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急救站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仙泉——宝藏
    七日后,一行人穿过无数荒原、漠区,绕过青海,再转北,直入八宝河,终抵一不知名山区。
    君书平见及一座似若黑熊伏立山形之高峰,始嘘气道:“就是那儿!”
    刘吉引目瞧去,皱眉道:“似乎甚高,马匹恐怕上不去吧?”
    君书平道:“马匹本就该放生,或者留在平野,待回来再取即可。”
    刘吉道:“它们有如此听话?”
    君书平道:“或许没有,不过此处常有商家经过,不愁找不到马匹。”
    刘吉颔首:“那就放啊!”
    君书平得到允许,始敢驱马进入山凹处,把马匹放了,顺便把马车藏好。
    可是问题来了,如此两大箱食盐及腊肉,两夫妇如何扛得动?纵使扛得了,又如何能攀登高峰?
    两人望盐苦叹,计划未免太过于理想了吧?
    两人又不敢求助刘吉等人,纵使七夭七夜混得颇熟,可是想叫恩人扛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挣扎欲扛,却不断相视苦笑,简直自找罪受。
    刘吉老觉两人怎会如此久仍未现身?连马匹都溜出来悠闲吃草,两人为啥不见?难道会开溜了?
    但几日的相处,刘吉又觉得两夫妇不是这种人。
    他忽而想及,莫要受到暗算才好,登时掠往山凹处。
    乍瞧之下,却发现了两夫妇的窘境,亦自想笑而呵呵笑起,道:“你们当真要扛此盐上山?”
    君书平干笑:“总得表示诚意,只是搞得太重太多,惹麻烦了。”
    刘吉笑道:“既然同行,总该分点工作,咱帮你扛便是,反正练了武,这些算不了什么!”
    李喜金亦赶来,见状,大言不惭说道:“两口箱子算什么?我足足可扛一只千斤石狮呢!”
    刘吉引话而说:“那你就把它当石狮扛吧,然后爬到那黑熊大山如何?”
    李喜金一楞,敢情话说多了,自找麻烦,不禁苦笑:“扛石狮爬山,倒是没试过,大少爷不怕我半路累死了。”
    刘吉笑道:“放心,我对你信心十足。”
    李喜金笑得更苦,这差事似乎推不掉矣!
    君书平见他为难,自是困窘,笑道:“没关系,我们夫妇慢慢扛,仍能抵达地头。”
    他和妻子终于挺劲,硬是把大铁箱扛于肩头,却已步伐不稳,汗水直冒。
    刘吉见状,无暇再捉弄李喜金,笑道:“哪有让你们扛之理,那我们练功者岂非白活了!阿喜扛下一箱,我一箱,阿玉带着秦夫人咱们一并飞上去,一步一步爬,难道还要拖个十天八天不成?”
    李喜金闻言,回应得令一声,立即接下秦玉秋肩头铁箱,甚且左手抛右手,好似在玩棉花球。
    秦玉秋见状已道谢连连。
    随后,刘吉亦接下另一口箱子,腾出左手,抓向君书平肩头,苗如玉亦扶往秦玉秋,三人大喝一声:“起。”
    只见得君书平、秦玉秋被挤于三人之间已拖带飞行,一掠十数丈,再掠数十丈,简直如腾云驾雾,瞧得两夫妇目瞪口呆。
    待进入山区,腾掠于山林险壁之中,果真如神仙游掠,直让两夫妇叹为观止,两人终于体会出练武之妙境,除了感谢之外,甚且想日后有机会,必定学它几招。
    就此,五道人影有若飞鸟,直往森山险峰飞去。
    照平常,君书平得花两天两夜方能攀登之峰,此时不到半日光景,已掠抵地头了。
    君书平见及已至黑熊山之半山峰处,他指往那一片怪异白色有若银杏之山林,道:“就是那里,离野人巢穴不远了。”
    刘吉闻言欣笑,立即将人带往该林,而后降落地面。
    只见得此林树木租如腰标,叶若耳朵,另结桂圆般果实,却全部一片银白色,实是奇特极了。
    苗如玉研究药草甚多,却也未见过此树。
    问及君书平,他亦不知,只道当地土人拿此银果化妆,倒是一张白脸,姑且叫它“白怖树”吧!
    苗如玉自也想笑,采了几颗,试探之后,稍带毒性,也就留下,待有机会加以研究一番。
    君书平则引领众人穿越山林,走往险径,终于找到一处甚是隐秘山洞。
    他带人穿入,行约数十丈,一片漆黑,他有备而来,打亮火折子,再行秘道,似乎将近出口行约三数里,忽见阳光投来。
    君书平这才吹熄火折子,笑道:“地头到了。”
    刘吉等拭目以待。
    君书平引入出洞。
    豁然间,一片开朗,原始森林四处围绕,居中有座天然大石坪,坪侧清潭晶莹,小孩正在戏水。
    那千年神木枝干上几乎筑有巢穴,该是土人居住房屋。
    一切尽是天然景像,宛若远古山顶洞人穴居情景。
    苗如玉乍瞧种种,稍带脸红,一群妇女竟然未穿上衣,露出结实胸脯,弹弹晃晃,甚是醒眼。
    李喜金则是皱眉,直觉她们不穿衣服,那可能也未穿裤子,只用奇异树皮或枝叶罩佳下体而已吧?可惜妇女稍有暴牙,和中原审美的观念不同,勾起不了他的欲望,否则怎受得下。
    刘吉瞧过之后,呵呵笑道:“原来土人是此形态,看来甚是随和,该无心机吧?”
    君书平道:“他们是无心机,但有所坚持,就像仙泉,若非我耍了花招,酋长还不肯说呢!”
    刘吉道:“什么花招?你变戏法?”
    君书平道:“哪有花招,只是无意中给了酋长一条咸鱼,他竟然视若神仙。原来在此,盐巴和仙泉同等重要,后来他便同意和我交换了。”
    刘吉呵呵笑道:“真是一地一宝,谁也不吃亏。出去吧。”
    君书平顿首:“待会儿见着族人,要露出牙齿,好像咬牙切齿状,那是他们示好的动作。”
    刘吉想笑:“咬牙切齿,竟然表示好意?”有点莫名不解。
    君书平笑道:“的确如此,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准备好了?咱走了。”
    待众人表示已准备妥善,君书平领着他们步入土人部落。
    君书平等先是一阵呜呜轻叫,顿时引来土人,土人忽见生人,吓得抢惶失措,如猿猴般没命往巢穴躲藏。君书平赶忙要众人咬牙口齿,以表示善意,众人果然咬如猩猩,白牙龇露,想来即好笑。
    土人见及露牙,情绪较缓和,这才开始听及君书平呜呜长叫,惊觉者亦开始呜呜叫起,不久,话声传开,有人赶忙跑入山林那头洞穴。
    人尚未进入,已见着一位披着青灰长袍之老人,面相森严且带紧张地行来,他身后则挤着十数名手持长矛壮汉,似有敌对之意,君书平表示那便是酋长,他赶忙露出牙,吱吱喳喳说了一大堆,大概是介绍的客套话吧!
    酋长凝目注视君书平,他不断整理头发,且划着鱼状,总觉酋长不能悟通,干脆从腰带中抓出一条咸鱼来。
    酋长终于恍然,哈哈大笑,转向手下,咯啦咯啦说了一大堆话,壮汉登时收矛,吱吱喳喳,笑牙顿展,只是日久未刷,黑黄居多。
    刘吉瞧他们动作,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音,岂知笑声方传出,登时吓得众人紧张地瞧了过来。
    刘吉不觉一楞,转向君书平,苦笑道:“难道笑声也错了吗?”
    君书平笑道:“你的笑声有若猫头鹰,他们会把你当成妖怪呢!”
    刘吉皱眉苦笑:“这么严重,要是笑成叫春,岂非变成魔鬼了!”
    君书平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一声,他们仍未确定你是什么化身,我已说过是同伴,等把食盐、腊肉送给他们,大概也就没什么禁忌了。”
    刘吉颔首:“这倒是好方法,贿赂是千古不变的好招数!”
    当下他把食盐扛于地面,掀开盖子,向酋长咬牙切齿示好,随即指手划脚。
    酋长半知半解,待经君书平解释他始敢往食盐行去,小心翼翼伸手抓出少许,吃它一口,终见灵药般哗然惊叫。
    李喜金复把第二箱扛来。放在酋长面前。
    他先是吓了一跳,复见白盐,又欺身伸手抓来舔食,终尝盐味,更是兴奋,突然转向族人,哇哇怪叫。
    霎见族人疯狂乱奔,东窜西窜于巢穴之间,方才躲入暗处之妇女,此时全部面带喜色蜂拥而出。
    那激动之间,尖挺胸脯颤颤抖抖,倒让苗如玉更形困窘。
    刘吉、李喜金则瞅目直瞧,暗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着此种波波大阵,倒也是别具一番情景。
    只是这群妇女比起中原人,姿色仍较逊些,倒未能引起刘吉想入非非。
    他倒汪意到,这族群除了酋长较老之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年轻力壮者,实弄不清其他老人身在何处?
    亦或根本没老人,酋长乃是得天独厚,故能当酋长?
    等不及他多想,只见酋长已威风八面,要众人排成一队,然后一人抓一把白盐,加以发放。
    果然惹得众人欢天喜地,不断向刘吉等人露出白牙。
    他们自也相迎,然而三数百人下来,众人已咬得牙根生软。
    好不容易,白盐发放完毕,仍留一大箱,酋长甚快叫人抬入洞穴,然后和君书平交头接耳,表示要设宴欢迎。
    君书平本表示不必麻烦,刘吉却说既来之则受之,君书平只好答应。
    欢迎晚宴设在平台上,架了火堆,一升起,土人怪舞即跳即吼。
    这倒是小事,最让人恶心的是,土人有道名菜,原是野兽眼珠子,分明已发臭长虫,他们却视若美昧。
    此道菜一端出,众人脸色立变,有的甚至捏起鼻子。
    君书平无奈道:“这就是我不愿意设宴原因,如果不吃下它,那表示大大不敬,以后甭想和他们打交道了。”
    刘吉苫笑:“可是真的很臭,而且还长虫……”
    君书平道:“就把它当成臭豆腐吧!它倒是挺干净,未受到污染。”
    说完,当真一口将大眼珠吞了,甚且咻出长声,让人听得打从喉咙发毛。
    酋长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登时击掌叫好,目光立即移往刘吉,支支吾吾,似也表示美味当前,别错过了。
    刘吉转瞧君书平,皱眉道:“你不会觉得喉咙有虫在爬么?”
    君书平笑道:“老实说,它的汁有些甘甜,吃起来别有味道。”
    刘吉直叫恶心。
    苗如玉已花容尽失:“阿吉,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老酋长又在催促了。
    刘吉实在没办法,心念一较,计上心头。
    当下他哈哈笑起,向酋长比手划脚,突然把兽眼珠抛向空申,却暗用手法将腊肉捏成一团,待兽眼欲落地面之际,已靠近火堆。然庙猛地抢口接去,却利用快速手法,将兽眼打入火堆,再将肉丸吸人嘴,然后大口嚼起,直道好咸好咸。却也庆幸耍出此招移花接木之计。
    老酋长不疑有诈,瞧他嚼得愉快,亦自叫好,大有剖心置腹之态。
    接下来换李喜金和苗如玉,刘吉更是大方,将两人上抛之兽眼加以暗中吸下,换来腊肉丸,救了两人一命。
    至于秦玉秋,在丈夫怂恿之下,也就大胆吞食,只不过呛得欲哭,连喝三大杯酒,方自压住气味。
    土人见状,亦觉有趣,直表示,或许女人该吃小颗的才是。
    灾难已过,众人应付式看完表演,迎宾宴终于散去。
    土人开始回巢休息。
    酋长则趁此把君书平找来,直道礼物收到,至于仙泉,可取两大箱回去,君书平欣喜不已。
    酋长并特别交代,没有必要,不得乱饮。
    君书平只要能取得仙泉,其他哪还茌乎,立即点头回应。
    刘吉当然在旁,他虽然听不懂土话,但酋长摇手表示不能“饮”动作,他倒猜出了几分。
    他不禁问向君书平:“他说什么不能喝?”
    君书平道:“不是不能喝,只是不能多喝仙泉。”
    “为什么?”
    “大概太珍贯,多喝浪费吧!”
    刘吉但觉有理,心念一转又道:“你问他,仙泉既然能长生不老,他为何会老?”
    君书平顿觉有理,遂问酋长。
    酋长呵呵直笑,表示他是一族之长,若不带点年纪,如何服人?他表示少喝仙臬,自能维持老态,他从不后悔,且又交代千万不能多喝。
    刘吉从君书平口中得知,倒也认为酋长颇有智慧。
    只是他又强调不能多喝,不知有何指示?难道真是珍惜灵药之话?可系言语不通,猜之不透。
    君书平表示现在能去吗?酋长并未拒绝,君书平大喜,遂向刘吉等人报喜,众人为早日见着仙泉。自是愿意。
    于是众人告别酋长,随即穿往森林,寻那仙泉去了。
    酋长见人消逝,轻轻一叹,望着天际,随又转向火堆行去,拿出卜封东西,丢入炭堆烧去。
    他似有难解之题,想求助天神吧!
    刘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在君书平引导之下,穿入原始森林,随又前往险崖,延着一条小径行去。
    越是深入,越是险峻,大有山风一吹,人将落崖之危。好几次,都见及君书平差点坠崖。
    刘吉只好扶他而行,并问仙泉到底在哪?
    君书平始道,在两崖交界之秘洞中,并指了方向。
    刘吉干脆扶他,施展轻功,腾掠一阵,果然抵达两崖交界之深渊处。
    君书平瞧探一阵,指出再往下百丈,自可找出洞穴。
    刘吉照办,凌空落崖百丈,果见小凸岩可落脚,这一站上去,始见秘洞,他始嘘气,终于到了地头。
    随后,苗如玉、李喜金亦带着秦玉秋赶来。
    刘吉笑道:“以此地形,就是练武者也危险重重,何况是你们老百姓,上次如何寻来的?”
    君书平干笑:“绳索缠身,一步一步爬下来的啊!此次倒容易得多,其实若非险阻隐秘,岂非早就让他人发现?”
    刘吉笑道:“说的也是……进去吧!我还想喝它一大口呢!”
    君书平颔首,遂点燃火折子,引路入洞。
    方行二十丈,忽见怪异雕像,瞧来如恶魔,倒让众人吓了一跳。
    君书平道:“那是土人守护神,膜拜之后便可!”众人合掌拜去,终亦通过。
    再入百丈,已有石造油灯。
    君书平点燃两盏,里头忽见光明,仔细望去,原是偌大洞穴,足足可挤上百人而不觉拥挤。
    众人目光落于最内侧一处山泉,那石壁上一滴滴渗出白色泉液,滴落池中,嘟嘟有声,刹是好听。
    此泉和一般山泉造形无异,只不过像极羊奶呈乳白色而已。
    尽管如此,己让众人喷喷称奇。刘吉两眼睁大:“这便是长生不老仙泉了?”
