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伴霞楼主)_小说在线阅读_伴霞楼主

第33回风暴大海巧遇桑龙姑
    花妖这一言番话不但说得大近人情,也是十分得体,葛衣人尚未答话,呼拉尔已代她们说项了。
    呼拉尔呵呵大笑,叫道:“难得花前辈胸襟如此豁达,也是三个丫头有缘,老夫倒不反对!”
    他一旋头,对葛衣人道:“师侄,她们究竟年幼,且初受威胁,至于莹儿,也是场误会,这事也不必深责,花前辈说得对,天下武学本是一家,分门别派乃迂腐之见,何况花前辈无意收徒,对本门颜面无干,让孩子们多琢磨武学也妙!”
    葛衣人目睹花妖使出绝技,岂有不知这两般技业乃天下武术至宝,一听花妖要把技业相授自己女儿徒弟,岂不依之理,不过颜面攸关,一时难决,今见本门尊长在旁也表赞成,当下,乃顺水推舟,承诺下来。
    他略一犹豫,拱手向花妖谢道:“多蒙前辈成全孩子们,只怕她们生成劣质,不堪造就,白费前辈心血而已,既这般说,晚辈安有不依之理!”
    随又叱道:“丫头,还不向花前辈叩头,谢过教诲之德!”
    三人闻花妖肯把绝技相授,自然大喜过望,她们毕竟还是孩子,眼泪早已干了,换来盈盈的笑脸,叩头道:“再晚谢过花爷爷之授技之恩!”
    花妖大喜,阔袍一拂,三个孩子已然站起来,他口里叫:“好孩子,别多礼,我老儿山野之人不惯!”
    一时间,喜气洋洋,当晚,花妖先把无相掌法相授,并亲在后庭中指点,三个女孩子也忒聪慧,一学便晓。
    翌日,葛衣人偕同花妖以及三个女儿,向呼拉尔及本门子侄告别,迳自下山。
    自唐古拉山回到中土,必经之路乃是吉特拉岭,至岭之绝顶处,花妖忽想起一事,悄悄对葛衣人道:“老弟,我想再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的盆地去瞧瞧!”
    葛衣人诧然问道:“雪名人轶事儿之事已了,老前辈还上那儿怎地,莫非雪名人轶事儿还藏有什么稀世之宝?”
    花妖摇摇头道:“我才不稀罕呢,日前我等路过,早已遍搜无遗,还会遗下什么秘笈,我上去有两件事,一是要找几条玄玄子耍耍,二是研究一下那所在怎会在全山冰天雪地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
    葛衣人心中诧然,当前这位奇人,年纪已在百岁以上,怎地如同小孩,要找虫儿耍耍,那所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也罢,何必研究,这全与正事无干,岂不可怪!
    要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的盆地,并非入中土必经之道,反而迂回曲折,一来一往,至少须耗掷几个时辰,葛衣人心中虽不以为然,口里却不敢提有异议。
    葛衣人陪笑道:“老前辈有此雅兴,咱就去走一遭吧!”
    他哪里知道花妖此来大有深意,甚至将绝艺授给紫府宫三个门人,也是一番苦心,这是后话,列位看官,看下去便知分晓,做书人在此从略。
    当下,一行老少五人,疾向盆地攀发,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光景,已然抵达目的地了。
    可也怪道,花妖连眼尾也不去瞧那所在一下,只顾向前疾奔,既然目的来此,怎地到了又不停步?
    葛衣人叫道:“老前辈,这儿便是以前雪名人轶事儿结庐之所!”
    花妖正朝前走,闻声别转头来,滋一滋牙道:“别忙,这儿的光景咱都瞧过了,无甚特别,再向前走几步,瞧瞧有无更好看的!”
    葛衣人心中大异,无奈只好跟着向前迈步,走了一程,葛衣人心中又腾起了困惑,想道:“初抵岭上,天气寒可砭肤,来得盆地,虽无酷寒,也不见得热,怎地越走越热!”
    他贴身上汗衣,已然微微湿了,忽听花妖叫道:“这才对劲,终于给我老儿找到啦!”
    葛衣人急问道:“老前辈找到什么?”
    花妖笑嘻嘻把手往前一伸,说:“天火之处!”
    不说犹可,一说葛衣人心头登时大亮,展眼朝花妖指处望。刚抬头,但听得一双丑女齐声惊叫:“爹爹,怎地前面一片红霞!”
    不错,前面果然一片红霞,但见豪光万丈,耀刺入目,把半边天照得通红,那颜色,煞是好看极了,五彩缤纷,五个人全未见过如此奇观,不由给楞住了。
    半晌,葛衣人才幽幽地问:“老前辈,这就是天火,晚辈当真眼拙,在这一带行走这么多年,今天始得目睹!”
    花妖点点头,却不做声,只顾向天火之处疾进,又过顿饭光景,已抵天火之处附近约两里之遥站定。
    这番瞧得更真切了,但见当前一座石山,山口连连喷火,火星四射,方圆数十丈之内,全给灰烟遮没,且闻轰隆轰隆之爆炸声,这光景,简直面对的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不,该是一座大大的火山。
    大抵所谓天火之处,以现代人眼光看即是火山爆发,古人并无现代常识,以此火气势之盛,威力之烈,又非人类所放,乃发自地底,误为天燃天点,因有天火之说。
    到得这儿,炙热难当,要向前再移半步,已是举步维难了。
    葛衣人看了一阵,意犹未释,自忖道:“天火虽是生平罕见奇观,但既已瞧过,已然无奇,怎地花前辈还不回程赶路!”这也难怪,人以此烈火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走近又不可得,呆在这儿也无意思。葛衣人偷眼望着花妖,但见他楞然望着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烈焰冲天发呆。
    他又不便开口催驾,只好陪着呆观,又过半顿饭工夫,花妖蓦地大笑起来。
    葛衣人愕然顾视,花妖已开口道:“老弟,我明白啦,雪名人轶事儿那丫头所得两册秘笈,便是在天火里得到的!”
    这是何等荒唐,似此烈焰别说进入里面,即走近些也会给烤干而死,葛衣人默然不语,但已流露出不置信的颜色来。
    花妖端详了他一眼,笑道:“难怪老弟生疑,其实,徒弟走得进去的地方,做师傅的也走得!”
    语毕,施施然往前迈开步伐,葛衣人及三个孩子同时惊叫:“老前辈使不得,近了不是当玩的,小心被天火焚烧!”
    花妖听若罔闻,朝前直攒,看他那悠闲样子,似对当前烈可烤人的热流,全不放在眼里。
    再看时,花妖已越走越近,相距已将两里,已抵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烈焰之处了!
    说也奇怪,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虎虎生威的烈焰,面对花妖,竟似惧怕了他,但见他两掌一分,那偌大的一片火海立即分开,中间腾出了一条孔道来,花妖便施施然自孔道来慢慢地走了过去,不断地摇晃两掌,不消片刻,火海山分而合,已将花妖吞噬了去。
    三个女孩一睹这情景,不禁大惊失色,齐哭道:“花老前辈死了!”
    葛衣人心中一亮,笑道:“孩子别哭,老前辈死不得,他是到火里玩玩去,待会儿便回来!”
    三个孩子心中不信,又叫道:“他老人家明明自投火窟,还能生还,天下岂有跳进火海而能活着出来的?”
    葛衣人摇摇头,喟然道:“当真是孩子见浅,喂,老前辈应诺教你们什么技业?”
    两丑女其中一个答道:“无相神掌与纯阴大法!”
    葛衣人犹未说话,陡听白衣姑娘莹儿叫道:“花老前辈能在火海来去自如,莫非就凭着纯阴大法这武功?”
    葛衣人颔首道:“不错!这东西真妙用得紧!”
    白衣姑娘毕竟年长些,天资又聪颖,所以一想便对,须知雪名人轶事儿花妖,源出一派,当年雪名人轶事儿能到天火之处觅秘笈,花妖哪有不能走进火窟之理!
    父女师徒正指指点点谈说之际,已然花妖自火海里攒了出来,待走得近些,葛衣人不由又大吃一惊,只见他两肩之上,蹲着几条黑压压、光闪闪的东西,那不是玄玄子么?
    再定睛,显然那些奇毒之虫,已然给花妖驯服下来,才乖乖蹲在肩膊之上。
    一出火海,花妖身形急飘,看他神色,宛如遇上大喜事要来报喜似的。走了一程,花妖大叫道:“老弟,愚兄又有意外之缘啦!”
    葛衣人偕同三个女孩子齐齐迎上,伏在花妖肩上的那五条玄玄子,张牙舞爪扑了过去,吓得三孩子疾忙倒退。
    花妖低低一叱:“进去!”
    说也奇怪,玄玄子虽是虫类,竟也通灵,自他肩蜿蜒滑落,全钻进花妖那双阔袍大袖里去。
    葛衣人忙问原委,说道:“老前辈得何意外之缘!”
    花妖左手一扬,一缕金光,直闪而过,葛衣人睁眼一观,原来花妖手里拿着一个纯金打造而成的盒子。
    花妖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就是意外之缘,那是治玄玄子所伤妙药!”
    葛衣人皱眉问:“老前辈是从天火之中得来的?”
    花妖答道:“正是,可惜雪名人轶事儿那丫头功力太浅,不能久在火里多耽时候,所以找它不着!”
