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五十七金剑遗秘
    沙克浚仍在捧剑发怔,紫脸老者却满脸悲愤地叫道:“证据确在,世子还有什么话说?”
    沙克浚扬着手中的短剑怒叫道:“你们简直胡说八道,这又不是孤家的佩剑!”
    紫脸老者由于过度愤激,连说话声音都起了颤抖,缓缓地道:“不错!这虽是先帝自佩的短剑,然而行刺之人,却一定是世子无疑!”
    沙克浚不觉更怒声道:“放屁!你根据什么作此推测……”
    紫脸老者依旧颤声道:“世子可能忘了,先帝在失踪之前,这柄短剑是佩在谁身上?”
    沙克浚不觉一怔道:“那孤家怎么会知道,反正不是孤家身上!”
    紫脸老者渐渐恢复平静,只有愤激之态未变,沉着声音道:“那也不错,因为世子不是那等笨人,笨得会用自己的凶器杀君而留下证据,可是世子也太聪明了一点,以至于奸迹败露……”
    沙克浚的脸色气得煞白,也沉着声音道:“老逆贱,你居然敢如此放肆,冒犯君上,该碎尸千段,株灭九族……”
    紫脸老者沉痛地道:“老臣如此行为原无可恕,不过世子已是一个杀君的逆徒,声讨叛逆,老臣用不着讲究客气……”
    沙克浚厉声吼道:“老贼!你口口声声说孤家杀君,倒底有何根据,今天若不是当着全国臣民之前,孤家早已要你好看了……”
    紫脸老者也叫道:“若不是国人都在,老臣等早已群起而攻,用不着多费唇舌了,老臣所持的证据,就是这柄凶器……”
    沙克浚立刻叫道:“凶器是先王自己之物……”
    紫脸老者冷笑一声道:“那么先王是自杀的了?”
    沙克浚想了一想才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紫脸老者再次冷笑道:“先王的遗体深埋土中,假如先王确是自杀的话,也不会想到先把坑挖好,然后再自动将土填平的吧?”
    沙克浚一怔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你也不能断定是孤家所为……”
    紫脸老者冷哼道:“若不是世子所为,则一定是世子处死的李常侍所为!”
    沙克浚又是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紫脸老者冷冷地道:“因为先王的佩剑是悬在他身上的!”
    沙克浚脸色一变道:“这怎么可能呢?”
    紫脸老者冷笑道:“此事千真万确,只怪世子的事情太忙,未能分身参加先王最后一次的赐宴,否则一定不会出此下策……”
    沙克浚变脸怒叫道:“你说了半天,倒底是什么意思?”
    紫脸老者悲声道:“那一天先王赐宴群臣,会后忽然高兴起来,命大家除豺为战,先获者有奖,结果李常侍一剑中了,可惜那豺已逃到临海的悬崖上,李常侍使用先王所赐的金剑刺中豺腹之后,那豺带着剑跌下悬崖,即为海浪卷走,李常侍失剑之后,立刻向先王请罪,先王仁慈为怀,反而解下自己的佩剑为赠……”
    沙克浚一怔道:“真有这回事?”
    紫脸老者道:“此事为群臣所目睹,世子随便问谁都可知端的!”
    沙克梭想想道:“那杀君之事,也应系李常侍所为!”
    紫脸老者冷笑道:“李常侍不过是一名宫中侍人,杀死先王有什么好处,再者以他的那点功力,无论如何也刺不透先王身御之金鳞宝甲……”
    沙克浚怒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赖到孤家头上!”
    紫脸老者怒笑一声道:“此事除了世子之外,再无他人,第一,国内具有此等身手之人,为数不过三五,皆为先王不二之忠臣,除外即是世子了……因为世子有着最大的理由……”
    沙克浚怒叫道:“什么理由?”
    紫脸老者沉声怒道:“世子心胸残忍无道,尚未登基之前,已然残害无辜多人,先王甚以为忧,那日在赐宴之时,已微露口风,欲将世子放逐海外……”
    沙克浚怒叫道:“胡说!完全是胡说……”
    紫脸老者也怒叫道:“一点也不胡说,那日与会诸老臣全都在此,李常侍也听见了,很可能是他告诉世子,才促成世子先下毒手……”
    沙克浚慢慢地由愤怒中平静下来,脸上一片杀意,阴着声音道:“先王既是待人仁厚,李常侍为什么会反帮着我呢?”
    紫脸老者冷冷一笑道:“李常侍为人贪鄙,素为群臣所不齿,所以他才极力拉拢世子,及至听说先王有放逐世子之意,他自然恐惧了,因为若非世子替他撑腰,我们早就劝先王贬免这无耻妄人了……”
    沙克浚铁青着脸不作声,紫脸老者又怒道:“世子与李常侍勾通杀君之后,世子利用摄政王之权利,一再将他提升,由诗人一跃而为禁宫总盟,后来世子一定是受不了他的勒索无度,才秘密地将他处死,若非先王今日自行显灵,世子的杀君阴谋恐怕永远也不会暴露……”
    这时苦核已经趁乱回到座位上,他想不到自己无意之间,却会引出毒龙国中一件篡位的悬案,方天华尤其显得高兴,低声问他道:“师兄!你这一手妙极了,照情形看来,沙克浚今天不须我们出头对付,也必败无疑,这真是意料不到的好事……”
    沙克浚仍是默然凝想,紫脸老者却不肯放松,厉声紧逼道:“世子对于杀君之事,还有什么可辨解的?”
    沙克浚脸色一变,忽朗声道:“不必要了,你说得一点不错,先王是孤家杀死的,而且就是利用李常侍的佩剑杀死的,你们打算怎么样?”
    这些老者见他坦然承认了,倒是不禁一怔!
    沙克浚怒笑一声,对紫脸老者道:“那天正值半夜,李常侍跑来告诉我说主上在御操场召我去谈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匆匆地去了,谁知那老家伙竟对我说,他因为练功之故,走火入魔,自知不久于人世,然且又不愿意国事交付给我,本来他想将我处死的,可是念在与我父亲的手足情分上,不忍出手,叫我自动离开此地,因为他准备让位给你,以我的心性,自然不会屈居在你下面称臣的……”
    紫脸老者先是一怔,继而大叫道:“因此你就杀死先王了!”
    沙克浚点头道:“不错,那时我赤手空拳,无法杀得死他,可是我受不了他的话,正想发作之际,李常侍却偷偷地对我示意,同时将佩剑交给我手中,于是我假装跪在地上向他忏悔,趁他来扶我的时候,一剑刺中了他的心房……”
    紫脸老者跳脚大叫道:“那李常侍简直是万死莫赎的叛徒……先王对他何等优遇……”
    沙克浚冷笑道:“那倒怪不得他,试问你若得势之后,还有他过的日子吗?”