    君书平顿首:“正是!”
    刘吉邪笑:“且饮它几口再说!”
    他猛地一声吆喝,众人有若饿狗抢食般追扑过去,但见仙泉宽若木锅,足足可喝个够,登时伸手舀泉,畅饮一番。
    刘吉干脆凑上嘴,猛吸一大口,吞食入腹,果然觉得精神舒爽。
    那味道有若苦茶汁,苦中带甜,甜中带腻,且稍带腥味,乍饮之下,已终身难忘此味道了。
    苗如玉则仔细品尝,想探出是何药性,但仙泉灵药性,她似乎亦摸不着头绪,刘吉大口饮完,总觉不过瘾,复想再喝它一大口,却被苗如玉阻止,道:“别忘了酋长交代,不可多饮。”
    刘吉干笑:“那是珍惜,可是眼前一大池,多喝几口有何不可?”
    苗如玉道:“待你快老死时再喝不行吗?说不定现在--喝,返老还童,变成一个婴儿呢!”
    刘吉恍然:“哎呀!我倒没想及此,还好,只喝一口,顶多减个几岁便是!”邪笑转向李喜金:“你若嫌老,多喝几口啊!”
    李喜金亦自猛摇头:“有机会再说吧!我可不想变婴儿……”
    刘吉淡笑,转向君书平,道:“这下你可放心地装了吧?可惜铁箱未扛来,可能装不了什么。”
    君书平笑道:“铁箱乃运送时所用,夫人已带来羊皮水袋,可装些吧!”
    只见得秦玉秋已从身上扯下一张张羊皮口袋,众人这才知道她为何老是臃肿一身衣,原是藏了羊皮袋结果。
    她已抽出四大张,身躯立即消瘦,瞧得众人目不移位。
    她窘声干笑:“不带此袋,无法装仙泉啊!”
    刘吉笑道:“是极是极,你装便是,我们四处看看,不妨碍你们工作的。
    ”
    不忍让两夫妇发窘,他领着李喜金、苗如玉逛往四周。
    两夫妇终能安心装那仙泉,眼看美梦将成真,心头窃喜不已。
    刘吉则四处乱乱转。
    他发现此洞不只一条通道,而是另有两条通道相连,他则探往其中一条,呵呵笑着表示,说不定另有奇人留下奇书,足以轰动武林呢!
    苗如玉则表示别做梦,毕竟有不老仙泉在,若有人隐居于此,岂会丧命?
    刘吉并未泄气,毕竟那只是说说而已。他漫不经心逛着秘道,第一条终了,挡在岩壁前,只好换第二条。
    行约三十丈,他忽而踩到什么,咦了一声,伸手拾去,抓出一条软重东西,喃喃说道:“是脚镣?”又觉不对,脚镣岂有如此之细,“是项链?”
    想及此,他立即引燃火折子,照向此东西。
    只见黑体中,隐现黄光。
    李喜金一眼即叫:“是金项链!”
    刘吉赶忙远劲捏向黑体部位,果然捏下黑垢,露出金黄色东西。
    他征诧道:“真的是金项链呢!”
    李喜金更喜:“难道另有宝藏?否则怎有金项链遗落于此?”
    刘吉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怎生原始洞中有些手工项链?说不定真的有宝藏。”
    苗如玉道:“亦有可能是某人遗落,根本没宝藏。”
    李喜金兴奋道:“也有可能是某人发现仙泉,偷偷拿去卖,再把银钱藏在这里,不管如何,四处找找,说不定另有结果。”
    刘吉频频点头:“不错,多找找,不吃亏,咱们就找吧!”
    于是三人且把死马当活马医,开始仔细摸索秘洞,不但是地上,就连墙壁亦模寻得仔细。
    渐渐地,搜寻十余丈远近。
    李喜金又发现一颗珍珠,已让他诧喜不已,直道必有宝藏。
    三人搜来更是带劲了。
    眨眼,又深入七八丈,刘吉忽觉一道内壁敲来回音不一样,直觉有问题。
    他喃喃说道:“会是一道秘门?”
    此语一出,李喜金、苗如玉亦围过来,未看一眼,李喜金已表示必是秘门无异!
    刘吉瞄他一眼:“既是秘门,你开给我看吧!”
    李喜金登时叫好,立即施展功夫,猛往石墙劈去、撞去,打得叭叭乱响,石墙仍是不动。
    一连数锤,连肩头皆发疼,他不禁皱眉:“好像并非秘门……否则连撞数下而不开!”
    他尴尬瞧向刘吉,似乎认错,干笑道:“或许用宝刃挖它一下,自可明白。”
    刘吉瞄眼:“东挖一下,西挖一洞,我哪来时间?”
    说完,不理他,蹲身下来,吹去地面灰尘,仔细瞧看地面和墙壁接连处,总觉甚是整齐,这分明是石门特征。
    于是拿出寒月宝刃,轻轻划向地面石墙,这一划,果然切下一三角型石片,更能证明石墙即是石门。
    他不禁更加小心搜测石墙种种,果然发现两块凸出岩石,曾经经过多次的摸抚,较为平滑。
    于是他伸手按去,忽闻一声轻响。石门己自晃动,或许日久未开启,卡了石屑,推来甚是吃力。
    然而只是石墙移动,李喜金、苗如玉己欣喜叫好,终于找出秘室了啊!
    刘吉推门不易,干脆拿出宝刃,顺着边缘划去。再推,石门果然陷入里头,出现另一秘道。
    李喜金欣喜若狂:“可见着宝藏。”赶忙伸头探去,却是一片漆黑,只闻一股闷封空气涌来。并不好受。
    刘吉瞄眼道:“猴急什么?是你的,谁也搬不走!”
    此语说得李喜金干伸舌头,干笑退于一旁。
    刘吉则点燃火折子,探人里头,仍是天然洞穴,且空无一物。
    然而他前行七八丈,火光照处,忽见里侧地角处传来反光,他快步欺去,蹲身摸往该东西。
    又是一块压在石壁的晶白珍珠,只是被挤压。己裂成数片。
    刘吉欣喜道:“敢情又是另一秘洞门。”他再次摸索着,找出了七八处暗钮式浮岩,伸手击去,未久,终于触动开关,石门缓缓移开。
    他这么一推,石门渐开,猝见一道青光透出,照得三人头晕目眩。
    这并非光线效果,而是那青光让人遐想万分,故有目眩之感觉。
    石门终于敞开,只见里头金光万道,照得三人当真两眼凸大,眼生金花,被这金光照得失魂落魄。
    里头足足堆满十数箱金银珠宝,那半倾倒地面之珍珠、翡翠、夜明珠,已足以射得满室生辉了。
    那些珠光宝气,足以叫人如坠五里雾中。
    李喜金全身发抖,怔楞失神道:“这就是我一直梦见之情景,满山满坑的珠宝,搬上三天二夜都搬不完!”
    刘吉亦惊心动魄:“我原不知金银财宝是如此迷人,第一次感受它的威力啊!着那些夜明味,一颗即价值连城,它竟然像在下蛋,足足上百颗之多?有吧?不只一百颗吧!”
    他凑向宝箱,抚着夜明殊,陶醉在发财梦中,实叫人痴迷。
    苗如玉虽不大爱财,但见及漂亮珠宝首饰,亦忍不住动心。
    她爱不释手抓来玩逗,玉环一只只往手腕戴,项链一条条往颈上挂,简直已成了玉臂金人,那感觉好好啊!
    李喜金则猛把夜明珠、八玉马、青龙佩等等最值钱东西往口袋塞,先过过发财瘾头再说。
    刘吉亦是大小明殊落满怀,早忘了身在何处。
    他还在翻找更奇特值钱东西,直迫宝箱最里层。
    忽而他抓出一颗白东西,呵呵笑道:“可真是千奇百怪,连骷髅都用白玉雕刻而成!”突然觉得重量不对,再仔细瞧瞧,登时怔骇:“哎呀!是……真的骷髅呀!”
    他赶忙甩丢地面,咔咔跳响几下已落在墙角。
    此景终把三人吓回现实,直往骷髅盯去,深怕发生意外。
    刘吉定神之后,干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是守财奴骷髅突然现身而已,没事没事!”
    苗如玉嘘喘大气:“要命,还以为作贼被抓呢!”
    “贼?”
    刘吉瞄向她,简直宝气逼人,已呵呵邪笑:“看你脖子快挂满了,怎未见主人喊抓贼,好威风啊!”
    苗如玉顿觉困窘,反斥道:“你还不是一样,肚子快生出金蛋来了!”
    她不好意思,已慢慢将珠宝首饰放回原处。
    刘吉呵呵笑道:“不必客气啦!无人宝藏,被咱们发现即是咱们的,你爱拿多少使多少,任谁也无法挡住的呀!”
    苗如玉道:“还是先找看看,是否有此珠宝的来历,免得惹祸上身……”
    刘吉但觉有理,遂往那发现骷髅处寻去,果然见着似是穿着官服之白骨,那官服该是大漠酋长服饰吧?
    他忽觉此人佩剑左侧另有一卷羊皮纸般东西,于是挑抓于手,摊开瞧瞧,虽有些腐蚀,却仍看出大概。
    他喃喃念道:“余达库拉钦臣,奉命押宝撤退,免落于唐军之手,日后助吾主兴邦复国……”下边被腐蚀了,接下来写着:“潜入此洞,但觉隐秘,遂藏此宝藏,未久忽见土人祭拜,始发现仙泉,吾大喜,日夜饮用,想以无敌之躯助吾主复国,岂知却走火入魔……”
    刘吉念到此,不禁皱眉:“被腐蚀了,根本无法得知他为何走火入魔,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他睁大眼睛找寻字迹仍不可得,有些懊恼。
    李喜金即乐得笑口大开:“管他写什么,他只想说仙泉不能乱喝,我们却证明这珠宝乃是唐朝蕃邦之物,事隔数百年,已是无主者,咱们既然发现,当然归咱们所有,天下再无比此事更爽了吧!”
    刘吉立时顿悟:“说的也是,管他是谁!先发财再说!”
    他登时弹开羊皮纸,抓着苗如玉,哇哇怪叫,跳起土人舞步,加以庆祝。
    苗如玉见状,瞄他一眼,道声神经病,终也难忍发财喜悦。跟着雀喜起来。
    三人欢呼不断,猛抓珠宝,或戴或掷,端的是身在宝窟,尽把金银当石块,玩得尽心尽意,哪还想及这些珠宝得搬出去,才能算数。
    三人就在陶醉难醒,美梦连连。
    就在沉溺时刻,猝闻外头传来一声惊叫。
    三人同时征楞。
    刘吉登时惊醒:“会是君书平夫妇?不好!”
    他哪还顾得发财,丢下手中宝物,快捷如电,疾射而出。
    虽洞深数百丈,但他早得父亲真传,无影幻步一闪再闪,直比闪电还快,终于闪出了秘道。
    忽见君书夫妇倒于仙泉旁,另有一道灰影提着四大袋东西,闪出秘洞。
    刘吉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登时冷喝别逃,飞快无比追往那窃灵药之人。
    那窃药之人动作倒是快速,方掠出洞,己弹射崖面,似若识途老马,往另一秘道掠去。
    幸好刘吉轻功造诣了得,猛一追出,仍能见及此人身形,登时大喝一声,紧紧地穷追不舍。
    任那人轻功高强,然而提着四大袋仙泉,终因重量过重,行动渐缓,已被刘吉追前不及三十丈。
    刘吉一眼瞧及灰发,已呵呵笑起:“我道是谁来了?原是神秘老头,终于现出原形了吧?怎样?老神通,留步下来,咱们好好谈谈如何?”
    那老头闷不吭声,硬是撑着,猛地掠过险径,落于高崖之上,准备开溜。
    刘吉岂能让他得逞,无影幻步神功一闪再闪,奇速地斜截过来,终于把灰发老头退路截住。
    灰发老头冷斥:“别不知好歹,让开!否则有你好受!”
    刘吉讪笑道:“此话听多啦,我倒想着看你的庐山真面目,竟然对我们行踪如此了如指掌。”
    灰发老头怒斥:“不关你事,让开!鬼王立刻会来,你将吃不完兜着走!
    ”
    他深怕刘吉认出真面目,已抓起面巾,罩在脸上,始敢正视对方。
    刘吉一楞:“你故意把鬼王引来?”
    灰发老头冷笑:“不错!”
    刘吉桄然道:“我懂了,前次在荆州城,也是你把鬼王引来的,断我的后路,现在又故伎重演!”
    “不错!”
    “你安何心?”“只不过要你知难而退!”
    刘吉邪邪一笑:“这么说,你自始至终都在计算君书平夫妇?”
    “不错!”
    “你早就知仙泉之事?”
    “不错!”
    “那你为何不亲自前来搜取?”
    那老头一阵哈哈狂笑:“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知仙泉事已是顶了不得,哪还得知地点?也就是说,地点只有那书呆子自己知道。”
    刘吉道:“所以你用计故意示恩,终能骗得仙泉?”
    “不错,这总比鬼王硬压迫的好吧!”老头又是一阵狂笑,刘吉道:“你的确够狐狸,可惜你告诉鬼王仙泉在此,未免大错特错!”
    “怎么说?”
    “因为他霸占之后,你也得不到好处。”
    “这个你放心,我有四大袋,够我用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迟早会用光!”
    那老头一楞,随又讪笑:“怕什么?仙泉涌不断,鬼王总不会在此守一辈子吧。”
    刘吉笑道:“那就问他自己才知道了……如果你聪明的话,还是别冒此险才好。”
    那人道:“来不及了,鬼王已快迫近此处,你识相,快滚!”
    刘吉冷声笑道:“遇上又如何?我会说仙泉就是你手上那四袋东西,你想他会向你还是向我下手?”
    那人又是一楞:“你敢?”
    刘吉冷笑:“试试看,我敢不敢!”
    那人又哈哈大笑:“可惜你不知我和鬼王关系,此计永难得逞。”
    刘吉道:“你和鬼王有何关系?”
    那人哈哈大笑,不肯正面作答。
    刘吉一楞,敢情这家伙不断大笑,是在引鬼王前来么?遂佯道:“你若真的聪明的话,干脆送两袋给鬼王,我让你走便是!”
    那人一楞:“你存何居心,竟然轻易放我走?”
