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2卷第二章金童玉女
    极乐圣王静静盘坐一处隐密山洞古佛殿。
    山洞内壁雕有一尊两面佛,高约五丈,庄严肃穆。
    他喜欢金色,内洞全部涂上金粉,闪闪生光,金碧辉煌,如置身宝窟世界。
    戴着金色佛陀发盔,使他瞧来永远如若天佛转世,佛光普照。
    纵使先前受了内伤,此时仍气定神闲,拨弄着金色指甲,金粉总不自觉点点散落,平添烁迷气氛。
    亮美如仙之极乐圣母习惯坐于其左侧,依样闭目养神,等待什么到来。
    密殿沉静得落针可闻,隐露一股沉闷,如午后乌云密怖,欲雨未雨之沉浑天气。
    心跳声、指甲拨动声似可听及。
    极乐圣王耳朵忽地颤动,太阳穴微微浮起。
    极乐圣母张开眼睛,道:“他们回来了?”
    极乐圣王淡淡颔首,目光移向洞外。
    不久,矮胖酒神沉三杯飞快奔入。员外郎装扮的财神钱不贪紧跟其后。色神妖女刁采盈相差百丈,一掠即入,气弥勒怒不笑最后奔入。
    四人同时拜神,同时回话:“几乎查遍所有塞外各族群,并无绿龟法王踪迹。”
    刁采盈道:“土番部落有人看过绿龟法王坐化,但不知真假。”
    沉三杯道:“法王当然不会如此现形,属下觉得他还活着。”
    极乐圣王摆着手指,四人不说话。他道:“绿龟如果不在,我岂会受伤,派你们去查,只想知道他是在塞外亦或在中原;照你们回话,他应该在中原了。这个家伙老是跟我作对,怎不想想大家都是西域之人。”颇不谅解地弹着指甲。
    刁采盈道:“我们可以把他搜出来,然后合众人力量收拾他。”
    极乐圣王道:“我已计画十余年,他一直躲得神秘,实叫人头疼。”
    怒不笑道:“总有找着时刻。”
    钱不贪道:“其实凭我们赏力,根本不必在乎他,何况大金即将举兵攻打中原江山,我们得快快行动以控制整个中原武林,免得节外生枝。”
    极乐圣王道:“我最顾虑的不是绿龟老家伙武功,毕竟斗下去,咱可以多胜少。怕在塞外族群的呼风唤雨地位才是让人担心。”
    极乐圣母道:“我们可以一边放出他已死亡消息,一边逼他现身。”
    极乐圣王道:“这是可行方法……”心念一转,道:“他可能在中原,而且跟那最近甚红的林灵素有某种关系,因为上次迎仙台一战,便是他出面帮助林灵素,我故意尊敬拜礼,就是要让那假道士混上天,扰乱中原那群假道学,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极乐圣王离去时对林灵素之恭维,竟然是作假招数,终让对方假人气之旺而一步登天。
    刁采盈道:“圣王要我们从他身上查起?”
    极乐圣王道:“原是可以,可是你们已曝光,对方多少也是灵修之士,故恐怕不易瞒过,我另有盘算。你们四人负责去查中原四大派系,即南天师、北魔界、东仙岛,京城则为相国寺妙佛禅师,他也私下造势,力量不可轻忽。”
    钱不贪道:“妙佛不是隶属少林寺?”
    极乐圣王道:“他早有脱离打算,何况以他地位,再也毋需受到少林派控制。”
    刁采盈笑道:“那就探他底子了。”
    沉三杯道:“魔界阎王阴罗一向独立北武林,恐和他们不合,何况他一向崇尚地狱主宰一切,已被视为恶魔,我们有需要动他?”
    极乐圣王道:“只是了解,必要时可引他出来对抗敌人,省去我们不少功夫。”
    沈三杯会意,道声妙计。
    极乐圣王道:“你们各自分配任务吧,若有行动,我会调来六大高手助阵,至于有关林灵素……”神秘一笑,突然起身:“就让金童玉女去查。”
    四大恶神目露喜色,看来圣王此次玩真的,竟也动上平日甚是疼爱的金童、玉女两徒。
    极乐圣王动动手指:“去吧,必要时可动手。”
    四大恶神拱手拜礼,掠退而去。
    两人淡笑,摘下佛陀金球盔。女者长发披肩,媚丽已极,男者灰发短斑稀疏,或戴盔过久,脑袋竟然留下明显凹痕,直若孙悟空有个箍,戴盔反而比不戴好看。
    他想展现亲和力,故恢复较为人格化装束。
    两人手牵手联袂掠飞山峰而去。
    忘情峰有座夫妻崖耸于苍松白云间。
    双崖凸峰而起,远远瞧去,一若男体,一若女身,朝夕恩爱相望,因而得名。
    双崖上各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照面相坐,一吹金箫,一奏玉笛,声音喜悦挑逗,宛若彩蝶嬉戏,洋溢青春美满幸福。
    那感觉来自恋人般真诚喜悦。
    极乐圣王、圣母掠至此处,瞧及两人,心灵甚喜,一手栽培之俊男美女果然出类拔萃,实不愧是名师之后。
    极乐圣母道:“却不知武功练得如何?”
    极乐圣王道:“试试便知。”
    两人遂无声无息摸向对方。
    已近二十丈处,金童夜无群已有所觉,箫音一顿,淡声道:“师妹小心,有埋伏!”
    那师妹玉女夜惊容道:“已知道了。”
    两人猝如蝴蝶翻飞,倒纵下攻。
    那划弧身形几乎同样,一显默契十足。
    金童对上极乐圣母,金箫、白袖打得呼风唤云,绞成一团,化成金光白影厮杀不断。
    玉女则攻向圣王,那玉笛啸出揪急笛音让人血脉贲张,圣王自是叫好,然在试功,自是全力以赴,‘极乐掌法’一劲轰得玉女倍感压力。
    双方缠斗数十招。
    圣王、圣母同时撼笑,各吐双掌,万马奔腾气流暴打双徒,两人闷声沉叫,硬是抵挡,却被喷回屋顶,血气为之翻腾,头发已乱。
    极乐圣王欣笑:“好功夫!为师可放心了。”掠往崖顶。
    玉女夜惊容拜礼苦笑:“师父整死我们啦。”
    极乐圣母亦往夜无群掠去,同样赞誉有加:“二十余年没白费了。”
    夜无群拱手道:“仍是差师母一筹。”
    极乐圣母道:“够了,时下武林想打败你们,恐怕得一派宗师之流,很好,很好。”
    夜无群再次拜谢。风度翩翩佳公子,若要挑毛病,只能说单眼皮稍挑薄些,鹰眼瞧来较锐利,流露一股较自负神情。
    极乐圣王笑道:“惊容也不差!”拉着夜惊容掠飞百丈高崖,落于这头,露出一手绝佳轻功。
    夜惊容虽被圣王收养为徒,原应是塞外异族,谁知却长得一脸江南美女绝世容颜,尤其睫毛翦长,两眼灵动,似会说话,让人瞧来顿生爱怜之意,纵使她自幼习武,练得一身英挺架势,却掩不了其优雅神韵,显得如此深深与众不同,难怪圣王如此喜爱。
    拜过礼数之后,圣王已将来意说明,“你们已经武功大成,自可应付一切,为师早让你们留在中原多年,已练得字正腔圆,若不说及咱家乡话,任谁也猜不出你们出身,故往后你们得在中原生活,毕竟宋朝已衰,改朝换代无可避免,知道吗?”
