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书生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苦心报德
    围观群众以内,知道于天士威名之人,并不甚多,故而司空奇话音了后,只有几人互相低语,未曾引起了太强烈的反应!
    司空奇旋又笑道:“我再来介绍我自己,我复姓司空,单名一个‘奇’字,在当代武林中,有个‘金手书生’外号!”
    “金手书生”四字方出,围观群众立时莫不交头接耳地起了一片“嗡嗡”惊讶声息。
    其间,并听到有人在低吟那:“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等四句歌谣。
    司空奇待众人议论渐息,复含笑说道:“因为我与于大侠的外号之中,均有一个‘手’字,遂起了谁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意气争执,如今按照武林向例,各尽所能,放手一搏,以彼此间的胜负输赢,高低强弱而定‘天下第一手’的荣号谁属?”
    众人听完司空奇所说,知道有场大大热闹可看,遂纷纷鼓掌,响起了一片如雷采声!
    “冰川圣手”于天士听了司空奇的这番话儿,不禁越发怒火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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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奇是在圈外,飘荡旋回,于天士是在内圈,目光盯住司空奇,跟随他慢慢转动!
    换句话说同空奇是想制敌机先,以快打慢!
    于天士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相持片刻,司空奇一声微笑,踏中宫,抢洪门,向于天士双掌连环拍出!
    他这动作够快,但于天士的动作更快,在司空奇双掌刚刚发出之际,空中业已幻起了于天士的飘飘掌影!
    于天士不是打算以静制敌的么?他的动作,怎会比司空奇更快?
    这就是内家高手所讲究的“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并非一味迟缓,甘落下风!
    四只手掌相接之下,这两位武林奇客心中,一忧一喜!
    忧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在这四掌一合之下,发现“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内力真气方面,决不弱于自己!
    忧的既是司空奇,则喜的自然便是于天士!
    于天士发觉自己内力修为,虽不弱于司空奇之上,只是一个平衡局面。
    既是平衡,却何喜之有?
    因为于天士练有一种独门神功,名叫“愚公移山”!这种功力,是善于持久作战,故而除非遇上比自己强得太多的绝世高人,否则缠战到了相当时分后,局面必会一步步地渐入佳境!
    于天士一来恃仗自己有此特长,二来又见司空奇所运用【此处缺一页】
    地,把自己发招攻出的脉门扣住!
    于天士眼珠一动,故意撤招稍慢,让司空奇扣住自己手腕!
    但就在对方指尖沾肤,内劲未吐的一刹那间,于天士一式“巧换阴阳”,手臂软若灵蛇,从司空奇指下滑脱,乘势一翻一搭,便以其人之道,转制其人之身,反用三指把司空奇的脉门扣住!
    司空奇俊脸通红,“呀”了—声,于天士便松开手指,含笑说道:“司空大侠,这场拳掌之斗,可以适可而止。我们再换上玄功比赛吧?”
    司空奇退后两步,一双俊眼之中,神光炯炯地,盯住这位“冰川圣手”于天士的脸上,默不作声!
    于天士被他看得有些担忧起来,皱眉问道:“司空大侠,你这样看我则甚?”
    司空奇冷笑说道:“于天士,你不必假义,司空奇不领你这份空头人情,第一阵虽然失手,却在第二阵上,仍有机会平反败局的呢!”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几句话儿,几乎连肺气炸,心想早若知道这厮如此不识好歹,何必手下留情?适才只消三指猛一运功加劲,岂不把对方的整条右臂,完全废掉?
    念方至此,司空奇已发出一阵震天狂笑,目光电掠四外观战之人,朗声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适才我略微疏神大意,在掌法上输给‘冰川圣手’于天士一招,他只要能在第二阵的玄功比赛之下,与我战成和局,便可赢得‘天下第—手’的光荣称号!”
    于天士满腹恶气地,不耐叫道:“司空奇,这场比斗,是你我二人私事,不必对旁人交代,还是赶快举行第二阵玄功之赛!”
    司空奇问道:“你打算怎样赛法?”
    于天士傲然笑道:“世间无论何事,务须公平,第一阵既然是我获胜,第二阵的比赛方法,更应该由你选择!”
    司空奇目闪厉芒,扬眉说道:“好,这第二阵的比斗题目,就由我出,你既来自‘北极’,总练过‘冰魄神功’吧?”
    于天士点头说道:“当然练过,这是我最擅长的武学。”
    司空奇欣然色喜说道:“你承认是你最擅长的武学便好!”
    于天士莫名其妙地问道:“司空大侠此语何意?”
    司空奇傲气腾眉地,应声答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我在这第二阵上,若不斗败你的拿手绝学,怎能雪得了第一阵失手之耻?”
    于天士失笑说道:“你想得倒颇不错,但若胜不了我的‘冰魄神功’,又便如何?”
    司空奇“哼”了一声说道:“胜不了时,便把‘天下第一手’的称号让你,自行苦参绝学,过上三年五载,再前往北极,与你决雌雄!”
    于天士点头笑道:“司空大使能有这种想法就好,我怕你在再度落败后,会羞愤大甚,起了短见!”
    司空奇连摇双手,狂笑说道:“于大侠尽管放心,司空奇仍不会如此愚蠢,我就算把‘天下第一手’称号输掉,却仍然是‘金手书生’,仍然名列‘武林四绝’的!”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等说法,确实觉得这位名满天下的“金手书生”在性情方面,着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若说他气量宽宏,却偏偏忘却自己相救之恩,不接受订交弭争的一番好意,非苦自己互决雌雄不可!
    若说他气量狭窄,却又把“名头”二字,看得极淡,仿佛纵将“天下第一手”的荣誉输掉,也一点无所谓的模样!
    于天士刚刚想到此处,司空奇已向第三宾馆中人,要来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向于天士含笑问道:“于大侠,你能不能在距离三尺以外,运用‘冰魄神功’,使这盆清水,结成坚冰?”
    于天士笑道:“这有何难?”
    司空奇不等他往下再说,又接口笑道:“仅仅一盆清水,自然不难,但我却也在相对方向的距盆三尺以外,运用本身纯阳真火,煮冰成沸!”
    于天土笑道:“这倒有趣,一个凝水为冰一个煮冰成沸,倒是比较玄功的绝妙办法!”
    司空奇问道:“我们预定多少时间,这玄功,便算和局?”
    于天士笑道:“若由一人单独施为,转瞬便可,但两人用相反功力,对抗之下,必然略费时间,我们且以半个时辰为限如何?”
    司空奇点头笑道:“好,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请于大侠立即施为!”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在距离那盆清水的三尺以外,盘膝坐下。
    于天士不敢怠慢也自在距离水盆三尺以外,百对司空奇坐下,施展“冰魄神功”!向那盆清水,连绵不断地,发出奇寒劲气!
    一开始,似乎是“金手书生”司空奇略占上风,那盆清水的水面之上,有几丝热气,袅袅浮起!
    于天士见状大惊,遂赶紧以十二成功力,全力施为,并在“冰魄神功”之外,更加上了自己独门秘练颇有心得的“北极真气”!
    这“北极真气”与“冰魄神功”配合施为以后,果然威力大大增强,立见奇效!
    先是水面上的几丝热气,消失不见,然后水面便渐凝起了一片薄冰!
    更厉害的是那位坐在距离于天士六尺以外的“金手书生”司空奇身上,都起了微微的抖颤!
    司空奇咬牙苦撑,但到了接近半个时辰之际,却无法禁受地长叹一声,颓然起立,立向那只水盆,举掌劈去!
    掌风到处,硬把那只水盆劈得四分五裂,盆中清水,果已通体成冰!
    于天士也缓缓站起身形,司空奇却向他一抱双拳,满面愧色地,苦笑说道:“于大侠绝技惊人,司空奇连败两阵,心服口服,从今后那‘天下第一手’的称号,便归你享有了!”
    于天士知道司空奇享誉中原,几乎从未遭过挫败,遂也心中略为不忍地,把神色放得极为缓和,含笑说道:“司空大侠不要难过,于天士久离‘北极’,归心似箭,彼此就此别过!我不仅不参与广聚群英的‘小孤山大会’,今后也决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至于你是否在三五年后,驾临‘北极’?则请自行决定,于天士只希望下次相逢之际,我们能忘却嗔念,结为至交,倒是足以流传江湖的一桩佳话!”
    话音一了,身形疾腾,回转所居静室,取了行囊,果然立即转回‘北极’。
    司空奇见于天士一走,剑眉微扬,目光四扫!
    他目光这一四扫之下,脸上愧色突然尽退,苦笑全失,换了一副愉悦神采!
    原来,司空奇发现,久违的爱妻“碧目魔女”淳于琬,也在围观群众以内。
    淳于琬面颊上伤痕已愈,恢复了昔日容光,并还是以一种含蕴着极为安慰,极为赞佩,极为高兴的眼神,凝注自己!
    司空奇这一喜非同小可,正待上前招呼,围观人丛之中,忽又响起一阵满含讽刺意味的粗豪狂笑!
    司空奇一听便知这阵笑声是专对自己而发,遂剑眉微扬,循声看去!
    发笑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红衣僧人,目光冷注司空奇,从嘴角间浮现了一种鄙薄笑意。
    司空奇礼貌谦和地,抱拳笑道:“大师是笑我么?”
    红衣僧人冷然答道:“除了你外,还有何人可笑?”
    司空奇“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在下倒要向大师请教一声,我有何可笑之处?”
    红衣僧人狂笑说道:“酒家久闻‘金手书生’之名,是当代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出群高手,谁知今日一见之下,竟是个大脓包……”
    司空奇不等红衣僧人说完,便即接口问道:“大师,这‘脓包’二字,是何含意?怎会加诸我的头上?”
    红衣僧人晒然说道:“你枉自欺世盗名,却在那稀松平常的于姓穷酸手下,连败两阵,难道还当不得‘脓包’二字么?”
    司空奇虽听出对方言语挖苦,却仍丝毫不怒,依旧笑吟吟地,抱拳笑道:“司空奇请教大师法号!”
    红衣僧人傲然答道:“酒家法号‘傲龙’,像你这等孤陋寡闻之人,恐怕还未听说过我的来历?”
    司空奇本来以为这红衣僧人,如此狂妄,定是“西域八龙宫”的八名红衣喇嘛之一,但听了他法号“傲龙”,并非“八龙宫”中人物,却又大感意外。
    就在此时,“桃花圣女”姚悟非忽然含笑说道:“傲龙大师,你不要以为司空大侠,不识你的来历,其实司空大侠,只是不屑言之而已!”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注姚悟非,发话问道:“这样说来,施主大概总知道洒家来历的了!”
    姚悟非笑道:“大师是在小南极一带,参禅炼功,因未入佛门,曾与‘西域八龙宫’中人物,结过深仇,遂自号‘傲龙’,此番前来‘小孤山’,也就想寻‘西域八龙’中的白龙喇嘛,报复十余年的一掌之恨!”
    傲龙大师见这身穿水靠的女子,竟能把自己来历,说得丝毫不错,正自大感惊奇之际,姚悟非又复笑道:“其实‘傲龙大师’四字,虽然世少人知,但提起你未入佛门前的‘血手屠夫’胡森之名,大概便无人不晓的了!”
    姚悟非这些话儿,含有深意,是对司空奇点破这傲龙大师来历,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应付。
    司空奇一听这红衣僧人“傲龙大师”,原来就是当年极有名的绿林巨寇“血手屠夫”胡森,遂哈哈大笑说道:“胡当家的……”
    傲龙双目一瞪,打断司空奇的话头,厉声叱道:“司空奇,你怎么对我这么称呼?洒家九戒在头……”
    司空奇也不等他话完,便自狂笑说道:“你虽九戒在头,但却六根未净,故面我认为称呼你‘胡当家的’比称呼‘傲龙大师’,还要恰当一些!”
    “傲龙大师’怒道:“随你怎样叫我,你也是个欺世盛名的大大脓包!从此以后,还有何颜以‘金手书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扬眉笑道:“胡当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众,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龙大师”皱眉问道:“你这几句话儿,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极大侠‘冰川圣手’于天士面前,虽然有点脓包,但在你胡当家的面前,却未必脓包!换句话说,就是我虽然斗不过于天士,你却也许还斗不过我!”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么?”
    司空奇笑道:“刚才我在于天士于大侠手下,认败低头,如今或可在你胡当家的身上,又扬眉吐气!”
    “傲龙大师”眉腾朝气地狞笑说道:“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你就劫数难逃!”
    司空奇笑道:“我听不懂此语何意!”
    “傲龙大师”叫道:“我道理极为简单,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我便暂时放下三宝弟子身份,好好与你斗上一斗!”
    “傲龙大师”见对方一再针锋相对,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内,遂厉声一笑,举步向首,与司空奇相对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当家的,不要以为我这鸡肋难当尊拳,你尽管把昔日威风,全力施展便了!”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交护胸前,气静神凝,巍立如山!
    围观众人,见又有一垢好戏,即将开台,均暗幸眼福不浅,屏息静观!
    其中多半约是行家,一见“傲龙大师”站桩立式的这份威猛沉稳神情,便知难怪此人要与“西域八龙”争雄,果然身负绝艺,属于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气激这位傲龙大师,竟采取与他完全相同,毫无二致的姿态,开出门户。
    “傲龙大师”哼”了一声,哂然冷笑,身上所着红色僧袍,却无风自颤地,起了一阵微微抖动!
    他的红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围观群众见状,都知道他们是在各自凝聚功力,准备出手!
    果然,“傲龙大师”斜举双掌之中,在前面的那只左手,毫无异状,但在后面的那只右掌,却渐渐变成红色!
    显然,“傲龙大师”被对方讥嘲激怒太甚,一开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了看家本领。
    “金手书生”司空青则完全效法对方,也是左手毫无变化,右掌的皮肤,却渐渐现出一种金黄色彩!
    两人相持约莫有一盏热茶时分以后,围观众人便知他们均告准备完成。
    只见司空奇的那只右掌,业已金光灿烂,傲龙大师的那只右掌,也已血色殷红!
    他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势果然极强,右掌刚刚推出,便听得“呼”的一响,有股奇热奇强,并带有一种奇异腥味的劲气狂飚,向司空奇当胸撞去!
    以观战众人想来,司空奇既然仿效“傲龙大师”动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运用“金手神功”,硬接硬挡!
    谁知司空奇的动作,却出人意料!他在“傲龙大师”那股奇强奇热,而又奇腥的掌风袭到之前,竟微一闪身,向右闪出了一丈三四。
    傲龙大师这一掌虽然击空,但腥风卷处,威势仍极慑人,司空奇背后的一株巨树,被击得干裂枝摧,落叶纷纷,连地上草色都立时枯黄一片!
    众人看得一惊,知道傲龙大师的“血手神功”,不仅劲力极强,并还蕴有奇毒!
    傲龙大师也想不到司空奇竟会进而不接,遂轩眉狂笑问道:“司空奇,像你这等胆小无能之辈,何必还在莽莽江湖以内,争强逞傲?看来你不单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是脓包已极,即在洒家手下,又何尝不照样脓包!”
    司空奇摇手叫道:“胡当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脓包’二字,硬加在我的头上。你应该知道,我这让你一招,不予还手之故,只是略表礼貌而已!”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说道:“你还知道礼貌!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说道:“因为胡当家的本是两手血腥的绿林人物,居然出家礼佛,身披袈裟!司空奇遂让你一招,表示对三宝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龙大师”厉声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对我存甚礼貌!你就当洒家业已蓄发还俗!”
    语间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势一缓,盛气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减弱了不少威力!
    司空奇促侠无比,他避强击弱,看得分明,这次竟乘着“傲龙大师”的盛气略衰之下,立即不再闪避地,挥掌还手!
    一只金色手掌与一只血红手掌,凌空对击之下,所挟威势,委实惊人!
    “砰”然巨震,劲气狂排,连四外里的观战群众,都站立不稳地,纷纷后退。
    司空奇与“傲龙大师”等两位当事人呢?
    他们一个是气吞河岳,另一个则惭然色沮,往后连退几步!
    气吞河岳,巍立如山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惭然色沮,连退几步的是“傲龙大师”!
    这种结果,颇出围观群众的意料之外!
    他们根据适才所见“金手书生”的名不符实,以及所见“傲龙大师”的凌人盛气,加以判断,均认为“金手”不如“血手”!
    但双掌一交,强弱立判,显系“金手”强于“血手”,自使围观群众,大感惊奇,莫名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机会,在这一掌得势,略挫强敌之下,竟【此处缺一页】
    司空奇神色一肃,把那只金色手掌,高高举起!
    “傲龙大师”心胆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念,叫了声,“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便自逸去!
    围观群众起初在“冰川圣手”于天士胜过“金手书生”司空奇时,均有点对于这位武林大侠,起了一种轻视之感!
    但如今见他仍能大奋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龙大师”,打得心惊胆裂,望风而逃,却又纷纷觉得“金手书生”的盖世威名,果然绝非幸致!
    司空奇见“傲龙大师”丧胆遁去,并未追赶,只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驰背影,看了一眼!
    这时,“碧目魔女”淳于瑰方始与姚悟非手携手地,走出围观群众,向司空奇扬眉娇笑叫道:“奇哥哥,我真慑服你这一番心……”
    司空奇连连摇手地,截住了淳于琬的话头说道:“琬妹,我们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儿大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细叙吧!”
    淳于琬有点懂得司空奇的话中含意,遂一面与司空奇走向所居静室,一面指着姚悟非,微笑问道:“奇哥哥,你认不认得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脸上也经过易容变貌的“桃花圣女”姚悟非,略一注目,摇头含笑说道:“恕我眼拙……”
    淳于琬笑道:“奇哥哥当真不识么?这位就是‘桃花圣女’姚悟非姊姊。”
    淳于琬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之下,却更使司空奇感觉迷惑地,讶声道:“‘桃花圣女’之号,姚悟非之名,好像对我颇为陌生,不知是在何处……”
    话方至此,淳于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业已易号改名,难怪奇哥哥觉得陌生,你大概决想不到所谓‘桃花圣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这几句话儿,委实把司空奇听得扬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废庙之中,与姚姊姊肖曾有过一段香火因缘,怎么会对她毫无印象呢?”
    司空奇闻言之下,越发赧然奇诧。姚悟非遂含笑向淳于琬说道:“琬妹何必对司空大侠如此调侃?再若不告以实情,连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于琬这才把自己路过“武夷”,从“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顿悟前非,改名归正之事,向司空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是边行边谈,此时业已走剃淳于琬所居静室之内。
    司空奇听完有关“桃花煞女”姚秀亭变成“桃花圣女”姚悟非的这番经过,便向淳于琬问道:“琬妹,你方才所说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却是何意?”
    淳于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圣手’于天士两度救命之恩,却想出这种让度‘天下第一手’荣誉的奇妙报答方法,难道还不值得我表示佩服么?”
    司空奇大吃一惊,目注淳于琬,愕然问道:“琬妹,我们‘黄山’一别以后,你是否修炼了什么慧业神通?”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猜得对了,我如今胜过诸葛亮,气煞刘伯温,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听出她是故意调笑,遂仍自皱眉问道:“这事太怪,琬妹纵然眼光厉害,并深知我平素功力,能够看出我从两场比斗之中,费尽苦心,不留痕渣地,败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让他获得‘天下第一手’荣誉!但也绝对无法知道他对我有两度救命……”
    淳于琬不等司空奇说完,即摇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虽不会知道你与于天士之间,有甚恩怨,但把你从鄱阳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无斧樵夫’林不凋老人家,总会知道的吧?”