    刘吉叹道:“鬼王都要来了,如何能留住你?我此时只想保存仙泉。”
    那人半信半疑:“这么好居心?叫人难以相信……”
    他正待揣想真假,刘吉却趁此发难,相隔不及十丈。
    他猛探无影幻步,急逼过来,一手擒龙爪,眼看就要扣抓老头脸面,吓得老头惊叫躲闪,狼狈不堪。
    岂知刘吉身上夜明珠过多,这一猛欺,卡卡数响,掉了三四颗,尽往崖边滚去,刘吉岂肯让价值连城宝贝滚失。
    他怔叫不好,只得腾出左手,吸往夜明珠,他虽仍攻往那老头,可是这一耽搁,老头已借势闪开。
    两人同是一楞,刘吉为失良机而懊恼不已。
    那老头却眼睁睁贪婪地注视刘吉手中会发光东西,怔诧道:“夜明珠?
    ”口水猛吞。
    刘吉见状,顿有所悟,登时喝叫:“要就给你一颗!”
    他猛地射出一颗,故意打偏,几乎落于悬崖。
    那老头却急叫不好,拼命抢扑过去,想拦劫此珠。
    刘吉早就算准了机会,欺身猛扑,凌空一掌迫其脸面,叭然一响,打得面巾掀飞,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容。
    那老头却因抓着夜明殊,怔喜不已,忘了面巾已落。
    刘吉一眼瞧及老头脸容,诧声叫道:“钱多财?你果然是七大恶最阴险的家伙!”
    除了钱多财,谁又如此爱财如命?除了他,谁又能说动鬼王,要他往东即往东,要他往西即往西?
    钱多财本是一张平凡无奇脸容,但刘吉早就特别注意他特征。
    如今见及左眼倒成三角型,另有眉行挑邪,这分明是长久奸邪所留下特征,已能确定他便是钱多财没错。钱多财被拆穿身份,已自一楞!
    “你果然有两下子,呵呵!反正知我来历,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钱多财玩着手中的夜明珠,贪婪地又道:“此珠何处来?你若说出,咱可做个交易。任何事,全不告诉鬼王。”
    刘吉讪笑:“你真的不告诉鬼王吗?”
    “真的!”回答的倒是挺干脆:“我一向很认真!”
    “也是一向很阴险,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钱多财呵呵笑道:“未必吧!就像君氏夫妇,我救了他们,只不过想分一点点羹而已。”
    刘吉道:“然后再从背后踹他们一脚?”
    钱多财道:“有吗?我只点了穴道,待他们醒来,照样可取仙泉。”
    刘吉讪笑:“可惜你已准备告诉鬼王,若鬼王一来。他们哪还有命在?
    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钱多财道:“我无此心。这段时间够他们逃了!”
    “是吗?”
    刘吉仍待讽刺,然而天空突然传来--阵阴沉狂笑声。
    刘吉脸面顿变。
    钱多财亦自紧张:“糟了,鬼王已至,快说出藏宝地,你我好隐瞒他!
    ”
    刘吉道:“你先去阻止鬼王再说!”
    钱多财为了宝藏,终临时变卦,猛地点头:“好,你等我回来!”
    他方说完,顿时掠奔而去,迎向那烽林狂笑声。
    刘吉暗自轻叹,这家伙果然视财如命,随时会倒戈,得小心应付才是。
    钱多财方奔及百丈,天空霎时射来一道黑影,果然是鬼王亲自前来,钱多财见人即道:“门主可来了,仙泉在此,足可让你练成神功。”
    鬼王一阵狂喜:“真的吗?拿来我看看!”
    钱多财立即将其中一袋仙泉交予鬼王。
    鬼王接过手,笑声更狂:“终寻得灵药,天下非我莫属啦!这些够吗?
    其正泉源在哪?”
    钱多财暗愣,看来鬼王亦是贪婪之徒,心念一转,或许该舍仙泉。求宝藏吧?当下干笑:“仙泉在崖底,待会儿带您前去。”
    鬼王哺哺说句崖底,张闪往四处搜去。
    突然发现崖边另有人形站立,他一眼即已认出是刘吉,登时哇哇大叫:“臭小子,你也在此,难道想夺我仙泉吗?纳命来!”
    猝见他凌空射去,有若电闪扑来。
    刘吉见状骇叫,哪敢再战?若自己一人,或许可拖缠一阵子,可是崖下另有具他的同伴啊!
    刘吉猛地急叫:“阿喜,阿玉快逃呀!他妈的鬼王来了!”没命往悬崖栽去。
    李喜金和苗如玉正攀爬崖面一半,闻声惊心动魄道:“人在山崖,如何可逃?”两人急如热锅蚂蚁。
    刘吉反纵下来,见及状况,二话不说,急急抓扣两人,立即斜切崖壁,往他处掠去。
    鬼王难得逮着机会,自是狂笑不已,拼命追赶:“臭小子,留下来当我手下,保证你雄霸天下,否则,哈哈哈哈……”狂笑如鬼嚎,听得刺耳已极。
    刘吉猝地斜掠崖面,岂知拖带两人,速度上慢了一半,鬼王甚快便缠上,他不得不喝着两人快走。
    刘吉凝聚全身功力,猝见鬼王蹿出崖面,一掌“怒毁乾坤”打得鬼王闷哼一声,倒栽下去。
    刘吉得以喘息,拔腿便逃。
    鬼王受袭,气得哇哇大叫,幸而他功力深厚,倒栽百丈之后,一个旋力,扭转身形,猛又翻身纵追上崖。
    鬼王眼见刘吉逃开数百丈,哇哇怒叫中,拼命追来。
    那拼命速度来得好袂,刘吉为顾及李喜金、苗如玉,心知走脱不易,只好留下来再挡一阵子。
    当下易经神功护体,须弥神掌化开,刘吉斥喝道:“死恶鬼,别以为我怕了你,且看杀鬼绝功,要你毙命当场!”
    那奇功幻掌迫出,气流大作,劲势逼人。鬼王自知他得刘千知真传,不能大意,亦自凝掌,提足功力应付。
    双方一触,霎时掌影连天,砰砰叭叭,不绝于耳。
    只见碍两道青光越转越急,时而交错,时而炸开,终至扭成一团,狂风过处,飞沙走石,树断枝飞,霸气撼天。
    眼看交缠数十招之多,鬼王似乎不堪其扰,登时暴喝,拼出狠劲,双掌凝功,轻劈出去。
    刘吉迎掌相抗,轰烈一响,却被炸弹出去,一连追撞十余丈,撞倒一株腿粗大树,撞得他背脊欲裂。
    远处苗如玉见状,急得快哭出来,赶忙想追前救人。
    刘吉却勉强挺起,大喝:“别过来!”
    此话似喝向苗如玉,迫得她不敢再跨一步,其实刘吉乃喝向鬼王。
    鬼王却哈哈狂笑,得意地一步步逼近:“叫我别过来,是否已不堪一战了?”仍然逼迫前行。
    刘吉讪笑:“我是叫伙伴别过来,至于你,尽管来!”
    他摆出槊势,大有从容应付之势。
    鬼王不禁狐疑:“你在耍何花招?”
    刘吉汕笑:“有何花招可耍?只不过想斗垮你,待那仙泉秘洞炸……”
    突觉说溜了嘴,赶忙闭口,且以笑声代替。
    鬼王更是疑心:“炸什么?你耍何花招?你想干什么?”猝然惊悟大骇道:“你想炸毁仙泉?可恶!你敢?我剥了你的皮!”
    他哪敢再战,猛地一掌狂风迫来,登时厉空长啸,人影一闪。反往悬崖那头飞纵而去,顾不得再收拾眼前敌人。
    刘吉这才嘘喘大气,临时来这么一招,反把自己的小命给保了下来,实可谓老天有眼呵!
    苗如玉和李喜金此时才敢奔回,紧张直问刘吉伤势。
    刘吉表示死不了的。
    苗如玉这才放心不少。
    李喜金不断责斥鬼王实是阴魂不散,哪天非得剥他皮不可!
    刘吉苦叹:“这家伙若得仙泉,日后恐怕更难缠矣!”
    李喜金道:“不如趁此,把仙泉炸了!”
    刘吉叹道:“慢一步啦,鬼王盘据洞口,谁也奈何不了他!”
    李喜金愤愤不平,然而一抬眼,突见数十道黑影直冲而来,他惊叫:“不好,鬼王手下已赶至。”
    刘吉见状,苦笑道:“先退一阵再说吧!”
    说完,和两人急忙藏身,往向森林区遁去。
    数十道黑影,似乎全是一流高手,追得甚勤,迫得三人不敢轻举妄动,干脆找个隐秘山洞躲藏,若有闯入者,则暗中加以收拾。
    如此,不知经过多久,只有一个黑衣人闯入秘洞,随被收拾,而后,已渐渐平静,再无讯息传出。此刻天色已亮。
    刘吉心想,或许鬼王已抢够仙泉,回去练功了吧?
    李喜金却挂念那批宝藏,道:“鬼王莫要连那宝藏私自吞了才好。”
    苗如玉道:“如若被发现,必定难逃被劫命运。”
    刘吉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喜金道:“咱们赶回去瞧瞧如何?若人仍在,干脆炸毁秘洞,把洞封死算了!”
    刘吉道:“能封得住,倒也省事,就怕封之不住……回去看看也好,一大堆宝,实在难以割舍。”
    苗如玉担心道:“不怕再被鬼王缠上?”
    刘吉道:“小心些便是了……”
    苗如玉自知阻止不了他,也只能跟随他了。
    三人于是小心翼翼潜出秘洞,但觉无人,于是再探往秘崖。
    此时旭日东升。山崖一片透白,原是被晨雾所罩,然而传来清脆鸟鸣声,倒让人直觉少了凶神恶煞。
    刘吉暗道:“鬼王当真走了?亦或是躲在秘洞享受成果?”
    他多半认为有此可能,更是小心地摸向崖边,并无鬼王手下拦阻,情况有些诡异。
    苗如玉道:“崖下一片晨雾,不宜冒险,不如等云雾散去再说……”
    于是三人找了隐秘处,伏于地面,不断瞧往山崖那层晨雾,希望它早点散去。
    然而晨雾甚厚,扩散缓慢,直到日上三午,阳光热气始把晨雾逼散不少,当崖底依稀可见时,已快接近午时。
    刘吉等人虽等得发慌。但终见成果,亦自欣喜。眼看崖底并无动静,刘吉始大胆往下探险。
    越是逼近,越感到紧张,他干脆找来石块,往那洞口打去,咔咔脆响,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皱眉道:“没有人?”
    已大略猜知状况,立即小心潜下,果然无人把守。
    他探入内洞,那土人所设守护神石雕已被毁去,里头仍空无一人。
    “真的走了?”
    刘吉加快速度搜寻,直到仙泉处,赫然见得池中所有仙泉已被取尽,只剩源头一滴滴涌落。
    如若再想滴满整池,恐怕得一年半载了吧!
    他终于明白鬼王为何不必困守此处原因,只要一年半载派人前来取一趟,又何需死守于此?
    他不禁苦笑,这或许是钱多财那老狐狸出的主意。
    想及老狐狸,他登时一楞,急急道:“我的宝藏!”赶忙往第二秘道掠去,直撞向宝窟。他急忙推开宝窟。
    哇呀呀!就连墙上嵌置几颗夜明珠全被取走,那十数箱宝物岂能在此?
    宝窟已空空如也,连那具骷髅亦被打得粉碎,大概想挑出骷髅里头是否另藏宝物吧?甚且随身宝剑亦被取走了。
    或许,钱多财已视若古董,准备卖个好价钱呢!
    刘吉见状,苦叹不已,一夜发财梦,醒来便成空啊!
    他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喜金、苗如玉亦自赶来,见状,啊声尖叫,随即发呆、发楞,感受着财聚财空悲惨命运。
    三人僵楞甚久,还是刘吉先开口安慰,苦笑道:“算啦,至少摸过它们,值回票价啦!”
    李喜金嗔恨道:“好个王八鬼王,非得把他剥层皮不可!”
    苗如玉摸摸手上所戴手环,倒也想笑,因为双手几乎戴上数十只玉环,亦可算是一笔横财啦!
    她笑道:“咱也没全赔,没想到玩玩弄弄,还留下这些……”
    晃动着手环咔咔响,唤回三人信心不少。
    刘吉亦自我安慰:“说的也是,我杯中倒装了不少夜明珠,看来颇值钱的!”
    他摸摸肚皮,掏出几颗,淡光四射,失宝之心已减弱不少。
    李喜金兴致又起:“我也有,八宝马,还有金银珠宝!”
    他从腰际、杯中抓出一大把,然而该是不识货,除了八宝马较昂贵之外,其他全是金银之类,价值少了许多。
    但是,他仍然沾沾自喜。
    李喜金苦笑道:“小财是发了,但比起十数箱,实在叫人难以平衡!”
    李喜金忽又想起了金山银山,已自忿忿不平,道:“一定要夺回来,咱们跟鬼王誓不两立!”
    刘吉道:“本就誓不两立,只是敌长我消,想拿回,并不容易啊!”
    苗如玉道:“宝物倒可暂时不拿,只是鬼王得了仙泉,必定加紧练功,总坛可能落个空城,咱或许趁此捣它一番,说不定有所收获!”
    李喜金猛点头:“对对对!攻其不备,必有收获!”
    刘吉道:“话是不错,可是盗宝者也有可能是钱多财那老狐狸!”
    苗如玉一楞:“是他?他何时前来?”
    刘吉道:“他便是帮助君书平夫妇脱困的灰发老头,他一直跟在后头,且趁机放倒君书平夫妇,盗走仙泉,后来才被我拆穿身份。”
    于是刘吉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苗如玉恍然:“原来是他,难怪如此狡猾,而且跟鬼王有所串通。”
    李喜金道:“他更可恨,哪夭得剥了他的皮!”
    此时,他对盗宝者,一律以剥皮为报复。
    苗如玉轻叹:“不知君书平夫妇如何了?两人已失踪不见……”
    刘吉道:“失踪还好,就怕当场见尸……”
    苗如玉道:“也有可能被丢入深渊……”
    刘吉轻叹:“就算如此,咱们也无能为力……全看他俩命运了!”
    李喜金道:“说他两人,帮不了事。大少爷你觉得该不该去捣鬼王老巢?”
    “这个……”
    “我认为该去!”苗如玉道。
    李喜金道:“或许宝藏难要回,但把仙泉打翻或穿个洞,他必定练不了邪功,岂非大功一件?”
    “可惜他已喝了不少吧!”
    “仙泉总是越少越好……”
    刘吉笑道:“不知怎么,我倒希望他多喝一点,说不定会像宝藏中人所说,走火入魔……”
    李喜金道:“万一不成,岂非祸害遗千年?”
    刘吉道:“那也是命啦!”