    紫脸老者低首不语,沙克浚又冷笑道:“我杀死了那老头后,深知一时无法取得人心,故叫李常侍伪言主上离海远游,一直等了三年,我才正式登位!”
    紫脸老者悲愤地道:“你的手段真毒,在三年摄政时间,你表现得仁慈宽怀,深得民心,所以我们虽然对李常侍之言存疑,仍是拥护你登上了大位,而且深盼国中得人,谁知你时间一久,本性又流露出来了,我们虽然看不愤,却因业已对你作宣誓效忠过了,无法再反对你,只有乞求告老,不问国事……谁知反而养成你骄纵自大,变本加厉,使得天怨人怒,直到今日……”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今日你们要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紫脸老者怒叫道:“那倒不见得!你纵然已得皇家不传秘技,可是人心思背,现在奸迹已露,除非你能杀尽全国之人,否则你就别想……”
    沙克浚怒声笑道:“孤家既然身为国君,倒也犯不着那样做,不过谁要是不顺从的话,那可是自取灭亡,怨不得孤家心狠!”
    紫脸老者回头对着群众叫道:“你们谁愿意在这暴君统治下做顺民的?”
    人群中轰起一片怒吼,沙克浚脸上涌起一片杀意,朝金克一挥手。
    金克统辖下的御林军立刻搭上长箭,对准四周,挖弦待发。
    那些御林军为数不过三四百,可是因为站在有利的地位,足可控制全场,将近万人的喧哗都压制了下去。
    沙克浚得意地一笑,对紫脸老者道:“你看见没有,人到底是怕死的,孤家早就防备到他们会暴动,所以特别精练了这一批神箭手,尽管他们都会几手武功,也当不了我手下的连珠神射!”
    紫脸老者怒吼道:“我就不信,你叫他们射射我看!”
    沙克浚冷笑道:“这批箭手对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也许不行,可是孤家的破天剑式下,不信你们能顽抗到底!”
    紫脸老者对其余五人道:“各位僚兄作何打算?”
    五人同声道:“全凭兄长吩咐!”
    紫脸老者默思有顷,抬头正容道:“君死于非命,人臣之羞,你我尽力一为吧!成则为国除奸,为先君雪恨,不成则为天地留正气,为先君尽死节!”
    “兄长之言,深获吾等之心……”
    沙克浚哼哼冷笑道:“孤家是看在你们匡扶先王有功,所以才让你们安享余年,你们自己不想活下去,孤家也没有法子了!”
    紫脸老者怒声道:“杀君逆贼,还不赶快受死伏罪!”
    短剑一摆,迳刺而进,其余五人也跟着发动,六剑齐举,劲气如涛。
    沙克浚一声冷笑,抽出腰间长剑,飞舞迎上,七个人杀成一片。
    这六个老者所用的剑器虽短,然而六人在阵法上好象早就练成一种默契,攻守之间,配合得十分恰当。
    沙克浚的一枝长剑,也发挥出无比的威力,以一敌六,而不无惧色,,进退合宜,在气态上,他倒不失有王者的威力!
    双方的内力都相当深厚,是以剑身相触之际,有时声若鸣震,惊天动地,有时却阒而无闻,只在空气中激起撼人的震荡!
    四十个回合过去时,双方不相上下。
    六十回合后,沙克浚略占上风,八十回合时,那六个老者都有着手忙脚乱的现象,败在俄顷!
    方天华看得一皱眉头道:“不好,这些老家伙快撑不住了,老偷儿却还不现身,看来我们仍是凶多吉少!”
    无忧连忙道:“我可以去帮他们一臂之力……”
    方天华摇摇头道:“没有用的!若是斗拳掌,仙姑还可以拚一下……”
    无忧不服气道:“斗兵器我也不见得怕他!”
    方天华低声慨叹道:“我说句话不怕仙姑生气,那六个老家伙在剑法上的造诣,并不比仙姑差,可是他们对沙克浚都全无办法,他那套破天剑式的确可以力敌万人而有余……”
    无忧看了一眼,默然不作声。
    其余诸人都是剑中的高手,听了方天华的话后,都不禁有相同的感觉。
    那六个老者在紫脸老者的指挥下,六支短剑已经用尽一切可能攻击的方法,都仍被沙克浚精奇浑博的剑式封了回去,而且反被他迫得险象横生。
    他那套剑法太神奇了,别说加上一个无忧,就是大家都攻上去,那效果也是一样,说不定还会更糟。
    因为沙克浚的破天剑式中有许多虚招,本身不发动,却可引得对方自相攻击,对手越多,对他反而有利。
    又过了二十多招,那六个老者更形危急,联攻的局式已乱,变成各自为攻,因此自相交触的机会也更多。
    若不是他们在剑法上的深厚造诣,恐怕早就会自相残杀起来。
    沙克浚的神色更是稳定,嘴角浮起一个冷酷的笑意,从容地挥击,司马瑜忍不住紧张地道:“我们还是得帮他们一手,否则等他杀死这六个老者后,目标就会移到我们身上来了……”
    方天华却镇定地道:“暂时还不必,他们可能还有什么绝招尚未使用!”
    司马瑜不信地道:“他们若有绝招早就使用了,何必还要这样手忙脚乱……”
    方天华摇头道:“我的话绝不会错,沙克浚现在并不想留那几个人的活命,可是他每每有许多可资利用的机会,都还是白白地放过了,必然有所顾忌之处……假如他真的是一无所惧的话,先前也不至于那样狡赖了……”
    司马瑜这才想起,把注意力又移到战局中,才深佩方天华的观察入微,这时沙克浚恰引得两枝短剑相交,他只要补上一剑,至少可以除却其中一人,然而他剑才递到一半,又警觉地收了回去!
    司马瑜更发现这些老者,远比外表看起来高明,他们手忙脚乱的败象,有时竟象是故意造成的,以便给沙克浚一个进招的机会,当然他们是不会自动求死的,那空门之后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
    而沙克浚仿佛也看透他们心意,每每及时而止,所以打斗虽然激烈,却甚少惊险!
    司马瑜因为得到了方天华的暗示,再加上自己入微的观察,立刻被这场战斗吸引住了,对于双方的一攻一守,都仔细地参祥着,不肯放过半点。
    当那六人收招时,他就先替沙克浚想破招之法,沙克浚回攻之时,他也替那六人筹思化解之策,结果却大出他的意外!