    夜无群拱手道:“多谢师父栽培,弟子谨记在心。”
    极乐圣王笑道:“不必客气,你乃女真贵族,千万则让太祖完颜阿骨打失望。”
    夜无群道:“弟子知道。”
    他拱手遥拜西方,显露对大金帝国的忠诚。夜惊容亦跟着拜向西方,兄妹俩默契十足。
    极乐圣王满意笑道:“你们此去中原,最大的目的便是寻找叛徒绿龟法王下落,若有消息立即回报。”
    夜无群道:“绿龟法王不是已坐化了?”
    极乐圣王道:“我两月前才碰上,你们找到他务必随时回报,不可硬拚。”
    夜无群颔首:“弟子和他无仇,应不至于兵戎相见。”
    极乐圣王道:“说得也是,他只想跟我斗……”心念一闪,道:“他的搜心术已登峰造极,你们知道越少越有利,只要负责探他行踪便可,至于其它则配合大金帝国行事,毕竟绿龟法王也无法阻止天命,当不致对你们不利。”
    夜惊容道:“不知师父何处碰上绿龟法王?”
    极乐圣王道:“天台山迎仙台,但他可能已经走了,可从杭州西湖神霄宝殿林灵素下手,为师觉得他们多少有关系。”
    夜惊容道:“弟子谨记在心。”
    极乐圣王欣喜笑道:“去吧,日后将是你俩金童玉女天下。”
    极乐圣母不舍,抓着夜惊容交代不断,道:“江湖险,尤其男女关系,你可别过不了情关,而深陷万劫之境。”
    夜惊容笑道:“才不会,有师兄保护,谁也惹不了我的麻烦。”
    师兄妹相视而笑,万种风情。
    深深叮咛后,金童玉女终于告别离去。
    极乐圣王、圣母见及栽培如此耀眼徒弟,满心得意,畅笑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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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三章西湖惊缘
    宋两利潜落西湖水底。
    可惜他武功不济,纵能忍得半刻钟,仍得浮出水面换气,情急生智,摘了莲花杆子暂且充当吸管,借着夜色掩护,勉强可撑一阵。
    他潜行半里,以为安全,便靠往岸边,偷偷登岸潜去。然溜不了三百丈,前头竟然不少官兵晃动,直指这头有黑影,七八人搜寻过来,他怔苦道:“完了,庞光必定找那马师爷帮忙,布下天罗地网!”
    思绪方起,官兵喝道:“是穿道袍的,一定是他!”数人齐追过来。
    宋两利苦笑不妙,拔腿再往湖边逃奔,扑通二次落水。
    搜军闻声大喝:“人在这里!”大军围来。
    宋两利再也不敢登岸,只能边潜边寻目标,看看是否有渡船、画舫可藏身,否则躲在水中撑不了多久。
    意念已定,四处瞧望,发现东南方渡口处船只不少,便潜过去。
    那渡口渔船及采莲小船居多,藏不了身。
    正找寻中,忽闻淡淡感伤笛音传出,原是传自一艘典雅昼舫,宋两利心想那人能将笛音传得如此远,多少有武功,暂且避到那头去便是。
    他寻了方向,潜至该画舫。
    仔细瞧来,画舫乃纯原木所制,且雕有花鸟、龙凤、戏鱼图,虽未尽豪华却典雅,应是颇有地位者租来赏西湖之船只。
    “或许有点来头,别人不敢找碴吧?”
    宋两利无处可躲,即潜靠船身,只露出脑袋以和呼吸,心想有人搜来再潜入船底不迟。
    有了倚靠,心情稍定下来,这才听及船上原是一男一女,正为某事烦恼。
    只听那男者说道:“师妹为何心绪低落?”
    女者叹道:“原以为中原富裕如天堂,谁知此次前来,竟然发现路上不少人饿得没饭吃,甚至死在路旁没人埋,怎会如此?”
    两人正是奉命前往中原之金童夜无群及玉女夜惊容。
    为寻绿龟法王下落,他俩照指示寻至西湖,正待明天前去拜访神霄宝殿。趁着夜色夜无群租得画舫想和玉女共赏佳景,谁知玉女却为白天一对母女活活饿死惨事无法释怀,心情甚是低落。
    夜无群安慰道:“那是命运,谁叫大宋王朝腐败,加上天灾人祸,受苦只有百姓,若给咱大金帝国掌管,便不会发生此事。”
    夜惊容叹道:“却不知官差在干什么,连派人掩埋都办不到!”
    夜无群道:“师妹毋需再为此事难过,可想日后碰上机会多得是,若天天难过,日子该如何过呢?”
    夜惊容怅笑一声,道:“我慢慢调适;没想到活着竟是如此残酷。”无法释怀,只有寄予玉笛,感伤乐音再起。
    夜无群想冲淡她怅情,亦吹起箫音,先是配合感伤,而后渐渐转折为抒情,希望藉此改变,让她愉快。
    宋两利直觉两人吹得甚佳,一时倒也凝听入神。
    画舫则漫处漂浮,岂知漂往荷莲处,或其地底藏了枯柳枝干,这一拖带,竟划破宋两利左裤管,并刺疼腿肉,宋两利哎声惊叫,呀声未出,顿觉不妙,赶忙掩口欲潜水中。
    然金童玉女拜师极乐圣王多年,武功自是了得,方才被宋两利黏船已是意外,此时乍闻叫声,岂有未觉之理。两人双双冷喝是谁,掠往船头。
    宋两利虽潜得快,仍见得那金黄道袍淡映水面。
    夜无群冷喝:“想逃么?”突然抓来船上缆绳,猛往水中打去,宛若长鞭,硬是卷住宋两利腰际,捆猪似地猛拖上船。
    哗啦啦,溅得船上水花四射。夜惊容一掌拨去。
    宋两利跌得四脚朝天,惊惶急道:“不要杀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夜惊容见得对方滑稽,惊惧之甘草小人物动作,倒也淡笑起来,道:“这是湖,又非路,你怎路过?”
    宋两利急道:“我是被追杀,所以才溜到湖中,是走水路,才有路过你们的船,一切是误会。”
    夜惊容瞧瞧师兄,夜无群瞧往岸边,果然火把晃动,应是追捕某人,当下颔首:“看来他所言不假。”
    夜惊容道:“那……让他走吧?”
    夜无群尚未回话,宋两利急忙解着红绳,直道多谢多谢,就要开溜。
    夜惊容瞧他小瘪三逃命之甘草模样,呵呵笑声不断。
    夜无群本懒得理人,然忽见神霄宝殿灯火大作,人影幢幢,心神一凛,暗道:“莫非他是神霄派罪人?”自己原为此而来,若能借这小子献功,或许有助于调查,登时鹰眼凝来:“你是神霄派叛徒?”
    宋两利未瞧他,只顾解绳子,道:“我怎会是叛徒?是他们背叛我。”
    “是……”宋两利忽觉对方心绪转变,已生警惕:“呃不是,我走了,下次再说……”
    绳索已解,就要落水。
    夜无群冷道:“别走!”揽索再抖,如灵蛇似地又将他缠住:“说清楚再走。”
    宋两利苦笑道:“这话要我说清楚吗?我就是神霄小神童,他们想杀我灭口,求求你别为难我这个武功乱七八糟的人行不行?”
    夜无群问出结果,满意一笑。
    夜惊容却有所觉:“你是小神童?那神霄帝君林灵素跟你是何关系?”
    宋两利道:“我师父啊!”