    李喜金道:“我还是觉得,该走一趟鬼王老巢!”
    刘吉瞄眼:“不必说得正气凛然,你分明只想找那宝物下落。”
    李喜金干窘笑道:“难道大少爷不想吗?何必说的那么明白?”
    刘吉瞄眼,不知该说什么,挣扎一阵,始道:“去就去吧!能探得确实位置,说不定能救出孟神医,要不然,告诉老爷子,也有个交代。”
    李喜金闻言顿时欣喜。
    苗如玉只有支持的分儿了。
    刘吉轻叹,要两人备自把宝物藏妥,然后再寻一阵,发现不了什么线索,只好出洞。
    三人攀上高崖,寻路返回土人居住区,却发现走得一人不剩。
    刘吉顿觉是被杀?但却找不出尸体、血迹,敢情是酋长预知变化,早一步带领族人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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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宝窟玄机
    半月后。
    刘吉、苗如玉、李喜金已抵川境巫山山麓小村镇。
    此村取名十二天,大概意味巫山十二峰之顶之意。
    反正来此村者,几乎以慕名十二峰居多,生意自是兴隆。
    登山客亦兴致勃勃,毕竟能亲临佳境,必定终生难忘吧!
    唯有刘吉等人例外。
    三人乃身负重任,哪有时间游山玩水。
    他们找家饭馆,先吃顿饱再说。
    随后,三人又步往村后小山岩那取名观蜂小亭,借此可清晰见及山峰之雄浑气息。
    三人尚在认真欣赏,亦或计划如何登山之际。
    忽见一位四旬老头,快步行来。瞧其装扮,有若家丁,但两眼精明,似懂得些把式,动作亦见轻快。
    刘吉但觉此人似冲着自己而来,遂冷目相迎,观其面貌,平平庸庸,左耳鬓长颗黑痣,痣上长毛为唯一特征。
    苗如玉、李喜金亦觉此人有目的而来,己运功力,加以戒备。
    那人见刘吉,己先行拱手行礼:“在下金三元,乃苏州如玉庄总管,特为主人送信!”
    只见那人手中己拿着一张红帖。
    刘吉一楞:“如玉庄?我哪来这号朋友?”
    金三元恭敬道:“主人说,拆信即知,他还家代十万火急,要少侠立即拆信,看个究竟。”
    刘吉皱眉:“你知我是谁?”
    金三元道:“名闻天下,刘千知之子刘吉少侠,武林急救站经营者。”
    刘吉皱眉道:“你倒背得真熟,看来信是给我的了。”
    他接过信箴,果然写着“刘少侠亲启”几字,另外再加一行“十万火急,立即拆开”的字样。
    刘吉皱眉:“名堂可真不少。”
    于是他边拆边说道:“你怎知我会在此?”
    金三元道:“主人吩咐,少侠必定前往此村,故派在下前来。”
    “他倒是料事如神。”
    刘吉淡笑一声,想瞧瞧到底是何人物?
    于是他甚快地将信拆开,喃哺地念道:“宝藏在吾手中,但却深陷危急,盼快速赶来解危。钱多财!”
    方念及钱多财,刘吉怔诧不己:“是他,怎可能?”
    再瞧一遍,署名仍是钱多财,搞得他莫名其妙。
    “已有老贼消息?”
    苗如玉道:“真是钱多财捎来信箴?”
    刘吉苦笑:“自己看吧!这家伙简直乱七八糟!”
    他将信箴交予苗如玉,白纸黑字,根本错不了,她不禁皱眉:“老贼用意何在?”
    刘吉转问金三元:“你家主人叫钱多财?有一副三角眼那个?”
    金三元道:“老爷姓钱没错,但三角眼……在下并未太注意,不过他找少侠,一定错不了。”
    刘吉道:“他是否刚从远处回来了还载了一大堆东西?”
    金三元颔首道:“的确如此,但次日,他便说有危险,要在下拿信求助少侠,还说一切好商量。”
    刘吉道:“这家伙不知又在玩何花样?”
    金三元道:“老爷一向仁慈,此次必定过受重大危急,还请少侠前去解危。”
    李喜金道:“有他下落,当然要去!”
    刘吉道:“只怕又是陷井一个。”
    苗如玉道:“纵使是陷井,也要查明吧!对付他,要比鬼王容易。”
    刘吉道:“那倒是未必……我觉得他是七恶中最狡猾的一个!”
    转向金三元道:“你回去吧!我随后就赶到,要他洗好屁股等着!”
    金三元登时感激拜礼:“多谢少侠相助,小的这厢告退,如玉庄见。”
    说完,再行大礼,然后告知如玉庄位置,方自恭敬退去。
    刘吉苦笑:“这老狐狸不知玩何花样?刚刚把财宝运到家,就急着找救兵,我倒奇怪,他怎不找鬼王?那是他最大靠山呵!”
    苗如玉思索着道:“或许鬼王和他一样贪,得知宝藏,必定抢去,他岂非落个一场空?”
    刘吉道:“你是说鬼王并不知有这笔宝藏?”
    苗如玉颔首:“极有可能,鬼王当时会被仙泉冲昏头。”
    “说的也是……老狐狸本就阴险非常,不管如何,有他消息,不讨回宝藏,的确是呆子。”
    李喜金激动道:“那就快马加鞭,免得他临时变卦了!”
    刘吉但觉有理,越早抵达,越能阻止钱多财另耍花招。
    于是三人立即返回村庄,买了快马,直奔江南。
    快马如梭,一泻千里,几乎日夜不停赶路……
    如玉庄位于苏州金关区。
    在这里,只有豪华宅院。
    三厅、六院、十二楼阁者,不在少数,住着全是王侯、巨贾纵使是行馆,亦随时有人看守、打扫。
    如玉庄位于较特殊位置,它独立于运河畔,有若凸出河面之鼻尖,三面环水,却占地千坪以上。
    楼阁亭台绵延不断。
    四处杨柳垂荡,真若御花园。
    说他值多少钱,恐怕无人估计得了。
    此时如玉庄却归钱多财所有。
    众人皆知钱老爷经营古董,富甲一方,然真正知其来历者并不多。
    照理说,藏身如此豪华宅院,若非真正遭受重大困难,凭老狐狸聪明才智,又岂会自找麻烦,供出自己住处,仇家自动上门?
    然老狐狸却真的如此做。
    他到底过受何种重大威胁?
    恐怕除了他,暂时无人知道。
    七天后。
    刘吉已到苏州,亦找到如玉庄。
    光是见及大门顶那嵌青玉石之门匾,已知此庄之不凡。
    他暗暗说道:“钱多财这些年来,搜刮了不少油水吧?”
    庄院豪华,却是冷冷清清。
    刘吉甚至敲了老半天,才有人开门。
    那人还是总管金三元。
    他已两眼发肿,似乎刚哭过,态度更是消沉。
    刘吉警觉不妙,道:“你家老爷如何了?”
    金三元悲切道:“慢了一步,他已遭暗算。”
    刘吉更愣:“死了?”
    “嗯……”
    “谁杀了他?凶手在何处?”
    “还在查……”
    李喜金斥道:“哪有这么巧?他分明是诈死,想摆脱我们纠缠!”
    金三元叹道:“有人亲自目睹,老爷真的已经遭毒手。”
    李喜金斥叫:“怎会怎会?那人是谁?找来问话!”
    金三元道:“三位请息怒,事情一切,自该向三位交代,何况在下亦希望三位能找出真凶,老爷临死交代,请少侠务必替他报仇。”
    刘吉道:“他死在哪里,带我们去吧!站在外头鬼叫,无济于事!”
    照他想法,人死人活倒其次,能找出宝藏,那才不虚此行。
    金三元立即拱手,引人入内。
    里头果然美轮美奂,厅前有台,台上置盆景,株株瞧来似乎是值钱货,尤其楼阁依小湖流水而筑,简直是经过一番巧思设计。
    果然,和御花园有所比拟!金三元带领刘吉等人前往后院,落于一栋豪华书房前。
    此书房门窗尽破,似乎经过无数暗器穿射,简直已到达体无完肤地步,刘吉见状怔道:“该不会被乱箭射死吧?”
    没人回答,因为书房已走出两位劲装汉子。
    其中一名身穿白衣,手握白剑,年约本三十上下,相貌英挺,经金三元介绍,始知他是快剑庄少庄主高化龙。
    另一人中等身躯,却肌肉黝黑,结实,方脸带劲,四十上下,瞧来更见精明干练,他乃苏州秘密总捕头胡一鸣。
    瞧他虽着便服,但手握刀势,的确威风凛生,不愧是知府私人武师。
    像钱多财如此多财多富贵之人,突然死去,当然惊动整个苏州城,纵使钱家上下仍未报案,苏州知府己自动派人前来明查暗访,也好事后有个交代。
    在金三元介绍之下,胡一鸣不禁皱起眉头:“派个小鬼?想查此奇案?
    ”甚觉不以为然。
    刘吉瞄他一眼:“你又查出什么?搞不出名堂,可比小孩都不如!”
    胡一鸣目光一抽:“好个利嘴,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刘吉道:“能耐是用的,不是用来看的!”
    金三元深怕两人闹僵,登时打圆场,道:“老爷交代,一切事全交给刘少侠,他和少侠有所交情,还请两位英雄合力破案,找出凶手。”
    高化龙倒落落大方笑道:“只要能查出真凶,自当好好合作啊!”
    他笑脸迎向刘吉。似乎已表示好感。
    胡一鸣当然也表示风度,不再冷言冷语,且看这小子有何能耐再说。
    高化龙道:“刘少侠刚来,可要进入现场探查一番?”
    刘吉颔首:“自该如此,咱们一起进去吧!”
    说完,已大步推开房门,里头一团乱,古书籍册散落四处,似经过一番挣扎结果。
    除此之外,只见得书桌前地面留着一滩污血,想来这即是凶案现场。
    刘吉皱眉:“钱老爷死在这里?”
    高化龙颔首:“正是。”
    刘吉道:“尸体呢?”
    高化龙道:“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人被杀,怎会没有尸体?”
    “因为他是被杀人蜂吃掉。”
    “杀人蜂?”
    刘吉不禁一愣,连那玩毒行家苗如玉亦是一愣。
    敢情凶手并不是人。
    刘吉再次想证实:“你是说,钱老爷被杀人蜂杀死?”
    高化龙道:“不错!”
    “怎可能?金总管说有人目睹,那人想必是你。”
    “正是。”
    刘吉凝向他,邪声一笑:“我倒想听听,当时状况到底如何?还有……
    你怎会在现场?”
    高化龙道:“快剑庄一向负责如玉庄安全,钱老爷似知有危险,故而要我随身保护,结果,他仍遇不测,在下觉得汗颜。”
    刘吉但觉解释合理,又问:“你说吧,当时情况如何?”
    高化龙道:“两天前的三更夜晚,突然飞来一大群杀人蜂,我在外头被困,奋力扑杀,谁知另有无数蜂群涌入书房,将老爷密密麻麻困住,终把他吃个精光,只留下一大滩血而已。”
    刘吉直皱眉:“怎会?杀人蜂怎会吃人肉?”转问苗如玉。
    苗如玉道:“杀人蜂只会蝥人,不会吃人肉,也许是另一种黄尸蜂吧?
    不过,连骨头都吃光,实是无法想象。”
    刘吉转问高化龙:“你当真亲眼见着钱老爷被啃光?”
    高化龙回忆当时,道:“当时我的确看他被蜂群罩住,挣扎叫声立即传出,我想救人,可惜另被毒蜂围困,就这样挣挣斗斗之中,钱老爷已被吃个精光。”
    刘吉道:“也就是说,他被罩住之后,你从未再见过他真面目。”
    高化龙道:“蜂群甚多,当然见不着,不过,似乎无人能藉此抽身吧?
    我是说,要是少侠起疑那人非钱老爷的话。”
    刘吉道:“凡事未见头绪,任何可能都会发生。”
    他转头征询苗如玉同意。
    苗如玉道:“蜂群和蚂蚁一样,不知死亡为何物,若攻击目标,必定全力以赴,如附骨之蛆,很难甩脱的。”
    刘吉喃喃颔首,转问高化龙:“你呢?又如何摆脱蜂群攻击?”
    高化龙轻叹:“大概蜂群目标不是我吧!亦或是暗中养蜂之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始能脱身。”
    刘吉淡笑不置可否,毕竟毫无头绪下,任何指责都是多余的。
    他道:“蜂呢?你总该宰了不少只吧?”
    高化龙道:“是留下一些尸首,不知金总管如何处理?”
    金三元道:“老朽但觉有毒,已烧了它!”
    “烧了!”
    刘吉苦笑:“你倒是做得干净利落。”
    现在已死无对证,他不知该从何下手。
    高化龙道:“少侠别泄气,要瞧蜂群,乃有时刻,只要三更一到,多少会有蜂群飞来此处巡逻,不知是找同伴,亦或想再杀人?少侠可等那时间再研究蜂群特性。”
    刘吉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当下,他四处找寻,希望能找到秘穴之类,毕竟一大批珠宝,总有藏身处吧!
    他开始翻动每一本书,或许能触动机关,自可见奇功。
    胡一鸣冷声道:“你在找秘室?放心,如玉庄上上下下都已被翻遍,能找的都已找出来了!”
    那意思似乎劝刘吉徒劳无功。
    刘吉淡声说道:“世上多少人甘冒一生时间去寻宝,结果总只有一两人能够得逞,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说完淡笑而去。
    胡一鸣当然听得懂,那只有绝顶聪明之人才有办法得逞,这分明说他是白痴,闷棍敲得甚响。
    胡一鸣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暗暗斥道:“我且看你有何能耐?
    ”
    他干脆袖手旁观,想看热闹。
    刘吉则认真推敲书房种种,然而几乎搜遍四处,仍无法见及秘窗秘门之类,他不禁皱眉,似乎有若胡一鸣所说,当真无迹可寻?
    胡一鸣已经冷笑不断,等着某人出丑。
    刘吉当然铁了心,干脆坐于太师椅上,四平八稳,瞧人便笑。
    胡一鸣怔道:“你这是何意思?”以为他找到秘门,才敢如此嚣张吧?
    刘吉自得其乐:“休息!”
    “休息?”胡一鸣如被掌一嘴巴。
    刘吉颔首自得道:“我才刚来,便遇上这吃人不吐骨之事,不休息一下,怎能找出蛛丝马迹?你俩找了两天都没找着,要我两刻钟之内变出把戏,以为我是超人不成?”
    此语一出,倒让高化龙想笑,道:“少侠说的是,你该静下来慢慢思考,想必定有发现的。”
    胡一鸣暗笑于心,敢情是黔驴技穷,他却不愿说出,只露一抹冷笑。
    刘吉道:“高少庄主说的有理,现在,要让我在此安静一阵,好好思考,两位请便如何?”
