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卷第六章本尊分身
    宋两利被关入监牢,以其小不溜丢且无身分地位可言,自引不得狱卒兴趣,方一进门便关入牢房,连晚餐皆省了,宋两利则从焦切中挣扎过来,心想此时焦急无用,且看张美人是否前来救人,心一想定便睡得安稳。
    然次日一早便被狱卒挖起干些打扫便盆粗活,宋两利劳苦惯了倒不在意,然听狱卒提及冒充僧道至少得抽五十大板脊杖,多人因而残废,此语吓得他六神无主直道别落在自个身上才好,这脊杖可打在脊背并非臀部,又有几人受得了啊!
    打扫完毕又被关回牢房,狱卒乃未给食,饿得宋两利两眼昏花,不得不想乞讨,岂知狱卒一句“没钱还想坐牢”捣得他不敢吭声,强忍饥苦,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儿实在是被张美人给害惨啦!
    他闭目养神,想以脑波影响狱卒,看看是否能弄点食物果腹,然却因肚腹过饥,注意力无法集中,效果不大。
    又挨至近午,外头突然传来狱卒头领声音:“那小道士可在?”一粗手粗脚家伙大步踏入,手下应声人仍在,他始放心瞧着宋两利邪谑冷笑:“你死定了!把他抓出来准备行刑!”
    狱卒见状喝谑响应,立即开牢房欲扣人行刑,吓得宋两利脸色铁青祈求不断:“大爷冤枉啊!我真的没有非礼庞大小姐,一切出自误会!”
    狱卒头领喝道:“住口!哪个罪犯会承认自己错的?打了再说!”
    一声令下,狱卒立即铐人于墙,敢情就要行刑。宋两利吓得脸色苍白,只有祈求菩萨渡此难关了,“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
    狱卒头领斥道:“三百杖打了再说!”狱卒就要行刑,宋两利惊叫,狱卒头领突地喝叫住手,呵呵笑起:“算你俞大,来了救星,放开他!”狱卒莫名,仍解了对方。
    宋两利大难不死,急出冷汗,连连道谢,却不知救星是谁?心念未落,外头已步入那眼脸猥小的中年道士林灵素。他乃商得庞光同意行书府衙师爷,方能顺利进得牢狱救人。宋两利见状登时拜礼直谢救命之恩。
    林灵素淡笑:“知恩便可!”转向狱卒头领:“想必头领已知误会一场,改天再请诸位大餐,唯这小道士乃庞爷要找之人,在下得先带回去了?”
    狱卒头领笑道:“有师爷手谕,自该放人!”转向宋两利,喝道:“下次小心些,敢得罪庞爷,有你好受!”
    宋两利直道不敢不敢,便随林灵素离开可怕地牢。
    林灵素将他带至街角古井处让他盥洗一番,后又找家餐馆让他吃顿饱,这才引往附近山区隐密林中,选得干净石块坐下。
    宋两利自是感恩,先时已说过无数道谢,此时更下跪磕头以谢救命之恩。
    林灵素跳动着额头上那三道深深“王”字形皱纹,似笑非笑道:“你当真要谢我救命之恩?”
    宋两利道:“若非前辈,弟子恐怕沉冤莫辩了。”
    林灵素笑道:“那拜我为师如何?瞧你慧根甚深,收你为徒应该不差。”
    宋两利虽想及潦倒师父,然那亦有名无份,眼前这位可是救命恩人,且道行似乎不差,终难拒绝。当下叩拜大礼,直道感谢师父收容。
    林灵素闻言大喜,畅笑开来,直道好好好,随即扶起宋两利,道:“今后你已是我徒,得尊师重道,不得有背叛行为。”
    宋两利认真颔首:“弟子不敢。”
    林灵素直道那便好那便好,抚着宋两利脑袋,笑道:“将来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可惜为师今儿没啥见面礼,改天补送,倒是你昨夜留在庞府的八卦怪镜,我可替你取回了……”说完拿出八卦镜。
    宋两利见状怔喜,接过宝镜,道谢连连,抚着它,心满意足,一切又将顺利起来。
    林灵素道:“不知它来自何处?似是传说中的‘灵宝阴阳镜’?”
    宋两利怔喜道:“它有名字?‘灵宝阴阳镜’?似不难听,它是徒儿从开封相国寺后院古井得来,当时似乎镇住妖物,后来妖物便跑了。”
    林灵素跳眉道:“原来是妙佛秃驴那头传来的,哼哼!他自无此福气得灵宝!”贪婪瞧向宝镜,甚想占为己有。
    宋两利突地感受出对方脑门所想,纵使自己喜欢却想割爱,道:“师父若喜欢便赠予您了。”想交出。
    林灵素顿觉失态,赶忙笑道:“我哪敢收?这全是缘分,宝物跟了你,你便留下,反正我们已是同门同派,你的便是我的,有何分样?还是你留着,若为师要用,你再借用便可。”
    宋两利纵使感受对方强烈占有心念,然又顾及不得搜寻师父思绪,以免失礼,便不敢再感受对方脑波,干笑道:“那徒儿便暂时保管,只要师父想用,徒儿必定立即奉上。”
    林灵素笑道:“如此甚好!却不知此宝镜有何功效?如何开启?”终于切入问题最核心。
    宋两利道:“它可发强光如闪电,应能降妖伏魔,另外它亦能反射东西映在天空,好象神仙显灵,顶好玩,弟子即曾把关圣帝君送上天,终接了一笔生意。”
    林灵素闻言怔喜:“这么神奇?待弄来让为师瞧瞧如何?”
    宋两利立即激活秘咒法门,忽见强光闪出如电,吓得林灵素既惊又喜,接来宝镜玩了几遍,直道好宝物,随又叫宋两利表演神仙显灵绝活。宋两利接过宝镜,照向林灵素,利用太阳光反射,以及宝镜自身淡光烘照之下,林灵素影像已飞映山头青天白云处,瞧得林灵素目瞪口呆,直道怎么可能,自家影像会映在天上,那岂非天神下凡,法力无边。
    他仍不信,拭了几次,终激动万分,激情抱住宋两利,呵呵直道:“我们发了!光靠天神显灵,即足以创造声势。”
    宋两利不解,眉头直皱。
    林灵素笑道:“很多事并非一时说得明白,将来你自会了解,现在你只要记着,除了你我之外,千万别说此镜能将人影送上天,这是为师命令,知道么?”
    宋两利一知半解,仍点头:“只要师父交代,徒儿自是遵命了。”
    林灵素满心高兴:“很好,快把宝镜收妥,然后为师再说些有关本门之事!”不等宋两利反应,干脆把宝镜抓来自己保管,笑道:“此镜太过神奇,为师想研究研究,赶明儿便还你如何?”
    宋两利道:“原想送师父,您收下便是。”
    林灵素心花怒放,藏镜于胸,直道三两日后一定还,待藏妥后始道:“为师虽武功不错,却从未收徒,故本门较为单薄,始终没没无闻。不过本门一向注重里子,外表倒在其次,有实质利益最重要!”
    宋两利自对救命恩人唯命是从,林灵素这才将状况说明,原来全派弟子只他一人,连派别亦未取名,宋两利听得想笑,然他只想过活,倒不在意门派大小,只要过得去,一切自好处理。
    林灵素辛苦讨生活甚久,如今有了转机,得好好利用。巧思一阵,终有了灵感,道:“日后便称为师本人为本尊,映在天空之幻影称分身,你觉得如何?”
    宋两利喃喃念着本尊分身两句,越念越顺口,倒是附和了。
    林灵素想及未来发展无限,已激动得哈哈畅笑,然他素知自己实力,搞得太大可能招架乏力,还是找人商量商量,也好有个妥切方式。
    他第一个想及庞家二姨太鱼景红,对方对自己已颇有信任,如今再加上神镜助阵,将必佛光普照,神迹再现,唬得佳人一愣愣,说不定从此跟着自己私奔呢!
    一想及鱼景红那身妖媚骚劲,他已欲心大动,唤着宋两利快走快走,引着他往城区奔去。
    宋两利虽稍能感觉师父心绪变化,然在尊师重道下,他可不敢任意感应,以免违道辱师,内责难安。
    及进内城,林灵素带着宋两利回到庞府后院清修房,要他暂时休息,他则神采奕奕寻往鱼景红住处去了。
    金玉阁布置豪华,鱼景红正坐于湖边雅轩抚琴弄乐。
    她纵使乐理未精,然多年艺妓生涯仍能弹得几首熟曲,唬唬外行人倒甚够用,尤其庞光外雅内粗,根本毋需应付。此时抚琴弄乐只不过做个样子,实是无聊,正计画着今夜庞大先生又将邀何人共宴,自己眼光得抓准些,否则一辈子跟了这庞光大肥猪,她可心不甘情不愿。
    她总认为自己成就不止于此,要是哪天碰及风流皇上,说不定……尤其庞光最近老是谈及生意困境,看来他似乎亦遭受麻烦,否则怎需日夜不断宴请官爷以疏通?自己得好好放亮眼子才行。
    林大仙人说自己命带富贵应是不假吧!
    鱼景红幻想将来荣华富贵模样,不禁咯咯笑起。
    林灵素已然行近,忽闻笑声便拱手道:“不知夫人何事如此开心?”对于艳女挺实胸脯,总溜她两眼。
    鱼景红见及他,欣笑道:“正想你呢,便来了!快过来,替我看看相如何?”招着手,希冀有好结果。
    林灵素笑道:“不是才看过没多久?”此乃双方唯一能亲近借口,他施个道号,仍乐意行去。
    鱼景红娇笑道:“你不是说一日三命?我的命变化尤其之多,已隔了好几天了吧?
    算算如何?”
    林灵素哈哈一笑,说道:“算便算了!”登入雅轩,艳女香味扑来,欲念陡升,然身分不同,只好压下。拱手拜礼后,道:“手来我瞧瞧……其实若能摸骨,自是最准了……”
    贪婪掠夺女身,故作镇定。
    鱼景红媚笑道:“有何不可,师父乃方外之人,还避那么多嫌疑!”