    此语一出,夜氏兄妹同自一愣。
    宋两利顿觉突兀,急道:“你们也是庞光手下,要来杀我的?”哪敢停留,情急中突来神力,竟然挣脱缆绳,就要往水中跳去。
    夜惊容靠得较近,忽见此举,急唤别走!眼看来不及,猛地掠身追前,一手探扣其肩臂,拖了回来。
    宋两利拚命挣扎:“放开我啊!”反手即推,哪知双方过近,夜惊容又知对方武功太差,未做防范,被其一推,竟然直中酥胸,她哎呀躲闪已是不及,吓得面红耳赤,赶忙放人逃去。
    宋两利只觉碰上软东西,然他只想逃命,哪想得这些,眼看一推成功,又要逃难。
    岂知夜无群怎可让非礼疼爱师妹的人开溜,冷喝一声,斜切过来,一掌打得宋两利落地滚跌,狼狈不堪。
    他冷道:“我要剁了你双手!”金箫凝劲就要落下。
    夜惊容急忙拦来:“师兄不可,他是无心的。”
    夜无群瞧其表情,实无法拒绝,终收招,冷道:“纵使无心,但如此无赖行径,总要不得!”
    夜惊容道:“算啦,还跟他计较!”不等师兄回话,步向跌地喊疼之宋两利,灵眼一眨,笑道:“我们不是庞家班一伙,我们是想找你师父而来,你别急得那样子,像个小瘪三。”
    宋两利这才嘘喘大气:“早说嘛!我本就是小瘪三……”忽见这女子漂亮惊人,一时觉得卑微,赶忙往头上摸去,幸好符巾还在,遮去胎记,信心较强些,道:“我只是修行人,哪顾得了江湖乱七八糟,你们要找我师父问些灵异事,还能管用,若要扯上江湖事,恐怕行不通。”还是将头上符巾摆得正正中中,以免泄底。
    夜惊容笑道:“就是问灵异事,你快进来坐坐,换上干衣如何?”竟然伸手拉向宋两利,直奔雅阁。
    夜无群较为谨慎,亦带点醋意道:“师妹,不妥吧?”
    夜惊容笑道:“师兄多虑了,瞧他这样还能玩什么把戏?咱先把事情弄懂不就得了。”
    夜无群感觉受到尊重,便点头:“好吧,问他几句,至于是否要得罪庞家堡,自有权商必要。”
    夜惊容道:“我会处理。”
    宋两利道:“不会拖累你们,我只藏一阵即可。”
    夜无群未再回话,跟着两人进入雅阁。
    里头清灯明亮,布置典雅,由于是租来的,摆饰大众化,并无个人特别风格,倒是桌前摆了美酒,宋两利浸得一夜湖水,颇为冷身,不自觉便抓起酒瓶灌饮入口。
    夜惊容想笑,这人倒像混混,怎会是修道人?
    夜无群暗道粗俗,那瓶酒他是不会再碰,也不必碰,因为宋两利已灌个精光,还讨得出口:“还有没有?……”
    夜无群冷道:“安分点!”
    夜惊容呵呵笑起:“你不但是个混混,还是个酒鬼!”仍在左墙柜取来一瓶让他喝去。
    宋两利苦笑道:“哪是酒鬼,只是穷人都喝烈差的酒,比较便宜,你这酒纯得多,喝来像喝果汁,可要多点才能驱寒。”
    夜惊容瞧他虽是混混之流,却也眉清目秀,尤其那股率真、坦诚行径,总让人觉得亲切而毫无距离,竟也像欣赏邻家熟识打混小孩般,幻想着他下一步可能做出啥样趣事而呵呵笑起。
    宋两利瞧她笑得暧昧,心想莫非自己身上出了窘像,赶忙检查额头符巾及袍裤!莫要前穿后洞才好,可是除了左腿裂缝,一切无恙啊!不禁反瞄回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师父帮你治疗阿达症状。”
    夜惊容一愣:“我阿达?”
    宋两利道:“否则怎笑个不停?我又没穿帮破洞!”
    夜惊容呃地又想笑,但极力忍下。
    夜无群冷道:“不必乱说话,她是看在你孤苦落难下帮助你,老说那些,俗不可耐。”
    宋两利这才想起现实,轻经一叹,“说得也是,我还以为混熟了呢!”兴致已失,兀自喝起闷酒。
    夜惊容不忍,道:“我笑你,是因为你混得很好,连庞家班都出动大军要捉你,到底为了何事?”
    宋两利道:“他们污了我的薪水,怕我告密师父,所以要杀我灭口。”
    夜无群不解:“凭庞家班财力还会为了你区区薪水而杀人灭口?”
    宋两利道:“他可连我师父的也吞了呢,别小看我,我一天可赚数百两,他们当然眼红。”
    夜惊容道:“这么多?生意一定很好了?”
    宋两利道:“从早忙到晚,从无间断,不过现在……”瞧向庞家堡,感伤一叹:“一切都完了……”
    辛苦拚下江山,眼看就要失去,感触良多。
    夜惊容道:“你师父不在,所以他们想私吞财富?”
    夜无群道:“林灵素人在哪里?”
    宋两利道:“在京城,受宠恩诏,他便去了,早知如此,我也跟去,免得落此局面。”
    还好感慨中盗得不少元宝回来,否则实是全军覆没。
    “原来在京城……”夜惊容转眼瞧师兄,两人默契决定此处寻不着,自该往京城一趟。
    宋两利道:“你们好象找得甚勤?怎的?若有收妖收煞之事,我可以代劳。”
    夜无群出自圣王门下,对此玄术自有研究,他实不惯这小子如此嚣张,冷道:“凭你也想替我们收妖?”
    宋两利被轰,立即闭嘴,免遭不必要麻烦。
    夜惊容见状想笑,但忍了下来,道:“我想找你师父打探绿龟法王下落,他也叫烈火法王,若你知道,能否告知一二?”
    宋两利闻言暗愣,这烈火法王秘密几乎知之甚少,对方怎会得知,且目标直指自家师父。他虽一向秉持佛道修法,诚信不说谎,然历经一趟江湖,倒也学会必要之自保,便道:“我不知什么绿龟烈火法王,你们应该去问我师父,或许会有结果。”
    夜无群想证实此话真假,似也运起摄心之类功夫,宋两利稍有所觉,已做抵抗,或许夜无群道行不够亦或宋两利天生通灵,夜无群始终感应不出异样,只好作罢。
    夜惊容道:“看来得找林先生本人了。”转问师兄想征得意见。
    夜无群道:“自该如此;师妹快把他赶走,以免庞家班搜来,惹得麻烦。”
    夜惊容一时不忍,夜黑湖冷,何况敌军未至,赶他下水有失厚道。“让他待到天亮,届时再叫他自个离去便是。”仍想征得师兄同意。
    夜无群从未拒绝师妹要求,当下颔首:“随你,但别让他再沾得你一身麻烦。”
    夜惊容突地想及方才被沾身一事,胸脯仍留下那手印之湿腻感,不自觉已脸面窘热,直道不会不会,借故捧笛于胸,遮去可能渗湿形之窘境。
    宋两利倒未注意,在闻及可留一夜,心神霎时舒坦开来,拱手道谢不断,谄笑道:“我躲在船尾便可,一到天亮就会自动离去,绝不会给姑娘添麻烦。”
    此时酒精已发作,他冷意已失,便往船尾行去,准备窝上一夜再说。
    夜无群暗道:“总算识相!”拿起布巾拭向湿水处。
    夜惊容怕他冻着,道:“把衣服换下来,我送你一件干的如何?”
