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帖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二十四送秘图前往昆仑
    水芙蓉螓首微偏,向身旁的凌世音,轻声道:“师父,凌兄一个人在路上太危险了,我能不能陪他一起去?”
    凌世音含笑道:“只要宇儿答应,我不反对你去!”
    水芙蓉惊喜道:“真的?谢谢师父!”
    扁小鹊见水芙蓉要和凌震宇一道前往,亦大嚷道:“水姑娘要去,我也要去!”
    银拐婆婆麦晋芬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这小子,傻不愣登的,就喜欢跟人家凑热闹!我婆子问你,你去干什么?”
    “我……”
    扁小鹊不懂她,为什么不让自己一道去,干脆闭嘴不说。
    丘秀贞含情脉脉地望着凌震宇,目光玲珑剔透,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身旁的金莲夫人韩静如却道:“贞儿,我们该走了!”
    丘秀贞依依不舍地回答:“是的,师父!”
    韩静如向众人笑道:“各位,事情已了,我们师徒告辞了!”
    七禽叟神情和蔼,望着大家说道:“既然秘图之事,交给了震宇,大家何不一起离开这血腥之地断肠崖?”
    麦晋芬抢着嚷道:“好主意,那我们说走就走吧!”
    说着,群雄鱼贯而出,离开了断肠崖。
    “天外飞煞”聂元霸等等群魔伏诛后,中原武林呈现出宁静与祥和。
    西北风呼呼吹刮,枯叶儿在半空中“瑟瑟”哀鸣颤抖。
    那些红红绿绿的花草,禁不住寒冷的袭击,垂头丧气地相继凋谢了。
    残秋已尽,随后跟踪而至的,那就是风刀霜剑的寒冬季节了。
    大地上一片荒凉,显出寂寞的的情景。
    光秃的树枝,满地的落叶,它们都在西风中消失了青春。
    然而茶亭旁的几丛野菊,却不惧西风的吹打,傲然地临风独立,开出蟹形的花朵。
    路边茶亭里,有三个男子正在喝茶,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兵器。
    三个带了兵器的人两个带剑,一个带刀,年纪都在三十上下,各个生得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武林中人。
    两个带剑者之中,一个生得面目狰狞,另一个身裁较为高大。
    带刀的人显然就是三人中为首的,他喝了两碗茶了后,就催促二名同伴赶快起程:“走吧!时候不早了。”
    三个人怏怏然离开茶亭时,听到那为首的说道:“我们必须在黄昏之前,赶到那儿去,走快点吧!不然……”
    这时,茶亭里走进来一对如璧的少年男女。
    那女的莺声说道:“凌兄,今天的天气好冷哟!”
    “已经入冬了,当然冷。”
    她身旁剑眉星目的少年回答。
    二人叫了些酒菜,喂胞了肚子,少年才开口道:“老伯,请问由这儿赶到普洛堡,还有多远?”
    “普洛?你们也要到马家堡去?”
    茶亭老板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注意这斯文的少年,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少年星目一眨,回答道:“我……”
    茶亭老板笑容可掬地道:“你消息可真灵道,一定是要去应征教头?”
    少年耸肩苦笑,望了一眼身旁绝色少女,然后回转头来,道:“不,我们只是路过,想上昆仑山。”
    “原来如此!”
    老板却又接着侃侃而谈:“马堡主为人疏财仗义,这次重金征聘护堡教头,一定会招来不少武林高手,虽然你只是路过,不过,明天你不妨去看看热闹。”
    少女听到此,似乎有了兴趣,杏眼圆睁,启口向茶亭老板问道:“马堡主有多大年纪?”
    茶亭老板毫不迟疑地道:“五十开外。”
    少女又问道,
    “他懂武功吗?”
    茶亭老板一笑,道:“不懂!假如他懂武功的话,又何必要花重金公开征聘教头?”
    少女不以为然地说道:“也许马堡主的武功不足以保护自己。”
    语声方毕,茶亭老板,仍然笑颜不减,道:“那就难说了!有些人深藏不露,有些人则喜欢夸大。”
    茶亭老板刚语毕,一旁少年剑眉一扬,星目闪动地抢问道:“你以为马堡主属于哪一种?”
    不厌其烦地,茶亭老板道:“很难说,因为我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非常富有。”
    听到此,少年泰然道:“富有的人,大都怕死得很。”
    少年说完此话,茶亭老板听了,内心不由一怔,反问少年道:“你的意思是指马堡主也怕死得很?”