    沙克浚所用的招武,远较他所想的高明,而那六个人漏洞百出,比他不如远甚。
    这看来应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而沙克浚却慎重若此,使他益信方天华说他们留有绝招之事,因此更急得想着他们怎样一手妙招。
    可是场中七人却不知他那样着急,仍是一招一式地拖下去!
    方天华看他那付猴急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小子!你着急什么?这是一场比耐性的打斗,目前那六人取的守势,虽处在劣风,却因为有恃而无恐,所以必能支持下去,倒是沙克浚,不知他能忍耐到几时!”
    司马瑜想了一下才道:“战斗以攻心为上,应该有比耐性更好的战术,只可惜那六人空负一身绝技,却不知善加运用!”
    方天华闻言脸色一动,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小子!这一点你的确比人高明,不妨前去一试,只是你对他们的剑法了解的程度有多少?”
    司马瑜欣然色动道:“晚辈旁观良久,大概可以活用到十几式!”
    方天华将他一推道:“够了,你去吧,但愿你能一举成功,就不必寄望于老偷儿了!”
    司马瑜只觉得背上受到一股巨力,生生将他送到斗圈边缘,其余诸人听他们一阵没头没脑的谈话,正弄得莫明其妙,忽见方天华将司马瑜推了出去,不禁大为吃惊,尤其是无忧,立刻惊问道:“方先生,你方才不是说人多反而有害吗,怎么又把他送过去呢……”
    方天华微笑道:“这小子去也许不同……”
    司马瑜虽然被推到战圈附近,却苦于赤手空拳,无法插进去,那紫脸老者也急道:“小哥,快退出去,这场战斗你帮不了忙!”
    司马瑜微微一笑道:“在下为沙克浚今日邀斗的主要对象,怎能让诸位一直分劳!”
    紫脸老者更急道:“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此刻却是我们毒龙国中重要大事……”
    司马瑜仍是笑着摇头道:“同仇敌忾,各位理应容在下插足一份!”
    紫脸老者忙于近敌,分不开身来阻止他,只得大声叫道:“小哥加入进来只有误事……”
    司马瑜不去理他,一闪身欺入空隙,脚尖一勾,挑起一柄短剑,那原是插在尸体上之物,沙克浚为要使用长剑迎敌,将它掷在地上,却被司马瑜抽空取到手中。
    接着他一拧身,手反一剑刺向沙克浚的肩下,出招奇速,与那六人所用的剑术路数一般无二。
    沙克浚平剑磕开,口角发出一声冷笑道:“混帐东西,孤家正愁无法分身出来杀死你,难得你竟自己送了上来!”
    语毕剑风突厉,有如长江大河,潮涌而至,目标竟是对准他一个人攻来,司马瑜手挥短剑,或架或封,完全用的是方从六人处学来的剑法,居然一一挡住!
    十几个照面之后,司马瑜估计着招式将近用完,忽而长身探臂,一剑斜砍沙克浚右腰,势子凌厉无匹。
    沙克浚狞笑一声,长剑反削回来,放开自己的左边,听由他的短刃砍进来,长剑却指向他的心窝。
    这看来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因为器具之长短不一,司马瑜在时间上是吃亏的,短刃未及,长剑已至!
    可是司马瑜却似神助一般,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脚下猛进,放弃削腰,身形由他的旁边掠过,使得沙克浚一剑落空。
    观战诸人莫不惊呼出声,只有方天华大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一手简直是传神之作,各位还等什么!”
    那六个老者亦在替司马瑜担心,紫脸老者甚至于想横剑去救司马瑜,被方天华一言提醒,立刻短剑脱手,飞向沙克浚的前心。
    其余五名老者却似早已在等待这个机会,未等方天华招呼完毕,短剑纷纷出手,由各个不同的方向掷向沙克浚!
    高手比剑只在一招工夫上以定生死,沙克浚早已防备到这一着,所以在迫斗时,虽然迭次可乘之机,却始终未肯将招式用老而中敌之诱。
    却没有想到司马瑜会插进来使出那一招,因为他对司马瑜仇怨之深,恨不得一剑将他刺个对穿,再者也因为司马瑜装得很象,使他看不出这是诱敌深入的虚招,满以为这是一个挫除司马瑜的良机,所以才造成那一着疏忽!
    司马瑜改进为退,由实转虚避过他的剑峰。
    沙克浚却因为招术使满,无法撤剑自保,空门大开,四下都在短剑的围攻下,还亏他当机立断,举起剑柄,挡住紫脸老者的穿心一击,同时运气布身,硬受了其余五支短剑的进击。
    噗噗连声中,他的两肩,双股及胸膛上各中了一支短剑,每支都刚劲异常,突破他的护身气功,深钉进皮肉寸余,插在身上。
    司马瑜见诱敌之计成功,正想欺身再加进攻,一名老者连忙将他推开叫道:“小哥,快走……”
    叫声未毕,噗地一声,一支长剑由他的后心穿透进来,倒向地下。
    那是沙克浚在负伤之后的反击,原本是对着司马瑜掷来,却被那名老者填上空缺而断送一命!
    司马瑜骇然退后,沙克浚已如一头疯虎般扑了上来叫道:“小子,你想往那里逃!”
    掌劲突发,重如山岳,司马瑜乍一举掌相触,即被掌力震出老远,沙克浚不放松,举掌又追了上来,却被无忧举手挡住了。
    沙克浚身中五剑,然而都不是要害,在暴怒与急痛中使他力气更大了,两三个照面之后,又将无忧震开一边,继续追向司马瑜,好象非得之而甘心!
    方天华、李一定、马卓然与东海三魔这时都无法坐视,纷纷群攻上来要拦住他,然而在内力上,他们都不如沙克浚,不消数合,全都被他震退了,气血浮动,紫脸老者与四名生存的老者也围了过来,他们的功力略高,然而还是比不过沙克浚,却已将他的疯狂的锐势逼住。
    沙克浚被困在中心厉声大叫道:“国师!各位护卫!你们在干什么……”
    密勒神僧率领着那一批武师立刻赶了过来,冲进核心,与那五人交起手来,中原群豪这时也围了过来,立刻形成一片混战的局面。
    沙克浚身受剑伤,勇力更增,长臂连挥,掌发如山,片刻工夫,已有三名老者在他的掌下丧身,只有紫脸老者与另一个白脸的老者死命地将他缠住。
    无忧与密勒神僧对了上去,方天华等人则击毙了数名武师,可是对方人数太多,而且个个武技不凡,战来也不轻松!