    宋两利道:“好啊……”忽又觉得不妥,“可是待会要是落水,岂非又湿了………
    顶伤脑筋。夜惊容笑道:“送你上岸便是。”
    宋两利瞧及岸上追兵火把闪动,苦笑不断:“那么多人,这一上去岂非自投罗网。”
    夜惊容一想也对,英眉跳动几下,有了救人救到底意念。
    夜无群见状道:“师妹……”有意阻止。
    夜惊容道:“见死不救我办不到,我们帮他度过这次难关便是。”
    夜无群终于叹笑:“结果总是一样,师妹你太善良了。”
    他素知师妹亦是硬脾气,再争下去必伤感情,干脆答应帮她,做个顺水人情。倒是便宜了宋两利。
    夜惊容霎时喜笑:“多谢师兄!”转向宋两利,笑道:“你放心吧,我帮你脱困就是。”
    宋两利茫然道:“不妥吧,庞家班势力遍江南,尤其杭州城,要是得罪了,恐怕不好混。”
    夜惊容笑道:“我们也不好惹!”
    宋两利终感激拜礼:“好吧,你们要帮忙,这个恩情我记着便是,有机会再回报。”
    说完干脆下跪,磕三响头。
    夜无群暗斥:“男人膝下有黄金,说跪便跪!”自觉对方没格调,果真是混混之流。
    夜惊容却紧张道:“你怎可如此,快起来!”赶忙前去扶人。直觉除了父母,实不必如此磕头,对方太仁厚了吧。
    宋两利当然出自真心,磕完头后,显得无比希望,又被美人扶起,一道体香迎来,直熏得他心神浮动,口中说着多谢多谢,目光却被夜鹚容绝世容颜吸引,不自觉赞声道:“姑娘好漂亮,就像是闭月羞花……呃,目迷五色!”
    他念书不多,一时找不着贴切形容,冒了此句。
    夜惊容却被‘目迷五色’所触动心灵,尤其宋两利贪婪又真诚眼神根本错不了,那是她第一次受此拨动。纵使言词眼神有所婪侵,然却毫无邪念,那本意真诚赞美才是最能感动心灵深处。
    她竟也失态笑骂一句:“胡扯!”脸面飞红起来。
    宋两利笑道:“当真假不了,我见过张美人、庞小珍都很美,但你最美的了。”
    宋两利尚待回话,夜无群已受不了两人打情骂俏,冷道:“师妹是很美,可是你是修行小道士,怎邪念不断!”
    宋两利一愣,暗道大概坏了这对情人气氛,干笑道:“抱歉抱歉,在下可没抢你女友打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小姐请回吧,免得误会!”
    夜惊容一愣:“他是我师兄,我不是他情人!”竟然反应有些激动。
    夜无群原暗喜对方把自己和师妹配成对,然师妹反应使他甚觉意外,突地嗔斥:“凭你也想跟我抢!”当真举掌欲劈。
    宋两利赶忙躲向夜惊容后头,苦笑道:“在下不敢,一切都是误会,大小姐你快劝劝他。”
    夜惊容道:“师兄你想到哪去,我至少比他大好几岁,把他当小弟还差不多,别再为难他。”
    夜无群顿觉失态,道:“就是因为他小,才要教训他口无遮拦,要是到处乱说,岂非坏了师妹名声!”
    此话一出,终掩去先前失态。
    夜惊容道:“我来说他便可。”夜无群收手。
    夜惊容转向宋两利:“下次不能乱说了。”
    宋两利干笑道:“怎敢,我会特别留意的!”
    一场莫名争风较劲方告落幕。
    夜惊容这才叫师兄拿出一件衣衫让他换穿。夜无群原是不愿衣衫受渎,但又不忍拂逆师妹,只好拿得一件出来。宋两利舍不得地脱下道袍,露出一身结实肌肉及数道伤痕,瞧得夜惊容暗自动容,如此年纪已受得伤痕累累,想来命运坎坷,亏他还能若无其事,自得其乐。
    见其穿妥衣衫,竟然有些紧身,夜无群胸脯显然不及他挺厚,显得不够英挺。然夜无群自觉均匀最美,反倒觉得那件衣衫受到虐待。夜惊容则觉衣衫一换,宋两利判若两人,倒似雄浑塞外英雄,一点都不年少,看来和自己二十三岁差不多。
    宋两利还是道谢连连,然后拧着道袍,想让它快干,毕竟失了神霄宝殿,日后还得靠它讨生活。
    夜惊容正想拿出软被让他寝盖,岂如夜无群突地抽出金箫,喝道:“谁在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掠向船头,数掌打得水花弹跳甚高。
    夜惊容、宋两利顿觉危险,一个拦前,一个缩在后头,夜惊容问道:“师兄,有敌人?”
    夜无群冷道:“走了,他们可能已发现,若要救他,现在得靠岸,免得越围越多人。”
    夜惊容颔首:“就这样吧!”
    当下师兄妹启舵调头,直往东南岸边驶去。
    那几掌击水声果然引得群众注意,岸边一时指指点点,尽往东南方围过来。
    另有数船飞追后头。
    宋两利脸色大变,急道:“完了,躲不到半时辰,立即见光,大小姐,我看我还是跳水开溜为妙。”
    夜惊容道:“不必,你武功差,逃不了多远必会被逮,还是我替你开路便是,你安心等着,没啥问题。”
    宋两利直道谢,却一点也不安心,毕竟他搞不懂两兄妹深浅,然已答应要让对方救人,响头又磕了,岂好意思逃去,便一并冒险去了,若罩不住,自己出面顶罪便是。
    画舫终靠近岸边不及百丈。
    一群人马挤拦过来。
    领头者正是庞府总管段秀山,他已发现画舫上的宋两利,冷笑道:“任你躲在哪,仍是死路一条!”
    宋两利喝得桂花佳酿醇酒后劲甚强,此时已发作,醉意中感应较为强烈,已感受段秀山果真欲置自己死地,紧张说道:“大小姐,他就是要杀我的人。”
    夜惊容含笑而立,道:“我来收拾。”
    段秀山瞄向夜氏兄妹,冷笑道:“我乃杭州王庞家军,劝你们莫蹚这混水,免得有所失闪,赔了小命!”
    夜无群淡声道:“是他自行上船,我们只是将他送上岸而已。”
    段秀山道:“如此甚好!爽快!”瞧向宋两利,冷笑道:“上来吧!只要认错,还有活命机会。”
    画舫已不及三十丈,眼看就要登岸,宋两利又闻夜无群所言,心头跳动不安,想着莫要给他卖了,已相准湖面,准备跳水逃去。
    段秀山见状喝向后头追船:“小心那小子想跳水开溜。”
    追船突然响起庞光宏亮声音:“跳吧,游到我这来,最方便不过!”
    宋两利转身瞧去,肥胖如猪家伙竟然逼得甚近,吓得他六神无主,急往夜惊容瞧去,直道怎么办怎么办?双面包抄,去路已绝。
    夜惊容仍笑意不断:“上岸便是!”
    眼看画舫已逼近不及二十丈。
    夜惊容突地喝道:“师兄上!”抓着宋两利掠飞而去。夜无群护在左侧,三人若箭直冲上岸。
    段秀山怎将对方放在眼里,冷喝拦下!自个一马当先掠扑拦截。后头数大高手齐扑封挡。
    双方一触即打。
    段秀山猛打算盘子,想将三人击落。
    那黑子颗颗如箭,发出咻咻快飙声,十数颗形成箭网,强劲霸道无比。
    夜惊容、夜无群两人共同旋出金箫、玉笛,一道劲风轻易击落算盘子。
    接触快速不及两尺之近,宋两利简直亲眼瞧及暗器欲击中自己头身,纵被箫笛击落,他仍吓出冷汗,忽又见及段秀山算盘杀近不及半丈,吓得他大叫:“让开,给我跳落水中当落水狗!”
