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群龙传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柔情似火
    上官柔对皇甫端这番侠怀仁心的话,听得悚然却步,对皇甫端仔细打量几眼,从脸上浮现出一种由衷钦佩的神色,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好一个尊重自己的仁义品德,上官兄义胆侠怀,推爱及于敌人遗骨,真令小妹钦佩万分!他们两人,均死在我的手下,应该由我来独任其劳才是!”
    皇甫端闻言,觉得这上官柔的谈吐姿容,两皆不俗,偏偏在眉梢眼角之间,时有荡逸神色流露,以致美中不足!
    他怎肯听凭上官柔独力挖坟?遂一面动手掘土,一面向上官柔含笑道:“上官姑娘,你听说那‘乾坤五彦’之中,数谁功力最高?”
    上官柔笑道:“这五位少年人物,功力各具专长.被认为有希望能在‘两代英雄会’上,夺取‘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但倘若细加推断起来,仍以‘慈心玉女’司空蕙,及,夺命三郎’万俟英的希望比较大。”
    人,无不好胜!尤其是少年人,更尤其是身负绝学,与众人不同的少年人,其好胜之心,自然更切!
    但他既未以真实姓名,本来面目和对方相见,又称与“乾坤五彦”均不相熟,遂无法直接争论!只好颇为婉转地绕着圈儿说:“照上官姑娘这等说法,那‘赤尸姹女’朱琳,‘玉面屠夫’金若雨,‘七绝玉龙’皇甫端等三人,对于‘第二代武林至尊’的荣誉宝位,是无法问鼎的了!”
    上官柔摇头笑道:“这也难讲,朱琳、金若雨二人.虽比司空蕙、万俟英为小,但仍未必绝望!””
    皇甫端见她在“乾坤五彦”之中,已提四人,单单把自己“七绝玉龙”皇甫端冷搁一边,不禁剑眉双挑,冷然问道:“‘乾坤五彦’之中,司空蕙、万俟英的希望较大,朱琳、金若雨也未必绝望,则那‘七绝玉龙’皇甫端,定是无力妄窥‘第二代武林至尊’的宝位了!”
    上官柔点头答道:“上官兄说得不错,那‘七绝玉龙’皇甫端,是‘乾坤五彦’以内,惟一绝望之人!”
    皇甫端几乎肚皮气炸,尽量忍耐地,冷笑诧道:“风闻皇甫端曾得‘血泪七友’兄妹的悉心培植,每人授与一桩绝艺,才得号‘七绝玉龙’,却不知怎会这么脓包的呢?”
    上官柔看了皇甫端一眼,嫣然笑道:“上官兄,你这就说得不对!若依‘七绝玉龙’皇甫端的功力看来,他纵然不及‘慈心玉女’司空蕙,也与‘夺命三郎’万俟英,在伯仲之间,是‘乾坤五彦’中,坐二望一,或坐三望二的相当厉害人物!”
    皇甫端听到此处,才把胸中的不平之气,吐出大半地,苦笑问道:“上官姑娘,你既说那‘七绝玉龙’皇甫端,是相当厉害人物,又说他无望夺得‘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岂非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了吗?”
    上官柔笑道:“不是我自相矛盾,而是那皇甫端自甘暴弃!”
    皇甫端心中一跳,扬眉问道:“上官姑娘此话怎讲?那皇甫端为何要自甘暴弃?”
    上官柔微笑说道:“他做了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坏事.恐怕难逃‘血泪七友’兄妹的清理门户之诛,怎么还敢跑去参与‘两代英雄会’?夺取什么‘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这不是自甘暴弃吗?”
    皇甫端想不到自己所背冤案,竟这般迅速地,在江湖间传扬开来,可见得若想洗刷清白,恢复声名.真不知要费煞多少心力?
    但上官柔所说.不知是指“苗岭”杀家?抑或“幕阜山”
    夺宝?遂一面挖掘坟坑,一面又向上官柔问道:“上官姑娘,‘血泪七友’兄妹,在当今武林中,向称仁侠,清誉甚高!皇甫端既是他们门下弟子.却怎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上官柔见他意似不信,不禁微怒说道:“皇甫端蹂辱弱女,杀人全家,这种行为.算不算伤天害理?”
    皇甫端闻言,知道上官柔所说是指“苗岭”之事,遂镇定心神,含笑说道:“上官姑娘,你怎会知道皇甫端曾经凌辱弱女,杀人全家?”
    上官柔秀眉微挑,厉声说道:“我虽未目睹,却有耳闻,难道还会错吗?”
    皇甫端追究根底地,微笑说道:“耳闻也有失实之弊,尤其是传语之人,若无高超身份……”
    上官柔接口笑道:“上官兄,这传语之人,身份极高,他叫‘铁面天曹’独孤奇,是列名‘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中,响当当的人物。”
    皇甫端默然无语,只好苦笑失声道:“既是独孤大侠所言,则这桩事儿,可能不是虚构!”
    听到此处,上官柔轩眉笑道:“我与那皇甫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生心虚构他,,陷害他呢?”
    他们说话之间,巳将两具死尸,埋进坟坑。
    上官柔嫣然一笑道:“如今尸已埋完,我们且边走边谈如何?”
    皇甫端看她一眼问道:“上官姑娘要去何处?我们未必是同路呢?”
    上官柔启唇欲答,但目光微动,忽又先向皇甫端,含笑问道:“上官兄,你是随兴漫游?还是有一定去处?”
    皇甫端因生性光明,一向不善谎言,遂照实答道:“我身有要事,打算先去括苍,然后远行川边!”
    上官柔梨涡微现地,娇笑说道:“小妹行无定所,就奉陪上官兄,同作括苍之游如何?”
    皇甫端本不欲领受上官柔这番美意,但因觉得此女,对于江湖大事,仿佛所知甚多,或许可以从她口中,获得一些有关洗刷自己清白的蛛丝马迹!遂改变主意,点头笑道:“上官姑娘既无要事,我们便同去括苍,顿略领略浙东风物也好!”
    上官柔见皇甫端点头答允自己与他同行,不禁喜滋滋地,妙目流波,娇靥生春地媚笑说道:“上官兄,你可知对于‘乾坤五彦’荣誉,另有人企图染指?”
    皇甫端”哦”了一声,道:“他们是何入门下?”
    上官柔不答反问地,目注皇甫端笑道:“上官兄,你有没有听说过‘王屋矮叟’褚拔吾,及‘音魔’鱼素真之名?”
    皇甫端点头说道:“他们是‘乾坤十四煞’中的出类拔萃好手!”
    上官柔微笑说道:“褚拔吾的弟子‘王屋金童’魏敏,及‘音魔’鱼素真的女儿‘七情玉笛’鱼小梅,便对‘乾坤五彦’之名,发生了极大兴趣!”
    皇甫端剑眉微挑,继续问道:“这‘王屋金童’魏敏,及‘七情玉笛’鱼小梅,既对‘乾坤五彦’之名感兴趣,可有什么实际行动?”
    上官柔笑道:“他们声称除非把‘乾坤五彦’改为‘乾坤七彦’,加进他们两人,否则便要设法从司空蕙、皇甫端、万俟英、朱琳、金若雨等五人之中,干掉两个,好让他们来填补空额!”
    皇甫端听出兴趣,又复问道:“武林人物,谁不好名?司空蕙、皇甫端、万俟英、朱琳、金若雨等人,谅来不会轻易把什么‘乾坤五彦’名位,平白让给‘王屋金童’魏敏和‘七情玉笛’鱼小梅。”
    上官柔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不但他们不肯,魏敏和鱼小梅,也无法向司空蕙等,提出这项条件!”
    皇甫端冷笑说道:“既然无法明商,只有暗来,那魏敏和鱼小梅,只好向‘乾坤五彦’中,觅人阴下毒手的了!”
    上官柔“嗯”了一声,微笑说道:“我听得鱼小梅说过,凡属‘乾坤五彦’中人,都是她深仇大敌,她要竭尽智力武功,利用任何机会,向司空蕙、皇甫端、万俟英、朱琳、金若雨等,寻衅挑战,一较长短!”
    皇甫端听到此处,暗想若照上官柔的说法,则“王屋金童”魏敏,和“七情玉笛”鱼小梅中,必有一人,对自己蒙垢含冤之事,涉有重大嫌疑!
    上官柔见他皱眉深思,不禁娇笑问道:“上官兄,你在想些什么?莫非你也见猎心喜,要设法向‘乾坤五彦’挑衅叫阵不成?”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倒不想向‘乾坤五彦’挑衅,却想向魏敏和鱼小梅叫阵!”
    上官柔愕然问道:“这就奇了,魏敏和鱼小梅要向‘乾坤五彦’叫阵,是想夺取‘乾坤五彦,名位!但上官兄要向魏敏、鱼小梅叫阵,却是什么道理?”
    皇甫端先是一阵狂笑,然后微叹说道:“我想斗斗‘王屋金童’魏敏,及‘七情玉笛’鱼小梅之故,是要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莽莽江湖,尽多能手,不必斤斤计较地去向‘乾坤五彦’设法寻衅,以免无端酿出许多腥风血雨的仇海风波!”
    上官柔向他看了两跟好生佩服地,轩眉笑道:“上官兄,你倒真有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但一来‘王屋金童’魏敏,与‘七情玉笛’鱼小梅,比‘钱塘双恶’强得太多,不是轻易好惹!二来你这样做法,固然或可使武林间消弭不少风波,但你个人身上,岂不添了许多烦恼!”
    皇甫端目闪神光,傲然笑道:“与鬼周旋,何辞身入地狱?只要真能使武林弭劫,江湖清平,个人虽添些烦恼,也算有相当价值!”
    说到此处,目注上官柔,扬眉问道:“上官姑娘,‘王屋金童’魏敏自然是住在‘王屋山’,但那‘七情玉笛’鱼小梅却不知住在何处?”
    上官柔一面与皇甫端并肩缓步前行,一面含笑答道:“鱼小梅是住在‘幕阜山天音谷’中!”
    这“幕阜山”三字,听得皇甫端悚然一惊,剑眉深蹙地,再向上官柔追问道:“上官姑娘,你是说那‘七情玉笛’鱼小梅,住在‘幕阜山’中……”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接笑道:“上官兄,我虽告诉‘七情玉笛’鱼小梅住在‘幕阜山天音谷’中,但你若独自前去,却绝对无法寻找!”
    皇甫端愕然问道:“有了山名、谷名,哪有无法寻找之理?”
    上官柔微笑答道:“一来‘天音谷’极为幽秘,外人无法寻得路径,也多半不曾听得这‘天音谷,之名!二来谷口更有一片‘天然迷阵’,只有深知底细之人,方可通行无碍!”
    皇甫端说道:“照上官姑娘这样说来,岂不是根本无法去寻‘七情玉笛’鱼小梅了吗?”
    上官柔脉脉含情地瞟了他一眼,嫣然笑道:“倘若上官兄定欲去寻‘七情玉笛’鱼小梅,则只好在彼此同作‘括苍’之游以后,再由小妹奉陪,走趟‘幕阜山’便了!”
    皇甫端早就看出上官柔颇对自己青睐相垂,落花有意,心中深怀警惕!但因欲从她口中,探听有关讯息,又不能不虚与委蛇,如今听她表示愿暗自己去“幕阜山”,遂含笑说道:“多谢上官姑娘盛意,我们究竟去不去‘幕阜山’,且等去过‘括苍’以后,再作决定!”
    说到此处,忽又想起一事,再向上官柔微笑问道:“上官姑娘,你说知道‘幕阜山天音谷’的幽秘所在,又能通行谷口‘天然迷阵’,自与谷中人深有关系,莫非竟是‘七情玉笛’鱼小梅手帕之交吗?”
    上官柔摇头笑道:“我与‘七情玉笛’鱼小梅,无甚交情,但与她母亲‘音魔’鱼素真,倒有数面之识,并去过一趟‘天音谷’呢!”
    两人一路闲谈,倒也排除不少寂寞,皇甫端也渐渐觉得这位新结交的上官柔姑娘,人如其名,柔媚绝伦,并不怎样讨厌。
    入了括苍山境,上官柔方目注皇甫端,娇笑问道:“上官兄,你专程前来括苍,定非游赏景色,不是寻人,便是有事,未知小妹能否从旁尽些力……”
    皇甫端摇手笑道:“用不着相助,我是前来寻找……”
    他一句“寻我六师叔”的“六师叔”三字,已到口边,忽然想起自己不能泄露身份,遂又倏然住口!
    上官柔失笑说道:“上官兄,你怎么只把话儿说了一半?你是到这括苍山中寻找谁呢?”
    皇甫端微笑答道:“我是来寻一位久所心仪的武林奇侠,有所请教!”
    上官柔目光微转,含笑叫道:“我猜着了,上官兄莫非是来找‘血泪七友’中的第六位‘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吗?”
    皇甫端大吃一惊,诧声问道:“你怎么猜得这样准确?”
    上官柔得意笑道:”这理由极为简单,住在括苍山的武林人物,以上官渊的名头最大,除他以外未必还有人能当得起上官兄适才所说的‘久所心仪’四字。”
    皇甫端听她这样说法,不禁点头笑道:“上官姑娘,你这种分析,颇为有理!”
    上官柔扬眉笑道:“复姓‘上官’之人,本就不多,如今上官悲与上官柔,联抉来到括苍山中,参谒上官渊,老少男女等三位‘上官’会聚一处,不成了‘上官大会’了吗?”
    皇甫端失笑说道:“岂但是‘上官大会’,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桩武林美谈!”
    上官柔微摇螓首,含笑说道:“美谈倒是美谈,可惜这桩武林美谈,无法实现!”
    皇甫端愕然问道:“上官姑娘,你为何有这无法实现之语?”
    上官柔柔情如水地,含笑说道:“因为小妹忽然想起一桩事儿,要去略加料理,才想向上官兄请假半日!”
    皇甫端闻言,不禁暗想上官柔这突然请假半日之举,究竟是何用意?
    上官柔见他沉吟不答,以为皇甫端有点惜别伤离,遂风情万种地,向他连送秋波,嫣然笑道:“上官兄,小妹并不是就此别去.只是向你请假半引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如今暂时分离,你去参谒‘括苍紫裘生’上官渊,我去处理我的私事,等到月上树梢之际,彼此仍到此处相会!”
    皇甫端因值自己参谒上官师叔之际,上官柔若在身边,容易被她看破自己的真实身份!
    二来,若让她暂时离开,自己也便于向上官师叔陈述结识此女经过,及请教应付上官柔的最佳办法!故而听完话后,便即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定于今夜月上树梢之际,在此相会!
    那时,上官悲也就可以决定要不要烦劳上官姑娘,再与我同作幕阜山天音谷之行的了!”
    上官柔星目微转,眼眶中竟泪光潸潸地,凝望着皇甫端,点头说道:“好,小妹准时到此,但上官兄也务望准时赴约,千万莫令小妹独餐风露,立尽天明才……好!”
    上官柔说到最后,居然泪珠泉落,语不成声,赶紧带着满颊泪痕,及满颊娇羞,赧然回身,电疾驰去。
    皇甫端目送上官柔的身形杳后,也不禁好生怅然!
    他一面缓步向“括苍紫裘生”上官渊所居的“凝翠台”走去,一面心中浮起黄衣少女的倩影……
    皇甫端一路痴想,不知不觉间,攀登了不少峰峦,到达“括苍紫裘生”上官渊所居的“凝翠台”上。
    皇甫端到得“凝翠台”之际,恰好山风狂拂,岚气如涛,把他身形包没在一片云诲以内,有些栩栩登仙之感!
    皇甫端心神一爽,暗付师叔毕竟高明,单看他这隐居所在,便选择得多么高幽灵妙?
    原来,洞府门户紧闭,上官渊不在洞中,却于门缝间,留有一封书柬。
    皇甫端见状,眉头紧蹙地走到洞前,取出书柬一看,只见果是上官师叔留给自己之物!
    柬上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说有事外出,不及等待皇甫端,命皇甫端要从有关”乾坤五彦”的各事之上,探查“苗岭”冤案!
    皇甫端看了这封书柬以后,不禁愁喜交集!
    愁的是六师叔上官渊业已因事离开“凝翠台”,自己无法拜谒,从这位足智多谋的上官师叔台前请教一切。
    喜的则是上官师叔留示之中,也命自己要从有关“乾坤五彦”的各事以上探查冤案,可见自己这一路间的暗中摸索,尚未走错途径!
    但这样一来,“幕阜山天音谷”之事却势在必去,也就不得不再烦劳上官柔陪同一行,以借重她轻车熟路的各种便利!
    皇甫端主意打定,回到与上官柔约定见面之处,夜色业已四垂,但一钩新月,却才起遥天,尚未升到树梢以上。
    他以为上官柔分别之际,既对自己那种垂泪情深,定会早到相待,如今竟是自己先来,不禁微感意外!
    月上树腰,月上枝条,月上叶梢!
    直等到那一钩新月,业已高高斜挂夜空,仍不见上官柔的丝毫踪影!
    皇甫端动了被骗之念,剑眉微剔,颇欲忿然离去!
    但转念一想,上官柔曾有愿为自己餐风披露,立尽天明之语,她或有要事.略为迟到,自己便多等她一些时间,也是应该,何况“幕阜山天音谷”之行,又不急在这一刻半刻!
    皇甫端这样一想以后,立即心平气和起来,遂在这片小林之间负手蹀踱地耐着性儿,静静等待!