    少女笑眯眯地道:“他假如不拍死,又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请什么教头?”
    茶亭老板不以为然,说道:“那又未必单单只为了保护自己,他也许须要保护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少女好奇地问:“马堡主家里有些什么?”
    “妻子,儿女以及家丁。”
    少年听到这里,想当然地微笑道:“有家丁还不够,还要重金征聘教头,这表示可能有许多仇家要找上门了!”
    少女也微笑地跟着道:“是啊!”
    茶亭老板也只轻轻一笑,没有作答。
    又有过路人进来歇脚喝茶,那对少年男女赶这时候离开了茶亭。
    刚进来喝茶的人之中,有位个子稍矮的人,望着那对少年男女的背影,向茶亭老板问道:“那少年可是姓凌!”
    茶亭老板听到有人向他,问那刚才离开去的少年姓名,也回头去望少年的背影一眼。
    然而只是轻眼之间,那少年男女的身形已去得老远了。
    不由一惊,茶亭老板回转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名矮汉闻之,居然茶也不喝,就冲了出店,跨马上背,绝尘而去。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茶亭老板莫名其妙,惊呆了一阵!
    普洛!是一个小镇,它在于阗的南方,最靠近昆仑山。
    镇上只有一间客栈。
    客栈入门处是一个食堂。
    食堂内,摆了十几张方桌。
    客栈的二楼和后座,都是客房。
    今天这里生意,似乎特别兴隆,把整座客栈,挤得水泄不通。
    再往前就是马家堡。
    从这儿到马家堡,只有二里路左右。
    今晚在这间客栈上住宿的人,大都是要前往马家堡的。
    这班人中,都是西陲的武林高手,他们都是为应征而来的。
    有些人早就到达普洛,也有不少的人,今天才风尘仆仆赶到。
    马堡主订下的日期是明天,因此,也有人在今晚黄昏才到这里。
    当然,也有人不是为了应征做教头而来,只为了热闹。因为像这种武林中的盛会,在西陲是非常难得一见的,谁也不愿错过机会。
    唯一例外的,只有二个人,就是那对如璧的少年男女。
    他们既不是为应征而来,也不是为了看人家比武来的。
    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难道真跟他们自己说的,要上昆仑山。
    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别人似乎是无法知道。
    说他们是唯一例外,也只是从表面上看而已,说不定还有些更例外的。
    而那班应征者呢?
    表面上似乎都被马堡主这份厚酬,吸引住了。
    其实武林中人,是否每个都为钱而颠倒?
    那又未必。
    不过,凡是到这里来的人,一定心里明白,明天的场面必然十分热闹,也肯定够紧张刺激。,
    时间已是黄昏,那对如璧的少年男女,就在这时候赶到普洛镇上,唯一的客栈——鸿宾客栈。
    刚是晚饭时分,食客如云,那十多张方桌,都坐满了人。
    掌柜面带笑容,躬身对着刚进入客栈的二位如璧的少年男女,说道:“对不起,两位,今天敝店客满了。”
    少年闻言,回头望着身旁少女,道:“蓉妹!既然如此,不如先吃过晚饭再做打算吧!”
    原来,他们就是凌震宇与水芙蓉。
    此次西来,是为了将武林中,人人欲争的秘图,还回昆仑山斗牛观,以完成玄真道人的遗言。
    自上次断肠崖歼灭群魔后,他二人历尽风霜,花了月余的时间,才来到这里,眼看就要完成重任。
    “算了,谁叫我们来得太迟?”
    水芙蓉无可奈何地,转身想走。
    突然,传来一粗鲁的声音叫道:“小丫头,且慢走!”
    闻言,水芙蓉驻足,回头一看,是个又矮又丑的大汉。
    那家伙粗眉一扬,满嘴胡须,鼻子犹如红柿,正捧住一碗酒,和他的同伴相顾大笑。
    又矮又丑的大汉见水芙蓉回头,他又嘻笑着打着手势说:“过来吧!俏娘子,我请你喝一杯如何?反正你这么纤弱,我只要让出一小半座位,就够你坐了,何必东奔西走?”
    水芙蓉一听,不由冒火,杏目圆瞪。
    “哈哈……”
    那矮子的同伴,又是一阵大笑。
    食客中有人借着酒意,笑了起来。
    水芙蓉动气了,似乎抓着腰间的剑。
    凌震宇见状,急忙劝道:“蓉妹,我们可以到别处去。”
    凌震宇和水芙蓉显然还不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进食的地方和客栈。
    水芙蓉杏眼怒目而视,这口鸟气似乎很难令她咽下去!