    此话似他情急而喊,相对地其满脑子尽是强劲如此想法,那具有通灵摄脑之能竟然产生脑波而摄住段秀山脑门思绪,他若得命令般应是,竟然莫名施展千斤坠,跳水自杀般撞下,砰得水花四溅。
    现场诸人一片愕愣。
    宋两利没想到一吼成真。
    庞家军根本未料到总管会自动跳水自杀。夜氏兄妹诧愣对手怎突然不见?
    幸两人醒得快,趁此机会冲向数大高手,一掌击退,三人得以安全落地,选得方向,往东南方掠奔而去。
    船上庞光见状怒喝:“以火墙挡人!”尚差数十丈无法登岸,急得直跳脚。
    庞家军听得命令,不敢近身打斗,照着指示,远远拋砸火把过来,一有机会,飞镖、石子全派上用场。
    任夜氏兄妹武功高强,在不肯让衣衫被烧灼之下,只有闪闪逃逃以避火把、暗器,逃逸动作已缓。
    宋两利则不断想着方才自己一吼,段秀山怎会如此听话?
    莫非感应功力大有进步?
    他试着喝向几名玩火者将火把拋向自家人,结果无效。
    试得几次方想及既是“试”可能不够全心全意,效果自是不佳,于是决定认真只对付某一人,却发现四周传来无数脑波,捣得他六神无主,怔心直道不好搞。遂对着眼前一人强吼道:“就是你,给我砸!”那人突地中邪似猛砸,目标却是向宋两利,只是用力过猛,砸向宋背后追兵,引来一阵骚动。
    宋两利干笑,敢情忘了要对方砸向谁,差点遭殃。然能证实自己脑波能影响对方,自也乐事一件。
    他尚待再试几人,忽觉庞光讪笑狂传过来,肥胖身躯已从天下扑:“何人门下敢跟我庞某作对!”
    一掌劈来,竟然发现如此漂亮姑娘,心神一愣,劲气已窒。
    夜惊容冷喝,玉笛扫成气刀斩向对方。
    庞光纵有须弥真气护体,在失神下竟然挡之不及,被气刀打得肚凹身摇,连退数步,脸面诧愣通红不已。
    夜无群道:“师妹先走,我来处理!”
    夜惊容道声小心,抓着宋两利飞掠人群,逃掠而去。
    庞光见状大怒:“一个也别走脱!”强势扑来,须弥真劲怒展。
    飞沙走石,劲气暴旋如狂龙。
    十丈之内,烈风割人。
    夜无群冷哼,身形掠起直射旋风。
    宛若强箭猛冲刺去。
    金箫直若利锥捣入气流,只见得气流全被吸入金箫般,而从另七小洞孔分射排出,发出强劲白气及呜呜急鸣声,霎是惊险好看。
    须弥真气霎时泄光。
    庞光大骇:“七龙吞天秘法?”
    真气被吸,他想退逃,然已不及,金箫吸足真劲,猝从箫孔射出七道真劲直捣庞光全身要害,叭地一响,庞光闷呃,倒跌三数尺,气喘如牛,身形已软。
    夜无群冷笑:“看清楚我是谁,再掂掂自己斤两不迟,我们和那小子并无干系,只是不忍见你以大欺小而已!”
    金箫一缩至背后不见,负手而立,身形却若被吸着般直吸着往后飞退而去。
    众人见老大都已挂掉,哪敢贸然出手,惊慌躲闪两旁。
    夜无群退得潇洒威风,正是他最爱情景。
    庞光脸面一阵青白。
    此人武功显然在己之上,尤其那‘七龙吞天秘法’已失传多年,怎生这小子竟然会用,自己败阵已是应该,然而在如此多人面前丢脸,他怎挂得住,猛地厉吼:“还不快追!”
    自己一马当先追去,却故作方向有失,追追寻寻不断,却越追越远,以掩饰自己并非心生退意,而是追人不着。
    眼看对方已失踪,他喝向手下:“饭桶,还不给我搜遍全城挖人出来!”
    群众一阵散乱而去,其实只是作样,哪认真得了。
    庞光吼了几句已撤退神霄宝殿,毕竟对方已表示和宋两利没关系,一切等天亮再说。
    至于总管段秀山则仍满脑子疑惑,怎在险急时刻,搞得失神失意,自动直往水中跳去?当时脑袋实生起宋两利命令自己念头,但自己又非白痴,怎会听他的?
    莫非自己当真中邪未解?
    段秀山越想越可怖,尤其玄奥灵界实非人力所能对抗,又在此夜黑风高晚上,直觉背后跟了一大堆不干净东西,已自全身发毛,哪还顾得追敌,已溜回宝殿,猛拜神明,以祈解脱恶灵控制。
    他开始后悔得罪宋两利这小妖物,更怕报复上身。
    夜惊容带着宋两利并未躲入城区,而是掠往城郊附近山区。
    她想救至此处较能躲开庞家军势力围捕,宋两利始能安全许多。
    方掠至山区古亭下,夜惊容始将宋两利放开,笑道:“你安全了!”拭着香汗,风情万种。
    宋两利连连拜谢,就要下跪。
    夜惊容急忙托住他,笑道:“又来了,举手之劳,哪容得你一跪再跪!”
    夜惊容一愣:“你活了十七八岁,交不到几个友人?”
    宋两利顿觉失态,赶忙拎神回来,道:“开封相国寺有几个师兄弟,后来我被赶出门便没了。”干笑道:“其实也非没有,庙观神明都是我友人。”
    夜惊容轻叹:“你倒是活得孤苦伶仃。”
    她正想说当他姊姊,忽又想及身分有所负担,改口道:“你就把我当友人,但就是不能乱跪了。”
    宋两利笑道:“你是恩人,当然也是友人了,否则我是懒得理的!”
    夜惊容道:“这么有个性?”
    宋两利道:“非也非也,是不敢理,因为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想及头上鳖形胎记,要是和她走在一起,对方不被笑死才怪,一时有了挣扎。
    夜惊容道:“怎会麻烦,看你只是衣衫差些,换过之后,可帅得很!”
    宋两利仍无勇气说出,叹声道:“日后你自会明白。”说话间,已见得夜无群身形掠来,为免引起误会,立即退出亭外,道:“姑娘再见啦,你师兄来了,你得跟他回去,他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还是避开的好。不过,还是请转达救命之恩。”
    说完再施重礼,溜向小径不见。
    夜惊容顿有所失,急道:“不必如此……”不久人已走溜,后头师兄又逼近,她只好放弃找人,喃喃祝福道:“希望你一切顺利。”落寞感伤轻叹。
    夜无群果然先后脚之差已掠来,发现宋两利不见,带喜道:“他呢?”四日找寻不断。
    夜惊容道:“走了,他怕你教训他,先溜了,不过他仍谢你救他一命。师兄你会教训他?”
    夜无群笑道:“怎会?只是吓吓他,毕竟他出身低微,偶有粗俗动作,若突然惹得场面尴尬,如何是好,所以我还是先吓吓他,让他有所警惕,免得犯错不断。”
    夜惊容闻言欣笑:“说得也是,看他是错怪你了,呵呵,他倒瘪得可爱。”
    夜无群道:“也许他武功不济,不过对于灵界之能恐怕甚是高强,我们走眼了。”
    夜惊容怔道:“怎么说?”
