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伴霞楼主)_小说在线阅读_伴霞楼主

第39回长白老魔失手
    阴阳妪乍觉两手如给夹在铜墙铁壁之中,动弹不得。而对方迎面奔到的利爪,又已急如燃眉,心下一横,不由闭目待毙,也懒得去琢磨生机了。
    那知久久,未见对方之爪触到,只是数缕罡风,回旋面门不已,弄得她脸如火烤,好不难受。
    蓦地里,陡听花妖低低喝道:“念在百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我不忍亲手戮你。好嫂子,还是认栽,咱再拼斗第二场!”
    这一声喝,惊醒了梦中人,求生之念,如电般闪光上阴阳妪的心头。
    她想:“对啊!还有两场未曾比量,这一场纵然输了,也非落实,何必如此傻在等死呢,且认了这场栽,再作计较!”
    当下,她不再思索下去,冲口呼道:“花老儿,算你走运啦,我老妈子认栽这一场子便是!”
    语才落,眼前斗然一亮,威胁尽解,花妖哈哈大笑,早已撒手疾退,岸立当地,叫道:“好嫂子,你已栽了一场,尚有一场,你要比量内劲,怎生比法,且划出道儿来!”
    阴阳妪余悸未戢,心下反覆盘思:“所谓比量内力,方手递式过招,早已领教过花老儿的功力的啦,若当真比较,必非他的敌手,哼,花老儿,时到如今,你也休怪我老妈子心狠手辣,出邪门技业来克制你了!”
    一念既定,心中安然下来,嘿嘿叫道:“花老儿,你才胜了一场,就狂什么,还有呢,教你见识见识我老妈子能耐!”
    举手遥遥一招,叫道:“来罢,咱就坐在这两块大青石上,抵掌谈心,各运内家真力比较一下。”
    花妖没有动,迟疑道:“眼前我们虽有过节,但念过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我花妖还得尊你是位嫂嫂,男女授受不亲,花妖安敢僭越礼教,和嫂子抵掌谈心!”
    此位武林怪人,虽然一度因痫成狂,但对男女界限礼节,却是谨守,至于拼斗抵掌,身份虽属异性,但在武林中人看来,却不忤于什么礼义,花妖也未免迂腐一点。
    阴阳妪一怔,尚未答话,已听她的老伴阴阳叟桀桀大笑道:“花老儿,你目中如有兄嫂,也不致如此无礼,敢来和咱夫妻比划武功啦!”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如碍于礼节,于今我有一法,可使既不碍于礼,而比划之事又能照行无妨,你等对掌之时,中间夹上一样物事,不使肌肤相接,不是行了么?”
    花妖一想,也有道理,说道:“那么,我们就搬一块石头,隔在中间,大家向石头上推,谁不济跌了石头,就算栽了?”
    阴阳妪心念怦然一动,暗笑:“这老头儿惟恐干碍古礼,所以才要搬什么石头,石头厚,怎么比也不会令肌肤有相触之虞,我偏不许,待会儿即使比不过你,也好使用诡计!”
    老怪妇已然琢磨出歹毒的计较来了。
    但听她冷冷一笑道:“石头吗?不成,太厚,难以见出真章,也易于使诈,我想,不如用一张葵叶为妙!”
    花妖摇头道:“那不成,树叶为物,脆而易烂,怎好拿来隔着运功!”
    老怪妇又是一声嘿嘿冷笑,幽幽道:“枉你称为武林中一派宗主,连这浅显道理也不懂,若大家功力一般俊,又怎会无端迫烂那张叶子,如是叶子烂了,则胜负之数已分,也用不着肌肤相接!”
    花妖一想,又觉有理,乃笑道:“既是恁地,但听嫂子吩咐便是!”
    阴阳妪也不再打话,一俯身便在场畔一株大葵树上摘了一片宽约两尺的叶子来,拿在手里,幌了幌直朝大青石上走去。
    花妖一见,心中不快,无言地跟到大青石之旁,阴阳妪先自坐了上去,一手扇扇那叶子,指指对面的青石道:“花老儿,你已是逾百岁的人啦,还害什么臊,快快坐上比量,别担误时候!”
    这位武林怪人无奈,不由自主地跨了上去坐定。阴阳妪用掌一扇,暗运内功,已将葵叶紧紧黏上,往花妖面前一送,叫道:“花老儿,请接招!”
    花妖不容思索,已然双掌抵上,两人便在一叶之隔,各运内力比划了。
    开始,两人俱用正宗本门心法,控制运功,并无异样,花妖本来较阴阳妪功力精湛得多,故而优闲应付,只用六成真劲抵住。
    阴阳妪那老怪妇可不同啦,一开场便全力以赴,满望不用邪法,便可把花妖比了下去,再斗那未决的一场。因为有言在先,若各胜一场,胜负未分时,便要取决于附加的一场了。老怪妇已然存着歹毒计较,到那未决一场时,才出其不意,亮出邪功,将花妖打败。
    谁料,老怪妇虽然运尽功劲,对方总是浑然无觉,气定神闲,看样子似乎未尽全力。老怪妇一惊非小,她本已有自知之明,料自己功力,委实远逊对方,不过侥图出奇制胜而已,哪知对方稳如泰山屹立当前,毫不摇动。
    阴阳妪一提真气,拼命地运劲克敌,兀无取胜迹象,不由暗咬了一下牙,自忖道:“花老儿,你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斗然心法一易,亮出平生绝学“混元一气功”来。
    混元一气功为史三娘所擅长,列位看官,想来也已知道,惟史三娘源出长白山阴阳门,这门气功乃二怪所授,是以阴阳妪那不会之理。
    抑且以阴阳妪百年修为,使出来的混元一气功自非史三娘可比,不知要厉害上多少倍,只缘这怪老妇一生高傲,别的武功,已经足以无敌天下,轻易不使这门技业,于今撞上了花妖这个江湖上绝代宗师,才不得已把混元一气功亮出。
    不过,她断无如史三娘那般肤浅,能发不能隐,只知吐烟喷火,其实史三娘目空一切,以为炼成真烟真火,便可无敌天下,岂料不过起码功力而已。
    阴阳妪一经亮出混元一气功,自是非同小可。此时花妖陡觉对方掌劲一变,一阵炙热气流,传了过来。
    那股气流,绝非寻常可比,凝聚而不散,就只一点点,宛如阳光下之焦点,猛闯过来,顷刻之间,隔在两人四掌之间的一页葵叶,已然枯黄不堪。
    花妖是何等人物,那会不晓得老怪妇运的是什么功,只见他眉头一掀,心中冷笑道:“黔驴之技,不过尔尔!”
    随着,他也亮出生平绝学来,这一番,怪老妇阴阳妪可真撞上了克星啦,她本以为混元一气功足以使花妖栽倒,她哪里知道花妖身怀绝学,恰好是混元一气功的死对头,那武林至尊达摩祖师所遗的“纯阴大法”了。
    话说怪老妇与花妖比量内家真劲,不论阴阳妪如何悉力以赴,总是动摇不了花妖,而这位武林奇人,似乎未出全力,只守不攻,任凭对方怎样突袭,这一来,强弱之势已判。
    阴阳妪乃武术大行家,哪会不知花妖的用意,他所以只守不攻,知其意图不外有二。一是以逸待劳,俟对方气竭力枯,而后反攻,一鼓便可把对方击败;二是留有余力应付阴阳叟,其实长白山阴阳魔宫的主人才是真正劲敌,倘不审机微,此刻运尽功劲,再拼阴阳叟时功力必打折扣,吃亏岂非在于花妖。
    有此两种利害原因,花妖乃不尽其全力,只是一味以静制动。斗得约逾两个时辰,阴阳妪显然已经渐渐不支,败象大露,不由心中暗暗吃惊,阴阳妪寻思道:“若非用生平绝艺,这场拼斗看来就要落败啦!”
    彼此有约在前,谁败谁就得自栽谢过,也用不着对方动手,要知武林中人最重然诺,岂同儿戏,当真拼不过对方,自己就得一死了之,阴阳妪已然输了头场,如这一场再有不测,那就是栽定了。
    这如何不教阴阳妪惊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迸呢?因此,心念一坚,陡地心法一易,出其不意猝亮生平绝技混元一气功来。
    要知混元一气功这门技业,乃至刚至阳大法,本非邪道,惟一落长白阴阳魔宫之门,不谓邪门也不可得了,说到这门技业,也端的了得,前史三娘在一线天幽修廿载,口能喷出真烟,不消说,自然是混元一气功已成,吹烟喷火在外行人看来,似已登峰造极,其实不然,因为混元一气功非是易炼,起码就得会喷火吹烟,否则也不能叫做成功,同时,非到如此地步,学无所用,若论登堂入室,犹差得远呢!
    因为吹烟喷火,乃有形之技,有形远逊于无形,差不多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谙武技者所公认,犹如拳脚之不隶内劲,且有形的武功容易炼就,因有法则可循,无形则不同了,非至炉火纯青曷能臻此。
    阴阳妪与史三娘虽同属挟有混元一气奇功之奇技,惟功力辈份不同,故比较起来,不啻大巫之与小巫了。
    阴阳妪的混元一气功一经亮出,花妖已洞烛机先,成竹在胸,兀然不惧,转眼间自阴阳妪掌心运出的那点热辣无朋的“火焦”,已然硬闯过来,把隔在两人掌间的大葵叶子灼得焦黄,势如流电,传到花妖之掌心上来。
    这其间,不容花妖不运功应付了。百忙中,花妖心念陡转,忖道:“应付这狂妄的老怪妇不难,只是我一亮出纯阴大法,对方必定觉察,到那时她若一语道破,阴阳叟这老怪物诡计多端,难免又有准备,倒就棘手!”