    林灵素干笑道:“还是避着好,庞大先生我可得罪不起……”抓着女人左右手,揉揉搓搓,粉嫩传来,恨不得吞了它,可惜隔了庞光这肥猪,一切空想。
    鱼景红呵呵媚笑不断:“捏得久了,可要算得好命啊!”
    林灵素笑道:“一定一定!”捏得太久亦不妥,利用自己研究过之资料便凑上几句:“夫人玉丘饱满,荣华富贵享不尽,将来必定更有成就!”
    鱼景红最爱听此话,直道当真当真?“如何成就?可有办法成为天下第一夫人?”
    林灵素赶忙嘘了她,低声道:“你可别乱说,要是让庞大先生听到,有你好受!”
    鱼景红冷道:“他算什么?现在可能还在猪睡,为了他女儿竟然跟我东长西短,迟早我会跟他算总帐!”
    林灵素道:“夫人可别惹得太过火,至少庞大先生顶着临安王天下,自有其本领,你得小心从事才行!”
    鱼景红瞧他如此认真,呵呵笑起:“放心,我自有分寸,说不定将来他成了天子,我岂非仍能坐稳第一夫人?想到哪去了!”
    林灵素笑道:“有此想法便好,不过谁当天子之话也不能乱说……”瞧其手相及面相,脸面显得郑重,又伸手抚了对方脸颊,皱眉道:“说不定夫人乃仙女下凡,另有一番仙缘……”
    鱼景红闻言乍喜:“我是仙女下凡?是谁?哪位?难怪我总览不同于凡人。”
    林灵素道:“暂时仍看不清楚,只能见得夫人眉头处淡淡浮有红痕,正是仙界下凡暗记,待日后凡胎褪尽,自可一窥奥妙。”
    鱼景红道:“现在不能证身么?你再详细瞧瞧!”倒是正经起来。
    林灵素只不过想博得女人好感,随便胡诌几句,他哪懂得仙体凡胎,然顺应对方要求,便说些较有名仙人,如观音菩萨、瑶池仙女、何仙姑等仙人,然又想及要是对方若变仙。岂非不肯人道,随又补充一道,也有可能是注生仙女或欢喜仙女,以阴调阳亦可得道成仙。
    鱼景红可想不得这些,若能证身仙体下凡,她已乐半天,直道有机会必要证实一番。
    林灵素见效果良佳,便道:“至于我……呃,呵呵,老实说,我也是天神下凡……
    当然一段姻缘是免不了,呵呵,天机不可泄漏……”故作神秘一笑,道:“夫人可曾兄我仙形隐现?”
    鱼景红道:“你能现仙形?”
    林灵素道:“不错,只是不随便显露罢了,现在时机已成熟,今夜三更,夫人自能见得在下仙形!”
    鱼景红怔喜道:“当真?”
    林灵素禅机一笑:“今夜三更一切可明白!这就告退了!”
    说完神秘一笑,拱手退去。
    鱼景红追前几步,道:“哪儿见仙形?”
    林灵素道:“天空,呃,我住处的上方,一见便知,明儿再聊……”去得甚光荣。
    鱼景红欣中带惑,对方当真能现仙形?瞧其说得如此肯定,又叫人不得不信,心念一转,媚笑道:“也好,他若能现仙形,那说的话更准了,我自然也是仙胎下凡,倒不知是哪位仙女?”
    她把所记得仙女全部幻想一遍,呵呵笑声不断,若真是仙人再世,则一切将甚不一样了!
    一手飞琴弹来竟然亦有仙气。
    林灵素回到后院简陋禅房,宋两利开门迎接,林灵素笑道:“一切顺利,你到屋顶拆它几片瓦吧!”径自走向包袱翻找衣物。
    宋两利莫名不解,何来顺利?莫非师父已替自己找到安身庞家机会?然事情似乎不像,师父一脸欣喜应是为自己而起,由于未喝酒,又不敢感应师父脑门,他倒猜之不出答案,师父既然要拆瓦,他便爬上屋梁,准备拆瓦。
    林灵素则急于挑出一套丝质道袍,呵呵笑起:“阿利,我穿上它,像不像神仙下凡?”
    宋两利道:“顶像的,只是本尊师父的胡子太少,要就贴多些,否则便剃掉,神仙是完美的,除非是散仙,那又另当别论……”
    林灵素颔首:“说得有理,我自会想办法,倒是我头上这三道深痕像不像‘王’字?
    这可是天生俱来的!”挤弄额头深痕,直若老虎头上纹。“我天生便是王了,像不像青龙、白虎下凡?”
    宋两利呵呵想笑:“师父可别说是青龙白虎下凡,它们全是神仙坐骑,显了灵也矮了一截,倒不如天神来得威风。”
    林灵素道:“你倒想得精,那要如何?说自己是玉皇大帝下凡?”忽摇头:“不成不成!搞得太大,不易收拾,说不定皇上也说他是玉帝下凡,岂非要杀我凡身!得好好想个名堂!”
    除了穿袍试装,他得努力替自己仙体取名。然一时并未想得合适,已头疼不已,道:“阿利你可有什么仙名适我用的?”
    宋两利道:“弟子也只是一知半解,师父何不暂留以后,说不定真神托了梦,自有真名,总比现在想破头来得好。”
    林灵素颔首:“有道理,看来你慧根甚深,为师将会好好栽培你!”
    说完他则学起天上神仙高雅姿态,东步西晃一阵,这才又交代几句,步出庞府。待其回来后,胡须已弄得清雅整齐,颇有仙气。
    他甚至拿出一张画图交予宋两利,笑道:“此画像便是我的分身,日后我不在,你以此图反射于空中亦能奏效。”
    宋两利不解:“为何要射往空中?”
    林灵素道:“师父道行已够,慢慢要往外发展以济世普度众生,若能以此显像,自不必花三寸之舌,何况得此异宝便是缘,不用可惜,你是我徒,自该帮为师达成心愿才是。”
    宋两利道:“弟子本就该尽本分,只是想了解状况,既是普度济世,显个像当然好,徒儿尽力帮忙便是。”
    他想前次在关帝庙一显灵便救了人,自知凡人喜欢眼见为凭,此不失为好方法。
    林灵素原是顾忌宋两利不能接受而泄了底,如今以救命之恩及道义套住他,果然得其信任,日后发展将能顺顺利利,前程一片光明。
    屋瓦已拆得半个人身宽,足可让神光送出,一切应准备就绪。
    林灵素简单弄得晚餐食用,便和宋两利面对面盘坐于地,静静等待三更到来。
    宋两利只要坐定,总能感受师父怎满脑子是鱼景红影子?这非修道人之思维,然想及另一师父潦倒禅师不也常想及昔日爱人,看来鱼景红和他有所感情,才会有此现象吧?
    他总觉感应师父思绪乃不尊之行为,已刻意排斥,便将思绪拉往母亲,以及头上那绿鳖胎记,幸得最近无人解下布条,胎记掩饰甚妥,减去不少麻烦。
    禅定中,忽闻三更梆子响。
    林灵素睁眼即道:“阿利,时间到了,你把我的法相送到天空,淡淡地,让人瞧清便可。”
    他早将宝镜交还,宋两利喔了一声,立即激活秘钥,一道淡光照向林灵素脸面再反射冲出屋顶,果然在黑夜当空形成淡淡影像。
    林灵素表现一副和蔼庄严,果真似若神仙下凡。
    此影送及天际高达十数丈,莫说庞府,就连临安城区只要抬头者皆可见及。
    显像已生。
    第一个发现者不是鱼景红而是守卫。
    神仙显灵何其伟大,守卫霎时惊叫,突又怕冒犯神仙,赶忙掩口,且通知另一人瞧瞧以便印证自己是否眼花,结果一致认定神仙仍在空中。
    一时间庞府已起骚动。
    鱼景红在骚动中终见林灵素法相,登时激动万分:“林先生当真是神仙下凡?”
    她正和庞光同处一室,原想翻云覆雨,忽被惊动,方知白天所言,一时印证,连丈夫亦拖出门抬头观望。
    庞光瞧及直皱眉头:“世上当真有神仙?”
    鱼景红道:“天空那不是么?”竟然膜拜起来。
    庞光半信半疑:“林先生是有些门道,然要我信他是神仙,恐怕……”
    鱼景红懒得理他,兀自膜拜:“先生您若有灵便帮我实现愿望……”
    四周已有沉骚声传出,林灵素自知神秘重要,已唤宋两利收回宝光显像顿失。他赶忙掠往屋梁,将屋瓦给盖妥,掩去痕迹。
    宋两利笑道:“效果大概不差,本尊师父神功已大成。”
    林灵素呵呵笑道:“希望如此,睡吧,明儿便知。”
    宋两利道:“恐怕睡不着了。”
    林灵素道:“怎会?”
    宋两利道:“神仙是很忙,毋需睡觉的,尤其又在惊动凡人之后……”
    话未说完,外头已传来脚步声,轻唤声。
    庞光声音传来:“是林先生吗?”不等回话,门被推开,庞光和鱼景红跨步而入。
    宋两利急忙欲躲却无去处,只好缩于后角,林灵素则高雅若神迎向门面。
    鱼景红忍之不了,欣笑道:“先生元神显灵了?”
    林灵素笑而不答,拱手拜礼:“不知庞先生深夜光临可有重事?”
    庞光欣笑道:“方才我在天空见着先生元神显像,可是真的?”
    林灵素淡笑道:“先生以为呢?”反打禅机增加神秘感:“通常在下禅坐自有此现象。”
    庞光神秘一笑:“看来先生是真人不露相;你能医好我女疾症,自是神通无量了。”
    林灵素直道哪里,尽尽本分罢了。
    庞光忽又瞄及宋两利,道:“先生把他给救出来了?”