    仅仅过了半盏热茶时分,便发现一条袅娜人影,急急驰来,但这人行动之际,好像一瘸一拐地,略感有所不便。
    皇甫端一望而知,这条袅娜人影,就是上官柔!但也一望而知,上官柔似乎身上带有伤势。
    他见状之下,大吃一惊,赶紧闪身迎向前去!
    迎前不到十丈,上官柔业已满身血污地,踉跄驰来,她一见皇甫端,便似心情尽懈,娇吟一声,晕死过去,倒向他的怀内!
    皇甫端怎能让上官柔在重伤之下,再复跌倒?只得猿臂双伸,来了个软玉温香抱满怀!
    上官柔虽然知觉全失,但她那软绵绵、香馥馥的娇躯,被皇甫端紧抱怀中,也足以引起年轻男子的遐思绮念!
    皇甫端扶起上官柔以后,忽然脸上一阵发烧,心头一阵狂跳,遂赶紧把她轻轻放在软草之间,察看她的伤势!
    谁知不看伤势还好,这一看伤势之下,更使皇甫端眉头深蹙!
    因为上官柔是在左股之上,被人深深刺了一剑,鲜血涔涔,染得中衣尽赤!
    上官柔既已晕死去,则必需由皇甫端替她敷伤止血!
    皇甫端身边虽有极好金创妙药,但要想敷伤,必需裂衣见内,上官柔伤处是在左股,这等所在,是女孩儿家最不容外人触碰窥看之处,却教皇甫端如何下手?
    皇甫端傲一踌躇,觉得救人要紧,只好从权,遂取出小刀,把上官柔的伤处中衣,割去一块,替她敷好药散,止住血流之势,然后再以自用丝巾,细加包扎!
    等他包扎完毕,上官柔也悠悠醒来!
    上官柔妙目才睁,与皇甫端的眼光一对,皇甫端便觉脸上“烘”地一热,心头“腾”地一跳!
    上官柔倒神色自若,回手摸了摸左股剑伤之处,发觉业已敷药包扎以后,遂目注皇甫端低声问道:“上官兄,是你替小妹敷药止血,及包扎伤势的吗?”
    皇甫端因跟前别无他人,根本无可推卸,遂只好把张俊脸,涨得面呈赤红地点了点头,作为答复!
    上官柔长叹一声,好似含着万分感激,从眼角上垂落了两行泪珠,语音呜咽地,低低叫道:“上官兄,你……你对小妹那些恩情,小妹对你是……没世不忘的了!”
    这两句话儿,其中包含了什么意思?皇甫端自然深深明白!
    他张了张嘴,意欲发话,但终于又忍住不说!
    皇甫端认为自己如今所能采取的最佳处置,便是装糊涂些,暂时搪塞过去,等上官柔伤势痊愈以后,再向她吐露此心早有所属!
    主意既已打定,遂把话声放得特别温柔,向上官柔含笑说道:“上官姑娘,你且宽怀养伤,对于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患难相助,理所当然……”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摇了摇头,目光如电地接口说道:“上官兄,你不能再谦辞了,你对我敷药裹伤之举,迥异于患难相助的普通恩情!因为我是女孩儿家……”
    皇甫端怕她往下再说,赶紧截断她的话头说道:“上官姑娘,我倒忘了问你,你是被何人所伤?”
    只见上官柔柳眉双剔地,咬牙答道:“这人武学太高,他就是那名列‘乾坤五彦’中的‘七绝玉龙’皇甫端!”
    皇甫端耳中“轰”地一声,怪叫问道:“上官姑娘你说什么?伤你之人,又是‘七绝玉龙’皇甫端?”
    上官柔恨意颇深地,点头说道:“若不是这位经‘血泪七友’兄妹.所共同培植,各授绝艺,武功极高的‘七绝玉龙’皇甫端,也未必能轻易伤得小妹。”
    她说到此处,忽觉皇甫端神情有异,遂妙目流波地,凝望着皇甫端诧声问道:“上官兄,你为何如此吃惊?”
    皇甫端闻言,暗惊自己几乎因沉稳不住,露了马脚,遂设法掩饰地,应声答道:“我是觉得那皇甫端既在‘苗岭’为恶,怎会又跑到‘括苍山’来,并恰巧与上官姑娘相遇?”
    上亡官柔笑道:“上官兄,你不要忘了皇甫端是‘血泪七友’兄妹的得意传人,他远来‘括苍山’的目的,可能与你相同,是找他六师叔‘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呢!”
    皇甫端“哦”了一声,剑眉微蹙,心想不能再问,倘若再问下去,难免要把自己的本来面目,问出破绽!
    但他不问上官柔,上官柔却要问他,秀眉微扬,含笑叫道:“上官兄,你带我到‘凝翠台’去.见见那位‘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好吗?”
    皇甫端吓了一跳,说道:“上官姑娘,你适才不随我去,如今却又要见这位武林前辈则甚?”
    上官柔目闪神光,恨恨说道:“我要向这位堂堂正正,名头高大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请教一下,他们‘血泪七友’兄妹,为什么会教出‘七绝玉龙’皇甫端那样一个行如禽兽的徒弟?”
    皇甫端挨了这顿既无法辩解,又无法发作的窝心骂,不禁把两道剑眉,皱得更紧地,苦笑说道:“上官姑娘,你不必去了!”
    上官柔诧然问道:“为什么不必去了?难道那上官渊竟敢庇护皇甫端,反而会对我有所不利吗?”
    皇甫端摇头说道:“上官前辈是当代武林大侠,倒决不会庇护有罪孽之徒,但我适才业已白跑一趟,这位前辈,有事外出,根本不在‘凝翠台’呢!”
    上官柔厉声说道:“好!上官渊既然不在‘疑翠台’,我就准备把皇甫端的无耻罪行,诉诣武林正义!”
    皇甫端听得心中一颤,暗想自己这条“七绝玉龙”可能就要生生埋葬在“武林正义,海底沉冤”等八个字儿以下!
    他一面心中想,一面目光瞥及上官柔的血污中衣,不禁又复问道:“上官姑娘.你是为了何事?才与那‘七绝玉龙’皇甫端互起争斗?”
    上官柔脸泛红霞,咬牙答道:“他呈见小妹孤行,又尚有几分姿色,遂动了禽兽之念!”
    皇甫端听得虽暗暗咬牙,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自己骂自己,顺着上官柔的语气,皱眉说道:“这皇甫端委实太以可恶,但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上官姑娘,你既与他互起争斗,可曾记下他的貌相?”
    上官柔点头答道:“怎么未曾记下?便把这‘七绝玉龙’皇甫端磨成肉酱,烧成骨灰,我也不会认错!”
    说完,便将皇甫端身材,仔细说了一遍。
    皇甫端一面倾耳聆听,一面心惊肉跳.因为上官柔所说那人的相貌,果与自己完全一样!
    上官柔目注皇甫端苦笑说道:“上官兄,你既身怀绝学,又是一位铁铮铮的侠肝义胆英雄,委实应该设法把那‘七绝玉龙’皇甫端除掉,替小妹出口怨气!因为他今夜真把我欺苦了,若不是小妹负伤猛逃,难免会被他……”
    皇甫端不等她往下再说,便即接口说道:“上官姑娘,你适才是在何处遇上那‘七绝玉龙’皇甫端?”
    上官柔伸手向西北一指,应声答道:“就在西北方那座比较略为高峻的山峰脚下,上官兄要不要前去看看?或许那厮尚未远离,我们便可收拾掉这条七绝恶龙’,而让你来递补‘乾坤五彦’之缺。”
    皇甫端听了上官柔的”七绝恶龙”四字,先是连声苦笑,然后便目闪神光,扬眉叫道:“上官姑娘,我已一再对你说明,诛除恶贼,义不容辞,觊觎名位,却非所愿!你不要把那所谓‘乾坤五彦’四字,看得太重好吗?”
    上官渊好生敬佩地把两道柔情似水的美妙目光,凝注在皇甫端的俊脸之上,赧然笑道:“上官兄,你的胸襟太高超,太旷达了,小妹与你比较起来,简直庸俗得有点自惭形秽……”
    话方至此,西北方突然隐隐传来一声厉啸!
    上官柔一听啸声便自咬牙叫道:“上官兄,我们且赶去看看,这发啸之人,恐怕就是那皇甫端呢!”
    皇甫端闻言,不禁俊目立射神光地,身形一闪,便即向西北方电弛而去!
    上官柔苦笑叫道:“上官兄,你走慢一些!一来你身法太快,二来小妹又带伤在身,我……我有点赶不上呢!”
    皇甫端一面飞驰,一面说道:“上官姑娘,你创口新合.不可疾弛,无妨慢慢赶来,我且先去看看。”
    语音一了,真气提处,越发身形宛如电驰.奔向西北!
    他约莫赶到距离上官柔所说的那座高峰,还有三十来丈之处,便看见峰下有条青衣人影,向西方驰去!
    皇甫端见此人业已离去,不禁心中大急,拼命追赶!
    但那青衣人仿佛也具有极高身手,脚程内力不弱,故而双方距离虽在接近,皇甫端并不能立即赶上,只是一丈半丈地渐渐缩短!
    到十来丈之际.业已翻越了两座峰头,前面那条青衣人影,也发觉身后之人,是在对自己追踪蹑迹!不但不加速脚程,反而止步回身,静静等待!
    两人相距共只十来丈远近,青衣人这一止步相待之下,皇甫端不过两度腾身,便已追到!
    他身形落处,见站在自己六七尺外的青衣人,是个二十三四的俊品人物!
    此人玉面朱唇,神情极傲,但两只锐眼中所闪射出的炯炯精芒,却含蕴着过度森冷意味!
    双方凝视片刻,还是那青衣玉面少年,首先发话说道:“尊驾追我则甚?”
    皇甫端答道:“我是来追把我朋友伤了一剑之人!”
    青衣玉面少年问道:“你朋友是谁?”
    皇甫端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她叫上官柔!”
    青衣玉面少年又复问道:“这上官柔是否被我所伤?我是生平不用剑呢!”
    皇甫端听完这句答话,不禁觉得脸色发烧起来,因突然想起上官柔所说的冒牌皇甫端,与自己形貌相若,则眼前这位青衣玉面少年,显非她所遇之人!
    青衣少年见他迟迟不答,双眉微挑,冷然又道:“你怎么不答话呢?是我伤了你朋友上官柔吗?”
    皇甫端知道自己把事料错,只得摇了摇头,愧然答道:”不……不是!”
    青衣少年怫然说道:“既然不是我伤了你的朋友,却这样苦苦追我则甚?”
    皇甫端忍气吞声地,抱拳为礼,陪笑说道:“在下有所误会,但冒渎不深,尚望兄台见谅!”
    话完,便即转身意欲回转那座高峰脚下,免得上官柔久等心急!
    但皇甫端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得身后那位青衣玉面少年,语音极傲地沉声叫道:“站住!”
    皇甫端无奈之下,只好忍着心头恶气,止步回身,仍向那青衣玉面少年,抱拳陪笑说道:“兄台有何见教?”
    青衣玉面少年,目光森冷如电地,对皇甫端仔细打量几眼,大模大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端闻言微愕,摇头含笑说道:“在下因一时误会,虽对兄台略有得罪,但已诚心致歉,加以解释,彼此风来水上,云底寒塘,似乎没有什么留名必要的了!”
    青衣玉面少年双眼一瞪,冷笑说道:“怎么没有留名必要?我要知道你的姓名之后,才可以决定是放你走?还是不放你走?”
    皇甫端听得莫明其妙地,诧声问道:“兄台此话怎讲?”
    青衣玉面少年一种骄狂无比的神情说道:“因为我生平决不容人略加冒犯,你若是个无名小辈,或可不予计较,放你一条生路!……”
    皇甫端有些按捺不住地,接口问道:“倘若在下略有微名,又便如何?”
    青衣玉面少年纵声狂笑答道:“你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则等于撞了煞神太岁,少不得要在我手下,落个非伤即死!”
    皇甫端听对方如此蛮横,也不禁怒无可遏地,发出了一阵狂笑!
    青衣玉面少年嘴角微撇,哂然不屑说道:“你不要笑,赶快报上你的姓名!”
    皇甫端傲然一哼,“七绝玉龙皇甫端”七字,已到喉边,几乎脱口而出!
    但他仍强自镇定地,吐了一口长气,缓缓答道:“我叫上官悲!”
    青衣玉面少年把“上官悲”三字,念了一遍,双眉微扬,哂然不屑地向皇甫端挥手说道:“走!”
    皇甫端神情凝稳如山地,岸立不动!
    青衣玉面少年讶然问道:“上官悲,你听见没有?我叫你走!”
    皇甫端冷冷一笑,反向对方问道:“你为什么要我走?”
    青衣玉面少年竟被皇甫端反问得怔住,想了一想,方自怒声叱道:“我命令你走!”
    皇甫端淡笑说道:“请问尊名?”
    青衣玉面少年摇头说道:“我对于你这等无名小辈,没有留名必要!”
    皇甫端目注对方缓缓说道:“怎么没有留名必要?这和你刚才问我姓名之举,是同一原因!”
    青衣玉面少年“哦”了一声,恍然说道:“是不是我若是名惊天下高人,你便服从我的命令!否则……”
    皇甫端接口说道:“否则,世间鸡鸣狗盗之徒太多,我怎能像只磕头虫般,一一听人吩咐?”
    青衣玉面少年虽然听出皇甫端语中有刺,但却理由正大,无法反驳,遂只好点头说道:“你这种理由,倒也能够成立!好!我告诉你,我叫金若雨!”
    这“金若雨”对皇甫端并不陌生,他早已熟记在心,知道“岷山双怪”中“黑眚追魂叟”屠威的得意弟子,号称“玉面屠夫”,与自己同列“乾坤五彦”。
    金若雨见自己报了名,对方竟毫无所动,不禁怫然叫道:“上官悲,就算你孤陋寡闻,见识太浅,不曾听过我的姓名,但总该听说过我的外号,我叫‘玉面屠夫’!”
    皇甫端心想难怪这金若雨的目光之中,含蕴着一种逼人凶威,果然颜如美玉,心若屠夫,配上“玉面屠夫”外号,倒真名副其实!
    他心中虽是这样想法,但表面上却对金若雨摇了摇头,表示对于“玉面屠夫”的鼎鼎大名,仍无所悉!
    金若雨气得几乎要跳将起来,目射凶芒,戟指皇甫端,厉声叫道:“不论你见识如何浅薄,你总该听说过‘乾坤五彦’之名?”
    皇甫端笑道:“我只听说当世武林中最高明的人物是‘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却没有听说过什么‘乾坤五彦’?”
    金若雨哂然叱道:“无知蠢材,我来告诉你吧!你说的是当世武林第一代人物中的最强好手‘乾坤五彦’则是第二代人物的出类拔萃之辈!”
    皇甫端沉沉稳稳地,含笑说道:“你既要对我指教,便请指教得明白一点!这所谓‘乾坤五彦’,到底是五个什么样的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物?”
    金若雨狞笑说道:“好,我告诉你.免得你死了以后,还去作糊涂鬼!所谓‘乾坤五彦’就是‘赤尸姹女’朱琳、‘慈心玉女’司空蕙、‘夺命三郎’万俟英、‘七绝玉龙’皇甫端,以及我‘玉面屠夫’金若雨!”
    皇甫端“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怪不得你替‘乾坤五彦’拼命吹嘘,原来你也在其中,占了一份!”
    金若雨双眼一蹬,凶芒如电地,厉声叫道:“上官悲,如今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头身份,难道还敢不服吗?”
    皇甫端扬眉笑道:“当然不服,因为我觉得这所谓‘乾坤五彦’美称,既不曾公开竞争,就未必公平!我不信三山五岳四诲八荒之间.就再没有比尊驾更高明的年轻好手!”
    金若雨忽然叹息一声说道:“上官悲,我本来已欲杀你,但如今却决定再放你一条生路!”
    皇甫端闻言,不禁有点受宠若惊地,讶然问道:“为什么呢?”
    金若雨傲然不可一世地,扬眉扛笑道:“因为你方才不遵从我命令之际,尚不知道我是‘乾坤五彦’中的‘玉面屠夫’金若雨!常言道:‘不知者,不怪罪’,我遂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皇甫端“哦”了一声,抱拳笑道:“多谢,多谢!”
    金若雨摇手说道:“你先不必谢我,我还要以‘玉面屠夫’金若雨的身份,再对你发出一次命令!”
    皇甫端诧然问道:“什么命令?”
    金若雨厉声叱道:仍然是叫你快走,但这次你已知我是谁,再若不遵命时,却将毫无侥幸地,立遭惨死!”
    皇甫端向这位“玉面屠夫”,看了一眼,摇手笑道:“我不能走!”
    金若雨真想不到他仍敢对自己抗命。遂大为惊异问道:”你为什么不能走呢?”
    皇甫端笑道:“我有两点理由不走,第一点理由是为你,第二点理由却是为我!”
    金若雨怪叫一声说道:“你还有理由是为了我不能走吗?”
    皇甫端点头笑道:”当然是为你,因为你的外号叫做‘玉面屠夫’!既称‘屠夫’,心如铁石,绝不慈悲!你倘若把我放走,不几乎要与那司空蕙外号相同,改叫‘慈心玉男’了吗?”
    金若雨厉声叫道:‘上官悲,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还敢对我讽刺?”
    皇甫端根本不理他那副骄狂神态,又复微笑说道:“至于为我自己的第二点理由.则是我颇想斗斗‘乾坤五彦’,倒看你们是不是什么天王转世,哪吒化身!”