    花妖这一琢磨也对,临阵对敌,贵乎知己知彼,花妖本身奇技,若给对方知道,总有多少不利之处。
    但那容他有多事思索余地,花妖紧咬一下牙龈,纯阴大法且慢亮开,一提真气,便运本身百年修为功力来抵当老怪妇攻到的火热气功了。
    花妖既享誉武林历久不衰,为前辈顶儿尖儿宗师,武功岂能小觑,但见他一提气,功劲猛地自两掌心中迸发而出,一时间竟把袭来“火焦”反撞开去。
    混元功厉害无比,花妖要到克制对方,也只有用“驱”字诀,硬把迫到的气功撞退回去,不过这一着乃是极危险之事,因为一有不测,自己浑身血脉,必至被对方烈火烧得干涸而死,有如电触雷殛。
    阴阳妪正得意间,陡觉自己运出的混元功忽地猛退回自己之内,给抵挡在焦叶之外,进退不得,宛如碰到一道无形之墙,心下着实吃了一惊,想道:“花老儿果是名不虚传,亮出这手,当真教我老妈子没奈他何!”
    蓦地,她歹毒念头又在滋长,心中冷冷笑了一声,这番她不忙去攻袭对手,却故意暗运掌力一擦,那片葵叶,登时变成碎粉,给老怪妇挥发而出的掌劲,震得洒满一地,荡然无存。
    葵叶已经不在,如此一来,双方便要肉掌相抵了。花妖一接对方掌缘,心中已是一惊,就在这当儿,陡闻阴阳妪怪叫起来道:“花老儿你好无礼,竟然故意震飞葵叶,和老妈子肌肤相接!”
    “嘿嘿!我还道你守礼君子,不料竟是衣冠禽名人轶事兽!”阴阳妪直嚷下去道:“还不快快认栽,更待何时?”
    这一下倒是歹毒无伦,老怪妇竟然利用花妖守礼弱点,明知技业上难胜对手,使用诡计,绳以礼教,要花妖自动撒掌认栽。
    花妖这一气可不小,他为人也固执得紧,分明是对方震飞葵叶,构下陷阱,本来可以不予理会,偏偏他对礼节拘谨得流于迂腐。一听老怪妇带讥带讽的诬蔑,不由怒火中焚,把牙一咬,大叫道:“好,我认栽便是!”
    语已,并不撤掌退开,却是暗暗运起“纯阴大法”来,用足十成真劲,朝前一迫阴阳妪,要她自行撤掌退下。
    纯阴大法既是混元一气功的克星,且在功力上花妖又胜一筹,不使开则已,一使开老怪妇如何抵受得住。
    阴阳妪但觉自己所运出的混元功斗然一散,无缘无故地消解于无形,接着已感一股强烈无比的寒岚,越过自己掌心,向体内长驱疾进。
    她才觉不对劲已然迟了,全身血液顿时凝固起来,只听得一声惨然大呼:“花老儿,你好,你使用纯……”
    蓬地一下巨响,已然颓仆到大青石下去,面如土色,登时气绝,一瞑不视了。
    花妖哈哈笑一阵,一长身已退出大青石三丈开外,只拿眼盯着僵卧地上的阴阳妪不已。
    这当儿,阴阳妪的老伴长白山主人一瞥大骇失色,身形一飘,便飘到他的老伴跟前,俯身一察视,但觉阴阳妪脉搏已停,浑身冰冷,仿如在冰窖里出来,不由气得哇然大叫起来。
    阴阳叟不知花妖挟有此一奇技,只因“纯阴大法”本非花妖本门技业,且从无在江湖上漏过脸,故万万料不到千余年前的武林至尊达摩遗下武笈,竟落在这狂妄不羁的花妖之手。
    他边叫边细细审视,兀是无法瞧得出花妖用什么武功害了他的老伴。阴阳叟心中反覆琢磨着他的老伴临终时那一句“你使用纯……”的话。
    半晌,他哇然叫道:“罢了,花老儿,我老伴算是学艺不精,也是命中该绝,死在你这老儿手里!”
    他一旋头,斗然又是声声锐笑,其声凄厉,倍逾适才初遇。笑声才罢,又听他叫道:“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我阴阳魔宫百年英名,岂容毁于一旦,我老头就与你拼了。来,花老弟,比划比划!”一长身,已然纵到场心。
    气极而笑,事属寻常,但阴阳叟高傲成性,乖僻绝伦,又怎会不恶语相加呢?原来以他辈份之尊,断非江湖中下三门小头可比,胜负之事,岂容他讳言不认?
    是以他心中虽然怒极,也是强捺住了,不欲窘态于人而已。要邀花妖较量,已成必然之势,即使阴阳妇那老怪妇不死,花妖也是逃不了与阴阳叟一拼之事,何况长白第二高手已殁,益发难以避免了。
    花妖淡淡一笑,颔首朗声应道:“阴阳兄台,咱这场比划是约定的了,但凭吩咐,小弟自当舍命奉陪!”
    阴阳叟呵呵了一阵,翘起拇指道:“你有种,咱长白山阴阳魔宫岂是可欺的人,时至今日,百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已绝,我哥儿再也难以并存世上的了。”
    陡然又是一声断喝:“花老儿,你以内家真力迫死我的老伴,足征名家无庸手,我阴阳叟不才,想向你讨教几招。你敢斗么?”
    花妖淡淡地答道:“也不由我不斗,阴阳老兄,要比什么,就请划出道儿来!”
    阴阳叟似以智珠在握,咬了一下牙,冷笑道:“你也知俺阴阳门的武功啦!一共有七十二宗,嘿嘿!不过我也不要把七十二宗玩意全亮出,就和你比三宗如何?”
    花妖心中发亮,哪会不知阴阳叟故作大言,所谓七十二般邪门技业,总的来说,不外三大类,无非是内劲,毒物,魔邪,要对付这三般技业倒不难事,只须有上顶内功轻功与定力,便是攻无不克,守无不稳的了。
    老怪物的言语才歇,花妖已然哈哈朗笑,欣然应道:“阴阳老兄,别说你只要比三宗,即七十二宗全亮出来,我花妖也只好陪你走完它,别多说废话啦,先比什么?快些划出道儿来!”
    花妖言语才罢,陡闻阴阳叟怪叫一声,道:“好,花老儿,你倒是个汉子,我阴阳叟自当划出道儿,教你见识见识魔宫技业!”
    说着,老怪物却没有什么道儿,忽慢慢向后走去,看他所走的方向,正是刚才跃出阴阳妪身死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地。
    花妖也不知这老儿弄什么玄虚,只拿眼瞪着,却不作声,但见老怪物跑到阴阳妪之跟前,忽地袍袖一拂,随着一阵劲风卷地而去,刚好把地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卷到手里。
    阴阳叟对着他老伴遗容,看觑了好半晌,蓦然一声长长叹息,掌缘一挥,竟向阴阳妪脖子砍去,但听喀嚓一响,阴阳妪遗体已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分家,头颅给老怪物掀在手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却落到一处绿草如茵的山地之上。
    这一举动来得怪异兀突异常,不但花妖大引为异,就是站在遥远之处,一旁观看,阴阳二怪门人单婵也觉莫名其妙,百思莫解,正怔怔之际,斗然间,只见老怪物手挽首级,仰天又是一阵的桀桀大笑。
    笑声一落,老怪物大叫道:“老伴在天之灵冥鉴,为夫替你报了仇冤,便将追随你于地下了!”
    单婵一听,吃了一惊,毕竟追随老怪多年,师徒情深,纵然老怪物为人歹毒乖谬,但面临永诀,单婵乍感一阵心酸,不由哀然叫道:“师傅,你……”
    话未已,阴阳叟已开腔,他的语调忽变得极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曼声叫道:“单婵,你过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单婵那敢不听,只好好慢慢地走到老怪物跟前跪下,问道:“师傅有何吩咐,但请赐示!”
    老怪物先仔细瞧了单婵几眼,单婵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又惊又悲的情绪来,那味儿直和亲人死生诀别,临死的人对未死的亲人看觑一般。
    阴阳叟终于说道:“单婵听着。我阴阳魔宫在武林称霸垂百年左右,时至今日,气数已尽,衣钵传人,只有你这丫头。兹有三事,要你在我身殁之后做到。第一事,本门别无门徒,就只有你一人,将来发扬光大,端赖于你,我死之后,你即回长白山,秉承门户,收徒授艺,自为掌门。本门技业之伙,在武林中首屈一指,我深悔以前立下门规,授艺只许一项,使你不能兼收并蓄,不过,此事仍可补救,我死之后,你至长白,可觅我遗笈,用心练功,务要把七十二项技业练成,以继遗志!”
    他顿了一顿,单婵泪下如雨,叫道:“师傅休要说这些短气语,你也不一定打不过对头人!”
    阴阳叟长叹一声,喟然道:“气数已尽,那有什么可说,不瞒你说,我与你师娘当年夫妇双修,曾有誓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你师娘不幸毁了,为师岂能独活偷生,胜败勿论,但我身归道山,已是定论了。”
    花妖听了,心中好生诧异,自忖道:“阴阳老儿为人虽歹毒无伦,夫妇恩爱,胜逾常人,倒是一件值得可惜之事了。”
    此时花妖心中,已萌悔意,要知这位武林奇人,出手毁了老怪妇,实非初愿,乃是万不得已的事,他已是个宅心极之仁厚的人啦!
    又听那老怪物,继续幽幽道:“第二事,本门叛徒史三娘,不遵教诲,擅自下山,私奔南星元,勾结敌人,除了逐出门墙之外,我死之后,你得负清理门户之责!”
    单婵一听,吃了一惊,她本就介乎邪正之间,而仍属正派的多,与史三娘私谊甚笃,要不然史三娘也不会在天姥临危托孤,此刻老怪物恃门规胁令清除叛徒,她心中当真矛盾至极,不知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但阴阳叟却不怎样注意她,也不勉强她立刻答应,自顾地把话说下去。他先叫了一声:“单婵,如果你是本门的好徒弟,第三事最重要,我死之后,你摘下为师首级,与你师娘头颅在一起,带回长白,合埋共葬,不可有误!”