    当下,花妖乃将他进入天火之中经过说出。
    原来他纯阴大法,克制炎热,把火海分成两边,走进里面,通过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烈焰之后,背面却无半点火焰,是一个已给烤得焦黄的土地,虽然那所在没有烈火燃烧,只缘与火海近在咫尺,自然酷热难当,非寻常人所能逗留的了。
    花妖一路细察,果然在一处地方,发现一个岩洞那岩洞溶液四滴,乃是经烈火之力烤炙的石溶,花妖觉得有异,当下便钻进去瞧瞧,便在那岩洞之内,发现这金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乃是数十粒金光闪耀的药丸子,盒子上面贴有一张也是金黄色的纸条,写道:“治玄灵丸”四字,另在石案上发现一行行用金刚指力写下的字道:“此丸乃治为玄玄子毒虫所伤妙药,留给有缘人,另有秘笈两册藏在对面岩洞之中。”
    就这么聊聊数语,也没有署名,花妖也管不得是哪位高人遗下,捧着金盒子匆匆往外便闯,怎知才出岩洞,眼前乌光闪耀,倏见百数十条玄玄子,疾掠而至。
    花妖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顾以玄玄子乃天生异物,非同凡物可比,一瞥之下,不由心中一惕,哪得不小心应付?何况在雪名人轶事儿精舍时,已然领教过这般奇虫的厉害,正思筹应付的法门时,陡然间,那百数十条本来向前赶的玄玄子,突往后疾退,不敢近前。
    花妖心中明白,这些畜牲最怕寒冷,而他此刻进入天火之处,所运的正是纯阴大法,玄玄子疾退原因,大抵是怕他这门技业。
    心下一亮,不由大喜起来,但见他嘿嘿连声冷笑中,一长身便往前扑,他虽是轻功卓绝,若和玄玄子的速度比较,还逊几倍,这时玄玄子如果要逃走,哪有来不及之理?说也奇怪,那些乌光闪闪的畜牲一退之后,竟然如痴如呆,不敢动弹。
    花妖边赶边把无相掌法传出,他已是把纯阴大法蕴蓄在无相神掌中传开了。这一下子可历害得紧,那些奇虫禁受不住花妖的阴劲激动,竟然互缠在一起,乱咬乱撕,自相残杀,不消片刻,百来条玄玄子已然弱亡强存,死去八九之数,只剩下十来条,这十来条奇虫,便是后来给花妖带出大火之处,缠在肩项上的畜牲了。
    花妖一赶近,两袖一卷,十来条未死去的玄玄子,乖乖地给卷到面前,但见他不慌不忙,毕生真气,尽运两掌之中,只要他一发动,那十来乌光畜牲,准给他的阴劲震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花妖的掌劲欲发未发之际,陡地眼前一亮,那些玄玄子毕竟是通灵,知死期已至,勾偻地上,作叩头饶命状。花妖一瞥,心念怦而动,自忖道:“我来此目的,原是想收伏几条畜牲回去,训练成材,日后可派用场,何不就收当前这群畜牲!”
    但他未谙玄玄子之性,恐它们反复无常,遽尔收藏,反为所害,口中不由喃喃道:“你们想活命么,须听老夫吩咐!”
    真怪,那些乌光畜牲像听懂他的言语,又是一阵蠕蠕而动,所做动作,竟是暗示愿听差遣之意。
    花妖一声断喝:“既肯听话,我现在就命令你等,绕场走其三匝!”
    说这话时,也做出手势,伸出三根指头来。话犹未了,那些昂首向他瞪视的玄玄子,已然列队前走,果然向场中绕了三匝,之后复回到花妖面前,花妖一见喜出望外,大麻袖口一掀,迎向那群玄玄子,叫道:“进来!”
    语才已,但见那些玄玄子各各一抖,已如离弦之矢,向着两个袖口,疾射而进,卷伏里面不动。
    花妖心知这些灵虫已为制伏,又是一声呼道:“出来,到肩上站住!”
    玄玄子进而复出,一蜿蜒便都攀上了花妖的肩头,收伏灵虫之事一了,花妖藏好那只金盒子,一晃身便飘出天火之外。
    葛衣人等这才明白过来,齐为花妖道贺,当下,一行五众,复结伴下山,走了半月路途,已抵天山,再自天山西南行,一月之后,到了西川,一路上,葛衣人把玉箫郎君作恶多端,屡诫不悛的事告诉花妖,花妖也只有叹息一番。
    这天已抵三峡,葛衣人忽对花妖道:“老前辈我们且在此歇歇,顺便打听一下江湖上的消息,因为这一带是玄冰美人,南星元以至赤城山门下诸人出没最多之所,耽一个时期,或者能见到他们其中的人也说不定!”
    花妖也以为然,乃便在三峡附近的一处小市集住下。闲来便到三峡一带游玩,那天葛衣人和花妖正在采石矶的山上缓缓散步,依山望水,欣赏这美妙的大自然景色,听那怒涛拍岸之名人轶事声,陡然间,眼底一放亮。
    但见泊舟之处,有一艘大红船,气派非凡,竟是雕梁朱漆,初时犹以为是艘官船,细辨之下又觉不像,正沉吟间,陡睹舱中步出一人,白发飘飘,年在六旬以上,精神却甚矍铄,那老头偶仰首游目顾盼山上,葛衣人心中又微微一震,但见当前的人,目光如电,棱棱四溢,只这双眼神,已知是武林罕见的内家高手,但却认不得此人是谁。
    蓦地里,只听得花妖轻轻在他耳畔叫道:“想不到南星元也来了,咦,就只是他一人,那不肖子史炎呢?”
    他哪知道,玉箫郎君此刻正在天姥,与方洪相拒于一线天之中。
    葛衣人蓦地一悟,心中也觉好笑,他和南星元相处日子不少,平日所得印象,乃是个面黄肌瘦,目神呆滞的老衰翁,他也知道那模样是南星元易容之后,此刻,庐山真面,才得一睹。
    葛衣人道:“既是塞外怪杰,我们就下去和他打招呼,厮会则个!”
    花妖滋牙一笑,说道:“别忙,听说他已去邪归正,但底蕴未明,我认为最后先跟蹑他一个时期,察看明白,再谋厮会未迟!”
    葛衣人点头道:“老前辈所见极是!”
    当下,乃不动声息,和花妖回抵市集寓所,收拾行装,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也雇了一艘海船,与那艘大红船为邻。
    第二天,南星元在蜀买卖之事已竣,乃扬帆出海,葛衣人和花妖所雇的大海船,也紧蹑其后,旬日以后,两艘海船已出大海,一路向东驶去。
    自三峡出沧海,乃是南海,而塞外怪杰的地盆却在接近天姥山东面的一个孤岛,相距千里之遥,海上行驶,至少也得两月,两船就这么一前一后,向着目的地进发。
    一月过了,途中也曾泊岸采买食料清水,但不多耽时候,采买一完,便即继续登程。
    一个半月之后,船已绕过天姥山之东,天姥那硕大无朋山影,跃然寓目。在船舱中的葛衣人和花妖,无聊之余,乃步出船首,眺望海景山色,想起玄冰美人的妄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想起史三娘幽囚一线天达十九载之惨事,不由黯然伤神,两舟越来越近,红船上人影晃动,已然历历在目。
    猛可里,葛衣人伸手往那红船船首一指,对花妖道:“花前辈你瞧,那不是南星元么,他也出来看海景呢!”
    花妖依葛衣人指处望去,果见塞外怪杰伫立船首,愁眉郁结,似有万种忧怀,集结胸腔。
    他看一回,偶展眼向旁边望去,心中不由一震。船在浩瀚的海上驶着,晴天无云,天是青的,海是蓝的,寂寞中带点诗意。
    在此一望无垠的阔海空天之中,忽瞥远远有一小黑点,随波逐流在海中飘飘荡荡,看来像个人,—但又不似,只缘相距过远,远天迷蒙中委实难以瞧得真切,饶是花妖目力锐利,要看得纤毫可见,已然不能,何况那小黑点,既非站着,也不像坐下,只是蜷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浑身乌黑,有如海豹之属。
    花妖初看时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心想:“或许是海上动物吧!”
    但一念才歇,心下又是大惊,因见那黑点凡如狂飙,疾如流星,一泻已然数十里,看了便要赶近南星元那艘红船来。
    这时,花妖已经瞧真切了,但见海面之上,有一块木板,板上蜷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怪物,盘着两腿,黑发茸茸,齐披腰际,脸如青靛,浑身玄衣,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南星元的弃妇,那怪妇人史三娘,只见她蜷伏板上,驶气鼓浪,口吐黑灰色的浓烟,每次呼吸,木板即向前急挺,势如离弦之矢,一飘便十几丈远,如此一呼一吸,伴上她口里的黑烟,往南星元的红船急赶而上。
    花妖心中诧然,一瞥已知史三娘运的是驭气登水之术,心明她口里的黑烟,正是历十余年苦练而成的混元一气功中的三昧真烟,在花妖眼中,虽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已属武林罕见。
    相距虽逾二十年,加以史三娘颜容已大改变,本来难以辨认得出,一来因花妖耳有所闻,知史三娘身体残废,又见那股浓烟,正是阴阳门家数,芸芸武林中,除阴阳门外,能使这门技业者,只有史三娘一人而已。二来,花妖目力锐利,所以依稀尚可辨认得出的。
    这其间,葛衣人也已目睹,心中大震,急口问:“花前辈,前面那怪老妇是谁?”
    他也是和史三娘,从未会过庐山真面的,所以认她不出,花妖心有所思,漫不经意地随口答道:“她吗?正是塞外怪杰的对头人史三娘!”
    此语一出,葛衣人名人轶事大为震惊,她吗?正是史三娘,但不由他不相信,顷刻之间,他已恍然大悟。
    这当儿,史三娘和南星元那艘红船越来越近,南星元也已一览无遗,心头不由大急起来。
    这椿往事,做书人用倒叙笔法,在第七集时已略略表过。
    就情形看,史三娘显然已认出那艘红船是南星元的,所以才会拼命急赶。葛衣人看了一会,对花妖说道:“老前辈,你得救一救塞外怪杰,给史三娘一赶上,那艘红船,诚恐便要毁于俄顷!”
    花妖皱眉搓手,应道:“我也没法,相距过远,这事只好听天由命了!”
    葛衣人不悦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依晚辈看,有能够救得南星元者,只有前辈一人而已,若晚辈前往,胜负未知,遑论救人!”
    花妖无奈,只好吩咐船上伙伴,兜紧风篷,自己和葛衣人亲自动手,划舟向前。
    这两人都是武林中绝顶高人,功力端的非凡,有他俩为助,舟行倍速,不消片刻,已渐挪近南星元之红船,与史三娘所伏木板之间了。
    葛衣人心中欣然,便待振嗓高呼,叫南星元停航,待他们过去接应,不料忽听背后有人用惊惶的声音嚷道:“坏了,我们的船顷刻便要沉没沧海,葬身鱼腹了!”
    葛衣人恍然一凛,急旋头,原来说话的人,是个老舟子,但看那人,须眉俱白,少说也在花甲之龄。
    惊诧一过,葛衣人问道:“老丈何以口出不吉之言?”