    林灵素笑道:“在下和他有师徒之缘,即把他带在身边,日后尚请先生多多栽培。”
    他使眼色,宋两利拱手拜礼。
    庞光笑道:“只要有能力还怕被埋没,我一定全力支持;如果可以的话,庞府让出一祠堂予先生亦无不可。”
    林灵素闻言心花怒放,需知让祠当道观那可大手笔。受此支持直让他道谢连连,一时不知如何恰当回话。
    鱼景红媚笑道:“若能立个道观,先生可就栖身有地了。”
    林灵素仍道:“多谢支持!”拜礼连连。
    庞光笑声一阵,目光突地一缩,笑道:“捐道观并无问题,倒是道家于七月十五日天台山盛会,林先生一定要参加,一举创造声势如何?”
    林灵素闻言心头一颤,那天台山之约乃是全国一等一道家掌门较量盛会,不错,成名容易,然若无真功夫,谁又敢去自取其辱?这庞光分明想以此证实自己真假,倒是老谋深算,若此时回绝恐怕一切化为乌有。
    他道:“若以道法参加盛会,在下并无间题,唯在下武功并非绝顶,恐怕招架不易。”
    庞光笑道:“功夫之事交由我来解决,先生只需专事道法,咱俩合作,同创一片事业!”
    临安王能讫立江南不倒,其武功能耐自有过人之处,若得他支持,林灵素压力顿减,直道:“有先生大力支持,在下自该全力以赴!”
    庞光满意畅笑,一身肥肉晃晃颤颤,一切似乎带劲,道:“那先生便多多准备,希望一切至为顺利,夜已深,就此告别。”
    说完和鱼景红拜礼而去。
    林灵素送走两人后,神情显得激动,自道成了成了!转向宋两利,道:“只要能搞定道家盛会,任可问题皆不是问题,目前已得庞大先生支持,咱已成功一半!”
    宋两利道:“庞先生好象要利用我们赚钱?”
    林灵素道:“那是俗人想法,咱只顾弘道,何况赚钱并非坏事,现在时机不好,有了银钱,自可救济众生,也是功德无量,知道吗?活在人世,凡事不能免俗,何况哪家道观不是靠天子赏赐及信众善捐过活?”
    宋两利想想也对,道:“一切由师父处理便是。”
    林灵素笑道:“如此甚好,休息吧,明儿准有得忙了。”
    次日,果然有好奇者登门拜访。庞光在有意栽培下,已挪出靠湖畔那栋楼阁交予林灵素使用,以便信徒易于接触及进出。
    信徒几乎为探询显像而来,林灵素笑而不答。直道午夜三更自有解答。若遇有除邪避煞较易收拾事情,则领着宋两利一同前去处理。在宋两利建言下,林灵素倒能顺利解决求医者麻烦,消息因而渐渐传开。
    尤其一到三更,林灵素即靠宝镜将法相打向空中,一连数天下来,整个临安城几乎议论纷纷,说及庞府出现一位仙人,正为百姓解除疾苦而来。一时虔诚信徒蜂拥前来膜拜,林灵素登时感受天神下凡快感,已自取封号为‘天霄神君’落凡尘。有了名号,众人开始研讨匹配,总想把神君理出来历。林灵素亦不负众望,说及天霄神君乃九霄之神,属玉皇大帝麾下要神,如此更得信众相信,流传渐渐拓开,知名渐增。
    应信众需求,林灵素开始雕刻自己神像,供于道观楼上供人膜拜。半个月下来,竟然收得千余门徒,以及献金数万两。
    如此成就已惹得林灵素大呼神明显灵,一切威力无穷。
    宋两利则每天不时捧抱捐献箱数捐款,两眼几乎目迷金银,哪还顾得修道念佛,直想着照此下去,不出半年,他亦可能成为天下富人吧?
    已近三更天,正是师徒俩劳顿一天准备收工数银两之最快乐时刻。
    两人躲在‘天霄宝殿’后院密室,兀自将三口捐献箱倒出,金银珠宝不在少数,甚且有银票、地契、骨董,琳琅满目。
    林灵素抓起一张地契,哇哇直叫:“好啊!三甲地,可值数千两,不知谁捐的?”
    宋两利道:“城西张员外,他想捐出建庙,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林灵素道:“好自好,但目前仍办不到,得先顾及本殿发展才是,不过也不赖啦!
    每天收入数千两,照此下去,呃呵呵!不得了啊!”
    宋两利笑道:“不知徒儿可分得多少?”
    林灵素描他一眼,邪笑道:“为师的日后不就是你的?”自觉这小子有点神奇,不好意思独吞,笑道:“给你一成如何?为师也留一成,剩下的留做三份,一份捐助该助之人,一份用来筑大庙,即开帮立派费用,另一份留为不时之需,你觉得合理吗?”
    宋两利颔首:“合理合理!数千两的十分之一便有数百两,徒儿不久也发啦!”数着银子,过瘾非常。
    林灵素轻拍一记响头:“有你的,不到二十岁即发财,我可熬了四十多年才成功;不过能成功便可,你我得好好照顾一切,别把生意搞砸了!”
    宋两利笑道:“不会不会!驱个邪,收个煞,这些都是小把戏,徒儿应付便可,一切自可顺利发展。”
    林灵素道:“我是说有关显像之事,绝不能泄底。”
    宋两利道:“师父不说,自无人知晓,徒儿自会小心关照!”
    林灵素颔首一笑,道:“那师父就放心了,看来你也得有个封号,便叫‘天霄小神童’如何?乃天霄府小神仙下凡。”
    宋两利自是接受,他原只想讨生活,任何佛道修行他根本不在乎,如今有了金银当前,让他成就无限,哪还顾得是否不义之财,何况林灵素又加一层可救世济人之包装,他自觉赚个十分之一甚合理,何况这又非偷抢而是信徒自动奉献,说它乃除煞驱邪酬劳并不为过。
    师徒俩立即将捐款分了,至于地契等物则置于一箱,以便他日处理。
    数日已得近六万两银子,林灵素不禁有了烦恼:“照此下去,越来越多,如何能藏得了?何况你一人也不可能数完,且照顾不了。”
    宋两利道:“不是另有庞先生可照顾?”
    林灵素闻言赶忙低声,道:“少让他知道为佳,庞先生是混江湖的,他若起贪心,全部霸占,咱可奈何不了他。”
    宋两利道:“话是不错,可是在人家屋檐下要避开甚难,师父得好好计议才是。”
    林灵素一时心绪波动,此乃难题,转念之间,道:“一切顺其自然吧,出来混总得有靠山,只要庞先生不太过分,分他一点便是,何况法力在咱,若合作不得,咱另谋发展便是。”
    宋两利没意见,他只想保有银子,然后安安全全照顾周到便可。
    林灵素则有了盘算后,将捐款分妥,宋两利则抱着数百两回房,埋于床铺下,今夜睡得想必香甜。林灵素则将银两锁于密室,然总觉不够安全,干脆席地而睡,以免有所闪失。
    如此过了三夜,林灵素但觉在临安王庇照下竟然毫无麻烦,其实只要应付庞光一人,一切岂非安然无恙。
    悟出此道,他方能安心入睡。
    尤其不到半月间,财富增加数万两之多,林、宋师徒俩做梦皆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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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七章佛教太妹
    宋两利照例清晨即起。
    他虽未必和往昔相国寺般为研磨豆浆而劳顿,然却忙得不可开交。
    天霄宝殿除了林灵素法相外,四周已置满红烛、帐幔,一片红色喜气洋溢,香火鼎盛莫若如此。
    宋两利正忙着点着无数蜡烛及灯笼。他发现蜡烛越亮,生意越旺,故一大清早即快速补充一夜熄灭之烛火。现场又现神光普照,瑞气盛旺。
    正点完烛火,宋两利忽觉门外有人,立即迎去,开启红门,果然见及一位四十上下,徐娘犹韵之女尼含笑而立,她施个佛号,笑得自信:“敢是天霄神君住处?”
    宋两利眉头一皱,直觉此人除了理光头外,浑身瞧不出尼姑味,还戴牛眼大佛珠,显得有点那个不伦不类,忍着笑意,道:“不错,师父正在此,不知这位光头夫人有何贵事?”
    那徐娘道:“贫尼并非夫人,乃出家人,法号横竖,请多多指教。”
    宋两利皱眉:“你是出家人?怎看都不像……”想笑,终于笑起。“出家人还养得那么白白胖胖?打扮停花枝招展?你该不会是唱戏的吧?”
    横竖比丘尼道:“猜对了,以前是唱戏,后来出了家,和佛结了缘,已经有好多年了。”
    宋两利颔首:“你说,我便听,只是这里乃道观,不知师父来此何意?”
    横竖女尼道:“想见见神君元神法相,以便悟道。”
    宋两利道:“佛道本不同,你可能要失望了。”
    横竖女尼道:“佛道怎不同?一切皆修行,皆在渡人为善,何必那么坚持!老实说,我乃修得佛门禅机后,亦觉道法较合乎人性,故特地来请教高人。”
    宋两利道:“怎说道家较合乎人性?”
    横竖女尼道:“例如能结婚,吃荤,喝酒,一切随缘,比起佛门处处禁制要好得多。”
    宋两利呵呵笑道:“照你这么说,哪还出啥家?干脆改修道法便是。”
    横竖女尼笑道:“看来你是被管得紧,还有一段路要走,行修于心,何陷于法,是佛是道皆相同,不必刻意分别,日久你自会悟通,快去请你师父,贫尼想请益几句如何?”
    宋两利只觉好笑,这爱打扮女尼说得禅机无限,他可悟之不透,对方既然为师父而来,且前去转告,看看师父如何处理便是,当下引人进入厅殿坐蒲团,随即往后院奔去。
    横竖女尼则坐之不住,起身四处打转,尤对居中林灵素丈二高新雕法相瞧之甚仔细,想悟出端倪。后院厢房。宋两利甚快奔及通知。林灵素亦已起床,盥洗妥毕,正打理一派宗师穿著。忽闻及有女尼求见,林灵素皱眉:“道佛不同宗,她干啥大清早求见?”