    司空奇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琬妹已与‘无斧樵夫’林老人家见过面,难怪会知道我与‘冰川圣手’于天士之间秘事,但林老人家却为何未与琬妹一同回转此处?”
    淳于琬听到此处,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与‘震泽双奇’中另一位‘无钩钓叟’鱼老人家,互相会合,去往‘东海天魔屿’追杀‘玉面天魔’孙秀,来不及参加‘小孤山大会’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顿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为了‘玉面天魔’孙秀,扮作我的模样,致被骗去‘沉香寒铁宝斧’,我遂探以为歉,打算把琬妹那柄……”
    话犹未了,淳于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脚,我虽未得你的吩咐,却已把那柄‘五丁神斧’,送给了林老前辈了!”
    司空奇闻言,愁眉顿展,抚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聪明,但不知那‘玉面天魔’孙秀,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们这些高手围攻之下,仍旧侥幸逃走呢?”
    淳于琬遂把江边恶斗,“玉面天魔”孙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一述出。
    “桃花圣女”姚悟非是情爱场中过来人,自然知情识趣地,悄悄溜开,命“第三宾馆”中的执事人员,替自己另外准备了一间静室,好让“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武林侠侣,可以毫无所扰,亲亲蜜蜜地,互诉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静坐,司空奇与淳于琬蜜爱轻怜,恩情似海之际,夜空中似有似无,异常飘渺地,传来了几声钟韵!
    这几声钟韵,来处极远,好似不知哪座庵观寺院中的暮鼓晨钟,使人听在耳中,除了意逸心清之外,不会引起甚么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与不知音之分,这几声钟韵,听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虽然平平和和,但听在知音的三座宾馆的执事人员耳中,却充满了杀伐意味!
    原来,这几声钟韵,是来自“小孤山”,也就等于是“江心毒妇”欧阳美,对所有手下,发令通知,“天刑宫”中的一切布置,业告完成,从明日起,已可按纳任何武林人物,去往宫中相会!
    夜,逐渐深沉,“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因分别以来,彼此经历的要紧事儿大多,必须一一细叙,故而向在唧唧哝哝地,偎依蜜语。
    姚悟非则本已静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罢,目光偶瞥窗外,却发现园中假山石处,似有黑影一闪。
    她愕然起立,蹑足潜踪地,走到窗前,隐住身形,暗窥动静。
    这时,整个“第三宾馆”之中,只有司空奇与淳于琬所居室内,尚有灯光,其他所在,均已一片漆黑!
    虽然时届月尾,蟾魄无踪,但院宇内总还固空中闪烁星光,可以见物。
    这样一来,姚悟非人隐窗后,是在暗中,可看见园中景物,园中人则无法看见她在室内的任何动作。
    果然,园中假山石后,影绰绰地藏着一人,但因此人穿着一身黑衣,故除了看出他身材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龄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这种精舍之中,本来住有假金手书生“玉面天魔”孙秀,及“冰川圣手”于天士,现业已先后离去,则此人鬼祟行径,不是田谋自己,便是对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有所不利?
    想到此处,对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来,只见那条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主,并伸手入怀,似在摸取甚么物件?
    姚悟非虽巳发现此人心怀叵测,但一来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于琬夫妇,各具罕世绝艺,不会轻易受甚损伤,二来也想等到对方施出毒手,有了真凭实据后,再复擒住问话!
    故而,她虽见那人业已伸手入怀,却仍未制止,也未对司空奇,淳于瑰二人发出警告。
    蓦然间,那黑影猛一扬手!
    三点碧光闪闪的星形之物,划空飞射,其疾如电地,直向“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所居的静室投去!
    姚悟非这一惊非同小可!
    因为,她看出这三点碧光,正与自己在“武夷”废庙里,惨中被烧的青磷霹雳弹仿佛!
    暗器既似“青磷霹雳弹”,则假山石后,发动无耻偷袭之人,会不会就是“天香公主”杨白萍呢?
    姚悟非触目惊心之下,有两大难题,无法解决!
    这两大难题,就是究应先去追擒发动无耻偷袭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若照关系轻重来说,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紧,但婉悟非却又自知,对于这种阴毒绝伦的青磷暗器,自己并无解救之策!
    她念方至此,三点碧光,业已穿窗而入!
    轰!轰!轰!
    那三点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室之中,立时成了一片磷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虑了,她立即向那充满火光的静室之中,飞身缓去!
    她因目睹这种“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无援救能力,也要先去探看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受伤程度!
    谁知姚悟非才一纵出自己所居静室,便立即改变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闪,窜上了这幢精舍屋顶!
    原来,她发现“第三宾馆”的五六丈外,有两条人影,驰向东方。
    距离虽远,面貌无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晓得那两条飞驰人影,正是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她有此发现,自然惊疑万分,立即翻登屋顶,注目细看!
    登高望远,方始恍然,司空奇、淳于琬夫妇二人之前,还有一条疾驰人影!
    照此情况看来,司空奇与淳于琬,定是因追赶那人,异常侥幸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头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闪神光,注向假山石后。当然她如今既巳不必救友,所剩下的只是擒凶!
    目光瞥处,假山石后的黑影就在这瞬刻之间,业已逃出“第三宾馆”,向东逸去!
    这时,“第三宾馆”之中,已起了一片鼎沸人声,赶来探看。
    姚悟非哪里耐烦与他们叙述经过,遂乘着众人来到之前,暗自提气飞身,追赶那东逃黑影!
    一逃一追之间,看出前进黑影,也具相当身手,但比起姚悟非来,却还差了一些火候!
    既然如此,距离自然越追越近,由三十来丈,而三十丈,二十丈地,追到彼此仅距十四丈光景!
    蓦地,前逃黑影,竟然宛如鬼魅般地,消失得毫无踪迹!
    姚悟非好生奇怪,因为此处已离江边不远,除了三四堆嵯峨怪石以外,别无丛林巨树等隐蔽之物!
    那条人影,是在闪过一堆怪石后,便失去踪迹,未再出现!
    姚悟非从对方袭击司空奇、淳于琬的手段上,便看出此人极为阴险毒辣!
    故在随后追踪之际,始终以两道眼神,笼罩住前逃黑影,注视他的每一个动作!
    如今,对方在经过一堆怪石时,突然不再出现,自然是藏匿石后。
    姚悟非把疾追脚步放缓,心中暗自盘算对方这突然隐匿之举,是何用意?
    若周常情而断,对方不过是发现自己追踪,想在石后略隐身形,等自己匆匆追过,再向其他方向,悄悄遁去!
    但此人极为狠毒,立意绝不会如此简单!
    姚悟非终于根据所见敌情,作了一项假设和预料!
    她所作假设,是假设这条用青磷毒火暗器,袭击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人影,便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再根据这项假设,作了一项预料,就是杨白萍藏匿身形之举,并非为了躲避自己,而是有所准备,企图暗中再施毒手!
    只要自己追过那堆怪石,或是迫近那堆怪石之际,必然又有三数点,甚至十余点青磷毒火,从石后飞出,偷袭自己。
    姚悟非是边想边行,并未停住脚步。
    她未曾停步之童,是深恐自己倘一停步寻思,对方便会知道自己有了警觉!
    故而她佯作未觉,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在追到距离那堆怪石,约莫丈许之处,身形略向右闪,避开怪石正面!
    这种动作,是从江湖经验得来,具有极高智慧!
    因为姚悟非目光遥注,看出这堆怪石的右面石块,比较左面几块嵯峨高大!
    这等地形之下,对方若向右方出手,袭击自己,便比较艰难,比较迟缓,使自己比较容易闪避!
    这是防身打算,至于攻敌打算,则是在向右闪身,避开正面的刹那之间,向石后发出了七朵独门暗器“桃花镖”!
    姚悟非的“桃花镖”具有自飞回旋特性,不管当首怪石是高是低,均可飘飘而过。
    “桃花镖”才一出手,姚悟非足尖猛力点地,一式“鹰隼入云”,纵起四丈来高,半空仰身张臂,双足一缩一登,转化成“神龙御风”身法,倒飞出三丈六七!
    退去如此距离,对方纵以青磷毒火反击,也不会再使自己有任何伤害!
    姚悟非身形落地,一套有系统的动作,已告完成,遂目注石后,观看动静!
    因为她这七朵“桃花镖”,飞到石后,必然变成一片桃花雾,使石后之人,心神立告迷乱!
    但天下事儿,虽有甚多在人意料之中,却有更多在人意料之外!
    如今情形,便出于姚悟非的意料之外!
    她等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却根本投见半点动静!
    姚悟非好不惊奇,暗忖凡属中了自己“桃花镖”毒之人,无不立即癫狂变性,怎么这石后黑影,还投有丝毫动作?
    她思忖至此,委实心疑,遂由稍远之处,绕向侧方,观看石后情况!
    等她绕到目光能及石后所在,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越发惊奇欲绝!
    原来,她空自大展身手,大费心思,攻敌防己地,闹了半天,却是石后空空,哪里有丝毫人影?
    姚悟非怎的不惊,对方身形始终都在自己的目光笼注之下,除非是孤仙妖鬼一流,怎会随风化去般地突然消失踪迹?
    媳莫名其妙之下,遂提气纵身,向那堆怪石之后纵去。
    这次,她无须再作任何提防,只是双目向石后这片地区【此处缺一页】
    武林人物,多半均富有冒险犯难精神,姚悟非只踌躇了一瞬光阴,便决定入洞探险!
    主意既定,立即行动。
    姚悟非人未入洞以前,先发出一朵“桃花镖”,向黑暗之中飞去!
    这是聪啊办法,因为倘若对方伏在洞中,则敌暗我明,可能会随时遭遇危险。
    如今她用“桃花镖”先行开路,纵或难伤敌人,也可逼得对方发出一些声息,使自己有所应付。
    她扬手发镖后,便即倾耳细听。
    有经验的江湖人物,可以从抛物受阻的回声之上,听出其间距离,并判断暗中环境。“桃花镖”出手不久,便遇阻碍,仿佛只有丈许距离,便到洞底。
    姚悟非身形微闪,跟踪入洞!
    果然,仅落下一丈二三,便踏实地,略一摸索之下,觉得似是一间不大大的石室,只在北面墙角,有一点模糊光影,但仍难藉以辨物。
    姚悟非起初不肯晃着火折,固洞中如有强敌,此举便未免受其循光攻击,不易防卫。
    但如今桃花镖业曾先发,对方寂然无声,显已设法逃走,便不必多所顾虑。
    理虽如此,姚悟非仍极小心,她取出火折,却晃不着,只向右首掷去。
    火折划空飞出,遇风即燃,使姚悟非辨明了室中的一切情况。
    这间石室,只有丈许方圆,其间一无陈设,也未见有人藏匿在内。
    但北面壁角,却有一个小洞,狭窄得仅容人蛇行而入!
    看清情况,事实显然。
    自己所追的那条黑影,起初是躲入这间石室,但等自己追入石室时,却又钻进了壁角小洞,这洞穴太狭小,若想继续追踪,必须采取蛇形动作!
    如此一来,双臂有了束缚,身形无法腾挪,万一中途遇险,委实难于抵卫!
    姚悟非辨明利害,便起了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之念。
    她念头已萌,却仍忍不住走到壁角小洞之前,俯身拾了一块碎石,凝足内力,抛入十丈左右。
    姚悟非忽又改变主意,准备甘冒奇险,继续入洞追探!
    她这突然变意之举,并非无故,是基于一桩新发现的另外因由。
    原来,姚悟非俯身拾石之际,嗅得那小洞洞口,有一点奇异香味!
    女子对于香味,反应较快,识别能力,也较男于为强,姚悟非一嗅之下,便知道这香味不仅奇异,并还熟悉,换句话说,也就是以前在何处嗅过。
    明白了,姚悟非知道自己所作判断,丝毫不差,那条暗以“青磷毒火”,对淳于琬、司空奇夫妇,发动偷袭的黑影,正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因为她忽然想起,杨白萍因体有异香,才得号“天香公主”!而杨白萍身上那种香气,自己前在“武夷”废寺殿前,与杨白萍互相答话之时,便曾嗅到过,正与这小洞洞口所留香气仿佛。
    一来香气仿佛,二来所用暗器,又都是“青磷毒火”之类,姚悟非根据这两点不易相同的因素,自可断定所追之人,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天香公主”!
    仇火高腾之下,姚悟非哪里还顾得甚么凶险艰危?遂在先出两朵“桃花镖”后,立即蛇行入洞!
    入洞数尺,怪事立生!
    姚悟非适才投石探察之际,分明探出洞深足有十丈左右,如今却仅仅前进五六丈光景便遇石壁阻拦,成了毫无道路的一个死洞!
    山川虽可变,怎会突然间?姚悟非知道不妙,可能已身入埋伏?
    她有了警觉,加上石壁阻路,无法前进,自然赶紧后退。
    但一试之下,不禁大惊,后面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坚厚石壁堵死。
    这样一来姚悟非便成了处身于一种不能首进,不能后退,并不能起立的尴尬环境之中,任凭她有逼天本领,也毫无施展余地!
    不仅如此,花样又生!
    身外洞穴,居然还能活动,在一阵“隆隆”微响之后,竟渐渐往中收缩,把姚悟非的身体紧紧束住,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姚悟非如今方告恍然,知道这那里是甚么石穴?分明是个特制铁筒,自己竟甘心蹈险,入人算计,作了瓮中之鳖!
    又是一阵机刮声息响起,姚悟非觉得身躯向后倒移,被拖回先前那间地下石室之内!
    果然,紧束她身躯的是个圆形铁筒,筒上尚有不少小小洞孔,可以透气,并可瞥见筒外景况。
    如今,这间石室之内,业已灯火辉煌,壁上暗门启处,“天香公主”杨白萍领着一名侍女,从暗门中缓步走出。
    杨白萍不知姚悟非的身份,目注筒中俘虏,冷笑问道:“尊驾何人?与‘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有甚关系?要替他们报仇,苦苦追我则甚?”
    姚悟非闻言,知道“天香公主”杨白萍尚不知自己身份,也不知司空奇、淳于琬夫妇,命不该绝,恰好被另外一人引开,并未遭她毒手!
    她正在寻思,杨白萍又复问道:“你怎么不答我的问话?难道我还杀不了你这笼中鸟、网中鱼么?”
    姚悟非无可奈何,只得设法拖廷时间,一面苦思对策地,应声答应:“杨白萍,我们是老相识了,在江湖间曾有前缘,我不信你就认我不出!”
    杨白萍听得对方语音,果觉颇为熟悉,遂略一寻思说道:“你的口音,确实有点耳熟,但身材功力方面,仍颇陌生,使我猜不出是昔日的哪位相识?”
    姚悟非企圈侥幸地,朗声说道:“杨白萍,你若想知道我是何人,却为何不打开铁筒,看看我的本来面目?”
    杨白萍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一开铁筒,便可使你有逃脱之望么?”
    说到此处,回头向身边侍女,厉声叫道:“美霞!你去取‘酥骨针’增添给我!”
    侍女恭身领命,遁入壁内秘室,取来一只长形银盒,双手呈上。
    杨白萍揭开盒盖,取出三根后半截银光夺目,前半截乌黑如墨,长约七寸的细细毒针,走近姚悟非身前,隔着铁筒,利用臂上小孔,对姚悟非接连刺了三下!
    针尖才一破肤,姚悟非便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有种奇酸无比的异样感觉,钻入四肢百穴的骨骼以内!
    三个寒颤打罢,痛苦虽失,但全身有一种软绵绵绵,重病初愈,娇弱无力之感!
    姚悟非知道不妙,急忙试提真气,却发现俨若常人,自己的一身内家功力,已告骤然消失!
    这时,杨白萍方自收回“酥骨毒针”,按动机刮,使这具特制铁筒,裂开了条巨缝。
    姚悟非虽已恢复自由,却连举步之力均无,四肢奇软,从筒中跌仆在地!
    杨白萍冷笑说道:“尊驾知道厉害了吧?你适才苦苦追赶我时的豪气英风今在何处?”
    姚悟非心中明白,“江心毒妇”欧阳美擅用各种剧毒,看她在此已有机关布置,则小孤山天刑宫内,定必费尽心机地设下地网天罗,准备把赴会的所有异己之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杨白萍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俯下身去,亲自把姚悟非脸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这位曾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统率群豪的“天香公主”,吓得倒退两步!
    因为姚悟非脸上火伤虽痊,皮肉眉发等,均未恢复原状,黑一块,焦一块,黄一块,白一块地,简直形容如鬼,吓人已极!
    杨白萍决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废寺前的那桩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秀亭置于死地,故面对她脸上端详了半时,仍摇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姚悟非长笑一声,“杨白萍,你太健忘,我这一身伤痕,全是由你所赐,难道你就……”
    话犹未了,杨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目注姚悟非,失惊叫道:“你……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姚悟非知道对于“天香公主”杨白萍这等淫妇凶人,根本不必说明甚么自己业已从无边欲海之中,回头向善之事!故而,只是点头说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藏在‘玉手书生’公孙昌遗尸腹内的‘青磷霹雳弹’,烧成如此模样之后,居然仍未死掉?”
    说到此处,忽然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但我自己也决想不到,既未死在‘武夷’废寺殿外,却会死在这江边地穴之中,难道冥冥中果有定数,非要由你‘天香公主’杨白萍,来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么?’杨白萍见对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脸上现出了一种高兴神色!
    姚悟非看得诧异,杨白萍业已问道:“姚秀亭!你何时与‘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等,成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头向善之事,决无人知,来到此间,也是投居“第一宾馆”,适才虽在“第三宾馆”,观看热闹,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静室,更是于天士旧居,根本未向“第三宾馆”的接待人员,另行登记索要。故在闻言之下,摇头否认说道:“谁说我和司空奇等,是同路之人?”
    杨白萍道:“你既非与他们沆瀣一气,却为何也伏在他们所居静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与司空奇之间,有桩‘武夷’旧恨,岂非多此一问?”
    杨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问道:“原来你潜藏在司空奇等所居静室左近的目的,与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顺着她的话儿答道:“对了,我也想下手复仇,只不过比你慢了一步而已!”
    杨白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厉声说道:“我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你抢先下手,绝了我向司空奇寻仇之望,我有点不甘心;第二点是我从‘青磷霹雳弹’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遇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新仇恨旧,一并入怀,我怎会不追你呢?”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们不妨就说几句坦白的话儿!”
    姚悟非的江湖经验,比杨白萍更老辣多多,她从杨白萍的神情语气之中,发觉对方似有某种企图,并不想立即把自己置于死地!
    但这种企图,意竟属何?她却无法凭空臆断,只好随着对方的话题问道:“你有什么坦白的话儿要对我说?”
    杨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说来,我虽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但在武功修为方面,却比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点头说道:“这是实话,并非你的客气之语!”
    杨白萍一双媚眼之中,凶芒微闪又道:“但如今我为座上主!你为阶下囚!我想杀你这身中‘酥骨毒针’,四肢绵软真力难提之人,却易如反掌,你也无反抗之力!”
    姚悟非长叹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实话,但我却不明白你向我说上进些话儿,是何用意?”
    杨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极为简单,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这种可以轻易杀你的情况下,若不杀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记?”
    姚悟非见自己所料不差,对方果然有某种企图,遂冷笑说道:“杨白萍,你不必对我示恩卖好,须知我婉秀亭在当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师身份,便能视死如归,不会把这条性命,看得太过重要!更不会忍气偷生,受甚折磨!”
    杨白萍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报仇,则何如与我解消前嫌?再在这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时日!”
    姚悟非目注杨白萍,冷笑说道:“杨白萍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坦白说话,结果却并不坦白!”
    杨白萍银牙微咬下唇,媚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坦白?”