    “玉面屠夫”金若雨虽然狂傲.也是极为精明之人.他见皇甫端不亢不卑,神情凝稳异常,不禁疑心忽动,目光电闪地,又向对方仔细打量几眼,冷笑一声说道:“上官悲,你莫要再装疯卖傻!我已经看出,你大概是有心专对我金若雨而来!”
    皇甫端哈哈大笑说道:“什么叫有心?什么叫无意?我既然遇上‘乾坤五彦’中的绝世高手,那肯错过机缘?不向你请教请教?”
    金若雨哂然不屑地,冷笑说道:“你何必要花言巧语,乱加掩饰,其实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意!是想夺我身边异宝!”
    皇甫端微微一笑说道:“你难道把我看成了剪径强徒,你身边又有什么旷世奇珍,武林异宝?”
    金若雨冷笑说道:“你不必明知故问.我也不会怕任何人心生窥觎.横加掠夺!你难道不是为我身边的那扇‘天香白玉屏,而来?”
    “天香白玉屏”五字,听得皇甫端悚然一惊,暗想莫非自己无意中所撞上的这位“玉面屠夫”金若雨,真与自己的海底沉冤关系重大?
    何况,这“玉面屠夫”金若雨除了身有”天香白玉屏”
    外,更是古今通要自己严密注意的“乾坤五彦”之一!
    更何况,金若雨方才又有应把“七绝玉龙”皇甫端”摒出“乾坤五彦”,而由“七情玉笛”鱼小梅补代之语,也和“肉球先生”古今通所判断的情形相合!
    有这三点巧合,皇甫端钢牙微咬,精神更振,向金若雨点头笑道:“金朋友快人快话,豪迈可佩!你既已坦然说出,上官悲也不再隐瞒,我正是想对那扇‘天香白玉屏’,瞻仰瞻仰!不知你可肯……”
    他话犹未了,金若雨出人意料地,从怀中取出一扇“天香白玉屏”,递向皇甫端道:“你既然要看,便拿去看看,又有何妨?”
    皇甫端大感意外地,不接那“天香白玉屏”,退后半步,目注金若雨问道:“金朋友,你真好胆魄,竟敢把这等希世奇珍,交在我的手内吗?”
    金若雨双眉一挑,冷笑说道:“我认为你在我手下,无殊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又有何不敢给你开开眼界呢?”
    皇甫端听他这样说法,不禁摇头一笑,伸手接过那扇“天香白玉屏”来,细加观看。
    只见这扇”天香白玉屏”,与自己在“苗岭”所得那扇的大小形状,无不相同,但玉质却仿佛更细更润,香味也更淡更清!单独看来,颇难看出“苗岭”所得之物,属于赝品,但如今见过真正的“天香白玉屏”后,皇甫端方恍然大悟地,知道“肉球先生”古今通真知灼见,估计得丝毫不错!
    他看完以后,仍把这扇被武林人物视为至宝奇珍的“天香白玉屏”,递还金若雨,并向他含笑称谢!
    金若雨也有点大感意外地,一面接过“天香白玉屏”一面目注皇甫端,点头说道:“上官悲,你居然竟这样识相地,乖乖把‘天香白玉屏’还我,也算难得!”
    皇甫端纵声狂笑说道:“大丈夫渴不饮盗泉之水,饥不用嗟来之食!慢说区区一扇‘天香白玉屏’,你便把任何奇珍异宝,罗列暗室之中.我上官悲也不会妄起丝毫贪念!”
    金若雨扬眉问道:“这样说来,你又并非觊觎我这‘天香白玉屏’了?”
    皇甫端点头笑道:“觊觎之心绝无,我只想看它一眼!”
    金若雨厉声说道:“如今业已看过,你应该拿命来了!”
    皇甫端双目一张,神光四射地,大笑说道:“命儿倒有一条,只看你这‘玉面屠夫’,是怎样把我置于刀俎!”
    金若雨冷笑说道:“我知道你大概颇会一些三脚猫,四门斗儿,才敢如此大胆狂傲。但金若雨务须奉告,如今对我越傲,少时便将死得越惨呢!”
    皇甫端哈哈笑道:“我已下了决心,‘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打’!我们循序而行,第一阵先比拳掌,你怎么不进手?”
    金若雨听得勃然大怒叱道:“放你的屁!凭我‘玉面屠夫’金若雨,是堂堂‘乾坤五彦’身份,怎会先向你这等无名小卒进手?”
    皇甫端皱眉说道:“你既把那‘乾坤五彦’称号,看得煞有介事,自矜身份,却怎又满口粗言,毫无风度?你不肯先行进手,便由我先行进手,又复有何不可?”
    语音甫落,右掌便扬,向金若雨当胸拍去!
    金若雨存心在一两招内,便把对方制倒,故而虽见皇甫端扬掌当胸拍来,却凝稳如山,巍然不动!
    他打算等对方掌临切近,左手一招“赤手擒龙”,刁住皇甫端腕脉,右手一招“阎罗点鬼”,便可点了对方的“五阴绝脉”!
    但他想得虽好,情势却有变化,皇甫端这一掌根本不曾打实,才到中途,便自行收了回去!
    金若雨满腹如意算盘,竟告打空,不禁气得怒视皇甫端,戟指叫道:“上官悲,你这算是什么招数?”
    皇甫端微笑答道:“这一招叫做‘缩掌酬情’!”
    金若雨从来未听说过有这种怪招,遂皱眉说道:“缩掌酬情……”
    皇甫端一阵扬眉狂笑,截断他的话头说道:“你方才颇为慷慨地,把‘天香白玉屏’借我看!我如今为了仰酬盛情,掌发半途,停招不进,岂不应该叫‘缩掌酬情’吗?”
    金若雨气得厉吼一声说道:“好!你既然来个‘缩掌酬情’,我却要来个‘发掌索命’!”
    招随声出,迅疾无俦.右掌隐挟无穷暗劲地,便向皇甫端胸前按到!
    皇甫端见这“玉面屠夫”金若雨的发招威势,果然不俗,便也不敢怠慢地,一面闪身躲避,一面含笑叫道:“金朋友,你我除了拳掌以外,尚须比斗兵刃、玄功,故而不宜缠战得无了无休,最好有个招数限制!”
    金若雨厉声叱道:“上官悲,你只要能在我掌下,支持满五十回合,金若雨便自动从‘乾坤五彦’之中,除去‘玉面屠夫’名号!”
    皇甫端哈哈大笑说道:“金朋友,你真够骄傲,上官悲敬遵台命广两人从此便不再发话,各展所能地,一味恶斗!
    “玉面屠夫”金若雨因饱受挪揄讥嘲,自想把皇甫端搏杀泄愤,手下哪会再复丝毫留情?
    “七绝玉龙”皇甫端因为试探这位列名“乾坤五彦”中的“玉面屠夫”,究竟有多强功力,也自展尽所学!
    招式有时若飞云掣电,有时若江诲凝光.转眼间,便已十招开外,根本分不出丝毫上下!
    二十招……三十招……四十招……
    到了四十招上,仍然胜负难分,皇甫端心澄如水,气稳如山!但金若雨却已心浮气躁!
    他所以心浮气躁之故,倒不是为了不敌皇甫端,而是为了自己不应该在事前夸下诲口!
    照目前形势看来,自己能够保持平手,已非容易!若想获取胜利,慢说五十招中,便是斗上个三五百招,亦复毫无希望!
    但适才自己曾发狂言,如今,事已临头,到底是食言背信?还是……
    金若雨念犹未定,已是第四十九招!
    两人身形一合,倏即分开,皇甫端忽然双手抱拳,巍然不动!
    金若雨诧然问道:“上官悲,你为何住手?”
    皇甫端摇头笑道:“我不打了!”
    金若雨有所误会地,嗔目叫道:“上官悲,你莫要记错招数,我们仅仅斗了四十九招,尚须搏上最后一招,才凑足五十之数!”
    皇甫端微笑说道:“我就是对这最后一招,不想打!理由非常简单,你方才既曾夸口要于五十招内胜我,否则,便自动从‘乾坤五彦’中除名,则如今在这最后一招之上,必以全力相搏!”
    金若雨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之理!”
    皇甫端继续笑道:“我若接不住这一招.必将被点‘五阴绝脉’,身遭惨死!
    我若接得住这一招,则将使你含羞而遁,饮恨名场!”
    金若雨牙关紧咬,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皇甫端哈哈笑道:“这最后一招,等于是赌博场中,倾其所有地孤注一掷!
    胜负谁属,关系太大,我们何不暂时保留?换个别的花样再赌,也可在心情方面,比较轻松一点!”
    金若雨对于是否能在最后一招上,拼命制敌之事,本就毫无把握地,颇为悬忧!如今听得皇甫端这种建议,不禁心内一宽,微笑说道:“你这种建议,颇有道理,我们不妨先比较其他技艺,真若胜负难决之际,再作殊死之拼!”
    皇甫端扬眉笑道:“对了!我正是这种意见!”
    金若雨神情开朗,目闪精芒问道:“你打算换个什么花样?”
    皇甫端笑道:“还不是在兵刃、玄功二者之间,循序比斗!”
    金若雨两道森冷目光,向皇甫端全身上下,微一打量,发话问道:“上官朋友,你用的是什么兵刃?”
    皇甫端毫未考虑地,应声答道:“用剑!”
    金若雨狂笑说道:“用剑便请亮剑!”
    语音方落,便自伸手襟底,一探一抖,龙吟脆响,芒彩腾空,已把一对独门兵刃“日月五行轮”,撤在手内!
    皇甫端见金若雨业已亮出兵刃,遂也伸手入怀!
    但他刚刚摸到自己所用的“玉带盘龙剑”时,突又感到有点为难起来,不曾立即取出!
    因为这柄”玉带盘龙剑”是五师叔“雁荡青衫客”罗傲秋所赠!罗傲秋曾仗此剑,会尽天下英雄,若一取出,极可能要被“玉面屠夫”金若雨见剑生疑,识破了自己来历!
    金若雨忽见皇甫端意存犹疑,不禁讶然问道:“上官悲,你怎地还不亮剑?”
    皇甫端眼珠微转,不取“玉带盘龙剑”,缩手出怀,摇头苦笑说道:“我忘了我已把所用的纯钢短剑,借给一位友人,如今且折枝代剑地,会会你这一对‘日月五行轮’便了!”
    语音一了,身形忽腾,在一株参天古木以上,折下一段三尺来长树枝,横持手内!
    金若雨见皇甫端竟欲折枝代剑,对付自己.不禁钢牙紧挫,又把手中那对“日月五行轮”,收回襟底!
    皇甫端愕然问道:“你既已取出‘日月五行轮’却为何又复收起?”
    金若雨一阵厉笑答道:“慢说是尊驾这位姓名并不惊世骇俗的上官悲,就是‘血泪七友’、‘乾坤十四煞’或‘血蠢三凶’等人,也不敢对我这一对‘日月五行轮’稍有轻视!我怎肯让你折枝代剑地对我妄加侮辱!”
    皇甫端“哦”了一声说道:“我想不到你的度量,竟会这样狭隘?我既欲折枝代剑,便自有折枝代剑之能,难道我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甘心死在你的‘日月五行轮’下吗?”
    金若雨眉头一蹙,冷然答道:“你不必多言,我兵刃既已收起,哪有再取之理?我们且一较玄功便了!”
    皇甫端自从见金若雨收起“日月五行轮”后,便在暗聚玄功!如今听了他这样说法,遂点点头说道:“好!既要比较玄功,我便先行抛砖引玉便了!”
    说完,便把手中所折树枝,斜向下指。
    树枝本颇湿润,但皇甫端神功一聚之下,却突然从枝上蒸腾起一片水烟,树皮也渐呈枯干色泽!
    金若雨看得方自大吃一惊,皇甫端手中的树枝末梢,却在腾烟之后,继续腾起火焰!
    他是把树枝斜向下指,火焰焚烧极速,转眼间,整根树枝均已化为焦炭!
    潇湘子提供图档,烟抽了没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第四章古寺白骷髅
    皇甫端把被自己暗运玄功烧成焦炭的那段树枝轻轻放下,向金若雨微笑说道:“金朋友,在下这种‘内火焚枝’,只属武林末技,算不得是什么上乘玄功,尚望你不吝高明,多加指教!”
    金若雨适才气焰何等嚣张?神色何等骄狂?但听了皇甫端这番话后,却眉峰愁聚,面色如土!
    并不是“玉面屠夫”金若雨的一身内家功力,尚未练到能施展“内火焚枝”程度,而是这种极为精纯的三昧真火,必须要元阳未泄的童子身,方能施展得得心应手!
    皇甫端不亲女色,是湛然纯阳之体,金若雨则风流不羁,到处留情,是位在脂粉中打滚的人物!
    双方在本质上有了悬殊,所表现出来的功力程度,自也就难于一致!
    金若雨自知非不能为,乃不能敌,遂满面惭惶,窘迫无比!
    皇甫端见状,心中暗笑地说道:“金朋友倘若对这‘内火焚枝’末技,不屑施为,则请随意施展其他的奥妙神功也可!”
    金若雨苦笑一声,目注皇甫端问道:“上官悲,你在明春的正二月间,有无要事?”
    皇甫端莫明其妙地,诧声说道:“在下飘然一剑,游侠江湖,有约则不辞千里,无事则随兴逍遥!不知金朋友问此则甚?”
    金若雨咬牙说道:“金若雨今日甘心认败,也遵守诺言,暂时把‘乾坤五彦’之一的荣誉,让渡给你!但却想邀约阁下,于明年二月初二,驾临‘岷山白骨潭’一会!因金若雨从今起,戒色百日,借培本元,下次相逢之际,我就不会在无法凝聚‘纯阳三昧真火’上,比你相形逊色地栽跟头了!”
    皇甫端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好,我就暂时接受你让给我的‘乾坤五彦’之一荣誉,明年二月初二,你在‘岷山白骨潭’边等我便了!”
    金若雨自身边取出一根令箭型的竹牌,用指甲在竹牌上划了一阵,凌空掷与皇甫端便自转身疾驰而去!
    皇甫端见这竹牌正中,镌着“黑青竹令”四个大字!金若雨用指甲所划的字迹,则是“从即日起,到明年二月二日,暂将‘乾坤五彦’之一荣誉.让与上官悲,一切‘岷山派’下人物,在此期间,均不可对此人,加以伤害!”
    末后并煞有介事地,画了“玉面屠夫”金若雨的七字花押!
    皇甫端看完,哂然一笑,随后把这根“黑膏竹令”揣进怀中,便向适才与上官柔所约定的高峰脚下急赶!
    自从他追赶“玉面屠夫”金若雨开始.迄今业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皇甫端认为上官柔多半等得不耐地,黯然而去。
    谁知他还未到达峰脚,便远远看见上官柔,独自坐在一块巨石顶端,茕然痴等。
    皇甫端心中微感歉疚地,老远便提气高声叫道:“上官姑娘,你等久了,我在这里!”
    上官柔本是背向皇甫端,这一闻声之下,立即转身回头,纵下巨石,飞也似地向他迎来!
    皇甫端一面疾驰,一面含笑叫道:“上官姑娘,我已回来,你的伤口新合,不要跑得这样快法!”
    上官柔哪里肯听,仍然秀眉微蹙,似乎强忍疼痛地赶到皇甫端面前,向他颤声问道:“上官兄,你……你去了哪里?莫非当真遇……遇上了那该死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吗?”
    皇甫端虽然挨了窝心骂,却如哑子吃黄连般,有苦难言地摇头答道:“我不曾见过‘七绝玉龙’皇甫端,但却遇见了:乾坤五彦’之中的‘玉面屠夫’金若雨!”
    上官柔“呀”了一声说道:“这厮名副其实,真如他那‘玉面屠夫’外号一般,凶残难缠无比!上官兄既是与他相遇,你们动了手吗?”
    “我们并未恶缠狠斗,只是随意比划了几下,那位‘玉面屠夫’金若雨,便颇为谦让地,甘心认败!”
    上官柔大为惊奇说道:“金若雨是扛湖人物公推为当世绝顶年轻高手的‘乾坤五彦,之一,他若甘心认败,岂不是有失他的身份了吗?”
    皇甫端微笑说道:“这位‘玉面屠夫’虽颇骄横狂妄,倒也知耻守信!他在甘心认败以后,并将他‘乾坤五彦’之一的荣誉身份,暂时让给我了!就是说:从如今开始,直到明年二月初二以前,我可以暂时代表‘玉面屠夫’金若雨,在‘乾坤五彦’中,算上一份!”
    上官柔扬眉问道:“二月初二后呢?”
    皇甫端目闪神光,昂然道:“金若雨约我于二月初二,去往‘岷山白骨潭’边,二人再决一战!”
    上官柔微笑说道:“再决一战就再决一战,上官兄第一战既能胜他,第二战哪里便会形势逆转?最多‘玉面屠夫’金若雨是占了一点久居‘岷山’的地利人和的便宜而已。”
    皇甫端目闪神光答道:“金若雨目空四海,自视绝高,他在我手下吃亏以后,生平唯一大愿,便是于二月初二‘岷山白骨潭,一战之中,把我击败,夺回体面,洗刷今日之辱!”
    上官柔听得连连点头说道:“上官兄析理人微,说得极有道理!”
    皇甫端微微一笑,又复说道:“故而,‘玉面屠夫’金若雨何尝不想杀我?但杀我之期,必须过了明年二月初二!”
    上官柔万分佩服地,目注皇甫端,微笑说道:“对极!对极!这样说来,金若雨不仅不会暗算上官兄.并须于二月初二以前,尽量设法保护你的安全,期使你无灾无难!”
    皇甫端笑道:“为此我打算去完‘幕阜山’后,便奔‘岷山’,索性探察探察‘岷山双怪’所居的‘霸业山庄’底细!”