    忽然那地上的死尸又站了起来,直朝沙克浚扑去,那当然是苦核行功驱役之故,可是沙克浚的确还真怕它,大叫一声,飞速后退,几个起落就去远了。
    密勒神僧与那些护卫武师见沙克浚退去了,立刻放开打斗,跟着退去,金克招呼着那些御林军们也列阵退出校场。
    最后离去的是冷如冰与勒春红,她们二人居然不过来与大家汇合,反而向着沙克浚所去的方向疾奔,司马瑜虽然大声喝止,她们却象听不见似的一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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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勤王义师
    司马瑜万想不到冷如冰会对他的招呼不顾而去,愕然不知所以,东海三魔对靳春红的这种反常措施尤感愤怒,天魔齐漱清怒叫一声,正待追上去,却被方天华拦住了。
    齐漱清怒不可抑,厉声叫道:“这负恩负义的畜生,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救她,她竟会对我们如此漠然,我非要将她追回来,一掌劈她个粉身碎骨……”
    方天华笑笑道:“齐大兄,你这就错怪令徒了,她此刻是身不由已!”
    齐漱清怒道:“她明明是自动前去的,又没有人逼着她们……”
    方天华仍是笑笑道:“齐大兄不要忘了那个番僧是精神功中的高手,沙克浚若非对她们已有了控制怎会让她们前来赴会的!”
    齐漱清这才怔住了,司马瑜却着急地道:“那该怎么办?万一……”
    方天华又笑笑道:“你放心好了,这种迷惑心志的功夫只能使受惑人听命行动,却无法动摇其意志,因此她们身子虽不得自由,却不会改变对你的如海深情!”
    司马瑜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耽心沙克浚会借此侮辱她们!”
    方天华摇摇头道:“那你更不用耽心了,沙克浚若有此意,便不会等到今天了,他那人用心虽奸险,可是在感情上却极其固执,非要等到那两个女孩子对他真心相爱后,绝不会动她们一根汗毛!”
    司马瑜愤然地道:“他若真心爱他们,便应该尊重她们的意志!”
    方天华笑笑道:“那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两个女孩子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他若听任她们自由,这一辈子他都无法获取她们的感情……”
    司马瑜连忙道:“他利用这种手段就会使她们回心转意吗?”
    方天华这次没有笑,却深深一叹道:“这就是当局者迷,他明知全无希望,却依然不肯放手,有如一个守财奴,一生中省吃俭用,舍不得多用一个钱,明知这份财富死后无法带走,却仍然死命霸在手中,不肯让别人分享一文!”
    司马瑜这才不作声了,那紫脸老者也才过来,满脸戚色地一揖道:“多谢小哥之助,使老朽等能痛创恶贼,虽不能取其命,亦足以夺其魄,稍可慰先君于泉下……”
    司马瑜也拱拱手道:“老丈别客气,借问老丈……”
    紫脸老者戚然一叹道:“老朽华子明,乃先君驾前左丞相,那位是御史山岱,其余四位死友,俱是先君旧臣,自从先君失踪之后,老朽等一直心存疑念,是以不愿在那贼子治下为臣,名曰告老,实则无时不在探悉先君行踪,不意今日得先君显灵……”
    司马瑜微笑指着苦核道:“显灵之事乃是这位前辈之力!”
    华子明然道:“小哥此言何意?”
    司马瑜笑笑道:“这位大师深擅驱尸之术,原意是用来对付沙克浚的,不想凑巧竟将贵国先王的遗体召唤出来……”
    华子明变色片刻,才动容地道:“老朽等人闻中原有行尸走灵之异术,不想今日乃得亲见……不过此举虽属人为,未始不是天意,否则先君将永恨地下,含冤莫雪!”
    苦核也微微一笑道:“山兄!请将主上宝甲取下来!”
    白脸老者迟疑片刻,才应命将甲上绊纽解开,取过送来,华子明接甲在手,摩娑片时,才指着甲前一个小洞悲声道:“这是先君一片仁心,却不想成了致命之由!”
    众人见那甲上四处都是完整无缺,却在心口上开了一个小洞。
    司马瑜首先奇道:“甲之为用,首在保身,此甲既云珍宝,无坚可攻,为何在这重要之处,留下一个缺口?”
    华子明含泪悲叹道:“本国自太祖皇帝创建以来,首重武学,是以主国上下,莫不有一技之能,为官取仕,尤以文武全能为主要条件,至于列代国君,更有秘传武技,堪为全国之冠,然而父贤未必子孙肖,本国列代君王中,自不免有残酷暴虐之王,那时国君以无双之技,御此宝甲,自无人能敌,百姓遭涂炭,民不聊生国柞亦危……”
    司马瑜听他说了半天,仍未切入正题,乃插口道:“老先生请长话短说……”
    华子明轻叹一声道:“老朽之所以如此赘述,正为了要表明先君用心之厚……毒龙国传至第十一代,正是先君之兄长当位,暴虐无道,一意孤行,残害忠良,国内暗无天日,先君沙田佑仁心为民,乃聊合朝内近臣,意图推翻暴政,然因此宝甲之故,无法伤得暴君,反为之逼迫逃亡海外,幸而恶人不得善终,天夺其寿,暴君忽染凶疾而死,先君重反国内,励精图治,重振人心,且鉴于前君之故,恐日后人君为患时,无由制伏,乃命匠人将此宝甲中前心凿开一洞,并针对皇家秘传武技,创了一手制法,分传朝中重臣,似备万一人君不法,可以借以制之……”
    司马瑜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道:“先前各位用以制服沙克浚的手法就是这一招了!”
    华子甲慨然地点头道:“不错!怎奈那贼子十分狡猾,老朽等百般引诱,他都不肯上当,若非小哥之助,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司马瑜默思片刻才道:“贵国君倒不失为一个好皇帝,只是他传的那一手杀着未免太拘泥了一点,沙克浚是个聪明人,很不容易上当的!”华子明苦笑一声道:“这一式脱手飞剑,原是十分有效,皆因本国有例,凡是国君应不分日夜,永远须穿着此传国宝甲,此甲虽能御利防身,却因重量不轻,牵制两臂行动,猝然而发,定然无法闪避,可是沙克浚十分狡猾,他杀君篡位之后,竟然不将宝甲取走,是以在对付他时十分吃力!”
    方天华点头道:“沙克浚一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舍重宝而不取,一味在武功上求进,以图免祸,单看他与各位交手的情形,便知此人心计之工!”
    华子明长叹道:“沙克浚说是先君之侄,也是那前代暴君之子,先君登位之时,他年岁尚幼,老朽等几次劝先君将之除去,先君总是不忍,反而对他爱护备至,他在年轻时,表现得十分温顺,先君对他非常器重,故将皇家秘技相授,却不料养虎昭患,反而害了自己,并且使国家重流于暴君之手……”
    方天华默然片刻才道:“华相国今后作何打算?”