    夜无群道:“我们多少练过灵术,竟然感应不出他思绪,至少感觉都很模糊,他不是高手便是白痴。”
    夜惊容道:“我看他是白痴,憨憨傻傻的,我不相信那是装出来的。”
    夜无群道:“我原是如此认为,然当时我们对上庞家帮总管时,他竟然一叫,段秀山便自动落水,我一直猜不透是何原因,后来想及他的摄心术恐怕十分厉害。”
    夜惊容不禁心灵怦颤,若真如此,自己所想岂不被他所知?道:“不会吧,我觉得他装不了如此逼真,更何况他若行,何必被人追杀得如此惨?”
    夜无群道:“这正是我百思不解之处;后来我想出一解,那便是他功夫时好时坏,也就是未学全,故才有此症状。”
    夜惊容稍安,道:“有此可能,看得出来他多少通灵,只是半桶水,所以才装道士玩些收煞工作。”
    夜无群道:“我是说他既然时好时坏,那他师父可能坏不了,也就是说林灵素是真的高手,说不定就是绿龟法王所扮。”
    夜惊容恍然:“那咱该如何处理?”
    夜无群道:“或许应该直奔京城打探此事。”
    夜惊容颔首:“好啊!”
    想及宋两利亦可能逃回师父身边,又可碰面,竟然生起喜悦神情。
    夜无群只要见及师妹高兴,他便快活。
    当下相互约定目标,两人含笑而去。
    临别,夜惊容环视深山,想瞧得宋两利某种迹象,但那只是希冀罢了。
    青山一切如故。
    夜惊容若有所失,但想及日后仍能相遇,愉悦已生,欣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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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四章心观天下
    宋两利躲在山区数天后,终于偷偷再潜往西湖。
    他想看看情势,然后捞起些许元宝,准备另起炉灶用。
    然而他方潜往西湖附近,竟然发现茶楼酒肆前已贴着自己画像。
    对方并未勾结官府发出通缉令,而是挂出寻人悬赏百两银。如此一来并不会得罪林灵素,又对宋两利有通缉效果,只要他敢现身,立即逮人捕杀,效用一样。
    宋两利暗自叫苦,对方倒末画出额头胎记,但绑着符带标记更是明显,看来杭州城是混不了了,更何况靠近西湖畔之神霄宝殿,全天候之守卫巡逻,根本阻断潜近之可能,宋两利只好放弃捞金任务。
    时下已一无所有。
    宋两利只好考虑是否回汴京城找师父,当然回到那头可能碰上妙佛禅师或悟宝恶师兄,但若不找回师父,又怎治得了庞光这群坏蛋?
    思索一阵,他仍决定回京一趟,毕竟小心暗行将不易被发觉。反正师父已抵京城,纵使被查出没有出家度牒,师父也能摆平吧。
    他忽而决定为了度牒,任何牺牲都是值得。
    于是找了目标,已返往京城。
    然其身上已无分文,行来甚是艰辛,只好边化缘边赶路,直到脱离庞光地盘,才敢大方穿上道袍,恢复道士身分,兼着收邪除煞,赚点零头。
    行约七日已抵南京应天府。
    再过一两日即可抵达汴京城。
    近乡情怯,宋两利竟也踌躇起来。
    他得想办法找庙寺探探有关相国寺状况,再决定是否可顺利回京。
    转转瞧瞧,终于选定郊外山区一间道观行去,毕竟应天府也是朝廷重镇,摆有不少官爷,自个莫要被碰上而惹了麻烦,故仍觉郊区较保险。
    山区宁静,虫鸣鸟叫直若世外桃源。然靠近道观处,却传来女人吆喝不断。
    宋两利皱眉:“难道找了尼姑庵?”可是瞧其道观上写着“心观天下”应是道观没错。
    仔细一听,竟然传出熟悉声音:“一二三四五,零在哪里?嘿嘿,无人知道了吧!”
    宋两利一愣:“横竖道尼?”呵呵笑起:“她当真改行当道姑?还跑到此处开山立派?”
    他且想瞧瞧对方在耍何名堂,于是找向墙头爬上去,往里头瞧去。
    只见得庙观前,台阶上立得横竖道尼一人,正如西席般向广场一二十名男女百姓在传道法。
    百姓听得津津有味,笑声不断,却不知是受及开示,亦或凑得热闹而来。
    那横竖道尼,说唱俱佳,道:“修行一定要理光头,受戒疤,亦或闭关清修么?修行一定要穿得一身袈裟、道袍么?修行一定要正经八百,吃素、离亲弃子么?那些全是莫名执着,害得大家以为修行多痛苦,在此向各位宣布,修行就是修心,万教唯修善法,只要你们有善念就是佛,就是菩萨!母亲是儿女的菩萨,助人一饭,你就是他的菩萨,只要能助天下性灵、生命,你们就是佛陀,就是菩萨!知道吗?”
    有人说道:“我给狗儿饭吃,我就是狗菩萨?”
    众人一阵大笑。
    横竖道尼笑道:“没错,没有你,它将受苦受难,甚至丧命,当狗菩萨有何不好,别忘了佛说三世有因果,那是它上辈子欠的因,这辈子还的果,所以说你们多结善因,自能立地成佛!当狗菩萨,猪菩萨都好,就是不要当刽子手,种了恶因,必自食恶果!”
    那人受教道:“原来学佛这么简单?”
    横竖道尼道:“对!学佛就是这样简单,那乱七八糟复杂是一些狗屁家伙故弄玄虚结果!”想想不妥又补充一句:“当然也有清修成佛者,但大都假佛学居多,根本混乱了修佛真谛。”
    一女子问道:“这么说只要行善就是佛了,其它都已不重要?”
    横竖道尼斩金截铁道,“不错!请记住,万教惟修善法,其它都只是装模作样!看我,尼姑也好,道姑也好,活得自在最好!我爱舞便舞!爱唱便唱!谁说我们不能吃槟榔?我吃给你们看!”
    她猛扭身子活动活动,看似跳舞,又自解嘲太胖,在做体操,忽地拿出槟榔,卡滋卡滋咬着,瞧得众人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而惊笑着。
    宋两利自也怪笑不止,世上出得她,铁定不寂寞。听其教义倒是有理,但其作法实是太突兀修道人吃槟榔还跳舞?恐怕太炫了吧!
    横竖道尼喝道:“道行深浅便在此,诸位把槟榔看成葡萄不就得了?呵呵,相非相,人非人,雾非雾,懂吗?我看有人满头雾水,那诸位便从戒开始,免得人家说你们是邪魔歪道之徒!”
    有一短胡中年人说道:“不知师父为何佛道双修?”
    横竖道尼道:“我觉得道法较合乎人性,例如可以吃荤,也可以结婚,佛教便不行,所以我融合它,希望传得‘人人可学佛’之法,亦即‘心教’,正大光明,公正无私,依愿而行,依法而全,简简单单,每个人都学得来,且自由自在,管他是佛还是道,修心便好!”
    群众听得一阵鼓掌,横竖道尼举手相迎。
    宋两利呵呵笑着,听她演讲倒是轻松自在,感觉上学佛当真不难,可惜争议太大,她始终受到排斥。
    横竖道尼又道:“诸位可以将此教义传给所有人知道,佛教需要改革,让更多人成佛,你们就是改革最大功劳者,请受我一拜!”拱手为礼,当真拜揖不断。
    群众不知受到鼓舞亦或配合耍戏,立即鼓掌叫好连连。
    横竖道尼又高举双手相迎,俨然一派宗师。
    宋两利自也捧场轻击手掌,以为如此小声未必会惊动对方,岂知横竖道尼突地唤道:“墙头上那兄弟可以进来听,趴在那里学佛太辛苦了吧?”