    上官柔秀眉微蹙说道:“岷山‘霸业山庄’,列为武林人物的‘九大禁地,之一,简直寸寸都是死城,步步皆布危机……”
    皇甫端不等上官柔说完,便自摇手狂笑道:“岷山‘霸业山庄’虽然名列‘九大禁地’之一,无殊虎穴龙潭,但我只要在二月初二以前赶去,则所谓的‘寸寸死城,步步危机’,都会变作康庄大道!”
    上官柔听得点头说道:“对!这样说来,小妹也可勉随上官兄骥尾,走一趟‘霸业山庄’,开开眼界的了!”
    皇甫端目注上官柔诧然问道:“上官姑娘,你打算在去过‘幕阜山天音谷’后,再与我一同入川吗?”
    上官柔点了点头,嫣然笑道:“上官兄这样问我则甚?难道你嫌我艺业不够,不配随你前去?或是对我厌恶,不愿我陪你前去?”
    皇甫端慌忙摇手说道:“上官姑娘千万不要多心,我决没有这种想法!”
    上官柔目光似水地,凝望着皇甫端,幽幽说道:“上官兄,自从‘天目山’中一会,我便对你钦佩万分!
    加上小妹身受创伤,多蒙你不避嫌疑,亲手替我敷药止血,更复感铭肺腑!今后不论海角天涯,刀山剑树,小妹均矢志相从,为上官兄略慰孤寂,照料起居!除非你对我表示厌恶,加以驱逐,小妹是誓不轻离左右的了!”
    这番话儿之中,极为明白地.倾吐了上官柔对于皇甫端的万斛情丝,但也把皇甫端听得眉头深蹙,默然不语!
    上官柔见他这等神情,颇为大方地,扬眉笑道:“上官兄,你不要为难,有甚话儿,尽管明言!因为男女感情,无法勉强,你若对我厌弃,上官柔决不痴缠,我便剪去青丝,以古佛金经,度此余生便了!”
    皇甫端苦笑说道:“上官姑娘,天下少年英侠,胜过我者极多!你何必……”
    上官柔微微一笑,截断皇甫端的话头,接口说道:“上官兄,你替我敷药止血部位,是女孩儿家见不得人的所在,我倒要向你请教一声,除了你外,我上官柔还好意思嫁别人吗?”
    皇甫端闻言,因无词可驳,只有连连苦笑!
    上官柔伸出柔荑素手,拉着皇甫端的手儿笑道:“上官兄,你分明有甚难言之隐,莫非你已经有了妻室,或是有了心中爱侣?”
    皇甫端心想索性说明也好,遂目注上官柔,点头微叹说道:“上官姑娘,说来也觉惭愧,我既无妻室,也无爱侣,但却在与你相见以前,有了一段片面相思!”
    上官柔听得兴趣盎然,微笑叫道:“上官兄,快告诉我,那位能引得你这等英雄人物,对她发生片面相思的姑娘是谁?”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呢!”
    上官柔果然柳眉微蹙,佯嗔说道:“上官兄,你何必对我如此虚言搪塞?天下哪有不知道自己对她发生片面相思的心中爱侣是谁之理?”
    皇甫端窘然说道:“上官姑娘,我当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因为我只与她见过一面,略谈数语,除了记得她容貌清丽如仙,秀发极长,暨身穿一袭黄衣以外,根本不知她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及居住什么所在?”
    上官柔见皇甫端说得如此郑重,方知他不是虚言搪塞,遂“哦”了一声,颇为好奇地扬眉笑道:“上官兄,果有这种事吗?大概只有你这等绝世奇人,才会发生这等别具意境的畸恋?”
    皇甫端长叹一声,点头说道:“我承认这是一桩不合理的畸恋,但不知怎地,竟无法加以排解淡置!心房之中,总是时常浮现出那位姑娘的黄衣长发情影!”
    上官柔听得银牙微咬,皱眉说道:“这位美人儿的魔力好大!”
    皇甫端赧然说道:“上官姑娘,论到‘美’字,你又何尝比那黄衣长发少女逊色几多?但造化弄人,偏偏让我先遇到她,倘若让我先遇到你,则我的心房脑海之中……”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连摇双手,凄然一笑说道:“上官兄,我心中好不难过,请你不要再拿这些听来好听的空洞话儿,企图能对我有所安慰!”
    皇甫端见她一双妙目之中,业已满眶珠泪,潸潸欲落!不禁也凄然叹道:“上官姑娘,你不要以为我是花言巧语,对你饰词慰藉!
    却应该知道是我坦然直陈,绝无半分虚假的发自肺腑之言!”
    上官柔此时业已控制不住情绪,一面珠泪泉流,一面却睁开两只泪光模糊的大眼,凝望着皇甫端,幽幽说道:”上官兄,我相信这是你绝无半分虚假的发自肺腑之言,井非我上官柔貌媸人蠢,不配邀你垂青,而是天不假缘,彼此相逢恨晚……”
    皇甫端是位感情极为丰富的至情至性之人,他见了上官柔这副悲痛得语不成声的梨花带雨模样,怎能不心生怜惜起来?
    遂取出自己所用丝巾,替她擦拭满颊纵横泪渍,并长叹一声.低低说道:“柔妹,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真是天不假缘,相逢恨晚!”
    这一声“柔妹”,叫得上官柔全身一震,银牙紧咬地,凝望着皇甫端,久久沉思不语。
    皇甫端把语音放得异常温柔地,含笑说道:“柔妹,你在想些什么?我从此以后,把你当做我的小妹看待好吗?”
    上官柔星眸双阖,又流下两行珠泪,凄然说道:“上官兄,照说我有了你这样一位英雄哥哥,也足够光荣!
    但说句老实话儿,仅仅做你妹妹,仍不是我的最大满足!”
    说到此处,忽然举袖拭去满颊泪痕,向皇甫端换了一种柔媚笑容说道:“上官兄,相交贵在知心,小妹看得出你虽然武功绝世,人品超群,但胸怀之中,仿佛尚蕴藏有什么重大忧虑?或如山之恨!”
    皇甫端先是一惊,但旋即点头叹道:“柔妹看得不错.但我心中之事,暂时还不便对你明言而已!”
    上官柔嫣然笑道:“上官兄,我如今业已略为改变主意!”
    皇甫端问道:“柔妹改变了什么主意?”
    上官柔缓缓答道:“我打算在陪你去过‘幕阜山’后,彼此便即分手,不再陪你前去‘四川岷山白骨潭’了!”
    皇甫端愕然问道:“柔妹为何突有这种想法?”
    上官柔的晶莹泪光,又在一双大眼眶中闪来闪去,但她却竭力矜持,不令泪珠垂落地,凄然答道:“我有两种理由,一种理由为你,一种理由为我!为你的理由是:年貌相当的孤男寡女,长途结伴,朝夕与共.难免要招人物议!”
    皇甫端扬眉叫道:“柔妹,你是光明侠女,我是磊落男儿,只要我们干干净净坦白无私,怕什么人言物议?”
    上官柔苦笑说道:“上官兄,人言可提,众口铄金,我可以不顾名节,你却不可以不避嫌疑!因为万一江湖流传,与你那位心坎上的黄衣长发女郎萍踪偶遇之际,她极可能对你我关系发生误会,而使你所愿成虚,求凰无术!”
    皇甫端感动异常,长叹一声叫道:“柔……柔妹,你未免对我想得太周到了广上官柔螓首微摇,黯然说道:“第二种为我的理由是:彼此相处越久痛苦越深!‘幕阜山’分手,也许只使我断肠十年,等到‘岷山’分手,却定会使我上官柔伤心设世!”
    皇甫端静静听完,忽然双眉一挑,目注上官柔,朗声说道:“柔妹,我虽对那位黄衣长发姑娘一往情深,但你又对我情深一往,我不能只顾她而不顾你呀!”
    上官柔娇躯一震,目光满含感激兴奋神色,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多谢你对我这等关怀,小妹业已感激不尽!但我觉得此事难以两全,她既先人为主,你还是只顾她而莫顾我吧!”
    皇甫端点头说道:“因为我和她相识在先,只好是先顾她,但倘若定了个时间限制,便也可以兼顾你了!”
    上官柔皱眉问道:“你打算定个什么时间限制?”
    皇甫端答道:“我打算以‘岷山双怪’所举行的‘两代英雄会’为期!
    倘若期前找不到那黄衣长发姑娘,而我又异常侥幸地,未曾死在‘两代英雄会’上,便与柔妹不再保持这兄妹界限!”
    上官柔星目双阖,又复珠泪如泉!
    皇甫端愕然叫道:“柔妹我有什么话儿,说得不对?竟惹得你如此悲伤!”
    上官柔含泪摇头笑道:“我不是悲伤得流泪,而是高兴得流泪!”
    皇甫端大喜笑道:“这样说来,柔妹是同意我所说这种办法的了!”
    上官柔嫣然笑道:“上官兄,你这样对我,已经太好!我还有什么不同意呢?
    但觉得既以‘两代英雄会’为期,就应该在期前尽力设法寻找,不能随缘乱碰,因为乾坤莽莽,人海茫茫……”
    皇甫端不等上官柔话完,便自扬眉问道:“柔妹既说设法寻找,莫非你有什么锦囊妙策?”
    上官柔摇头笑道:“我哪里会有什么锦囊妙策?但不知那位姑娘除了黄衣长发以外,是否还有特征?若有特征,我们便可以逢人请教,岂不比这样盲目乱找,容易多了!”
    皇甫端被她一语提醒,微笑说道:“她的武功极高,并豢养着一只可供乘骑的绝大灵鸟!”
    说完,便把“幕阜山”中所遇.详详细细地对上官柔叙述一遍。
    上官柔静静听完,目光似水地凝望着皇甫端,从嘴角之间浮起一丝既似得意,又似凄凉的神秘笑意!
    皇甫端见状愕然问道:“柔妹,你为何这样发笑?”
    上官柔冷冰冰地答道:“我知道这位黄衣长发乘骑大鸟,武功高得出奇的姑娘是谁了!”
    皇甫端闻言大喜,剑眉双扬,向上官柔急急问道:“柔妹,她……她……她是……”
    上官柔见皇甫端欲言又止之状,遂嫣然一笑,扬眉问道:“上官兄,你是不是想问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外号?”
    皇甫端语音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方才想问,如今又不想问了!”
    上官柔微笑说道:“上官兄,我知道你是对我怜惜,但这件事儿,委实两难,若告诉你,对我不利,若不告诉你,却又对你不利.我希望你再给我一两盏热茶时分的光阴,让我天人交战地,好好考虑一下!”
    皇甫端摇头叹道:“柔妹不必考虑,我决不向你再询问!”
    上官柔忽然柳眉双扬.目闪神光,娇笑说道:“上官兄既然这样说法,倒使我不必考虑,我决心舍己耘人,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坦白告你就是!”
    皇甫端蹙眉说道:“柔妹,你何必……”
    上官柔摇手笑道:“上官兄,你不要心中觉得有所不忍,我虽决定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告你但仍存有相当私心,准备附带上一项条件!我打算在陪你去往‘岷山白骨潭’,斗完‘玉面屠夫’金若雨之后,再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告你!”
    皇甫端皱眉说道:“这似乎并不像是什么附带条件呢!”
    上官柔苦笑说道:“怎么不是附带条件?我一把那位女郎的来历告你,便将与你分离,故想将我一生福泽,加以浓缩,于二月初二之前,全部享受完毕!”
    皇甫端听得目瞪口呆,怅然无语!
    上官柔见状,幽幽一叹说道:“上官兄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我是打算‘拼将一世清清福,化作眼前淡淡春’……”
    皇甫端剑眉深蹙地点头叹道:“柔妹,我懂得你的意思,但……”
    上官柔截断他的话头,摇头说道:“上官兄,你不要推脱,也不要发愁,你应该体会出我所企求的不是‘浓浓春’,而是‘淡淡春,!我不要你与我胡天胡地,云雨巫山!我不要你对我啮臂盟心,痴情狂恋……”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只要你自今日起,到二月初二以前,在这段时日中,能够和我像一对假凤虚凰,给我一点超乎兄妹,但也不越乎礼教的轻怜蜜爱!让上官柔在这短短百余日间,享尽我的一生幸福!”
    皇甫端听得好生感动,也好生伤怀,一面轻伸猿臂,把上官柔揽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清醒过来,双双离却“括苍”,向“幕阜山”中赶去。
    一路之间,果然郎情妾意,蜜爱轻怜,鲽蝶鲜鳝宛如夫妇!但双方均能发乎情止乎理,决无有丝毫逾越之处!
    尤其令上官柔心中安慰敬佩的是皇甫端果然以全副精神,对待自己,慢说不曾问及那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甚至连任何有关之事,都不曾提起半句!
    这种情形,等于是表示出皇甫端对上官柔相当体贴敬重!
    两人行经一处市镇以后,上官柔忽然指着一座业已微见颓圮的废寺古塔,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我回镇上去买东西就来,你且在这废寺古塔附近,或是到塔上等我!”
    皇甫端不便问她要去购买何物?只得点头一笑,独自踱进这座看来气派不小,但不知为何无入主持,任其荒颓的废寺以内。
    走到大殿门外,皇甫端便悚然一惊,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森森的感觉I鼻观之中,也嗅得一些极为难闻的陈腐气息!
    皇甫端近来迭经怪事,戒心颇深,遂先取了一些极好祛毒药粉,抹在鼻内,然后再走进大殿!
    才进大殿.便见殿内横陈着四具白骨!
    皇甫端看在眼中,心头好生起疑!
    他想,尸成白骨,显然为时已久,寺院又是佛门善地,何况距离市镇,仅只十来里路程,却为何无人对这殿内遗尸,加以收埋安葬?
    皇甫端看完大殿,再看东西偏殿,遂越发知道这废寺之中,必然蕴藏有绝大秘密!
    原来,东西偏殿,和大殿内完全一样,各有四具横陈白骨!
    这一十二具白骨,引得皇甫端好奇之心大动,便再往古塔走去!
    塔有七层,建筑得颇为玲珑秀拔,但久经风雨侵蚀,又复无人修茸,遂在塔顶塔角之间,微呈剥落情状!
    皇甫端尚未走进古塔,心中便自付道:“这座古塔之中,会不会也与大殿,及东西偏殿一般,横陈着四具白骨?”
    念还未毕,人已入塔,果然,这古塔的底层之中,也有四具白骨,形状狰狞地,立在塔壁四角!
    这位“七绝玉龙”,既有一身绝艺,胆量自大,遂循着塔基,拾级而登,看看塔上是否还有其他奥妙。
    第二层古塔的壁角之间,仍然有四具骷髅白骨,倚壁而立!
    第三层亦然,第四层亦复如此!
    皇甫端一直走到塔顶,竟发现这七层古塔以内,每一层上的壁角之间,均立着四具狰狞白骨!
    换句话说,就是这古寺之中,最少已经有四十人惨遭横死!
    皇甫端端立塔顶,正自惊讶莫名,忽然瞥见寺门以外,闪过了一条窈窕人影!
    这条窈窕人影,穿的是一袭黄衫,并披垂着一头长长秀发!
    皇甫端大出意外,赶紧真气微提,施展上乘轻功,从塔顶翻下,疾往寺门扑去!
    等他扑到寺门,那条长长黄衣的窈窕倩影,业已驰到一片树林以外。
    皇甫墙以为对方即将人林,遂足下加功.向前疾赶!
    谁知那黄衣长发女郎,虽已入林,却并未走去,只背对皇甫端,倚树而立,仿佛有意相待。
    这时,天已黄昏,林中光线又暗,皇甫端遥望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模糊背影,及被晚风吹得扬起的飘飘衣带,委实韵致如仙,娇美绝世!
    但他赶到距离树林约莫两丈四五之处,却倏然止步!
    因为皇甫端忽然想起上官柔来!
    他想上官柔业已声明仅与自己缠绵到二月初二,便把黄衣长发女郎名号,告知自己,伤心独活的飘然远逝,从此分离,自己怎忍对她的这点希望,还要加以剥夺?
    想到此处,皇甫端咬牙顿足,蓦然回身,决心在二月初二以前,即令那黄衣长发女郎,俏生生地站在眼前,自己也为了尊重上官柔起见,决不对她有何……
    哪知念犹未了,身后林中的黄衣长发女郎,居然嘤咛一声,哭将起来!
    皇甫端听得哭声,不禁大出意外!
    原来他从哭声之中,听出这位黄衣长发女郎,竟是上官柔所扮。
    皇甫端一面纵身赶过,一面皱眉叫道:“柔妹怎么是你?你这样打扮则甚?”
    上官柔星眸带泪地,凄然答道:“上官兄,天下只有那位姑娘,才能黄衫长发的吗?难道就不许我去买件黄色衣裳,井把头发放将下来,讨讨你的喜欢,让你看见这种打扮,了却相思之苦!”
    皇甫端“呀”了一声叫道:“柔妹,你这样用心,不是太苦了吗?”
    上官柔垂泪说道:“上官兄,你不必赞我用心良苦,我只问你,你允不允许我这样打扮?倘若不允,我便……”
    皇甫端万分怜惜地握住上官柔的手儿.一面替她取巾拭泪,一面摇了摇头,长叹说道:“柔妹怎么这样说法!你特意购买黄衫,放落云髻之举,全是为我着想,我上官悲人非木石……”
    话犹未了,忽又想起上官柔适才失声痛哭之事,便自扬眉问道:“柔妹,你既是想以这种打扮,博我喜欢,方才为何又失声痛哭则甚?”