    那白发老舟子,皱眉答:“我今年已然六十五岁啦,足足有一个甲子以上在大海里漂荡,什么怪事没见过,我怎会信口雌黄,唬吓客官?”
    他顺手往天边一指,叫道:“风暴顷刻便要来临,此地离孤岛尚远,附近又别无陆地可避,看来我们难逃此劫了!”
    葛衣人与花妖闻言,齐朝老舟子新指处望去,但见远天空际,悬卦一朵小小乌云,而周围却半点微风也没有,天气端的闷热异常。
    葛衣人犹不在意,花妖是在海岛居栖有年的人,如何不知厉害,失声叫道:“那朵小黑云,果然是风眼儿,胎风育雨,就是那么一点点,唐古老弟,我等快快准备,迟了恐有葬身鱼腹之虞!”
    葛衣人凝眸向天边细视半晌,恰怔问道:“不见得吧!怎地一点微风也没有,全无风暴迹象!”
    花妖皱眉答道:“老弟大抵住在唐古拉山久了,不解大海上的情景,我久居海岛,风暴自见得多了。所谓热极生风,风暴来临之前,例必闷热逾常!”
    这一提起,唐古拉铁顿然忆起前事,当年赴蛇岛救秦亮,舟行途中,也不遇到风暴,幸好那时已抵蛇岛,风暴虽来,尚避得及,当日天气,恰和今天一般无二。
    他游目仰眺西方远处,心中不由大震,天边全变了颜色,一片赤红,带着昏灰,与平常天色,迥然异趣,正待回头,询问那艄公,怎知老舟子已不知去向了。
    花妖连连跌足道:“老弟,别犹豫,风暴犹如天威,天威不可抗,武功再俊,也难免一死,还不早为之所!”
    陡然间,背后人声喧哗,全船的人,已然纷至沓来,赶出舱面,乱做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见刚才那个白发艄公,正在指挥各人解风帆的绳子,以及堵塞各舱门户,准备万一。
    花妖与葛衣人也帮着做活,百忙中,葛衣人朝前船看去,但南星元那艘海船,也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糟,忙着卸风帆,修船漏,检视各处,围起船板,堵塞风浪。
    葛衣人和南星元两船,风帆一卸,船身立刻打了一个旋涡,横搁海上,这其间,海上仍没有半点风儿,炎热益甚,舟中人各据要津,静待风暴降临。
    约摸过得半顿饭工夫,海上已不时刮着猛风,很偶然,并不赓续,那阵阵猛风,迎面炙热,更是狂风前奏征兆。
    葛衣人仰观天象,但见刚才所见那朵小乌云,此际已然扩展开来,弥盖了西北角的大半边天,忽地里,脸上一凉,猛地一醒,雨点已打到他的脸庞上,雨点虽疏,却是非常劲疾。
    转瞬之间,劲风已然大作,呼喇喇作响,好不骇人,陡然间,花妖指指船后海上,叫道:“唐古老弟,后边还有两艘船!”
    葛衣人闻声,急把上仰的脸别了过去一瞥,果然不错,只见落在后面很远很远处有两小黑点,在海上载沉载浮,海上一片迷蒙,夹在呼呼风雨之中,两小黑点一泻千里,顷刻之间,已然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两艘小船。
    葛衣人咦地叫了一声,自语道:“似此茫茫沧海,纵使没有风暴,也不宜驶此小舟!”
    花妖摆摆手道:“别说废话,且瞧瞧何等人物,我们去救它一救!”
    泥菩萨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自身已经难保,遑论救人,足征花妖自复本性以来,总以仁慈为心,此刻一见人家坐的是艘小舟,恐经不起风浪疾打,竟想接下人家,到大海船来避灾难。
    葛衣人心中好笑,问:“距离这般远,风帆已然卸下,又是逆风,怎生去救?”
    花妖看一看天色,答道:“趁狂风还没有当真到达之前,还可救得,他们一泻千里,展眼可抵跟前,我们用轻功把他们救起!”
    说话之间,后面两小船已渐漂渐近,而四周风势也越来越烈,狂风虽未正式抵达,大海船已开始颠簸了,一浮一沉,一起一伏,风暴前锋,已然来临。
    待得两小舟近前时,葛衣人看得真切,不由惊呼起来,花妖望了望漂来船上的人,问葛衣人道:“老弟,你认得这些人?”
    葛衣人颔首道:“桑龙姑和她的一个儿女,咦,还有接衔上来的正是赤城山门下的弟子,那半身不遂汉子,是旋风手辛源鸣!”
    花妖也觉诧异,问道:“桑龙姑那婆娘也来了,她要跟来干吗?什么人叫旋风手辛源鸣!”
    旋风手辛源鸣少年时江湖上的名号,以他这般后学晚辈,花妖哪会与闻,葛衣人见问一怔,也自好笑起来,他解释道:“花前辈大抵听过江湖上传闻,有剑魔其人,他正是赤城门人辛源鸣!”
    “剑魔?”花妖喃喃自语,半晌,始轻叹一声道:“怎会不曾听说,据闻此人在二十年前凶得紧张,天下剑客,无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三招,原来是赤城老儿的弟子,倒也了得!”
    已而,又道:“他所使剑法,莫非就是什么奔雷剑?”

举报

第34回海市蜃楼冤家相聚
    葛衣人点点头,道:“对,正是奔雷剑,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师弟唐古拉猛在路过赤城时曾经目睹,且教训那狂妄小子一场!”
    列位看官该是记得,剑魔辛源鸣奔雷剑初成,自以为了不起,拟较天下剑客,下赤城时,在山边便过一位夷装高手,结果一招之内,剑给夺去,弹为两截,此人便是葛衣人的师弟唐古拉猛了。
    烈风已开始到了,海船颠簸得益是厉害,不过盏茶光景,海上已然白浪滔滔,啸声不绝,看看南星元之船,虽在左右摇摆中,却还支撑得住,只是后边那两只小舟,已在岌岌可危中,然而,却仍未倾覆。
    花妖看了半晌,叫道:“似此烈风,小舟中的人莫非用千钧坠手法,暂时镇住,怕早已没入波涛之中了!”
    这其间,两小舟已到了葛衣人海船附近,清淅可见到的是,小舟中人,似有憬觉,极力把舟靠向海船,拟登船暂避。
    舟船距离不过咫尺,但要拢近,却有登天之难,小舟只要进半步,立刻给巨浪打退百来丈,浪头一涌,又挪了上来,花妖站在船头,只袖手观看,端然不动。
    葛衣人心中好生奇怪,问道:“花前辈,你不是要救两舟的人吗?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花妖凝视不语,葛衣人又道:“莫非变了主意?唉,桑龙姑虽邪恶,天殒地灭,死不足惜,但她的儿女,年幼无知,毁了可惜!”
    “还有!”葛衣人振嗓大叫:“赤城山门下子弟,不受为何狂妄,念在旧故,我们不能不救!”上风太紧浪声也浓,葛衣人不仅大声呼叫,且要用内功迸出声音,才能让对方听见。
    花妖也用“传音入密”内功说话,他道:“船上的不是普通人物,不用救,他们也会上咱的海船来!”
    话犹未了,只见两舟忽然自沉,舟中人各抓了一块船板,翻身下海,面对波涛险浪挣扎,经过几番挣扎,已然攀到海船之旁。
    跟着,几个身影,横里一跃,齐齐跳到船上。
    桑龙姑带了几个儿女,一跃上船,大喇喇地叫道:“艄公快出来,给老娘干衣服换!”
    这婆娘恃技凌人,已成习惯,虽在此危难之中,劣性未改,她犹以为这艘大海船,乃是普通人所有。
    另一小舟中人,不错,正是赤城山主女儿,那个性情古怪的眇目妇和她的丈夫剑魔辛源鸣以及徒儿秦九凝。当两拨人跃上船中时,葛衣人因与二拨人中的长辈认识,雅不欲太快厮会,只一钻,便已钻进舱里,临离去,轻轻对花妖说:“花前辈,好好地应付一下,别教他们打起来!”
    花妖微笑点头,待得葛衣人才钻入,桑龙姑偕同四个儿女,已然落在船面之上。桑龙姑叱喝方已,眼前三条黑影如飞掠至,她定睛一看,忽冷冷笑道:“好啊!你们也来了?”
    她是冲着剑魔夫妇说话,剑魔形态冷落,嗤了一响,叫道:“你来得,我们来不得?”
    桑龙姑桀桀笑道:“我是为追那老不死,你们怎会无缘无故跟在后面,想来必是不怀好意!”
    眇目妇性如火栗,岂容桑龙姑热潮冷讽,陡然单眼一张,喝道:“咱夫妇就是跟踪着你,嘿嘿!你待怎么样?”
    旁边的秦九凝,急口叫:“奶奶,奶奶!”
    当前这小姑娘,眼见身前环境险恶,风暴已然滋生,生死未卜,而她的长辈,犹与对方斗嘴,心中颇焦急。
    桑龙姑一听,气得嘿嘿冷笑,右手一甩,自身上抽出那杆蛇头软鞭,迎风一晃,异响杂作,场中各人,齐齐心头一抖。
    那婆娘就只这么一抖,便已收招,跟着又是一阵桀桀长笑,笑声才落,但听她叫道:“在老娘面前还要逞强,好啊!你能强得过我手中的蛇鞭?”
    又道:“也罢,趁此机会,老娘要来领教你师傅赤城老儿所创的奔雷剑法,怎生厉害?”
    眇目妇冷冷答:“桑龙姑,别人惧你魔音,老娘岂是怕你的人?”
    一旋头,对秦九凝喝道:“你的宝剑何在?”
    秦九凝不敢违拗,手一抽撇,只听得一声龙吟,她自采石矶山上所得那柄银蛇剑已然亮出,映在昏灰的天色中,宛如一道长虹闪空。
    桑龙姑不见犹可,一见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啊,采石矶山上,难怪老娘找不到那银蛇宝剑,原来是给你这丫头窃了,哈,还不快快还给老娘?”
    一飘身便待来硬抢秦九凝手上宝剑。秦九凝自幼在赤城受师傅师娘教养,早已养成冷漠如冰性子,临事并不慌乱,一挪闪,疾然把剑向奶奶跟前掷去,同时叫道:“奶奶,请把剑接下!”