    宋两利一愣,瞧瞧后头已无墙垣,对方分明指着自己,只好干笑,硬着头皮跳落地面,道:“大师父咱又见面啦!只是路过,被你声音吸引便进来了。”
    横竖道尼发现对方亦觉诧异:“怎会是你!你没跟你师父进京?”
    宋两利道:“正要去,一前一后分批来。”
    横竖道尼道:“诸位请来拜见神霄小神童先生,他的法术不差,有空可为你们解煞除邪!”
    宋两利拱手憨笑。
    群众一片鼓掌,有人喊着露一手。
    宋两利想想,随便在空中画了符,然后往一中年瘦子打去,叫着“定”字。那中年男子果然被定住,无法移动。有人说是点穴功夫,然那人并未觉劲道上身,应是符咒效果,众人一片击掌叫好。
    宋两利拱手道谢:“献丑献丑。”
    他乃借着符法及脑门意识摄住对方,见效果不差,随即解去禁咒,又引来一阵掌声。
    横竖道尼见状直道:“高招高招,日后得多多请教!”转向群众,笑道:“这就是道法迷人之处!修行归修行,道法归道法,两者可分可合,亦即说道法是一种技术,收妖伏煞之技术,不管是佛、是道,平常人都可学,当然我这老尼姑也可学,就像学做馒头一样,对不对?”
    好事者连喊对对对。
    横竖道尼笑道:“所以说佛道法门皆差不多,又何必分得似仇似恨,且斗个你死我活!”
    众人一阵鼓掌。
    横竖道尼笑道:“今儿遇到各位,总算有缘,午膳便让本观请客!”
    或许群众最大目的且为此来,闻言掌声雷动。
    横竖道尼自不理这些,只要能传教义,且能负担得起,请客又何妨,于是介绍善灵道观住持招待众人。
    善灵道长年约四旬,瞧来斯文,说话慢条斯理,有修道者格调,他一接手,横竖道尼则落得轻松,找向宋两利,道:“一边谈去!”
    宋两利反正没事便跟她行往后院。
    及至古松下石桌亭,横竖道尼始笑道:“小兄弟你那几招可否传我用用?”
    宋两利一愣:“你要跟我学功夫?”原以为对方早已法力高强,根本毋需再跟谁学功才对。
    横竖道尼笑道:“不齿下问才能长进,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是另有法力,但遇到好功夫,当然得以拜师请益,所以称你小师父也是可以。”
    宋两利感受其亲和力,然想及此事未免太突兀,何况年龄差距甚大,且若传出自己收个佛教太妹为徒,将来如何能坦然面对正常人?
    他干声笑道:“拜师不必了,教你并无问题!”
    说完,拿出道家具备之桃木剑、朱砂笔、灵符等,一一耍了开来。横竖道尼果真兴趣浓厚,跟着起舞,耍得天花乱坠,两人各有笑意,呵呵笑个不停。
    此道家作法,最为重要乃符咒咒语以及画符时欲下之符胆,两者只要说破且运用得当,自有其效力,至于其效力强弱则跟施展者修为甚有干系。
    宋两利能传者亦只有咒语及符箓画法及符胆如何落款。
    横竖道尼学得津津有味。
    她原喜舞蹈,不自觉中便将占乩架势舞得曼妙生姿。
    宋两利传授一阵,童心亦起,当真跟她凑合翩翩起舞,两人耍得不亦乐乎。
    正得意处,忽见数道灰影掠往屋顶。
    一道冷哼声传出:“好一对妖男妖女,简直丢人现眼!”
    横竖道尼一愣,抬头瞧去,只见得三位尼姑冷立屋顶。年轻两女左右侍候,居中那中年女尼一脸凶相鄙视不断。
    横竖道尼见状乍惊:“清风师叔!”
    来人正是普陀山白云庵住持白云师太之师妹清风女尼,其左右则为不悔、无念两徒。
    三人同是表情冷森,为收拾叛徒而来。
    那清风师太身躯虽高,却瘦劬见骨,似一阵风来便可吹走,法号“清风”亦颇为贴切,然其两道硬直剑眉倒竖,眉头永远锁紧,一股火烈嫉恶如仇脾气隐隐泛生,这正是横竖道尼最为忌惧者,没想到躲着躲着又被寻上。
    清风师太冷笑道:“花月贞,你败坏门风,侮辱佛法、菩萨,我要追回武功,替白云庵除名!”
    横竖道尼急道:“师叔且听我解释!”
    清风师太怒斥:“谁是你师叔,白云庵早没你这号人物,我只是来追回武功废了你!”
    横竖道尼道:“当年师父所传,要我以善念传法,弟子自认并未违背……”
    清风师太怒斥:“嘴巴说说一个善念,就可以百无禁忌,吃肉喝血吃槟榔,还欺佛灭祖跟道士鬼混?”越想越气,厉喝:“还不自废武功,从此滚得远远!”瞪向宋两利:“你也一样!”
    宋两利诧愣:“我跟她只是……只是几面之缘……这事跟我没关系。”
    清风师太冷笑道:“孤男寡女同处一起,还在那里胡来暗去,会没关系?说给鬼听不成!”
    宋两利可急了,转向横竖道尼,道:“女菩萨你可要帮我解决啊!”
    横竖道尼道:“放心,一切有我扛着。”转向清风师太,道:“弟子尊您是师叔,故以礼相待,师叔岂可乱扯他人进来,弟子乃向他请益有关道法,此事根本和他无关,您也是修行之人,应分得事实为何。”
    清风师太冷斥:“不必你教训我,自废武功,我就放了他!”
    横竖道尼道:“若无任务,我自废武功又何干系,然弟子要行遍天下传教,总该留点功夫应付一些毒蛇猛兽及不可知之危险,师叔何忍追回?”
    清风师太斥道:“让你传教天下那还得了!”怒斥:“还不快自废武功!嘿嘿,我看你也是贪生怕死之徒,就让我代劳!”
    她猛地欺扑下来,拂尘直往横竖道尼门面要穴打去,全然狠招不留情。
    横竖道尼自知师叔功夫厉害,哪敢抵挡,惊骇叫着:“迎冰快来啊!”
    飞命往后厢房逃去。
    清风师太身手矫捷,凌空且能转弯,立时从石桌倒纵追掠过去,临穿入房,仍叫着:“别让那小妖道走掉!”
    那不悔、无念二徒应是,抽出利剑逼向宋两利。
    瞧其掠身出招,火候已近一流。
    宋两利苦笑不已,叫道:“两位可别乱来,我跟她只是碰面之交,谈不上关系,饶了我吧!”
    那不悔面目冷森,鼻子较塌,且瘦骨凸颊,和其师神韵颇有类似,声音亦冷:“敢逃便剁了你!”
    另一师妹年约二十上下,一脸甜秀,瞧来善良许多,说道:“只要你不逃,我们不会为难你!”
    两人一右一左包抄过来。
    宋两利见其闪闪利剑,直觉杀气逼人,怎敢胡乱移动,定在当场若龟孙,苦笑道:“我不逃,两位可以收剑,晃来晃去顶危险的。”
    不悔、无念瞧他如此龟孙样,自感意外,随即想笑,不悔暗笑于心,无念呵呵笑起,道:“剑是不能收,你别动便没事!”
    宋两利急忙跳上石桌,道:“就以石桌为界,我不超过,你们也不能乱挥剑,免伤无辜!”