    上官柔泪跟模糊地,幽幽说道:“上官兄,你适才蓦然见了黄衣长发女郎,本是又惊又喜地,急急赶来!但在我倚树相待之际,却为何又转身高去?像是不欲见面了呢?”
    皇甫端一时想不起应该怎样解释,遂嗫嚅说道:“我……我……”
    上官柔摇手苦笑说道:“上官兄,你不必说了,我就是体会出你本是高兴而来,忽又不愿而去的内心矛盾,才感动得喜极生悲地失声痛哭!”
    皇甫端听得也复剑眉凝聚,凄然一叹,心想应该赶紧转变话题,遂向上官柔含笑说道:“柔妹,你看看这座废寺!”
    上官柔目光微扫说道:“这是一座无人主持的失修废寺,上官兄叫我看它,却是有何用意?”
    皇甫端笑道:“这不是一座废寺,而是一座怪寺!是座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怪寺!”
    上官柔愕然问道:“它怪在何处?居然能怪得上官兄替它在‘怪寺’之上,还要增加‘恐怖’二字!”
    皇甫端遂把自己进寺闲游,在大殿,东西偏殿,及七级浮图以上,发现四十具赫然白骨之事,向上官柔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上官柔听得兴趣盎然,扬眉娇笑说道:“上官兄,我对这座‘恐怖怪寺’,颇有兴趣,你陪我再进去看看好吗?”
    皇甫端点头笑道:“可以,可以,我也正想看看柔妹见了那种不可思议的事儿之后,会有什么意见?”
    上官柔高兴异常,秀眉双挑.纤腰微闪,一连几个箭步,便抢先纵入那座鬼气森森恐怖怪寺之内!
    皇甫端因恐寺中有些怪异,遂也赶紧随后纵身,与她一同人寺!
    上官柔足下毫末停留地,直扑大殿,但才进殿门,便发出一声怪叫!
    皇甫端以为定有祸变,遂在半空提气加功,宛若天矫神龙般,飞人大殿,并高声叫道:“柔妹莫惊,你发现了什么东西?我来助你!”
    语音方落,人已入殿,却见上官柔独立殿中,除了满面惊容之外,井未有变故:皇甫端剑眉微蹙,诧然问道:“柔妹,你方才的那声惊叫,是为了何事?”
    上官柔似乎颇为迷惑地,向皇甫端问道:“上官兄,你要我来看的四具骷髅白骨,却在哪里?”
    皇甫端闻言大愕.目光四扫之下,不禁毛骨悚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这大殿之中的四具横陈白骨,竟在自己一去一来之间,突告失去踪迹!
    上官柔见了皇甫端这副神情,嫣然一笑,扬眉问道:“上官兄,你方才当真在这大殿之中,看见四具骷髅白骨的吗?”
    皇甫端苦笑说道:“柔妹,我们再到东西偏殿之中看看,我就不相信世间上会有鬼,更不相信白骨能飞!”
    上官柔点头一笑,遂与皇甫端一同走向东西偏殿内,试加查看。
    东偏殿内的四具白骨,同样杏然无踪,皇甫端目光闪处,一式“俊鹘摩云’转化“神龙渡海”,便疾如电掣地凌空纵人那西边偏殿!
    这西偏殿内,照样蛛网尘集,神像巍在,但那四具白骨,却也消失踪迹.不知何去。
    皇甫端一声不响地,退出殿门。
    上官柔缓缓走到皇甫端身边,异常柔媚地,向他嫣然笑道:“上官兄,你不必对这种怪事,多费心思猜测,我们且放把火儿,把这古寺烧光,看看是否能烧出些什么妖魔鬼怪好吗?”
    皇甫端“哼”了一声.目射精芒说道:“柔妹的放火之计甚好,但须少时再放,因为照这大殿及东西偏殿中,一十二具白骨,不翼而飞的情形看来,古塔以内的四七二十八具白骨,可能也会有同样情事!但无论如何,我也非去看看不可!”
    上官柔一面随同皇甫端举步,一面向他微笑说道:“上官兄,你会不会……”
    皇甫端紧接说道:“柔妹莫非你在怀疑我会不会看花了跟,发生错觉吗?”
    上官柔摇头道:“所谓‘错觉’,只是偶尔发生的,哪里会在大殿,东西偏殿,及七级浮图的每一级上,全都看花了眼?我是在问上官兄会不会未加仔细注目,而被一些身穿特制骷髅衣的江湖人物所惑!”
    皇甫端摇了摇头答道:“我因所见太怪,曾经仔细注目,看清确是血肉已干的骷髅白骨,决非扛湖人物装扮。”
    上官柔听皇甫端这样说法,遂“哦”了一声,秀眉双蹙地,思忖其中究竟。
    这时,业已走到古塔之前,皇甫端因塔内地势狭隘,生恐有人突起发难,上官柔或将遭遇不测,遂功力暗聚,双掌护胸,当先进入塔内!
    事情竟不曾如皇甫端、上官柔所料!
    他们在第一层塔内的壁角之间,看见了四具白骨!
    第二层亦复如此!
    第三层,第四层……直到第七层上,每层古塔的壁角之间,都见着四具神态可怖的狰狞白骨!
    但这些白骨,却并非实质,而是用白粉绘在壁上,栩栩若生的骷髅画像!
    上官柔走到塔顶以后,指着第七层的四幅骷髅画像,向皇甫端含笑问道:“上官兄,你方才看看到的,是不是这种骷髅画像?”
    皇甫端摇头答道:“不是,我方才所见到的,千真万确全是实物!”
    上官柔目光一转,脸色微变说道:“上官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会和目前的怪事不无关系。”
    皇甫端急急问道:“此人是谁?”
    上官柔说道:“上官兄,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位在武林中人人均对他头痛的老魔头,复姓赫连,双名子政?”
    皇甫端目光一亮,点头答道:“听说过,这位赫连子政,列名‘乾坤十四煞’内,号称‘百变魔师’!”
    上官柔微笑说道:“这位‘百变魔师’赫连子政,生平尽做些不可思议之事,使人莫测高深!如今这古寺以内,大殿及东西偏殿中的一十二具白骨,倏然失踪,塔上的二十八具白骨,又于展眼间,变成画像,是否颇有传闻中赫连子政的神秘行为?”
    皇甫端闻言,略一寻思说道:“柔妹所言有理,但倘是‘百变魔师’赫连子政在这古寺之中,装神弄鬼,则必然含有什么重大用意!”
    上官柔笑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物?及究竟什么用意?我们无法断定还不如放把火儿,把他烧将出来……”
    话方至此,“砰”然巨响起处.眼前突然一暗!
    原来,古塔最高层的所有塔窗,竟告自行闭死:上官柔瞿然说道:“上官兄,我们赶紧下塔,莫要在这地势狭隘,闪展不便的古塔之中,遭受了对方暗算!”
    皇甫端点头同意,但两人才下到第六层塔上,这层塔上的所有塔窗又告自行闭死!
    再往下行,层层如此,等皇甫端、上官柔二人,下到古塔底层,这座古塔之中,业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毫无光亮!
    上官柔秀眉双蹙,苦笑叫道:“上官兄,这算是什么名堂?”
    皇甫端冷笑答道:“对方大概是想以塔为牢,把我们囚禁其内……”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塔外起了一种轰轰发发怪声音。
    上官柔侧耳一听,向皇甫端讶然问道:“上官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皇甫端双眉一扬,忽然纵声狂笑!
    上官柔被他笑得胡涂起来,诧声说道:“上官兄你为何这样笑法?”
    皇甫端失笑答道:“这种轰轰发发声息,是烈火之声,柔妹适才还准备放把火儿,烧出对方,如今却被对方要将我们烧死在古塔以内,岂非有趣已极吗?”
    上官柔嗔声说道:“上官兄,我们身困塔中,烈火四起,处境已极危急,你怎么还有心肠这等发笑呢?”
    皇甫端微笑答道:“柔妹不要着急,以我们两人的一身功力,难道还会在这古塔之中,活活被人烧死?”
    上官柔伸手一推塔窗,知道窗外已被铁扣扣死,不禁又向皇甫端问道:“上官兄,是不是你成竹在胸.已有脱身之策?”
    皇甫端点头一笑,拉着上官柔,闪身再奔塔顶!
    上官柔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们刚从塔顶下来,如今怎的又要上去?”
    皇甫端笑道:“方才我是不愿轻易毁坏这座古塔,遂先行下来觅路!如今出路既绝,说不得只好施展强硬手段的了!”
    上官柔仍然不解问道:“上官兄,你既打算用强硬手段,毁塔而去,却为何要去塔顶?”
    皇甫端答道:“一来这古塔顶端略有失修颓圮情状,建筑也决不如古塔底端坚固,自然比较容易下手,二来塔底火势方起,暂时尚难烧到塔顶,若从塔顶脱身,比较安全!”
    上官柔闻言好生叹服地说道:“上官兄,你真想得周到!”
    皇甫端因已到达塔顶,用手略推塔墙.觉出这古塔虽已年久失修,却仍极坚固,遂向上官柔笑道:“柔妹,我想不到这古塔竟颇坚固,本身‘大力金刚掌’之类武功,又已废去.故需要你帮助我呢!”
    上官柔骇然问道:“上官兄,你的‘大力金刚掌’之类功力.是被何人废去?”
    皇甫端知道自己失言,遂含混笑道:“这桩事儿,颇为复杂,以后再对柔妹细谈,如今且赶紧合力凝功破塔,莫要等火势烧到塔顶,就不妙了!”
    话完,伸出左手与上官柔的右手互相紧握,一面凝气聚功,一面叫道:“柔妹,你凝足内功,从掌心传人真气,助我一臂之力!”
    上官柔闻言,自然立即凝劲传功,把自己的内家真力,绵绵不绝地,加以传注!
    皇甫端一面准备,一面吸收助力,等到自觉真元弥沛,内劲奇强之际,遂猛然发掌,吐气开声地,击向塔壁!
    “砰!”
    一声石裂天开的巨响起处,整座古塔,都被皇甫端联合两人功力所发的奇强掌风,震得摇摇欲倒!
    正挡掌风的那片塔壁,则砖石散裂,碎屑纷飞,硬生生地,被击出一个方圆尺许巨洞!
    塔壁一裂,塔内立见星月之光,以及业已烧到塔半的熊熊烈火光焰!
    皇甫端双肩一晃.首先施展“缩骨神功”从破孔中穿出,翻上塔顶!
    他这种动作,并非抢先脱身,而是深恐塔外还有暗算危险,才当先涉险,好对上官柔仔细防护!
    两人一先一后地,出了古塔,展目四顾之下,却未发现在暗中的丝毫人影!
    但起火之处,却不止古塔一地,只见大殿及东西偏殿以内,全已冒出火苗,整座废寺,均成了一片火海!
    上官柔又气又奇地,蹙眉说道:“这暗中闹鬼之人,真是可恶万分,我们还没有放火烧他,他却自己放起了这把大火!”
    皇甫端摇头叹道:“这人太不简单,他这样一来,任何蛛丝马迹,都告荡然无存,使我们莫名其妙地,永远在心中留下个大大疑问!”
    上官柔秀眉双挑,正待发话,忽然似有所见地,伸手遥指西南,向皇甫端颤声叫道:“上官兄你看,那……是什么?”
    皇甫端顺着她所指之处看去,也是悚然一惊!
    原来,西南方远远一片密林之内,正有约莫三四十具骷髅白骨,仿佛组成队伍,动作僵直地,一蹦一蹦,进入林内!
    这分明又含有向他们挑战意味,哪能不把皇甫端,上官柔双双激怒!
    上官柔首先冷笑一声,纤腰闪处,从将烧及塔顶的火焰之中,扑往塔下!
    皇甫端恐她大意有失,遂紧跟上官柔的身后,准备随时接应!
    但却大大出他意料,对方除了一把火儿企图将他们烧死在塔中以外,根本再没有任何埋伏!
    皇甫端与上官柔安然下塔以后,自然立向西南方出现结队骷髅那片的密林赶去!
    等他们赶到林中,却已看不见那为数三四十具的骷髅队伍,只在地上,用一根一根森森白骨,排列出一些字迹!
    皇甫端与上官柔仔细辨认,看出这些字迹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白骨成堆干底事,劝君莫上最高楼!”
    上官柔看完这四句似诗似偈的话儿,向皇甫端含笑发话叫道:“上官兄,照这四句话儿看来,对方还有点怕了我们,劝我们不要管他的闲事哩!”
    皇甫端向这些白骨拼成,看来极为可怖的字迹,又复多看了两眼,忽然冷笑说道:“柔妹,我们江湖人物,就是要仗恃一身所学,管尽不平闲事!只可惜白骨杳然,魔踪何觅……”
    话方至此,密林中突然起了一阵怪笑之声!
    皇甫端与上官柔方自大吃一惊,那怪笑之声,忽又变化成一种阴森森的语音说道:“无知狂妄小辈,你们倘若真想见识见识,何妨往西南方再行上三四十里,一登白骨楼头!”
    皇甫端向上官柔微比手式,叫她注意一切动静,自己则施展“移形换影”的上乘轻功向语音来处,悄悄掩去!
    但他才行数步,对方语音已收,静悄无声,空林寂寂,根本使人猜不出是怎样遁去的。
    皇甫端气得连连顿足冷笑,上官柔遂向他安慰说道:“上官兄不必气恼,对方既已留下地点,我们索性去往所谓‘白骨楼’头一探,便可真相大白!”
    皇甫端的满腔傲性,业已被这隐形怪客引发.遂点头冷哼一声,拉着上官柔的手儿,向西南方急急赶去!
    三四十里路程,在他们这等武林奇侠脚下,不消多久,便自赶到。
    但眼前哪里有什么“白骨高楼”?却横亘着一片摩天峭壁!
    上官柔蹙眉苦笑说道:“上官兄,我们大概又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跑了冤枉路了!”
    皇甫端正待答话,忽见峭壁半腰,一处洞穴之中,似有光华微闪,逐向上官柔招手示意,纵身扑去!
    原来那洞口是用磷粉写着:“欲登白骨楼,先入游魂洞”
    十个大字!
    上官柔跟踪纵到,看了字儿,向皇甫端扬眉笑道:“上官兄,看来那‘白骨楼’是在摩天峭壁之后,我们要由这暗洞之中,穿越峭壁,才可到达地头!”
    皇甫端冷笑说道:“慢说一座定名为‘游魂洞’的黑暗洞穴,就是真正的‘地狱之门’,也不会把我们吓倒!”
    他一面愤然说话.一面便向黑暗之中走去。
    上官柔自然是和皇甫端采取同一行动,井因这洞穴转折虽多,却甚宽大,遂异常亲热地,与皇甫端并肩挽臂,慢慢摸索前进。
    蓦然,沉沉暗影中,又发现一片磷光!
    这片磷光.是在地上划了一根长线,并又有四句似诗非诗的字迹,写的是:“莫超幽冥界,莫渡鬼门关,早走回头路,向前难上难!”
    上官柔冷笑说道:“好狂妄的口气,如今慢说上官兄,连我也非闯闯幽冥界.渡渡鬼门关不可!”
    二人一面冷笑,一面越过那道被称为“幽冥界”、“鬼门关”的磷光长线,向深洞之处,严加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前行三五丈后,业已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路旁也忽然起了人声。
    这人声颇为苍老,似是七八十岁老人所发,颤巍巍地说道:“两位暂留贵步,我们谈谈好吗?”
    上官柔听得有人发话,便伸手腰间,意欲摸取火摺,晃着察看究竟。
    谁知那老人似能暗中视物,上官柔手才一动,他便呵呵笑道:“这位姑娘千万不能取甚照亮之物,这‘游魂洞’中,地质特殊,只消半点火光,立将全洞皆燃,天崩地裂,彼此均归劫数!”
    皇甫端因嗅出洞中隐隐有种油质异味,知道对方所言,可能是实,遂止住上官柔,并向暗影之中含笑问道:“老人家怎样称谓?”
    那老人怪笑说道:“江湖叙礼,年长为尊,你们两个年轻人,既知道我是位老人家,应不应该先向我报个名呢?”
    皇甫端知道这暗中老人,定也是位武林奇客,遂一抱双拳,应声说道:“在下上官悲,与义妹上官柔,参见老人家,井请教老人家的尊名上姓!”
    暗中老人叹息一声,缓缓答道:“我的名姓,不愿再提!你们既在‘游魂洞’中,与我相遇,便叫我一声‘老游魂’好了!”
    上官柔也渐觉这暗中老人,颇有趣味,遂娇笑一声,接口说道:“老游魂多么难听,我们称你为‘游老人家’好吗?”
    暗中老人答道:“可以,可以,随便你们叫我什么都好!反正所谓姓名,只是便于彼此招呼的一种符号而已!”
    说到此处,语音微微一顿,井响起了一片清脆铁链声息!
    皇甫端听得微吃一惊,暗想难道这老人是被甚对头,锁禁在“游魂洞”内?
    他念方至此,那老人又复怪笑说道:“上官老弟,上官姑娘,你们是为了何事?才进入这‘游魂洞’内?”
    上官柔笑道:“我们是要穿越‘游魂洞’,去往‘白骨楼’!”
    暗中老人讶声说道:“这就奇了,‘游魂洞’是怎样穿法?‘白骨楼’又在哪里?”
    闻言之下,皇甫端失声说道:“关于‘游魂洞’应该怎样穿越一节?我们虽不知晓,但‘白骨楼’却在这片山壁之后,只消走完洞径,即可到达!”