    眇目妇反手一抄,便已稳稳接牢手上,宝剑绰手,心胆陡壮,要知当前这老妇,尽得赤城门武功之秘,功力比她丈夫辛源鸣还强上两三倍,与桑龙姑相比,相去并不太远,是以她也不惧对方乃八荒英雄的赫赫名头了。
    桑龙姑眼见宝剑落空,心中又是一气,一长身便到眇目妇跟前,蛇鞭疾吐,一招两式,上点双睛,下撩丹田,迅逾紫电。
    同时,异音大作,震得眇目妇头晕目眩。要知桑龙姑功力过人,所操蛇鞭发出魔音,又得自长白阴阳二怪真传心法,眇目妇功力纵深,一时间岂能克制得住。
    百忙中,渺目妇手中宝剑往上一撩,奔雷剑招一柱擎天便已亮出,轰雷巨响,猝然发自中天,夹杂在呼呼狂风之中,声势益是凌厉,竟然把桑龙姑蛇鞭发出的魔音,掩盖过去。
    桑龙姑心头微微一震过后,陡然大怒,正待使出妙招克敌,就在奔雷剑发出轰雷声中,陡然间,有人呵呵朗笑起来,那笑声竟是用江湖上所罕见的上乘内功狮子吼发出。
    厮拼双方,俱各一惊,急停手,朝笑声发出处看去,只见一个枯瘦老头,面如骷髅,长长指甲,衣披大麻粗缕衣袍,形貌绝不惊人,但当各人目光和那怪老人接触时,心中不由一寒起来。
    只见怪老人,目光炯炯如电,掩盖诸人,凌凌直视,但脸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似无恶意,滋起满口黄牙,一味傻笑。
    场中诸人,并无一人认得此老是谁,正待诘问,那怪老人已自开腔,说道:“你们这些小子好不懂事,风暴已临,你我顷刻便要身埋沧海,葬入鱼腹,还在争什么闲气?”
    桑龙姑明知当前此人,乃武林中隐逸高人,惟其为人,高傲成性,又自揣辈分极高,谅那怪老人,纵是个武林高手,辈分料也在自己之下。
    琢磨一过,但听她冷冷地问:“你是甚么人?胆敢口出大言,在老娘之前撒野!”
    怪老人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桑龙姑,你要知老夫名号?哈哈,实不相瞒,你的师傅见到我,还得称呼一声前辈呢,你这丫头不诘自己口出大言,反诘残老人家撒野。”桑龙姑人虽歹毒,却是心细如尘,听了怪老头的话,心中自忖道:“他是什么人?刚才所亮出的狮子吼内功,江湖会这门技业的,委实没有几人?”
    蓦地想起一人,不由大惊失色,嗫嚅道:“前辈莫非居凶禽岛,尊讳江湖上人称……”
    那婆娘话犹未了,陡听花妖又是一阵呵呵朗笑,笑罢,悠悠道:“你既知老夫贱号,就不该妄自尊大了!”
    眇目妇与辛源鸣也同时惊叫:“老前辈便是凶禽岛主?”
    怪老人花妖怪眼一翻,却不答话,只对桑龙姑道:“桑龙姑,你们还想拼斗不,风暴一到,你我都不能幸免,纵使能强在一时,也难避天老爷之厄!”
    桑龙姑心下一凛,说道:“既老前辈恁地说,我们的账只好慢慢算了。”
    眇目妇和她丈夫也连称不敢。花妖回头断喝:“要知共舟,便应共济,风已来了,你等还不同心合力,挽此狂澜!”
    随着,突嗫唇一啸,船舱已然跳出四个人来,这四人便是莹儿与葛衣人及其一双丑女。
    桑龙姑一见,早已认得,心下陡地又是一震,自忖:“这场架可打不成啦,怎地来者尽是武林顶尖儿人物?”
    风暴已然到临,不过盏茶光景,风云变色,天愁地惨,风烈浪险,迎船直砸?大海船禁受不起风暴的冲击,东倒西斜,几番险葬身滔天巨浪之中。
    风生浪涌,但见白浪如山,前扑后继,海船虽不小,也是难以抵挡风浪侵袭,船夫们失惊高叫,船上高手仓皇应付,喧闹声中,花妖叫道:“且试用千钧坠镇压一下瞧瞧!”
    端的一言惊醒梦中人,船上人等,也顾不了分彼此,生敌视,尽皆不约而同,聚劲运功脚下,紧紧钉在船上,要知当前这十余人,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齐心合力一稳船身,果然没有适才颠簸得那般厉害。
    忽地但听几声惨然尖叫,尖声中夹杂哀号声音,有人颤声呼叫:“船给挤破啦,海水已冲进来啦,怎么办!”
    这几声叫乃后面船夫所发出,岂只船破水入,连舵已折断了。
    舵一折断,不消说船身便横过来,在滔天的白浪里,尽打着旋涡儿,只一冲激,便已前进里许,海水如遇决堤,转瞬间已然满了船舱,慢慢地往下沉没,船夫们已给打来浪涛带了开去,没入一片怒腾的沧海中。
    只有会轻功的几个高手,暂时尚无虞,花妖迎风夺身一跃,便已攀上船樯。这艘海船极大,单是桅樯就有三支,花妖爬上的是正中一桅。
    但听他振嗓大呼:“你们都暂上避它一避!”
    话犹未了,下面的高手们已然此纵彼继,陆续窜上船樯,紧抱船樯,把三支桅樯,沾得满满地,从远处望去,有如一群苍蝇弄着竹枝儿般。
    百忙中花妖偷眼向前后瞻顾,但见前面南星元那艘海船已经沉没,连桅樯也不可见,南星元与他的女徒儿秋娘已不知去向。
    再由旁边望,独坐木板上鼓气行舟的史三娘,更是踪迹俱渺,料已葬身鱼腹了。
    紧抱桅樯上的高手,这种办法,也只能避得一时,陡然间,一阵强烈暴风掠过,但听喀嚓数响,三枝为高手们倚为护命符的桅樯,已是齐齐断折当场,再经风一打,竟是折为数段。
    随着船身迎风一翻,迅速没入茫茫大海,那三支桅樯也是自半空中向海面降下,在高声骇叫当中,诸人已在白浪中载沉载浮了。
    幸亏桅樯乃坚木所造,入水不沉,所以罹难诸高手得以苟延残喘,不致立即身殒命亡。
    海面上疏疏落落浮着十来二十点黑点,那是人的头颅,在水面上随波逐浪,他们都是紧抓残桅断樯,在水面上挣扎,这些人,正是自高桅之上跳下来的高手,凭着轻功,挣扎图存,与风浪作生死搏斗。
    至于那些不懂武功的船夫,不消说,此刻已经身沉海底,魂归黄泉了。
    诸人中以花妖功力最高,次为葛衣人,只见他俩在险浪中极力支撑,绰有余裕,还帮着几个小辈,渡过危境,尤以花妖本领了得,他在凶禽岛时,本来对水性已是娴熟之极,这时虽在极险之中,犹如安若泰山。
    高手们紧抱木柱,迎风挣扎,给风一刮,向前飘泻,去势有如离弦之矢,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风暴渐次停息,漂浮海上的人,除了花妖、南星元、桑龙姑等几个高手外,其余次一辈的高手,都已感到精疲力竭,那几个晚辈,如莹儿以及桑龙姑的几个儿女,且已神智迷惘,奄奄一息。
    陡然间,但听海上有人高声大叫:“你们瞧,那边是什么所在?”
    说这话的人,乃是花妖,风浪一稍平,他不再紧抱那断桅,索性骑了上去,一边用气调息,一边放眼眺望,忽地里,眼底一亮,只见前面出现一片绿洲,青翠欲滴,迷蒙的远处,但看那绿洲,竟是崇厦高楼,红砖绿瓦,鳞次栉比,不禁用手一指,高声叫将起来。
    高手们闻声,都不由心中一荡,齐齐拿眼进花妖指处望去,才瞥到那绿洲,皆已大声欢呼,不料欢呼之名人轶事声未竟,再定睛细视,哪里有高楼崇厦,红砖绿瓦,那绿洲已不知那里去了!转瞬之间,变成一片崇山峻岭,丛林密密,这分明是幻境,及至最后,那崇山丛林也皆消失,又是茫茫沧海,波涛汹涌。
    花妖长长一叹道:“经此风浪,我连海市蜃楼也不认得啦!”
    不错,那正是海市蜃楼,花妖非是不懂,叵奈遭此大劫以后,虽留得残命,心境难免迷惘,绝望中陡见陆地,一时间,怎不令他欣喜欲狂?才有误认海市蜃楼为真实,这也人之常情。
    众人随着一阵失望之后,忽听葛衣人唐古拉铁叫道:“花前辈,花前辈,你再瞧瞧,那又是什么东西?”
    花妖把垂下去沮丧的头颅又重抬起来,朝向唐古拉铁发语地方望去,约摸在五十里外之遥,果然有一个海岛,不由恍然失声叫道:“哎唷,我倒忘了,海市蜃楼出现之后,必有真实所在出现!”
    他这话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有几分道理,大抵古人所谓海市蜃楼,乃是太阳光折射所呈现美妙境界,把别处实物反映到海上,不过经反映,与本来面目已是不同,可能给染夸张的了。
    这时,风浪已成过去,每次暴风以后,天气必然晴朗可喜,炎阳也已高挂上中天,把一片碧蓝大海,耀得金光闪闪,那天愁地惨之象,霎眼一变,顿成日丽风和,诸人经过十几个时辰在海里挣扎,一旦逢此生机,怎不大喜过望,不由地连连高呼起来。
    这其间,随后而来的次一辈高手,个个都拼命地往那小岛疾划而去。
    花妖更是身先各人,鼓气行舟,把骑着那根断桅,鼓得如离弦之矢,只朝着数十里外的海岛进发去,同时,扼吭大呼:“你们快随我来!”