    姚悟非哂然说道:“这道理还不显然,你若怕我对你记仇,只消轻轻一掌,便告永除后患,何必还大费唇舌?”
    杨白萍笑道:“你确实厉害,我无妨坦白说出,是想和你谈桩交换条件!”
    姚悟非扬眉叫道:“我既然还有利用价值,你便不能对我不敬!座上主与阶下囚之间,似乎用不上甚么‘谈’字?”
    杨白萍点了点头,命侍女取来一张椅儿,设在自己身边,将杨姚悟非扶坐椅上,扬眉娇笑说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礼貌,只能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相互条件,未曾谈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针!”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懂得这种道理,也不会太不识相地作此无望妄求,但一杯普通香茗,总不至于能使我祛除剧毒,恢复原有功力!’杨白萍扬眉一笑,果命侍女取来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饮尽之后,方始含笑说道:“在我未曾与你谈论条件之前,先要问你一个人儿,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龙罗汉’?”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龙’为首,功力也数他最高!’杨白萍扬眉说道:“这‘赤龙罗汉’,到此以后,并未住进宾馆,却一叶扁舟,直闯‘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声道:“‘江心毒妇’欧阳美于江边盏设宾馆,不愿赴会人物,于期前进入‘小孤山’之举,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宫’中,添设什么恶毒布置?”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位欧阳姊姊,新近获得了一部《天地真经》,研参得太有滋味,遂暂时不愿再有其他琐事扰她兴趣!”
    姚悟非遂恍然叹道:“那《天地真经》最易迷人,原来‘江心毒妇’欧阳美是沉溺在玄虚真经之中……”
    杨白萍不等姚悟非说完,便即叹道:“那‘赤龙罗汉,来得太巧,在他闯进‘天刑宫’中之际,正是我欧阳姊姊乐极生悲之时。”
    姚悟非愕然问道:“乐极生悲,此话怎讲?”
    杨白萍道:“欧阳姊姊照那真经上所写行功,最忌外人打扰,恰好‘赤龙罗汉’闯进‘天刑宫’,遂使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听得好生不解,诧声问道:“此事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却加以般述则甚?”
    杨白萍笑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白然明白,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自然迁怒于‘赤龙罗汉’,但纵把‘赤龙罗汉’碎尸万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制成玉女散,方能补偿!”
    姚悟非冷笑道:“谈何容易?玉女散岂是寻常人可以配制的?”
    杨白萍连连点头地,荡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但我听说‘玉女散’系一种旁门左道功夫,弄得不对,往往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把自己生生断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杨白萍不杀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却不肯主动点破,静等对方提出。
    杨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问道:“根据江湖人言,当世精通配制‘玉女散’之人,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为第一能手。”
    姚悟非扬眉笑道:“我有点愧不敢当,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荡妇’之号!”
    杨白萍摇手笑道:“我差得远了,你不必客套,你应该会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说道:“你问此则甚?难道竟要我去杀那‘赤龙罗汉’,救毒‘江心毒妇’欧阳美不成?”
    杨白萍点了点头说道:“想是我欧阳姊姊合该能向‘赤龙罗汉’复仇,否则我怎会这样凑巧地,遇见了你?”
    姚悟非冷然说道:“你以为我定会听你所命么?”
    杨白萍从唇角之间,浮起一丝狞笑说道:“我认为你应该为我欧阳姊姊效劳,否则……”
    姚悟非接口说道:“否则,你便将为了昔之仇,斩草除根,把我置于死地!”
    杨白萍厉声道:“你明白就好,‘生死’两途的轻重利害,你应该懂得怎样加以选择?”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杨白萍问道:“你的条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妇’欧阳美,配制‘玉女散’?”
    杨白萍点头示意。
    姚悟非又复问道:“我这样做法,虽可帮助欧阳美,但却对我有何好处?”
    杨白萍笑道:“当然大有好处!只要大功一成,便将你所中‘酥骨毒针’的奇毒消除,还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这是一个廷时待救的绝好机会,但自己必巧妙运用,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所谓巧妙运用,就是决不能使这刁恶异常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有丝毫疑心,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绝不宜爽快应承,必须合情合理地,摆上一些姿态!
    故而,杨白萍说明只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针’毒,还她自由自在以后,姚悟非立即眉头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杨白萍见状,微笑说道:“你无妨想上一想,但却应该明白,你是在万死之下,忽然获得一线生机,千万不可错过,譬如我不曾对你谈这条件,业已下了毒手,则你还不是把那些‘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独门学识,化诸姻云,与人惧灭!”
    姚悟非借着对方的劝说之语,长叹一声,苦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也知道一身若亡,万缘俱灭……”
    杨白萍听到此处,又自接口笑道:‘你这样说扶,定是愿意为我欧阳姊姊效劳的了?”
    姚悟非点头笑道:“那册《天地真经》,是我早就参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毒妇’欧阳美的病症以及配制玉女散均无须多虑。问题就在手你们能够向我提供什么样的保证?”
    杨白萍皱眉笑道:“保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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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一首怪诗
    姚悟非不等她往下发话,便即笑道:“所谓保证,也就是如何能使双方信任之童,譬如你若先把我所中‘酥骨针’毒解除,会怕我就此食言,不再效力!我若先行配制‘玉女散’,又会怕你们翻脸下手,把我杀死!”
    杨白萍听得摇头说道:“你太多虑了!”
    姚悟非接口笑道:“你认为我是多虑,我却认为是不得不虑,因为身落人手,一死无妨,倘若在死前还要上你一个大当,被你充分利用,就有点太冤枉了!”
    杨白萍点了点头,皱眉说道:“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但关于这种保证,我却无法提供!因为你的武功造诣,比我高明,只消酥骨针毒一解,不单不肯和我同往‘小孤山天刑宫’,可能还会想报‘武夷’之仇,要我好看!”
    姚悟非笑道:“我知道你颇为难,故而想了一个办法,不知你是否同意?”
    杨白萍急忙问道:“你既有主张,不妨提出,我们商议商议?’姚悟非笑道:“我认为你不妨把我送到‘小孤山天刑宫’,让我和‘江心毒妇’欧阳美直接商谈,她是‘武林四绝’之一,功力甚高,‘小孤山’又复孤立江心,四面皆水,不怕我插翅飞逃,或许她可以先替我解除‘酥骨针’毒,使我心平气和地为她效力,也使她能对‘赤龙罗汉’加以报复!”
    杨白萍听得点头说道:“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立即把你送去见我欧阳姊姊,一切问题一切条件,均由你们当面解决便了”
    说完,便即侧顾身旁侍女,低声笑道:“你去看看左近有无外人,用磷火暗号,命江边备舟,我要去见我欧阳姊姊!”
    侍女闻言,遂纵出这秘密地穴,过了一会,返来向杨白萍恭身禀道:“启禀杨公主,江边舟船已备。”
    杨白萍立即双手抱起姚悟非,纵出地穴。
    姚悟非失笑道:“我如今已是无缚鸡之力之人,你何必亲自押解?随便派名手下,也可使我乖乖听命地,去见那‘江心毒妇’欧阳美了!”
    杨白萍摇了摇头,微笑说道:“虎老威犹在,人瘫智尚存,一来我不放心由手下陪送,恐怕她们会在中途着了你什么道儿?二来只要你应允效力,立成我欧阳姊姊的座上嘉宾,或许我压要负荆请罪,求你谅宥‘武夷’之事,故而亲自送你,表示一点礼貌!”
    说话间,巳到江边,果然有条不大不小的中型船只,已在扛边等待。”
    杨白萍抱着姚悟非上船入舱后,便命立即驶住“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正在心中盘算,自己见了“江心毒妇”欧阳美后该怎样应付才较稳妥之际,忽然耳边响起了内家高手择人专注的“蚁语传音”说道:“姚姑娘,你此次误入机关,身中酥骨毒针,虽然吃了大亏,却由此成就了一桩莫大功德!”
    姚悟非虽知这种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蚁语传音”,杨白萍绝对无法听见,但心上仍无限惊奇,暗想此人既知自己中人算计经过,分明是从地穴中跟来船内,怎的未现丝毫踪影?未闻丝毫声息?武功造诣,岂非业已到了泣鬼惊神,超凡入圣地步!
    念方至此,耳畔人语,又复说道:“姚姑娘见了‘江心毒妇’欧阳美,可佯为一见如故,欣然为之效力,根本不要求对方为你祛解所中酥骨针毒,即令欧阳美故示大方,你也坚持等她恢复元气后再行服药祛毒!”
    姚悟非弄不懂耳边秘语的所蕴深意,正在寻思,蚊语之声又道:“因姚姑娘所中‘酥骨针’毒若是未解,暂时形如废人,殴阳美和杨白萍便不致对你有所提防,你就可以从镇日与欧阳美亲近之间,探知这‘江心毒妇’的一些重大秘密!”
    姚悟非听得恍然,耳边蚁语,又继续说道:“欧阳美此次心存叵测,设有恶毒布置,想使举世武林俊杰,一齐惨死于‘天刑宫’中,姚姑娘若能探出机密,挂救群雄,岂不是一场莫大功德么?”
    姚悟非闻言心中一动,向杨白萍含笑说道:“杨白萍,我久钦‘江心毒妇’欧阳美的盛名,对她本未有丝毫敌念……”
    话方至此,杨白萍便点头笑道:“你与我欧阳姊姊,既无敌念,又无前仇,不妨就此交成朋友?”
    姚悟非笑道:“交不交朋友在于默阳美对我的态度如何。你应该知道,我一到此间,便投宿在‘第一宾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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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死之下,是不是怒火万丈,情泪难禁,要不挥手段地,为公孙昌报仇雪恨?”
    姚悟非故意装出一副被对方问得无言可答的神情,微蹙双眉,默然不语!
    杨白萍见状,颇为高兴地,又复含笑说道:“姚大姊,我并不是向你重提旧事,只是希望你能了解我为何使出那种恶毒手段的原因,彼此倘能解释前嫌,岂不……”
    姚悟非长叹一声,目注杨白萍缓缓说道:“关于我们之间这一段过节,我虽然吃亏甚大,但也不能不承认其错在我,故而如今不必多谈,还是一并在见了‘江心毒妇’欧阳美,看她以什么态度对我之后,再作论断!”
    杨白萍扬眉笑道:“姚大姊既然这样说法,我保证欧阳姊姊一定给你相当礼遇便了!”
    说话至此,船已靠近“小孤山”,岸上有人高声喝道:“船上坐的何人?在我们未搜船前,不许擅自登岸!”
    杨白萍闻言,自舱中探身出来,厉声骂道:“你们吆喝什么?舱中是我欧阳姊姊,请都请不到的南荒贵客,赶快去准备一乘软轿应用!”
    岸上岗哨见是“天香公主”杨白萍,知道她与“天刑宫”主“江心毒妇”欧阳美,情如姊妹,一向参与各种机密,遂恭身应答,退去准备软轿。
    就在杨白萍向岸上岗哨,加以吩咐之际,那隐形奇客,又以一蚁语传声,在姚悟非耳边说道:“姚姑娘,你放心进入‘天刑宫’,并以不亢不卑的言词举措,与‘江心毒妇’欧阳美,‘天香公主’杨白萍等,曲直周旋,我会暗中策应,井与你不断联络!”
    姚悟非满心想问问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却无法办到,不禁纳闷得好不难过。
    因为她不能开口说话,倘若出声一问,必然引起杨白萍的疑心,严加查察之下,极可能会使那隐形奇客,败露踪迹,坏了大事!
    假若也以“蚁语传声”相问,则必须先知道对方的藏身所在,方可凝力专注,不使其他人听到。
    如今?姚悟非不仅身中“酥骨毒针”,真气难提,无法施展“蚁语传声”神功,并连那隐形奇客的藏身之处,也毫无所知,自然只好把这桩疑问,闷在心底。
    转瞬之间,岸上人已把软轿备妥,杨白萍便向姚悟非含笑说道:“姚大姊,请你上轿,小妹步行相随,等入得‘天刑宫’,见了我欧阳姊姊以后,我再尽量劝她先替你解除‘酥骨针’毒,彼此……”
    姚悟非连摇双手截断了杨白萍的话头说道:“你不必劝她,交友之道,必须观察彼此的诚心程度,我姚秀亭虽巳身入网罗,仍不屑接受任何人的假情假义!”
    杨白萍听她这样说法,不禁暗自钦佩,只觉得这位“桃花煞女”,委实难缠,遂亲手挽扶她下船登岸,坐上软轿,去向“天刑宫”内。
    姚悟非此去,是否能与“江心毒妇”欧阳美,及“天香公主”杨白萍结交,并探出机密等情,暂时不提,且说那时险遭大难的鸳鸯侠侣,“金手书生”司空奇和“碧目魔女”淳于琬!
    司空奇与淳于琬劫后重逢,又见爱妻的艳代容光,业已复原如旧,自然喜心翻倒地,两人蜜爱轻怜,亲近缠绵,互诉别来经过。
    他们这等侠女奇男,虽然已是夫妻,却仍把“欲”字看得极淡,只有重在一“情”字之上!
    故而,所谓轻怜蜜爱,所谓亲切缠绵,并不是一般世俗夫妻的巫山梦好,鱼水欢浓,只是彼此互相偎倚,最多偎颊亲唇地,略解相思之苦而已!
    司空奇与淳于琬正在温存,忽然听得后窗外,有人发出“格,格,格”地三记弹指之声!
    他略一吃惊,立即青衫微飘,穿窗纵出!
    淳于琬这些时日来,业已饱尝别鹄离骛的相思之苦,深恐司空奇有甚失错,遂也关怀夫婿地跟踪追去。
    他们一出后窗,便看见十来丈外,有条人影,且在微微招手。
    司空奇与淳于琬同自大吃一惊,暗想自己一闻弹指之声,便即穿窗追出,对方怎有这快身法?已到了十来丈外,他们一追,黑影转身便走,任凭这两位名列乾坤的“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如何展尽身法,凝足功力,均无法把距离缩短,只有越拉越远地,相距二十来丈!
    司空奇与淳于琬方自相顾苦笑,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轰轰”巨响!
    夫妻双双回头,只见自己所居静室业已笼罩在一片青磷火海之内!
    淳于琬“哎呀”一声,向司空奇失惊叫道:“奇哥哥,前逃那条黑影,原来是一番好意?若非他把我们设法诱出,谁想得到会有人如此下流无耻地,突施暗算,岂非难免要葬身那狠辣无比的‘青磷毒火’的火海之内么?”
    司空奇叹道:“江湖间真是步步险恶,寸寸危机,姚悟非姊姊不知是否罹劫,我们且回去看看!”
    淳于琬一面回身,一面说道:“姚姊姊大概无妨,因为她所登记投宿之处,是在‘第一宾馆,,这‘第三宾馆’中人,多半还不知道她的姓名身份呢!”
    话方至此,远远有笑语之声,从身后传来说道:“淳于琬说得对,姚悟非无甚大碍,她是从无边孽海中露根不泯的悟道之人,屠刀一放,万劫皆消,你们不必再挂念她了!”
    淳于琬虽然觉得这人直呼自己“淳于琬”之名,似乎略嫌老气横秋,但因对方有救助之恩,遂加以隐忍地,回过身来,抱拳问道:“阁下是哪位高人?请现全身,容司空奇淳于琬夫妇,致谢大德!”
    那条黑影的语声,从一片小林之中传出,缓缓答道:“我还未到与你夫妇互相见面之时,但你们不妨来这林中看看。”
    淳于琬闻言,首先提气飘身,驰向那片小林,司空奇紧随爱妻身后,提防有甚意外突变?
    到了林中,哪里有丝毫人踪?只在地上智着用竹枝划出的几行宇迹!
    司空奇与淳于琬一同注目,只见有二十八个较大字迹,是首诗,那是:
    “身临虎穴莫谈情,
    谈情且俟江湖清。
    天刑宫内多危境,
    步步提防要小心!”
    在此之后,还有不少字,写的是:
    “江心毒妇欧阳美,召集‘小孤山大会’之事,除欲以武功称霸以外,另蕴莫大凶谋,惟诡秘异常,尔等不妨利用适才一炬,暂隐真名,化身暗探,倘能制诸束发,弭劫消灾,殊属莫大功德!”
    司空奇与淳于琬两人,看完对方留书,脸上全觉有点发烧,对于那“身临虎穴莫谈情,谈情且候江湖清”之语,惭惶颇甚!
    淳于琬秀眉微蹙地,赧然笑道:“奇哥哥,这位隐形奇客,对我们真是一番好意,但无论在言语之中,或留字以内,均仿佛是端起一副前辈面孔,向我们谆谆教训呢!”
    司空奇灵机忽动,扬眉说道:“琬妹,这留书之后,虽未署名,却似留了一个记号,我们且辩识一下,或许对这位隐形奇客的身份来历,猜出一些端倪。”
    淳于琬闻言,遂向那留字之后,一团龙飞凤舞般记号,细加注目,看出似乎是在一个圆圈之中,画了一个十字?
    她有此发现以后,恍然笑道:“原来这位隐形奇客姓田,但我却仍想不出当世武林之中,有哪位神出鬼没的田姓前辈?”
    司空奇未曾答理淳于琬,一双俊目中,神光电转,似乎有所思索?
    淳于琬愕然问道:“奇哥哥,你在想些甚么?”
    司空奇仍未答理淳于琬,又向地上那团记号看了几眼,若有所悟,“呀”了一声,扬眉笑道:“我明白了!”
    淳于琬纳闷异常,慌忙接口问道:“你明白什么?我想来想去,总想不出武林中有位姓田的前辈人物?”
    司空奇摇头笑道:“琬妹,你猜得根本就不对路,哪里会有所得?”
    淳于琬皱眉问道:“根本就不对路!”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问,便即微笑说道:“琬妹,你大概猜不到,这位前辈长者,并不姓田!”
    淳于琬怪奇得失声叫道:“你说什么?这记号分明正所谓:‘四面不透风,十字在当中’,难道还不是个田字?”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指着地上符号,要司空奇仔细观看。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含笑说道:“琬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且看看这被你称为‘四面不透风’的圈儿,是圆型,还是扁型?”
    淳于琬目光一注,苦笑答道:“这是圆的,但我却不懂‘圆型和圈型’,又有多大区别?”
    司空奇笑道:“当然大有区别,扁圈儿中,添上一横一竖,的确是个‘田’字!如今在圆圈儿中,这样一杂,便显然另有机关,据我看来,多半是象形文字。”
    淳于琬一头雾水地,惑然问道:“这怎样解释?”
    司空奇微笑答道:“我认为这‘圆形圈儿’,是一幅图画,画的大概是个人头?”
    淳于琬一面转听,一面目注地上,仔细观看。
    等到司空奇说完,她颇表同意地点头,娇笑说道:“奇哥哥,你的幻想力委实丰富,我如今也有点觉得这‘圆型圈儿’真像是个人头模样了!”
    说到此处,淳于琬忽然秀眉微扬,又向司空奇妙目流波地,含笑叫道:“奇哥哥,我对我这件事儿还有一桩疑问!”
    司空奇颇为得意地,微笑说道:“琬妹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我对于其中奥妙,倒因灵机偶动,完全想通了呢!”
    淳于琬哦了一声,立即问道:“奇哥哥!你既然吹嘘起来,我倒要问你一问了。江湖中只听说有‘十字镖’,未听说有‘十字头’,这位老气横秋的隐形奇客,在人头上画个‘十’字,却是何意?”
    司空奇笑道:“琬妹问得好,但我答得也可能更妙?在我回答你所提问题之前,先要请你答复我一个问题!”
    淳于琬皱眉笑道:“什么问题!你所提出的问题,一定极为精灵古怪,我可能答不出呢!”