    他边说边向身上摸了一摸,掣手一只羊脂玉造成的小瓶子来,瓶盖上揭,倒出少许红色粉末,便把来抹他的老伴阴阳妪的首级上。同时说道:“这些粉末,乃本门至宝‘不败散’,什么肉体,一经搽抹,便可经久不坏,我今先把你师娘的头颅抹了,便能保持生前遗容,我死之后,你也该听我叮咛,摘下头颅之后,搽上不败之散!”
    当前的老怪物,一生孤高,目中无人,不料在此生死关头,竟然哀伤若此。单婵这时还肃跪在地上,她也是伤心极了,几次呜咽,欲语还断,一时竟说不成话。
    阴阳叟把要叮咛的事吩咐过后,忽地脸容一整道:“单婵,你紧记为师的话没有?”
    单婵惟惟应道:“弟子谨记!”
    斗然间,阴阳叟猛喝一声道:“不成,只说谨记两字不能作准,得在为师之前,起一个重誓!”
    单婵已受乃师情感打动,顾不了老怪物吩咐她日后去做的事是否合乎道义,不由激越地呼叫道:“师傅如是不信,我起个重誓便是!”
    语已,果然朝着北面,叩了几个响头,撮土为香,心中念念有词地祷告道:“弟子单婵,秉承师训,务要继承先师遗志,依照吩咐下来的话去做,如有异心,必身沉沧海,永无超升之日,区区赤心,神人共鉴!”
    祷告一过,陡闻老怪物桀桀笑了,呼道:“好徒儿,起来吧!”
    说着,连连挥手,教单婵直身站起。
    单婵站了起来,阴阳叟指了在地上他老伴那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吩咐道:“先料理你师娘身后之事,入土为安,再和花老儿算数!”
    同时,他仰首对花妖叫道:“花老弟,你稍待片刻,我自当招呼你,此刻不暇,先葬了我的老伴遗体再说!”
    花妖一直冷眼旁看,并没有催他,听了阴阳叟的话,也不着忙,笑道:“老兄台但请自便,小弟不忙在一时,等会再领教不迟!”
    单婵一卸身已把阴阳妪那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负上,走向山边树荫之下而去,阴阳老怪在后跟着,花妖看觑了一下,突地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阴阳叟似已洞悉花妖用心,并不作下什么戒备,任由花妖走近,冷冷问道:“老弟台也知为百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可贵,要来送你嫂子最后一别?”
    不错,花妖走近前去,正是参加阴阳老怪及其女弟子单婵埋掩阴阳妪遗体的葬礼。这岂不是件有忤人情的怪事么?人是毁在他手里,而死了又来参加葬礼,宁不有“孔明柴桑吊公瑾”之讥么?
    这倒未必,花妖与阴阳妪对敌之际,不是你死便我亡,乃人之常情,但存殁已定,想起过去百年的谊,前来吊祭,亦人之常情,是以阴阳老怪并不阻拦着他。
    花妖默默地向前慢慢走去,阴阳叟师徒二人,已然跑到山麓尽头陡坡之处,那儿衰草依依,白杨萧萧,怪石嵯峨,潜蕴一派惨愁气象,乍看之下,恰是营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的好所在,阴阳老怪物,已然选定此处为老伴身归道山之所了。
    一到那所在,老怪物不忙指挥徒弟钻穴营葬,却向四边留神察看,似在审度风水,定方位,以利葬事,花妖这已经挪近,心中自忖:“也亏阴阳老兄有此闲心,人死万事皆休,还看什么?”
    蓦地,但听阴阳老怪长一声怪笑,哈哈道:“不错,这所在不错!”
    单婵顾了她师傅一眼,木然问道:“师傅,你已选好安葬师娘的地方了吗?要在什么所在,请赐示,好待徒儿安排!”
    阴阳叟两只怪眼一翻,睃了单婵一下,斜挂脖子叫道:“你忙什么,把人埋在这儿,不怕没有风险?”
    “是倒怪了,掩埋死人有什么风险?”花妖心下怙啜,正诧然间,又听阴阳叟说道:“虽然陷船岛这地方,人迹罕到,四周密布利礁,舟船不能近前,可是,咱来得,难道别人不来得,说不定若干年后,来了高手……”
    花妖心中恍然,但听单婵吃惊道:“师傅,你是怕师娘的遗体给什么歹人发穴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阴阳叟点点头道:“不错,单婵,你也该明白,咱阴阳门百年来在武林中享誉最隆,正因如此,也引起江湖上不肖之徒的嫉妒,结下不少梁子,而且那些不长进的家伙,每有觊觎本门武学秘笈之念,若咱夫妇全死去了,他们还不额手称庆,还不寻上门来吗?”
    老怪物的顾虑也不无理由,单婵心中凄然,却不作声,默默地谛听,阴阳叟长叹一声,续说下去道:“不仅为了本门秘笈被盗,也不仅为了你师娘身归道山以后,有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荒野之辱,同时,为师也是快要死的人啦,一瞑不视,岂容不图后计!”
    单婵凄然叫道:“师傅,你放心好了,徒儿对你老人家的吩咐,自当凛遵,身后之计,自当料理妥当!”
    阴阳叟点点头,忽对花妖道:“花老弟,咱要比划也不在这一时,待我准备好身后之事,再来领教!”
    花妖自忖道:“这老儿乖谬绝伦,果然名不虚传,也罢,且瞧瞧你弄什么玄虚!”
    当下,朗笑应道:“阴阳老兄有事请便,小弟等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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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怪叟陷花妖
    阴阳叟不答,游自四顾,但见陡壁之上,云烟凄迷,正中一峰,乃陷船岛最高之处,看样子,拔海约莫在千尺以上。斗然间,阴阳老怪面有喜色,一长身陡地便向那正中极峰飞掠而上,口中呼道:“单婵,为师找到好所在啦,快随我来!”
    语未已,人已在陡壁之上,这陡壁虽然峻高,比起正中极峰,尚差得多,大抵只有一半路程,但已浮云飘飘,环绕四匝,若是爬到极峰,其高更不可仰了。
    单婵听得她师傅呼叫,不敢怠慢,揉身疾进,顷刻之间,已然跟上。
    这其间,花妖也不后人,他为了好奇心驱使,要看阴阳叟究竟找到什么好所在。两拨三人,宛如飞龙横空,瞬眼之间,已越陡壁,抵达极峰之地。
    到得那儿,阴阳老怪物身形嘎然而止,不再向前飞扑,花妖与单婵赶到时,口中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极峰之上的所在也怪极了,原来这座极峰,宛如一杆大毛笔,倒插地上,杉峰所在,就是大毛笔之尖端。花妖等人到了尖端,放眼前望,竟无余峦相连,下塌千寻之下,乃是碧海一片,只见波浪滔天,海涛拍岸。最奇的是在岛之南,利礁密布,构成一个天然阵图屏障,船只进入,无一幸免。
    但极峰之下,却是片礁全无,水色碧绿。花妖细意端相了好半晌,肚里寻思:“这陷船岛果是名不虚传,岛南怪礁嵯峨,船不可附;而这个所在竟无片礁,却是无处可泊船只,人也不可攀沿上岛!”
    他们所到这儿地方,正是陷船岛的北面,此处除去茫茫一片沧海而外,也就是有这毛笔也似的一壁孤峻山头竖立,且这峻壁,潺滑不堪留足,纵有绝顶轻功,也难飞渡。
    别说花妖心下咕啜不已,且听单婵对阴阳叟问道:“师傅,你要找的地方便在这儿了么?”
    阴阳叟颔首笑道:“对了,就在这儿!”
    单婵双眸尽向各处溜动,兀是瞧不出阴阳老怪所说的所在,心中不免困惑,又问道:“这儿除了波涛汹涌的怒海,与孤崇削壁而外,别无去处,且山海之间,并没有什么洞穴空隙,怎能营葬师娘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
    花妖也自想道:“对啊!这儿的山尽是岩石,又不是什么土地,怎好葬人!”
    阴阳叟忽地呵呵大笑,叫道:“单婵,枉你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竟看不出为师择此佳地的心意?”
    他顿了顿,又道:“古诗说得好,‘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所在不正是应了这两句诗的光景了么?”
    单婵心中益是启疑,自忖道:“这与葬人有何关系!”
    她寻思未已,已闻老怪物幽幽地续说下去道:“为师辛辛苦苦,到处选择佳穴,为的是避免人踪可到,给人发穴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既然飞鸟绝人踪灭自是好所在啦!”
    老怪物把头扬了起来,眺望远天的白云,又道:“这儿虽然是一个石山,难道石山便不可营葬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吗?”
    蓦地,但见他一长身,暴向绝崖投身而下,单婵和花妖都吃了一惊,齐齐跨前看视,一看,心下才定了下来,花妖心上怵然一凛,想道:“阴阳老怪的轻功倒是空前绝后!”
    你道阴阳老怪投身下崖之后怎样,原来他两掌运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向削壁拍去,身子也乘此一拍之势,慢慢下堕,以掌代足,在隆隆声中,直拍得崖石粉屑飞扬,每给他拍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个个深逾尺许的手印,就这么地安堕千寻之下的崖脚。
    要知崖脚并非海滩,乃是深不可测的大海,且波浪极其险恶,拍在崖石之上,浪花滔天,纵使堕得到了下面,也无立足之处。
    就因如此,花妖与单婵只看不动,并不跟着阴阳老怪爬下崖脚大海去。
    阴阳老怪下堕之势极快,不消片刻功夫,已然直抵与海面平行的崖脚,忽地身子悬空不动,口中嚷道:“单婵,还不快快背你师娘下来!”
    同时,又翘首对花妖冷冷一笑道:“花老儿,你敢下来么?”
    单婵要营葬师娘,跟着下崖,自有因由,但要花妖下去做什么呢?只听得花妖在崖顶呵呵笑道:“阴阳老兄,你要在水上和小弟较量么?”