    高化龙笑道:“只要有助案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胡一鸣却道:“案情未明,你不能移动现场任何东西,免得失去线索!
    ”
    刘吉冷声道:“摸了几天没结果,现在还不能动?真是!”
    胡一鸣冷道:“我以苏州总捕头身分命令你不准动,否则可能以妨碍公务逮捕。”
    刘吉冷道:“笑话,你也得问问钱老爷上下是否报官?老实说,现在金总管叫你滚蛋,你连此门一步都踏不进来。”
    胡一鸣一时语拙,却脸面泛红,大有恼羞成怒之态。
    金三元见状,道:“胡大爷,想来刘少侠并非不懂事之人,您何必跟常人一般见识?”
    说话间,向刘吉投以歉意眼光。
    刘吉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找出宝藏。
    胡一鸣已被金三元轰去面子,不便再留难,冷声道:“不管如何,不能动其东西之常识,我已说出,是否遵守,全在他身上,以后要是断了线索,别怪我没警告!”
    说完向金三元珙手为礼,大步踏去。
    高化龙则含笑道别刘吉,迳自走了出去。
    金三元转向刘吉,拱手道:“我家老爷千里迢迢把您请来,自是十分看重,一切有劳少侠帮忙了,您想安静,在下便告退,随时等候您传唤。”
    说完,恭敬拜礼离去。
    刘吉见人走光,这才嘘气!
    “真是要命工作,一件比一件棘手。”
    苗如玉道:“没发现头绪?”
    刘吉道:“我正想请你帮忙,看看地上那堆血,到底是什么血?”
    苗如玉道:“你认为钱多财没死!”
    刘吉道:“怎么死?难道杀人蜂连骨头都啃得下去?这其中必有缘故。
    ”
    李喜金道:“他是否会诈死,然后故意找我们前来看个究竟,以断后路。”
    刘吉道:“话是不错,可是若想伪装,怎不放一具假尸体,倒也省事?
    ”
    李喜金无言以对。
    “或许他没时间……,或许忘了……”
    刘吉道:“这老狐狸会忘记?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苗如玉道:“如若他另有阴谋开溜,高化龙又未见人影走出,这里头真有秘室了?”
    刘吉道:“所以说,实在叫人头疼,我几乎找遍每一角落,却一无发现。你先验那血迹吧!”
    苗如玉蹲身下来,倒出药水于血迹上,立即化出殷红,她伸手摸去,再嗅闻一阵,颔首道:“是人血没错!”
    刘吉道:“这么说,当时的确有人受伤或死亡了……杀人蜂真会吞噬人肉?否则怎会毫无踪迹可寻?”
    沉思中,他忽然想到什么,不禁发毛:“难道会是那只可怕怪兽?”
    苗如玉道:“哪一只?”
    刘吉道:“潜山峰顶、潜龙湖底那只大怪兽!它喜欢水,而如玉庄外通运河,它甚可能潜入。”
    想及潜龙湖畔,怪兽吞噬阴阳门弟子之恐怖情景,三人顿感背脊生寒。
    苗如玉赶忙找出佐证,道:“一定不是,血液含有毒蜂之毒,分明是毒蜂杀的!”
    刘吉心头稍安:“如此还好,否则只有开溜一途啦!”
    他强打起精神,又道:“现在只能理出一些头绪,那即是的确有杀人蜂,但不可能吞了骨头,也就是说钱多财可能死去,也可能开溜,最重要的是,杀人蜂总得有人饲养或催唤来此吧?”
    李喜金道:“若其如此,那饲养之人,必定是凶手了!”
    苗如玉脸色稍变:“会不会是我师父!”
    毒王最喜养蜂,当然有所嫌疑。
    刘吉道:“不会吧……他们应该是同路人,何况你师父要是发现我在此,岂非早就发狂了!”
    苗如玉轻叹:“或许他抢了宝物已走人……”
    刘吉道:“我认为他仍非老孤狸对手,若说鬼王还有可能,你师父心思差他还一大截,想计算他,并不容易,不过,若被他利用,倒有可能吧……
    别想那么多,且到晚上,看看到底是何蜂群杀人。”
    苗如玉只能默默颔首,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刘吉则趁此又在书房踱步。
    他老想着一个人要突然消失,应该如何才能最快速?撞墙?得要有个活门,撞地,也要有个活动地板,可是这两样,完全找不着啊!
    李喜金建议,干脆拿出宝刃,四处挖挖看。
    刘吉则表示,那也得在无计可施之下再用,此时暂且不谈。
    于是,他再次踱步探查。
    逛遍里边,再逛外面,总觉得书轩四墙独立,想弄个暗门,并不容易,那唯一出入口,应该在地面了。
    他开始寻向四处地基,想探出答案。
    就在他逛完一圈之后,突有所悟,赶忙奔回书房,东瞧西探,终也露出邪笑声音,哺喃说道:“原来如此!老狐狸不但是暗器高手,没想到可能也是位机关能手!”
    悟通之下让他畅快不少。
    苗如玉急问:“你找到眉目了?”
    刘吉神秘颔首:“应该吧!”
    李喜金急道:“快快说出,让我弄个明白,并分享喜悦!”
    刘吉笑道:“时辰未到,等看完杀人蜂再说,反正已近黄昏,吃过晚饭,三更甚快便至,不会等太久。”
    李喜金无奈,只好干笑,慢慢等下去吧!
    他和苗如玉仍不死心,仔细探瞧书轩种种,然仍探不出结果只好放弃啦!
    晚餐甚是丰富,金三元果然把刘吉视作上宾,准备十余道佳肴,光是鲜鱼即有蒸、溜、糖醋三种,可见功夫。
    胡一鸣、高化龙亦共同饮用,气氛还算融洽。
    众人交谈并不多,似乎怕触动老爷失踪之隐痛。
    晚膳用毕,众人又回到书轩前广场,等待杀人蜂前来。
    冷月清高。
    夜色迷人。
    但众人却心事重重,无瑕欣赏。
    所有人全瞅着四面八方探瞧希望立即发现毒蜂踪影,想到时间难熬,始肯瞧向月亮,计算着该是什么时辰?
    只见得明月渐渐爬升……
    初更已过……
    将近二更……
    好不容易二更己过。
    寒月高挂,银光乍泄。
    一片凄清……
    忽见得数颗黑点凌空冲至,甚且嗡嗡轻鸣。
    众人目光一亮,敢情目标出现。
    苗如玉登时喝道:“果然是杀人蜂!”
    她猛地想打出迷魂散,将毒蜂捉住。
    刘吉地制止她,低声道:“看它耍何花招!”
    众人屏气凝神以待。
    杀人蜂果然不畏人群,一窝涌来数百只,不断穿梭盘旋众人上空,却未攻击,尽管如此,已惹得众人头皮发麻。
    刘吉问向高化龙:“你敢确定它们就是那群杀人蜂?”
    高化龙颔首:“没错,拇指粗,全身滚黑,头顶黄线,正是那晚所见。
    ”
    刘吉道:“这可好了,阿玉,击退它们,然后跟踪!”
    苗如玉闻言喝叫,猛地打出一淡红粉末味道带辛,毒蜂一及,呜呜惊叫,不敢再盘旋,猛往他处散去。
    苗如玉见状轻喝,急起直追。
    刘吉更不落后,绝顶轻功顿展,一闪上屋顶,死盯淡红光影直线追去,见屋掠屋,见树掠树,全然若飞鸟,利落已极。
    胡一鸣猝见刘吉如此身手,眼珠快掉出地面,暗自庆幸没惹火他,否则吃大亏恐怕是自己矣!
    他再也不敢轻视这小家伙,得重新衡量才行。
    刘吉顾不了他们如何想法,他只知盯死毒蜂,很可能找出暗中凶手,故而追得寸步不离。
    眼看就要穿出庄院高墙,猝见无数青光暗处闪起,直取刘吉门面,逼得他惊叫不好,引掌反击。
    青光原是细针,全部被击落,岂知后头苗如玉却叫不好,刘吉以为她有难,回头惊瞧,她却急叫:“快救毒蜂!”
    刘吉掠觉转头过来,只见大把细针直射毒蜂,他惊叫要糟,猛地想击掌,却已过慢,细针一闪即没,毒蜂尽数中针落地。
    刘吉暗自苦笑,喝着别逃,凌空两暗器打入可能藏身之处,凌空旋冲扑至,那杨柳丛中哪还见得踪影?
    刘吉气得直跺脚,喝道:“好个暗器高手,钱老头,不必再藏啦!有本事,当面较量吧!”
    连喝几声,如泥牛沉海,根本毫无回音。
    苗如玉掠身过来,苦笑道:“毒蜂已被杀,他下次恐怕不会再放出来,此线已断。”
    刘吉叹道:“至少知道他还在附近,迟早要把他揪出来的!”
    此时高化龙、胡一鸣已赶至,见面即问状况。
    刘吉表示,人已走脱了。
    高化龙道:“至少已证明有此凶手,只要逮着他,一切真相可大白。”
    刘吉道:“凶手也可能不是凶手,养蜂人也可能不是放蜂人。”
    高化龙一愣:“此话怎解?”
    刘吉笑道:“我也不知,反正事情未明朗,能多猜便多猜,大家过过瘾头也好!”
    高化龙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好干笑回应。
    胡一鸣倒是直道高明高明,大概想替白天弄僵之局面挽回些什么。
    刘吉忽而想到什么:“莫非他可能藏入秘室之中?否则怎失踪如此之快!咱们快走!”
    说完就招手,先行掠往书轩飞去。
    苗如玉、李喜金知道秘室将现,赶忙追前。
    高化龙、胡一鸣两人莫名其妙相望一眼,直觉反应难道他找到秘室?哪顾得多想,飞快追掠过去。
    三批人马,一前一后又掠回书轩里头。
    刘吉忽觉纵使立即开启,照样会被神秘人发现吧!倒不如耍点威风,来得过瘾些。遂转向胡一鸣,道:“秘道的确在此书房,你走眼了!”
    胡一鸣自从见过他功夫之后,已不敢心存鄙视,闻言干笑道:“或许真的走眼,尚请教高明。”
    刘吉皱眉,暗道:“怎么口气好起来了?”如此耍他已无意思,只好说出真相。
    “会动的是房子,不是石墙或地板!”
    此语一出,众人皆掠,异口同声说出:“会动的是房子?”有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刘吉笑道:“不错,如果整个房子移动,在房子里头,根本没感觉,但秘道自然出来了。”
    众人仍是不解。
    刘吉道:“咱们到外面去吧!”
    说完,引着众人走到外头,然后行往左侧墙边道:“大家梗慢往前推!
    ”
    众人半信半疑,终也伸手往那面墙推去,整栋书房竟然滑动起来,吓得李喜金赶忙缩手,深怕用力过猛,房子会倒塌。
    刘吉笑道:“此机关设计再巧妙不过,得整座房子移动,秘道始现,而且它只要滑动半步,根本难以发现移位,不论太用力或太轻,效果又不差,实是鬼斧神工。”
    眼看房子已被推移半步,刘吉始笑道:“可以进去看秘洞啦!”
    众人带着好奇心情,登时跟着刘吉步入书房,往那书桌后边行去,点点目光往地上瞧去,却未见及任何秘祠,未免感到不解。
    刘吉笑道:“不急不急,总不能一推房子,秘道立现,还得再推暗门才行。
    他伸手往底下那石板推去,竟然滑动。果然现出一道尺长裂缝,只要人身往其躺去,立刻滚入里头。
    众人见状恍然欣叹,如此设计,简直天衣无缝。
    高化龙不禁钦佩问道:“不知少侠如何找出重要关键?”
    刘吉本想说,看在老狐狸狡猾分上,但怕此伤及这些人对钱老贼伪装之尊敬至少现在不是拆穿时候。
    他说道:“我的直觉认为书房必有秘室,故而里外转寻一阵,发现此屋左右有空地,这不大合理,才找出秘室,如此而已。”
    胡一鸣不禁拱手:“高明高明,在下甘拜下风!”
    能找出此秘道,他除了恭维己无话可说,否则必定自找难堪。
    刘吉不免自得一笑。
    李喜金却已等不及:“进去吧!说不定钱老头藏在里边。”
    刘吉颔首道:“当然该进去。”打量如何进入较方便。
    高化龙道:“少侠一直以为钱老爷还活着?”
    接下来的“这一切全是钱老爷故弄玄虚”之话,他难以说出。
    刘吉莫名一笑:“难道你希望他真的被毒蜂吃掉?”
    “呃……”
    高化龙一时语拙,干笑道:“在下当然不希望,只是当时……呃……,纵使钱老爷还活着,恐怕也有不得已苦衷吧!”
    刘吉道:“希望如此!”
    胡一鸣道:“真是越来越玄,经过此事,在下可要重新检讨检讨自己啦!”
    直觉上,此案起比其他任何一案来得悬疑,他已准备虚心应对矣。
    刘吉为探风险,先行睡探秘道,只一躺下,业已往下滑动三尺,落于一平台。他复发现另有开关,可将洞口加火,遂伸手拨去,洞口裂大,终可一掠而下。
    他终于明白,既然能设计如此巧妙机关,怎未考虑进出问题?原先的滑落秘道好人,但欲爬出就累人了,现在移开滑板,能掠起踏下,方是合理设计。
    众人甚快掠往秘道,里边一片暗黑。
    刘吉经验甚足,伸手射向左墙,叭叭叭三响,己引燃三盏油灯,秘室霎时一片透亮,二十余丈长秘道空无一物,瞧来甚是清静。
    尽头中有一扇门半掩着,似在等人过去开路。
    李喜金见状欣喜:“说不定宝藏就在里头!”
    话声未落,大步踏去。
    岂知刘吉急忙扑身拦向他,急叫:“不能乱动!”
    话已过慢,李喜金方踩出半步,踏于地面,猝见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强弩,那咻叫声直叫人耳根生疼。
    但叭叭叭叭尽往李喜金全身躯射去,吓得他骇愣当场等死。
    众人霎时惊叫!
    刘吉奋不顾身扑前,凌空一掌打得强弩四散,硬将李喜金拖回,他却身落险处,眼看强弩四面八方射出,根本逃躲不易。
    在情急中,他抽出寒月匕首,身运易筋神功护体,炮弹式撞向左墙角,匕首切大饼般猛切墙面,砍断射弩暗钮,双手一弹,反射回来,落于众人这头。
    此刻,他已是汗流浃背。
    众人悬在嘴里之心,此时才颤落不少,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天罗地网般强弩乱射之下,刘吉仍能抽身退回。
    刘吉虚喘大气,抽落肩头,大腿强弩,幸好神功护体、只伤及表皮而已,否则不堪设想了。
    苗如玉焦切验伤,发现无大碍,方始放心,尽管如此,她亦是冷汗直冒,抓了伤药,替心上人敕去,直道要命要命!