    数十里虽不近,但在这拨人眼中,却是不算什么,只缘经过这场风暴,有几个晚辈受了重伤,高手们要照顾这些受伤小辈,是以才把时间略略阻延。
    花妖未发动前,环视海上一遍,但见在他身畔有几个孩子,瞌目垂眉,各各抓在一根断桅,晕晕迷迷地随波逐流,他心知这几个孩子受的伤可不浅,大麻袖一甩,呼地朝孩子们卷去,这一卷,那几个孩子已然给他卷到跟前,和他同伏花妖所骑那根长断桅之上。
    孩子们一共四个,他们正是玄冰美人桑龙姑的佳儿爱女。因波涛所逐,他们已远离了娘,反而挪近花妖之旁,也是合该他们有福,给花妖卷上桅樯,自是可保无危了。
    葛衣人和花妖相距最近,他见花妖救了桑龙姑四个儿女,心中自忖道:“花前悲辈自复本性,处处为善最乐,侧是武林之幸。”由于花妖这一举动,促使他惕然警觉,他也要找到他的徒弟女儿。旋首各处一觅,忽地,眼里亮了起来,但见他的一双丑女和莹儿,早已给玄冰美人桑龙姑救起,安然昂首,与桑龙姑同御断桅,向前疾进。
    葛衣人禁不住地又想:“人性本来都是善良的,像玄冰美人这般歹毒无伦的妇人,也知会救人之事,古人说得好,同舟共济,患难自又不同了!”
    别说葛衣人浸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他哪里明白桑龙姑的心意,要知这婆娘行为虽不端,向列邪派,但赋性倔强,不欲随便受人家恩惠,当她见到花妖救起她的几个儿女,不由皱皱秀眉,举目搜索近处,刚好两丑女及莹儿逐浪到了近处。
    本来以两丑女及莹儿此时功力,还未及桑龙姑,但却与眇目妇及辛源鸣不分伯仲,在海里挣扎十几个时辰,人虽疲倦欲死,却不致和桑龙姑几个儿女那般不济。
    桑龙姑一见,心念怦然而动,琢磨道:“我何不如此如此,也是投桃报李的办法,日后才好说话,不致受人恩惠!”
    寻思一定,待得三个女孩的木桅漂近,疾然一出手,一式“阳关三叠”,翻腕便待抓翻三人所骑那根小木柱,把弄翻到海里,再救她们上来。
    她这一出手,端的如电光火石,快捷无伦。陡地,但闻咦然一声惊叫:“咦,你这位姑姑要干什么?”
    发出惊叫的是葛衣人那个较长的丑女,接着其余两人,也都惊觉,齐齐出手,把那根木柱往旁一卸,说时快,桑龙姑的臂腕已然伸到,不偏不倚地抓了上去,不抓犹可,一抓之下,怎知那根木桅竟是滑不留手,且感到有一股巨力,反撞过来,手心一阵疼痛,她心下微微一惊,抓着手才放,那根木桅已如矢般,斜斜在面前掠过,一闪已然十来丈远。
    桑龙姑着实唬了一下,想道:“紫府门的武功真俊,这般乳臭未干孩子,也有如此功力!”
    但见她两道秀眉往上一挑,又是有了计较,她桀桀笑道:“孩子们别怕,老娘没有安下歪心,要害你们!”
    年事较长的丑女,鼓起了圆圆的眼儿,直瞪着桑龙姑,诧异道:“你要抓翻咱的木柱儿,淹死咱们,还说不会安下坏的心眼儿?”
    桑龙姑又是桀桀一阵怪笑,笑罢,轩眉叫道:“孩子,你怎不想想,老娘和你去日无怨,今天无仇,要害你们三条小命做甚?”
    随着,她把纤纤手指向前一伸,指向花妖道:“孩子,你们没瞧见么?花前辈这救了俺的儿女,他救人,老娘也不肯后人,也要救人,如果害了你们,花前辈肯饶过老娘,若依样葫芦害了老娘儿女怎办?”
    这话说得委实有理,那一双丑女不由怔了一怔,齐声叫道:“我们好端端地,浮在桅上,何劳姑姑费神相救?”
    桑龙姑秀眉一斗,笑道:“我这根断桅,乃是主桅,比你紧抓的要粗大得多,你们抓的那根木柱儿,经此大风浪侵蚀,难免不坚,老娘抓你们的木柱儿,不过想你们搬到我所抓这一根而已,哈,你们倒疑起老娘要害你们来!”
    两丑女毕竟年幼无知,听了桑龙姑的话,急急把手往自己所抓的木桅一抖,果然剥落不堪,竟然信以为真起来,叫道:“我们这根木柱儿,当真不大坚牢!”
    要知木桅浸了海水,又经风侵雨蚀,虽说十几个时辰,剥落腐蚀自是难免,其实各人所抓的都是一般,并没有一根堪称牢固的。
    长丑女叫罢,对桑龙姑道:“姑姑,你要是没恶意才好,咱可过你的木桅,与你同桅共济啦!”
    桑龙姑闻言大喜,已知小女孩给诓了,深信不疑,其实心中也无恶意,只是为了好胜,且做日后口实,雅不欲受惠紫府门一路中人。
    只见她欣然低呼道:“快些过来,别再犹豫,把朽木柱儿弄沉了不是当耍的!”
    话犹未歇,但见迎面已飞来三条黑影,这三条黑影,不用说,正是那双丑女与莹儿了。她们听了桑龙姑这一呼唤,也是喜上眉梢,齐齐双掌往木柱一按,腾身而起,飞落桑龙姑这一根木桅之旁,同时已然紧紧抓牢不放。
    这一下,桑龙姑可得意啦,傲睨前面,恰巧葛衣人回过头来,先此情形,他却一点也不曾得知。
    葛衣人乃武林中一派掌门,闯无不敬,当下见了这情形,随翻身骑上自己所抓那根木桅,抱拳为礼,遥遥向着桑龙姑一揖道:“多谢桑前辈伸手援救本门弟子之德!”
    出言极是谦逊,他和桑龙姑的辈分相同,呼她做前辈,不过是厚于礼节客气之称而已。谁知桑龙姑竟以前辈自居,冷冷地哼了一声:“些微小节,何足挂齿,唐古公子,老娘希望今后别多管我天姥山的事便够了。”
    桑龙姑色厉内荏,对葛衣人委实忌惮得紧,她这几句话,已然露出她为何要救人的事。除了投桃报李之外,也有,市恩之意,希望葛衣人为此今后不出手替赤城山一派撑腰而已。
    葛衣人哪会不明她的心意,微微一笑置之,也不答话。
    这其间,诸人在大海上,已然漂了五十多里,前途已然在望,那孤悬大海心中的荒岛,这是绰然寓目,但见全岛青绿,树木丛生,和方才花妖所见海市蜃楼中的第二个光景,甚是酷肖。
    诸高手乍见绿洲,又是一阵欢呼的鼓噪,花妖叫道:“海上幻景,疑幻疑真,不料果有此好去处呀!”
    葛衣人所漂位置,始终和花妖最接近,闻了言语,不由笑道:“这种景象,晚辈因生长边陲,倒不常见,但本门尊长,前此经常到中原扬帆海外觅药,回山时常有称道,尊长们也曾提及,说这种幻景,其实都有真物真事,不过有时远在万里之外,故见者误为幻景耳,不料这片绿洲的景,竟是近在咫尺,可也奇了!”
    且谈且漂,又过顿饭光景,已到绿洲之前,那座荒岛,说小不小,比起南星元所据的小岛还要大些,只是荒芜不堪,似未曾有人踪履此。
    花妖到达荒岛登陆之处,回头望望同舟罹险诸人,指指点点,数了一下,幸而各位高手,有惊无险,俱是平安抵达。
    花妖和葛衣人领了桑龙姑四个儿女,首先踏上了荒岛,那是一段极长的黄沙路,漠漠无垠,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热。映在太阳光下,热度益高,几个人频频挥汗,便运起轻功,向前赶去。
    这其间,衔尾继来的桑龙姑和赤城门下二人也已到达,几拨人前先后疾向翠绿之所奔跑而去。各人走了一程,已然跑完那长约十来里路远近的黄沙路,才正式踏入荒岛范围。
    到得这儿,众人心中又是一奇,只见除去平常所见的山石草木外,另外尚有一座座灰色小丘,那些小丘看去似是粉屑凝聚而成。
    众人不由啧啧称奇,陡然间,天空鸟鸣鼓噪,只听那阵声音,已知此处鸟类不少,花妖乃是在鸟类所聚岛屿久居的人对飞禽最为熟悉,他心中一惊,自忖道:“莫非又到了另一个凶禽岛?”
    抬些眼却又心中释然,但见天空之上,树梢之顶,到处尽是禽鸟,只是这些鸟类,却极寻常,类如麻雀,乌鸦,喜鹊,鸠鸟等等,绝无一只是凶禽之属,虽然偶然发现一两头老鹰翱翔其上,但可不能算为穷凶极恶的飞禽。
    至此,花妖忽恍然憬悟叫道:“唐古老弟,我知道了,知道此处是什么所在啦!”
    葛衣人闻声愕然止步,问道:“这是什么所在,可有一个名堂?”
    花妖颔首答道:“素日里,老夫行走海道,便曾听人说过,在东海之滨,有一孤岛,平日人迹不到,虽偶有渔人和在海路来往的人物经过,只缘该处并无可以充饥之物,因此,也便没有人在此住了下来。这个荒岛,谅也必是海途中人所称的百禽岛啦!”
    说到此处,他把手往一座座灰色小丘指去,问葛衣人道:“老弟可知这小丘是什么东西堆积而成的?”
    葛衣人愕然不知所答,过了半晌,才道:“晚辈见识浅薄,委实不知这些是什么小丘!”
    花妖微微一笑道:“那便是粪丘,你瞧!那东西非沙非土,尽是粉屑,不是干鸟粪还是什么?”
    鸟粪这种东西,别说场中高手,就是我们平常人家,连孩子也认得的东西,只缘一来堆积如山,二来晒干了而又积聚百禽所遗,一时各人倒给瞒过,经花妖一语道破,一瞧果然不错,是一大堆的鸟粪,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花妖待得各人笑罢,又开腔道:“各位别瞧轻这些腌东西,其实却是治伤圣药,只因其为百禽所遗,加以日晒雨淋,诚如蒸晒,故可入药,我们倒是有缘人,若非一场大风,把咱吹到此地,料今生也不会来这儿了!”