    宋两利道:“大概你俩有缘吧,她说佛道本同宗,想要求您开释什么地。”林灵素道:“要我开释?敢情道行还不深!”稍安一笑:“对方可有法号?”宋两利道:“有啊!
    又横又直,叫‘横竖’女尼,顶怪的。”
    林灵素一愣:“横竖女尼?佛教太妹?”
    宋两利呵呵笑道:“前一句倒是正确,这‘佛教太妹’可新鲜的了,怎有这名堂?”
    林灵素亦想笑,道:“她近年可风云得紧,只要稍有修行者,莫不知有这号笑料人物。”呵呵笑了几声始说道:“她本名花月贞,早年在戏班唱戏,以美艳闻名,后来爱红不红,或受了刺激或佛缘已至,竟然跑到普陀山白云庵出家,当时白云师太便收留她,也剃了渡,她倒是老老实贲苦修了几年,谁知白云师太一坐化后,这家伙竟然自己悟道,说什么一切不必太坚持、执着,‘佛’随时可修,人人可修,如果吃素便能成佛,那牛马岂非早成了佛,所以她啥肉都吃,只对法力有影响的不吃,还说吃槟榔可以驱邪破煞,法门比我们还厉害;她甚且穿得戏服在跳舞,所有佛门清规全不顾了,这倒也罢,她就是要自称佛门弟子才叫人受不了,如此不像太妹像什么?”
    宋两利闻言呵呵笑道:“有这种道行之人,恐怕天下少有了……现在她似乎准备往道家发展,不知是否也会变成道教太妹?”
    林灵素道:“自该不会如此称她,然她学佛又学道,在佛门弟子眼中已是叛徒,必嗤之以鼻,法所难容,道家上下亦对她风评不佳,只是不想理她罢了。”
    宋两利道:“那我呢?先从相国寺和尚变得师父门下?……”
    林灵素道:“那不一样,你并未正式拜入佛门,且又被逼走,何况出家还俗再入道家亦是允许,然硬要称佛门弟子又沾道家法门,恐怕不易让人接受。”
    宋两利已分出差别,已对自己行为有所解释,心头稍安,道:“既然如此,师父是不想见她了?”
    林灵素道:“不见也罢,如此邪人,见了也麻烦。”
    宋两利道:“若她强求呢?”
    林灵素道:“到时再说。”
    宋两利道:“若她要求看师父分身呢?”
    林灵素心念一转,道:“收个千两银子吧!反正她有的是钱!”
    宋两利目光一亮:“她钱多?”
    林灵素道:“她虽是佛教太妹,可也对了一些好事者胃口,请她开堂作法,甚至来一段唱戏,竟然吸引不少人,献得缘金亦可观,咱替她分担些亦是应该。”
    宋两利颔首:“敢情是同行,自有通财之义,弟子这便向她说去。”
    说完恭敬拜礼而去。
    林灵素岂肯错过此妙事,紧跟其后探去。
    横竖女尼仍在殿堂端详林灵素法相,只觉仙气不错,刻功一流,却不知真正仙人是否有此味道?
    宋两利甚快步出殿堂,在得知对方来历后,他总脸带笑意,拱手道:“师父正在禅定恐怕无法会客。”
    横竖女尼道:“我可以等。”
    宋两利道:“这不大妥吧,你是女的,我们是男的……何况这里又是道观……”
    横竖女尼道:“修道人还分什么男女?”
    宋两利道:“不分怎行,和尚庙住得妙尼姑,要是传出去,岂非完蛋!”
    横竖斥笑:“怕什么,难道怕我吞了你不成?”
    宋两利道:“吞我事小,要是吞了本庙,在下可就罪过了。”
    横竖道:“还是那么执着?”
    宋两利道:“什么执着我不知,我只知佛门弟子最起码要守佛戒,和尚就和尚,尼姑便尼姑,吃素便吃素,是家常便饭,跟执着无关!”
    横竖女尼道:“看来你尚未懂道,不为难你便罢!我自会离去,不过,可否请令师父显像让我瞧瞧?”
    宋两利道:“为何要瞧?”
    横竖女尼道:“看看元神是何模样?”
    宋两利指向雕像:“跟他差不多。”
    横竖女尼道:“我想见真正元神,以了解世上是否真有此法门可修。”
    宋两利道:“你修了那么久都未见过?”
    横竖女尼道:“禅定后倒见过。像外面传言能随时瞧得清楚,倒是未曾见过。”
    宋两利道:“好吧,你想观法门,我便请师父元神出窍看看,不过我们可穷了,师父能否赞助一下?”
    横竖女尼道:“要多少?”
    宋两利道:“一千两银子如何?”
    横竖女尼二话不说,立即抓出几张银票,从中抽出一张交予宋两利,笑道:“请收下吧,佛道本一家,分你一点亦应该。”
    宋两利吞得口水,道:“你出门都带那么多银票?”
    横竖女尼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是多是少皆一样,快去请你师父现元神吧。”
    宋两利颔首,立即拜礼而去。
    此时五更方过,天空渐亮,若想显像,恐得另有功力才行。横竖女尼特意挑白天而来便是想证实对方有白日显像功力,那将是最高深法门。
    宋两利甚快通知林灵素,并将宝镜交予对方,随又奔回殿厅,领着横竖女尼往左侧门行去。方步出几步,果然见及南天空显出淡淡法相。宋两利立即膜拜。
    横竖女尼睁大双眼,复又伸手揉眼,以能瞧得更清楚。天空显像庄严肃穆,果有仙气。横竖女尼狮子喝吼两声,并未震散显像。
    她突然冒出一句:“敢问道长,一二三四五,零在哪里?”
    林灵素闻之不懂,却也不甘示弱,突然哈哈畅笑,道:“去吧!多问无益!”说完赶忙收下灵宝八卦镜,显像顿失。
    横竖女尼急道:“道长尚未回话,可否赐言几句。”
    林灵素岂肯再言,兀自闭不吭声。
    宋两利拱手道:“前辈请吧,吾师元神你已见,应该有所收获,至于问题留待下次再解不迟。”
    横竖女尼道:“莫非令师本人并不济?”
    宋两利道:“再不济也不会跟你一起做算术;我都能回答,何需师父出马!”
    横竖女尼瞄眼过来,邪道:“行吗?你说说看!”
    宋两利随手昼个圆圈,道:“零在这里!”张嘴一吹,道:“飞向空中去了!”
    横竖女尼呵呵笑道:“胡说八道!”
    宋两利道:“知道便好。”
    横竖女尼一愣:“你在说我胡说八道?”
    宋两利道:“何必那么执着?谁胡说不都一样!”
    横竖女尼呵呵笑起:“小混蛋,倒是学得快!放你一马便是!”转为正经:“令师既然能显像,教我这门功夫如何?”
    宋两利道:“那不是功夫,是道行,等你修得正果后自然会元神出窍。”
    横竖女尼道:“我自知此法门,只是相互切磋,更易达成正果。”
    宋两利道:“恐怕得很难啦,佛道本相忌,你又是女尼之身,我看下辈子吧!”
    横竖女尼冷哼一声,道:“我都尚未说你们道行有问题,竟也跩得端起架子,谁不懂得修行法门?何来故弄玄虚!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甩起冷袖,大步离去。
    宋两利拱手为礼,终将麻烦给送走。
    林灵素随后跟出,低声道:“她已发现我们招法?”
    宋两利道:“若知道便不会如此生气了。”
    林灵素露出笑意,道:“说的也是,佛道本不同,她偏要学,我岂会教她,倒是此人心思善变,将来莫要决心变道姑,届时可有得斗了。”
    宋两利道:“她已经是道姑了,满脑子法力无边,道术无尽,看要回头苦修恐怕不易。”
    林灵素道:“你怎知她在想什么?”
    宋两利方才自有感应,然怎好意思说出,笑道:“猜猜而已,呃,有人来了,师父您请盘座正神位置吧。”
    外头果然来了信徒,林灵素无暇再问琐事,立即回坐正位,迎接第一笔生意到来。
    宋两利则负责招待。
    来者是一对夫妇,已结婚十年未孕,想请神明帮忙,林灵素画几道符后又替两人解运,耍他几招,两夫妇已捐下数两银子而去。不久,解运者、问卜者、收煞者、祈钱财者不断涌来,生意更见兴隆,师徒俩不时传出满心畅快笑声,暗道摸对了门路。
    直到傍晚又已解决数百人,净赚两大箱缘金。林灵素、宋两利终嘘口气,虽然劳顿,但有收获仍觉值得。
    林灵素道:“得想个法子,我仍神人,每天如此劳累恐怕撑不了多久……神是不能劳累生病的。”
    宋两利道:“咱可休息几天再开张啊!”
    林灵素道:“那也得过一阵再说,我只是觉得信徒越来越多,靠咱两人恐怕无法控制。”
    宋两利心念一转:“可以把信徒编组,然后选出领导,又如相国寺,每天都有固定时间安排消灾祈福,一次法事解决,不必每人一次,太浪费体力啦!”
    林灵素恍然:“说的也是,一次解决自省事多多!”有了盘算,道:“日后迟早会壮大,得找个人好好规画,”瞧着捐献箱,笑道:“还是它实在,算它去吧!”
    师徒俩又将捐献箱扛往后院,开始分红。
    两人数着银子,不亦快哉。
    正算得起兴,忽觉有人靠近,宋两利惊道:“是庞夫人来了……”
    林灵素原自惊讶,但闻及心上人,突地神威起来,道:“阿利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便可。”
    宋两利抱起银子,满心高兴走人,临开门和鱼景红照面,仍投以微笑而后离去。
    鱼景红瞧其胸口鼓涨,猜及什么,邪笑往回瞧,已见得林灵素神采飞扬立于金银堆前,登时欣喜迎来:“大师已得不少缘金了?”
    林灵素欣笑道:“不错,半月下来,连一些地契骨董算进去,恐怕有十万两………”
    “十万两?”鱼景红两眼发直,急急奔往桌前,摸着可爱银子,贪婪又叫一句:“十来天就能赚进这么多?”