    司空奇指着那个圈儿,轩眉笑道:“琬妹先请猜猜这个人头,是哪一类的人头?”
    淳于琬苦笑说道:“你问得真够古怪,人头还要分类?”
    司空奇笑道:“当然可以分类,譬如依其人品或依其身份来分,便有所谓忠臣孝子之头,土豪恶子之头,君王将相之头,士农工商之头,男人之头,女人之头,和尚之头,道士之头……”
    淳于琬听到此处,灵机也动,连连摇手地,截断了司空奇的话头,微笑叫道:“奇哥哥,你不要再往下分了,从一个人头似的圆圈儿上,哪里还看得出是代表善恶忠奸?抑或公候将相?但我有点直接感触,觉得它像是—个光秃秃的和尚头呢!”
    司空奇抚掌大笑说道:“常言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是‘夫妻所见略同’!”
    淳于琬嫣然笑道:“奇哥哥也认为是和尚头么?”
    司空奇点头答道:“我们两人意见,业已初步一致,如今该由我来答复你所提出的有关‘十’字的问题了!”
    淳于琬娇笑扬眉说道:“好,我听听你的高明解答!”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微笑说道:“要想解答正属,必须先把所得资料,详加分析,琬妹不妨试想一下,‘和尚头’的特质何在?”
    淳于琬愕然问道:“和尚头就是‘和尚’的‘头’,哪里还有甚么‘特质’?”
    司空奇笑道:“既称‘和尚之头’,自然与‘非和尚之头’,有所不同,这不同之处,就是‘特质’!”
    淳于琬眉头略蹙说道:“我想出一个特质来了,‘和尚之头’,没有头发,‘非和尚之头’,则有头发!”
    司空奇赞道:“琬妹说得极对,但这是‘彼无我有’的特质,还有一种‘彼有我无’的特质,琬妹怎未说出?”
    淳于琬又复略作寻思,恍然有悟地,娇笑叫道:“我想出来了,‘和尚之头’有戒疤,‘非和尚之头’无戒疤,这算不算你所说的‘彼有我无’特质?”
    司空奇点了点头,忽然庄容肃立,指着地上所画符号,正色说道:“琬妹,由于这位隐形奇客,是以尊长口吻,留言教训,我遂认为他老人家就是你生身之父,‘北斗秀士’淳于恺老前辈,也就是我的泰山岳丈!”
    这两句话儿,委实大出淳于琬意料之外,把这位绝代侠女,听得呆在当地!
    司空奇神色恭谨地,继续说道:“岳丈出家参禅,皈依三宝以后,法名‘十戒’,则这个‘十’字,岂非代表他老人家与众不同的戒疤之数!”
    淳于琬知道司空奇所猜必无差错,遂向那地上留字,拜倒尘埃,悲声叫道:“爹爹,你老人家即巳到了此处,并留言加以教训,却还不容女儿见上一面则甚?”
    她一面说,一面伤心难禁,珠泪纷落,哭得宛如梨花带雨一般!
    司空奇深知淳于琬的凄凉身世,如今见她触动愁怀,悲啼不已,道赶紧在一旁安慰地含笑说道:“琬妹不必伤心,岳父既已主持卫道降魔大计,我们只消照他老人家吩咐去做,在‘小孤山’一会之上自会父女相逢,天伦乐聚!”
    淳于琬站起身形,举袖拭泪说道:“好,我们就照我爹所指示的话儿,从此暂隐真名,化身暗探……”
    话方至此,突又“咦”了一声,愕然说道:“奇哥哥,我还有一件事儿,想不明白!”
    司空奇扬眉问道:“琬妹还有何事疑惑?”
    淳于琬道:“我们被我爹引来此地,虽曾遭暗算,却根本毫无所损!在这种情况之下,纵隐真名,又有什么意义?”
    司空奇想了想,含笑说道:“琬妹问得有理,但根据岳父留言看来,他老人家对于当前局势,仿佛已有全盘填密布置!我【此处缺一页】
    焦枯人骨?”
    淳于琬扬眉说道:“这事简单,只要我把坟墓劈开,便知你猜得对不对?”
    司空奇摇手笑道:“琬妹不可开坟,免得把岳丈的苦心安排,加以破坏!”
    淳于琬听得苦笑说道:“又是我爹爹安排的么?他老人家好端端的,安造座坟儿,咒他的女儿女婿么?”
    司空奇微微一笑,目闪奇光说道:“这是他老人家的大智深谋,因如此一来,‘江心毒妇’欧阳美方面,以为‘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已死,去了两名大敌,必然防范稍松,而我们用其他身份,探听机密起来,也比较容易。
    淳于琬略为思忖,恍然有悟地说道:“奇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是不是认为我爹一面把我们诱出静室,一面又放了两具贼尸在内,故意让那把怪火,烧成枯骨莫识面目地,权作替死化身?”
    司空奇点头笑道:“对了,我正是这种想法!”
    淳于琬皱眉说道:“这事有点不对,死人可以分身,活人无法分身。我爹爹既然故现踪迹,把我们诱至小林,留字教训,却怎能又跑到那静室之中,放具贼尸在内呢?”
    司空奇被淳于琬一语问住,倒也觉得颇为费解。
    但他想了一想以后,目注淳于琬扬眉笑道:“琬妹,关于此事,我想出了一桩解释!”
    淳于琬“哦”了一声,娇笑说道:“奇哥哥真有办法,你且说将出来,让我听听,看我对于你的解释,是否满意?”
    司空奇目闪神光,微笑说道:“要想探查‘江心毒妇’欧阳美,究竟有甚么恶毒凶谋?设法加以破坏制止,为武林群雄,消灾弭劫。决非容易之事!故而我认为岳父不止一人,他老人家可能还有帮手?”
    淳于琬点头笑道:“这种想法,倒也有理,因为除了如此情形之外,我爹爹神通再大,也无法身外化身地,一人兼作两地之事!”
    她语音至此略顿,双眉又蹙地沉吟说道:“但我爹爹遁世逃禅,不涉江湖已久,此次暗斗群魔,何来帮手?这帮手又是谁呢?”
    司空奇道:“岳父的帮手是谁?却是难猜,彼此间的关系既儒密切,功力又需相距不远……”
    淳于琬未等司空奇话完,便自扬眉笑道:“奇哥哥你的话儿,使我触动灵机,想起了一个人来!”
    司空奇“哦”了一声,诧然问道:“琬妹所想起的人儿是谁?我怎会使你触动灵机的呢?”
    淳于琬娇笑说道:“你不是说作我爹爹帮手之人,定然与我爹爹关系密切,功力并相差不远么?”
    司空奇笑道:“琬妹难道真想出这样—个人来?我怎摸不到丝毫边际?”
    淳于琬秀眉一扬,嫣然笑道:“奇哥哥,我爹爹未曾皈依三宝之前,有何外号?”
    司空奇应声答道:“他老人家号称‘南斗秀士’,琬妹突然问起此事则甚?”
    淳于琬笑道:“奇哥哥,你怎么也懵懂起来?只记得‘南斗秀士’,就记不得另—位与‘南斗秀士’齐名当时的前辈人物!”
    司空奇恍然笑道:“琬妹说的是‘北斗神君’屠永庆么?”
    淳于琬点头说道:“当然是他,我们均曾到过他所居幽谷之中,只是先后略差,否则我们早就夫妻团聚了呢!”
    司空奇微笑说道:“这位‘北斗神君’屠老前辈,立誓追杀‘修罗教主’,为南宫仙子报仇!或许偶与岳父相遇?知道‘孤山大会’事机险恶,遂暂遏私仇,先急公义,和岳父联手合作,在暗中为赴会群雄,卫送护法,倒要实大有可能。琬妹多半是猜对了!”
    淳于琬笑道:“不管我爹爹的帮手,是否‘北斗神君’屠永庆,我们也必须遵照他老人家的指示行事!但我爹爹要我们以其他身份,从侧面探听‘江心毒妇’欧阳美的毒辣阴谋,却-……”
    话犹未了,陡然双眉一蹙,满面惊喜!
    司空奇见状问道:“琬妹何事吃惊?”
    淳于琬答道:“我那位‘桃花圣女’姚悟非姊姊……”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说,便自接口说道:“琬妹难道忘了岳父曾以密语侍声,告诉我们,说你姚姊姊屠刀一放,孽罪皆消,不必为她牵挂担心!”
    淳于琬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姚悟非姊姊,与我情份甚厚,她既见我们所居静室,为‘青磷毒火’所毁,火中又有两具枯骨,她怎会不替我们担忧?怎会不对暗算我们的万恶之徒,加以报复!照我想来,她应该把‘第三宾馆’中的一干贼党,杀个干干净净,甚至于将整座宾馆,都烧得精光才对!”
    司空奇失笑说道:“琬妹莫要忘记你姚悟非姊姊,如今是‘桃花圣女’,不是‘桃花圣女’!何况……”
    淳于琬妙目双翻,看看司空奇问道:“奇哥哥,何况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
    司空奇含笑说道:“何况岳父既能对我们加以指点,他老人家那位极可能是‘北斗神君’屠永庆的帮手,难道就不能对‘桃花圣女’姚悟非,加以指点么?”
    淳于琬怔了—怔,点头说道:“这种推测,倒颇有可能。”
    司空奇笑道:“姚悟非姊姊只要知道我们安然无恙,她自然不会发怒,毫不担忧,如今不见踪迹之故,可能是奉了‘北斗神君’屠永庆之命,又去办甚要事了?”
    淳于琬扬眉问道:“奇哥哥,你有了打算没有?我们今后以什么身份出现?”
    司空奇微笑摇头,淳于琬又说道:“我到替你想出个适当身份,但对于自己的这桩同属,反倒无法解决!”
    司空奇笑道:“我们来个交互构思多好,我先听听琬妹怎样替我安排?然后……”
    话犹未毕,淳于琬接口笑道:“奇哥哥的化身,极为恰当,也板为现成。你今后就借用那位业已回归北极的‘冰川圣手’于天士的身份,来参与‘小孤山大会’便了!”
    司空奇抚掌赞道:“琬妹想得极妙,我这样做法,还可使‘冰川圣手’于天士再出一次风头,略酬他对我的深恩大德!”
    淳于琬娇笑说道:“但那位‘冰川圣手’于天士,曾在‘第三宾馆’露过面,已有不步人认识他的容貌,奇哥哥若想借用名号,尚需略加化装,才不会露出破绽!”
    司空奇扬眉一笑,正待答话,淳于琬又复笑道:“关于化装之事,我可效劳,因为我在和‘万妙夫人’鲍玉容,互相交往的【此处缺一页】
    淳于琬见他语音忽顿,不禁皱眉问道:“奇哥哥,你‘但’些甚么,为何又不说下去?”
    司空奇微笑说道:“我认为琬妹这第二个打算虽好,但其中仍略有问题,因为那位真牌实货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也要参与这‘小孤山大会’的呢!”
    淳于琬秀眉双剔,目闪神光说道:“她来她的,我扮我的,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一真两假共三位‘九幽妖魂’宇文悲,均出现于‘小孤山大会’之上,定然闹得天翻地覆,生色不少!”
    司空奇无可奈何,只好点头说道:“琬妹既然主意巳定,我便赞同你这第二个打算便了!”
    淳于琬兴趣盎然地,含笑说道:“奇哥哥,我们计算既定,你便帮助我扮成真正的仇幽妖魂,宇文悲模样,然后我再把你装扮成‘冰川圣手’于天士吧!”
    司空奇闻言,遂就昔日的记忆所及,把那位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容貌,详细说出,以便使淳于琬扮成她的模样!
    淳于琬的化装手段,果然奇妙异常,装扮得虽不能说是半丝不差的十足相像,倒也有个九分三四光景!
    司空奇失声赞道:“琬妹确实扮得极像,那位假的‘九幽妖魂’宇文悲,若是看见你时,定将惊奇得莫名其妙了!”
    淳于琬笑道:“我倒忘了,那位假的‘九幽妖魔’宇文悲,叫做甚名字?”
    司空奇答道:“他姓马,名三龙……”
    淳于琬接口说道:“奇哥哥,你再把你在‘九幽妖魂’中的那段香艳奇遇,详详细细地说上一遍,免得我万一与那马三龙相遇之时,被他盘问得漏洞百出,露出了马脚!”
    司空奇遂又把马三龙假意与宇文悲结为夫妻,谋夺宇文悲之师,“离魂冥后”苟砚芳所遗留的上下两册《离魂真经》之事,向淳于琬详述一遍。
    淳于琬听完,恨恨说道:“这马三龙居心阴毒卑鄙,毫无人味,委实太可恨!那宇文悲女儿清白,既遭蹂躏,又被禁闭多年,委实可怜!我倒真要管管这件不平之事,设法使那马三龙,吃足苦头不可!”
    司空奇笑道:“我们游侠江湖,为的便是扶持正义,铲除不平!琬妹无须唱甚高调,你应该施展你那易容妙技,使我这‘金手书生’司空奇,变成‘冰川圣手’于天士了!”
    淳于琬微微一笑,遂替司空奇着手改扮,两人改扮完成后,遂分为一明一暗地,闯向“小孤山天刑宫”内!
    司空奇是暗探,淳于琬是明闯,他们规定好了联络方法以后,便分头开始行动!
    暗探“小孤山”的“金手书生”司空奇,暂且搁下,且先行叙述明闯“天刑宫”的“碧目魔女”淳于琬!
    淳于琬是直奔“第一宾馆”,递一分名帖,便命宾馆侍从转报“江心毒妇”欧阳美,就说有要事商洽!
    宾馆侍人虽然觉得“九幽妖魂”宇文悲,应该是个男人,怎会变成女子?未免奇怪,但职司所在,也只好遵照来客之语小心转呈名帖!
    未隔多久,江面上遥遥传来了四记钟声,第一宾馆中的侍从人员,遂向淳于琬恭身说道:“启禀宇文大侠,家主默阳宫主,因事羁身,未能亲来迎接,报请宇文大侠,过江相会!”
    淳于琬点头向道:“欧阳宫主要我怎样过江?”
    侍从人员答道:“‘天刑宫’业已开放,有舟船不断接送宾客。宇文大侠若过江,自然有人陪往!”
    淳于琬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便麻烦你们一趟,引领我立即过江,去见欧阳宫主!”
    侍从人员,恭身应命,遂把这“碧目魔女”,引到江边。
    淳于琬上船以后,见舱中业已坐有一人,是位身穿紫色僧衣的高大喇嘛。
    她暗料对方可能是“西域八龙”之一,遂含笑问道:“这位大师的法号上下,怎样称呼?是不是‘西域八龙宫’中的八位尊者之一?”
    紫色僧人自从淳于琬一上船来,便对她暗暗打量,闻言之下,合掌当胸,点了点头,答道:“女施主猜得不差,贫僧正是‘西域八龙’中的‘紫龙罗汉’,尚未请教女施主的芳名上姓?”
    淳于琬见这“紫龙罗汉”生就一双色眼,便知决非规规矩矩的持戒僧人,不茶心中微动,娇笑说道:“我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悲’字!”
    “宇文悲”三宇,使“紫龙罗汉”听得大感意外,以一种惊奇神色,目注淳于琬,诧声问道:“女施主就叫‘宇文悲’?难道就是威震乾坤,列名于‘武林四绝’中的‘九幽妖魂’?”
    淳于琬点头笑道:“紫龙大师,你也猜得不错!”
    “紫龙罗汉”闻言,越发把两道充满羡艳惊奇的目光,凝注在淳于琬的身上脸上,不住打量!
    淳于琬早就觉得这好色僧人,似可试加利用,遂风情万种地,扬眉娇笑说道:“大师怎么这样看我?是喜欢我长得好看,是讨厌我长得难看?抑或杯疑我不配叫做‘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紫龙罗汉”见淳于琬神情不太庄重,语意也略含挑拔,仿佛很容易勾搭上手,忙微笑答道:“宇文施主是倾城颜色?绝代风姿……”
    淳于琬不等他话完,便即“哦”了—声,嫣然笑道:“原来大师是喜欢我长得好看,我这人向来大方,且容你这风流和尚,与我平视如何?”
    淳于琬话一说明,反倒使“紫龙罗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合十当胸,念了声佛号说道:“宇文施主,贫僧有桩事儿,更想请教!”
    淳于琬笑道:“大师有话尽量请讲,但若不是什么高深禅理?宇文悲一定能够回答得出!”
    “紫龙罗汉”摇头说道:“不是高深禅理,只是为了宇文施主在一般江湖人物的传言之中,好像是位丑怪男人,不是一位俊秀女子!”
    淳于琬微微一笑,扬眉说道:“世事偏多真变假,几人识得假为真?大师若想知道内中情由……”
    话犹未了,忽然目光暼处,看见江上又有一只“小孤山天刑宫”的接客船只,远远驶来,船头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形容丑怪的白袍老叟。
    淳于琬认出这丑怪袍叟,就是本名“马三龙”的冒牌“九幽妖魂”宇文悲,也猜出他是由“第二宾馆”或“第三宾馆”的按客船只送来。
    她心中不禁暗想,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刚刚扮作真的“九自妖幽”宇文悲模样,居然便与假的“九由妖魂”宇文悲相遇了!
    “紫尤罗汉”见淳于琬忽然停住口不言,遂含笑问道:“宇文施主,你怎么不说下去?贫僧颇想知道为何江湖传说把你误女为男之故?”
    淳于琬因马三龙所坐船只,在自己船后数丈,而“紫龙罗汉”因座位方向关系,也未注意背后来船,遂心中微动,故意暂不答复紫龙罗汉所问,反向对方问道:“大师,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何不等到仑期,就要提前去见‘江心毒妇’欧阳美则甚?”
    “紫龙罗汉”笑道:“我是因为我大师兄‘赤尤罗汉’,日前独往‘小孤山’,迄今久无讯息,才放心不下地,提前来此观看!”
    淳于琬“哦”了一声,这才把马三龙与宇文悲之间的一段冤怨纠缠,对“紫龙罗汉”细说一遍。
    “紫龙罗汉”早已垂涎淳于琬的美色,听她说明身世,越发觉得有机可乘,大表同情地,点头说道:“这马三龙委实万恶,宇文施主寻他报仇之际,贫僧愿助一臂之力!”
    淳于琬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他色迷心窍,非要上勾不可,遂故作惊喜地,含笑说道:“大师真肯横刀仗义,帮我报仇么?”
    “紫龙罗汉”怎肯放这个讨好机会?连连点头,应声狂笑答道:“只要宇文施主看得起贫僧,根本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我便誓必把那马三龙,活劈掌下!”
    淳于琬妙目流波,娇笑道:“大师!你是佛门弟子,却不许打谎话呢?”
    “紫龙罗汉”念了一声佛号,正色说道:“宇文施主,我若食言背信,不帮你报复深仇,便叫我‘蓄发还俗’!”
    这“蓄发还俗”四宇,是僧家极重誓语,淳于琬闻言之下,一抱双拳,表示谢意地娇笑说道:“多谢大师,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姓,得来全不费工夫,,那马三龙可能已恶贯满盈,居然在我们的船只之后,跟来送死了!”
    “紫龙罗汉”微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淳于琬含笑叫道:“大师,你在江面上不必理他,且等上岸再说!”
    她一面说话,一面取了条丝巾,罩在脸上。
    “紫龙罗汉”见后面船头之上,果然坐着一位披头散发,形容丑恶的白袍老者,正与江湖中所传说的“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模样相同,不禁暗叹因缘凑巧,自己今日或可因杀死马三龙,而获得美人青睐!