    暗中那位自称‘老游魂”的老人,听了皇甫端所说,不禁发出一阵森森冷笑。
    潇湘子提供图档烟抽了没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第五章游魂洞中老游魂
    上官柔被那“老游魂”笑得有点毛骨悚然,皱眉问道:“游老人家,你为何这样冷笑?难道以为我们对你有甚蒙骗吗?”
    “老游魂”哼了一声答道:“你们自然不会对我蒙骗,但却被别人骗得好苦!我从你们的话儿之中听出,你们大概认为这‘游魂洞’是横贯山腹,只要穿越此洞,便可到达山壁另外一面!”
    皇甫端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老游魂”哈哈大笑说道:“根本就不是这样,一来这‘游魂洞’是个死洞,根本无路可通,二来山壁的另外一面,是片广阔湖荡,叫它‘白骨池’,或许可以,却哪里来的‘白骨楼’呢?”
    皇甫端越听越觉莫名其妙,向上官柔苦笑说道:“柔妹,对方苦苦布置,把我们诱入这‘游魂洞’中,却是何意?”
    上官柔尚未答话,“老游魂”业已接口问道:“你们到底是被谁骗来?说给我听好吗?”
    皇甫端因觉出这“老游魂”对自己无甚恶意,遂不加隐瞒地,把古寺白骨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老游魂”静静听完,发话问道:“上官老弟,你在古寺之中,发现了几具白骨?”
    皇甫端答道:“七级浮屠,每级四具,加上大殿及东西偏殿,也是每处四具,共是四十具骷髅白骨!”
    “老游魂”呀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我在这‘游魂洞’中,业已不见天日地,被幽禁了二十年了!”
    上官柔好不惊奇,笑声问道:“游老人家,你在这洞中所居留的时日,竟会和那古寺中所陈的白骨之数,有关系吗?”
    “老游魂”长叹一声说道:“怎么设有关系?一年两具白骨,四十具白骨,不就是二十年吗?”
    上官柔笑道:“游老人家,你这种说法,颇为玄奥,我和我上官兄颇想听听这段故事!”
    “老游魂”叹道:“讲给你们听听也好,反正今日你们既然不曾遭难,或许就是我们的出难之期!”
    上官柔惑然问道:“我们遭难?游老人家此话怎讲,我和上官兄好端端地,会遭什么难呢?”
    ”老游魂”答道:“那以白骨弄鬼之人,把你们设法骗来,就是想叫你们,在这‘游魂洞’中惨遭不幸!”
    皇甫端一旁听得接口问道:“请问游老人家,这‘游魂洞’中,有刀山?有剑树?是虎穴?
    是龙潭?”
    “老游魂”哈哈笑说道:“有什么刀山剑树?说什么虎穴龙潭?仅仅我这条‘老游魂’,难道还不能把这‘游魂洞’中,变作人间地狱?”
    上官柔听得微吃一惊问道:“游老人家,听你这样说法,莫非你爱杀人?”
    “老游魂”哼了一声说道:“二十年前,我是武林中性暴如火,杀人不眨眼,并功力极高,罕有敌手的旷世魔头!”
    皇甫端早就猜出这自称“老游魂”怪老人的来历不凡,遂把语音放得异常缓和地,微笑说道:“游老人家,你昔日性情虽暴,但经过二十年幽居磨练,应该炉火纯青……”
    话犹未了,“老游魂”便接口说道:“上官老弟,你全猜错了,二十年黑洞光阴,不但未曾把我磨平棱角,反而使我郁积了满腹仇火!”
    上官柔笑道:“游老人家,你虽然被囚多年,满腹仇火,但只应该去杀那设法囚你的对头,不应该对任何误进‘游魂洞’之人,均乱下毒手!”
    “老游魂”冷笑说道:“我为什么不下毒手?我不允许任何人把我被人囚禁之事,传扬江湖!”
    皇甫端笑道:“游老人家,你既有这种想法,今日为何又对我们颇为客气呢?”
    “老游魂”异常和蔼地,哈哈笑道:“这也许就是世俗所谓缘法,我今日一见之下,就觉得你们这对少年人,极为可爱!”
    上官柔笑道:“游老人家,我们根本看不见你是什么模样?你却能看见我们吗?”
    “老游魂”应声笑道:“我因长居黑暗之中,已练成一双夜眼,能够在毫无光亮之下,看清任何事物!”
    上官柔娇笑说道:“游老人家,你说了半天,还没有告诉我们是被何人害得囚居‘游魂洞’中,以及那古寺白骨之事!”
    “老游魂”叹道:“约莫二十年前,我在距离这‘游魂洞’不远之处,遇见一人,名叫赫连于政……”
    上官柔把皇甫端的手儿,握了一下,娇笑说道:“上官兄!我猜得如何?果然是他!”
    “老游魂”接着说道:“当时这赫连子政,认出我是一位盖世魔头,便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请我传他一手绝技!
    “我对他那副软骨头,颇为讨厌,但赫连子政拼命纠缠,定要我给他一点机会,我无奈之下,遂作了一桩允诺!
    “我当时所答允给那赫连子政的一点机会,是说他若能把我制倒,我便传给他一桩绝艺武功!”
    上官柔听得大笑说道:“游老人家,你这个题目,出得未免太以刁钻!那赫连子政既然想向你学武功,却如何能够把你制倒?”
    皇甫端听到此处.一旁接说道:“柔妹,我的看法,与你不同,我认为那‘百变魔师’赫连子政。可能真把游老人家制倒,使游老人家,在阴沟里翻了船呢!”
    “老游魂”怪叫一声说道:“上官老弟,你这一卦,竟算个正着,那赫连子政听了我所作允诺以后,直是苦笑摇头,自承决无能力制我!但却想变个戏法,给我看看,显示他的专长!
    “他从一顶破毡帽中,变出一条长有丈许的黝黑怪蛇!我当时认为蛇是假物,遂想加以检查!谁知刚刚走近蛇身,便被那条蛇,喷了我一脸毒气!”
    上官柔笑道:“游老人家,我从你的口气之中,听出你一身武功,简直到了超凡人圣境界,难道还会怕什么黑蛇喷毒吗?”
    “老游魂”苦笑说道:“这就是有备与无备的问题,假若我事先有备,只消功力一聚,便可百毒不侵。但当时一来对赫连子政太以轻视,二来也不知道那条黑蛇,是蛮荒特产的罕世异种,故而竟被蛇毒喷得神智昏迷,不省人事!
    “我醒来后,不但发现身在这黑洞之中,并被赫连子政掐断双腿脚筋,用‘寒铁’所制锁链,穿了‘琵琶骨’。
    “赫连子政并对我声称这‘游魂洞’中,充满石油气息,只消点燃一丝火星,全洞立化火海,引致山崩地裂!故而我既被他穿了‘琵琶骨’,锁在洞内,根本不必再动什么图逃之念!最好乖乖教他武功,他便替我送饮送食,使我能苟延残喘!”
    上官柔问道:“游老人家,你答应教他武功没有?”
    ”老游魂”应声答道:“我当时告诉赫连子政,他纵对我作任何恫吓,甚至化骨扬灰,都毫无用处!因言出必践,既已被他制住,却愿尊重诺言,传授他一种绝世武功!”
    上官柔好生敬佩,笑声问道:“游老人家,你对那赫连子政,传授了一种什么武林绝学?”
    “老游魂”怪笑答道:“我传授他一种厉害绝伦,但最少也要二十年,才可练到炉火纯青境界的‘白骨阴魂手’!”
    上官柔诧声问道:“练成这种功力,为什么要花费这长时间?”
    “老游魂”好似颇为得意,怪笑说道:“因为我命赫连子政,周游天下,找寻子时生,午时死的陈年白骨,寻得以后,在每日子午二时,从掌心凝劲,吸取白骨阴毒,久而久之,功力自成!照我心中推算,他约莫半年左右,可以连寻带练地使用一具白骨,最少需要吸尽七七四十九具白骨精华,‘白骨阴魂手’的功力方告炉火纯青,岂不是必将消磨上一个二十来年光景?”
    皇甫端恍然说道:“怪不得老人家听我看见四十具白骨以后,就知道业已在‘游魂洞’中,被禁二十年了!”
    “老游魂”怪笑说道:“上官老弟和上官姑娘,你们看来都是聪明人,不妨猜猜我传授赫连子政这种‘白骨阴魂手’功力之举,含有什么特殊用竟?”
    皇甫端微一沉吟说道:“依照老人家的性格看来,你传授赫连于政这‘白骨阴魂手’之举,决没有丝毫虚伪,只要他认真苦练,定可练成绝学!”
    “老游魂”哈哈大笑说道:“上官老弟,你真是我的知音!大丈夫贵在光明磊落,言出必践,故而我对赫连子政传技之举,确无分毫虚伪,那‘白骨阴魂手,若能练成火候,也确是足以睥睨武林的旷代绝艺!”
    皇甫端点头笑道:“由此看来,老人家定是要利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不知做何等待?才选择了那种必须旷日持久,有恒不辍的‘白骨阴魂手’,来传授赫连子政?”
    “老游魂”纵声狂笑说道:“上官老弟果然绝顶聪明,但你能猜得出我需要如此持久的绵长岁月,却是等待何事吗?”
    皇甫端尚未答言,上官柔却接口娇笑说道;“这个理由好猜,因为老人家分明是位性烈如火,不甘屈辱之人,你决不会为了偷生而在这暗洞之中,多苟活二十来年的苦闷岁月!”
    “老游魂”笑道:“对极!对极!我若是毫无希望,早就自尽而死,谁耐烦在此受这活罪!”
    上官柔笑道:“故而我猜老人家因非常人,或许更具有常人所无的神奇能力!你莫非自觉有二十年左右光阴,便能设法祛除掐断脚筋,及穿透‘琵琶骨’的残废重伤,恢复功力,重见天日,再去处置那尚未把‘白骨阴魂手’练到炉火纯青境界的赫连子政吗?”
    “老游魂’听得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哈哈大笑说道:“奇怪!奇怪!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怎么我的心思,竟被你们这小老弟,小老妹们,半丝不错地完全猜出?”
    皇甫端笑道:“游老人家,我从你笑声之中,听出你真气内力,极为充沛,莫非已到脱困之期了吗?”
    “老游魂”微微一叹说道:“还早,大概还需要一年左右光阴,我才能把穿锁‘琵琶骨’的‘寒铁锁链’弄断!”
    皇甫端心中一动,微笑说道:“一年光阴,变化颇多,在这气闷黑洞之中,忍受亦自不易!
    莫如由我……”
    “老游魂”不等皇甫端话完,便猜出心意地,沉声喝道:“不行!上官老弟虽是一番好意,但我‘老游魂’生平从不肯接受外人的点滴之恩,决不要你来帮助!”
    上官柔娇笑说道:“游老人家,最近江湖之内,能人辈出,尤其是‘岷山双怪’,发起‘两代英雄会’,聚集当世武林中上下两代好手,争夺‘第一代’及‘第二代’的‘武林至尊’荣衔。‘万变魔师’赫连子政位列‘乾坤十四煞’,势必参与此会,万一因争名失利死在其他人物手下,岂不要使你泄愤无从,饮恨没世吗?”
    “老游魂”哎呀一声惊叫说道:“上官姑娘这种说法,着实可虑!谁要在我脱困之前,杀死赫连子政,我非把他的全身骨骼,一根一根的生生嚼烂不可!”
    上官柔笑道:“大丈夫若不能快意思仇,最是伤心!倘若真有这种事实发生,老人家便把对方整个生吞活剥,也解不了你心中的万一之恨!”
    “老游魂”被上官柔说中心思,苦笑问道:“上官姑娘,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办呢?”
    上官柔娇笑几声说道:“老人家若想泄恨复仇,便只有一条路走,就是让我上官兄帮助你立即脱困,避免夜长梦多!”
    “老游魂”叹道:“这件事太以使我为难,我昔年学艺之初,曾立过誓言,生平决不接受外人帮助……”
    话犹未了,上官柔便接上笑道:“游老人家,你认为此事为难,我却认为并无难处,让我来替你出个主意,加以解决好吗?”
    “老游魂”又惊又喜地,诧声问道:“上官姑娘,你真有如此妙策吗?”
    上官柔笑道:“老人家只要先和我上官兄,拜个把子,结为兄弟,然后再由他帮你脱困,岂不是便非求助外人了吗?”
    “老游魂”听得高兴已极,哈哈怪笑说道:“妙极,妙极,上官姑娘的这个想法真高!但不知上官老弟,愿不愿意认我这个老哥哥呢?”
    皇甫端也想不到上官柔会出这么一个花样?仓卒之间.只好笑声说道:“哪有不愿之理,只不过上官悲太以高攀……”
    “老游魂”不等皇甫端往下再说,便自狂笑叫道:“上官老弟,我不许你再说什么‘高攀’之语,要知道你和一个残废了二十年的‘老游魂’结拜弟兄,决不会有何好处及沾了什么光彩!”
    皇甫端万般无奈,接口笑道:“老哥哥既然这等说法,小弟只好从命!”
    话完,便走向“老游魂”身前,并笑声说道:“游大哥,你先让我摸摸那根‘寒铁锁链’!”
    “老游魂”怪笑问道:“上官老弟,你要摸这‘寒铁锁链’则甚?”
    这时,皇甫端业已手触“老游魂”的肩头,固然摸着那根仅比人指略粗的‘寒铁锁链’,但也摸着“老游魂·身上那副几乎根本无肉的皮包骨头!
    他看不见“老游魂”,“老游魂”却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咦”了一声问道:“上官老弟,你为何面有悲容?是以为这根‘寒铁锁链’,弄不断吗?”
    皇甫端是性情中人,他推人及己,暗想被囚二十年的凄情苦况,不禁话音悲咽地,长叹一声说道:“游大哥,小弟不是怕锁链无法弄断,是觉……觉……觉得你太……太消瘦了!”
    “老游魂”听完皇甫端所说,沉然有顷,忽然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皇甫端听得出“老游魂”在这笑声之中,情绪颇为复杂,既蕴有喜悦,也蕴有感激,更蕴有莫大伤心!
    他不敢阻挠对方的感情发泄,静等“老游魂”的狂笑收歇以后,方低声问道:“游大哥,你……”
    “老游魂”不等皇甫端发问,便又大笑说道:“上官老弟,多谢你为我关怀,但请你想想,二十年来,你这老哥哥,身负重伤,被囚黑洞,仅赖赫连子政隔些时替我送些干粮食水,维持生命,我怎会不皮包骨头,人瘦如鹤?”
    皇甫端听得不禁心中一酸,凄然垂泪!
    “老游魂”长叹一声说道:“上官老弟,你这两滴发自真情的英雄珠泪,不是滴在衣襟之上,简直是滴在我的心胸深处,宛如杨枝甘露一般,使我好生感激!好生受用!但老弟不必为我伤感,只要我一旦脱围,把美酒肥肉,痛痛快快地,饮上几坛,吃上几顿,便立可还你一位生龙活虎的游大哥了!”
    皇甫端听得又是伤感,又是好笑地,向上官柔叫道:“柔妹,我们真是糊涂,你赶快把身边的酒葫芦及粮包,交给游大哥,让他先吃喝一顿,然后再设法弄断那根‘寒铁锁链’!”
    “老游魂”闻言大喜叫道:“你们身边,带有酒吗?赶快让我解解二十年的老馋瘾吧!
    但不知我腹中那些酒虫儿,是不是业已饿死?”
    上官柔忍俊不禁地,便把酒葫芦及腊肉干粮等物,一齐递过!
    “老游魂”连饮带吃,口中‘喝喝’连声,直等把一葫芦美酒,完全喝完,方自大笑说道:“痛快,痛快,这一顿酒儿,把我喝得对寂寞人生,又起了莫大兴趣!”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沉思片刻以后,忽向皇甫端笑道:“上官老弟,你打算怎样帮助我弄断这根,寒铁锁链’?”
    皇甫端笑道:”小弟身边,有柄锋利宝剑……”
    “老游魂”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接上说道:“不行,这锁链是‘寒铁’所铸,刀剑之属,怎能将其斫断?”
    皇甫端笑道:“除了宝刀锋芒以外,再加上内家‘金刚功力’,我觉得似可一试!”
    “老游魂”失笑说道:“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之语,果然不差!我想不到像上官老弟这等聪明人物,也会说出糊涂话来?”
    皇甫端听得愕然问道:“游大哥,小弟糊涂之处何在?”
    “老游魂”怪笑道:“持宝刃,凝真力,猛劈‘寒铁锁链’,纵将锁链劈断,也必溅出不少火花!我先已郑重说明,这‘游魂洞’内,充满见火即燃的石油气息,老弟不消三剑,全洞便成火海,跟着便地裂山崩,岂非把我们三人,均一齐活埋其内?”
    皇甫端静听完,不禁愧恧万分,赧然说道:“游大哥,小弟愚鲁,尚请大哥指教怎样才可帮你弄断这束身铁链?”
    “老游魂”笑道:“上官老弟只要帮我提前完全恢复功力,我便能自行震断铁链!”
    皇甫端扬眉问道:“游大哥,你莫非要小弟‘隔体传功’……”
    “老游魂”哈哈笑道:“不是,不是,不是要你‘隔体传功,,但不知上官老弟能不能闭目认穴?”
    皇甫端略一寻思,点头笑道:“倘若只点三十六处大穴,小弟或可勉为其难。”
    “老游魂”异常高兴,哈哈大笑道:“上官老弟可以点我三十六处大穴,业已足够,便请你立即下手”
    皇甫端闻言,又复摸摸“老游魂”的身躯,确定了对方位置,遂施展出内家极上乘的“闭目认穴”神功,骈指如风地,点遍他三十六处大穴!