    林灵素笑道:“神在赚钱,凡人无法挡,当然,一切都得灵验才行!”
    鱼景红闻言,顿觉贪念太重,赶忙放下银子,下跪膜拜:“大师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倒是拜得虔诚。
    林灵素见状一愣,随即领悟,笑道:“不必客气,我现在未禅定请元神附身,仍是凡胎,夫人不必多礼啦!”
    鱼景红仍虔诚拜礼,然后媚笑道:“我一眼即看出先生不同于凡人,今后咱可有缘了,你不是说我也是仙女下凡么?扶我起来如何?”
    林灵素瞧她那身白中透粉红紧身罗裙总散发女性魅力,不自禁伸手欲拉她起来,谁知鱼景红却反扯劲道,林灵素哎呀惊叫,跌扑下来,压得美女落满怀。他想挣扎,鱼景红却一翻身将男人压在下头,呵呵媚笑:“说有缘便有缘,今儿可得把师父瞧个清楚呢!”
    抚着男人脸面,多少带着挑逗意味。
    林灵素早被她呼吸引带耸动胸脯挑得六神无主,脸面已红,窘困道:“夫人这不妥吧?”
    鱼景红媚笑道:“有何不妥?你早知我是欢喜仙女下凡,原是你的仙妻,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而已对不对?现在由我说出,你敢说个错字,我便永远离你而去,如何?承认亦或背我而去?”
    林灵素怔窘道:“这不妥吧?尤其你又是庞二夫人……”
    鱼景红道:“不必说那些,只顾回答要或不要!”
    林灵素道:“呃……这……”
    鱼景红邪笑道:“怎么,回答不了啦?那就是承认了?何必躲呢!”
    她当真来劲吻向男人,双唇一触,林灵素已把持不住,易客为主,贪婪掠夺着投怀送抱冶艳媚女。于是干柴碰上烈火,即在此隐密密室翻云覆雨。那美女果然曲线玲珑,凹凸毕现,一代尤物让人难以把持。林灵素做梦亦未想过凭自己条件竟能掳得如此美人,实是神明显灵,福缘不浅。
    一阵激情下来,两人疲累相拥,鱼景红甜腻一笑,道:“日后咱就是一体了,一切皆该分享啦!”
    林灵素道:“可是将如何向庞先生交代?”
    鱼景红笑道:“不必交代,你我是神之交合,我跟他只是凡人夫妻,一切就是这样,我自分得清楚,你也应该有所了解才好。”
    林灵素颔首:“便如此啦,否则实在难以自处。”有了神人解释,一切竟也变得合理。
    鱼景红瞧他轻松许多,这才再吻他一记,开始穿著衣裙,林灵素忍之不住,伸手又抚其酥胸,抚得艳女呵呵直笑,干脆倒在他怀中让其肆无忌惮抚摸着,两人几乎梅开二度。忽闻外头声音传来,两人惊诧,原是庞光到来,双双赶忙穿妥衣衫,庞光已逼近密门,鱼景红娇笑道:“找我么?跟得那么勤?进来吧!”
    门扉推开,庞光油肥身体颤步而入,精明带黠眼神本是扣紧媚女,忽又被桌上银两吸引,已自哈哈畅笑:“躲在此数银子吗?”显然不想责怪孤男寡女之罪。
    鱼景红呵呵媚笑道:“你说呢?”
    林灵素这才想及另有要害露出,然银两已被发现,多藏无益,干笑道:“近日收了不少缘金,托先生之福。”
    庞光哈哈畅笑道:“哪里,也得你有功力才行,怎么?一天即能收得这么多?比我那茶铺、酒行还有赚头啊!”
    林灵素原想说及乃数天之收入,多少掩些起来,谁知鱼景红却回了话:“林先生已日入斗金,老爷日后恐怕要招架不住了!”林灵素知大势已去,干笑响应。
    庞光呵呵笑道:“不是说妥一体的?你们女人怎知除了赚钱,还得有守钱本事,时下除了我杭州王,临安王,江南王能掌顾方圆百里外,谁还敢扛下此重任?对不对?”
    他行前拍拍林灵素肩头,意料不及之突来收获,已使得他亏损生意露一曙光。
    林灵素这才想及树大招风,能赚亦该能守,已自哈哈迎笑,直道多谢栽培,然大把大把银子分去,总让他心疼。
    庞光笑道:“林儿不必客气,降妖伏魔你内行,做生意,耍功夫我内行,今个你能开一间庙,日入斗金,我便能开十间百间甚至千间万间,若效果甚佳,日入万斗金不在话下,你的收入保证比今儿多出十倍百倍,届时可成为天下首富呢!”
    林灵素稍一盘算,立即明白双方合作大有可为,何况若对方当真黑吃黑,群众信的是他,到时另起炉灶亦未尝不可,目前便如此了,当下欣笑道:“在下只是修道之人,一切以救世为仁怀,其它金银缘金收入和兴观建庙,济助贫苦者便由老爷处理了。”
    庞光哈哈畅笑,又伸手拍其肩膀,直道没问题,目光一闪,转向鱼景红,笑道:“日后你便配合林师父打理琐事,其它则交给段总管处理,只要将来能顺利发展,一切前途无可限量。”
    鱼景红乍闻此言,欣喜不已,道:“老爷最疼我啦,放心,我会照顾得很好。”瞄向林灵素,取得心灵上之默契。
    庞光笑道:“就这么说定,庞家将因你们而宏图大展!今夜我请客!”
    在拗不过主人之下,林灵素终被风风光光宴请一番,直到深夜方由鱼景红送返住处,两人虽眉目传情,然林灵素已喝得宿醉,勉强搂拥吻抱,已无法作乐,鱼景红安置他入睡后方始奔向密室,竟然发现银两已被搜去,暗斥庞光手脚够快,还好林灵素留有暗杠,鱼景红往内室地砖挖去,果然见得珍宝,径自取得,并恢复原状,暗自欣笑:“就算是夜渡资啦!”虽然未来油水看涨,然先落袋为安,以后发展以后再说,至于林灵素问起便推给庞光,想必他不敢前去兴师问罪。
    一切顺利,她拿着夜渡资欣然而去。
    次日。
    林灵素醒来并未察觉此事,还是总管段秀山告知缘金已入帐,他方想及老本,然在搜探之下已知失去,原想抱怨,但碍于情势,只好压下,且听得段秀山皆把帐目列得清楚,自己仍保有一份,倒不再在乎。
    不久,鱼景红亦前来拜访,缘于昨日肌肤之情,两人心灵荡漾,一切自在不言中。
    林灵素自知功力不够,只是耍了把戏,故仍装模作样,要鱼景红褪去浓妆艳抹,扮成仙女般纯洁。鱼景红听了话,扮成观音菩萨般,原想慈眉善目,然她天生艳媚,纵使不施胭脂仍带媚样,虽是扮了仙装,却难掩那股风尘邪味,林灵素知她掩之不去,然自己不就为此而深深欲惑着她?自也不再强求,频频笑道:“你是仙骨凡身,还了前世债,自可脱胎换骨。”
    鱼景红只顾得盘算将来发展,至于前债如何还,可随天运转了。
    她想研究林大仙如何化缘得金,便和林灵素步向天霄神殿。
    只见得宋两利已认真点燃红烛,一片神光闪烁,果然灵气旺盛。
    宋两利自从勤于打拚私房收入后已然忘记修行之重要,对于感应通灵之能亦在渐渐淡忘之中,正应验贪欲能阻修行之说。然他一生困顿多年,根本从未发过横财,如今有了机会,且又在师父引导下,他自拚命遵师而行,赚些血汗钱,待将来有个较好日子可过,此乃人生最原始欲望,若拋开修道精神来说,他正是辛勤奋发向上之好青年,又何忍硬逼他强修行而放弃此良机,何况他并未真正出家,更谈不上任何佛道清规。
    忽见鱼景红,宋两利眉头一跳,直觉她和师父走得甚亲腻,应有某种暧昧关系,然师尊为大,不敢瞎猜,又自恭敬拜礼。
    鱼景红对这相貌奇特少年多少有些好奇,欣声直笑:“小师父听说你额头有只绿乌龟?可拿下带子让我瞧瞧!”此秘密已从林灵素口中得知。
    宋两利闻言立即低头:“没啥好看;师父找她来作啥?”转身前去点燃另一排红烛,有意避开对方。
    林灵素笑道:“她也是仙体凡胎,和神佛有缘,日后将跟在师父身边,替我分担工作,尤其是有关女信士方面,你可称她仙子。”
    宋两利喔了一声,拱手拜礼,仍避着不碰。
    鱼景红笑道:“倒是挺内向,大概还没见过世面吧。”
    林灵素道:“你别提他额上胎记,这对他负担甚重。”
    鱼景红笑道:“不提便不提,是一表人才,可惜有了胎记……呃不说啦!”向宋两利,笑道:“说不定那是你的特色,将来会迷死很多女人呢!”
    宋两利冷道:“庄严庙堂老谈这些不妥吧!师父待会有人要来请分身相,你可得准备,要三十尊,西城刘家家族要的。”
    鱼景红怔道:“刘员外?玉宝庄的刘员外?”他仍杭州城富家之一,竟也信此道,看来生意前途无量。
    林灵素得意道:“昨天他一房亲戚中了煞,后来施法破去,大概消息传开,他便来求神像了。”转向宋两利:“你去请王秀才多画几幅,赶中午送来如何?”