    说着,竟解开背上行囊,用手往小丘便抓便捧,竟是把那行囊中剩余空间,装填得满满无余。各人见花妖当先装起那些鸟粪来,都纷纷解下盛器,各自去装鸟粪。
    就在这当儿,陡闻远远传来一阵桀桀说笑,那笑声可怕极了,直如野鬼夜号,令人听了都会毛发竖然,凄厉之极。
    是一把妇人的声音,这其间,各人只顾掏拾鸟粪,听了笑声,都不由地愕然张望。葛衣人皱皱眉对花妖道:“你说岛上并无人踪,怎地会有妇人笑声!”
    花妖也是一阵皱眉,沉吟道:“老弟没有听真切么?这笑声不是由人发出的,而且是个功力相当高的武林高手,用真气激发出的,不料在此荒山野岭,竟有这般人物!”

举报

第35回三娘大仇要报
    场中诸人,此刻已是装满了鸟粪,俱各袖手楞在当场。
    蓦地,忽听诸位中人也是有人桀桀而笑,那笑声竟与方才所听到的仿佛。
    众人又是一怔,定眼看去,发出了笑声的不是别人,乃是玄冰美人桑龙姑。桑龙姑一笑而罢,仰天又打一个哈哈,叫道:“想不到我玄冰美人的梁子,了结在今天这荒岛之上!”
    花妖长眉一斗,瞪着眼儿瞧她一下,问道:“和什么人了结梁子?”
    桑龙姑犹未答话,葛衣人早已憬然大悟,不由接口叫道:“花前辈,我知道啦,刚才那阵笑是谁发出的了!”
    花妖把怪眼移到葛衣人身上。瞪视半晌,忽地笑道:“别说啦,你不说我也知道,这般说来,塞外怪杰幸逃此一大劫了!”
    原来这阵笑声,乃是史三娘发出的,适间舟行海上,史三娘不是在海船之旁,坐在木桶鼓气行驶吗?暴风来临,花妖等人自顾不暇,倒忘掉了史三娘身处险境,及至逐浪飘流,才忆起时,南星元已然舟沉沧海,史三娘也不知去向了。
    因了这阵笑声,触发花妖心窍,料揣南史二拨人,必也如自己一般,给风送浪推,安抵斯岛,心中不由大喜,他自忖道:“何不如此如此,替南星元解下这场过节!”
    要知南史二人,俱曾帮过紫府门及赤城派大忙,花妖岂会不知,对之甚为好感,且当年花妖自凶禽岛出发开抵蛇岛之时,所偕行的两蒙面男女,正是这对冤家。说起来倒有一段小小缘分,作书人不得不在此倒叙一笔。
    话说当年南史二人装做贺客,下了蛇帮帮主俞公典迎妾海船,舟至半途,与赤城群雄所乘的船遭受同一命运,俱为风暴所毁,船破沉覆,葬身海底,是时,南史二人,与雪名人轶事儿当也难逃此劫,皆给风暴卷落波涛之中,可惜不曾做成一路漂浮,相距颇远,尔后,雪名人轶事儿先抵凶禽岛,和花妖相逢,了结一段缘法,而南史二人呢,则给风浪逐至离凶禽岛不过十余里远的一座海上浮山,因为舟楫已毁,那座浮山又尽是藻石所聚,并无林木,以兹造舟,无奈只好留下。
    大约过月余光景,在这段时间内,南史所带干粮,俱已荡然无存,只好打些飞禽,捞些鱼获来充饥,渴时则乘下雨当儿,贮存雨水,苟延残喘,挣扎下去。
    然而,南史并不失望,天天到浮山之上眺望,希望有蛇帮船只过往,或者在海上讨生活的渔舟过处,好呼援求救。
    有一天,南史二人照例到浮山之巅眺望,但见青天碧海,烟笼远际,一片静寂,除遇有几只海鸥或猫鹰之属,翱翔天际海上,别无其他动静,两人名人轶事大为失望,正看顾间,史三娘眼底陡然一亮,指向迷蒙远天,娇声叫道:“南哥哥,你瞧!天的尽头,那是什么?”
    南星元哦地一声,展眼随着史三娘纤指指处眺去,但见烟笼波涛之中,有一小黑点,随流而下,载沉载浮。南星元揉了眼皮,加意细看,忽大呼道:“史妹妹,那是船啊,是一艘小独木舟,咦,那小舟太简单了,就只有一根大树干挖通而成,是什么人?”
    这时,史三娘也已瞧得真切了,那小独木舟,去势如矢,舟中只坐一人,展眼间已摇至近处。
    史三娘不看犹可,一看大惊,既指那独木舟,又指天空上大伙飞禽,叫道:“南哥哥,你也不瞧瞧,怎地霎忽之间来了这么多猫鹰?”
    又咦了一声,说道:“舟中那人好怪道,似个深山大野人,那是谁,从来没有瞧过,看他鼓气行舟,倒是个武林高手呢!”
    南星元并不答话,其实他早已瞧见,群鹰盘旋之处,不离独木小舟,和舟中人不无干系。又瞥见那怪人身披芦叶,并无衣饰遮体,心中益觉惊疑不迭。
    有顷,南星元大惊道:“史妹,我想起来了,此人必是凶禽岛主人,花妖那魔头啦!”
    此语一出,史三娘心头陡震,要知他俩,既出自长白山阴阳二怪之门,对花妖来历,自是耳闻能详,又因时时在渤海一带行走,知花妖巢穴便在东海之滨的凶禽岛上,那些凶禽,他俩几番上蛇岛找俞公典时,适遇蛇鹰大战,几番目睹,怎会认它不出,是以一经恍悟,都大惊失色起来了。
    一惊过后,史三娘问道:“那魔头从来足不出凶禽岛半步,怎地忽伐木为舟,驱驶海上?”
    南星元别有所思,口里漫应道:“我怎知道,也许那魔头又要到中原去闯祸啦,他当真的到了中原,又不知要多少武林高手,世间美名人轶事女,丧生在他手上了!”
    对花妖乖谬行迹,史三娘也是知之甚详,一提到花妖最嗜滥杀女性,不由唬出一身冷汗来,喃喃自语道:“但愿那魔头不是到这浮山上来就好!”
    史三娘又怎知道,这时的花妖已然去邪归正,返璞还真,不再妄杀无辜的了。
    毕竟南星元是条汉子,胆气豪些,他虽慑于花妖武功威名,还不至如史三娘那般花容失色,心胆俱寒。
    时独木舟已越驶越近,相距不过二十里许,南星元心下琢磨:“等了这么多日子,兀是不见船只经过,此刻虽有人经此,可惜是那魔头,此人疯癫成性,想搭趁他的船,看来不易!”
    继又想道:“若不冒险试求求那魔头一下,在这儿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不饿死也会渴死,倒不如冒死试他一试,也许能找出一线生机!”
    他也知花妖与长白山阴阳门渊源,想来如果抖出二怪名号,那魔头未必敢加害。
    想到这里,他对史三娘苦笑道:“那魔头即使到了这浮山来,也未必便会找到咱们,咱可以藏起来,不过,我倒希望那魔头当真到此!”
    史三娘吃惊道:“你疯了不成,那魔头杀人不眨眼,他来了你我还能活吗?”
    南星元道:“别慌张,反正都是一死,惧怕什么?不过你得藏起来,我倒无所谓,如果侥幸给我逃过这一关,回头再驶舟来接你!”
    史三娘一想,也有道理,她给困在这浮山之上,已经不少日子了,烦闷极了,倘长此以往,必落得一死,不如让南星元去试试也好。
    两人在浮山之上停留有日,每个角落都熟悉极了,说起这浮山也怪,原来是一块中空外实的大浮石,根本就不是什么山丘,山腹孔道错纵,人若深藏起来,要找倒是不易,何况花妖根本就不知道这儿有女人居住。
    待得史三娘藏匿起来之后,南星元拼着万险,把心一横,运起真元,引吭向海上遥呼数声,叫道:“喂,海上的花前辈听禀,晚辈被困此处多日,望老前辈救援则个!”
    时独木舟已急驶到浮山之前,距离虽不远,且南星元系用内力呼出,花妖又是武林中顶尖儿高手,耳听目灵,当无听而不闻之理。
    在大海上浮驶的花妖,因风传送,听到了南星元的呼救声,不由一煞舟行,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证实当前浮山之中,确有人踪存在。
    抬头四顾,果然浮山之巅,影绰绰地站着一人,他不由想道:“大抵是前月那场风暴闯的祸,唉,那又不知是什么人给飘送到这儿地方来,听他声音,料也是个武林高手,待我救他一救!”
    当下,花妖遥遥应道:“你是什么人,因何被困此地,怎知老夫名字,也罢,你到海滩上来,我把小舟拢近,你上来好啦,要到什么地方,老夫送你一程!”
    南星元心中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江湖上传言,这魔头是个疯疯癫癫,语无伦次野人,但这刻听他说话,却甚正常,这是什么道理!
    边想边急口应道:“晚辈乃因遭风暴之害,船沉身坠海中,给漂送此地,晚辈名叫南星元,老前辈威名四播,武林中无人不晓,晚辈也是听尊长们所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猜认,不料果是花老前辈,前辈风范,晚辈心仪已久了!”
    南星元不知虚实,这几句话不过尽晚辈相敬之礼,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诌,哪知花妖哼了一声,冷冷骂道:“你这小子倒会挖苦人,若在月前,老夫定不相饶,幸今日遇我,只好饶恕你一遭!”
    南星元吃了一惊,他哪知道花妖前者臭名昭彰,那有什么威名四播,所谓“心仪已久”四字,更属无稽,所以,有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拍马,不得其所,反是讨不到好处。
    思想未已,花妖已然将独木舟拢到浮山滩旁,南星元步步为营,缓缓地自巅峰之上滑了下来。花妖迎了上去,滋一滋牙问道:“你叫南星元吗?这名字好陌生,你是何人弟子?”
    南星元把爹爹名字告诉他,花妖低头思索,最后笑道:“原来是南万方的公子,无怪武功如此神俊!”
    说话不但井然不紊,且彬彬有礼,这倒使南星元困惑万分,想道:“看去武林中传说,都是虚语,花老前辈一片仁心,怎能指为魔头!”
    他敬谨为礼,回答道:“老前辈过誉之词,晚辈愧不敢当!”
    花妖仰天哈哈一笑,把手频挥,叫道:“老夫山野之人,最不爱人家酸溜溜地言语,你爹在日,与老夫倒有过节,不过事过境迁,老夫也不记恨,何况曲在我方,委实记恨不得!”