    若论水上功夫,阴阳老怪那及得上花妖,多年来他在凶禽与海为伍,已然深谙水性,老怪物匿居长白绝顶,虽有天池,毕竟比不上沧海,如何能与花妖较量水上功夫?
    却听老怪物在崖脚回话道:“戏水小技,谁屑与你比量,咱还不是照样比划两门技业!”
    花妖正想再问他,大家身子悬空,如何比法,却见单婵背起她师娘的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沿着老怪物拍塌的掌印,如履梯级,一步步地往下边堕去了。
    见了这情形,花妖也就不便多问,身形暴长,跟在单婵之后,疾扑下崖,以他武功辈份,自是不会步阴阳老怪所留掌迹,便也学着阴阳老怪物,运劲于手,换掌代步,安然堕到水平线之上,也是身子悬空,挂于海面之上。
    待得两人到得阴阳老怪挂身之处,斗然之间,老怪抓向崖壁之手一松,只听得蓬地一响,整个身体突然没入无底深海之中。
    单婵尖嗓叫:“师傅,你……你怎地投海自殒?”
    此时老怪已经身堕水里,那里还听得见她的呼叫。花妖虽然也是面现讶然之色,却是不相信老怪会投海自名人轶事杀,心中却想:“难道老怪已练成绝顶水功,当真要下水一斗!”当下一转念时又觉不对,因为阴阳叟早经声明,此来乃为觅一佳穴,以便合葬他夫妇二人身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两人正惊疑间,忽地,在波涛汹涌,又见老怪湿淋淋的头颅伸出水面,满脸尽滴水珠儿,翘首上仰,喜形于色地呼道:“单婵,快下来,为师果然找到佳穴啦!”
    单婵不胜困惑,怔怔地问:“佳穴便在水里?”
    老怪阴阳怪气地叫道:“当然,如果不藏在水里,怎算得上是秘密所在!”
    这倒怪了,单婵正待再问,陡听阴阳老怪又是一声叱喝:“单婵,快跟我来,迟了石穴之门又要紧闭啦!”
    此语一出,花单两人益发诧异,定睛看去,老怪已然重没深海,只剩得浪花滔天,横拍崖壁,单婵也不暇思索,随着身子疾下,跟着老怪堕身之处,没到海里去。
    花妖见了这情形,心中不禁大奇,不由他再事犹豫,两手一放,凌空打了个跟斗,头上脚下,一掠便入水中而去。
    他自恃水上功夫娴熟,艺高人胆大,一心看看阴阳叟弄是什么玄虚,是以不惧。当他潜入水中顷刻,睁开眼一看,却失了阴阳叟与单婵二人所在,不由吃了一惊。
    花妖因适才下水,并不循沿阴阳老怪旧路,而是在半空中翻腾了一跟斗,因是之故,掉到水中乃是海心,距离崖壁有十来丈远,水中不比陆上,纵练就目光如炬,也难澈照分毫,故只见眼前一片昏黑,两人踪迹杳然。
    他在水里潜泅半晌,才慢慢地泅近崖壁,当他到得崖壁之时,心中又是一异,原来在距离水面数尺之间,有一个大洞穴,宽可容身,洞穴左右上下的壁上,满印掌印,这些掌印分明是刚才阴阳老怪运起功力拍击而成。
    花妖心头一亮,自忖道:“莫怪两人忽地失了踪迹,原来是走进穴洞之内,看来这穴洞乃老怪择为葬身之所了!”他运起目力向穴洞之前探窥一下,只见洞中黑漆一片,即使运尽目力,也休瞧得真切。
    花妖手搭崖壁,略一踌躇,便已游身闯入。一进入洞穴之内,光线更黑,伸手难见五指,再一摸索,心中益是惊疑,洞中水深仅及足踝,这岂不奇了。
    要知这个洞穴,非离水面,水乃无孔不入之物,况在水包围之内,那有无水之理?正错愕间,陡觉洞中比前更黑,简直置身地底,心下一惊,急回身一摸索,不摸犹可,一摸大惊起来,蓦然想起阴阳老怪没入海中刹那,所说那句“迟了石穴之门又要紧闭啦”之语来。
    心中暗忖:“莫非这石洞有门,而门开门闭有一定时候,时辰一到便开,时辰一届便闭?”
    虽是如此想着,心中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向前挪步,摸索中,花妖只觉这个石洞好怪,初时宽度不过仅可容身,渐渐宽敞起来,走了约盏茶光景,试舒手脚,已觉自如,毫无阻障,看来似乎有数丈方圆了。
    但眼前光线,仍是黑不可辨物,也不知这个石洞有多深。他想了想,试振嗓大呼:“阴阳老兄,你在那儿,小弟也进洞中来了!”
    任由花妖嚷破嗓子,对方却一点回响也没有,只闻自己的声音,在石洞之中,回旋激荡,余音绕绕不绝而已。
    花妖心下一横,也顾不了许多,向前跨步便走,他此刻已不再小心翼翼慢步摸索了。
    大约又走了顿饭光景,陡觉眼前光线渐亮,依稀可以辨认当前光景。花妖把脚步放慢,先定睛向左右两壁端相,且挪近前去,用手抚摩,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地方,两壁岩石已长满青苔海藻等水中植物,潺滑不堪。
    花妖细看了半晌,皱眉琢磨:“光从何来,这儿远不是和进口时一般,毫无缝隙?”
    偶抬头向顶上一望,陡地眼前一亮,但见遥远处,有寒星点点,骤眼看去,宛如出了石洞,置身荒郊,眺望苍天的光景一般,而那光线,正是发自寒星。
    花妖回心一想,又觉不对劲,因为处身洞里,怎会有天星呢?
    这想法也对,但那点点亮光,如果不是天星又是什么东西?可教花妖迷惑了。
    虽然琢磨不出,但既有光亮地方,自然要跑前去瞧它一瞧,一念既定,花妖也便朝前疾走,在洞中展起轻功,要知花妖功力非凡,一经运起轻功,其行如飞,肉眼可见三点寒星,纵远不远,自是不消片刻,已然抵达。
    在他的心意中,料阴阳老怪和单婵必定藏身其间,讵竟到了那儿,却是静悄悄毫无人迹,阴阳老怪和单婵两人却不知躲到那儿去。
    花妖至此,心念有点摇动,肚里寻思:“莫非两人来不及进洞,给海潮卷到别处去?”
    不过,这寒星点点之处并非尽头,前途还有深不可测的道路,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便是除了这儿稍有光亮之外,前途又是一片漆黑,不可睹物的地方了。
    花妖仰首上望,估量洞顶离地高不过三四丈,若以自己功力,一跃便可攀到,他为了要洞悉顶上那寒星是什么东西,是以也不犹豫,一长身便已向顶上攀跃而去,到挂着寒星的地,顺手一摘,已然给他摘下了几颗发亮的物体来。
    花妖回落地上,把在顶上所摘得来的发亮物体一看,口中不由啧啧称奇起来,原来这些物体果然有点类似星形,共有五只角子,发出光芒便是从这五只角子挥射而出,故此骤眼看去,便有点像天上点点的寒星了。
    花妖把那物体放在手上反覆覆细看,才知这些物体并非什么奇珍异物,乃是一种深海所生的植物,这些植物类如海藻,大抵含有大量磷质,所以在黑暗中能放射光芒。
    看了一回,花妖心头忽地一悟,失声叫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海星草’。”
    一点也没有错,花妖掌中所握正是一种叫“海星草”的海上植物,这种东西,不仅陷船岛周围有,就是花妖以前修为所在的凶禽岛也有,所以花妖一见便知。
    这几颗“海星草”对此时此地的花妖说来,也不无好处,因为前途漆黑,用它来作指路明灯,恰是物符其用。
    花妖无暇再事细细推敲,把掌中海星草一擎,放开脚步,往前便闯,又走了半里多远,把海星草向前一耀,已见前途石壁阻挡,似乎已然走到尽头。
    但长白山阴阳门师徒仍然杳无踪迹,看来花妖刚才揣测不虚了。到得尽头,花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转,兀是瞧不出有什么出路,心中不免困惑起来,想道:“埋身这洞中,自是神不知鬼不觉,武林中人休想知道。但如此艰难绝险,单婵进得来又怎能出得去,难道老怪要徒弟和自己一起埋身此间,永远出不得去吗?”
    一念及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花妖深知阴阳老怪为人歹毒,也许为了灭口,连最亲近的徒弟也不放过?
    他正怔怔之间,陡闻听得一阵朗然大笑,那笑声显然得意之极。花妖一听,已知是阴阳老怪所发出的,他急忙把掌中海星草往笑声发出之处一照,却是空无人影,而笑声不过是由左拐的一扇石壁中冉冉传出而已。
    花妖已然知道阴阳老怪已安抵石洞尽头,不过藏身石壁之内而已。
    笑声甫落,右拐石壁,忽地慢慢移动,竟是一扇天然石门,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石门中已影绰绰地挪出老壮二人,这两人不是长白山阴阳门师徒还有谁来?
    花妖哈哈一笑,叫道:“阴阳老兄,你请小弟到这儿来,这儿莫非就是比量之所了么?”
    阴阳老怪摇了一下头,狞笑道:“不用比了,谁认栽都成,反正大家出不了外边去!”
    花妖心下一震,颤声叫:“阴阳老儿,你说什么?”
    阴阳老怪淡淡应道:“你又不是耳聋,会听不清楚我的话?我是说,这儿是咱夫妇师徒和你老弟合葬之冢!”
    他顿了顿,再说下去:“我说咱哥弟俩不用比量什么武功可有错吗?咱都是在不久的将来,统统要饿死此间,谁胜了又怎样?武林江湖的人又不会知道,所以比也等于不比,不如大家在此静候死神降临为妙,省得多耗气力!”