    宋两利正想避开,便告别离去。
    林灵素则坐定厅前红蒲团,似要禅坐,鱼景红则四处转转。
    不久已见得消灾驱邪者陆绩前来。少了宋两利帮忙,林灵素只好自行动手。他已学道多年,一些把戏门道仍难不了他,何况这些人多半经人介绍,先天即信得七分,再经大师拍拍画画,符水满天飞之下,总觉神光大作,煞邪尽除,只要林灵素说及“好了,明天再来。”等话,信众立即膜拜叩谢,临行总留下可观缘金,瞧得鱼景红好生羡慕,竟也在旁学习收妖伏煞招式口诀,乐得林灵素升起夫唱妇随快感,殷切传授。
    不久,总管段秀山亦前来招呼,说是帮忙,然却百般注意缘金流向。其一生精打细算,竟也练得一副精明样,配上小脸小眼五官,倒若抓帐厉害之老鼠,任何金银流向皆难逃其眼,难怪能得庞大先生信任派来此处理帐。
    当然,他不只理帐独到,生意眼光亦不差,半天下来已抓得门窍,与其让信众自由捐献,倒不如另订标准,如收邪除煞多少,开运祈福多少,他甚且想及因人而异,先调查来者经济能力而设定合理缘金,如此收入必定大增。
    随后他又想及先收钱,即采预约方式,先让有求于神者献买祭符或香火,待事先祭拜焚化后才请大师前来解决问题,如此既省事又可兼顾缘金之准确。遇有特殊客户且可另外服务。
    此举自引得林灵素和宋两利反对,毕竟若真如此,将来缘金岂非全数落入庞家手中,两人想赚点辛苦财皆不可得。段秀山亦觉缩得太紧难免反弹,于是提议双管齐下,能约定者则约定,临时要捐献缘金亦可当场捐献,如此方能摆平林、宋两人争执。
    至于鱼景红则认定只要有收入,迟早皆能分红,故对任何方法皆能接受,时今她已感受神仙在凡人心目中威力,已兴趣盎然想学仙道,便宜了林灵素之威风。
    庞光则一直藏身暗处操控,在确定有利可图后,他已决定经营另一版图,只要将林灵素推上高峰,一切利益将数倍发展。而将对方推向高峰唯有参加道家盛会,只要能在张天师或茅山宗高手下脱颖而出,任天下将为之而疯狂,那才是高潮之开始。
    为此,他不断叮咛林灵素多作准备。
    林灵素原是排斥,然在压力下,以及充当神仙过久,总得学点真本事才行,何况他亦觉得只要肯学习,神仙立地成,何况还有宝镜及庞府当靠山,应足可一拚。故他竟也花钱开始搜集道法秘本,以求突破,至于武功则向总管段秀山请益,亦或庞光亲自指点,多少有了精进。
    至于宋两利则仍努力赚钱,从清晨忙到深夜,竟也感到充实带劲,尽管休息时偶有梦幻出现,然有了安定,他已不甚在意梦境暗示,就连母亲幻影也已计画等存够钱后,多聘人手打听,如此方能较有效果吧?
    他活得安定且满足。
    直到快接近七月十五天台山道家盛会时,林灵素催他配合练道法,他方感受师父特别重视之压力,始花心思解决此问题,尤其灵宝乾坤阴阳镜之运用,他又发现不少秘招,届时将可派上用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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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八章道法盛会
    七月十二日。
    天台山下,迎风小镇陆绩聚集全国道家门派,准备亲赴每年一次道家盛会。
    一时小镇客栈几被住满,说其道光普照,神法无边亦不为过。
    宋两利、林灵素、鱼景红、庞光等代表天霄派人马业已抵达,住进天香客栈。凭着杭州王关系,客栈乃给了后院上房,众人住得舒服。
    各路人马几乎会合,林灵素打探之下已知龙虎山张天师一派、茅山派、双修派、玉皇派等顶尖派系皆派人参加,高手自是如云,他不免紧张,还好有庞光压阵,应不至于差到哪去。他强拾信心,心想拚过此局,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至于宋两利则觉此乃大人之事,他只不过配角,倒也落得轻松。忽闻及张天师人马已到来,想当日那小妖女张美人竟然坑了自己一记,得找她问个明白,否则岂非被耍着玩?
    打从他赚了钱,心性自活泼许多,童年郁沉苦海渐渐摆脱,理起事情较能自处。心已想定便找了空档溜出客栈,打探张天师下落。原来天师派地位崇高,即临此处亦有分舵,一干人乃驻进东山小道观。宋两利甚快找到地头,只见得此观筑来朴雅,供奉天师,香火自是不差。
    宋两利盘算一阵,本想溜到后院找人算帐,然顾及武功不济,要是碰上棘手货可吃不完兜着走。想想,他便找及青松古树下盘坐下来,甚久未练通灵感应之术,乘机练练也罢。于是拿出腰际葫芦,灌得几口烈酒,稍带醉意之后,运起佛眼通,搜向道观。
    先时情绪浮动,尤其一幅火焰老僧不断缠绕脑门让他甚是困扰,不得不再灌几口烈酒,醉意增强三分,火焰老僧法相稍去,渐渐浮出道观里头诸人。一位麻衣老道且盘坐修行。另一位庄严慈雅美妇则在庭院赏景,忽觉张美人无聊东晃西晃,正准备开溜。宋两利暗自叫好,喃喃念着“过来过来!”张美人似受及引诱,终走走转转,找了借口,已溜出道观。宋两利暗喜,竟然能左右对方思绪?仍叫着“过来过来!”岂知张美人犹豫想走近,突又觉得不妥,转身往西南镇区掠去。
    宋两利连喊十数声过来,仍无法挽回美人心,只好宣告失败,然调整心绪,暗道成功一半亦不错,便起身,偷偷跟在后头,心想这丫头敢是贼性难改,莫非又要去妙手空空?得瞧个究竟。
    他跟得甚勤,然身带醉意,武功又差,时而把人追丢,幸得脑门感应良好,竟也跟追至‘佳宝客栈’,却不知对方想找谁下手?
    宋两利考虑后选了较冷清围墙爬了进去,三两下已潜至后院凉亭一角,竟然发现张美人和一名俊美男子私会后花园。
    宋两利眉头暗跳:“原来是会情郎,难怪不顾死活!不知对方是何派系?”
    只见得那青衣俊美男子说道:“你怎敢来?不怕你爹教训?”
    张美人笑道:“我爹还没到,我是瞒着我娘来的,此次玉皇仙岛派了多少人来?你师父可有出马?”
    那俊美男子道:“他应该会来吧?”轻轻一叹:“上一代恩怨竟然如此难化解……”
    宋两利从两人谈话中已明白东海玉皇仙岛和龙虎山张天师派几乎是死对头,而这张美人和那位叫玉天君的帅哥竟然私谈恋爱,看来这场戏有得演了。
    瞧那玉天君虽稍带高傲,却也人模人样,隐露名家风范,宋两利不禁落寞上心头,直觉自己怎配得上张美人?先前友好只不过是张美人无意利用而已。然纵使心头带酸,他心念一转,自我安慰道:“人各有福分,被她缠上才叫倒霉呢!”有了自我医疗法,他心绪立即恢复正常,心想捉谑一番也好,便运起神功感应张美人,暗暗叫着:“快说我爱你!”想替两人推展情节。谁知几句下去,张美人只顾脸红,老是吐不出口,敢情功力有限。宋两利只好改往玉天君脑门下手,这一感应果然发现他对张美人深有爱意,便不断牵动其心思,暗自叫着“我爱你,我爱你,亲她,亲她!”
    一连十数声下来,玉天君怎知思绪竟能受人感染,不自觉冒出一句“我爱你………”
    竟将心坎话儿说出,登觉不妥,赶忙掩口,脸面已自通红。宋两利激动暗笑,感应终于成功。
    张美人乍闻此言,诧愣当场,以为听错,然见及玉天君脸面飞红,心知不假,一时难以自处,窘困道:“话可别乱说……”不知如何答他。
    宋两利见及只差临门一脚,便急运神功要两人爱啊!亲啊!逼得满脸通红,却仍突破不了两人尴尬情境,始终未能感应对方,一时激动竟然站起来喝道:“快亲他啊!”
    此话一出,张、玉两人突地转头瞧来,宋两利诧愣,竟然激动得得意忘形露了底。他哪敢面对两人,赶忙哎呀闷叫,以手掩脸,溜着花丛即逃。
    玉天君见状冷喝:“谁敢偷窥!”电闪飞追过来。
    张美人虽未瞧清对方,然宋两利额绑黄符带造型她可印像深刻,怔诧中叫道:“会是他?”若真如此,方才那幕实叫人尴尬,不禁恼羞成怒:“这小子竟然敢跟踪我,还敢偷看我……”窘心直叫可恶,强劲追赶过去。
    宋两利心知武功不济,逃出墙头后已发现追兵迫近,不得已往小巷钻去,忽见一柴堆,登时躲闪其后,玉天君几乎先后脚之差迫近,他亦发现柴堆,慢慢逼近。宋两利只好默念“人已逃到巷尾!快到那边去!”连续不断念着,想感应对方脑门。
    玉天君不觉门道,先时仍想搜寻,然逼近丈余后已受感应,直觉柴堆单薄应无藏人,复见张美人追来,直觉反应道:“人可能逃到内巷了。”张美人喝叫:“快追!他把戏很多,我得确定是不是他!”强步追去,玉天君挣扎后仍跟追过去。
    宋两利见状暗道好险,深深吸气,拍拍胸脯,坦然许多,忽又觉得其实不必躲,自己是来算帐,随又觉得不妥,好汉不吃眼前亏,武功不若人,还是别碰为妙,找了方向逃之夭夭。
    张美人、玉天君追掠一阵已知失去踪影,碍于身分关系,不敢拋头露脸,双双停于镇尾巷道,不自显得腆窘。
    玉天君道:“对方是何来历?你好象认得。”
    张美人道:“应该吧!”干笑几声,道:“是杭州西湖的小道士,以前碰过面,听说被关起来,怎又放出来,呵呵,好象在争风吃醋!”又觉不像,甩着舌头。
    玉天君闻及‘争风吃醋’不禁窘困,道:“方才……”不知该如何解释,“冒犯你了……”要他再承认说过‘我爱你’恐怕窘难自处。
    张美人故作潇洒甩手状:“不谈这些,待我收拾这小子再说,你回去吧,免得让人闲话。”
    玉天君颔首:“那日后见!”自知留下徒增尴尬,深深拜礼,含情而去。
    张美人怔然伫立,直想着一问题:“我真的爱他么?”对他似有感觉,然若想硬喻为爱情,却又显得礼礼数数,空空洞洞,甚难捉摸,倒是被宋两利这么一搅,距离感又远了,应是刚萌芽尚未成熟吧。
    她轻轻一叹,玉天君应是个君子,可惜和天师派有水火不容之势,踏出一步恐将付出甚大代价,这份感情恐怕多灾多难,且走一步算一步。倒是宋两利这小子竟然从中打岔,不去教训实说不过去。于是跳向街道,开始打探有关杭州庞府落脚处,一路问得‘天香客栈’。
    宋两利竟然迎门送来,一脸邪笑,不知心头盘算什么。
    张美人见状喝道:“小乌龟你敢坏我好事!”见其头绑黄符带和方才所见一样,已作此认定。
    宋两利冷道:“坏你啥好事?我还没跟你算陷害之帐,你倒找上门来,未免吃定我了。”
    张美人斥道:“谁陷害你!躲在背后就是鼠辈,不入流!”