    “老游魂”咬牙不语,默然忍受,直等皇甫端点遍穴道.收手以后,方似如释重负地,透出一口长气!
    皇甫端惶然问道:“游大哥,你怎么了?”
    “老游魂”笑道:“上官老弟的‘闭目认穴’手法,居然丝毫不差,真是难得!
    你可能尚不知道我此举冒有极大危险,只要你一指点错,我真气立岔,便将抱憾终身,永远成为残废!”
    皇甫端想不到竟有这般严重?不禁暗自出了一身冷汗!
    上官柔娇笑问道:“游大哥,你大概由于我上官兄所助,周身气血,不再有丝毫凝滞,业已完全复原!但不知还有多久,才可震断那条‘寒铁锁链’?”
    “老游魂”大笑说道:“容易,容易,区区‘寒铁锁链’,只消我一举手间,便可立碎!”
    上官柔笑道:“既然如此,请大哥便请赶紧施为,脱出‘游魂洞,,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老游魂”怪笑说道:“不行,你们先走,我暂时还不愿章和你们见面!”
    皇甫端听得愕然问道:“游大哥,你为何不愿意与我们相见?”
    “老游魂”笑答道:“这道理极为简单,我如今这副皮包骨头形相,定然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怎好意思和你们相见?必须等我吃上几天饱饭,喝上几顿好酒,长得有点人样以后,再和你们这聪明绝世的小老弟,小老妹们见面!”
    皇甫端一阵愕然后想再发话,“老游魂”又复说道:“何况关于我这脱险秘密,暂时还不能让那‘百变魔师’赫连子政知晓!否则他定必心惊胆碎地,觅地深藏,却叫我海角天崖,如何寻找?”
    皇甫端想了一想说道:“赫连子政经常为游大哥送饮食等物来此,故而有关游大哥脱险之事,恐怕瞒不住呢!”
    “老游魂”笑道:“我要把这‘游魂洞’弄垮,作成你们误用火摺,点燃石油气息,以致山崩地裂.三人同被活埋模样,那赫连子政岂非便毫无顾忌了吗?”
    皇甫端笑道:“游大哥此计虽妙,但日后我们却是怎样相逢?”
    “老游魂”怪笑道:“你们找我虽难,我找你们容易,只要你们对我说明白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便不愁无法相见!”
    皇甫端听他这样说法,但把自己与上官柔,从“括苍山”来,欲往“岷山”赴约等事,讲了一遍。
    “老游魂”听了他们两人曾合力震毁古塔,遂“哦”了一声,狂笑说道:“原来上官老弟所练的内家重掌,业已被人废去,怪不得我总觉得从你能‘闭目认穴’的一举看来,你应该具有能弄断那‘寒铁锁链’的功力的呢!·说到此处,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来,抓住皇甫端,替他一面诊断脉息,一面怪笑说道:“上官老弟,让我诊断你有关‘内家重掌’功力,究竟废到了什么地步?”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自己知道,大概此生已无法重练!”
    “老游魂·怪笑说道:“上官老弟,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我已经诊出当初废你功力之人留了有余地步,未全下绝情!故而你所练内家重掌,短日内便可恢复,但却难免要半身瘫软地生上三天大病而已!”
    皇甫端听得将信将疑,并觉有一股奇热无比气流,在自己的腕脉之间,刺了一下!
    他愕然叫道:“游大哥……”
    三字才出,“老游魂”便呵呵笑道:“小老弟,小老妹们,你们应该走了,不论有甚话儿,且等我们日后相逢再说!”
    皇甫端知道对“老游魂”这等性格怪异之人,不宜违拗,遂向上官柔笑道:“柔妹,游大哥既然这等说法,我们便遵命告别……”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娇笑说道:“上官兄不要急,我还有点东西,要送给游老哥呢!’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些东西,向“老游魂”递去。
    老游魂接在手内,知道是三粒明珠一锭黄金,及一些碎银两,遂不禁讶声问道:“小老妹,你给我这些东西则甚?莫非把你游大哥,当做要饭的吗?”
    上官柔娇笑说道:“游大哥,你在这‘游魂洞’内,被囚二十年,衣服必已破烂不堪!何况一旦脱困定要大吃大喝,解解馋瘾!吃饭要饭钱,住店要店钱,就连洗个澡儿,理个发儿,买双鞋儿,换件衣儿,也都非钱不可!故而小妹才替你准备了些碎金银,免得游大哥好容易才再人江湖之下,便立即要去偷人家,抢人家呢!”
    “老游魂”哈哈笑说道:“对!对!毕竟还是女儿家来得细心,但小老妹大概还不知道你游大哥是个富可敌国的穷光蛋呢!”
    皇甫端正觉“老游魂”这“富可敌国的穷光蛋”一语,颇为有趣之际,上官柔又复娇笑说道:“游大哥,我不管你是大富翁也好,是穷光蛋也好,反正家财万贯之人,也难免有一时不便,你总不会把敌国金银,带到‘游魂洞’内!”
    “老游魂”听得又是一阵呵呵大笑,并再度催促皇甫端与上官柔赶紧离去。
    皇甫端无奈之下,只好与上官柔向“老游魂”作别,退出“游魂洞”,但上官柔却在驰出数十丈后,拉住皇甫端,含笑说道:“上官兄,我们且藏在这株大树以后,看看那位游大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位人物?”
    皇甫端方一点头,目光扫处,一条人影,已从“游魂洞”中,电掣飞驰而出!
    这人影的动作太快,快得今日力极强的皇甫端,上官柔二人,均无法看清他是什么形相。
    他们刚刚瞥见人影自“游魂洞”中闪出,但一展眼间,便已到了十丈以外!
    跟着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这巨响的响声发闷,显然是发自“游魂洞”!
    皇甫端陡觉足下一震,不禁伸手挽住上官柔的纤腰,失声叫道:“柔妹小心,恐怕有山崩之……”
    他所说“山崩之变”的一个“变”字,尚未出口,藏存“游魂洞”
    的那片山壁,已告崩颓折坠了好大一片!
    尘灰、石雨、火光,加上了震天巨响,交织成一幅足使人胆慑魂飞的立体恐怖画面!
    皇甫端与上官柔,虽然距离较远,但因恐有继续剧变,仍自不敢妄动,静摄心神,注视一切!
    尚幸崩山范围不大,未曾蔓延开来,但那“游魂洞”中的浓烟火光,却还在不断喷起!”
    皇甫端回头看时,就这心神微分的一刹那间,“老游魂”的身影,早巳杳如黄鹤,不知去向!
    他与上官柔不必多留,遂离开这片曾有奇遇之处,再往前行,约莫走了里许,便听得身后“轰隆隆”地,连生巨响,足下也又感觉有些山摇地动!
    上官柔骇然止步,向皇甫端问道:“上官兄你听,这又是什么声音?”
    皇甫端笑道:“这是因为‘游魂洞’下,含蕴有极易燃烧的大量石油,一旦起火,便告无法遏止!火势越大,渐渐烧酥山石,遂起了连续山崩迹象!”
    上官柔听到此处,目光微注皇甫端,蓦地失声叫道:“上官兄,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皇甫端伸手摸摸面颊,微笑答道:“我不知怎的?老是觉得心中有些怔忡!”
    上官柔想起“老游魂”临别之语,遂向皇甫端皱眉问道:“上官兄,你记不记得游大哥脱难之前,曾说过你在不久以后,会生上一场大病!”
    皇甫端点头笑道:“游大哥确实说过此话,他并还说过我大病之后,便可恢复已被废毁的内家重掌呢!“语音方了,剑眉忽又双蹙,似乎颇感痛苦地“咦”了一声,手抚胸前说道:“奇怪,我怎么感觉脏腑之间,烧得厉害?”
    上官柔见他神情不对,遂好生关切地苦笑说道:“上官兄,我们还是找个农家,或是樵夫猎户所居之处,休息一日,否则你似乎有点支持不住了呢!”
    皇甫端点了点头,举目一看,伸手指着西方山脚说道:“柔妹,那山脚有炊烟升起,必是人家,我们且去借宿……”
    一言未毕,皇甫端忽然一个踉跄,几乎晕倒。
    上官柔大惊失色,赶紧喂他服食两粒丹药,便把皇甫端半扶半抱地,向那炊烟起处赶去!
    赶到地头,果然是个牛姓猎户人家,上官柔便说明因至友急病,要想借住几日,以资调治!
    那牛姓猎户,慷慨异常,不但点头应允,并立即命家人腾让铺位,又整治了新猎得的四只山鸡,一只竹鸡,对上官柔殷勤款待。
    上官柔哪里有心饮食?只是秀眉深蹙地,向皇甫端低声问道:“上官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皇甫端见她满面愁急神色,不禁好生感动,向上官柔安慰说道:“柔妹放心,我此时只觉全身穴道,酸胀异常,四肢疲乏无力,并没有什么其他严重病象!”
    上官柔听得愕然说道:“上官兄,照你这种说法,你像是久战脱力,或受了内伤情况,不像是生了什么病呢!”
    皇甫端蓦然想起“老游魂”在“游魂洞”中替自己诊断之际,曾有一丝奇异热力,猛刺自己“腕脉”要穴之事,遂“呀”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
    上官柔急急问道:“你明白什么?快对我说!”
    皇甫端苦笑说道:“可能是游大哥……”
    遂把“游魂洞”内,有一股奇异热力,猛向自己“腕脉穴”中刺入之事,详细对上官柔说出。
    上官柔静静听完,摇头冷笑道:“上官兄,你不要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我看那‘老游魂’,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话犹未了,那牛姓猎户,忽在室外低叫上官姑娘。
    上官柔不知何事,出室询问,却见那牛姓猎户,持着一封书信,递向自己。
    她弄不懂怎会有人知道自己行踪.遂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信上画有一副“穴道图”,并附有解说,末后则赫然署着“老游魂”
    三个大字!
    上官柔又惊又愧,细看“穴道图”上解说,方知“老游魂”要自己按图施为,逐日替皇甫端推摩经脉穴道,约三日后,便可使他痊愈,恢复内家重掌,并增强不少掌上威力!
    “老游魂”并命上官柔尽量把此事保密,不要使皇甫端知晓,以便他与强敌对阵时,突然发现自己功力恢复.会获得一种价值极高的意外惊喜!
    上官柔看完以后,不禁脸上微觉发烧,心中好不惭愧!
    自己适才还在怀疑“老游魂”恩将仇报,暗中弄鬼,谁知他居然如此情深,设想得周到已极!
    尤其,是自己来借宿于此之事,竟也落在“老游魂”的眼中,可见得这位武林奇客,委实神通广大!
    上官柔正自呆想,皇甫端已在房中连叫“柔妹”!
    上官柔赶紧揣起那封绘有“穴道图”的书信,走进室中,向皇甫端蹙眉笑道:“上官兄,我刚刚走开一下,你怎么便着急了呢?”
    皇甫端俊脸微红,赧然说道:“我是不知道外厢发生了什么事儿?才想向柔妹,问上一问。”
    上官柔“哦”了一声,娇笑说道:“上官兄,请放心,适才只是主人对你关心,嘱咐我为你推拿按摩,并煮些姜汤……”
    皇甫端接口说道:“我又不是受了风寒,何必煮甚姜汤?四肢百穴之间,酸胀异常,倒真需要柔妹帮我推拿一下!”
    上官柔因已把“穴道图”约略记下,遂点了点头,嫣然一笑,微凝功力,替皇甫端着手推拿!
    皇甫端本来全身胀痛酸疲,但经上官柔这一推拿之下,竟觉得着手之处,舒泰无比!
    既然舒泰,倦意遂来,哪消片刻光阴,皇甫端便倚在上官柔香怀之中,人了沉沉梦境!
    上官柔虽见皇甫端业已睡熟,却仍遵照“老游魂”所绘“穴道图”的指示,继续替他周身按摩推拿,活动气血!
    但按摩到了颈部之际,上官柔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她发现了皇甫端居然戴着一副制作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
    上官柔全身一颤,泪光在眼中乱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伤心之故,是因为自己把整副心神,对待这位上官兄,谁知他居然还有所隐瞒,不曾对自己显示本来面目!
    但上官柔这种伤心,不过是一刹那间,换句话说,也就是旋起旋止!
    她晒然一笑,扬眉自语说道:“我怎么只会责人,不会责己?他虽然不曾对我显示本来面目,我又何曾对他吐露了真实姓名?”
    上官柔想到此处,眉头一层,便即伸手欲替皇甫端,把所戴面具解下,看看他本来面目,到底是何模样?
    手方及颈,却又摇了摇头,废然自语说道:“何必呢?在他未曾自愿开诚相见之前,我纵偷看了他的本来面目,又复有何趣味?”
    上官柔心中虽然感触万端,但手中却未停止活动,仍替皇甫端仔仔细细地,全身推拿殆遍!
    推拿完毕,皇甫端业已神怡气稳,睡得极为沉酣,上官柔遂把他身躯轻轻放平,用被盖好,然后独自走出门外,在附近山林之间,徘徊遣闷!
    她双眉紧蹙心绪如潮!
    上官柔最主要的烦忧,是对一件事儿无法决断!
    她在考虑应否先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向上官悲透露?
    若是透露,自己身有难言之隐;若不透露,则自己先欺骗了上官悲,又怎能责怪他不对自己示以本来面目!
    上官柔思前想后,柔肠百结,仍复无法决断,她不禁自怨自艾,顿足叹息,悔恨为何会对上官悲一见钟情?
    不仅在“天目山”中一见钟情,在“括苍山’中,并不惜牺牲,行使了一条苦肉之计!
    自己因看出上官悲是位至诚君子,才故意拔剑刺大腿近股之处,伪称被“七绝玉龙”皇甫端轻薄所伤,使上官悲为自己裂衣止血,亲及肌肤.或可由此成就良缘,嫁得英雄夫婿!谁料上官悲心中早已有了那黄衣长发女郎倩影,致使自己的一片痴情,尚在虚无缥缈之间,不知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如今,上官悲因“游魂洞”奇遇即将恢复已被废毁的内家重掌之下,竟又使自己对他发生了两大疑问!
    第一大疑问是他的内家重掌,废于何人之手?那人既与他结下如此深仇,为何又留下他的性命?
    第二大疑问是上官悲为何不愿以本来面目见人?是他脸结疮疤,有见不得人的面目?或是他心存愧怍,有见不得人的身世?
    关于这两大疑问,虽起于上官柔的心头,却无法获得解答!
    她徘徊,徘徊,又复徘徊!
    她疑虑,疑虑,又复疑虑!
    终于,上官柔从徘徊疑虑之中,有了一项决定!
    这项决定是天人交战的结果,上官柔决定一本初衷,先尽心尽力地,相助上官悲恢复内家重掌以后,再选择适当机会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向上官悲委婉说出,至于对方的隐秘方面,她根本不加探问,任凭他告诉自己也罢,不告诉自己也罢!
    上官柔有了这项决定以后,立时神怡气和,天君朗朗,面含微笑地,回到皇甫端的卧室以内。
    这时,“七绝玉龙”刚好一惊醒来,倦眼微睁,向上官柔含笑叫道:“柔妹,想不到你对按摩推拿一道,居然这等内行,我如今全身舒畅已极,看来最多明日,便可继续上路,不至于对主人多打扰了!”
    上官柔摇头笑道:“上官兄不要如此乐观,适才我为你细察脉象,大概最少三日,方能完全复原,倘若勉强上路,走不到百里左右,又必复发,并将严重上好几倍呢!”
    皇甫端闻言,不禁剑眉深蹙!
    上官柔见状又复笑道:“上官兄,你发什么闷?我们在此多休息上两日光阴,又算什么?至于叨扰主人方面……”
    话犹未了,那牛姓猎户,已在外室接口笑道:“两位尊客,不必对此挂心,我牛化龙虽是山野猎户,但两只俗眼,尚能辨识奇人,知道尊客们都身负绝代武学!只等上官尊客,贵体痊愈,能帮我除去一只恶兽,则牛化龙及这一带的樵子山民,便均感激不尽的了!”
    上官柔听出兴趣,含笑叫道:“牛老人家,我上官兄已好得多了,你请进屋答话!”
    牛化龙闻言,持着一根旱烟袋,走进内室,向皇甫端,上官柔含笑说道:“上官尊客与上官姑娘,牛化龙这山野蜗居,别无款待,但薰腊野味,及自酿薄酒,却还……”
    皇甫端接口笑道;“牛老人家,你既叫我们不必客气,则你也无须如此过谦,不妨直说这附近山中,出了一种什么恶兽?”
    牛化龙吸了一口旱烟,蹙眉说道:“是一只全身金黄,脑垂长发的猿形……”
    上官柔不等牛化龙话完,便即“咦”了一声问道:“牛老人家,你所说的这只猿形恶兽,是否有大半人高,一身金黄长毛,起伏之间,宛如波浪,双掌又大又长,威能克制虎豹,皮骨极坚,刀剑难伤?”
    牛化龙愕然说道:“上官姑娘,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宛若目睹一般!我们同行之中,已有三人丧命在这只猿形恶兽的利爪以下!”
    上官柔皱眉说道:“这是一只苗岭特产的‘金发凶猱’,动作如风,厉害无比.只不知怎会万水千山地,跑来此处?”
    皇甫端哈哈笑道:“牛老人家放心,我遵照我柔妹所嘱,在府上再休养两日,等到第三日清晨,便与牛老人家,同去除掉这只‘金发凶猱’便了!”
    牛化龙大喜说道:“多谢尊客……”
    皇甫端摇手笑道:“牛老人家不必满口‘尊客’,叫我一声‘老弟’如何?”