    他正想得高兴,回头却见淳于琬在脸上蒙罩了—块纱巾,宛如雾里庐山,风姿益发绰约!
    淳于琬娇笑说道:“大师是否要问我为何以丝巾蒙面之故?”
    “紫龙罗汉”摇头笑道:“我知道宇文施主用意,你是否暂时不愿让那马三龙,看出你庐山面目,要等适当机会,才骤然扯去纱巾,使他大吃一惊,乱其心神!”
    淳于琬点头笑道:“大师生得虽然雄壮魁梧,但心思却灵巧无比,猜得丝毫不错!”
    “紫龙罗汉”被她这一称赞,又不禁骨头奇酥地扬眉狂笑说道:“多谢宇文施主夸赞,贫僧与你,委实一见投缘,宁愿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淳于琬听出售在语意之中,隐含轻薄,不禁怒火欲腾,但转念一想?这秃驴既然如此不端,便让他死于马三龙手下,或是吃足苦头,以挑拔仇恨,为马三龙多树立—些对头也好!
    想到此处,娇笑连声,把语音放得格外柔媚地,低低说道:“大师的一番心血,我完全懂得,只要你真能为我复仇,我们就……”
    淳于琬刁钻已极,她故意不把话说完,便将话音停顿,留给“紫龙罗汉”去自作多情地胡乱着想!
    果然,“紫龙罗汉”认为淳于琬不把话儿说完之故,是含羞住口,其中蕴有无限旖旖风光,竟高兴得眉开眼笑,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淳于琬看在眼中,好生鄙薄地,哂然叫道:“大师莫再胡思乱想了,渡船即将抵岸,我们要准备应付强敌了呢!”
    “紫龙罗汉”,怪笑说道:“宇文施主放心,你看我早已把‘紫龙神掌’功力,凝聚备用,只消一举手间,便可要丁马三龙的性命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暗运神功,那只左掌立即涨大了几乎一倍,并变成紫巍巍的色泽。
    淳于琬久闻“西域八龙”,武学甚高,尤其在掌力方面,个个均有独特造诣,遂略自得计地微笑说道:“大师的‘紫龙神掌’,虽是西域绝学,但马三龙的一身功力,亦非等闲,你千万不可因为知道他是冒牌货色的‘九幽妖魂’而有所轻敌才好!”
    “紫龙罗汉”听得对方如此关怀,越发兴高采烈地,准备一显身手!
    这时,他们所乘的这条渡船,业已抵达“小孤山”的岸边!
    冯三龙所乘的那条渡船,也只距离岸边,约莫现两丈远近。
    “紫龙罗汉”紧随淳于琬寓舟登岸,并向她低声说道:“宇文施主请站在一旁观战,若是贫僧无能为你报仇,斗不过马三龙时,你再自行出手!”
    淳于琬点了点头,果然婷婷袅袅地,走到一株垂柳之下,倚树而立。
    他们说话之间,后面那条渡船,也已到达岸边,马三龙一跃上岸,凶睛瞪处,向“天刑宫”中的接待人员,大迈迈地发话说道:“你们快去通报‘江心毒妇’欧阳美,就说‘九幽妖魂’宇文悲到此,叫她出宫迎接!”
    欧阳美既有“江心毒妇”之称,她手下的这群牛鬼蛇神,自然均不是什么省油灯。但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一来“九幽妖魂”宇文悲,是与‘江心毒妇”欧阳美齐名,并列“武林四绝”的一位高手!二来马三龙的那副形相,又生得太凶恶!故而那些接待人员,虽觉来人语意骄狂,神情倔傲,却仍不敢得罪他,喏喏连声,便欲向“天刑宫”中传报。
    “紫龙罗汉”冷眼旁观之下,忽然念了一声佛号,向“天刑宫”接待人员,摇手狂笑叫道:“你们且慢替他通报,应该先行叫那欧阳宫主,出来接我才对!”
    马三龙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冷言冷语地,给自己一个没趣?,不禁将两道凶狠目光,凝注在“紫龙罗汉”身上!
    “紫龙罗汉”因系有意挑衅,遂故意以一种骄狂神色,扬眉怪笑说道:“你不要看我,我有两点理由,要他们先行替我通报!”
    马三龙阴恻恻地,“哼”了一声说道:“希望你能说得出充分理由,否则,恐怕会在见着“江心毒妇”欧阳美前,便已功行圆满,立地成佛了!”
    “紫龙罗汉”暗叹此人委实凶恶!一面暗聚功力,一面狞笑答道:“第一点理由是先后有别,我比你先到此间,自然应该先行替我通报!”
    马三龙目闪凶芒,厉声叫道:“这哪能算理由?你还有没有……”
    “紫龙罗汉”不等他往下再说,又接口笑道:“第二点理由是身份高低……”
    马三龙也不等他话完,便哂然问道:“身份高低?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小一名游方野僧,有甚身份?”
    “紫龙罗汉”狂笑说道:“你莫要有眼不识泰山,贫僧法号‘紫龙’,是‘西域八龙’宫中,八尊活佛之一!”
    马三龙听得对方报出字号,倒也微微一震,但立又恢复了他那骄横故态,冷笑说道:“‘西域八龙’之一,虽然小有名头,但比起我来,仍如斗水之较大海,拳石之拟高山!”
    “紫龙罗汉”闻言,厉声狂笑说道:“江边风大,小心闪了尊驾的那条舌头!你既以大海高山自况,怎不报出名号,好让贫僧看看是何神圣?”
    马三龙狞笑说道:“你知道‘武林四绝’之称?”
    “紫龙罗汉”点头笑道:“这是中原武林以内,最杰出的四位高人。贫僧怎会不知?便连西域一带的三岁小儿,也都背得出‘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呢!”
    马三龙狞笑说道:“你既然知道,怎又有眼不识泰山?”
    “紫龙罗汉”接口诧道:“尊驾如此说法,似以‘武林四绝’之一自居?恒你形容丑陋,宛如鬼怪!却并不像是那英挺俊拔,倜傥风流的‘金手书生’司空奇!”
    马三龙哂然说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又便如何,我何必像他?我是‘九幽妖魂’宇文悲!”
    “紫龙罗汉”因深知底细,才故意对他引逗,等马三龙自报名号以后,立即充满哂薄味地,纵声狂笑。
    马三龙被他笑得满腹狐疑,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九幽妖魂’宇文悲七字,在四海八荒之间,能止小儿夜哭,你听后却这样发笑则甚?”
    “紫龙罗汉”狂笑答道:“我笑你是睁着眼睛,猛说瞎话!”
    马三龙越发愕然问道:“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有何语不实?”
    “紫龙罗汉”笑道:“据我所知,‘九幽妖魂’宇文悲是个美貌女子,你却是个丑陋男人,怎能够以桑代槐,指鹿为马?”
    马三龙哪里会想得到自己这桩重大秘密,业已被“金手书生”司空奇无心揭破,遂怫然大怒叱道:“你是佛门弟子,怎可信口胡言?我纵横多年……”
    “紫龙罗汉”冷笑一声,接口说道:“你只学会了上半册‘离魂真经’,便纵横多年,倘若连下半册‘离魂真经’,也一齐到手,岂不要称霸一世?”
    这几句话儿,听在马三龙耳内,着实使他大吃一惊,毛骨悚然,退后半步,满面疑诧神色!
    “紫龙罗汉”见此情景,深知淳于琬相告各语,丝毫不差,双眉一挑,又冷笑连声,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学会了半册‘离魂真经’并知道你的真名实姓,你大概叫做‘马三龙’吧?”
    马三龙惊奇到了极处,杀人之心顿萌!
    他打算用恶毒手法,制住这“紫龙罗汉”,逼问如何知道这桩时自己关系重大的隐秘,或是索性斩草除根地,杀人灭口,免得传将出去,贻笑江湖!
    杀心既起,神功立聚!
    但“紫龙罗汉”却也和他—样,早就待机而动!
    双方心意既然相同,遂在“紫龙罗汉”那句:“你大概叫做马三龙吧”的语音刚了之际,各自悄无声息地,骤然发难!
    “紫龙罗汉”发的是他苦练备用已久的“紫龙神掌”!
    马三龙发的是他独门绝学“九幽白骨爪”!
    这两种功力,逼异其趣,“紫龙神掌”凝功之下,手掌比平时涨大了—倍有余,呈现紫巍巍光泽。
    “九幽白骨爪”凝功之下,是手掌皮肉,似乎完全枯陷,变成了自惨惨的一只枯骨鬼爪。
    不但外形如此,连所表现的威力,也截然相反!
    “紫龙神掌”所发出的是一股阳刚洪厉的奇热掌风!
    “九幽白骨爪”发出的是五缕阴柔狠辣的酷寒劲气!
    两种武林绝学,凌空一合之下,强弱胜负,立见端倪!
    以他们这种修为,这种身份,照说不互相拼斗三五百合,到了彼此筋疲力尽之际,极难分出高低!却为何在出手第一招上,便见了强弱?
    这种情形,并非偶然,乃是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马三龙与“紫龙罗汉”,均知道对方功力绝高,极不好斗,遂想出其不意地,一招克敌,或是一招制胜。故而在这起手第一招上,都毫无保留,竭尽全力!
    第二种原因是双方功力恰好各趋极端,一个完全阳刚,一个完全阴柔,成了互相克制状态!
    若是同类功力。互相比拼之下,除非火候悬殊,颇难立分强弱!但相克功力却不然,谁的火候精深,真气稍足,对方便会立即感受到相当重压!
    如今,“紫竟罗汉”的奇热掌力,不仅被马三龙的玄功所阻,而马三龙那五缕酷寒彻骨的“九阴白骨爪”所化阴风,并还透入“紫龙神掌”的掌力之中,使“紫龙罗汉”身上感觉微微一震!
    淳于琬冷眼旁观,看得分明,知道休看马三龙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九幽妖魂”宇文悲,但在功力方面,仍比“西域八龙”之一的“紫龙罗汉”,高出一筹以上!
    但她虽已看见“紫龙罗汉”不是敌手,却仍倚树旁观,未曾上前助阵!
    因为淳于琬深知马三龙的一身功行,已颇惊人,不是轻易可以除却的,遂想尽量使他多靖有力仇家,与“西域八龙”方面,搭上不解死扣!
    她既有这种想法,自然要使“紫龙罗汉”在马三龙手下,多吃些苦头,哪里还肯立刻加以援手。
    果然,马三龙手狠心黑,向来阴狠毒辣无比,一见“西域八龙”的盛名之下,不过尔尔,自己的“九幽白骨爪”力,足能克制对方,哪里还肯容情?遂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狠于一式地,向“紫龙罗汉”宛若疾风暴雨般的,接连攻出八掌!
    “紫龙罗汉”勉强地把这八掌应付下来,业已脏腑翻腾,心惊肉跳,知道确非其敌!
    他不敢再妄事逞强,只好乞援似地向淳于琬发话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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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走到江边之际,马三龙业已自行驾着船儿,飘然远去!
    欧阳美沉着脸儿,向江边接待人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来客名单之中,有两个‘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接待人员匆匆一说就里,欧阳美本来有点不信,但见自己所见过的那位身着白袍,形容如鬼的“九幽妖魂’宇文悲,果已胆怯逃去,则又显见事出有因,遂只好以一种颇为好奇的神情,向淳于琬含笑问道:“尊驾莫非就是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么?”
    淳于琬点头答道:“我是宇文悲,他是马三龙。我这姓名,及‘九自妖魂’外号,业已被他盗用多年,好容易今日才狭路相逢,以为可以杀他报仇,谁知这厮大狡猾,仍被住利用船只,渡江逃走!”
    “紫龙罗汉”这时因见“江心毒妇”欧阳美只问“九幽妖魂”之事,连看都不曾向他看上一眼,不禁气得浓眉双挑,合掌当胸,气发丹田,极为宏亮惊人地,念了—声,“阿弥陀佛”佛号!
    欧阳美听了这声佛号,方目光微瞥,冷然问道:“大师就是‘西域八龙’之一的‘紫龙罗汉’么?”
    “紫龙罗汉”见欧阳美已知自己来历,神情却仍如此冷落,不由越发气往上撞地,厉声答道:“化外野僧,不敢当欧阳宫主如此称谓!”
    欧阳美哂然说道:“大师既自称化外野僧,则不在‘西域八龙宫’中,参禅看佛,却来我‘小孤山’则甚?”
    “紫龙罗汉”听得这位“天刑宫”宫主,“江心毒妇”欧阳美的词色越来越不善,不禁怫然说道:“欧阳宫主,你召开‘小孤山大会’,广骤群英,切磋所学,难道‘西域八龙宫’不算武林一脉?贫僧就没有资格,参与这场大会么?”
    欧阳美听他这样一说,脸上冰霜立解,神色和缓地,微笑说道:“大师若是来此参与‘小孤山大会’,欧阳美自然应该待以嘉宾之礼,但会期尚在后日,大师提前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紫龙罗汉”对于她这样一会儿和善,一会儿倨傲的忽冷忽热神情!真有点啼笑皆非,只好又复念了一声佛号道:“贫僧此来,是为了敞师兄‘赤龙罗汉’……”
    欧阳美不等“紫龙罗汉”说完,便自点头笑道:“大师寻得不错,令师兄正是在我‘天刑宫’中,乐而忘返,你是否想见见他呢?”
    “紫龙罗汉”因欧阳美此时神情辞色,已转缓和,遂也合掌当胸,深施一礼地,含笑说道:“欧阳宫主若肯接引,贫僧自然感激不尽!”
    欧阳美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为宇文道友及大师引路,到我宫中‘极乐之天’以内,再复待茶畅叙!”
    话完,便即转身先行领路,淳于琬与“紫龙罗汉”,双双缓步相随。
    他们身入重地,自然特别留神,对于所经路径,及所见一切景物,都细加注视记忆!
    两人都是绝代武林高手,均深识阴阳五行,奇门生克之术,遂发现这“天刑宫”中,无论是一条大路,一条小径,一座楼台,或一块山石,均系依据星辰践度,璇玑妙理布设,绝非随意安排,隐隐含蕴着极厉害的阵势变化。
    眼前是一座建造得极为特殊的圆形殿宇,地基极高,必须由一条其状如螺的白石阶之上,盘旋而登。
    “江心毒妇”欧阳美到了阶前,止步回身,向“紫龙罗汉”扬眉笑道:“紫龙大师,这座圆形殿宇,就是‘极乐之天’,令师兄‘赤龙罗汉’,便在其内!”
    紫龙罗汉听出对方语气,似要自己自行登阶入殿,不禁微微一愕。
    欧阳美果然继续笑道:“大师请自行登殿,与令兄相见,我要在那座‘集贤台’上,款待宇文道兄,彼此步时再叙。”
    “紫龙罗汉”闻言,明知有蹊跷,但又不甘示弱,只得合掌一礼,便行独自登阶,向那被称为“极乐之天”的圆形殿宇之中走去。
    “江心毒妇”欧阳美向“紫龙罗汉”的背影,看了两眼,双眉微扬,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笑意!
    淳于琬也看出其中定有花样,但却佯装不知,末作理会。
    欧阳美回过头来,对淳于琬微笑说道:“宇文道友,且让紫龙大师去往‘极乐之天’见他师兄,我们到‘集贤台’上小叙,欧阳美为你引介两位友好!”
    淳于琬含笑点头,欧阳美便引领着她,向一座建筑得异常精巧的金碧楼台,缓步走去。
    她们走向‘骤贤台’之事,暂时不提,先行叙述“紫龙罗汉”与“赤龙罗汉”的见面情节。
    “紫龙罗汉”因发觉欧阳美神色之间,有些异样,故而在盘旋登阶之际,颇为小心,生恐中了什么机关埋伏?
    但直等走完白石旋梯,到了被称为“极乐之天”的圆形殿宇之前,仍无意料中的任何变故发生!
    “紫龙罗汉”心中略宽,伸手推开了虚掩殿门,走进那“极乐之天”以内。
    殿中散漫着一片腻人温香,但却空洞洞地,毫无陈设,看不见任何桌椅床屏之属。
    地上铺的是又厚又软的极品毛毯,人行其上,舒适万分!
    最特殊的是四壁并非木石,而是金属青铜,并打磨得光可鉴人,倘若站在殿中,略一游目扫视,便似化身千亿!
    如此空荡的殿宇中央,盘肆坐着一人,正是“紫龙罗汉”的师兄,“西域八龙”中为首的“赤龙罗汉”。
    “紫龙罗汉”起初以为师兄有什么不测,但如今见了“赤龙罗汉”安然无恙,只是在闭目入定,心中遂又一慰。
    他缓缓走到“赤龙罗汉”面前,也自盘膝而坐,但目光细注之下,却不免悚然一惊!
    原来适才人在远处,又是背着光亮,故而看不出来,如今面面相对,却发现“赤龙罗汉’那张红朴朴的脸庞之上,竟渗出一种白惨惨色泽!
    这种白惨惨的色泽,不仅属于“病色’,并还是“大病之色”!
    “紫龙罗汉”怎的不惊,以为“赤龙罗汉”定是受了什么严重内伤?遂赶紧合掌当脚,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小弟紫龙,参见师兄。”
    “赤龙罗汉”听了佛号语音,便自眉梢微动,仿佛感觉异常沉重地,微微睁开眼皮,向“紫龙罗汉”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把这位“紫龙罗汉”看得几乎惊魂欲绝!
    因为“赤龙罗汉”的双眼之中,神光业告枯竭,已是精气即将涣散的模样!
    “紫龙罗汉”失声问道:“师兄你,你……你这是怎样了?”
    “赤龙罗汉”从惨白脸色中,浮现一丝苦笑道:“我过于轻敌,闯入此宫,被‘江心毒妇’欧阳美施展手段,生生把骨髓吸尽,大概即将委化,挨不过片刻光阴的了!”
    “紫龙罗汉”知道骨髓枯竭之事,是练武人的致命重伤,除非立有“千年何首乌”,及“成形参仙”等罕世圣药,及时服食滋补,否则毫无生机。他扼腕叹道:“这欧阳美当真是‘江心毒妇’,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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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决斗小孤山
    “师弟不必悲伤,你只要设法杀死‘江心毒妇’欧阳美,替我报仇便了。”
    “紫龙罗汉”钢牙挫处,点头说道:“小弟少时便与那欧阳美拚死一战。”
    “赤龙罗汉”摇头叹道:“拚死何用?欧阳美的一身武学,本就比我还高,你怎会是她对手?”
    “紫龙罗汉”听出师兄的言外之意,赶紧问道:“师兄是否有甚么特殊报仇妙策?”
    “赤龙罗汉”露出一种阴恻恻的得意笑容,未答‘紫龙罗汉”所问,反而向他问道:“师弟你总应诙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么功力?”
    “紫龙罗汉”应声答道:“师兄除了‘赤龙神掌’以外,便属‘离明真气’的罡气之力,冠冕当今!”
    “赤龙罗汉”点头笑道:“我在被‘江心毒妇’欧阳美施展吸髓之术时,在真元将破的一刹那间,知道对方受了高人指教,蓄意报复、我性命已休,遂灵机一动。索性把生平所练‘离明真气’,一并聚入骨髓,那欧阳美采我骨髓后得意忘形,果然茫无所觉!”
    “紫龙罗汉”大喜说道:“这样说来,我只要用纯阳功力,向‘江心毒妇’欧阳美猛烈攻击,便可引得她内火自燃,归诸劫数了!”
    “赤龙罗汉”摇头说道:“师弟说得不对,外火愈强,内火愈静,故而绝不能用纯阳功力猛攻,必须袭以玄阴,才可诱发她体内所蕴内火,被我‘离明真气’焚成灰烬!”