    但凌震宇为了息事宁人,一直苦苦相劝。道:“算了,走吧!”
    自从报完了父仇,手刃群魔后,他好象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冷酷,残毒的自光已消失尽了,他变得温文儒雅,因他心中已没有了仇恨。
    这时,丑矮子受到同伴怂恿,霍然离座,窜到门前,把手一横,道:“俏娘子,乖乖的,陪我一阵,老子实在寂寞死了。”
    “啊!”
    水芙蓉忍无可忍,吆喝声中,剑已离鞘,寒光直迫矮子咽喉。
    矮子本来就已经够矮,这时身形再一矮,寒光自他头顶一掠而过。
    水芙蓉剑未收回,手腕却一阵巨痛,原来手腕已被人紧紧扣住了。
    矮子闪避得轻巧,身形变得更快,出手有如闪电,左手扣住水芙蓉的手腕,右手疾伸,企图去撕下水芙蓉的衣裳。
    水芙蓉情急之下,偏偏又无力反抗,急得差点哭出来。
    凌震宇此时一看,再也忍不住,急伸出手,要为水芙蓉解围,矮子后腿一踢,凌震宇顺势,向外倒翻出数尺。
    矮子又再伸手扯水芙蓉的前襟。
    水芙蓉拼命挣扎,左闪右避,好在身材比矮子高出了一大截。
    “老毕,加油!”
    “快点,你马上就赢了!”
    矮子的同伴在旁呐喊叫嚣,座中不少的食客,应以好奇心理隔岸观火。
    所以,此刻仍然无人敢仗义伸出援手。
    另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矮子手无寸铁,已能制胜,何况他还有其他同伴在场。
    因此,即便有人同情水芙蓉,并无人敢出面插手管。
    水芙蓉的腕脉穴被扣,一时全身武功,无法施展,矮子眼看就要得手。
    蓦然,背后一团黑影飞来,站在矮子的身后。
    那黑影并非别人,正是门外纵入的凌震宇。
    凌震宇见这矮子,出手下流,心中不由勃然大怒,当下毫不留情,举掌即拍。
    “砰”的一声。
    矮子脑浆进溅,惨叫一声,身不由主,整个软瘫在地。
    “嗄!杀人啦!不得了了!杀人啦……”
    “老毕!”
    食客之中,立即起子—阵骚动,整座食堂乱哄哄地。
    水芙蓉被矮子制住的手腕,感到一阵松弛,仿佛从刑场上被人救了出来。
    鲜红的血水惨白的脑浆,由矮子破碎的头颅,疾涌而出,在场进食的客人看了,差点没呕出来。
    矮子还来不及叫,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四肢伸直,脑浆进出。
    此刻,他的三个同伴有如从噩梦中惊醒,迅速离座,冲了过来!
    “老毕!老毕!”
    这三个人都丑怪得很,一个又瘦又老,看上去只有一层皮包骨。
    此人迅速冲向客栈的大门,随手横伸七星钻,拦阻在水芙蓉的前面。
    水芙蓉刚喘一口气,仿佛又遇上了一具僵尸,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拦住水芙蓉的又瘦又老的人,正是“西陲四凶”之中的“活僵尸”贺青。
    第二个的丑怪之人,只有半边人脸。
    因为,他另外的半边,是天生乌黑的胎记,看上去除了又丑又怪之外,还带有几分恐怖。
    他是“西陲四凶”之中的“阻阳判”翟得山。
    就在此际,翟得山一记凌空斤斗,翻身到了凌震宇的身旁。
    凌震宇昂然而立,星目中的精光一敛,若无其事地站着。
    凌震宇心定神闲地环扫周围,只见矮子的另一同伴,“独角龙”朱武,他正过去将他们的“老大”扶起。
    可惜这时候,那“矮子”毕坤,已瘫痪地躺在他自己的血泊中,早已气绝身亡。
    “独角龙”居“西陲四凶”之中最末,年记也是最小。
    朱武是天生奇丑,除了双眼凸出之外,额角中央也长了一个肉瘤,肉瘤长而大,因此西陲武林中人,便给了他一个“独角龙”的绰号。
    朱武看见“老大”毕坤死去,悲痛之余,恶向胆边生,飞也似的,回到了翟得山的身边。
    翟得山正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凌震宇。
    事实上,到了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到凌震宇的身上。
    相反地,凌震宇却毫不在乎,等待着他们三位丑性的人发话。
    “阴阳判”翟得山,双叉在手,吆喝着说:“你杀了我们老大!”