    花妖所料果是不差,阴阳老怪用心歹毒如斯,他心中委实气极了,恨不得一掌把这阴阳老怪物打死当场,却是强行按住,正待发话。
    已听单婵凄然惊叫道:“师傅,你怎么连徒儿也要杀绝赶尽?你老人家不是远教徒儿遄返长白,好好修为,将来继承衣钵,光大阴阳魔宫门楣?”
    阴阳叟先不答话,桀桀笑了好一阵,才叹口气道:“非是为师狠心,方才不过安你之心而已,人既死了,还管得了这许多么?还管得了阴阳魔宫式微灭绝还是发扬光大么,哈,你这孩子想的倒是天真得紧!”
    花妖猜得不错,阴阳叟果然存心灭口,才诓骗单婵到此绝域,但他却另有所思:“这石洞门既有开启时辰,只要把这老怪物毁了,等到开启时辰一届,不是一般可以去了么?”
    这一回花妖可猜岔了,原来这个穴洞,有个名堂,叫做“五载岩”,这五载两字,乃是说此洞穴每逢五年才开启一次,洞中寸草不生,粮水两缺,怎生能捱得如此漫长五年,一经岩门关闭,岂不等于生埋活葬?
    阴阳老怪的话声才落,只气得花妖怒火中烧,双掌一错,向前跨了两步,喝道:“好个灭绝天良的老怪物,我与你有过节,陷我于此绝域倒也罢了,连你的徒儿也诓骗到这儿来等死,你还是个人的么?”
    阴阳老怪双目一翻,冷笑道:“不骗也骗进来啦,岩洞之门已闭,要出去已是休想,你这老儿哇然怪叫干吗?”
    只气得花妖咬牙切齿,呼地一声,右掌已然推出,陡地扬起一股猛烈罡风,直取阴阳老怪身上要穴打倒。
    要知花妖的五禽拳功力极深,掌爪俱是威猛无比,又在盛怒之下,他这一掌打出,当真是非同小可,蓬然一声巨响过后,对面岩壁已然给打塌了一大块石壁来,直震得沙扬土飞,石屑纷纷,乱弹激射,洒满一地,而阴阳老怪却早已回步躲避,安然无恙。
    一招落空,花妖犹待再加一掌,却听阴阳叟大声喝道:“花老儿,你当真要跟我一拼?”
    把花妖骗到这岩洞里来,阴阳老怪倒也不愿较量了。花妖此际已然哀极怒极,那里肯就此罢手,一举手,两招套上五式,五禽爪已然展开,但见爪风如浪,虎虎生威,疾向阴阳老怪攻到。
    阴阳老怪岂是弱者,他所以一再忍让,不过因为到了洞里,大功告成,料花妖迟早也得和自己一般,变成绝域饿殍,因是也不急于拾掇对方。
    不料此刻,花妖竟先动手,出手狠而且辣,阴阳老怪也是性情偏急高傲的人,怎能忍受得下这口恶气,冷哼几声,身形滴溜溜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动,避过两招,遽然还招回式,口里叫嚷道:“花老儿,且休放狂,好意劝你别打,你倒以为我阴阳叟怕你呢?”
    双掌一错,阴阳魔宫镇门技业便也展开,和花妖斗在一起,一时间,洞中如厉电行空,轰隆之名人轶事声不绝,洞壁到处塌陷,裂缝四起,正酣斗间,陡然间,阴阳叟但觉眼前劲风骤至,一缕黑影,随之疾掠而到,这劲风,这黑影,分明是有人在施暗算,但施暗算的人却并非正在和自己对手的花妖。
    百忙中,阴阳老怪左掌微吐,右掌一回,施展了本门精妙招数“抛砖引玉”一式,迫退花妖袭来利爪,足跟一旋,左掌变掌为爪,便向掠至黑影抓去。
    在此同时,但听一声声惊呼,道:“水,水……”
    这声音,不用说也知乃出自老怪物徒儿单婵之口,花妖吃了一惊,果见单婵站处不远的石壁,裂下一道大缝,海水已然自那缝隙潺潺泄入。
    花妖一见这光景,不但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心头大喜,自忖:“这番找出生天之路了!”
    且说,阴阳叟左手爪到的,竟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他老伴遗体,不由急怒攻心,要知他虽侧身为邪派之祖,平时威严得紧,单婵掷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分明是一种叛逆行为,那容他不急煞气煞。由此一连串突变事件发生,两人也已停手罢斗。但听得老怪物怒吼一声,叫道:“单婵,你这逆徒……”竟是气极,语不成句,说不下去。
    单婵听得师傅责骂,不由心中悲愤莫名,凄然吭声答语道:“我什么呢?你这老怪物,不念数十载师徒之义,狼心狗肺,陷害无辜,对徒儿尚且如此,况别人么?你既不仁,休怪我不义,我还给你看守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
    这婆娘早间听阴阳老怪的话,已是五内如刀宰割,痛不欲生,只碍于师傅名份,不敢发作,及至听了花妖责骂她师傅那番话,大义凛然,要知单婵本性原是良善,虽在邪派长期薰陶之下,也只在乎邪正之间而已,一闻花妖之言,心地豁然开朗,深知追随这老怪物下去,必无好结果,何况他现在尚要置自己于死地,心中一气,陡然而生了一股勇气,便毅然把阴阳妪的遗躯掷还她师傅,然后掩面悲啼。
    单婵毫无惧色,她把心一横,反正一死,是以敢于对老怪物挺撞起来。老怪物那容徒儿如此放肆,双掌一扬,已然打出,朝着单婵遥遥击去,便待把单婵置于死地,毙在掌下。
    说时迟,那时快,陡觉一股大力向着他所发出掌劲,反撞过来,花妖自旁已经插手,解下单婵之困。
    单婵正含泪闭目受死,耳畔斗然响起了焦雷般的喝叫,只听得她师傅怒骂道:“好个花妖,我管教本门逆徒,用得着你来干涉么?嘿嘿!老子跟你拼啦!”
    继之而来听到的阵阵掌击巨响,夹在呼呼的罡风之中,分明她师傅和花妖又打了起来。
    她张开眼儿一看,只见阴阳叟势如疯虎,连连发掌,但花妖却不还拒,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避,边转边叫道:“老怪物,你死到临头还狂什么?”
    阴阳叟一连递了五六招,竟无一招沾到对方衣襟,不由地又羞恼,陡听花妖言语,怔了怔,攻势略缓,又见花妖把手向壁裂缝之处一指道:“海水已经侵进来啦,不久,咱们就全得淹死在这穴洞之内,不先设法堵塞水漏,却逞什么凶要打死徒弟!”
    阴阳叟在百忙中偷眼向裂壁上望去,果见水如泉涌,直向洞中潺潺泄进,不由心上一怔。瞬即,老怪物呵呵朗笑起来,大叫道:“花老儿,我怕什么水淹土没,都是一死,我惧怕什么?”
    花妖鉴貌辨色,知老怪物面有惊诧之色,所说的话是言不由衷,心中略一盘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个人,我就不信老怪物不怕死!”
    这一点,花妖可猜错了。要知阴阳老怪此人,虽歹毒乖谬无朋,但对老伴阴阳妪,却是恩义至笃,是以与老伴相约“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自是恪遵不移,到此地来等语,并非虚语。不过,他找这个为人所不知的秘密洞穴,乃有另一番深意,此岂是花妖所可揣料得到。
    花妖略一寻思,冷冷地笑道:“阴阳老儿,你好重义,若一会水没洞谷,大家都淹死了,这和投身海底有何分别,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来找这个洞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阴阳叟听了花妖的话,不由心头大震,自忖道:“花老儿说的对极了,若一会水没山洞,和葬身海底又有什么分别呢?岂非前功尽废,计划变成泡影?”
    原来阴阳叟背上的那一只行囊之中,藏着本门七十二种武学秘笈,他择此极秘所在,不外想作为藏笈地点,那就是说,以身殉笈。虽说人死了一了百了,但他既不愿秘笈落在武林中人手里;又不愿自己亲手毁弃百年来精研结晶的绝世武学,这倒是矛盾之极。
    这时,他听到了花妖的话,为了那七十二种秘笈今后存没问题,不由他不焦急起来,只缘海水一吞没了这个山谷,不但人会淹死,七十二种武学秘笈,也必给海水浸蚀,而至荡然无存。
    他想了想,狞笑答道:“花老儿,你也怕淹死?”
    花妖浓眉一扬,答道:“即使想死,也得死得干净利落,大家就在洞中坐化,留下遗迹,等后人来发掘凭吊,沉身海底,有什么好处,人终须一死,我惧怕什么?”
    阴阳叟笑道:“花老儿你倒想得周到,也罢,咱就试试堵塞裂壁的洞壁!”
    语毕,一长身便到裂壁的地方扑去,花妖也跟随而至,只有单婵端然不动,只坐在一个角里嘤嘤啜泣,呆楞当场。
    两人到得裂壁之前,一看不由皱起眉儿来,裂壁之处,为整个洞谷中最薄的地方,自裂缝中窥测,壁厚不过三丈,除了这儿外,其余的谷壁都是连在山里,厚不可破,大抵这儿是面海之故,是以才会如此之薄。
    方才两位武林绝顶高手过招,各运绝顶真劲,罡风所到,壁为之裂,这块漏水谷壁,也是为两人掌风所裂的,要知两人功力极高,壁厚虽达三丈,也是禁受不起撞击之烈。
    因此所裂那道缝隙,竟达丈许,在这寸草不生的穹谷中,既无黏土,怎生堵塞,岂非徒费心机?
    这其间,海水渗入,越来越多,已然浸到膝盖之间,若不早为之所,定然为滔滔海流所吞噬。
    阴阳老怪,手忙脚乱,自地下爪起一把把的海砂,尽往漏隙填补上去,但这怎能济事呢?老怪手上海砂才塞上,给外边水流一压,簌簌泻落,半点用处也没有,那漏隙依然洞开,那水流依然不断涌入,看来葬身海底,似已成为定局。
    阴阳老怪塞了一阵,自觉枉费功夫,长叹一声,运起功力,把手中砂狠狠向谷壁撒去,只听得嗤嗤声中,那些海砂全给老怪物此一掷之力,嵌进壁中,竟无半粒漏掉。
    偶抬头,但见身畔的花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两手而立,嘴角挂上一丝丝的冷笑,心中不由愤然,想道:“堵塞壁漏原是这老儿出的主意,到得真个抢救时,他却袖手旁观,是何道理?”