    言已,大声问道:“南公子,你要上哪儿去?”
    南星元不知底蕴,随口道:“晚辈想上蛇岛一行!”
    花妖颜色倏变,厉声叱道:“你要上蛇岛做甚,可得说个分明,否则,老夫不许载你!”
    南星元昂然笑道:“为了救人!”
    花妖脸色一宽,诘问下去:“救什么人?”
    南星元坦然道:“救晚辈一群好友,他们是赤城山和紫府宫的高手,料已被困蛇帮手中,若非晚辈前往,此围难以解脱,为朋友赴万死,此乃我辈武林道义,若老前辈认为不当,但凭撑舟离去,晚辈不敢强求!”
    花妖的脸色益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南星元鉴貌辨色,心知所说的话,正合对方心意,正待再说话,陡见花妖长眉一轩,又问:“你和那些人什么渊源,怎么要去救他们,须知蛇岛乃是有名险地,以你这点能耐,便想到那儿救人,未免大言炎炎!”
    南星元笑道:“为朋友两胁插刀,事出道义,纵使万死,何足惋惜,我与那些朋友若说渊源倒没有,只为义气,不瞒前辈说,晚辈与长白山阴阳门渊源倒是不浅!”
    花妖一听,不觉踌躇起来,他反复呢喃:“那些人和阴阳门正是死对头,你既和阴阳门有甚深渊源,反去救他的对头人,岂不可怪!”
    南星元倒也乖觉,只看神色他早已忖料花妖对赤城群雄来历必甚清楚,同时也必有好感,因此之故,他也不必讳言,侃侃而道:“渊源不过指出身而论,阴阳二怪,行为乖谬,穷凶极恶,在武林中不知干下多少坏事,阴阳门乃江湖上邪派之宗,晚辈与其虽有渊源,却是不肯同流合污!”
    花妖忽鼓掌赞道:“南公子不愧武林豪杰,江湖好汉,如此见识,的确了不起,老夫对你甚为敬佩。”
    又道:“不瞒公子说,老夫驾舟出海,此行便是要上蛇岛救人,救的也正是足下好友!”
    原来是一路的,南星元大喜过望,因询及花妖如何和赤城群雄有渊源,如何会得知他们被困蛇岛。花妖也不隐讳,把铁笔书生尤文辉,雪名人轶事儿母女,耿鹤翔等到凶禽岛经过,以及雪名人轶事儿琴音治他痼疾,使他重新做人等等略略说了一遍。
    南星元这才恍然大悟,自忖道:“既恁地说,花老前辈已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料也不再记忆恨女人,这太好了,何不叫出史妹妹,同赴蛇岛,日后也少一番往还接送手脚!”
    当下,乃试探花妖道:“老前辈今后当真不恨女人?”
    花妖哈哈大笑,叫道:“南公子,你当老夫是甚么人,岂是说话不算的小人?你问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南星元嗫嚅道:“比如在海上,你碰到女人遇险,救也不救?”
    花妖皱眉道:“怎么不救,我已不再恨她们啦!蝼蚁也救,何况是人!”
    这席话,南星元大受感动,人性一复,宅心竟变得仁慈如斯,当真武林大幸。遂不再隐瞒,把史三娘叫了出来与花妖厮会。
    花妖又是一阵呵声朗笑,他摇摇头叹息道:“这也难怪史姑娘要躲起来,我花妖以前所作所为也太不肖了,唉,史姑娘,你既是那老怪妇的子弟,能大义灭亲,端的是个女中豪杰,前此门户迂腐之见,已为你辈后起之秀打破啦!”
    当下,南史二人,乃随花妖迳赴蛇岛,并用面具遮障,以免蛇岛中人,瞧出他俩的真面目,因为日后上长白山,当有一番作为,此时暴露了反为不便。
    这段往事,便是南史二人与花妖的一段渊源,不料岁月不居,人事也变,数十年后,星移物换,人事全非,南史二人,由恩爱夫妻,变成不共戴天仇敌,端的可叹。
    话说南星元心念既打定,陡地一长身便朝笑声发出之处扑去,诸人尾随其后,也都赶上。这荒岛地方不只大,而且山径曲折陡斜,众人纵缠引上,转了好几弯,仍然只闻笑声,不见人踪。花妖心中诧然,再停耳一听,心中微微一震,原来那股笑声,似是发自地底下千丈深壑之下。
    那笑声断断续续,足足历一盏茶之久,陡然间,几个孩子一齐低低呼道:“老前辈,你瞧,那是什么烟?”
    这时,笑声顿然嘎止,自主峰一处渊的深处,忽地浓烟袅袅而升,那股烟极其炽热,竟是发自地底。花妖睁眼一望,身形暴长,已然自陡坡疾向千丈深壑滑了下去。
    众人正要追随,但见葛衣人叫道:“各位切勿轻易冒险,此刻史三娘正发雷霆之怒,喷其三昧真烟,相迫塞外怪杰,花前辈一人已足应付,人多反碍手脚!”
    这话一出,玄冰美人桑龙姑陡然叠声大笑,叫道:“妙啊!当真妙事,让那贱人与老不死先拼个死活,老娘再去坐收渔利!”
    一直没有开腔的剑魔夫妇,此刻也说话啦,但听他夫妇俩先是一阵嘿嘿冷笑,然后冷冷道:“桑龙姑,别以为你得了紫府秘笈和那劳什子魔音,便已天下无敌,史三娘的混元一气功已登堂入室,就算你和她较上,也只落得一命归阴!”
    桑龙姑勃然大怒,刷地一响,便已亮出那杆蛇头软鞭,气呼呼地嚷道:“好小子,你敢小觎老娘,来,咱就先比划比划,瞧瞧你师门的奔雷剑强还是老娘手底里的蛇鞭硬,快,上来!”
    剑魔夫妇也非泛泛之辈,高傲成性,怎消受得了这口恶气,当下,也已双双跃出。辛源鸣赤手应敌,眇目妇折枝为剑,看看两拨人便待拼上。
    陡然间,有一把清脆悦耳,但却冷如霜雪的少女声音,响道:“师傅,奶奶,不用劳动你俩老人家,待徒儿向桑老前辈讨教几招!”
    若论奔雷剑,赤城门中,除祖师山主外,剑招娴熟,不是剑魔夫妇,却是这说话的小妮子秦九凝,只缘当年赤城山主自剑魔不听教诲,江湖闯祸,惹下废体之恨以后,对他夫妇已然失望,乃专心致志调名人轶事教九凝,是以九凝对奔雷剑造诣,俱在两位前辈之上,只是功力稍微浅些。
    秦九凝口出大言,想和武林第一流高手的桑龙姑过招,不啻蜉蝣之撼大树,只听得那婆娘嘿嘿冷笑,叫道:“好啊!你赤城派可真了不起,全是武林顶尖人物啦!好丫头,老娘不屑和你斗,要斗,待我挑个儿女接你的招!”
    冷眼旁观的葛衣人忽然笑道:“桑前辈,你和赤城山相约尚未届期呢,此处又非天姥绝顶,要斗什么?”
    天姥主人桑龙姑二十年前与赤城山主相约,乃在两个月后,天姥绝顶,由晚一辈人物较量,葛衣人这句话,志在提醒两方,教他们别坏了江湖规矩。
    葛衣人把话说完,倏地脸色一沉,大袖一拂,缓缓走到两拨人中间站着,自指一下冷冷地说道:“我劝你等别斗,谁有不听,尽管冲着我来!”
    剑魔夫妇见是紫府宫掌门出面干预,自是不敢违拗,诺诺连声退了下去,辛源鸣对秦九凝叱道:“小丫头,还不快快给我退下去,别惹唐古前辈着恼!”
    秦九凝本已移步先到了场前,闻得师傅叱喝,只好悻悻正待退下,又听桑龙姑叫道:“且慢,你这丫头既口出大言,一走便算了事么?”
    一旋头,对她的几个儿女喝道:“雍儿何在?”
    桑龙姑的长子南雍,闻声缓缓步出,但看他神色忧郁,眉孕隐愁,苦着脸问道:“娘,孩儿在此,何有吩咐?”
    桑龙姑指一指秦九凝道:“你给娘和这位秦姑娘走几招!”
    南雍宅心仁慈、从来不知斗殴之事,这番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要和外人过招,内心感到万分的沉痛,嗫嚅道:“孩儿与秦姑娘去日无怨,今天无仇,怎好动手?”
    更有一事令他不愿动手的,就当前这位姑娘和他在彭水山头所逢的秦寒梅酷肖,勾起了他对寒梅思慕之念,益是踌躇不前了。
    桑龙姑大抵是因气极,她对长子幼名人轶事女,从未疾言厉色,此刻却暴喝道:“雍儿,娘叫你斗就斗,问什么?”
    南雍目含泪珠,无奈把身上蛇鞭慢慢抽出,不料就在他抽出蛇鞭之时,陡然间,自深谷之底,跃出一条黑影,那跃出的是个妇人,长发齐腰,手足俱废,目中精光激射,身形快捷极了,只一飘便已跃出谷顶,此人不是史三娘还有谁来。
    只见史三娘一跃出,举目环扫各人一下,陡地桀桀大笑,骂道:“桑龙姑你这贱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自进来,唉,妙啊,悠悠廿载,想不到今天报却仇冤!”
    骂声才落,目中棱光一掠,掠到那翩翩风度、如玉树临风的南雍身上,问道:“你这小贼,便是桑龙姑的大儿子南雍么?”
    南雍心中一凛,他绝不知史三娘来历,可是为人生性和平,修养功夫极好,史三娘虽出口伤人,辱及他娘,心中微有不悦,却不动气,恭谨回道:“正是,晚辈家母桑龙姑,爹爹南星元,未悉俺家和老前辈有何过不去的地方,劳动老前辈发这么大的脾气!”
    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好礼,史三娘哇哇怪叫道:“这是你老子和你娘种下的恶果,你年幼虽不知道,但也饶你不得!”
    语方落,也不等待南雍回话,张口一喷,浓烟已夺嘴而射,直取南雍身上喷来。
    南雍一瞥大惊失色,手足无措,不知抗御,脚下三爻六变,连连闪动,他那紫府宫轻功,只缘日久浸淫,已然变成本能举动,一遇危难,便自自然然地使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浓烟已经掠到,桑龙姑也是大惊,急切间,厉声叱喝:“孩子们,快快吹奏魔音,合力克敌!”