    凌震宇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道:“他死有余辜,怪不得我!”
    “好极了!年轻人,你真有种!”
    阴阳判翟得山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凌震宇微微一笑。
    阴阳判翟得山上下仔细地打量凌震宇一遍,然后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吧?”
    凌震宇不屑地点头道:“嗯!”
    “独角龙”朱武,此时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道:“老三,别再跟这小子磨菇了,动手吧!”
    与此同时,朱武亦由腰间拔出形如斧状的双梭。
    双叉双梭齐上,眼看危在眉睫,凌震宇竟然还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水芙蓉一见,花容失色,连忙叫道:“凌兄,小心!”
    双叉刺向他的脚,双梭力劈他的头,登时“霍霍”连声!
    奇怪的是,未见血肉横飞。
    即使正在客栈食堂上的武林高手们,也估计错了!
    众人都以为凌震宇这一回,势必在双叉双梭之下,变成肉酱。
    但是,当双叉双棱近身凌震宇之际,他人踪迹已渺。
    凌震宇仿佛会隐形似的,但对武功有深刻认识的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的行动,比“独角龙”朱武快出了一等而已。
    凌震宇飞身纵上,落在二楼的栏杆之上坐着。
    当翟得山、朱武二人看见一无所获之后,都不自觉地吃惊起来。
    他们二人自问,出手既狠且快,那一记也砍劈得十分准确。
    但想不到的是,对方还要比他们快了一点。
    二人正仰首上望,那条人影已重新降落地上。
    他们还未发招,突然感到头顶之间一阵灼热,仿佛在同一时间被利刀割了一下似的。
    二人吃惊之余,急忙用手去摸。
    顿时,二人心惊肉跳,惶恐不已,两眼显露惧色,只因他们手中已沾满了鲜血。
    翟得山与朱武只可以感觉得到,凌震宇的影子,曾在他们面前落下,有如电闪雷行似的,眨眼消失。
    回头一望,他已夺门而出。
    守在门际的“活僵尸”贺青,有如见鬼似的,被一团黑影狂冲了一下,手中的七星钻,还来不及挥动,手腕已被切伤。
    他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左右两边没有肉的面颊,已被人力掴了两掌。
    “西陲四凶”的武功自问不弱,但这个时候,却有如大人和小孩子玩耍一样,任凌震宇随着摆动,而他们却全无招架之力。
    活僵尸贺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个人影却变成二个人影,窜出了门外。
    其中一个人影是凌震宇。
    另外一个人影是那娇美如花似的水芙蓉。
    凌震宇拦腰抱着水芙蓉,直到冲出了客栈大门,然后才将她放下。
    二人飞也似的,直奔向镇外,后面没有人追来。
    即使与刚才那宗纠纷无关的人,也不敢追来,因为那样极易造成误会。
    尤其,是那些见过凌震宇,出手快似鬼魅的人,莫不惊心动魄,避之不及,谁也不想把他们当作敌人看待。
    须臾之间——
    客栈里,一片混乱。
    大名鼎鼎的“西陲四凶”,三伤一死,在场的武林中人,都目睹一切。
    没有人怀疑凌震宇的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
    在胜负的意义上,那三个丑怪的人是输了,而且输得无话可说。
    在生死的意义上,“西陲四凶”之中的“矮脚鬼”毕坤,却死得不明不白。
    他借酒闹事,豆腐没吃到,反而去了自己的命,真是死有余辜。
    闹剧变惨剧,究竟要怪谁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大地洒上了片金黄色,是象征人生到了尽头时的悲哀,还是告诉人们,工作累了应该是休息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这对凌震宇和水芙蓉来说,他们的生命正进入黄金时代,绝未到尽头。
    “走吧!我们还要找个地方歇脚呢?”
    凌震宇催促了水芙蓉。
    水芙蓉望着西天残霞的美景,仿佛已经忘了方才,险遭轻薄的事,而坠入在温柔的情网之中。
    顿时,水芙蓉惊醒了。她也知道不能在此久留,因为凌震宇已催促过自己好几次了。
    水芙蓉螓首微抬,可目中含着歉意之色,望着凌震宇。
    凌震宇会意了水芙蓉杏目中的歉意,温柔地再道:“蓉妹,走吧,天快黑了!”
    天快黑了,肚子里一些东西也没有。
    水芙蓉虽然饿得有点难受,但是心中却有一份莫名的兴奋,因为自己能和凌震宇朝夕相处。
    “你最近好像变了!”