    正皱眉间,忽听花妖对他叫道:“休白费气力啦,洞中寸草不生,更无可资补漏之物,拿什么能堵塞得住这滔滔海流?哈,阴阳老儿,不如索性把石壁击破,咱冲出去,泅到水面。再寻攀登上陆之路,幸好这儿尚不是深海之底,距离水面也不会太远!”
    这也是个道理,阴阳叟不由地频频点首说到:“对极啦,花老儿见识倒不差,我们就赶快把石壁击破,冲出去再作道理!”
    老怪物边说边转念头,他那对小眼珠子溜啊溜,已然打定了歹毒念头。反覆琢磨:“当今武林,能敌得我阴阳叟的,只有花老儿一人,以方才试量,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诓骗得了他到洞穴之中,大伙儿死在一起,倒也罢了。如今深谷又困不了他,到得外边去,胜负未卜,而我却要以身殉爱,倘他不死,我死之后,他岂不独霸武林了么?”
    阴阳叟囚困花妖之计不售,毒念陡生,又想道:“何不就在此时,出其不意,把他毙在掌下!”
    老怪心中正转歹毒念头,心念一动,不由流露到面上来。花妖也是老于江湖,乍见老怪脸色倏变,心下微微一震,已然有了准备。
    阴阳叟心念一定,却假惺惺地说:“花老弟的主意不差,就待我这老儿助你一臂之力,把石壁撞破开去!”
    话声才落,斗然向前横跃一步,作势要向谷壁拍去,掌递到半途,蓦然蟠龙绕步,脚跟一旋,双掌陡然便向花妖身上俞气开元两穴推到。
    要知开元俞气二穴,乃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二,若给拍中,当无幸免,何况以阴阳老怪这般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出手乍见凌厉不可抵挡。
    幸亏花妖有备无患,他也绝非庸手可比,阴阳老怪虽然出其不意猝施暗算,只见花妖身形滴溜溜一转,便以轻描淡写避过。
    于此同时,花妖也心头火起,借着一闪之势,双足一点,已然把身子翻到半空,十指如钩,朝着阴阳老怪兜头便是一扑。
    花妖这一式,乃是五禽拳最精妙的招数,名堂叫“尧天舜地”,聚劲十指,指可裂金,礼尚往来,狠狠地已回敬了老怪一招。
    老怪两掌落空,陡地怒吼一声,正待赓续递掌,蓦地,但觉顶上一阵势辣辣,花妖发出的爪劲,已先爪势而到,直取他天冲穴撞到。
    阴阳叟这一吓非同小可,吓得冷汗直冒,只缘花妖这一招来得太急,而且辛辣异常,要闪避已然不及,各处门户俱被封死当前。
    他料不到花妖的五禽爪如此精绝,竟教他百年修为拿花妖没法,心下不由大为焦急起来,急切间,头一偏,先避顶上爪势,脚跟半斜,一抖掌横里便朝花妖抓来十指削去。
    他这一还式,并非旨在闪避或者退敌,而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要知两下里如接了个实,则花妖十指必给老怪削去半截,而老怪两掌也必留下十个窟窿,残废当场。
    这不过是在险中求救之着,花妖运爪,绰有余裕,哪肯和老怪硬拼,只听得他一声长啸,声回谷底,水花纷落,在长啸中,他已身轻如燕,掠过老怪掌缘,安然退到三丈之外。
    那阴阳叟和花妖单婵三人困在陷船岛水底秘洞之中,是否同归于尽?而史三娘到了南星元所住的海岛之上,能否报仇雪恨?下集自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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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回一困冰救活老姑娘
    阴阳叟偷袭无功,反险些儿受制对方,心中羞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迸,竟然恼羞成怒,只见他骷髅也似的脸,泛青泛白,嘶声大呼:“好啊,花老儿,果然不愧名门高手,我阴阳老怪倒要再领教领教!”
    花妖此时也已气极,长长声声冷笑过后,振嗓应道:“妙极,妙极,老兄台要指点什么,尽管使出,小弟无不奉陪,只是偷偷摸摸,掏人一拳,打人两掌,倒非一代宗主风范。”
    最后两句话有如两把尖刀般刺到阴阳叟心上,须知阴阳叟乃一代宗主,辈份极尊,不管他是邪派正派,但以一辈武林尊长,暗里伤人,实在笑话之极,何况伤人不着,险遭不测,此事将来如传出去,岂非更腾笑人口!这一回可给花妖较下去了。
    阴阳叟脸泛青白,呆呆地楞了一阵,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因为花妖所说的话,大义凛然,怎不令他为之语塞,他呆楞了半晌,强笑饰窘道:“老弟台何必这般认真,彼此睽违少说也在五十载以上,方才举动,不过是为兄台考核一下你的功夫而已,哈,果然不差,做哥哥的也可放心了。”
    这席话不但说得勉强,而且有点不伦不类。花妖听罢,只浅浅一笑,叫道:“多蒙故人关怀,我花妖何幸如之,就此谢过!”
    话声才歇,又是冷冷地一叱喝:“阴阳老儿,面门话休要噜嗦啦,你要和我比划什么,但请快些划出道儿来,好待我和你了结这桩梁子!”
    那声音冷得令人发抖,阴阳叟皱眉自忖:“这场拼斗,即使用本门独有绝艺,也未必能胜他,何不用计诱他上当,来个同归于尽,反正自己要殉情是死定的了,决不能让花老儿独活下去!”
    老怪物的心意中,死志似是已决,也顾不了背上所负阴阳门独秘的七十二种绝世武功了。
    心念一定,老怪物细细地看觑了花妖一眼,点点头笑道:“好,好,花妖果是人中之杰,劣兄不去惹你,倒来招惹劣兄,算你有志气!”
    陡然抢步跨前,大袖一拂,两只已然枯干如蜡的手掌,顷刻亮开,在花妖面前扬了扬,又是一笑道:“你我技业,彼此肚里都已明亮,比什么也难较出高下,武功之道,全凭内力,劣兄就在内劲上和老弟见个真章如何?”
    花妖明知是计,傲然答道:“花妖不敏,也愿陪老兄台对一对掌!”
    语已,两掌迎空一展,便待与阴阳魔宫主人接上。就在此时,但闻一人敞声大叫道:“花前辈休上老怪物的当,要是对上了掌,你们全要遭殃,必无一人幸免!”
    发话的人不用说也知是谁,洞谷之内,只有三人,除去这对年逾百龄的老人外,便是单婵。花妖听了单婵呼叫,心中微微一震,欲待撤掌,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对方掌影一压,已然把自己双掌压上,一股罡劲,直迫过来,花妖哪敢怠慢,不暇细想,急急运起真元,以御来敌。
    这情景,两个老人就如老僧入定,各据一方,以掌抵掌,互运功劲,迫克对手。这一下,倒急死单婵了,只见顿足大叫道:“完了,花前辈这趟完了大家全完了!”
    花妖虽说全神贯注,运功与阴阳老怪周旋,耳朵还能听得清楚单婵的话,心下不由诧然,怎地这妇人口口声声说完了,莫非看出我花妖功力不及老怪物!
    这当今武林的绝代高手兀是仍未憬悟。大约过了盏茶光景,抵掌较劲两位老人,尚未分出胜负,两人静如二尊石像,屹立当道,表面上似甚悠闲,骨子里却是舍生忘死的缠斗。
    要知两人功力乃不分伯仲,阴阳叟虽强,却强不了花妖;花妖内功浑厚,但也胜不了阴阳叟。两人就静静地又对了半个时辰的掌,花妖忽地心头大震,才憬悟到上了阴阳叟老怪的大当了。
    在百忙中,他举目四顾,只见洞穴中泄进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浸到肚脐之间,这场斗如不速决,只怕来不及分胜负已经给水淹死洞里了。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到老怪物使出此一歹毒之计,老怪物旨在用武功克死对手,而是藉对掌缠住花妖,好利用海水来淹死所有洞中的人.来个同归于尽,此举也端的是歹毒无伦了。
    要知高手运功抵掌,岂同儿戏?一经缠上,便得各运真元,消克对方攻击,若一方稍为分心,也会在出其不意中着了对方道儿,何况摆脱,那不等于寻死?况且老怪物既有意缠花妖,自然处处留神,寻瑕抵隙,俟机计算对方,掌心也运起黏劲来,使对方一时难以摆脱,即使海水没顶,花妖也休想有摆脱机会,除非花妖功力倍强老怪物,在最短时间内把对手击倒,否则,不是听任淹死,就是轻举妄动,为老怪物所乘,那也落得一死之局。
    这其间,海水如潮,迅速上涨,单婵为避水淹,已然飞身壁顶,游身贴壁。水位渐高,已过脐部而抵胸前,而两个老头儿,仍是纹风不动,谁也不敢稍予分心,授对方可乘之机,看来给淹死此间已成定论了。
    老怪见此情景,自是开心极了,忽地丹田纳了一口气,两掌加劲,向前紧迫,花妖乍觉对方手掌劲加强,也明白老怪物意图如何,无奈也只好运起真力相抗,老怪物此举更非志在毁掉敌手,他明知在掌劲方面,难以较下花妖,所以掌上加劲,不外怕花妖见情景危急,作孤注一掷,是以藉掌力来紧缠对方,使花妖动弹不得而已。
    过得半顿饭光景,情势已至燃眉之急,海水不懂浸到胸腔之处,且已步步上升,看看便要掩过面目,大有没顶之虞。
    花妖心下大急,这一急可给他急出计较,只见他拼力运劲,向对方掌上一压,老怪物此时正自得意洋洋,忽觉对手掌劲加强,还道花妖作垂挣扎,心中不由冷冷一笑,运起卸字诀,便待卸下花妖攻来掌力。
    谁知花妖乘老怪物这一卸之便,暗运内元,斗然易下心法,已然使出稀世奇技的“纯阴大法”来与阴阳老怪较量了。
    纯阴大法不仅为武学中之大法,且从未在江湖过脸,知有纯阴大法之名者,也只聊聊几位辈份极尊之宗主而已。阴阳叟身为邪教至尊,自然也知古来有纯阴大法这种武功,却万万料不到竟落在花妖之手,而且此时用来对付自己。
    当阴阳叟再运起功来,已知不大对劲,乍觉掌心一冷,宛如触到冰雪,而那一股冷流,却大异寻常。要知当前这位邪派宗祖,在长白修为数十年,经年累月在冰天雪地中过活,对诸寒冷,本应视若寻常,但这股冷流,显然邪门得紧,有如椎钻,自朝自己掌心猛钻。
    斗然间,他忆起老伴阴阳妪临终时那断断续续之言来,阴阳妪不是说过一个“纯”字么,虽然语焉不详,但又怎能瞒过老怪物呢?