    华子明慨然道:“侠士请勿如此称呼,老朽等早已摆脱宦途,唯期能手刃逆贼,使先君能瞑目于泉下,于愿已足,当然此事仍颁靠各位仗义鼎助!”
    方天华摇头道:“这是贵国内政,我等江湖人未便多管闲事!”
    华子明急道:“沙克浚虽已负伤,却不足致命,此刻一定退入寝宫休养,若不得诸位之助,永远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方天华用手一指道:“台端有这么多人民足可为用!”
    那四周的人民此刻俱未离去,静静地等待结果。
    华子明却黯然地摇摇头道:“沙克浚手下有数百死士,个个皆技艺超群,这些人民虽然略知技击,以之相抗,无异以卵击石!”
    方天华笑笑道:“蚂蚁虽小,倾室而动,可以咬死巨蛇!”
    华子明仍然摇头道:“不!那样也许有一半成功机会,然牺牲必然惨重,远非先君爱民之本心!”
    方天华却仍是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我们无能为助!”
    华子明十分失望,转头对司马瑜道:“小哥方才曾说我们是同仇敌忾……”
    司马瑜慷慨地道:“不错!我们敌对的方向是一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天华已厉声喝止道:“小子!你别又发傻劲了,我们虽然也需要对付沙克浚,却应该为着我们自己的目标,运用我们自己的方法,犯不着替别人卖命去争权夺利!”
    司马瑜闭口不语,华子明却怫然变色道:“侠士以为老朽相求是为了自己的权势了。”
    方天华冷笑道:“贵国君遗命要由阁下来接替皇位,因此阁下难却其嫌!”
    华子明愤然怒道:“侠士如此一说,老朽无以自明,自然也不能再求各位了,好在耿耿此心,唯天下可表,各位不妨等着看吧!”
    方天华也冷冷地道:“很好!在下等虽然也要找沙克浚一搏,那只是为了一些私怨,比不得阁下国事重大,因此在下可以暂等一两日,由阁下先行发动!”
    华子明气呼呼地回身就走,方天华连连冷笑,众人对他拒绝合作都感到十分怀疑,然而因为一切都交给他主持,无法向他追问原因。
    华子明走了几步,忽而又回来,将手中的金甲递给司马瑜道:“老朽等幸得小哥之助,能稍创强寇,无法为酬,敬以此甲相赠!”
    司马瑜连忙推辞道:“这是贵国传国之宝,在下怎可接受。”
    华子明诚恳地道:“若非诸君之来,此宝亦将长埋地下,有等于无,老朽等不久即将与沙克浚一搏,生死难定……”
    司马瑜急道:“那老丈更需要它了!”
    华子明苦笑一声道:“老朽为表示对皇位无意,绝对不能保有此甲,且老朽自知擒王之举,凶多吉少,尚祈小哥能披此甲残寇!”
    司马瑜还待推辞,方天华已冷冷地道:“收下来吧!反正是件没有用的废物!”
    华子明怒声道:“台端怎可对敝国传世之宝如此轻视?”
    方天华冷笑道:“你不是说过穿上它会影响行动的灵活吗,而且胸前又有一个缺洞!”
    华子明也是冷笑道:“此甲只受那一招脱手飞剑之威胁,而那一招却是传臣不传君,目前全国仅老朽与山岱兄能使这一手,因此对付沙克浚却大为有用,只要老朽与山岱兄不出手,阁下大可放心佩用此甲,纵不能胜得别人,至少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境!”
    方天华冷笑不语,华子明却将甲放在地上,转身对群众道:“沙克浚杀君之事已明,诸位若有心为先君报仇,请到皇陵前会合,等我们将先君遗体安葬妥当,立发擒王义师声讨沙克浚!”
    举座轰起一片欢呼,纷纷地向外退去,华子明与山岱恭恭敬敬地将那个尸体抬起,朝门外走去。
    另外那四个老者的尸体,也由人抬着走了。
    直等到全场都走了之后,司马瑜才问道:“方前辈!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合作呢?”
    方天华低低一笑道:“沙克浚的寝宫你我都去过一趟,那里面埋伏重重,正好利用他们打个头阵,驱虎吞狼,你我才可以坐收渔利!”
    司马瑜大不以为怒道:“那要死很多人!”
    方天华大笑道:“死的是毒龙国的人,与我们毫无损害!”
    司马瑜悖然变色道:“方前辈,我这一次可不能再听你的话了!”
    方天华笑笑问道:“为什么?”
    司马瑜大叫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坐视许多人前去送死!”
    说着捧起金甲就走,方天华将他拦住道:“你要那儿去!”
    司马瑜头也不回地道:“我也到皇陵去参加他们的擒王义师!”
    边说脚下加紧而行,深怕方天华等人会前来阻止他似的,然而说也奇怪,他走出很远之后,那些人仍无动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
    只见方天华与无忧二人在低声密语,东海三魔似乎要追上来,却为马蕙芷与凌绢二女拦住,并在向他们劝告解说……
    他心下虽是狐疑,仍然掉头而行,走出校场之后,只见人潮向一条宽路上涌去,心知他们都是赶往皇隆去参加擒王的义民,遂也插在里面前进。
    那些人对他都十分尊敬,不管怎么挤,始终都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司马瑜也不介意,走了一阵之后,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渐渐迫近。
    忙回头一看,却是柳云亭与马蕙芷凌绢等人赶了来,不禁微感愕然道:“你们怎么来了?”
    柳云亭微微一笑道:“少侠义薄云天,我们自当追随左右,共襄义举,而且兄弟也曾在此地居住过一段时间,有关毒龙国之事,兄弟更应尽一份力量!”
    司马瑜点点头,转向马蕙芷等二女道:“蕙姑你们呢?”
    马蕙芷笑笑道:“小妹一向以大哥马首是瞻,故以前来执蹬效劳!”
    司马瑜又问道:“那几位老前辈他们作何打算?”
    马蕙芷仍是笑着道:“老人家他们自有去处,大哥不必耽心。反正他们绝不会拦阻大哥的行动!”
    司马瑜不知道方天华他们在策划什么,但是从马蕙芷的表情上看来,知道他们对自己行动并无反对之意,遂也不去多想了,只是笑笑道:“蕙姑!你来得正好,目前毒龙国中的擒王义师,自然以华子明与山岱两个遗老为主,他们忠诚有余,计谋不足,以你的智慧,大可给他们出点主意!”