    宋两利呵呵笑起:“你四处东躲西藏偷东西更是鼠辈横行了,这么嚣张,难道没有王法了!”
    张美人一愣:“你敢说我四处偷东西?”一掌就想教训,突见客栈群众渐多,莫要因此一闹泄了底子,冷哼一声:“有胆过来说话!”转往小巷。
    宋两利喝喝卷袖:“怎会没胆,明明是你做错还敢赖帐!”大步跟去。
    待其入转角处,张美人插腰等在那儿,谑笑道:“敢恨我作对,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宋两利道:“你骗我入庞府又见死不救,本就是不对,还陷得我坐牢,怎可如此对人!”
    张美人斥道:“我怎知你发展如此快,后来我想救,你又出狱了,怪不得我;你得为方才之事道歉!”
    宋两利道:“方才何事?两人相约后花园?呵呵,有无私定终身?”
    张美人喝道:“当真是你?”
    宋两利道:“我还想告诉你爹,说你勾引人家呢!”
    张美人喝道:“你敢,看我如何收拾你!”拎着拳头准备开打。
    宋两利讪笑道:“怎不敢!老想欺负我的人,总该一点教训吧!哎呀!”
    话未说完,张美人突地欺前,一拳捣中宋两利左眼眶,疼得他哎呀惊叫,跌落地面,哪还敢逞英雄,竟然不敢再吭声,抚着左眼,好汉不吃眼前亏地赶忙开溜。
    事出突然,张美人以为会遭反击,一拳击出已采守势,谁知对方若缩头乌龟,竟然夹着尾巴开溜,她自一愣,突又惊醒,登时呵呵笑起,世上竟有如此瘪脚货,实是绝无仅有。她强忍笑意谑喝道:“别逃啊!你不是想教训我?怎躲得比鼠辈还惨!”追之出来。
    宋两利竟然头也不回躲入客栈一角,当真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切只有逆来顺受,哪还顾得兴师问罪,主持正义?
    张美人追得几丈,终忍不住捧腹大笑,一拳让敌人躲得如此惨败还是头一遭,看来这瘪脚货是天生丑角,啥事都做得出来,哪天得好好耍他几记才行。她瞧着发威拳头,一记已捞回本,得意直笑:“敢再跟我大小声,下次便给你两眼发晕!”甩甩拳头,扬长而去。
    宋两利则躲回客栈,抚着青紫左眼直叫倒霉,没事逞何英雄,换来如此结果。然后悔已来不及,兀自找来熟饭团敷向伤处,喃喃想着武功仍是重要,否则鬼魂好收拾,恶人却难对付,不禁怀念潦倒禅师所传基本功夫,耍它几招便是,日后有机会再求绝学了。
    想及一拳顿悟武学重要,挨打亦是值得。
    晚餐时,林灵素当然发现宋两利眼眶发肿,然在宋掩饰跌撞之下,倒未引得注意。
    宋两利本想询及师父是否有秘岌可练,然见师父和鱼景红仙姑总有说不完甜言蜜语,只好作罢,且待道家盛会过了再说,顺便趁此瞧瞧谁的武功最为厉害,将来有机会求教便是。
    匆匆三日已过。
    七月十五日中元鬼节正式来临。
    只见得道家大小门派直往天台山天堂岭移聚。
    天堂岭耸出云端直若身临仙界,因而得名。
    岭巅处有一迎仙台,状若圆形梯田,最上一层则盘据道家最大门派,依此类分大中小三层门派,齐聚上千人,一时旗海飘扬,热闹非常。
    靠着庞光江湖地位,林灵素所创‘天霄派’得以坐上第一层,那庞光竟也甘心成为门徒,拜林灵素为教主,霎时烘托林灵素气势不凡。
    天霄派除了庞光、鱼景红外,另有十大高手撑场面,亦算过得去,至于宋两利则另有任务,躲于对面深峰中,准备配合师父大展神通。
    虽隔数百丈,然为窥及道家盛会,宋两利仍找得最佳位置,居高临下,亦能瞧及各派人马,沾点盛会喜气。
    只见得迎仙台上围坐数大门派,除了天霄派林灵素人马,亦见得一身黄袍之天师派,以及东海玉皇仙岛、茅山派、双修派、天台派、麻衣派、隐仙派……各拥山头,独显威风。
    宋两利直觉人多混杂,除了天师派能瞧得青衣邪女张美人,以及曾照过面的玉天君外,其它皆觉陌生,甚至无法辨认,终觉躲得太远,颇有遗憾之处。
    他卯足眼力往天师派第廿一代掌门张继先瞧去。他和张继先有一面之缘,现在怎瞧来不像?胡子变粗,甚至不修边幅,和往昔翩翩风度差之甚多。
    宋两利皱眉:“他是谁?难道是天师另一分身?”
    忽有答案传来:“不错,他是天师派第二把交椅张继老,功夫厉害得很。”
    宋两利哎呀惊叫,猛一回头,瞧及松树上竟然躺坐一位落拓乞丐般五旬清瘦怪老头,他留了小胡正磨挑着。宋两利原以为无人知晓藏身处,岂知竟有人埋伏头顶,惊骇可想而知,“你是谁?”
    那老头笑道:“我乃天下第一丐,姓胡名天地,第一丐之‘丐’也可以解释为胡‘盖’之‘盖’,说我胡盖天地也不为过。”
    宋两利不知江湖事,自不解此人大有来头,道:“我不认得你……告辞了……”心想自己负有把戏要耍,莫要被他坏事才好,故拜得礼数便想离去。
    谁知那胡天地哈哈畅笑突地飞拦过来,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明明有目的而来,为何又想匆匆离去?”
    宋两利心念一转,道:“我是想看看高人,谁知躲得太远瞧不清楚,当然要近些了。”
    胡天地目光一扫,道:“我来介绍,你把腰际酒葫芦赏我!”敢情盯上那壶酒。
    宋两利为得感应功夫,一向带有烈酒,没想到另有同好,他想今天大概派不上用场,倒不如送予他,换得一番介绍也好,最主要能打发他走人,把戏方不会被拆穿。
    正得同意之际,胡天地似觉他在犹豫,又道:“我不但介绍各路人马,还将对方所有恩怨说明白,保证精采,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能了解所有来龙去脉!”
    宋两利正想得知天师派和玉皇仙岛恩怨,当下点头:“好啊!给你便是!”摘下葫芦,去予对方。
    胡天地接过手,贪婪猛灌几口,突地哈出酒气,道:“过瘾!”猛又斜眼瞄来:“小小年纪喝此烧刀子烈酒,你有毛病?”
    宋两利干笑:“想到才喝,没毛病!”
    胡天地上下打量,道:“道不道、佛不佛、乞不乞,混江湖又少点气,你倒是胡混一道!竟连我老人家是谁都不晓得!”
    宋两利干笑:“日后便晓得了,前辈请慢用,然后烦请介绍那些人……”
    胡天地道:“憨中带精,精中带瘪,看来也不是什么坏胚,礼数倒是周到,说予你听便是!”遂往崖边古松行去。
    宋两利随后跟上。他不可敢生于崖上松枝荡来荡去,只能靠在松干,穷目极望。
    胡天地原就爱扯,灌口烈酒后,已指着天师派道:“那家伙叫张继老,乃张继先师弟,两人并非亲兄弟,张继老乃其师收养之孤儿,倒是对其师兄忠心耿耿,一身功夫可了得,江湖上人称‘半天师’,地位不比张继先差。只是对外皆以张继先为名,知其者并不多,今日盛会他会出面乃是张继先不屑参加,他则硬着头皮顶替,当然最终目的他仍想保护兄嫂秦晓仪的安全。”
    宋两利瞧及一脸刺猬胡的张继老,颇有好感,道:“原来他是义气出征,却不知张继先为何不屑参加?”
    胡天地道:“可分两方解释,其一篇张天师一向受皇上恩宠,封有道爵之位,简单说即是道家国师,地位崇高,还来此跟不入流角色瞎搅和,他自不愿,另外是玉皇仙岛因素。”灌口酒,继续说道:“玉皇岛主玉东皇原来中意秦晓仪,且攻势不断,秦晓仪对他和张继先之间本难以取舍,谁知玉东皇却做错一件事,千不该万不该连秦晓仪的妹妹秦晓琳也调戏,想来个一箭双雕,结果东窗事发,秦晓仪气得下嫁张继先,秦晓琳含恨出家,据说隐身峨嵋。玉东皇当然受此刺激不小,竟也怪罪张继先耍手段告密,两人结下梁子,时有恶斗,一斗便是二十年,玉东皇越斗越失心,大概快成疯子,现在竟然还想抢回秦晓仪,恩怨可说搞不完,今日如此盛会,他可能不会缺席,张继先根本不想斗他,也是避开之最主因。”
    宋两利恍然,暗道原来如此,难怪张美人和玉天君私下相约,会显得如此紧张神秘,看来情节可高潮连连!问道:“怎不见玉东皇?”