    李喜金干窘道:“好厉害的机关,实在难缠!”想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
    高化龙怔心道:“不错,光是见及强弩能射穿硬石,已是厉害无比,简直天下少见!少侠能脱逃,实是绝功在身!”
    胡一鸣道:“要是在下,早就前穿后穿,死于非命!”
    他对刘吉武功,已是衷心佩服。
    刘吉苦笑:“那也得好狗命才行!没想到老狐狸不但暗器高明,连设计机关也如此了得?不认栽都不行。”
    苗如玉道:“或许此机关不是他所设计。”
    刘吉道:“那有何差别,分明已阻挡我们通路,还差点掉了性命!”
    李喜金叹息道:“这么说,根本无法通过了?”
    刘吉道:“也不尽然!看我的!”
    他突然猛伸手一招,吸来地面大把短弩,然后打往机关秘道。
    只见短弩射处,引发机关,墙壁秘洞霎时射若元宵烟火咻咐乱喷,短短二十余丈秘道,恐射出万支以上强弩,端地是叫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刘吉一连射出三大把,始将所有强弩引发完毕,此时不但地面,连四墙皆是强弩处处,让人触目惊心。
    高化龙叹道:“昔日孔明借箭,或许和此景差不多吧!”
    刘吉干笑:“或许该替它取名‘孔明借箭阵’,也好有个称呼。”
    李喜金喝声道:“好个孔明借箭阵,差点害我丢命,下一阵不知又是什么?”
    刘吉道:“总不会比此阵弱吧!”
    李喜金皱眉:“那还闯么!”
    刘吉道:“来都来了,不闯岂甘心!”
    说完一马当先,行前,发掌扫落地面强弩,小心翼翼探向秘门那头,但觉毫无危险,始招来众人渡过第一阵。
    及至第二道半掩之门,刘吉小心翼翼推开,里头格局和第一道关卡一样,二十余丈长,却空无一物,唯一不一样者,乃是左右各有四盏油灯,自动点亮,更加通明阴气少了许多。
    刘吉亦未发现壁上有暗孔,足以发射强弩。
    为求安全,他俩发攀乱打,甚至抓来弩箭,四处射去,弩箭落地,一切恢复了平静,并无反应。
    他哺喃说道:“没机关!”
    苗如玉道:“可能吗?”
    刘吉道:“可是,试过了,仍无反应。”
    李喜金道:“难道会临时发生故障?”
    刘吉皱眉道:“会吗?老狐狸会这么不小心吗?”
    既然没答案,他只好一试了。
    他先行踩出一步,突然唉叫跳回,吓得众人跟着惊叫,又散躲去,刘吉呵呵笑起:“吓你们的啦!”
    众人这才知失态,暗自困窘,却无脸指责,倒是苗如玉说了:“真是,节骨眼里,还来这套,迟早被你吓死!”
    刘吉自得干笑:“来点戏剧效果,方不虚此行!”
    众人只能闷笑于心,实拿他没办法。
    刘吉二次又往前行去,一步、一岁、三步……,渐渐地往前驱近,他全神戒备,瞧得众人情绪揪紧。
    然而一切似乎无动于衷,恨本毫无状况发生。
    终于,刘吉已行往尽头,仍然无恙。
    他自觉奇怪。回头探瞧,除了八盏油灯,仍无异样,猜之不出,心想大概第一关过于凶猛,第二关于是省略了吧!
    既然没事,他只好招呼众人:“过来吧!可能机关失灵,咱走运啦!”
    众人带着庆幸,却觉可惜,无法一睹机关奇阵,快步奔过秘道,安然抵达尽头。
    高化龙道:“敢情是老天相助呵!”
    胡一鸣道:“还是探探里头,说不定另有关卡,此处只不过是落脚地而己。”
    刘吉颔首:“有理!”
    他遂往那石门推去,竟然不动,仔细研究,方知得往左移,这一推移,果然开启,里头呈四方形,油灯仍亮,猝见十数元宝箱叠成一堆。
    李喜金哗然惊叫:“宝藏真的在此,有救了!”
    他快步便想前冲,刘吉却一手揪住,李喜金顿醒,呃呃干笑:“对了对了,仅防有诈!该检查该检查!”
    他伸手发掌,东劈西打,尴尬应付应付。
    众人见状,一阵想笑,亦跟着发掌四周,然却无任何反应。
    刘吉道:“该不会吧!藏宝窟还有机关,要是老狐狸得意忘形,一时误触,岂非自找死路!”
    众人觉得有理。始敢探步试出。
    几步踩下,并无反应。
    李喜金忍不住奔向宝箱,哇哇喜叫:“宝物失而复得,不虚此行啦!”
    他爱不释手摸着,然后忍不住掀开,果真全是白花花银子、金元宝,他得意忘形直叫又发财啦!
    高化龙不禁皱眉,十几箱,每箱一万两计,足足十几万两,钱老爷果然富甲一方。
    李喜金爱不释手亲吻元宝,直道失而复得,过瘾过瘾,不自觉往口袋塞去。
    胡一鸣见状,皱眉冷道:“这些全是钱老爷财产,李兄如此做,未免趁人之危吧!”
    此语一出,李喜金顿愣,瞪眼过来:“你怎知这些钱本就是他们的!”
    胡一鸣冷道:“我一点也不知,我只知这些元宝已摆在此甚久,而此处却是如玉庄藏宝窟!”
    李喜金斥道:“你根本不知老狐狸所做所为……”
    “阿喜,闭嘴!”
    刘吉打断他的话,冷冷道:“还不把元宝拿出来!”
    李喜金一愣:“大少爷……”
    “拿出来!”
    刘吉冷笑道:“它根本不是那批珠宝!”
    李喜金怔诧:“真的么?”
    他已把元宝放回:“可是我怎觉得很面熟……”
    刘吉道:“我们见的是宝物、古董,样样价值连城,岂是元宝可比拟,何况这些箱子几乎全是新的,跟古董箱不同,光是你身上八宝马即值十万八千两,不必抢着抓这笨重的元宝!”
    李喜金恍然:“当真是如此?呵呵,差点被若狐狸骗了!实是不值!”
    想及八宝马如此值钱,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龙已猜出些许,问道:“少侠另有宝藏失窃?”
    刘吉道:“不错!不过,这不关任何人,我想钱老头经手宝物甚多,顺便查查而已,不关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龙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问,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苗如玉接口说道:“奇怪,以老狐狸贪婪心性,怎会留下这批元宝?这似乎有违常理。”
    刘吉道:“或许他来不及搬走,或许这些比起那批宝藏,只不过九牛一毛,他该舍得吧!”
    胡一鸣道:“我们来此,是在查钱老爷行踪,似乎跟所有宝物无关。”
    刘吉嗯地淡笑:“说的也是,可惜,这里似乎无他踪迹。”
    胡一鸣道:“而且此处也是死角,并无其他通道,所以说,老爷诈死,利用秘道脱逃之说,并不成立。”
    刘吉皱眉道:“我搜搜看!”
    于是,他开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动元宝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无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自无法证明老狐狸耍此诡计矣!
    搜查一阵,果然毫无出路,刘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许当时他曾躲进来,事后又溜出去吧!”
    高化龙道:“少侠一直认为钱老爷末死,这似乎对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词,说之不出。
    刘吉笑道:“人死见尸,他连骨头都没有,总叫人难以解释!”
    高化龙道:“少侠仍不信杀人蜂吃人一事?”
    刘吉道:“我相信杀人蜂不喜欢啃骨头!”
    他瞄向心上人,判断更加坚决。
    高化龙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说无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说了,其实若钱老爷未死,大家都应该庆幸,对不对?”
    刘吉颔首而笑:“是极是极……”
    说话间,忽见李喜金搜出一枨本册子,晃了过来,道:“有秘账,自可知这老头有多少钱吧?”
    刘吉好奇,接过手,翻出瞧瞧,数字未见着,却见最后一行写了几个草字
    “没想到我会栽在素贞和她姘头手中”
    字迹潦草,松乱,分明悲恸而书。
    此语一出,高化龙、胡一鸣亦自好奇凑上前瞧瞧。
    刘吉更疑:“素贞?素贞是谁?”
    高化龙道:“素贞即是他妻子许素贞。”
    胡一鸣急道:“难道这会是件谋杀亲夫夺产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头记账数字,兴奋说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帐记日,四月初七,正是钱老爷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将谋杀,故含恨写下,无心记账!”
    众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无误,且这笔、墨汁相连,是同时刻所写。
    胡一鸣冷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漏了许素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确定凶手即是许素贞。
    刘吉道:“总不能以此便认定她是凶手吧?”
    胡一鸣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龙轻叹:“夫人一向贤慧,怎会……”不愿多想。
    胡一鸣补上一句:“或许是她姘夫所杀!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刘吉喃喃说道:“总得先找出尸体亦或其他线索再说,只凭此字,想定人罪状,并不合理。”
    胡一鸣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泄了行踪,作贼心虚,日久必定穿帮,我甚有信心!”
    刘吉笑道:“好吧!反正没事,见见夫人也好……这里似乎已经无线索,咱们退出去吧!”
    众人没意见。
    刘吉把账册揣入怀中,四处溜眼一阵,始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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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血骷髅
    及至秘门处,他忽觉此门设计为何左右推,而非前后推?难道会像书房一样,另有玄机?
    这石门能自动关闭,或许真的有所触动吧?
    他小心翼翼开启,探向秘道,八盏油灯仍一如先前,毫无异样。
    众人觉得他未免太过上心了吧?方才已劈打无数,根本末见反应,难道回头还一出差错?
    刘吉瞄向胡一鸣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认为没事,那请先走如何?”
    胡一鸣纵使有所忌讳,但毕竟是有头有脸人物,若连试探皆不敢未免笑话,遂咬起牙关,笑道:“或许有毛病,但不会那么巧吧……我试它一下便是!”
    说完全神戒备,往前踏出一步,并无反应,胆子不由壮些,再踏出一步。
    岂知就在此时,在右油灯处猝然喷出强烈火柱,轰然直扫胡一鸣,罩得他没头没脸,唉呀尖叫,拼命抽跳回来。
    复见熊熊火柱中青光闪闪,看似毒针,奇快无比射向其背部。
    刘吉喝叫,拼劲拖他回来。然身躯倾斜过关,臀部却凸弯出去,被射个正着,疼得胡一鸣冷汗直冒,却不敢吭声。
    此时的他,发卷脸黑,衣焦处处,臀部又中利针,简直狼狈不堪。
    众人瞧在眼里,暗笑于心,全是强咬舌头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终于忍不住呵呵笑起,这本是他要品尝的,终于有人抢着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头辛苦了。其实我家大少爷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话多少有点晴示,多听听总错不了的!”
    他又补充一句:“天才总是容易留级的。”
    胡一鸣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刘吉,却把一切怨气归罪许素贞,暗骂道:“若非这毒女人,何来凶杀案?怎会落此地步?”
    他边骂,边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针、揪一支,痛一回,便骂一次。
    众人暗笑于心,目光却避开他。
    高化龙庆幸自己能躲过一劫,说道:“好厉害的机关,烈火加毒针,任谁也难挡!最可怕的是,来时无恙,回时大作威风,让人防不性防。少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刘吉当然不愿说出老狐狸之阴险,闻言淡笑道:“或许是直觉吧!我直觉两个设计一样的通道,怎可能会没机关?再加上石门移动怪异和书房一样,该有触动机关之效,然后是那八盏袖灯灯架似乎有洞口,有意无意全朝往里边。
    于是猜想,或许设计者乃在于让人顺利进入宝窟,待想搬东西出去时,再来一个大扑杀,自能收到奇效,看来我所料的并不差!”
    高化龙闻言,暗暗地点头佩服,他果然观察入微,换作自己,可能被烧成刺狠烤乳猪了吧!
    既然已知机关,刘吉霎时发掌乱劈。
    只见掌劲震处,八道火技喷若火山爆发,迫得众人奇热难挨,纷纷后退,那利针更是凶猛喷射,叫人触目惊心。
    一连数十掌劈去,纵使能引得利针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烧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红,直叫人头疼万分。
    照此看来,不知将烧多久方能停止?
    刘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针,一大把射完即没,它只要装上一大桶,足可烧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灯火苗熄去?没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该可安然渡过。”
    苗如玉颔首:“药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刘吉欣喜:“给我吧,我来!”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这本是金创药的一种,可消肿退红,亦可以解油污,该可灭火。”
    刘吉含笑接过手,立即倒出些许,凝聚成丸般,大喝一声,直射出去,准确地落于第一盏油灯,果然将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制,终于能将第二盏、第三盏……以至于全部都灭了。
    众人见状,终于嘘了一口气。
    李喜金欣叫:“好了,该可以通过啦!”
    他想探步,又觉不妥,还是让别人打头阵吧。
    刘吉见状笑道:“可学乖啦!现在跳出去,照样火烤乳猪!”
    李喜金一愣:“怎会?”
    刘吉笑道:“别忘了,地面仍热着,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喷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庆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岂非一样出不去?”
    刘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双掌猛往灯架打去。只见掌劲过处,好架歪偏,燃油终于喷至墙壁,渗流而下,带着冷却效果,未再引燃爆发。
    刘吉趁此已轻巧地落于对岸了。
    众人见状,已自叫好,但见火苗不再,纷纷找机会掠冲过去,终于逃过了要命火阵这一关。
    李喜金庆幸之下,又想替此阵取名,想来想去,还是接受刘吉所说之“火烧赤壁”较为贴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书房,金三元已快步迎来,急问结果。
    胡一鸣立即将许素贞之事说明。
    金三元脸色立变,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鸣说道:“如玉庄上下几乎搜过,唯独夫人住处未搜,还请总管带路!”
    金三元轻叹:“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无话要说,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点东西,待较亮时再去如何?”
    这是为人奴仆所该做之事。
    众人当然答应。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众人各自舆洗,并稍作休息。
    此时最是痛恨该是胡一鸣,胡子、头发被烧焦不少,幸好他脸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态,否则可丢脸极了。
    他已在此住过几天,随身带着衣衫,始能换下焦衣,看来较不狼狈,心情亦开朗许多,始敢和众人共进早餐。
    一餐下来,已是旭日东升。
    此时清晨已临。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着众人往西厢楼行去。
    西厢楼独立于庭园清湖畔,恬静安祥,拥着一般与世无争之态,隐现出华贵面不脱俗套。
    然而此时,晨雾掩罩,似乎又透着几许悲凄无奈。
    许素贞早已起床,她静静默立于湖畔曲桥边,有若雾中的美人,只不过带着一份凄怅罢了。
    未到二十五岁,甚且说是少女容貌,却嫁给五六十岁老头,心灵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图的是什么?
