四里左右,那位小姑娘该能自己回去,不用你耽心。”
    “这……”
    “你少打歪主意。”
    方大郎知道目前不是逞强的时候,向棚内叫:“姑娘,你知道回家路么?”
    “我……我知道,但……”姑娘畏缩地叫。
    “知道你还不走?”魔笛飞仙冷叱。
    “唐姑娘,你走吧。”方大郎硬着头皮叫。
    “方大哥,但你……”
    “不必管我,我跟他们走,他们并不是坏人。”
    魔笛飞仙大袖一挥,说:“不必多情了,走吧。”
    “且慢!还有一个呢。”包元亨叫。
    “还有一个?”魔笛飞仙不解地问。
    包元亨扭头向左方的数座大石叫道:“阁下还不出来,要老夫请你么?”
    大石后白影徐现,出现一白衣人。这时火光早熄,天色黑暗,只看到只影,不知是甚么人,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真切。
    白影冉冉而至,甜美的嗓音悦耳动听:“今晚诸位不会杀人,确是异数。”
    方大郎心中一跳,心中暗叫:“是她!那位白衣的小姑娘。”
    “蓬”一声响,氤氲老大包元亨打出了第二颗火弹。
    氤氲老二夏候云深一怔,说:“这小女娃胆大包天,狂的不像话,难道氤氲二老真如此不中用了?哼!”
    哼声一落,人如狂风,大袖一挥,冲上一袖扔出。
    白衣女郎也快捷绝伦,玉手一动剑已出鞘,剑虹一闪,“嗤”一声锐啸,剑刺中大袖,划开了一条尺长大缝,然后是袖风厉鸣,风雷殷殷,草石纷飞。
    白衣小姑娘被袖风震退了两步,脸色一变。氤氲老二侧飘八尺,咦了一声,举起大袖,盯着裂缝发楞,似乎仍在怀疑所见的事实。
    氤氲老大也哼了一声,说:“假仙姑说得不错,这一代的年青人后生可畏,果真是年青人的天下啦!老二,要想拼命,你将一世盛名付之流水,时光不早,走吧!”’“依你。”氤氲老二亮声叫,一声长笑,再次冲上,仍然用破袖向前一抖,是风乍起,劲气山涌。
    白衣姑娘太过自信,不退反进,一声娇叱,疾冲相迎,剑涌干朵百莲,迎着大袖攻去。
    岂知大袖疾攻,氤氲二老突然飞退,袖底青烟乍起。
    剑虹疾进,如影附形。姑娘根本不理会青烟,似已有所准备。
    其实,青烟是氤氲二老的诱人上当法宝,烟本身并无毒质,而是一种触及肌肤五官,呆刺激对方打喷嚏的药物,喷嚏之后,岂能不吸气?’屏住呼吸是不可能的,一吸气,便吸入另一种无色无臭的氤氲毒烟,着了道儿。
    氤氲老二再飞退丈外,大笑道:“假仙姑,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了。走也!”
    二老在人笑声中,隐没在怪石丛一闪不见。
    白衣姑娘一招追击失效,猛地止住冲势,连打三个喷嚏,然后丢掉剑倒在地,开始恶心呕吐,站不起来了。
    魔笛飞仙一声轻笑,说:“妙啊!好美的小妮子,我要定你啦!”声落,举步向白衣姑娘走去。
    方大郎认为机会来了,猛地奋身急扑而上。他对那根魔笛深怀戒心,目下笛已归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魔笛飞仙原来站在他身前八尺左右,这时要从他身侧走过,正是大好良机,相距不足四尺,妙极了,岂可错过?
    人防虎,虎办防人。他到底经验不够,眼前在火光下暴露他的心事,糟了。
    他左手抱住了魔笛飞仙,右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可是,废笛飞仙经验丰富,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双手,仅用右手贴胸点出,纤纤玉指点中了他的左脸一处穴道。
    两人都倒了,方大郎将对方压在下面,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抱满怀,可是已失去了活动能力。
    魔笛飞仙将他推翻,在他颊上拧了一把,含笑起立整衣,盯着他格格笑道:“你这人不老实,像个急色儿,野性太大,我得好好琢磨你。你与那小妮子是一路的?”
    魔笛飞仙的制穴术十分高明,用的是软字诀手法,方大郎浑身发软,但仍可说话,但嗓音已变,说:“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与我无关,放了她。”
    “咦!又是怜香惜玉,你倒是个多情种名人轶事子呢。自顾不暇,你却会替别人打算,到底是个纯洁的年青人,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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