    水芙蓉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纵目望着远方的凌震宇,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蓉妹?”
    螓首一瞥,水芙蓉柔声道:“我刚才在鸿宾客栈时,感觉出来的,你以前好像时时刻刻,神情皆冷漠,出乎寻常地狠毒,而今却懂得忍让!”
    轻轻叹了一口气,凌震宇道:“是的!”
    “我不懂,为什么。”水芙蓉神情疑惑道。
    凌震宇剑眉一皱,笑容倏敛道:“最后,我还是出手杀了那个矮子!伤了其他三个!”
    水芙蓉玩弄手中玉笛,深情款款地道:“那是因为你要救我,所以才又狠毒杀了他。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矮子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能怪你。”
    凌震宇淡淡笑了,自从他报了杀父之仇之后,胸中忿恨的怒火,宛如熄了。他不轻易出手,可是一旦激怒了他,掌下绝无幸免之理。
    水芙蓉和凌震宇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中,已是入黑时分。
    一时间,夜色朦胧地笼罩着普洛镇,整个的村镇万籁俱寂,除了夜风吹着片片的落叶,发出了沙沙呼呼呜咽似的声音,一切一切都像睡着了一样恬静。
    夜的天幕,偶尔闪着几颗疏朗可怜的小星。
    月却也掩掩遮遮地躲在浮云堆里。远处的山峰,黑呼呼的伏卧在灰蓝色的天际,迷迷糊糊地。
    远远的地方,若隐若现地闪着几个灯火,在摇晃着,这在寂静的夜里,实有令人感到恐怖之感。
    夜,是神秘,恐怖的。
    “我们到哪里去投宿?”
    水芙蓉的杏眼,觑定着凌震宇问道。
    凌震宇回答:“这儿附近,除了普洛镇的鸿宾客栈之外,没有地方可以供宿。但是掌柜的说过,客栈已经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水芙蓉却一笑,俏皮地道:“那是黄昏时的事,这时候最少也会有一间房空出来。”
    沉思一下,凌震宇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是指西陲四凶他们,现在可能已离开了客栈,是不是?”
    水芙蓉道:“是的,他们会逃之夭夭,决不会再留在那里。”
    凌震宇语气坚定地道:“不,我不想再回到那间客栈去。”
    “怕他们再找麻烦?”水芙蓉笑问。
    凌震宇道:“经过那一段之后,相信没有人,敢再步上西陲四凶的后尘。”
    水芙蓉杏眼疾睁,莺声地道:“可是我们要吃东西,只有那里才有得吃!”
    凌震宇纵目四望远处闪着若隐若现的灯火,在黑夜中晃着。
    于是凌震宇指住那一点微弱的火光,道:“你瞧,那儿有一户人家,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水芙蓉想了一想,终于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再回到鸿宾客栈,我们就只好碰碰运气了。”
    这是一间农庄。
    凌震宇不久之前,看见的火光,就是由这家农庄透出的。
    时间是刚刚入黑之后不久,所以农庄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这时,凌震宇一直担心,他们前去求宿,会不会遭人家拒绝。
    一对农家夫妇欣然开门,凌震宇道明来意,又说小镇上的唯一的鸿宾客栈已经住满了人,于是他们二人获得了收容。
    女主人弄饭煮菜,男主人陪着凌震宇二人东拉西扯地聊天。
    言谈之间,这对中年夫妇,披露了一点心事。
    原来,他们还有个儿子,可惜嗜赌成性,这时候他正在邻村一个赌场里。
    凌震宇问农夫道:“令郎有多大年纪?”
    农夫上下打量了凌震宇一番,道:“跟你的年纪差不多吧,明年二十岁。”
    凌震宇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阿建,李兴建。”农夫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帮。还未请教二位贵姓芳名?”
    凌震宇望了水芙蓉一眼,一五一十地答道:“在下姓凌名震宇,她是我的未婚妻水芙蓉。”
    “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邦羡慕地瞧了二人一眼,口中不由赞道。
    水芙蓉听了凌震宇的话语,羞怯地粉脸低垂,内心却狂喜不已。
    凌震宇有苦自己知,他为了换取这农夫的收容与谅解,不得不硬住头皮,称水芙蓉是他的未婚妻。
    只有一对未婚夫妇,才不会惹起这等乡下人的怀疑。
    “唉!”