    “紫龙罗汉”皱眉说道:“我们师兄中,所习均系纯阳功力……”
    “赤龙罗汉”接口说道:“故而,我不许你去与‘江心毒妇’欧阳美硬拚,少时见她,可说进得殿后,我已涅磐,细加察看,并无任何伤痕,向她追间死因。不论她如何饰词,均虚与委蛇,只消在‘小孤山’大会之上,替她拉个精于玄阴功力的厉害对手,便足够她消……消受……的……了!”
    “赤龙罗汉”说到后来,似乎气力将竭,业已有点语不成声。
    “紫龙罗汉”见状,知道不妙,赶紧含泪叫:“师兄……”
    但“师兄”二字才出,“赤龙罗汉”业已“咄”地一声,奄然萎化!
    “紫龙罗汉”咬牙拭泪,向师兄所遗法体,合掌三拜,便强忍伤心地,退出这名叫“极乐之天”的奇形圆殿。
    他刚刚走下盘旋如螺的白石阶梯,便有一名“天刑宫”中弟子,恭身说道:“欧阳宫主有请大师去往‘集贤台’上相叙。”
    紫龙罗汉不露声色地,微一点头,随同这名弟子,向那建筑精美的“集贤台”,缓缓走去,这时,“江心毒妇”欧阳美正与淳于琬在“集贤台”中,谈说马三龙冒打“九幽妖魂”宇文悲旗号之事。
    欧阳美命人去请“天香公主”杨白萍、“桃花圣女”姚悟非,来与淳于琬所扮宇文悲相见,但杨姚二女,却因事羁绊,尚未来到。
    如今,接待“紫龙罗汉”的那名“天刑宫”中弟子,进入‘集贤台”向欧阳美恭身禀道:“启禀宫主,‘西域八龙’中的紫龙罗汉,在‘集贤台’下求见。”
    欧阳美闻言,目光微瞥淳于琬,扬眉笑道:“宇文道友,这‘紫龙罗汉’是与你同舟前来,你们之间,是否有甚特殊渊源?……”
    话犹未了,淳于琬便摇手说道:“欧阳宫主,你猜错了,我和那西域僧人,是萍水相逢,彼此凑巧同舟,先前并未相识!”
    欧阳美笑道:“这样最好,否则我特便‘不看僧面看佛面’地,不得不对这西域野僧,客气一点!”
    淳于琬听出“江心毒妇”欧阳美的语气之中,似乎对于“西域八龙”,不太友善?不禁心内微愕,但却保持缄默,并未探问究竟。
    欧阳美回转头来,向那名“天刑宫”中弟子,扬眉笑道:“你去请紫龙大侠自行登台相见,就说我有远来贵客在座,不便分身迎接!”
    欧阳美之所以对“紫龙罗汉”如此冷淡,自然有其原因!
    她是认为“紫龙罗汉”进入“极乐之天”,与“赤龙罗汉”相见后,必已尽悉内情。
    彼此既为敌对,说不定“紫龙罗汉”在见了自己之后,立想替他师兄报仇,则自然不必再以客礼相待。
    “紫龙罗汉”何尝不懂“江心毒妇”欧阳美的这种心理,故在听得对方傲不出迎,更大迈迈地,命自己登台相见等语,却并不动怒,只把双眉略剔,便尽量按撩内心中仇火,独自走进“集贤台”内。
    欧阳美见他人巳登台,不便再冷然不理,遂站起身来,扬眉问道:“紫龙大师,你与令师兄赤龙大师,在‘极乐之天’相见了么?”
    “紫龙罗汉”合十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满面悲容地,缓缓答道:“贫僧进得‘极乐之宫’的‘镜殿’以内,我师兄‘赤龙罗汉’,业已圆寂化去!”
    欧阳美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问道:“大师知不知道令师兄的死因?”
    “紫龙罗汉”遵守他师兄“赤龙罗汉”临终所嘱,又复念了一声佛号,佯作不知地,摇头答道:“贫僧细察师兄遗体,井未发现半点伤痕,敬请欧阳宫主,赐告其中原因,倘系遭人毒手,则贫僧不惜赴汤蹈火,也要设法替我师兄,报仇雪恨!”
    欧阳美闻言,果然觉得其中有机会可以利用,遂眼珠微转,装出一副悲戚神情,说道:“大师有所不知,令师兄‘赤龙罗汉’,光临‘小孤山’,欧阳美本奉为‘天刑宫’中贵客,谁知日前有人暗来此间,被令师兄发现,遂起争斗,结果竟中了那厮的无形阴掌,以致身受严重内伤,终告不治!”
    “紫龙罗汉”虽知这位“江心毒妇”说的全是一片谎言,却故意信以为真地,咬牙问道:“欧阳宫主,郡夜犯此间,伤我师兄之人是谁?”
    欧阳美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当世武林中,能伤令师兄的,能有几人?住就是极享盛誉的‘金手书生’司空奇!”
    淳于琬在旁边听得“江心毒妇”欧阳美竟如此含血喷人,挑拔嫁祸,不仅暗咬银牙,但为了刺探更多和更大机密起见,也未便邃加驳斥,以防败露行迹!
    “紫龙罗汉”佯作怒恨已极地,嗔目叫道:“好个‘金手书生’司空奇,我‘西域八龙宫’的师兄弟们,从此便与你誓不两立!”
    欧阳美一面令人为“紫龙罗汉”设座,一面娇笑说道:“不单大师们从此与司空奇誓不两立,更有人也恨透了这‘金手书生’,曾趁他与‘碧目魔女’淳于琬互相苟合之际,打了他们一把‘青磷霹雳弹’!”
    “互相苟合”四字,听得淳于琬耳根发热,几乎按捺不住地,立即变脸!
    但她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再度强忍怒火地,扬眉笑道:“这把‘青磷霹雳弹’,打得极妙,但不知是何人杰作?”
    欧阳美含笑答道:“是我一位至交姊妹,曾经身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的‘天香公主’杨白萍!”
    淳于琬双眉一挑,目中精芒如电地,欲言又止!
    “紫龙罗汉”问道:“杨公主的这一把‘青磷霹霹弹’,收到了什么样的效果?”
    欧阳美答道:“效果不错。‘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的所居静室,全在‘青磷毒火’中化作劫灰,火中并有烧成黑炭的两具枯骨!”
    “紫龙罗汉”浓眉双蹙,长叹一声说道:“杨白萍公主此举,虽已替我师兄‘赤龙罗汉’抵仇,但却使贫僧含恨终生,无法手刃……”
    “江心毒妇”欧阳美听到此处,接口说道:“大师莫要失望,也许你还有机会。”
    “紫龙罗汉”愕然问道:“欧阳宫主不是说司空奇与淳于琬夫妇,已被‘青磷毒火’,焚成枯骨,我哪里还有什么报仇雪恨的机会?”
    欧阳美嘴角微鼓,哂然说道:“因为我对此犹存疑惑,我不能信那样功力绝世的‘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竟会就此同归劫数!”
    淳于琬暗骂对方眼光厉害,思虑周密,遂含笑问道:“欧阳宫主,既有枯骨为证,你怎么还会有这种猜疑想法?”
    欧阳美狞笑说道:“宇文道友,‘武林四绝’彼此齐名,假如换了你我在那静室之中,骤遭‘天香公主’杨白萍以‘青磷霹雳’突袭,会不会既未设法逃窜,又无丝毫响动,便比寻常人物还要轻轻易易地惨被烧成枯骨?”
    淳于琬闻言方知漏洞在此,遂点头笑道:“欧阳宫主思虑周密,灯微洞隐,经你这么一加分析,我也觉得其中有些问题!但是……”
    欧阳美见她语音忽顿,含笑问道:“但是什么?宇文道友怎不说将下去?”
    淳于琬笑道:“但‘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决非省油灯,他们若是未遭焚身之劫,会这样平平静静,忍气吞声,毫无报复举措么?”
    欧阳美目光一闪,点头说道:“宇文道友问得有理,我也正为此事担忧,因为越是这样平静无波,越是蕴藏了极大风险!”
    “紫龙罗汉”一旁插话说道:“贫僧但愿‘金手书生’司空奇,早早首来‘天刑宫’才好使贫僧早早了却替我师兄报仇之愿!”
    欧阳美见这“紫龙罗汉”竟深信自己随口乱编的嫁祸“金手书生”司空奇之语,不禁颇为得意地含笑说道:“大师不要性急,‘小孤山大会’已在眼前,此会主旨便在‘四绝争尊’,哪怕司空奇与淳于琬不在会上出现?”
    说到此处,侍从弟子报道:“杨公主与姚姑娘巳到‘集贤台’下!”
    欧阳美一面命请,一面向淳于瑰及“紫龙罗汉”,扬眉微笑说道:“宇文道友,紫龙大师,我替你们引介‘天香公主’杨白萍,及另外一位武林奇女!”
    淳于琬本极心悬“桃花圣女”姚悟非酌下落,故而听了侍从弟子所报“姚姑娘”三字,业已怦然心动,如今又听欧阳美这样说法,遂接口问道:“够得上被欧阳宫主,称为‘武林奇女’之人,业告不多,此人再复姓姚,莫非竟是‘南极双凶’中,‘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欧阳美点头笑道:“宇文道友猜得不错,只可惜这位‘桃花煞女’如今因有特殊情事,已不愿以本来面目见人,否则她一颦一笑,均具勾魂摄魄的天姿国色,是个绝世罕睹的美人儿呢!”
    说话之间,“天香公主”杨白萍,与“桃花圣女”姚悟非,业已手携手儿,神情亲热地,走进“集贤台”内。
    欧阳美替双方引见之后,姚悟非与杨白萍均颇觉惊奇,想不到“九幽妖魂”宇文悲,竟闹了双包,而真正的宇文悲,更是一位红颜美妇?
    姚悟非因不知这所谓“真宇文悲”,仍是假货,并系“碧目魔女”淳于琬所扮,遂向她多看了几眼!
    淳于琬见状猜出姚惜非是故意设法与“天香公主”杨白萍,弃嫌修好,才因而接近“江心毒妇”欧阳美,刺探重要机密!
    同时,从她眼神之内,也知道这位“桃花圣女”姚姊姊,并未认出所谓“真宇文悲”竟是由自己装扮。
    淳于琬本想运用“蚁语传声’,向姚悟非说明身份,但因当着欧阳美等人,若是嘴皮微动,明眼一看便知,反会弄巧成拙,忮对方产生疑念,从而露出马脚!
    但若不找机会,把事实真相表明,又恐姚悟非有所误会,难免将自己当作敌方。
    她心中正在忧虑之际,却被一样东西,勾动灵机!
    这勾动淳于琬灵机的东西,就是姚悟非因心中好奇,而向她一再注目的两道眼神!
    淳于琬发觉姚悟非对自己一再流目注视之下,灵机忽动,遂乘着“江心毒妇”欧阳美,为“紫龙罗汉”及“天香公主”杨白萍,互相引介之时,从双眼以内,闪射出自己时常用来以魔制魔的独门绝艺“碧目魔光”!
    姚悟非是机灵透顶之人,她蓦地发现这位“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一双妙目之内,竟闪射出自己颇为熟悉的碧绿奇光,便神色一震,眉峰微皱!
    淳于琬知道她已注意,并已起疑,遂把嘴角微动,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姚悟非耳边,悄悄说道:“琬扮。”
    她不敢过分胆大,恐露马脚,故而所发“碧目魔光”,是一闪即隐,所发“蚁语传声”,也是才吐两字即收。
    但就这别人决未注意到的这桩极小暗示,已使姚悟非由惊面疑,由疑而悟地深深领会!
    这时,欧阳美因恐杨白萍对“紫龙罗汉”存有敌意,遂用话暗点地,含笑说道:“杨二妹,‘紫龙大师’前往‘极乐之天’中,去见‘赤龙大师’之际,‘赤龙大师’已因伤重涅磐,我们正在研究怎样帮助‘紫龙大师’寻‘金手书生’司空奇,替他师兄报仇雪恨!”
    杨白萍刁滑异常,一听便知“江心毒妇”默阳美又想把“紫龙罗汉”加以利用,遂点头笑道:“可惜我烧死司空奇、淳于琬之事,其中颇有疑窦,未能完全证实,否则‘紫龙大师’已经应该向我道谢,代报探仇之德了呢!”
    “紫龙罗汉”听这两位武林魔女,在一吹一唱地作弄自己,不禁恨得咬牙。但表面上却只好硬装糊涂地,念了一声佛号,合掌说道:“杨公主的一番盛情,贫僧深为感激,但师兄之仇,山重海深,若不能手刃‘金手书生’司空奇,贫僧即将饮恨终生的了!”
    杨白萍是天生荡妇,见这“紫龙罗汉”来自西域,生得十分雄伟精壮,不禁微动淫心!向他妙目流波地,格格媚笑说道:“大师想手刃‘金手书生’司空奇,却也不难!少时你随我同行,我传授你一桩妙策,包管便可如愿!”
    “江心毒妇”欧阳美自然知道杨白萍的心思,点头笑道:“‘紫龙大师’急于报师兄之仇,心中必甚不悦,杨二妹如今便领他去,略为解闷,并传授那桩妙策便了!”
    杨白萍闻言,顿时春上眉梢地,向姚恬非荡笑叫道:“姚姊姊,你且在此,与我欧阳大姊,陪同宇文道友,我领‘紫龙大师’,去往‘小璇楼’,让他略为稍愁解闷!”
    姚悟非自然点头,杨白萍遂站起身形,风情万种地,对“紫龙罗汉”眼波频流,媚声笑道:“‘紫龙太师’请随我来,我带你去传授一桩足以使你报仇雪恨的无上妙策!”
    “紫龙罗汉”何尝未看出这位“天香公主”杨白萍,在时自己存心勾引。但一来曾受师兄“赤龙罗汉”临终嘱咐,深知“江心毒妇”欧阳美等,功力极高,自己身陷虎穴,不能硬行翻脸!只宜以计徐图!二来本门不戒色欲,且擅采补,杨白萍媚骨天生,对这送上门来的肥肉,又何必不咬它一口?
    他有了这样打算,遂仍佯作无知地,徐徐起立,向杨白萍含笑称谢笑道:“多谢杨公主提携,贫僧至领盛意!”
    话完,又对欧阳美、姚悟非、淳于琬等,一一合十告别,方随同杨白萍走出“集贤台”外。
    姚悟非等他们走后,目注欧阳美笑道:“欧阳宫主,我看这‘紫龙罗汉,倒比师兄‘赤龙罗汉’,来得温和有礼,不像那等孤傲骄暴!”
    欧阳美冷笑一声,双眉方扬,又复有手下弟于进入‘集贤台’内,恭身禀道:“启禀宫主,‘九幽妖魂’宇文悲乘船渡江,即将抵岸!’“江心毒妇’欧阳美哪里想得到“九幽妖魂”宇文悲会有一真两假三位之多,只以为是马三龙去而复转,不禁勃然大怒【此处缺一页】
    手笑道:“宇文道友不必太谦,关于这件事儿,我自然应该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说到此处,便对姚悟非笑道:“姚姊姊,请你代我一行,遵照宇文道友意见,把那‘假宇文悲’,领去‘灵台水榭’安置,等大会开始之时,再让他们真假相逢,一了多年旧债!”
    原来,“江心毒妇”欧阳美得到姚悟非妙制灵药之助,便对这位“桃花煞女”感激万分,不仅立即替除了所中酥骨之毒,并亲近得宛如姊妹!
    姚悟非处人处事,何等老练圆滑?她在“酥骨毒针”的毒解除以后,便也立向“天香公主”杨白萍表示前仇作罢,彼此缔结新交!
    欧阳美见她如此度量,自然越发高兴,短短一二日间,姚悟非便巳成了“天刑宫”中的重要人物。
    如今,她听得欧阳美这样说法以后,遂向淳于琬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宇文道友请与欧阳宫主叙话,我去把对头安置妥当,再来奉陪。”
    淳于琬见是她去,便宽心地扬眉笑道:“多谢姚道友,但马三龙那厮,刁恶绝伦,你要时他多加注意才好!”
    姚悟非微微一笑,转身走下“集贤台”,走向江岸。
    等她到了岸边,那艘由对岸驶来的载客渡船,恰好再有一丈多远,便将拢岸。
    姚悟非目光注处,看见船中所坐,果然是位美貌妇人,便知自己所料不差,这位“九幽妖魂”,才是真正的真牌实货!
    展眼间,渡船拢岸,姚悟非一跃登舟,向“九幽妖魂”宇文悲含笑说道:“欧阳宫主因要事羁绊,未能亲来迎接,特命姚秀亭代迓贵客,并请宇文道友曲谅!”
    宇文悲目光一亮,向姚悟非全身上下,打量几眼,扬眉问道:“姚道友是否一向久居南极,与‘五尺阎罗’宋彦齐名的‘桃花煞女?”
    姚悟非点头道:“姚秀亭遁居南荒,与世几绝,想不到宇文道友竟还知晓我的微名贱号?”
    宇文悲道:“我也远离尘俗甚久,新近才重出江湖,因走访昔日友人,才得闻姚道友的英名盛誉!”
    姚悟非将这真牌实货的“九幽妖魂”宇文悲,领往“江心毒妇”欧阳美所指定的“灵台水榭”时说道:“宇文道友,姚秀亭有桩事儿,想要请教,若有渎犯之处,尚请宇文道友谅解!”
    宇文悲知道代表“江心毒妇”欧阳美,前来接待自己之人,竟是以淫毒著称,名列“南极双凶”之一的“桃花煞女”姚秀亭时,起初颇有鄙视不屑之意,只勉强敷衍而已!
    但略一交谈以后,宇文悲觉得对方无沦是言语谈吐,神情抑或举措,均颇落落大方,与传闻遇异,不禁使心中印象,立即略有改变!
    等姚悟非说出有事相问,宇文悲便猜出对方心意,目光微闪,扬眉笑道:“我猜想姚道友定是要问我为何一向男装,并散发披头,形如厉鬼,此刻却又以女装出现?”
    姚悟非因不得不明知故问,遂点头说道:“这确是一桩令人迷惑之事,不知宇文道友可否为我揭破哑谜?”
    宇文悲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少时我自当向姚道友,仔细叙述。”
    姚悟非指着前方一座横桥之后的玲珑小榭,含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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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悟非察言辨色,知道宇文悲说的是肺腑之语,决非矫情,遂目光如电地,环扫四外!
    宇文悲愕然问道:“姚道友看些什么?”
    姚悟非虽见这“灵台水榭”四外,无人窃听,却仍把语音放得低地,向宇文悲悄然说道:“如今倒有个机会,可以便宇文道友,向‘金手书生’司空奇,略为报答,不知你愿不愿为呢!”
    宇文悲因对方说话神情,异常机密,遂也只好低声答道:“姚道友赶快请讲,宇文悲方才不是业已表示,对司空大侠感恩深重,生当结草,死亦衔环,哪里还会有甚不愿效劳之事?”
    姚悟非深知此人大可托以心腹,遂把“江心毒妇”欧阳美,将以特殊阴谋,想将赴会群雄,一同打尽!自己设法与欧阳美结交,进入核心,探听秘密,期挽重劫等情,也对宇文悲说了一遍。
    宇文悲听得“金手书生”司空奇的爱妻,“碧目魔女”淳于琬业已扮作自己模样,在与欧阳美相谈,不禁愁眉不展地“哎呀”声说道:“我真想不到,我这样一来,竟会使那位淳于姑娘,陷于窘境!”
    姚悟非笑道:“后悔两字,毫无用处,我们应该商议的是怎样才能‘釜底抽薪’使淳于琬不遭困窘!”