    不悔斥道:“你是无辜!”利剑一挥,直扫宋两利脖颈,吓得他不敢动,不悔这才收剑暗谑于心,冷道:“搞鬼下场就是如此!”
    宋两利直道不敢不敢,定在当场不动,不断祈祷事情能平安度过。那横竖道尼甚快逃穿厢房,已往后出掠去。清风师太凭借威强功夫,几个掠身即已掠逼甚近,拂尘一抖,化作千万蛇信乱吐,狠猛攻来。
    眼看就要伤及横竖道尼,忽见得左侧一道黑影掠至,冷道:“师太手下留情!”一道白光闪至,锵锵数响,挡掉拂尘厉招。
    横竖道尼见状嘘喘大气,道:“韦迎冰你可来了,快挡住我师叔,后头再见!”
    为免强烈冲突,她一向以逃躲方式处理此事,见时机难得,掠身即奔,逃之夭夭。
    清风师太大怒:“想逃,下次剁你双腿。”然那韦迎冰看来只不过三十上下,武功剑法竟然了得,能挡住对方攻势。她不得不施展家门绝学‘彩虹剑法’以拂尘代剑,照样耍得威力猛厉,迫逼韦迎冰退闪连连。
    清风师太一招得手,冷笑道:“回头再跟你算?”一掌打去,抽身即掠,想追叛徒。
    岂知韦迎冰功夫招式转折简直灵活无比,方被逼退,随又换招一剑打刺对方背脊,那冲劲霸道逼人,迫得对方回档自救,身形又被缠住。
    锵!
    拂尘捣剑飞去。
    韦迎冰旋身又将利剑吸回,强势又刺又缠,毫不退让。
    清风师太见他招式刁钻,这才凝神过来再瞧到底是谁,有此能耐,仔细一看,忽见对方左眼角留有三寸刀疤,平常被其半披头长发盖住,这一旋跳,终露形态。她怔道:“原来是刀疤老三,功夫不练,反来勾搭佛教太妹!”
    韦迎冰冷道:“各有修行,别逼人太甚!”
    清风师太冷笑:“看是你们关系暧昧,还为她拚命!传出天下,看你如何拿脸见人!”
    她已知对手武功能耐,不再大意,猛地一抖拂尘,喝道:“凭你也想挡我么!”
    只见得拂尘化作无数银色彩虹,揪出嘶嘶裂空声,虹垮天塌般劈罩下来。
    那极沉极速之威劲尽展如江河溃堤,猛不可当,正是彩虹剑法最厉害杀招‘虹垮天塌’。
    只一罩往韦迎冰上空,他已觉山崩压力扑体,不得不改采守势,利剑凝功逼至极限,不断劈向银虹。
    利剑银虹相互交错。
    锵锵暴响,银光散射不断,剑光流窜如蛇。
    猛地又是锵撞暴响,利剑已窜破银光。
    岂知此乃清风师太逼住敌人后之自动撤招,她目标仍是横竖道尼,趁此机会暴闪入山林,疾追而去。
    韦迎冰怎肯放弃,照样冲前追拦。
    然相差数十丈,对方武功又高,韦迎冰越追越远,唯有祈那横竖道尼能逃此劫了。
    他可不愿再碰上火暴师太,远远躲着便是。宋两利仍被不悔、无念女尼困住。眨眼已过两刻钟,不见双方人马回来,各自挂心起来。两尼想着师父去得甚久,不要出事才好。宋两利想着若横竖不回,那自己岂非永远脱不了身!那善灵道长虽躲在暗处瞧窥,然他武功不济,根本救人不了,唯等一切发展再说。
    至于那群信徒原以为可享一顿丰富午餐,经此一闹,已经全数开溜,免得沾惹麻烦,小命不保。
    再过半刻钟。
    人影一闪,清风师太气冲冲掠回。
    宋两利见状苦笑:“完了!”
    对方显然未找及横竖道尼,一把怒气说不定发泄在宋两利身上。
    清风师太果然一劲冲往前面,拂尘一抖,勾住宋两利脖子,喝道:“人在哪里,不说斩你脑袋!”
    宋两利急道:“在下真的不知,我只是路过让她请来耍戏法的,前辈千万别误会!”
    清风师太突然伸手扣其肩头,指劲一逼,迫得宋两利闷疼直叫,冷汗直流,求饶不断:“师父饶命,我真的跟她没瓜葛……”就要跪地求饶。
    清风师太突地拋下他,喝道:“是男人么?说跪就跪!”
    宋两利困急道:“男人一定错不了,只是不求您饶命我就没命了。”
    不悔斥道:“没骨气!”
    她和无念瞧其瘪样又想笑,但忍下来。
    清风师太瞪眼道:“瞧你这没骨气男人,才会跟那种女人勾结!”
    宋两利登时挺起胸膛:“在下甚有骨气!”一副英雄气概。
    清风师太斥道:“跪着挺胸膛算什么骨气!”被他怪模样弄得笑意将起。
    宋两利认真道:“这也是骨气表现的一种,师父饶了我吧!”
    “去!”清风师太左掌扫得宋两利落地打滚,对方仍骨气地跪起,道谢连连。清风师太简直快被瘪样逗笑,赶忙转身,喝道:“滚吧!凭你还没资格让我出手!”
    宋两利如获大赦,拜礼连连,一路说着师徒三人,直返回廊,待要转头快奔,清风师太喝声又至:“回来!”宋两利如被捅刀,定住脚步,却不敢回头,苦声道:“又怎么了?”真叫命苦。
    清风师太冷道:“方才她跟你说什么?”
    宋两利暗道好险,干笑道:“她要学道法,我便教她几招,只是耍耍,没什么了得。”
    清风师太道:“她会看上你?”直觉这叛徒有毛病。
    宋两利干笑道:“她修行都可吃槟榔,还有什么不可能!”
    清风师太颔首:“说得也是。”喝道:“你敢信她妖法,下次饶不了你!”
    宋两利直道不敢不敢,“我只信我这一套!”
    清风师太喝令滚吧。
    宋两利这才夹起尾巴开溜,逃过莫名劫难。
    不悔道:“师父当真觉得他和花月贞没关系?”
    清风师太道:“如此瘪三,四处骗吃骗喝,根本是混混,何况他一身破烂,和横竖这叛徒老是光鲜体面有所差别,他应该是半路杀到此处才对,没证据也不能胡乱诬赖!”
    不悔想想亦有道理,道:“那逃了花月贞,下一步如何找?”
    清风师太冷笑:“任她天涯海角也要挖出来!人既然在此现身,咱便于此大搜索吧。
    走!”
    一声令下,师徒三人纵屋而去。
    宋两利连奔数里后方敢稍作休息。
    这趟莫名无妄之灾搞得他六神无主,好端端竟然惹上火暴师太,幸得神明保佑,给能逃过一劫。
    既已安全,他自坦然许多。
    想及另有一佛教太妹比他更惨,便自呵呵笑起。
    “好生生的怎叛了帮,变了佛,还要自创教派,这倒也罢了,还要佛道混合,难怪引起追杀!”
    其实他想横竖道尼以善念为教义并无不对,只是修心不修身那恐怕就争议多多。除了济公活佛那种道行,谁敢一边佛陀一边胡乱吃肉,不被攻击逼死才怪。
    “改修道法不就得了,吃肉喝酒都自在!”
    宋两利暗自决定再也不碰横竖道尼之事,否则变得道家小太保,那可铁定完蛋。
    还是找师父共同创业来得实在。
    他不再顾忌相国寺可能遇到妙佛掌门之窘境,仍往汴京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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