    老怪物不由心下一凛,想道:“莫非花妖得了天下异宝,武学绝技的纯阴大法么?”
    不错,老怪物越琢磨越觉不错,但在此燃眉之急,那容他细细推敲,幸亏他百年修为,功力倍强他的老伴,不致就在这刹那间,给花妖打败。
    老怪物一探得对方易法蕴,登时也就不敢怠慢,尽驱渺身功劲,拼命抵住花妖袭到的那一点冷流。
    说也奇怪,纯阴大法初展时,只是一点极小极小的冷流,然后才慢慢扩大,而至弥漫四空,那点冷流,与混元一气功一般,混元一气功火热之点,谓之“火焦”,而纯阴大法恰恰相反,名堂叫做“冰焦”,一冷至极之时,也同样可以无物不摧,无坚不破,丝毫不逊于火。
    就在花妖使出纯阴大法之时,水位已然浸到唇边,差些便要掩没鼻孔,若到那时,怕你有绝世奇学,也便难以施为了。
    是以花妖一展开纯阴大法,毫不涵蓄,已然粹心使出,一时间,寒气大作,冷可裂肤,但见阵阵氤氲,起自花妖躯体,挥发出来,冷极成烟,本非真烟,此烟倒是结冰降雪先兆。
    话说此际海流就快没顶,千钧一发,存亡呼吸之间,花妖突易心法,运起生平绝学“纯阴大法”来解此倒悬之危了。
    一时间,洞中气流大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度骤降,暖和如春的谷洞,乍变为酷冰苦寒的世界了。
    倘若仅是普通的冷流,那倒还没有什么,就因这股人为冷流,远非天然可比,竟是厉害无朋。但见发自花妖身上的阵阵寒风,顷刻之间,已弥漫整个谷洞,而那裂壁泄漏,流水潺潺之名人轶事声,也已戛然而止,水位再不向上递升了。
    陡听游身偃卧壁顶的单婵,在频声呼冷之余,突地骇然大叫道:“唉哟,怎地裂壁的缝儿不见了,海水全结成冰啦!”
    这其间,阴阳老怪为了应付当前大敌,本来专心专意,全神贯注,拼命运用本身功劲抗御,已然心无旁骛,此时单婵历叫声音,掠进他的耳鼓,使他不期然地一凛,不得不分心偷眼向裂壁之处望去,果见那裂壁已凝固起一道厚厚的冰墙,再瞧自己一下,竟是身陷冰窖,浑身凝固在冰海之中,不由大惊失色起来。
    幸亏当前这位老儿,功力确非普通高手可比,一运劲,浑身烫热起来,但见附在他身上的冰雪,给他一阵炙热消解,纷纷溶于当前。
    阴阳叟全身冒烟,这当然是他本身热力与冰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结果,但个人名人轶事体内所发热力有限,而花妖的纯阴大法厉害,寒风有增无已,若长此以往,也只有把老怪物真劲消耗枯竭致死而已。
    老怪物作出这番垂死挣扎技业,不消说又是适间在陷船岛上,阴阳妪所致的混元一气功了。纯阴大法本是混元一气功之克星,即使施展,也不济事,老怪物凭着百年修为,是以才能稍苏所困,但时间一久,当然会劳而无功了。
    何况,当老怪物兼运混元功消寒解冷之时,本身正宗内功已打折扣,此一分心,花妖掌心发出的“冰焦”,已如水银泻地,无隙不入地直迫过来。
    老怪物心中惊极气极,他怎料也料不到自己会折在花妖手里,而至殒于俄顷。
    蓦地,他想起本门独有武功来了,自忖:“这般斗下去,只有败落,同归于尽之计,已成泡影,若使出声功,也许可以补救于万一!”
    说起“声功”这门技业,乃阴阳门最精妙的功夫,垂百年之修为钻研,可谓世所难匹,不但其他如混元一气功等与之比较,有大巫见小巫之分,即紫府宫的秘传绝学,也难与之抗衡,不过要胜这不世技业的“纯阴大法”,则仍在不可知之数,惟急已燃眉,哪容他再有思考余地。
    但老怪物气纳丹田,双掌微微向前一推,先巩守势,再一张口,声功便已亮出。
    花妖正集中功力施展纯阴大法,驱使冰焦,直迫对手之时,斗然间,嗡然之名人轶事声起自耳畔,那股声响竟如一把利锥,剜心挑窍,心下不禁一凛,自顾道:“老怪物果有一手!”
    花妖也知“声功”乃长白阴阳魔宫镇派至宝,即后桑龙姑及单婵所学的,不过是魔派祖师的“声功”肤表之技,哪及得老怪所使出于万一。
    花妖浓眉一扬,猛地狂吼一声,掌中冰焦急遽逐闯出,老怪物已嗡然叫了第二声,乍触冰焦,如中雷殛,浑身一颤,再看时,花妖已是身形一晃,倏退丈许。
    两人由合而分,老怪物心知声功已经收效,不由得意之极,桀桀怪笑起来。
    他这一笑也当真了不起,乃是寓“声功”于笑之中,在别人听来,丝毫没有笑的味道,而只宛有万箭贯心感觉。
    花妖双眉一皱,突然间,两指往冰上一捏,挖出一粒小小冰丸来,弹指一射,疾然便朝单婵身上晕穴打去。随着,但听单婵一声锐叫,继有重物堕地之名人轶事声,游身顶上的单婵,已经给花妖冰丸弹中晕穴,掉到冰海之上,晕了过去。
    到这当儿,哪容花妖托大,只好坐到冰海之上,垂眉阖目,静运功力抵挡,强摄心志应付。
    此时,花妖已不期然地把本身修为正宗内元运到听觉,镇压外邪入侵,要知他一经运起正宗内元,纯阴大法便要打个折扣,虽说老怪物的声功一时伤不了他,但他的纯阴大法也奈何不了阴阳叟,两位绝代高手,就是这么地缠斗起来,竟然拉成平手,成为势均力敌之局。
    老怪物既存心和花妖同归于尽,哪肯放过此一绝好良机,是以施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见他忽地把口大张,极嗓吼叫起来。
    这一吼叫可非同小可,谷洞之内,本来密不透风,一经老怪物声功回荡撞击,其声益厉,只听得阵阵轰隆巨响,连续而至,有如山之崩,地之裂,而实际上,四周谷壁也已纷呈裂痕,倒塌了好几处。
    尤其是方才给花妖运功凝成冰墙雪壁,已然应声消容,剥落纷纷,即两高手坐下的冰海,也经龟裂当场。
    本来已为冰雪凝固不再泄漏那临海谷壁裂缝,此刻也给老怪物声功震碎了凝冰,涓涓海流,慢慢渗透而进,虽然渗进来溜滴之水,顷刻便为花妖纯阴大法所挥发寒风凝聚为霜,然而,一经老怪物声功震荡,又是粉碎破裂当堂,而且裂缝比原来更宽更长,如此一弥补一破坏,越补裂缝越大,越破坏越烈。
    花妖番形度势,心知老怪物要同归于尽之志已坚,自己专心致志,用纯阴大法把老怪物收拾下去,并非难事,只是这样做法,自己也势必为对方声功所伤,岂不落得同归于尽。
    但舍此而外,又有什么克制老怪物的好方法呢,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琢磨了半晌,花妖终于咬一咬牙,伸出指头来,向海水凝结的冰上,簌簌连声,写好了几行字,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怪物此时也是闭目翘首,尽运本身功力,张口猛吼,正吼得入神间,却不知花妖已强忍他袭来声功,一步步地朝他身边走来。
    这当儿,花妖也立下了两败俱伤心志,不再运起本身正宗内功抵御老怪物的魔音,只加强本身纯阴大法,直向老怪物迫来。
    要知纯阴大法对老怪物的声功,也非全无抵惩作用,只不过比起正宗内元所运镇声之功稍差罢了,故花妖仍支持得住,一步一拐,颤巍巍挪到老怪物之前来。
    饶是如此,花妖已感五内欲裂,肝肠绞痛,脑胀欲裂,仿佛顷刻浑身便要给声功迫碎般地,但他仍咬紧牙龈忍受,才行十数步,花妖神智已给对方魔音震扰得昏迷,如疯如狂。
    要知这一疯狂,花妖益无戒俱之心,而运用纯阴大法,益凌厉不可猝拒。
    且说老怪物闭目运功,正吼叫间,陡觉身畔寒风骤添,全不像刚才模样,心下不禁一凛,急急止声不吼,运起内元抵抗,他方才只是使用一半,而用一半声功牵制对方,花妖一经不理会他的声功,而纯阴大法发出,自然更形凌厉,老怪物怎能抵受得住?