    宇文悲苦笑说道:“我是忙中无计,尚请姚道友多加高明指点!”
    姚悟非摇头说道:“我也想不出什么妙策?除非请……”
    宇文悲见她倏然住口,诧声问道:“姚遭友,除非什么?为何不说下去?我要听听你的‘釜底抽薪’妙计,是怎样用法?”
    姚悟非微笑说道:“所谓‘釜底抽薪’,就是‘弄假成真,弄【此处缺一页】
    姚悟非笑道:“与宫主在集贤台上相见的‘九幽妖魂’宇文悲是真,被我安顿在‘灵台水榭’的‘九幽妖魂’宇文悲,则仍是那马三龙再度假扮!”
    欧阳美闻言,方自眉腾杀机,目闪凶芒,姚悟非却又复含笑说道:“但我却认为欧阳宫主不必重视她们的谁真谁假?而应注意她们谁愿意与我们结成同路人物?”
    欧阳美“呀”了一声,好生赞美地,点头笑道:“姚姊姊此番是独到智者之言!‘九幽妖魂’宇文悲,谁假谁真一节,根本与我们搭不上丝毫利害!”
    说到此处,忽又目注姚悟非讶声问道:“姚姊姊,你怎么看出住在‘灵台水榭’中自称‘宇文悲’的美妇,竟是马三龙呢?”
    姚悟非早已成竹在胸,怎会被她问住?双眉一扬,含笑答道:“不是我有所发觉,而是马三龙自行向我把他的身份泄露!’欧阳美不解问道:“他轻易泄露秘密,定有隐情,决不是偶然之事!”
    姚悟非笑道:“当姑不是偶然,马三龙对我说是欧阳宫主与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并无旧交,则何必分甚真假?管甚闲事?并称你若肯与他站在一边,他便再尽所能,在‘小孤山大会’之上,替你效力,务使你独霸宇内武林,坐上‘四绝之尊’的光荣宝座!”
    欧阳美哂然说道:‘我对此早具雄心,早有填密安捧,却希罕马三龙来为我尽力则甚?”
    姚悟非从欧阳美的语意以内,听出她果有重大阴谋,心中颇想动问,但又恐引起这位“江心毒妇”之疑,只好暂时忍耐地,含笑说道:“宫主虽然胜算在握,深谋早定,但多了马三龙这样一位得力助手,总是有益无损!何况,飞鸟尽后,良弓可藏,狡兔绝时,走狗可烹,宫主称尊‘四绝’之后,要除马三龙,还不是易如反掌折枝,不费吹灰之力!”
    欧阳美果然被她说动地,点头笑道:“姚姊姊的这种见解,倒也高明可行,但不知马三龙要我怎样……”
    姚悟非不等欧阳美话完,便即接口笑道:“马三龙是要欧阳宫主,设法把那位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不动声色地,无形消灭!”
    默阳美忽似勾动甚么心思地,“哦”了一声,目中厉芒电闪地,点头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他这项要求,但姚姊姊却得帮我担任一项工作!”
    姚悟非笑道:“欧阳宫主有何差遣?”
    欧阳美狞笑说道:“我在‘江心坪’上,是不是建造了异常华丽的两座圆顶敞殿,用来当做‘小孤山大会’的主台客台?”
    姚悟非点头赞道:“那两座圆形敞殿,建造得委实美仑美奂,巧夺天工。”
    欧阳美问道:“姚姊姊知不知道哪一座是主台?哪一座是客台?”
    姚悟非愕然答道:“那两座敞殿似是同形,并无什么分别!”
    欧阳美笑道:“不是并无分别,只是并无显著分别。姚姊姊务请记住,靠左边那座,殿柱蟠龙有五爪的是‘主台’,靠右边那座,殿柱蟠龙,龙仅四爪的是‘客台’!”
    姚悟非听她如此说法,知道这“主台”“客台”之上,定有重【此处缺一页】
    易容妙术,把这侍女化装成‘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样,你自己则化装成这侍女模样!”淳于琬知道事关紧要,赶紧与那侍女,互易衣饰,对变形容!
    姚悟非趁着她装扮之间,方把详细情形相告,淳于琬听清以后,皱眉问道:“姚姊姊,你这样做法,无非要用这名侍女,作我替身,但却怎样能使她心甘情愿地乖乖随你走呢?”
    悟非苦笑说道:“要她乖乖听命,自不可能,我打算就在这昏迷状态之中,把她抱走!欧阳美若有疑问?我就推说因你不肯随行,只好用强,设法迷昏劫去!”
    淳于琬心想了一想,也觉别无良策,遂点头说道:“姚姊姊这样安排也好,但我却要跟去‘江心坪’,看看欧阳美所设,是什么样的厉害埋伏?”
    姚悟非笑道:“琬妹,既已换了侍女服饰,跟去自然无妨,但最好是略为迟疑,卑独悄然首往,免得万一引起那极为聪明刁恶的‘江心毒妇’欧阳美疑心,又生其他变故!”
    淳于琬笑道:“姚姊姊放心,我还不至于这等脓包,会轻轻易易地,败露行迹!”
    这时,淳于琬装扮完毕,姚悟非遂抱起那已被改作“九幽妖魂”宇文悲貌相的侍女,向“江心毒妇”欧阳美所指的“江心坪”,急急赶去。
    所谓“江心坪”,恰好是在“小孤山”中央的一片广大石坪,据说正值“江心”,下有“水眼”!欧阳美利用石坪,作为群雄较技之用,并在坪上盖了两座华丽圆顶敞殿,作为主客看台。
    姚悟非挟着那被点穴道,并被扮成“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样的侍女,到了“江心坪”上。却空荡荡地,看不见“江心毒妇”欧阳美的踪影。
    她谨记欧阳美所嘱,向两座敞殿的殿柱盘龙,细加察看。
    果然,左边敞殿的殿柱盘龙,均有五爪,右边敞履的殿柱盘龙,均仅四爪。
    姚悟非遂挟着那名使女,进入充作“客台”的右边敞殿!
    她的想法,是把侍女放在殿中,立即退出,倒看看有些甚么厉害机关,能够把人消于无形。
    获知这项重大秘密之后,不仅可以为群侠赴会,防患未然,并更可获得“江心毒妇”欧阳美的格外宠信!
    她想得虽极理想,却谁知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姚悟非进入充作客台的圆形敞殿,尚未放下那名业已扮作“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样的侍女,便告发生巨变!
    人才入殿,便有一圈极厚铁壁,从地下突然冒出,与圆形殿顶,密切吻合,把姚悟非及那侍女,一齐罩在其内!
    姚悟非大吃一惊,“隆隆”响处,铁壁上现出了一个大如拳的小小圆孔!
    她赶紧走到洞前,向外张看!
    这时,对面那庄充作主台的圆顶敞殿的两根巨大殿柱盘龙之上,突然各自出现了一个门户!
    每个门户之中走出两人。
    从右面殿柱之中走出来的两人是相依相偎仿佛极为亲热的“紫龙罗汉”和“天香公主”杨白萍。
    从左面殿柱中走出来的两人,是“江心毒妇”欧阳美,和披头散发,形如鬼怪的马三龙!
    姚悟非一见马三龙在此出现,便知大事不好,自己所费苦心,付诸流水,并告一败涂地!
    欧阳美见姚悟非在铁堡圆洞之中,向外张望,遂狞笑叫道:“姚秀亭,你这投入我‘天刑宫’,作为内应,刺探秘密之计,确实想得巧妙,作得高明。但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却在不知不觉间,露了破绽,使我一开始便对你发生怀疑!不过直到如今,才抓住真凭实据而已!”
    姚悟非知道事已至此,无法再辩,并听得欧阳美说是一开始便对自己怀疑,遂只好听天由命地,高声叫道:“欧阳美,事既败露,算我倒霉,但我却不信我在一开始时,便曾露出破绽!”
    欧阳美得意笑道:“察人于意识不到之处,才是‘高眼’!你进入‘天刑宫’替我配制‘玉女散’,极高明自然,极为获我信任!但眼看你自入‘天刑宫’以来从未开色戒,便是曾经号为‘天下第一淫妇’的‘桃花煞女’姚秀亭所不应有的反常行为,这种反常行为,也就是引人起疑的破绽所在!”
    姚悟非听得倒抽一口冷气,暗想出水青莲,怎肯再入污泥?想不到自己竟是在此处露了马脚!
    欧阳美意兴飞扬地格格笑道:“我一对你起了疑心之后,反而立特你所中‘酥骨毒针’的奇毒解掉!因为这样一来,你才以为我已对你完全相信,戒心稍懈,我才好从旁观察,看你来意如何?并是否还有其他党羽?”
    姚悟非听得暗暗摇头,心想这位“江心毒妇”欧阳美,着实心思缜密,毒辣无比!
    欧阳美继续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马三龙兄早就与我相识,只是我尚不知道他真名实姓,以为他真是‘九幽妖魂’宇【此处缺一页】
    落后一步?
    于是,姚悟非决意挣扎奋斗,想从死里逃生!
    她挣扎奋斗的方法,也只有唯一途径,就是尽量设法拖延欧阳美迟下毒手,来争取“时机”,以期那位隐形异人,能够赶到!
    故而,姚悟非听得欧阳美所说收拾自己与宇文悲之语以后,立即表示傲然不服地,含笑说道:“欧阳美,你莫要过分得意,须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被困殿中,你无奈我何!若是放我出殿,则各凭功力搏斗之下,尚不知鹿死谁手?”
    姚悟非何尝不知这圆形殿宇以内,定有无法抗拒的厉害机关,但她偏要如此说法之故,是根据心理判断,知道欧阳美必会在自己说完之后,把殿宇内的机关布置,来上一番解释!
    因为,欧阳美如今是在掌握胜券,得意已极的情况之下,既然“得意”,必会“自鸣”,否则她便特觉得不过瘾。
    只要她一解释,岂非又争取到一段时间,增加了一些希望?
    姚悟非的这种心理判断,极为正确,欧阳美果然在她说完之后,得意透顶地,扬眉狂笑说道:“姚秀亭,你在做你的清秋大梦,常言道:‘擒虎容易纵虎难’,我既诱你入殿,怎会再把你放出去?”
    姚悟非尽量拖延,冷笑问道:“你既不放我出殿,难道竟敢自行进殿,与我死生一搏?”
    欧阳美哂然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虽非我敌手,我又怎肯与釜底游魂,再作生死之搏!”
    话音至此微顿;目光电闪,一扫四周,又得意笑道:“这座【此处缺一页】
    谅她难逃。”
    姚悟非不肯放过一点可能的拖廷机会,闻言之下,厉声说道:“这‘天刑宫’中,除你自己以外,谁还能与‘九幽妖魂’宇文悲,互相颉颃?”
    欧阳美不等姚悟非说完,便自冷笑道:“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是派我兄弟金蚕郎君欧阳翰,假扮奉你之命,前去‘灵台水榭’中,暗下蛊毒,岂非‘饶她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了?”
    姚悟非深知蛊毒厉害,闻言之下,不禁万念齐灰,暗想漫说那位隐形武林异人,尚未赶来,就算立即到此,也无法只手撑天,挽回这到处被对方制了机先,一筹莫展的完全惨败之局!
    欧阳美双眉一挑,目光狞厉地,得意笑道“姚秀亭,恕我没有大多的工夫,陪你闲聊,因为我把你送进水晶宫后,还要替那假宇文悲,和真宇文悲两人,准备后事!”
    说到此处,把手微扬,作了一个暗号,地底立即响起了一种“格格格格”的机括之声!
    果然,机括之声一响,姚悟非被固其中的那座圆形殿宇,便慢慢向地底沉去!
    “天香公主”杨白萍目睹那座圆形殿宇,已在“江心坪”上,失去踪迹,深深沉入江心,方摇了摇头,失声长叹道:“欧阳姊姊,真有你的,你居然直到最后关头,才向我告知早就看出对方破绽,我还笨得直把她当好朋友看待,如今回想起来,委实好险!”
    欧阳美笑道:“二妹错了,她在目的未达以前,只会对你尽量拉拢,决不会对你暗下毒手,你却何险有之?我若早就告你实情,你难免心中不安,形诸神色,姚秀亭何等聪明机警?万一她有了戒意,暂置今日之仇,先报昔日之仇,你因非她敌手,那才危险万分呢!”
    杨白萍心悦诚服地,扬眉笑道:“欧阳姊姊,你的心思之细,委实无人能及,小妹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马三龙也好生惊叹地,含笑问道:“欧阳宫主,你这座圆形殿宇可以半降江心,工程之大,委实罕世难睹!”
    欧阳美得意笑道:“这座‘天刑宫’,整整费丁我二十余年的心血,以及无穷人力财力,无论一花一木,均不寻常,便连宇内的精心巧匠,也被我或拘或聘地,弄来了七七四十九位,才集智竭虑地,有所成就!”
    马三龙怪笑说道:“欧阳宫主真是女中怪杰,一代枭雄,照你这等作法,应该把那七七四十九位精心巧匠,于工成之后,一齐杀却才对!”
    欧阳美扬眉一笑,伸手指着“江心坪”侧一座坟头,应声答道:“马兄委实是我知音,那庄坟头.被我定名为‘鲁班坟’,其中所埋的,就是那七七四十九名精心巧匠!”
    马三龙怪笑问道:“如今是否已把‘桃花煞女’姚秀亭,葬入‘江心水眼’,永作沉尸了?”
    欧阳美点头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命在这殿前地下的掌管机关弟子,把那‘客台圆殿’,绞回原处,请马兄看看,可有丝毫痕迹?”
    话音方了,便目注殿前地下,高声叫道:“赵秋萍,你是否已把销魂殿台中的尸体,放入‘江心水眼’?事成以后立将殿台纹回原处!”
    殿前地下,并未有人答应,但那“格格”“格格”的链索绞动声息,却又慢慢响起!
    过了片刻,“销魂殿台”又从地穴中升起,回归原位,但却有桩现象,令欧阳美看得好生诧异!
    因为按照计划,起先“销魂殿台”内冒出铁壁之举,是要把姚悟非困在殿中,至今姚梧非既已变成江底沉尸,则殿台自行缩收,应仍恢复一座敞殿才对。
    此刻,殿台虽从地穴中慢慢绞起,四周铁壁,却仍自矗然,井未收缩,不禁把欧阳美看得诧声叫道:“赵秋萍,你怎么了?赶快使‘销魂殿台’的四外铁壁收起!”
    殿前地下,“轰隆”微响,有方巨石,缓缓移开,现出了一个门户似的洞穴!
    但对面殿台的四周铁壁,却仍未收去。
    欧阳美勃然震怒厉声叱道:“赵秋萍,你怎么违令不遵?赶紧出来见我!”
    这回地穴之中,总算有了回音,但回音却是一声异常宏亮的“阿弥陀佛”佛号!
    佛号入耳,欧阳美、杨白萍、马三龙等一干人,方倏然警觉是有了变故!
    他们还未来得及有何措施,地穴中业已闪出了一位清癯老僧,合掌低眉肃立!
    欧阳美看出这位清癯老僧的气宇神情,迥异尘俗,遂不敢过于狂傲地,微抱双拳发话问道:“大师法号怎样称谓?”
    清癯老僧指着脑门上比寻常僧人多了一个的十枚戒疤,含笑答道:“贫僧十戒!”
    欧阳美虽然见识甚广,但也不知道这位十戒大师,是何方神僧,只得强忍怒气,又复问道:“大师妄闯我‘天刑宫’重地则甚?有何来意,尽管言明!”
    十戒大师笑道:“僧人托钵四海,无非化缘,欧阳宫主可否慷慨布施,与僧人结段缘法?”
    欧阳美目闪精芒,扬眉说道:“大师是佛门高僧,未必希罕什么金银珍宝?你无妨明言,想化何物?”
    十戒大师合掌当胸,念了一声佛号答道:“贫僧想向欧阳宫主,度化三条人命!”
    欧阳美早知对方来意不善,遂目闪凶芒,冷然说道:“大师欲度酆都客,必备引魂幡,你打算在幡上,写上哪三个姓名外号?”
    十戒大师含笑说道:“‘桃花圣女’姚悟非,‘九幽妖魂’宇文悲,以及‘碧目魔女’淳于琬!”
    欧阳美双眉一挑,摇头叫道:“欧阳美无法遵命!”
    十戒大师笑道:“欧阳宫主,你为何与佛无缘?对这三人,不肯高抬贵手?”
    欧阳美冷笑说道:“倒不是我与佛无缘,只可惜大师空有慈悲意,难度幽冥人,你来迟一步!”
    十戒大师问道:“欧阳宫主此话怎讲?”
    欧阳美答道:“大师所说的‘桃花圣女’姚悟非,大概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她如今业已葬骨江心,漫说大师还想替她度厄消灾,便想她尸首再看一眼,也办不到了!”
    十戒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欧阳美继续说道:“‘九幽妖魂’宇文悲此时也定在我兄弟‘金蚕郎君’欧阳翰的神蛊之下,遭了劫数!至于‘碧目魔女’淳于琬,是否就是那假宇文悲?她困在我天刑大阵之中,也受‘十大天刑’的轮番袭击,如今纵令不死,也最多只剩下一口气了!”
    十戒大师静静听完,合掌笑道:“欧阳宫主,何须藉词推托?只要你能息却嗔念杀心!贫僧自然有化戾呈样的慈悲手段!”
    默阳美哪里肯信,哂然说道:“大师既有慈悲手段,便请先给欧阳美见识见识,等我知道你确是西天活佛之后,哪怕我见佛不拜?”
    十戒大师笑道:“灵山原咫尺,活佛在心头!贫僧便先向欧阳宫主,显示一些祸淫福善的事实也好!”
    话完,便自合掌低眉,接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
    欧阳美等正在弄不懂十戒大师,好端端地突又念佛则甚,蓦然一阵隆隆微响,那座“销魂殿台”中的四周铁壁,便已收缩不见!
    铁壁收缩不见之后,圆顶敞殿中的景物,自然呈现眼前!
    不仅“桃花圣女”姚悟非安然无恙地缓步走出殿来,便连那名被她点穴制住,化装成宇文悲的侍女,也仍静卧殿中,无甚损伤。
    欧阳美见状,不禁瞠目惊奇。
    十戒大师朗声笑道:“欧阳宫主不必惊奇,我只使这‘销魂殿台’降下江心,却未发着其中机关,圆孔不开,江水难入,殿柱不转,毒汁难喷,尤其是殿底活门不起,姚姑娘自然安然无【此处缺一页】
    ‘天刑宫’中的秘密,你不合永久独享!”
    欧阳美听得紧咬银牙叫道:“难道这十只酒缸,竟被你拾得一只?”
    十戒大师点头笑道:“这也是佛家所说‘因缘’,贫僧若是不曾遇着这段缘法,今日又怎能赶到此间,为姚悟非、宇文悲两位姑娘,及‘碧目魔女’淳于琬等,度厄消灾并奉劝欧阳宫主,放下屠刀,息却嗔念!”
    欧阳美目中厉芒闪烁,狞笑问道:“我放不放屠刀?息不息嗔念?以及姚秀亭、宇文悲、淳于琬的生死。与你何关?”
    十戒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正色答道:“不仅‘碧目魔女’淳于琬,是我亲生之女,即使为了替举世群雄,挽回浩劫,不令他们惨遭暗算,尸坠江心起见,贫僧也应该造成这桩功德呢!”
    欧阳美听得失惊叫道:“你说‘碧目魔女,淳于琬是你亲生之女?”
    十戒大师点头答道:“贫僧未皈依我佛以前,有个‘南斗秀士’之称,复姓‘淳于,单名一个‘恺’字!”