    牛化龙则也颇为爽快.点头笑道:“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但须对上官老弟说明,这只‘金发凶猱’,太以厉害,除它之前,务应详细研究下手方法,多作准备!”
    上官柔娇笑说道:“牛老人家,你请尽管放心,不论那只‘金发凶猱’,何等皮坚爪利?如何迅捷如风?只要我上官兄一手之劳,便可替左近山民,除去大害!”
    牛化龙大喜称谢,因天色已晚,遂各自安歇!
    次日清晨,上官柔尚自和衣蜷卧在皇甫端的脚头,将醒未醒之际,突然听得牛化龙在外室发出一声惊叫!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吩咐,一式“龙门跃鲤”,便自翻下榻来,赶到外室,探看发生何事。
    原来,牛化龙清晨起身,才一开门,便发现那只“金发凶猱”,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牛化龙这一惊非同小可,自然惊叫一声,立即把双门闭紧!
    上官柔赶去内室,问知何事,不禁灵机一动,向牛化龙扬眉笑道:“牛老人家,你且再开门看看,我认为这只‘金发凶猱’,或许业已死掉了呢!”
    牛化龙因上次与众人行猎,遇着这只“金发凶猱”,同伴悉遭惨死.只有他侥幸逃生,故而迄今尚自心有余悸!
    但听了上官柔可能凶猱已死之语,再想起适才所见凶猱直挺挺的形状,遂惊喜交集,大着胆儿,又把门儿开启!
    上官柔一见“金发凶揉”当门而立,神态极为威猛,立即功力暗凝,一掌当胸击去!
    她所料果然不差,掌犹未到,仅靠一片“呼”然掌风,便把那只“金发凶揉”,打得翻演出七八尺远!
    并在翻滚之间,看出凶猱全身已僵,显然是死去甚久,被人移放门外!
    牛化龙以为此举定是上官柔在接受自己的请托以后,连夜所为,遂向她深深一礼,含笑说道:“上官姑娘,你不仅绝艺神功,令人敬佩,也替这一带山民,除了大害,委实积德不浅!”
    上官柔正待辩说此举并非自己所为,但因听得皇甫端已在内室喊叫,遂只好含混笑道:“牛老人家,你快把这凶猱尸体,拖到其他几位伤在它爪下的猎户家中,也好让他们所遣家属,略为解恨!”
    牛化龙大喜照办,上官柔遂走回内室,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天下真有巧事!牛老人家昨夜刚刚要求我们帮他除掉‘金发凶猱’,今晨却发现这只凶猱,业已自行死在门外!”
    皇甫端听得皱眉说道:“这事不对,‘金发凶猱’哪里会自行死去?何况就算它会自行死去,也不会死在此处?”
    上官柔笑道:“当然不会有如此巧合,定是别人代我们管了闲事!”
    皇甫端目光微转,想了一想说道:‘柔妹,你这有别人代管闲事的猜测,定可无疑,但若非与我们深有关系之人,谁愿意多事?更何况身手稍差之辈,也难以轻轻易易,除掉‘金发凶揉’,井在移尸门前之际,不使我们发觉半点声息!”
    上官柔目注皇甫端笑道:“上官兄,你有什么想法?”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有点疑心,会不会是游大哥并未离开我们,在暗中加以帮助!”
    上官柔点了点头,含笑说道:“上官兄的想法,与我相同,因为除猱容易移尸难,对方把那大一具猱尸,移到门前,而能瞒过我们的耳目,委实离奇得令人难信!除了游大哥那等绝代奇人,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皇甫端叹息一声说道:“游大哥何必如此大弄玄虚,干脆现身,彼此作一快叙,却是多好?”
    上官柔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又复遵照“老游魂”所绘“穴道图”,替皇甫端推拿按摩!
    两日光阴,逝如流水,在上官柔悉心照料之下,皇甫端气血全通,周身舒泰,不仅被废内家重掌,已告恢复,并比未废以前,还要加强了两成威力!
    他们谢别牛化龙后,继续赶往“幕阜山”,但仅仅走出百数十里路程,便使皇甫端与上官柔,完全改变主意!
    当地是一片高山,上官柔举步之间,偶然目光旁注,不禁双眉一挑,向皇甫端低声说道:“上官兄你看那谷口石壁之上,是什么东西?”
    皇甫端如言看去,只见壁上画有一张七弦古琴,以及一条金色小蛇,遂“哦”了一声说道:“这是武林人物所画标记,大概是有甚仇家,谷内恶斗,不愿旁人闯入打扰,才在谷口画了标记,以示警告之意!”
    上官柔拉着皇甫端的手儿,娇笑说道:“上官兄,我们蹑足潜踪,人谷一看!”。
    皇甫端皱眉说道:“这样暗中窥探,最犯武林大忌,我们何必……”
    上官柔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接口笑道:“上官兄,你认不认识这‘七弦古琴’及‘金色小蛇’,是什么人物标记?”
    皇甫端说道:“金色小蛇是‘乾坤十四煞’中‘金蛇道人’常百化的标记!”
    上官柔点头笑道:“如此说来,这场恶斗倒是势均力敌,定然精彩煞人,非看不可!”
    皇甫端听出她的话意.扬眉问道:“势均力敌?莫非画那‘七弦古琴’的人儿,也是‘乾坤十四煞’之一?”
    上官柔应声答道:“她就是我们要去‘幕阜山天音谷’,所访谒的‘音魔’鱼素真呢!”
    皇甫端大感意外地,失惊道:“是‘音魔’鱼素真吗?想不到我们要去‘幕阜山’寻她,她却与‘金蛇道人’在此约斗,真所谓天下诸缘皆巧合,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上官柔娇笑说道:“上官兄如今总该知道我为何要无事生非,入谷窥看了吧!”
    皇甫端点头笑道:“‘音魔’鱼素真既然不在‘幕阜山天音谷’中,则‘七情玉笛’鱼小梅,可能也已出外,我们自然应该在此一探!”
    上官柔见皇甫端业已同意,遂蹑足潜踪,向这谷中走进。
    进谷以后,两人不觉一愕!
    因为在谷外看来,这山谷似甚深邃,但走进谷口之后,却发现只是一个数十丈周围,一览无余的袋形山谷!
    这山谷虽浅,但宽敞平坦,倒是一个极为理想的打斗所在!
    不过,谷中静悄无人,哪里有“音魔”鱼素真,及“金蛇道人”
    常百化的丝毫踪影?
    上官柔低声问道:“上官兄,你猜猜看,‘音魔’鱼素真与‘金蛇道人’常百化是业已打斗完毕?还是尚未践约?”
    皇甫端目光一扫四外,含笑说道:“这谷中石土未翻,树木未毁,没有什么凌乱迹象,他们之间的这场打斗,应该是还未开始!”
    上官柔笑道:“还未开始最好,我们可以找个地方,预先隐匿起来,看得安安稳稳,而不怕被他们发觉!”
    话完,立即展目四顾,想要找个便于藏身的隐秘所在!
    皇甫端微笑说道:“柔妹不必找了,那壁上三丈来高之处,不是有一洞穴,穴口并有干枯草蔓,藏在其中,岂不妙吗?”
    上官柔闻言,向那洞穴看了一眼,见形势颇为隐蔽,遂与皇甫端双双腾身,藏入洞内!
    但这洞穴藏人,虽然极妙,穴中却似乎有股淡淡腥味!
    上官柔柳眉微蹙说道:“上官兄,你闻见腥味没有,这穴中会不会有甚奇毒蛇虫……”
    话犹未了,忽听谷口有人走进,上官柔便只好赶紧噤声不语。
    谷口走进之人,是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玄衣妇人,她手中持着一柄长尾云帚,背上所背,却非刀剑兵刃,而是一具七弦古琴。
    皇甫端不用上官柔相告,已知这中年玄衣妇人,便是住在“幕阜山天音谷”内的“音魔”鱼素真!
    鱼素真走到谷口,目光如电地,一扫四周,双眉微微一挑,面含冷笑,伸手肩头,把那张七弦古琴取下,寻了一株古松,倚松而坐。
    她微一凝神,便伸手拨动琴弦,铮铮琮琮地,弹出一小节尖锐美妙音韵!
    说也奇怪,鱼素真琴音一起,这谷中的草间石上,便有十数条大小不一的蛇儿,纷纷出现,向鱼素真所倚古松,婉婉游去!
    鱼素真见这些蛇儿.已将近自己身前,面容一冷,屈指连弹,弹出丝丝锐啸的劲气罡风,把群蛇悉数击毙!
    皇甫端看后向上官柔附耳低声说道:“柔妹,你看这‘音魔’鱼素真居然能用‘琴音召蛇’,足见她已把……”
    话犹未了,鱼素真的琴音又起!
    这一次的琴音,弹得比上次节奏稍慢,但却更为尖锐,持续时间也比较长了一些!
    忽然,皇甫端与上官柔同时听得自己所藏身的洞穴之内,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微小声息!
    这种声息入耳,分明是有什么蛇虫藏在洞内,正自蠕动行出。
    皇甫端与上官柔,不禁相顾皱眉,不知怎么是好?
    因为他们若是躲避蛇虫,必将惊动“音魔”鱼素真,看不成这场武林罕见的精彩好戏!
    倘若不予置理,则洞内所藏,又不知是甚恶毒蛇虫?万一受了伤损,岂非冤枉透顶?
    上官柔听得悉索之声,越来越近,洞底暗影中,也已发现两点精芒若电的闪烁睛光,并可在这两点睛光以上,看出此物不小,更颇凶毒厉害!
    她双眉紧蹙,向皇甫端低声问道:“上官兄,我们对这尴尬局面,应该怎样应付?”
    皇甫端灵机一动,低声答道:“这洞中毒物,似是被‘音魔’鱼素真的琴音引出,未必会对我们袭击。故而我们只消凝功戒备,不要先行发难,直到那毒物有所猖獗,迫不得已之时,再加以诛除便了!”
    他们互相附耳低语之间,业已看清那越来越近的毒物形相!
    这毒物是条粗如人臂,长约一丈三四,全身赤红怪蛇,看来凶毒无比。
    上官柔是女孩儿家,天生性格多半畏惧蛇虫,虽有一身上乘武功,也不禁芳心微慑,往皇甫端怀中,偎得紧了一些!
    皇甫端也知这条赤红怪蛇,不是易与之物,遂把全身功力,齐聚双掌,特别加强防范!
    但说也奇怪,那条赤红怪蛇,分明看见皇甫端与上官柔二人藏在洞口,却根本未加理会,“飕”的一声,便从他们身边,穿出洞穴,向壁下凌空飞去!
    “音魔”鱼素真这第二度弹奏七弦古琴所召来的蛇儿,虽仅一条,但也看出这条赤红怪蛇,相当厉害,暗存警惕,不敢过分轻敌!
    赤红怪蛇飞窜下壁,游到距离“音魔”鱼素真约莫二丈之处,便未再复前进,全身电旋,盘成了一座蟒塔!
    鱼素真冷笑轩眉,正待扬手,忽从谷口传来一声怪笑说道:“鱼道友不必劳神,让贫道代你除去这条‘朱鳞墨舌喷雾蟒’吧!”
    鱼素真闻声,抬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位身材高瘦的黑袍道人,肩头插有长剑,头上戴着一顶金色道冠,道冠顶端,并作出一条金色小蛇,神态如生,栩栩若活地,蟠在其上!
    皇甫端与上官柔看在眼中,知道来人就是与“音魔”鱼素真,互相拼斗的“金蛇道人”常百化!
    鱼素真听了常百化的这两句话以后,不禁“哦”了一声,诧然问道:“听常道友如此说话,莫非这大大小小,已死未死的十几条蛇儿,不是你所豢养调教的吗?”
    常百化哈哈大笑说道:“鱼道友,你太小瞧我了,常百化虽然约你在这谷中相会,了断当初过节,却还不屑于埋伏上几条蛇儿在内!”
    鱼素真晒然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我疑心生暗鬼了!”
    常百化见鱼素真仍有不信之意,遂手指那条“朱鳞墨舌喷雾蟒”,怪笑说道:“鱼道友,此事不难辩白,由我把这‘朱鳞墨舌喷雾蟒,除掉,岂非便可表示不是我所豢养的吗?”
    鱼素真知道自己若想除那红蟒,也要略略费些气力,遂乐得由常百化下手,点头笑道:“好,我就静观常道友的除蟒绝技!”
    说完,微一闪身,便自退后五尺。
    说也奇怪,那条红蟒在见“音魔”鱼素真时,倒还颇具凶威,但等“金蛇道人”常百化现身以后,却似害怕已极,有点遍体觳棘。
    如今,鱼素真闪身后退,常百化举步前行,那条红蟒便越发显得畏惧,把蟒身蟠得紧紧!
    常百化走到距离那条红蟒七八尺处站定,口中“嘘”的一声尖叫!
    这位“金蛇道人”果然不愧为当世武林的弄蛇名家,他“嘘”
    了一声之后,那条红蟒,立即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墨黑蛇信!
    上官柔看得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据‘金蛇道人’常百化说,这条红蛇,名叫‘朱鳞墨舌喷雾蟒’!如今‘朱鳞墨舌’之称,业已获得解释,但却还未见它现出它的喷雾本领!”
    皇甫端低声笑道:“天生一物,必有一制,这条毒蟒,对付旁人,定极凶恶,他遇上弄蛇专家‘金蛇道人’常百化,恐怕未必能让它有什么喷雾机会?”
    他这种判断,果然丝毫不错,那条红蟒的血盆大口才张,墨黑蛇信才吐,已有一线金光,飞射进它的口内!
    寻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惊异于“金蛇道人”常百化双手未抬,全身末动,这线金光,却是从何而来?
    但明处静观的“音魔”鱼素真,与暗处静观的皇甫端、上官柔,却是大行家,均看出这线金光,是从常百化的头顶飞下!
    换句话说,常百化所戴道冠上的那条小小金蛇,乃是活物,如今竟飞投进了那条红蟒的血盆巨口以内!
    金蛇才一进口,红蟒立即翻腾!
    常百化也面含得意笑容,闪身退出丈许!
    鱼素真冷然说道:“常言道:‘大鱼吃小鱼’,如今却是小蛇吃大蛇,到也算得是罕世奇观之一哩!”
    上官柔听了鱼素真这句话儿,不禁大为愕然,向皇甫端悄悄问道:“上官兄,我不相信‘音魔’鱼素真的这几句话儿,哪有尺来长的蛇儿,能把丈来长的蟒儿吃掉!”
    皇甫端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柔妹,天下事无奇不有!倘若那小小金蛇,真能把红蟒吃掉,岂非使我们大开眼界吗?”
    话方至此,上官柔轻轻推了皇甫端一下,失惊说道:“上官兄你看,当真有此怪事,那条小蛇居然开始吃大蟒了。”
    皇甫端目注壁下,果见那条血红毒蟒翻滚了好大一会儿以后,便自皮鳞乱颤,全身由粗变细,由长变短地,慢慢收缩!
    人臂粗的鳞身,缩到杯口粗细!
    丈来长的蟒身,缩到七尺左右!
    陡然金光微闪,那条小小金蛇,忽从红蟒尾端,破皮钻出!
    这金蛇飞投蟒口之际,长仅盈尺,粗如小指!
    如今,它在红蟒腹内,包餐一顿以后.钻出蟒尾之际,竟长大数倍,成了儿臂粗细,四尺左右长短!
    上官柔看得摇头叹道:“这条金蛇,真是罕世怪物,它躯体竟能随意伸缩的吗?”
    皇甫端笑道:“昔日我偶游南海,看见一种与‘河豚’形状仿佛的‘气鱼’!
    这鱼儿的性情极为暴躁,倘对它连加碰击,它便会把躯体气得比原来胀大数倍,终于裂腹而死!”
    说到此处,又见“音魔”鱼素真向“金蛇道人”常百化,冷然笑道:“常百化,蛇儿们已然强存弱死地互相斗毕,我们该优胜劣败地斗斗人了!”
    “金蛇道人”常百化微微一笑说道:“鱼道友莫急,我们均列名‘乾坤十四煞’中,被推为当代第一流高手!今日要斗也该斗得不同流俗!”
    鱼素真闻言,目注常百化问道:“常道友莫非想出什么新鲜比斗花样?”
    常百化摇头道:“我倒没有想出应该比斗什么?只是想出不应该比斗什么。”
    鱼素真“哦”了一声问道:“常道友此话怎讲?你打算剔除掉什么功力,彼此禁止施展?”
    常百化纵声狂笑答道:“鱼道友以‘摧敌琴音’成名,贫道以特豢金蛇享誉,我觉得我们今日之战,任何功力均可施展,只不许施展成名绝艺,便自然新鲜有趣!”
    鱼素真闻言,目光微注那条业已吃得胀大数倍的金色怪蛇,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好,我同意你这项提议,你不以金蛇为助,我也不用我的‘七弦古琴’!”
    说完,重又把那具“七弦古琴”,斜斜系向肩后!
    常百化目光之中,微闪诡谲精芒,含笑问道:“鱼道友,我们今日来个不分胜负,不出此谷如何?”
    鱼素真点头说道:“你这句话儿,正合我意,我们开始较量便了!”
    常百化笑道:“第一阵比斗什么?”
    鱼素真双眉一挑,傲然答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你除了‘金蛇无敌’以外,‘蛇形太乙掌法’,也威震江湖,我们第一阵便在拳掌招术之上,比划比划!”
    潇湘子提供图档烟抽了没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18:07 , Processed in 0.187500 second(s), 25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