    马蕙芷笑笑道:“运筹帷幄之事,大哥应该借重柳师兄才是,他当初是沙克浚的智囊之一,对岛上的情形也比小妹熟悉得多!”
    司马瑜闻言忙道:“正是!我怎么把柳兄给忘了,真是太失礼了!”
    柳云亭谦笑道:“司马少侠太客气了,那华子明官居相国,这些地方比我们高明多了,用不着我们去多操心!”
    司马瑜摇头道:“不然!兄弟看他们今日对沙克浚作战时,所用的诱敌之策太过于明显,是证他对这一方面还欠缺太多!”
    柳云亭哈哈笑道:“司马瑜少侠若是这样想的话,那就是对华子明太看轻了,那六大遗老个个机智绝伦,沙克浚对他们十分忌惮,所以才容留他们活到现在,否则早就设法铲除他们了,今日交手之时,他们表现得那样拙劣,正是他们的聪明处,因为他们也知道沙克浚才智过人,假若逞用心机的话,也许会反为所乘,所以才毫不设防,总想利用沙克浚无心疏忽时才突出绝招,沙克浚也不简单,居然时时警惕而不受其愚,今日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沙克浚占了上风,其实最紧张的也是他,偶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
    司马瑜这才有如大梦初醒讪然地道:“那我插手进去才是最笨的事。”
    柳云亭摇摇头道:“那倒也不然,华子明起初对司马少侠加入战圈,的确是很不欢迎,所以才数度劝告少侠走开,后来见到沙克浚对少侠交手时,竟然神情暴燥,智珠全失,这才未加反对,反而在徐待可乘之机,只是少侠所用的方法也太冒险一点,使得双方都措手不及,华子明到底心存忠厚,他本想去替少侠解危的,及至发现少侠无恙时,才想到出手,惜乎时机已晚,否则那一掷定可叫奸邪穿心矣!”
    司马瑜如痴如呆,半晌才一叹道:“那沙克浚足称一代人豪,只不知他见到了我?因何即大失常态!”
    柳云亭笑笑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少侠可能是唯一令他乱心之人!”
    司马瑜知道他言外之意何指,只得默然不语,走了一阵,已至一片丘谷之前,只见万头攒动,华子明与山岱也激动万状地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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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白云苍狗
    华子明的态度中流露出异常的喜悦,一把拉住司马瑜的手道:“多谢壮士能俯允所请,赐于臂助,亦敝国千万生民之喜!”
    司马瑜倒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讪然笑道:“老先生别客气,在下只是心仰忠贞,故而前来一附骥尾……”
    说着又介绍了马蕙芷与凌绢,又准备替柳云亭介绍时,华子明已冷笑道:“柳师爷是沙克浚手下第一红人,老朽闻名已久,只不知有何见教?”
    司马瑜听他的口气,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加以解释道:“柳兄在一年前,已与沙克浚脱离关系,此次多亏他带领我们到此地赴约,请老先生莫再以往日视之……”
    华子明只好淡淡地一点头,心下仍有不悦之感,柳云亭却毫不介意地笑笑道:“华老先生对于讨逆之事,准备作何安排?”
    华子明用手一指群众道:“沙克浚杀君之事已明,此刻正言顺,老朽欲组织义师,直捣枭穴!”
    柳云亭冷笑一声道:“老先生此举虽佳,只恐寝宫之前,将添无数冤魂矣!”
    华子明怫然怒道:“生为国士,死为国殇,但凭丹心碧血,终可令奸邪授首!”
    柳云亭冷冷一笑,拖着司马瑜道:“少侠!我们回去吧!看来人家并不是真心欢迎我们参加呢!方先生的话一点不错,我们这批江湖人犯不着替人家作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华子明怒声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云亭冷冷笑道:“老先生不愧是庙堂之才,竟欲把这千人的生命,换取举国人对沙克浚的敌意,使沙克浚自绝于国人……”
    华子明悖然色变道:“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柳云亭冷笑道:“我的话已经够明白了,老先生何必还装糊涂,这几个人纵然可以组成一支大军,却仍抵不过沙克浚手下的那批御林军,等他们全部被杀死之后,势必激取全国十数万人民的公愤,那时老先生再登高一呼,自然能得到举国响应,沙克浚的势力不攻自破,老先生的目的也达到了!”
    华子明变色问道:“什么目的?”
    柳云亭冷笑道:“老先生既然要想装糊涂到底,我也不妨把话说到底,沙克浚虽然十恶不赦,到底还是名正言顺的帝族民胃,先王纵然有命叫老先生继登大宝?国人却未必心服,如此一来,老先生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取沙克浚的地位而代之……”
    华子明脸色瑜白,半晌无语,司马瑜也是疑信参半地问道:“老先生真是这番意思吗?”
    华子明默然片刻后低声道:“老朽用意的确如此,但绝非为己张本!老朽受先君洪恩,杀身莫报,怎敢有觊觎神器之心……”
    柳云亭立刻紧追着问道:“那老先生是为了谁呢?”
    华子明顿了一顿,才向山岱道:“这事情老朽甚难启齿,还是请三兄说明一下吧!”
    山岱点点头道:“好吧!华兄所以如此打算,是为了先王遗孤!”
    柳云亭一怔道:“先王有子嗣吗?”山岱轻叹道:“不错!先王虽有后裔,却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因为此子并未经先王公开承认,此事仅有几个老臣得知……先生之所以要禅位毕兄,亦是希望他能将那遗孤扶上大位……”
    柳云亭更奇怪了,连忙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山岱轻轻一叹道:“先王在世之日,与华兄十分莫逆,时常幸行到华兄家中聚谈,那时华兄有一女未嫁,先王对他十分喜爱,不时传授她几手武功……结果到后来……”
    柳云亭恍然道:“我明白了,先王一定与华老先生的令爱日久生情,结下合体之缘,因而成孕,这也没有多大关系,华老先生大可将令爱送入宫中为妃……”
    华子明轻叹一声道:“事情就难在无法这么做,小女虽然未嫁,却已许字他人,且曾公开行聘……”
    柳云亭不解地问道:“退聘就是了!”
    华子明痛苦地一叹道:“如若小女许聘其他世家子弟,自是没有问题,偏偏小女也许字王族!”
    司马瑜一拍手道:“我明白了!那是沙克浚!”
    华子明与山岱俱是一怔,半晌才道:“不错!因此这事情还是张扬不得……”
    柳云亭似乎也颇感意外,半晌才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呢!”
    华子明黯然地道:“老朽先前并不知情,一直到小女怀孕三月,告知老朽后知端的,只得将小女秘藏起来,讫病不出几等她分娩一男后,为了先王名誉,老朽只得将小女处死,那孤儿就由老朽抚养……”
    司马瑜怔了片刻道:“沙克浚对此事抱何态度!他知道吗?”