    她其余南玲等几个儿女,已然依照五魔阵法,列好方位,蛇鞭并举,齐齐向史三娘要害攻到。
    桑龙姑见史三娘亮出这手绝世内功,已知厉害,也是不敢怠慢,一长身便已加入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希望倚众克敌,以多时胜寡。
    那魔音发自母蛇嘴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拼而作,端的凌厉之极,六杆蛇鞭飞扬到处,异响阵阵,那异响竟分成五个音组,或为魔鬼狂吼,或作天籁之名人轶事声,亦有仙乐靡靡,复成山崩地裂巨响,不一而足。
    魔音一奏,葛衣人猛地一晃身,大袖一飘,衣带飘处,便把剑魔夫妇及秦九凝带开十丈之外,低低吩咐道:“我也知赤城门对定力调名人轶事教甚佳,但当前魔音,非同小可,你等宜静坐地上,屏息运元相御,方保无虞!”
    三人唯唯,依了葛衣人的话,果然就地坐下,运起功来。
    说也奇怪,那阵魔音一经迸出,史三娘的三昧真烟本来已快触到南雍身上,陡闻这阵异响,心中不由一悸,那股发出的真烟,竟不由自主,倒吸回来,楞然呆在当前。
    霎忽之间,当前大小六杆蛇鞭已然点到史三娘身上大穴,距离只差毫发,桑龙姑大喜过望,看看便要得手,讵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陡然间,史三娘暴吼一声,半截身躯倏地往空中一弹,弹起了三丈来高,随着腰肢一扭一挺,拴在半腰那段断链,给抖得笔直,横里向对方杖着武器攻来的六个方法扫去,但听霍霍几声巨响,随在惊叫声中,桑龙姑手下蛇鞭,已然经史三娘的断链震得无影无踪。
    只有桑龙姑和她的长子南雍,闪避得快,才不曾给史三娘扫个正着。
    桑龙姑心头大震,要知这五魔阵法,不得得自长白阴阳二怪所传奇门武功之嫡,且经近十载费尽心血,朝夕操演而成,本待用以对付赤城山门下较技,今天不过小试其锋,不料竟给史三娘在举手投足之间,消解了去。
    她心中惕然一下:“今天所试这个五蛇魔阵本来是五个儿女联手的,南芝那丫头不在,老娘补了她缺,尚且抵挡不了贱人腰链一抖,若全凭儿女对敌,败落恐怕更惨!”
    史三娘一招得手,仰天长笑,其声凄厉之极。笑罢,幽幽地道:“我史三娘二十载来含辛茹苦,以为沉冤海底,你这贱人,不料也有今天!”
    身躯一晃,腰际链子又连连扫到,打出虽定毫无章法,却是凌厉玉极,这也难怪,史三娘内力已臻炉纯青地步,武技已不拘形式,随意所发,打来却是比任何拳掌更见厉害,料不到本来用以了羁绊史三娘的五金之英铁链,此刻竟成她的武器。
    链招三番四次,已然打出,桑龙姑也非弱者,适才对史三娘那混元一气功有所忌惮,故给迫得手绊脚乱,这刻史三娘没有喷出浓烟,单以腰链击敌,她就不再惧怕了。桑龙姑蛇鞭一点,挺身便斗,合着未失手的儿子南雍,联手围击,一时倒也难分高下。
    而那发自蛇鞭的魔音,愈来愈是凄厉夺魂,史三娘却是气闲心定,毫不为其所惑,腰链一招紧似一招,百招一过,已然稍稍占了上风。
    要知史三娘幽囚一线天达二十载,素日里除听山野虫啾蛙鸣与及浪涛拍岸之名人轶事声外,尘世杂响,一点也没有听过,久修之下,灵台已是空明无比,乍听魔音之时,宁静已久心灵,宛如古井兴波,一阵痴愕,惟她火候十足,岂是轻易受制于人,因是,桑龙姑合四儿女武器将要点到,在此生死系于俄顷之际,史三娘本能地一醒,强摄神智,纵身往上一跃避过,顺链随心而发,桑龙姑的三个儿女,毕竟功力函浅,猝不及防,便着了她的道儿,南雍年事较长,且功力也高,又不认真拼斗,因是才闪避得及。
    战到分际,史三娘心头烦躁,半截身躯往后一伸,已然翻了一个大跟头退出丈许,桑龙姑以为对方怯敌,正待追赶,谁料史三娘一退之后,把口一张,那三昧真烟便也喷出。
    魔音既收不到克敌之效,对方一亮出三昧真烟,桑龙姑为之胆落,急急叫道:“雍儿快退,那贱人又喷毒烟啦!”
    南雍也是骇然,跟在他娘背后疾退,那股烟比她母子更快,已然如附骨之蛆,紧随下来。
    桑龙姑心知难免,不由酸楚起来,长叹一声:“想不到我八荒中人玄冰美人与儿女死在此地!”
    蓦地里,眼前一亮,谷底先后闯出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她的旧爱南星元,另外一人,不消说也知道是花妖了。
    花妖方才闻得史三娘笑声,已料那婆娘在胁迫南星元,后见阵阵浓烟,对自己预料,益加证实,因急急窜下谷底,瞧个究竟。
    那谷底虽有千丈之深,幸四崖有万载苍滕可资攀堕,花妖便沿着苍藤,迅速堕了下去。
    一到谷底,浓烟已弥漫全谷,且炙热异常,与前此在雪岭时所见天火之处的热度相仿佛,哪敢怠慢,立刻运起纯阴大法来。
    纯阴大法非同小可,是热力的克星,用来对付混元一气功,恰到好处。因此,花妖在唐古拉山时,屡次提未来江湖一场大劫,非他无以拯救的话,非是无因。
    可也怪道,纯阴大法一经运出,冷流激射,那密密浓烟忽地渐渐消失,最后,竟至半点不存,而喷出浓烟的人史三娘也楞然当地。
    史三娘心下大震,倚为天下无敌的浓烟,怎地忽然消失,而谷底骤陷冰窖般的,她心下一琢磨,这冷流好怪,似乎左右流激,一震之下,乃急急收了三昧真烟,定睛细看。
    不看犹可,一看史三娘不由大惊失色,她在浮山时已与花妖会过一面,不料这位绝世高人,竟会在此地出现,而且使出这罕见武功,无怪自己的混元一气功受制于人了。
    正待开口,但听花妖哈哈一笑道:“史姑娘!久违了!”
    史三娘性情已变,花妖虽是故旧,恨他坏了自己好事,不由破口大骂起来。
    只听得她哀然叫道:“老匹夫,原来是你,好啊!你帮着那冤家来害我,我也不惧!”
    史三娘虽则出言不逊,在花妖面前,她兀是不敢自称老娘。花妖闻言吃了一惊,游目一看,只见谷底尽头,一人已晕死地上,那人不是南星元还有谁来。
    救人要紧,他也不答话,一飘身便向南星元卧处掠去,史三娘一见,大急起来,腰链一挥,哗喇喇地便向花妖拦腰扫去。
    花妖看也不去看她,大麻袖一脱,反卷扫来链子,不偏不倚,史三娘扫来链子,竟给花妖卷入袖中,但见他向前一扯,史三娘一个跄踉,半截身子往前伏栽,扑到地上,花妖也不去理她,自顾蹲到南星元之跟前,细细对着端详。
    史三娘心中惊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迸,惊的是以她二十年来默修潜练功力,竟被花妖在举手投足之间较了下去,足见当前这位武林名宿,功力之高,已至莫测高深地步,料自己也难打得过他。
    怒的是二十年来宿怨,看看便要了结,无端闯下这个老匹夫,教她报不了仇,不能亲刃南星元。
    同时,她对花妖来意未明,深知他并非善意而来,还难与南星元做一路,若不是如此,自己不但报不了仇,性命也有了危险,是以花妖才蹲下去,史三娘那半截身躯已然向谷口弹去。
    哗喇喇一阵响,她腰际铁链,朝谷壁一抖,打得火星直冒,身子已向上揉升。那婆娘就是用这方法上落谷底,她既手脚俱废,不能利用攀附苍藤,只好用铁链鞭谷壁,借力上升,只缘她功力深湛,每掼一下,便已揉升数十丈,是不消多久,便已跃出深谷之口,到达谷顶了。
    且说花妖检视南星元遍身脉道,并无损伤,心料他必是中了毒烟,一时昏迷不醒,其实,史三娘的混元一气功也不是什么毒名人轶事素,只是一阵热晕罢了,对症下药,只有用冷气来清醒他的心窍。花妖皱皱眉,急急自身上掏出几枚治灵丹,治灵丹乃驱热妙药,一经灌救,自是可保无虞。果然不到半盏茶光景,南星元已然悠悠醒转。
    醒来时,举目一顾,不由心头大异,疑幻疑真,惊叫道:“我是在梦中么?咦,你是何人!哦,原来是花老前辈,老前辈何时抵此,救了晚辈一命,那贱人呢,她往那里去!”
    花妖长叹一声道:“都是你少年造孽,自食恶果,南老弟,你没命啦。”当下,乃略略把方才情形相先,南星元身体已经复元,跃然而起,叹息道:“好厉害的混元一气功,若非老前辈晚一步到来,晚底恐已身死谷底了。老前辈这番前来中原,武林有幸,晚辈有幸!可免一场大劫!”
    花妖忽有所感,惕然道:“南老弟,闲话少说,史姑娘如疯似狂,已攀上谷顶,我恐她再出手伤人,事不宜迟,咱快上去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便又攀着苍藤,回到谷顶来。
    到得谷顶时,恰是史三娘鼓三昧真烟,追袭桑龙姑母女之际。花妖大喝一声:“史姑娘还不快快停手,有话好说,待老夫给你调停一下!”
    史三娘心中一震,见到花妖,知道她也逞不得强了,急急把混元一气收进腹中,哀然大叫道:“好个老匹夫,处处给我做对,我给你拼了!”
    竟然坐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花妖心下一酸,想道:“唉,这场恩怨要解开倒是棘手,史三娘二十年来所受苦难,也委实太深太重了!”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2:52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