    然而既然已经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着做好老婆的角色,从未闹过什么意见,出过什么差错。
    她在如玉庄上下心目中,还算是个标准夫人。
    直到现在,惹上凶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开始产生厌恶之嫌。
    众人渐渐行来。
    刘吉已见着她长相。
    可以说漂亮,却绝不是国色天香,但凭钱多财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说是癞蛤摸已吃着夭鸫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长发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带怨,或许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来总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兴趣。
    人生对她当真了无生趣?
    她终于发现有人逼近,转身过来,清秀脸面稍稍动容,大概发现来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于苗如玉,直觉被其绝世容貌吸引了,随又转向金三元、高化龙,这似乎是她唯一认识者。
    她淡声说道:“金总管,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金三元虽对她不满,仍拱手回话:“奉老爷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爷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给谁?”
    “一位朋友。”
    “谁?”
    “刘吉先生。”
    “他是谁?”夫人想搜寻记忆却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刘吉,道:“便是这位少侠!”
    “他?”
    许素贞以为“先生”便是成年人,没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见得他相貌俊挺,两眼灵活,似乎甚是精明。
    刘吉拱手道:“刘吉拜见夫人!”
    许素贞淡然轻叹:“我夫君临死请你,不知有何用意……”
    刘吉直截了当地说:“查案!”
    “查案?”
    许素贞道:“可有线索?”
    刘吉道:“还在查……”
    许素贞轻叹:“希望能及时水落石出,否则我夫君死不瞑目……”说完,两眼却含着泪。
    胡一鸣暗道:“好一个假惺惺的家伙。”
    他极力想找出证据,让她难逃法网。
    刘吉道:“夫人怎知老爷已死了?”
    许素贞道:“高壮士已说过,他亲眼见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难道那是假的。”
    高化龙道:“千真万确!”
    许素贞叹道:“这位少侠似乎不信……”
    刘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细节都该考虑吧!”
    许素贞默然不语,她脸色本就苍白,苍白得有些病态,这甚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做贼心虚。
    沉默一阵,她又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
    刘吉道:“夫人最后和老爷见面是何时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爷遇害的前两天。”
    “该是吧!”
    “老爷状况如何?他跟你说了什么?”
    许素贞目光突现冷沉:“你是在审问犯人。”
    刘吉笑道:“怎敢!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从她目光中看来,刘吉直觉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不过仍看不出真伪。
    许素贞凝目良久,终于轻叹道:“我夫君当时已走火入魔般,神经紧张,老是说有人要暗算他,我问他是谁,他尽说可怕家伙,偶而还说,说不定我就是凶手,他说我是妖魔化身,实在语无伦次,可是却拿他没办法!”
    刘吉道:“什么妖魔化身!”
    许素贞道:“他不断念着黄蜂尾上针和妇人心一样毒,说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骚扰如玉庄之缘故吧!”
    胡一鸣瞧她脸色苍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觉得,毒蜂该不会是她养的吧?
    刘吉凝目注视她,道:“你觉得丈夫有病,难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许素贞轻叹:“想过,也做过,他一个老固执,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想到两天后便遇害了……”
    说及伤心处,两眼含泪。
    刘吉沉默一阵忽又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许素贞道:“你说!”
    刘吉道:“我想搜西厢楼,行吗?”
    许素贞一愣,瞧向金三元,轻叹:“来都来了,我似乎没理由拒绝……
    ”
    刘吉笑道:“夫人是聪明人!”
    许素贞轻笑:“不知你们要搜什么?”
    刘吉道:“老爷下落。”
    许素贞一愣:“你怀疑他在这里?”
    刘吉道:“倒不是怀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庄,包括夫人这西厢楼罢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饰,免得伤了夫人自尊。
    许素贞道:“庄内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头引导下搜过了?”
    刘吉道:“话是不错,但是老爷既然找我来,我自该亲自再搜一遍,对老爷也好有个交代。”
    他不提唯独漏了西厢楼,已对夫人有所尊敬。
    许素贞轻叹:“如玉庄也不算太大,若藏个人,怎会找不着。”
    刘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烦,因为它不会开口,随便埋了,准叫人找得发疯。”
    许素贞轻咬唇,终于说道:“既然都来了,不搜,你们是不会甘心的,进来吧,我替你们引路!”
    说完,她已转头步往前厅。
    众人拜谢,跟随其后。
    刘吉道:“其实,不必劳动夫人,我们自行瞧瞧即可……”
    许素贞道:“不必见外,大家全是我夫君办事,让我尽点力吧!”如此一说,刘吉不便拒绝。
    于是在她引导之下,搜往大厅、楼园、厢房、亭台、雅轩、寝房……几乎已搜遍全部房间,却未见任何踪迹。
    众人不禁感到失望。
    许素贞似乎毫无嫌疑。
    然而苗如玉却逮着什么直指一间雅房后头,叫道:“有毒蜂!”
    此语一出,众人皆愣,瞅眼即瞧。
    刘吉快问:“哪里?”
    苗如玉道:“雅房后面!”
    这一发现,有若奇迹乍现,一大群人入雅房后头掠去,然而除了桂花处处香,哪见得什么毒蜂?
    刘吉笑道:“别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见着!”
    她不死心,四处转查,终觉屋顶横梁处有些污渍,欣喜说道:“毒蜂一定爬到里头去了。”
    此语一出,许素贞脸面顿变,道:“怎可能,那是寝房后头,用来堆衣服的柜子……”
    胡一鸣像逮着什么,冷笑一声,立即绕道前门,往寝房探去。
    高化龙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紧。
    一大群人复往寝房挤去。
    此房本是钱多财和夫人燕好处所,布置颇为豪华,且还摆了不少闺房玩物,许素贞见及脸红,赶忙搜丢床下。
    众人却只注意床后那暗柜。
    胡一鸣等不及,掀开喑柜,抓出一大堆衣衫,并未发现什么,不禁狐疑,毕竟己搜过一遍,莫要闹出玩笑才好。
    刘吉转向苗如玉,征询意见。
    苗如玉抽着鼻头,似闻出什么味道,皱眉道:“一定有东西,我保证!
    ”
    刘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认真,信你一次啦!”转向胡一鸣道:“捕头试试,把柜子拆了如何?”
    胡一鸣皱眉,但想想,开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当下颔首,双掌凝力,轰向衣柜,抖着抖着,突然叫了起来,猛一用力,整张大衣柜己被揪开。猝见无数黑点嗡嗡飞窜而出,吓得众人藏躲四处。
    那胡一鸣赶忙抛下衣柜,正待扑地,却见一颗血骷棱倒栽下来,吓得他尖声骇叫,没命逃开。
    他惊叫着:“血骷髅,尸体在此!”
    一阵恶臭闻得众人欲吐,他们却难得机会,全往秘柜瞧去。
    只见那尸首颈部以上全是黑虫乱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将此人整颗脑袋之血肉啃个精光,只剩粘红骷髅头,让人瞧来触目惊心。
    许素贞早吓呆当场,此时已非面无血色,而是苍青吓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刘吉捏着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赶走,查看尸体是谁?”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尸蜂,专吃尸体者,和昨晚所见不一样!”
    刘吉道:“管他是什么疯疯(蜂蜂)癫癫,先除去再说!先验明正身再说,阿玉快赶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药粉,猛往骷髅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时嗡嗡怪一声,没命逃开,只只穿窗,叭叭有声,瞧来甚是恶心。
    白粉罩骷髅,已将血水吸干,臭味方自减除不少。
    金三元乍见尸体穿着绣有青色麒麟之黄袍,已自下跪,泣不成声:“老爷,您死得好惨啊!”悲泣不止。
    高化龙亦自抽鼻,没想到尸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着。
    刘吉皱眉,间向高化龙:“你敢确定他便是钱老爷?”
    高化龙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这件衣服。”
    金三元切声道:“他就是我家老爷,不但衣服,那手指挂的彩玉板指,具有龙纹,正是他最心爱之物,从不离身!少侠您要替老爷报仇啊!”
    说及伤心处,涕泪俱下。
    刘吉安慰:“你先节哀,要是哭错人,岂非划不来!”
    金三元泣声说道:“决错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无一不对,他就是我家老爷啊!”
    刘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皱眉道:“其实,也没什么办法证明他不是钱老爷吧。”
    此语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声,不断叫着刘吉要替老爷主持公道,见他反应冷淡,立即转求胡一鸣。
    胡一鸣见状,深深吸气,冷目直盯许素贞,道:“我必须逮捕你!”
    许素贞一愣,没想到事情转变如此恶劣:“你为何要逮捕我?”
    胡一鸣冷道:“因为你是凶手!”
    “凶手?”
    许素贞怅然欲笑:“你认为我杀了我丈夫?”
    “不错!”
    “可有证据!”
    胡一鸣指向尸体:“这还不够吗?你杀了人,又把尸体藏在这里,如今人脏俱获,你很难狡赖!何况你丈夫曾经留字条,说你随时随刻想谋杀他!
    ”
    许素贞变脸:“他真的如此写?”
    胡一鸣道:“不错,证据就在刘少侠身上!”
    许素贞想瞧。
    刘吉犹豫一下,还是拿出帐册,翻开那页,示摊过去。
    许素贞瞧及字迹,尤其是“姘头”两字,让她昏眩欲坠,泪水直落而下:“没想到他对我误会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头,似乎不想辩解什么。
    胡一鸣冷笑:“现在你该无话可说了吧!”
    说完,他拿出绳索,即想把许素贞捆绑归案。
    刘吉却说道:“等等!”
    胡一鸣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刘吉道:“到目前为止,还没直接证据发现她就是杀人凶手!”
    胡一鸣道:“尸首己现,还有留字,还不够?”
    刘吉道:“照当时状况,钱老爷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数,何况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鸣道:“你真以为有人能进得了那机关秘室?”
    刘吉道:“有心者几乎无孔不入!”
    胡一鸣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议,但尸首于此,如何解释?”
    刘吉道:“也有可能凶手移花接木!”
    胡一鸣道:“谁能无声无息栽脏于此?那得拆下大箱柜才行!而且还有毒蜂,能在此相安无事,不是她养的,是谁?”
    刘吉道:“如果我把尸首藏在你住处,再抓几只毒蜂进去,你是否也变成凶手!”
    胡一鸣一愣,冷道:“你倒是处处替她辩解,你当真认为她无罪!”
    刘吉道:“至少无法立即指认她有罪!”
    胡一鸣冷道:“无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刘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岂非名誉全毁?”
    胡一鸣冷道:“在此发现,她已蒙受污点,澄清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
    这话倒是让刘吉一愣!
    他转向许素贞,许素贞亦以含泪而感激眼神回瞧过来,那万念俱灰表情,更让人同情万分。
    刘吉道:“夫人能确定那人就是钱老爷?”
    许素贞怅声道:“少了头颅,谁也不敢确定,不过那彩玉板指,的确是他所有。”
    刘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征?”
    许素贞摇头:“老实说,我跟他行房,一直闭着眼睛,故此知道不多…
    …”问道:“你认为我是凶手?”
    这话问的有点白痴,岂有凶手会自己承认的?
    许素贞轻叹:“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请别把田叶青拖下水,他根本是无辜的!”
    刘吉一愣:“田叶青?”
    高化龙道:“就是她青梅竹马朋友。”
    刘吉已明白,该是钱老头所写之“姘头”,他道:“诚如夫人所说,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门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说不过去,这样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剑庄待些时候,剩下的我们慢慢去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的。”
    许素真轻叹,默然不语,此时她已毫无选择余地。
    刘吉转向胡一鸣,道:“如此安排,你满意吧!”
    胡一鸣对刘吉已心存敬畏,当下点头:“由少侠处理吧,你是钱老爷指定者,钱家又没有报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话,说的倒也十分悦耳。
    刘吉转向高化龙:“夫人到快剑庄,没什么问题吧?”
    高化龙道:“自无问题,不知何时请夫人过去?”
    刘吉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该防止串供之类事情发生吧!”
    此话已说出,他并非完全站在夫人这边。
    夫人没有反应,一副任凭安排模样。
    高化龙当下颔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该留在如玉庄,故而走出西厢楼,唤来四名手下,径自把夫人“请”回快剑庄。
    夫人临行,注视刘吉一眼,欲言又止,轻轻一叹,终于未带任何东西,只身离去。
    众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来。
    胡一鸣道:“四个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开溜?”
    高化龙道:“她不会武功,不易溜吧?何况溜掉,岂非自找罪嫌?”
    刘吉道:“我看是不会溜吧!”
    胡一鸣道:“此话怎解?”
    刘吉道:“我总觉得她养毒蜂杀人,实在不容易,毕竟她的手甚是细嫩,甚至不曾划破什么伤痕。”
    胡一鸣道:“杀人的不一定会制造凶器!”
    刘吉道:“大概是吧!”
    瞧着尸体,又觉恶心,刘吉转向金三元道:“总管或找个箱子,把它冰封起来,留在此发臭,实在不大卫生!”
    金三元泣声应是,已吩咐家丁打点去了,自己却守在尸体旁,不肯离开半步。
    刘吉但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遂领着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闺房,胡一鸣、高化龙紧紧跟出。
    刘吉见状,许多心里的话不能说出,干脆行往西厢楼幽雅前厅,且看要如何讨论此案情。进入雅厅,他开始来回踱步,仔细思考种种情节。
    高化龙道:“少侠对此事始终都在怀疑!”
    刘吉道:“怀疑什么?”
    高化龙道:“怀疑老爷之死,怀疑夫人是否为凶手?”
    刘吉道:“难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龙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刘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没有理由将尸体藏在自家住处吧!”
    胡一鸣道:“也许她来不及移走,也许她想不到我们敢搜她房子,而且这么快!”
    刘吉道:“再笨的人也不会把尸体藏在柜子后面让它发臭吧?只要埋了它,岂非干净利落!”
    胡一鸣道:“或许她想拿尸体养毒蜂!”
    刘吉摇头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几乎完全不对劲!”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尸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样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尸蜂才会吃他的肉。”
    刘吉颔首:“这正是问题之一。”
    接着转间高化龙道:“当时你不是亲眼见着钱老头被毒蜂吞食殆尽,只留一滩血?怎生又冒出一具无头尸体。”
    高化龙一愣,道:“或许当时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爷挣扎逃开,事后又难逃毒手!”
    刘吉道:“凭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侠眼前耍此游戏?”
    高化龙摇头:“她似乎不懂武功!”
    刘吉道:“这是否意味凶手另有他人?”
    胡一鸣道:“也可说,她请了帮凶!”
    刘吉道:“也可以说,她是凶手,也不是凶手!”