    华子明轻叹道:“沙克浚从无表示,老朽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内情!”
    司马瑜再问道:“他以前见过令爱吗?”
    华子明想想道:“小女年岁与沙克浚差不多,幼时他们时常在一起,以后才慢慢疏远了……”
    司马瑜想想道:“我认为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他才那样痛恨女子,只不知他何以对冷姊姊那样痴心的?”
    华子明又叹道:“小女的形貌与冷姑娘有几分形似!”
    司马瑜一跳起来道:“这就是了!沙克浚对令爱一定也十分钟情,因此他杀君之举,倒不能全怪他,夺爱之恨,几人能堪……请恕我讲句冒犯的话,贵先君在私德上并不能算个好皇帝!”
    华子明正色道:“这一点老朽未能同意,身为人臣,不言君过!小女之死,虽然由先君所致,老朽却绝不因之对先君减却一丝忠心!”
    司马瑜愤然道:“这是愚忠!”
    华子明摇头道:“老朽与壮士立场不同!”
    司马瑜只得不响了,还是柳云亭道:“那孩子应该不小了!”
    华子明点头道:“不错!今年有二十多岁了,长象与先君一般无二!”
    柳云亭又道:“老先生是想将他扶登王座?”
    华子明点点头道:“目前他虽然为老朽义孙,但是却是先王唯一血嗣,理应当国,只是这段内情却无法对国人公开,因此我们几个老臣,无时不在筹思一个良策,大幸今日有此良机……”
    司马瑜又问道:“老先生现在作何安排?”
    华子明想想道:“老朽欲意借机推翻沙克浚,国中无主,老朽自是这当人选,然后老朽可以讫言年迈,荐举小孙以代,使先王遗孤得以名正言顺当位!以不负先王一番隆恩!”
    司马瑜疑惑道:“老先生计出万全,不知还要用我们干什么?”
    华子明诚恳地道:“沙克浚身负绝技,老朽虽可使国人对之唾弃,却无法将之剪除,因此仍需借用诸位大力为助!”
    司马瑜用手一指那些群众道:“这些人是必须牺牲了?”
    华子明轻叹道:“是的!虽然只有几千人,可是国中十几万人民与他们非亲即友,只要他们一死,沙克浚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再令人心归向,那时他即使能永远守在寝宫里不出来,缺少粮食供应,也无能为力矣……”
    司马瑜恻然道:“只为了使一个人能登上王位,却使数千人莫名其妙地断送性命,老先生不以为这代价付得太大吗?”
    华子明脸色微红地道:“为君为国,他们有这个责任!”
    司马瑜冷冷一笑道:“我们也有责任吗?”
    华子明不觉一怔,良久才道:“壮士何出此言?”
    司马瑜愤然道:“在下之所以到此地来,原是听见老先生在校场上的话……”
    华子明连忙道:“老朽说过什么话来着?”
    司马瑜庄容道:“那时你向我们求助,说是不忍心见那些人民送死,因为以他们去挡沙克浚的禁军射手,万无幸理,在下以为老先生是个仁心长者,才前来相助,谁知老先生言不由衷,完全不是那回事!”
    华子明咎然道:“老朽另有苦衷,已向壮士剖示明白!”
    司马瑜正色道:“请老先生原谅,对老先生之措施,在下不但无法赞同,而且还要设法阻止!”
    华子明变色道:“壮士要如何阻止?”
    司马瑜想想道:“我要对大家说明这件事,假如贵国人民真相信那遗孤是先王血统时,自然会拥戴他……”
    华子明大惊道:“不行!那对先王的德誉大有损害!”
    司马瑜冷笑道:“在我们的眼中,几千条生命比一个人的名誉重要得多,何况贵国君行止有亏,无德誉可言!”
    华子明与山岱脸色都变了,手势抬起来,眼中已有杀意!
    司马瑜微笑道:“老先生是否想杀死我们?”
    华子明沉声道:“老朽对各位推心置腹,乃以秘事相告,希望壮士不要逼得我们出手!”
    司马瑜坦然不惧地道:“老先生最好能将我们四人一举杀死,否则只要逃出一人,这件秘事就会晓谕全岛,那时老先生可得考虑一下后果!”
    华子明与山岱沉声不语,司马瑜却神情镇定地道:“蕙姑,凌小姐,等一下由我与柳兄出头与他们对抗,你们尽量设法脱身找到方前辈,将这些情形告诉他们……”
    两个女孩子虽然没有回答,却已作了动身的准备!
    华子明审度情势,知道绝无可能将四人都留下,不禁急道:“壮士不帮我们也就罢了,何苦要帮着沙克浚与我们作对呢?”
    司马瑜冷笑道:“那倒不至于,我们到此地来就是为着对付沙克浚的!”
    华子明想想又道:“依壮士之见又待如何?”
    司马瑜道:“你放弃擒王之举,我们联手对付沙克浚,至于王位的问题,随你们怎么样去解决!我们的目的只是在从沙克浚身旁将那两个被他掳去的女子救出!”
    华子明又想了一下,才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就依壮士所言,可是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够吗?”
    司马瑜朗声道:“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只要我们不存私心,仗义而为,天必佑之!”
    华子明又朝山岱望了一眼,然后二人交耳密议片刻,最后由华子明发言道:“沙克浚寝宫之内,惊险重重,闯入颇为不易,老朽侍奉先君之日,得知有一条地道,可以直接通往,避免许多险阻,此道十分隐密,连沙克浚本人都不知道,老朽等原准备在万不得已时才加以使用的,今日事已如此,老朽愿陪壮士前往一行,但愿能够顺利地达成目的……”
    司马瑜连忙道:“老丈为何早不说出?”
    华子明一叹道:“这是我们对付沙克浚最后的一个方法,此举不成,先君的遗愿就永远无法实现了!现在请壮士暂等片刻,老朽将那些人遣散了,马上就开始行动!”
    司马瑜点头道:“越快越好,趁着沙克浚受伤未愈,我们成功的机会也多一点!”
    二人答应着离去,回到人群那边去了,柳云亭这才对司马瑜道:“司马少侠认为他们的话可信吗?”
    司马瑜想想道:“目前只有相信他们!”
    柳云亭却凝重地道:“以兄弟之见,我们尚需防备一二,也许他们想将我们引诱到一个陷阱之中……”
    司马瑜连忙道:“那样做对付他们并无好处!”