    欧阳美自然久闻“南斗秀士”淳于恺的大名,不禁惊得微退半步!
    十戒大师叹道:“淳于琬生身之母,则是‘碧目仙子’南宫秀,但她母亲自从皈依佛门,改称‘澄心庵主苦冰神尼’,业已得成正果,只剩下她这没出息的父亲,尚披着一领袈裟,江湖托钵,修积未满功德!”
    欧阳美咬牙说道:“‘南斗秀士’既现江湖,则‘北斗神君’,定也还在人世的了?”
    十戒大师目注地穴,含笑叫道:“屠兄,你可以出来了,把机关总轴毁掉,我们且凭真实修为,与欧阳宫主等了断了断!”
    话音方了,一声金铁交鸣的巨震起处,那位“北斗神君”屠永庆,果从地穴之中,走了出来。
    十戒大师见“北斗神君”屠永庆业已走出!忽又目光一转,提气高声叫道:“琬儿,你怎么还不到来?难道你空负‘碧目魔女’的震世盛名,竟闯不出一座‘天刑大阵’?”
    一排树木之后,有人应声答道:“爹爹,你把女儿看得太无能了,琬儿只是孺慕过深,不愿打扰爹爹,躲在一旁,悄悄瞻仰爹爹的声音容貌而已!说着,人似虹飞,一条矫捷婀娜身影,凌空纵到,飘坠当场,现出了那业已恢复本来面目,娇滴滴,俏生生的“碧目魔女”淳于琬来!
    淳于琬虽然满面高兴神色,但一双妙目之内,却也充满初见慈父的孺慕目光,叫了一声“爹爹”,便自心酸泪落,娇躯颤抖地拜倒在十戒大师身前。
    十戒大师毕竟修持功深,仍能克制凄然情绪,神色平静地,含笑叫道:“琬儿起来,我想奇儿与宇文悲姑娘,也该到了!”
    欧阳美听得又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侧过脸儿,对着灵台水榭的方向看去!
    她心中暗想,兄弟‘金蚕郎君’欧阳翰的武功造诣,虽微逊自己,但炼有蛊毒元神,各种厉害毒蛊,以及“金线蛤蟆”、“金脚蓑衣”两样毒物,便算“金手书生”司空奇,能及时赶到“灵台水榭”,也未必能够救得“九幽妖魂”宇文悲,制住兄弟欧阳翰……
    欧阳美想得虽还有理,但她哪里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会在“无上天宫”之中,遇见惨遭欧阳翰淫辱的石家姊妹,以致得知底细,有了对付这位极为毒辣厉害的“金蚕郎君”的克制手段!
    故而欧阳美念犹未了,“金手书生”司空奇与“九幽妖魂”宇文悲,业已于“灵台水榭”方面脱身,双双往“江心坪”缓步走来!
    不单如此,更使欧阳美惊心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腋下并挟了一人,正是她兄弟“金蚕郎君”欧阳翰!
    司空奇与宇文悲二人,是施展极上乘的“千里广庭”身法,故而看去虽似缓步走来,但却极为快速,转瞬间,便已到达。
    “金手书生”司空奇一见“江心毒妇”欧阳美后,便先将“金蚕郎君”欧阳翰腋下所佩的一只金色心形小囊,取在手中,然后把他凌空抛过。
    欧阳美慌忙张臂接住,见欧阳翰人并未死,只是晕厥不醒!
    司空奇笑道:“欧阳宫主,令弟所豢的‘金线蛤蟆’、‘金脚蓑衣’,均死在我‘雄黄宝珠”之下,所炼‘金蚕蛊元神’,也被我用‘金手神功’拍中脑后‘玉枕’予以破去,但司空奇手下留情,并未杀死令弟,你可以救醒他了!”
    欧阳美又羞又恨,伸指接连几点,“全蚕郎君”欧阳翰果告转醒。
    司空膏见欧阳翰醒来后,目注自己,神色凶狞已极,遂剑眉双挑,向这位“金蚕郎君”,高声叫道:“欧阳翰,你不要以为司空奇对你太狠,只应该怪你自己作恶大多,我是替那‘无上天宫’中,被你欺凌侮辱的石家姊妹,报仇雪恨!”
    欧阳翰听得暗挫钢牙,毒念忽动,故意装出一种悔恨神色,长叹说道:“我对于石家姊妹,委实问心生愧,有点过分,你既是为她姊妹而来,我就把禁制她们蛊毒元神的那面‘元命牌’送你,使其从此恢复自由便了!”
    欧阳翰一面说话,一面便自伸手向腋下摸索!
    司空奇举起手中金色心形小囊,冷然叫道:“欧阳翰,你不要摸了,与石家姊妹关系密切的‘元命牌’,不就在这金色心形小囊内么?”
    欧阳翰闻之,心中怦然一惊,但仍想司空奇就此暗吃苦头,遂故意摇头叹道:“你取走小囊,有何用处?必须先解开囊口,再把‘元命牌’上所钉针拨出,她姊妹便……”
    欧阳翰是想说她姊妹,便可获救,但话犹未出,司空奇竟抢先说道:“若是这样做法,她姊妹便将惨死。欧阳翰你也太愚蠢了,我现已知你一切底细,难道还不晓得破除这金色心形小囊中,所设禁制么?”
    欧阳翰听得方自心中一寒,司空奇竟从左手中指以上,弹出一点赤红星光,飞向金色小囊!
    这点赤红星光,是司空奇所炼“纯阳真火”,威力极强,一经射中以后,整只金色心形小囊,便立即化为灰烬。
    欧阳翰蓦地一声厉嚎,凭空蹦起了四五尺高,“砰”然跌落地面,七孔流血,身遭惨死!
    司空奇如今方知囊中“元命牌”,不仅有关石家姊妹祸福,并也对于欧阳翰本身,性命安危,有冀大关系。
    欧阳美见兄弟已告惨死,不禁气得状若疯狂,戟指司空奇厉声叫道:“司空奇,江湖人物讲究的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然杀我兄弟,我就要向你索讨这笔血债!”
    司空奇剑眉双剔,尚未答话,十戒大师却已合掌当胸,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凡事均有正反两面,不能一概而论!杀好人固然有罪,杀恶人却倒有功。真若固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语,则欧阳宫主仅就那座鲁班坟中七七四十九条人命血债来说,你怎么还得清,偿得了呢?”
    姚悟非闻言,不禁心中好笑,暗想“是亲三分向”之语,果然丝毫不差,十戒大师虽是高僧,亦未免俗,他此时便是以岳父疼女婿的心情,立代司空奇设法辩护!
    欧阳美被十戒大师问得无话可答,只好蛮不讲理地,厉声叫道:“我不耐烦和你们卖舌张牙地,论甚理儿!彼此就是武林人物,便按照武林规矩,把是非恩怨均付诸一战如何?”
    司空奇傲然笑道:“要战就战,我们若是有所惧怯,还敢来到你这‘天刑宫’中,捣虎穴,搅龙潭么?”
    欧阳美满面煞气地,侧回脸来,向“天香公主”杨白萍扬眉叫道:“杨二妹,你先替我去把‘金手书生’收拾收拾!”
    欧阳美心机颇深,她不肯首先亲自上阵,才命杨白萍出手,略探敌情,自己静观虚实以后,好作打算!
    杨白萍休看曾为北六省绿林魁首,在见了面前如此高手时,仍自有些胆慑。
    但欧阳美业已指名下令,杨白萍虽然胆怯,也无可奈何,只得应诺一声,打点精神,向前走了两步。
    司空奇见是她来,哑然一笑说道:“杨白萍,你……”
    “你”宇方出,“桃花圣女”姚悟非便即高声叫道:“司空大侠且慢动手!”
    司空奇愕然问道:“姚姊有何指教?”
    姚悟非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天香公主’杨白萍,昔日在‘武夷山’中,把我烧成了这副模样,似乎应该由我来向她索讨这笔债务,看她是怎样还法?”
    司空奇闻言,立即飘然退后,让“桃花圣女”婉悟非与“天香公主”杨白萍,互相对抗!
    杨白萍见是姚悟非来斗自己,心头越发悸生,勉强厉声叫道:“姚秀亭,我们怎样动手?”
    姚悟非冷然答道:“我想再尝尝你那种‘青磷霹雳弹’的滋味!”
    杨白萍不禁暗暗叫苦!
    因为“青磷霹雳弹”炼制手续极难,材料更不易觅找,杨白萍第一次藏弹于“玉手书生”公孙昌遗尸腹内,对姚悟非暗算之际,用得太多,第二次对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暗算,又用掉几粒,加上镇日帮助“江心毒妇”欧阳美,筹备“小孤山大会”,并耽于淫乐,未曾炼制补充,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粒!
    昔日用了那大一把“青磷霹雳弹”,尚未能将姚悟非烧死,如今只剩一粒在手,若望生效,岂非妄想!
    但杨白萍虽在暗暗叫苦,却不敢把“青磷霹雳弹”仅剩一粒之事,对姚悟非有所泄露!
    她不敢泄露之故,是想使姚悟非至少有几分顾忌,否则,自己在对方放手猛攻之下,简直毫无生机!
    杨白萍听到此处,摇头说道:“专以暗器较量,未免太落下乘……”
    姚悟非接口笑道:“依你之见,又复如何?”
    杨白萍狞笑说道:“你我之间,仇怨颇深,不如来场不拘任何手段的生死恶斗?”
    姚悟非点头说道:“好,我赞同你这种建议,只要你匀得开手,不妨把你身上那些‘青磷霹雳弹’‘酥骨毒针’、‘天香迷魂扇’等恶毒绝伦之物,一一对我施展!”
    杨白萍听得暗叫霉气,回自己不知姚悟非竟是含有深意地混入“天刑宫”中卧底,遂与曲意结纳,致使不少秘密,被她探悉,动手时,定添不少阻碍!
    她念方至此,姚悟非报仇心切,哪肯再复容人,遂双掌翻飞,幻出漫天掌影地,把杨白萍密罩其内。
    这套掌法,是姚悟非独创绝学,名为“桃花幻掌”,不仅变化无穷,招术也有三百六十五式之多,端得威势极强,厉害绝顶!
    杨白萍是当代武林第二流人物中的一流好手,一身武学,本不算弱,但遇上姚悟非这等第一流中第二流人物之时,便告相形见绌!
    三十招内,她还可勉强应付,有守有攻,过此数,便成了完全挨打局面!
    到了五十招时,杨白萍感觉支撑已极艰难,遂想觅机施展那些“青磷霹雳弹”、“酥臂毒针”、“天香迷魂扇”之类暗器。
    但姚悟非既已知她底细,售肯容她施为?双掌虎虎生威,压力更加,根本不允许杨白萍有丝毫缓手机会。
    这样一来,杨白萍更心惊胆慑,险象时生,拚竭全力地,应付到七十来招之际,终被姚悟非用了招“万朵桃花一树开”的【此处缺一页】
    司空奇不慌不忙地,摇头笑道:“欧阳宫主真要发怒,我虽不和你斗,却负责替你介绍一位比我更高明的理想对手!”
    欧阳美以为司空奇所指的不是“北斗神君”屠永庆,便是本叫“南斗秀士”淳于恺,如今皈依佛门的十戒大师,遂目光微扫,冷然问道:“你说,谁是我的理想对手?”
    司空奇向淳于琬招手笑道:“琬妹过来!”
    淳于琬想不到司空奇会突然把欧阳美给自己对敌,心中微愕地,缓步走了过去。
    司空奇暗把“紫龙罗汉”所告之言,悄向淳于琬转述一遍,淳于琬点头会意,走到欧阳美面前,扬眉笑道:“欧阳宫主,我们来较量较量好么?”
    欧阳美觉得“碧目魔女”不会比“金手书生”难斗,遂点了点头,冷笑说道:“武林四绝,本欲争尊,我们提前一日动手也好,但不知你打算和我怎样比斗?”
    淳于琬开门见山地,含笑说道:“那有关‘武林四绝’的四句歌谣,第一句便是‘雪山有魔女’,我既来自‘雪山’,所擅的无非是‘冰魄神功’、‘天寒掌力’等等,我们便先在‘玄功’之上,分分强弱如何?”
    欧阳美怎肯示弱,应声答道:“好,欧阳美愿意奉陪!”
    这一边,一位武林侠女,一位红粉魔头方待互相比斗,那边“九幽妖魂”宇文悲,也向马三龙冷然叫道:“马三龙,你还等个什么?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无法善了,且各凭功力,把这本帐儿,在手下算一算吧!”
    马三龙一来知道宇文悲对于自己所精练的半册“离魂真经”,不仅更为熟悉,甚或有克制之术?二来自己所作之事,问心生愧,故而略怀怯意!
    但事已临头,无从示弱推脱,遂只好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叫阵之下,硬着头皮,狞笑应敌!
    于是,“江心坪”上,四位当代武林的一流好手,分两对斗在一处!
    “碧目魔女”淳于琬与“江心毒妇”欧阳美这一对,因说好先斗玄功,所以是彼此相距五尺,盘膝对坐!
    宇文悲与马三龙那一时,则因系仇恨太重,正作生死之拚,根本用不着再规定什么兵刃暗器,软硬轻功,乃是场各尽所能,毫无顾忌的惨烈恶斗!
    十戒大师向“北斗神君”屠永庚悄悄说道:“屠兄,你与姚姑娘,去往那边,替宇文姑娘掠阵,我与司空奇,则在此注意变化!”
    屠永庆、姚悟非点头走了过去,十戒大师及司空奇遂一个关注爱女,一个关注爱妻地,注视淳于琬与欧阳美之间的一切情况。
    从表面看来,淳于琬与欧阳美之斗,仿佛不如宇文悲与马三龙之战,有声有色,来得惊险!
    但从实质说来,这面的惊险程度,却比那面更甚!
    因为互相过招动手,倘若略有差池失误,尚不致立分胜负生死,只不过处于劣势局面!
    但以玄功相斗,若有毫厘之差,却往往便是生死之判!
    他们两人之间,欧阳美用的是“无形罡气”淳于琬用的是“冰魄神功”,在起初时,旗鼓相当,无甚强弱区别!;功力火候,虽然相若,双方情绪,却迥不相同!
    淳于琬是心澄似水,一味凝功。
    欧阳美则难免一会儿想到杨白萍之死,一会儿关怀马三龙之战,一会儿又担忧今日情势不妙,不知会演变成甚么状况?
    这样一来,—个精纯,一个驳杂,淳于琬便自然而然地,占了便宜,欧阳美便在无形之中,落了下风!
    第—个象征,便是欧阳美觉得心中微热,有些烦躁!
    她暗吃—惊,双眉深皱,自忖怎会有此现象?
    谁知不想还好,越想越分神,就在这略—分神之间,淳于琬的“冰魂神功”,业已压过了“无形罡气”,使欧阳美觉得身上有了些微寒意!
    双方本在各运玄功,凌空进逼,谁也不肯使对方的玄功所谓劲气,进入自己所布的无形气网以内!
    故而,欧阳美在身上一寒之下,神明立朗,赶紧屏息静念,全力加强自己的‘无形罡气”!不令对方继续得势!
    这是正常的反应,但不正常的结果,却又跟着发生!
    所谓不正常的结果,就是欧阳美身躯之中,因有内火渐燃,心头烦躁,适才被淳于琬‘冰魄神功”的寒气略侵之后,反而觉得异常清凉舒适!
    如今,她加强功力,驱散寒气之后,那种烦热之感,又渐在心头兴起!
    欧阳美哪里想得到是“赤龙罗汉”极为缺德,死前在自己体内,种下祸根?自然好生惊疑,弄不懂怎会有此现象。
    就在此时,左方传来了马三龙的一声惨哼!
    既起惨哼,马三龙的情况,显已不妙!
    欧阳美暗暗震惊,心神又分,所布“无罡气网’立弱,身上又感觉到丝丝寒意!
    在她感觉寒气侵体之前,心头的烦躁内热,比起初又强烈好多!
    于是,透进“无形气网”的一些寒意,便给了欧阳美更大舒适!
    欧阳美这时不再凝功驱寒,她双眉一挑,凶心暗起!
    她不仅不加强功力,反把所凝布当空的“无罡里气”,完全收摆,护住周身百穴!
    欧阻美如此举措,是认为凭自己的精湛修持,虽被淳于琬运用“冰魄神功”,罩住全身,在一两个时辰以内,仍然决无支持不住的致仿致命之虑!
    这样一来,淳于美以为自己无力进攻,仅求防御,定心骄傲得意地,一味加强“冰魄神功”,侵袭自己,而对她本身警戒有所疏忽!自己一面功凝百穴,防护周身,一面暗聚生平最得意的“乾天指”力,等到聚集到十二成时,只消凌空一弹,对面所坐的‘碧目魔女”便立将应指殒命,无可逃生!
    欧阳美想得虽毒,但这种手段,却不太光明,有失她一派宗主身份!
    不过,欧阳美素有“江心毒妇”之称,手下极辣,心性极狠!何况目前情势,颇为失利,她遂把什么武林正义,江湖规矩,一齐置于脑后,不肯再挥手段!
    常言道得好:“干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欧阳美便应了这两句话儿,反而被她自己的毒念所误!
    原来,“乾天指”是纯阳功力,她既欲凝集以伤敌,自须先提真火!
    不提真火之际,心头已烦热不安,再一提真火之下,那种烦热之感又复加强数倍!
    欧阳美越是烦热,便越是觉得身外所罩严寒劲气,给自己的舒适越大!
    换句话说,欧阳美越是发觉得身外所罩严寒劲气,给她的舒适大,心头也就越发烦热!
    心头之热与身外之寒,成正比例性地,不断加强威力,但欧阳美则并不觉得痛苦,反倒以为这种寒热交煎,是自己生平从未尝试过的一种奇异享受!
    欧阳美的这一方面如此,淳于琬的那一方面如何?
    淳于琬早得高明指教,她含笑跌坐,默运“冰魄神功”罩定对方,目光也柔柔和和,不带丝毫锋芒地,盯在这位“江心毒妇”欧阳美的身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一声清叱,跟着便响起砰然巨震,马三龙被宇文悲一掌击中心窝,狂喷鲜血,翻跌出五六丈,死于非命!
    十戒大师冷眼旁观,念了一声佛号,向淳于琬叫道:“琬儿够了,你且把‘冰魄神功’收掉!”
    淳于琬如言收去“冰魄神功”。这一收“冰魄神功”,却见那位“江心毒妇”惨遭劫数!
    原来,欧阳美刚觉身外严寒忽收,心头奇热便轰然大发!
    所谓心头奇热,自然便是“赤龙罗汉”所遗极厉害的“离明真气”!
    这“离明真气”发作之下,欧阳美口中既未惨哼,身躯也未颤抖,只是脸上红扑扑地,仿佛比平时格外漂亮一些!
    淳于琬尚未尽悉内情,不免略感茫然,秀眉一挑,向十戒大师叫道:“爹爹,这是……”
    话方至此,那位忍辱已久的“紫龙罗汉”忽然悲声叫道:“师兄,你虽遭劫数,但也等于亲手杀死‘江心毒妇’欧阳美,应该九泉无恨了!”
    语音落后,袍袖微扬,一阵轻风起处,那位“江心毒妇”欧阳美,宛若尘沙堆积般地,纷纷散落,原来她早就被从自己身体内都发作的“离明真气”,炼得化为灰烬!
    欧阳美等群魔虽死,“小孤山大会”却依旧召开,但性质业已大变,变成了由十戒大师替“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所主持,择吉开张的结缡嘉礼!
    【全书完】
    一兆OCR旧雨楼与潇湘书院联合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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