    高化龙道:“问题如此复杂,该如何解决?”
    刘吉道:“有个方法可以解决。”
    高化龙、胡一鸣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刘吉道:“继续查下去!”
    “呃!”
    高化龙一愣,随即干笑:“这也是无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鸣道:“从何处开始查!”
    他方说出,灵光突然一闪,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还有一位恩爱家伙,他几乎是共谋。”
    高化龙道:“谁?”
    胡一鸣道:“那姘头!夫人的青梅竹马。”
    高化龙道:“田叶青?”
    “不错!”
    胡一鸣自形得意:“说不定问题关键即在他身上。”
    刘吉道:“说的也是,从老头留字看来,他嫌疑不小,却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高化龙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苏河西街,开了一间小药铺,有几味祖传的秘方,医好不少奇症!”
    刘吉道:“是个大夫?”
    高化龙道:“不如说是个江湖郎中来得恰当。”
    刘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牵连,该请来瞧瞧吧?”
    胡一鸣颔首:“此事交我来办。”
    说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随后大步回来,然后表示不到两刻钟,人必定带到。
    刘吉淡笑,难得见他如此带劲。
    刘吉笑道:“钱老头平常喜欢在书房,咱们不妨回到那里,说不定能找出另外线索。”
    毫无线索之下,胡一鸣、高化龙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书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头。
    破烂门窗仍在,血迹仍见斑斑。
    刘吉踱于书房中,不断瞄着血堆,眉头直皱,忽又想到什么,暗露喜色,但见及众人目光,随又掩去。
    众人亦绞足脑汁状,在揣测案情。
    未久,忽听得外头传来吆喝声!
    胡一鸣登时欣笑:“果然准时,未超过两刻钟!”
    众人往外头瞧去,四名壮汉“押”着一名年轻书生型家伙直奔而来。
    那书生一脸惊惶,似知大难临头,跑得比壮汉还快,见人即问:“胡大人在哪?”
    胡一鸣立即挺身迎门而立。
    那书生见状,登时下跪,拜行大礼,急道:“大人必定误会了,我家妹子怎会是凶手,您一定误会了!”
    胡一鸣皱眉:“你家妹子?”
    高化龙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马,平常以兄妹相称。”
    那书生形迹可疑,田叶青一脸焦急说道:“不错,许素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会是杀人凶手?大人明查,务必还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问及原因,这才明白,反而开始替许素贞担心,甚至替她求情。
    刘吉一直冷眼旁观,但觉他相貌很纯朴,该心存怔宅,说他能杀人,倒让人不怎么相信。
    胡一鸣冷道:“别只顾着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叶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鸣冷道:“不错!”
    田叶青怔道:“怎会?”
    胡一鸣道:“怎不会?说,你和许素贞是何干系?”
    田叶青道:“她是我妹子,众人皆知!”
    胡一鸣道:“我是问,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叶青一愣:“怎可能?怎会?谣言从何传出?”
    胡一鸣斥道:“老爷临死写下遗言,说你和夫人有染,你还想狡辩!”
    田叶青脸色煞白:“冤枉啊!老爷误会了,打从她嫁过门之际,我即守分寸,从未私自相约,怎会有此谣言?老爷的确多心了。”
    胡一鸣还想逼问,刘吉却拦了过来,说道:“胡兄这么问话,岂非先陷夫人于不贞之中?”
    胡一鸣冷道:“可是对付狡徒,不逼问怎行?”
    刘吉道:“严刑拷打,总有冤情,咱们是查钱老爷之死,其他事,到时再说吧!”
    胡一鸣冷哼一声,不再往“姘头”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田叶青如获大敕,连连拜礼:“小的知无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愿牺牲一切,多谢胡大人,多谢少侠,多谢高公子。”
    他连连磕头,倒让刘吉觉得不该欺压以对,便道:“你起来吧!只要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田叶青又自拜礼道谢,才敢爬起,他满头大汗,不断抹拭,此时见刘吉有若救星,一脸毕恭毕敬立在当场。
    刘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叶青道:“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刘吉道:“她可能涉及谋杀钱老爷,你以为如何?”
    田叶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贞妹手无缚鸡之力,怎可能杀人?
    ”
    胡一鸣道:“那就得靠你帮大忙了!”
    田叶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过活,犯不着谋财害命,这其中必有误会,小的真的不敢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胡一鸣道:“哪有作贼的说自己是贼。”
    田叶青祈声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贞妹也不敢啊!还请三位大人明查!”
    刘吉突然问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来过如玉庄?”
    他想许素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叶青既然是大夫,她该会找来谈谈吧!
    果然田叶青已颔首说道:“四月六日来过。”
    刘吉道:“许素贞找你来的?”
    田叶青一愣:“公子怎知?”
    刘吉道:“不必间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来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叶青回答。
    “看谁的病?”
    “钱老爷的病。”
    “谁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钱老爷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过病了?”
    田叶青回想,瞧瞧书轩,道:“当时夫人说老爷似得失心疯,要我替他诊断,我便来到此书轩,本想替老爷把脉,他却若疯子乱转,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观,以察颜阅色猜猜病情。谁知被他发现,抓了大刀便砍过来,还说我们是奸夫淫妇,我看情势混乱,为避嫌疑,开了一帖镇定药方给了夫人,便自离去,后来再也未曾和夫人联络。此事可问当时守卫,他们该见着一切。”
    高化龙道:“我倒听手下说过,他没说谎。”
    田叶青立即拜礼:“多谢公子证明一切。”
    胡一鸣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证明你是无辜的。”
    田叶青道:“钱老爷真的死了?”
    胡一鸣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叶青道:“呢……总希望老爷还活着,出人命总不好!”
    刘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叶青道:“纵使老爷死了,我和夫人又怎会涉此重嫌?”
    刘吉道:“两个原因。”
    田叶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吗?”
    刘吉道:“你是当事人,本就该知道!一是钱老爷遗书上写着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叶青脸面发自,急道:“天大误会,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发重誓!”
    胡一鸣道:“发誓对凶手,简直比吃饭还容易!”
    田叶青还想解释:“我是真心真意……”
    刘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点,你想不想听?”
    田叶青赶忙剑神,急道:“是何原因?”
    刘吉道:“第二点是,我们在夫人住处秘密柜子里发现钱老爷尸体。”
    田叶青一愣:“当真?可是,她根本无此能力杀人啊!”
    刘吉道:“她可以养毒蜂!钱老爷是被毒蜂杀死,而夫人房间也出现大量毒蜂!”
    “毒蜂!”田叶青甚惊。
    刘吉道:“不错,是吃肉的尸蜂,把钱老爷脑袋吃个精光。”
    田叶青怔诧道:“有这种事?”
    刘吉道:“千真万确!”
    田叶青道:“怎可能,凭贞妹这点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发现?”
    胡一鸣道:“我也不信,凭她力量,也许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叶青怔诧:“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鸣冷道:“有此重大原因还不够吗?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叶青苦笑道:“不错,小的的确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么?”
    胡一鸣斥道:“既然承认有罪,还不跟我回去问案。”
    此语一出,几名手下又想擒人,吓得田叶青东躲四藏。
    胡一鸣见状斥道:“你还想拒捕?”
    田叶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话要说!”
    胡一鸣斥道:“任何话,先抓起来再说,免得你胡诌!”
    田叶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迟矣!”
    胡一鸣冷道:“你是说我会糊涂办案?可恶!”
    田叶青不得不求助刘吉,急道:“公子请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确有话要说。”
    刘吉淡笑道:“你说吧,胡大人只是吓吓你,要你说实话而已。”
    此语一出,胡一鸣不便再蛮干,冷道:“知道即好,有话快点,若是有虚假,大刑伺候!”
    田叶青连连道谢,始道:“我知道这番话未必让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说出来。”
    胡一鸣斥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什么?”
    田叶青怔急道:“小的并没杀害钱老爷!”
    胡一鸣道:“那就是许素贞杀了他了?”
    “这件事跟贞妹应该也没关系。”
    “只你难以自圆其说!”
    田叶青道:“如果钱老爷是我们杀的,怎会留下线索?干脆来毁尸灭迹不就得了?若说是我杀的,我为何要尸体藏于贞妹房间?更无理由将尸体留下!”
    胡一鸣冷斥:“这些不必你烦心,我们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证你满意己极!”
    田叶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测罢了!”
    胡一鸣道:“揣测也要有依据。”
    田叶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该想过移尸嫁祸之计吧!”
    胡一鸣道:“谁想嫁祸你们?他们吃饱没事干?”
    田叶青道:“一个人,他最有可能!”
    “谁?”胡一鸣问。
    刘吉和高化龙同时把耳朵拉长。
    田叶青道:“说不定是西门玉虎!”
    “西门玉虎?”
    胡一鸣道:“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高化龙皱眉:“他就是如玉庄以前的主人。”
    胡一鸣闻言击掌桄声道:“原来是他!难怪耳熟!”
    刘吉皱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有趣。”
    转问高化龙:“他是何来路?”
    高化龙道:“他武功不差,外号铁枪虎,枪上功夫有几分火候。”
    胡一鸣道:“不错,以前在苏州颇有名气,可惜最近已很少听到他消息。”
    刘吉道:“他为人如何?”
    高化龙道:“不大熟,不过,为人还算豪气,但那是几年前之事,现在不得而知。”
    刘吉道:“暂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见着?”
    高化龙道:“没有,足足多年未见着。”
    刘吉道:“他和钱老头到底有何过节?”
    高化龙道:“该和如玉庄有关吧……”
    田叶青道:“不但事关如玉庄,也关系到贞妹,老实说西门王虎当时也喜欢我妹妹。”
    刘吉暗道:“莫非姘头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哺说道:“这就奇了……”
    高化龙道:“奇在何处?”
    刘吉道:“钱老头既然和西门玉虎有过节,怎可能将如玉庄卖给他?”
    高化龙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田叶青道:“我清楚!当时西门玉虎不是卖给钱老爷,而是输掉的!”
    刘吉一怔:“输掉?赌输了?”
    “正是!”田叶青颔首:“一次解决!”
    胡一鸣道:“此事我也耳闻一二,却未证实,现在听来,做乎真的了…
    …”
    刘吉叹笑:“他倒大手笔,竟然把此庄院一次输光……”
    李喜金跳着眉头,甚想看看这赌鬼模样。
    胡一鸣道:“他本就嗜赌如命,似乎无所不赌,只是庄院这一把,实在赌得够猛!”
    刘吉道:“不但是他,钱老头也很猛,不是吗?”
    胡一鸣干笑:“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叶青道:“钱老爷早就看上他这如玉庄了。”
    刘吉颔首:“钱老头的确是见之必得之人。”
    田叶青道:“本来钱老爷想花钱买下,可是西门玉虎根本不卖。”
    刘吉道:“为啥?他出价太少?”
    田叶青道:“不是!”
    刘吉道:“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后来钱老头用何方法逼他赌这把?”
    田叶青道:“纵使当时西门玉虎已不怎么有钱,他仍不肯把祖产卖掉,只是后来喝了酒,终于把庄院输去。”
    刘吉道:“就这么输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赌钱,但西门玉虎已无银子,越欠越多之下,终于把庄院输去,当然,一夜之间,也够吓人。”
    刘吉道:“这家伙倒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跟他赌?何况还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许因为喝酒才敢赌,清醒时,哪有这份勇气!”
    田叶青道:“当时西门玉虎的确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为争面子,只有赌了,何况他还认为自己会赢!”
    刘吉道:“不错,好赌者,都有这种想法,否则他不会去赌。”
    田叶青道:“可惜西门王虎运气却糟透了,一路输到底,结果当真把庄院输掉了。”
    刘吉道:“跟老狐狸赌,运气当然不会好,他事后必定认为钱老头耍了花招。”
    田叶青道:“西门玉虎的确如此认为,但苦无证据,何况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终将庄院拱手让人。”
    刘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叶青道:“恨在贞妹身上。他一直以为钱老爷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这事使他抓狂不已。”
    刘吉道:“那他该找钱老头算帐了?”
    田叶青道:“没有!当我妹妹下嫁钱老爷时,他立即收拾东西,悄俏离开苏州城。”
    刘吉道:“去了哪里?”
    田叶青道:“没有人知道,他也没说!”
    刘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鸣道:“他既然已离开苏州城,和今日如玉庄命案有何干系?”
    田叶青道:“可惜他两个月前,又回来了。”
    众人为之一愣!
    田叶青道:“此次回来,他分明就是想找钱老爷算帐!”
    刘吉哦了一声,考虑他话。
    胡一鸣冷道:“他想找钱老爷算帐,为何要等那么久?”
    田叶青道:“两个月并不太久!”
    胡一鸣道:“我是说他原先即想报仇,为何要等这么多年?”
    田叶青道:“大概自觉不是钱老爷敌手,现在练了奇功回来了吧!”
    刘吉道:“现在就能斗得了老狐狸?”
    田叶青道:“或许学了什么旁门左道,不过,从他说话中听去,他甚有自信!”
    刘吉冷道:“你见过他?跟他交淡过?”
    “嗯……”田叶青似在思考该不该回答。
    胡一鸣冷道:“你们是同伙人!”
    田叶青紧张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风寒,吃了一帖药便好了,当时就这样聊开。”
    刘吉冷道:“胡说!谋杀人之事,他会跟你聊!”
    田叶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总问起如玉庄钱老爷,然后冷笑表示他过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刘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许素贞关系。”
    田叶青道:“大概不知吧,纵使知道,我对他也没恶意!”
    刘吉哺喃说道:“这可得问他自己了……”问道:“是他找你看病,还是你出诊?”
    田叶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认出他是谁,也问出他住在何处,日后有个追踪。”
    刘吉道:“他住在哪里?”
    田叶青道:“西郊一处山庄,种茶的。”
    刘吉转向高化龙,道:“咱们去会会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龙道:“只要对案情有所帮助,自该走一趟!”
    没有人问胡一鸣,他自动回答:“我没意见!”
    刘吉转向田叶青:“你带路吧!”
    田叶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鸣冷道:“你当然去,从现在开始,未得我允许,不准离开本人五丈开外,否则用绑的!”
    田叶青轻叹:“放心吧!事情未解决,小的不会离去。”
    胡一鸣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烦!”
    田叶青轻轻一叹,无言以对。
    刘吉问道:“你为何不想去见西门玉虎?”
    田叶青道:“不是不想见,而是尚未有心理准备,但现在无所谓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刘吉淡笑:“如此想就对了,这才是男人作风,走吧!”
    一言说出,转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叶青深怕胡一鸣欺负,赶忙跟上。
    高化龙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鸣则殿后,大有老虎赶山羊之态。
    一行人终往西郊行去。
    银城之狮扫描校对及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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