    柳云亭微笑道:“好处可大了,一来可以杀我们灭口,使得那件秘密无由泄露,他们仍可照先前的计划实行,再者可以把责任推在沙克浚身上,使得我们的人去向沙克浚寻仇……”
    司马瑜沉思片刻,回头对马蕙芷似欲有所言,马蕙芷已先笑道:“大哥可是要我现在回到方前辈那里去?”
    司马瑜点头道:“不错!我认为你与凌姑娘都没有理由跟着我们去冒险!”
    马蕙芷一笑道:“你放心吧!方前辈叫我们跟着来的时候,已经作了最妥当的安排,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而且也不会吃亏上当的!”
    司马瑜一惊道:“方前辈作了什么安排?”
    马蕙芷神秘地一笑道:“那你就不必问了,你只要相信我们,相信方前辈就是了!”
    司马瑜弄得一头雾水,华子明与山岱却又过来了,二人的腰下都带了一柄长剑,向他们招呼道:“我们可以走了!”
    司马瑜回头望望那些群众,仍然聚集在那儿,不禁疑问道:“老先生怎么还没有将他们遣散?”
    华子明笑笑道:“他们要把先王的遗体重新安葬好了才可以离开!”
    司马瑜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也无法反驳,只得道:“二位请领路吧!”
    华子明与山岱果然在前飞速前进,司马瑜等人的脚下也都不慢,所以还追得上,奔出一阵之后,来到一座小丘之前,蔓草丛生。
    华子明分开乱草,露出一方石盖,盖上镶着钢环,他手握钢环,将石盖提了起来,果然一条地道,霉气森森,显见得湮荒很久!
    华子明感慨地道:“先王在世之日,曾经带领我们几个亲信老臣走过一次,由此可以直达寝宫中心,不想河山依旧,先王已经含恨已终了……”
    马蕙芷见司马瑜手上仍提着那付金鳞宝甲,乃提醒他道:“大哥!你把这金甲披起来吧!拿在手里行动既不方便又碍事,万一前途有什么动静,也可以保护你……”
    司马瑜并不想靠它防身,可是提在手中,不方便到是事实,遂依言披了起来,马蕙芷替他把索纽紧好,华子明已先走进地道。
    大家一一进入,山岱留在最后,又把石掩盖好,地道中立刻黑不透光,空气也十分沉闷,华子明拔出腰中长剑,剑上还镶了几颗夜明珠,就利用那一点微光,照亮着向前走去。
    地道曲曲折折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却仍是没有尽头,司马瑜渐感不耐地问道:“这地道有多长?”
    华子明在前面答道:“全长约十二里,先王开辟此道,的确费煞苦心,为了保守秘密,先王并未动用人工,完全是一个人仗着天赋神力,利用手中的金剑,费时三年,才告完成!”
    司马瑜不禁奇道:“他贵为帝君,行动十分自由,要挖这一条地道做什么?”
    华子明笑了一声道:“先帝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任何事情都必有深意!”
    司马瑜听他口口声声都在称颂那个死去的皇帝,心中很不已为然,因此也懒得去追同那深意何在,只是移目去扫视地道的四壁,但见剑痕宛然,石质泛着铁青色,看起十分坚硬,心中对那先王的深厚功力,倒觉异常钦佩!
    又走了一阵之后,终于到了一所石壁之前,地道也到尽头,华子明止步道:“到了!”
    司马瑜看石壁上有一道暗门,乃问道:“外面是什么地方?”
    华子明想想道:“老朽有多年未履寝宫,只知从前是一座石亭!”
    由于石亭二字,使得司马瑜一惊,想起前一夜私闯禁宫时,被困在吃人蔓中的情形连忙问道:“那石亭在什么地方?”
    华子明又想了一下道:“在寝宫中心的庭院中。”
    司马瑜不知道寝宫中心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是那一所庭院,可是他怕糊里糊涂地又钻进吃人蔓的围困里去,是以又详细地问道:“那庭院周围有什么东西?”
    华子明道:“只有一个鱼池,池中养了许多金鱼,俱是珍奇异种……”
    司马瑜这才放了心,因为吃人蔓丛生的那座石亭附近并没有鱼池!这时华子明又说话了:
    “是老朽先出去,还是壮士先出去?”
    司马瑜一怔道:“谁先出去都是一样,老先生何以有此一问?”
    华子明一笑道:“老朽怕壮士不放心,怀疑老朽在此弄手脚!是以才问一声!”
    司马瑜也笑笑问道:“老先生弄了手脚没有呢?”
    华子明怫然道:“老朽与壮士同仇敌忾,怎会不利于壮士?”
    司马瑜笑着道:“在下并无比意,是老先生自己提出那句话的!”
    华子明无言可答,等了片刻才道:“既是如此,老朽就先出去吧!”
    说着用手一推暗门,闪身走了出去,司马瑜正想跟着出去时,那扇暗门忽然又自动关了起来,司马瑜用手去推了一下,居然丝毫不动,连忙回头一看,那走在后面的山岱也不见了,心中大是着忙,一掌拍向那扇暗门,劲力用得很足!
    啪的一声,壁石为他的掌力震破了!
    然而出人意外的外面并非石亭,而仍是一间秘室。
    同时他们的敲击中,也送来一阵阵嗡嗡之声,好象是蜂鸣一般!
    司马瑜还在惊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柳云亭却失声大叫道:“不好,我们果然上当了,这是绛丝蜂蛇?”
    司马瑜惊道:“绛丝蜂蛇是什么东西?”
    柳云亭急叫道:“那是一种毒蛇,厉害得很,我们想法子打个光亮,要是在黑暗中被他们咬了一口,就会马上送命……”
    司马瑜不知绛丝蜂蛇究竟有多厉害,而急切之间也无法取得光亮,,正在惶然之际,眼前忽然一亮。
    那是马蕙芷在袖子掏出了火揩子,迎空一挥,将它燃着了。
    嗡嗡之声愈来愈近,在火揩子的光亮中,只见被司马瑜震破的石壁中飞出一条条的奇形怪蛇来。
    这些怪蛇长不过三四寸,粗若竹筷,背上生了四对翅薄,发出嗡嗡的振空声,颜色暗红而有光泽,纷纷朝火光上扑来!
    柳云亭凌空挥掌,将那些怪蛇击了开去,同时招呼其余三人尽量集中在一堆,一面愤怒地道:“我早晓得那两个老贼象没安着好心……”
    司马瑜却急道:“柳兄莫埋怨,这蛇要用什么法子才能驱退!”
    柳云亭摇头道:“没有办法,只有远远地躲开它们!”
    前有毒蛇阻路,他们当然只有后退了,然而身后此刻也传来一阵嘘嘘异声,好象又有什么东西对他们迫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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