    他的吼声一歇,才张开双眸看时,但见眼前影子闪动,花妖一长身已到当前,十指如钩,便向他的左右太阳穴抓到。
    变生肘间,老怪物要闪避已来不及,只好双掌横挥,便待接下花妖十指,同时,又是振嗓大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两位高手已然接实了。花妖给老怪物这一突如其来的大吼,心智一迷,哇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萎然倒下。
    而阴阳叟这老怪物,也是狂嗥一声,跟在花妖之后,仆到海冰之上。他是在花妖倒下之前,两掌触到他十指发出冰焦,霎时传到体内,体内血液,立刻凝固,再也回天无术了。
    两位绝代高人,便在这般自相残杀之下各归道山。此一役,阴阳门夫妇,以及凶禽岛主人,俱已不在人世,武林中少了这三位奇人,是利是害,那是无可衡量的了。
    这其间,洞谷之内,冰气未消,寒风犹浓,临海那面裂壁,幸为寒冰所固,海水暂不漏进,是以才救了昏卧冰海之上的单婵,得以不死。
    大约过得半顿饭光景,单婵悠悠醒转,展眸向谷中搜索,不由吓了一跳,她已然见到,直挺挺两具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横陈在自己卧地之处不远,那两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是自己所憎恨的师傅,以及敬爱的花前辈还有谁来?
    单婵一瞥,便已明白过来,心知师傅必伤在花妖纯阴大法之下;而花妖也必死在师傅声功之中。她稍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浑身冰冷无力,竟是力不从心,似已得个瘫痪之症。不由心头大惧起来。想道:“莫非刚才师傅声功一震,晕去时身上脉络受损,至半身不遂!”
    想到这儿,只吓得单婵浑身益加冰冷,越发动弹不得。
    试一调运内元,内元却是并无所损,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单婵想到:“自己分明是给花前辈的纯阴大法所困,寒岚侵体,才会浑身有如血枯脉断,这可与师傅的声功无关!”
    这一猜可也不错,早才老怪物发出声功之时,花妖深明单婵功力尚浅,一定煞耐不住,是以出手便先弹晕单婵,要声功侵入,主要在扰乱神智,若是一个人如晕了时,等于后有知觉,声功虽凌厉,对于没有知觉的人,奈何不得的。单婵心中也明白这一点,她知花妖出手,并非有意伤她,乃是为了救她,至于寒岚入体,损害内脏,那只是池鱼之灾而已,也不是花妖有心害她。
    想到这理,单婵心地开朗了,她勉强暗运内元,调息丹田热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炙枯残血脉,经过一周天调运之后,试把手脚舒展,似已比前灵活许多,生望顿萌,再继续调运下去。
    然而,这番可没有刚才那般收效了,调运久久,进展极慢,看样子,本身功力,自疗伤残程度,止此而已,单婵不禁心灰意冷起来。
    这也难怪,处此绝谷,即使身子没有毛病,未必便能脱得险境,何况半身不遂,且临海谷壁,冰封乃缘人为,若寒气消失,壁冰自溶,海水续泄进来,也是落得淹死一途。思前想后,不由一阵伤心起来,跟着长长一声叹息,自语道:“唉,想不到我单婵竟身死这个绝谷之中!”
    一时间,思潮起伏,忽地想起了养子史炎,忽地又想到为桑龙姑所囚于天姥之北,而又得庆出了生天的史三娘来。
    再又想到自己师傅阴阳叟心地之狠毒,这次自己会身罹浩劫,全是这老怪物所造成,不由地咬牙切齿起来。
    单婵正悲切之际,偶抬头向前面地上望去,斗然间,眼底一亮,发现在平坦的冰海之上,有一行行塌下痕迹,似是什么人留下文字,因为时间太久,谷中寒气暂消,冰海已在溶软中,所以变为有些模糊不清了。
    单婵心头大异,急运尽浑身劲力,勉强向前爬了几步,幸好花妖留字之处,与单婵游身之处不远,是以爬了几步,便已到了当前。
    那字迹虽然模糊,但还能辨瞧得真切,单婵眼看冰地,口念道:“字留单婵:老夫与令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各擅所秘,难分伯仲,料必同归于尽。因我不得已使出纯阴大法,寒岚所至,生物为摧你也难幸免。醒来时切听老夫吩咐,自为疗治,自可回天有术,切莫大意自误,慎之,慎之……”以下乃是教单婵自疗为纯阴大法所伤之法。
    原来治疗纯阴大法所发出的寒风伤残方法,也甚简单,花妖留言,要单婵自到他身上找出一瓶名叫“玄玄丹”的丸药,同时,又依照另一本“治玄要诀”的秘笈上心法,运功驱寒,经过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勉强走动。
    花妖又吩咐单婵在初步治愈身上寒岚之后,推破临海谷壁,然后敲冰浮载,到陷船岛上,再行续治三日。这时便可以随便行动了,只是体内寒风犹未根除,仍须经七七四十九天的不断行功,方可保无虞。
    这七七四十九天,在陷船岛上自是不便,是以花妖劝她要设法离开,择个幽静所在之地,再行修为治疗。
    最后吩咐单婵,若把伤势治愈,切要依他死前遗言,把“治玄要诀”送还本门弟子,紫府宫掌门人那一双丑女。
    单婵读罢,不由心花怒放,同时慨然地想:“听武林中传言,说花前辈自灵性回复以后,任侠行义,比世上任何武林前辈更为努力,着他临终遗言,为自己平安想得如此周全,委实难得!”
    她展眼向前望,只见花妖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距离虽只有十来二十步左右,若在寻常人,自是毫无问题,不过,在受了伤残之后的单婵,大有举步维艰之感,此时一步之距,比起健康时百里还要遥远呢!
    但为了自身安危,不由她不拼命挣扎,只见她喘着气儿,调匀了一会呼吸,鼓气爬行,爬了两步,又歇下来,再调息运功,又爬两步,如此这般,走了半天,才得挪近花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之旁。
    单婵举起抖索索的手儿,径向花妖身上搜索,果然不负所望,自他背上所负的一口行囊中,顺手一掏,掏出一只羊脂玉造成的精致小瓶子来,瓶封之处,贴着一张用红缎子做成的封条,上面有:“玄玄丹”三个蝇头小楷的字,单婵仔细把瓶封揭开,扭启瓶盖,伸出掌来,一倾便已倾出三粒五彩缤纷的小丹丸来,每颗有如梧桐子大小,单婵一见,心头不由狂喜起来。
    谷洞之中,又没有清泉可资送服,地上壁间,虽然全是冰霜,但这些海水凝结而成,海水不可饮用,自不待言。
    单婵略一犹豫,已然迫不及待,三颗玄玄丹到掌,便已朝自己嘴巴一拍,骨碌一声,和沫吞下肚子里去。这才匆促盖上瓶盖,再探手入囊,觅出花妖遗言指点的那册什么“治玄要诀”了。
    她才一探手,触手处,忽觉软绵绵,原来是个小皮囊,急一缩手,把那只小皮囊掏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一看,只见皮囊封处,正待设法把它弄开,陡然间,但觉肚里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热,特别是丹田之处,呼呼作响,十分受用。
    单婵怔了一怔,猜度必是所服玄玄丹药力已经发作,她不暇去研究那小皮囊,探手往怀里一塞,再匆忙探手入里,找出那一册“治玄要诀”来,好待依照秘笈上所书的心法,驱除体内寒风,治好自己。
    这一回,可掏个正着,单婵把秘笈展开,一页页地看下去,此时,体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度渐高,人也舒服得多了,不由精神一振,读那秘笈所载,倍觉易事了。
    单婵先看前头几页,却不知所云,因为她根本就不懂天下异虫“玄玄子”为何物,更无从知治玄之事,故在她看来,当然如坠五里雾中了。
    及至掀到最末一页,心中又不由地欢然起来了。这一页所载,却非治玄之事,而是驱寒岚除冷障运功的法门。
    万世武学宗师达摩上人在“治玄要诀”中,何以附有这篇心法。原来当年达摩祖师着术该册,并非传为武林人士学武之用,而是作为一种医学用途,他在大雪岭中因遇玄玄子,而悟到一些根基浅的人,偶到了这种地方,经不起寒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袭,若不解治法,岂非白丧生命。达摩乃佛门子弟,慈悲为怀,是以才有把驱寒邪运动心法撰述下来,以济后人之危。
    这位绝代宗师,不特在武学佛法,有过人成就,且在医术仁心,也是绝代毫杰了。
    话休絮烦,且表单婵找到了这页秘笈,如获至宝,也不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当下直身危坐,把秘笈放在盘着两膝之上,依照册子上所载心法,默运一遍。
    单婵对武学已有根基,内家功夫也极深厚,触类旁通,是以分外悔悟,不消片刻,已然融会贯通,能够顺利运起笈中心法来。
    而恰在此时,玄玄丹的药力已达四肢八脉,内藏一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与她的行动一配合起来,收效益是神速。
    行功才开始,单婵已自可以见到,自己身上寒岚,经过蒸发,化为缕缕氤氲,若重雾之弥漫,如暮色之将沉,竟至封满整个谷底,可知她所受寒岚之深之重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调运行功以后,单婵已渐觉肢体灵活,虽不能尽复初元,却已能够走动了。猛地里,陡觉坐处一片湿辘辘,不由惕然一凛,才想起纯阴大法所凝聚的海水,也渐在溶解中了。
    单婵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好险!”要知如非花妖临危遗言相救;如非她及时找到玄玄丹,及时行功,若稍迟一些时候,等到冰溶壁裂之时,已然迟了,到那时,不怕为海流所吞,而要身沉海底的了。
    水凝为冰,其凝既速,而消溶也速,展眼间,谷洞之中,已见流水泛冰,一些未及溶解得尽的冰块,给腾到水面上来,载沉载浮,而那裂壁,已然恢复旧观,听得潺潺流水泄进之名人轶事声了。
    一见到这情景,单婵猛然忆起花妖吩咐她破壁浮冰脱险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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