    胡天地道:“大概自恃身分,慢点到吧!”
    宋两利会意,问道:“那玉天君又是谁?”
    胡天地道:“该是他私生子,玉东皇受到刺激没得再娶,倒是仙岛收了不少漂亮门徒,不知是否守住色戒。”
    宋两利道:“难怪连姓氏都相同了?”
    胡天地接着又将各派来路大略说明,目光落于林灵素身上,道:“这家伙我可陌生,但能引得西湖王出马,总有些门道!”呵呵轻笑两声,似有看热闹意味。
    宋两利见及自家事,哪敢再问,干笑直道顶复杂顶复杂。
    此时现场有了变化,那天台派掌门钟修臣已起身发话,迎仙台一片肃静。宋两利不再多问,胡天地亦凝神倾听。
    盛会终于展开。
    只见得钟修臣爽声说道:“感谢诸位支持道家每年一度盛会,使得道法得以发扬光大,在下乃尽地主之谊,僭越发话,冒犯之处尚请见谅,但总有个开始方能成事,如今时刻已至,诸位可尽其所言或提出研究心得或开山立派,只要能让道家兴盛香火不断,在下必鼎力支持!”
    瞧他虽已白发斑斑,却童颜红润,仙风道骨,难怪道家一致推崇天台山为道家盛会最佳地点,钟修臣地位自是崇高。
    众人一阵鼓掌,钟修臣便宣布大会开始。
    那茅山掌门方虚默闪动凌厉眼神盯向张继老,冷道:“不知天师掌门为何不来?莫非得了高位,不屑天下弟子?”其五十上下,正直壮年,茅山法术尽得真传,人虽不及五尺,却是傲岸凌厉,尤其满头黑发,面若青年,大有返老还童之能,更凸显其高傲个性。然说话间余光总瞟向道家第一美人秦晓仪,以表现自己之不俗且胜过张继先这老头子。他甚且想透露美女若想返老还童,非他帮忙不可。
    秦晓仪心知嫁了老头已成江湖笑柄,然既已成事,亦自默然接受,她倒未想及丈夫老得甚快,亦曾偷偷托人向对方求教驻颜之术,谁知引得丈夫不快只好作罢。然对方如此挑明冷言,她自也不悦,暗哼一声,不想理会。
    张继老畅声笑道:“皇上宣召,不得不去,在下代劳亦是一样,倒是方掌门好端端的符箓不练,反修起内丹邪法,为了只是驻颜防老,未免有失法统吧!”
    方虚默邪笑:“神仙不死,任谁皆知,阁下此话可肤浅了,充其量你只是个江湖人罢了,何能懂得道可道非恒道之理。”
    一旁双修派状若人妖之一对男女立即附和。男者长发披肩,净脸秀眉,瞧来不男不女,他乃掌门刘道真,虽已数十年岁,竟也年轻未老,女者名唤金妙莲,一样长发净脸,白袍飘逸,和男者装扮几乎一模一样,唯一可分乃一个较高,脸面稍瘦,一个较丰腴且画了红润樱唇,以显女性媚征。
    那刘道真轻声细语道:“阴阳双修,返老还童有何不好?别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那鱼景红瞧他如此年轻,不禁动心,问向林灵素:“双修法真有此妙用?”
    林灵素摸之不透,然他岂可让心上人生了异心,冷道:“修什么,全是邪术,听说真阴藏在少女之身,他们杀了不少女人!”
    鱼景红乍惊,再也不敢多想,通:“难怪瞧得他们邪里邪气。”不敢再多言。
    那张继老冷哼,瞪向刘道真,斥道:“妖邪怪魔也敢在此嚣张,若非盛会约定不得伤人,我便取你性命,以替天下受害女子报仇!”
    刘道真邪声笑道:“恐怕你没这本事,何况什么受害女子,全是她们愿意!”转向背后数名怪邪女子,问道:“对是不对?”数名女子竟然欣喜回答对极了。瞧得群众既突兀又跃跃欲试。
    那张继老忍之不住喝道:“妖术所迷,还敢在此惑众么?我且会你几招!”
    话声未落,无极神功顿展,衣衫无风自动,夹以一道强光般快速射向对手,掌劲劈罩下来。
    刘道真冷笑,迎掌封去。
    砰地一响。
    刘道真竟然连退数步,这才发觉功力不若对方。惊惶中,金妙莲冷喝:“双修双迎敌!”掠飞过来,和着刘道真双掌,齐劲反劈,威力暴强甚多,张继老竟也奈何不了两人合攻,已落下风,后头双修弟子见状讪笑叫好。
    一旁隐仙派掌门陈千梦见状轻喝:“三位不必如此,是非各有天道,莫让别人看笑话!”掠身参战,一掌封开双方纠缠。
    隐仙派源自吕洞宾,修行若散仙,且强调正法,故陈千梦心性儒雅,自是帮着张继老,对邪法双修之道亦不敢苟同,这一跳出来,刘道真、金妙莲已知难而退,掠回原地,冷邪仍笑。
    刘道真邪道:“看笑话的是你们,百年后,我看你们能成什么仙!”
    双修派威凛自得邪笑着,似乎长生不老乃其专长,他人日后皆不保。
    张继老冷哼:“再此下去,准让你活不过三年,还想长命百岁!”
    顾及大局,他和陈千梦相继回座,以便盛会能顺利进行。
    远处宋两利自是不懂双修派怎引得张继老如此不屑,便问向胡天地,为何此邪法让人如此纷争。
    胡天地叹道:“唉,说来话长,道法和武功一样,越修越多门路,一有心得便自创门派。这双修派原是道家外丹功和内丹功之衍化而得。外丹便是拿天地之物炼得灵丹妙药。内丹则在自身体内修行,就像千年灵蛇自有内丹,苦修行得此,便可长命百岁以上,然能得道者不多,一些追求者不断胡练,于是阴阳之说出现,有人说男属阳,女属阴,阴阳双修自能得道,亦或是男体阳中含阴,女体阴中含阳,这些皆是各自家门事,只要不伤风败俗,任谁也管不了,谁知另有邪说传出,真阴藏在未以人道少女身上,又有传说要以胎儿元婴修练才是至阴至阳,于是妖法便出来了,这刘道真可能用得邪,难怪张继老想收拾他。”
    宋两利闻及毛骨悚然:“竟然有此求道妖法?倒是无法想象。”
    胡天地道:“天下无奇不有,日后你会发现简直乱七八糟!”惹嘲众生般又灌口烈酒,瞧及什么,忽又笑起,指着迎仙台下,道:“你可知佛门有个太妹?现在变得道姑也来凑热闹了!”
    宋两利目光一缩:“佛教太妹?”顺势瞧去,果然发现一光头女尼。穿著鲜俏得体直往迎仙台行去,其后跟得一位高瘦汉子,不知是门徒亦或保镳。他也想笑:“怎会?
    她怎会来此?”终觉天下无奇不有,且看好戏如何上场。
    那横竖女尼闪着人群而行,礼貌不断,且逢人便问道法,她亦知道行较深在高层,便往上行去,及至第二层时已停下观看,毕竟规矩得遵守,待确定哪位道行较深再向他请益不迟。
    远处宋两利已猜出对方必定又问那句“一二三四五,零在哪里?”只是相隔甚远,感受不了戏剧效果,又见得她已停下,好戏只能延后上档,且看台上变化才是。
    此时台上显得平静,各派人马就一年所钻研经验提出来供众人分享,然在私秘不传六耳之下,各派所提几乎只是皮毛诱饵,作用不大,商讨只是例行敷衍,倒是对次层弟子之吸收花得心力,总想壮大自己势力。
    那横竖女尼倾听各派经验后,直觉道家对于除妖驱煞方法果然比佛门来得多,值得学习,竟也参与讨论,然其女尼装束未除,一些道家弟子除了想要热闹凑她几句,其余皆爱理不理,迫得她心下一横,当真跳上第一层之尊贵身分白面,霎时引来侧目。
    现场且静下来。
    主持天台掌门钟修臣见状淡声道:“小师父,此乃道家法会,你该不便参与吧?”
    风度上不便冷言逐客。
    横竖女尼笑道:“佛道一家,在下已佛道双修,说我道姑亦可,今逢盛会,自该前来捧场才对。”拱手向所有道友拜礼,倒是礼数周道。
    钟修臣道:“既为道家,总不便身着尼袍,头理清光吧。”
    横竖女尼笑道:“何必太坚持,相本无相,有心便可。”
    那张美人听得呵呵笑起,这安尼忒也大胆,单枪匹马敢挑道家仙辈打机锋。不过看来她倒认真虔诚,应不会耍邪吧。
    钟修臣自知对方种种,以一派之尊说及几句已足够,若和她禅解,自落笑柄,便施个道号,转向手下,要其代为处理,那手下已想送客,横竖女尼心知又受冷落,欣声笑道:“也许我资历不足冒犯诸位,但既来之则安之,大家皆在修行,不必假得外模外样,我只问一问题,若能回答,在下便拜其为师,若不能回答,我便走人。”
    林灵素暗自想笑。应是那数字问题。
    横竖女尼果然提出:“一二三四五,零在哪里?”禅机望向众人,却无人想答,毕竟若不小心答对,得收她为徒,岂非自找麻烦,何况普陀山白云庵另有个性烈如火的清风师太,谁愿惹她?
    多人皆以淡笑响应。
    横竖女尼感觉异样,自己已被鄙夷、排斥,她暗暗冷哼:“你们也未必比我高明!”
    便自拜礼说道:“多谢各位指点,就此告辞,但请诸位别忘了在下将创一教,日后共相盛举。”说完退回第二层,看似离去,却和瘦高男子找向偏僻处,想瞧瞧道法到底有何门道。
    群众这才嘘口气,莫名被此女尼沾上,倒是始料未及。
    插曲已过,切磋各门功夫亦告段落,主持宣布进行下一阶段,欲开帮立派者可登场接受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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