    农夫李邦却在叹气,他显然因为凌震宇,而想起了那个不长进的儿子。
    李邦还叫凌震宇今晚就睡在他儿子的床上,因为他准备不让儿子阿建返家来睡,以示惩罚。
    至于水芙蓉,则与他妻子同睡,他本人可以睡到客厅来。
    但凌震宇不想骚扰他们,准备与水芙蓉吃过了晚饭之后,睡到柴房去。李邦自然不会如此怠慢他们,因而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农妇已将饭弄好,虽然只是粗饭素菜,也显得香味扑鼻,也许是因为凌震宇二人都饿了。
    李邦已不再提他那个不肖的儿子阿建,但农妇却有诸多埋怨。
    李兴建果然太不长进,他把家中稍为值钱的东西,都偷去典当,结果还是在赌场之内,输了一个精光。
    凌震宇听后,心中万分不平,低声向水芙蓉问道:“你敢独个儿留下来吗?”
    “你呢?你要到哪儿去?”水芙蓉问道。
    凌震宇星目露出寒芒,口中答道:“我要去找李兴建!”
    水芙蓉猜道:“你想要教训他?”
    凌震宇头微昂,毅然道:“见机行事而已。”
    水芙蓉回心一想,赞道:“能令浪子回头,倒是一件好事。”
    互此,凌震宇似乎有难舍之情,双目含情,温柔地唤道:“蓉妹,但我却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听到此言,水芙蓉心中一阵激动,随即恢复平静,安慰地道:“凌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相信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
    于是,凌震宇问清楚那间赌场所在,以及李兴建的外型和衣着等等。李氏夫妇都一一告诉了他。
    凌震宇谨记心中,前往找寻。
    李氏夫妇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光含着感激之色目送着凌震宇的背影。
    夜,漆黑如墨。
    沉沉的大地笼罩在黑夜里,凌震宇孤独的人影,消失在黑夜的寒风里。
    赌,是人好胜心的表现。
    自从有人以来,人们的好胜心十分强烈,所以赌博也很早就出现在社会中。
    凌震宇来到一间赌场之内,但见里面人头汹涌。
    有些穿得很光鲜,有些空得只是粗衣麻布,然而除了注码分大小之外,胜负时的狂态并无分别。
    “么二三呀!”
    “四五六!”
    这边呼吆喝六地赌骰子,那边打杠拍凳的赌牌九。
    凌震宇的目的,是为了找李兴建,然而人头攒动,谁是李兴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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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揭骗局玉女失踪
    尽管农夫李氏夫妇十分详细地描述,凌震宇仍不易发现李兴建在哪儿。
    凌震宇灵机—动,把一名赌场打手拉过一边,赏了他一锭碎银,问道:“谁是李兴建?请指点一下。”
    打手朝凌震宇打量了一番,发觉他手无寸铁,.最少就不像为寻仇而来,因此便将银子收下,道:“跟我来!”
    “有劳了!”凌震宇笑说。
    打手将凌震宇带近一张赌桌旁,伸手一指前方。
    凌震宇顺势望去,发觉那个叫李兴建的年轻人,正如农夫李氏夫妇所描述,不论外型、身材,容貌及年纪果然与自己差不多。
    “他妈的,手气真瘪!”李兴建正输得满头大汗,口中怨声连连。
    凌震宇看见他们赌的是牌九,而且有人正在出手。
    “十赌九骗”,自古已然,凌震宇早已明白此中道理,所以他从来不赌。
    李兴建输掉了最后一把赌注,但他仍没有意思要走。左顾右盼,突然向旁边赌徒低语。
    凌震宇看见他向人借钱,但那人两眼略瞄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理会李兴建。
    凌震宇乘机过去搭讪,道:“朋友,手气不佳呢?”
    正在愁眉苦脸的李兴建,听到突然有人问,叹了口气道:“是呀!我很少到这种场所来,想不到一来就这么倒霉。家母已经八十多岁,又有病在身,我这样子回去,真不知如何交代?”
    听到此言,凌震宇险些以为找错了对象,当下又问道:“你贵姓?”
    那青年人道:“小姓李,李兴建。”
    语言方毕,凌震宇松了一口气,内心里却暗暗笑道:“这小子真会说谎。”
    然而凌震宇却一本正经地,没有笑出来,对着李兴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赢一点钱回去,替你母亲买药是不是?”
    李兴建愁眉未减,道:“是的,可惜我现在已囊空如洗。”
    凌震宇把腰间的钱袋扬了扬,道:“我可以借点钱给你,但你有什么抵押?”
    一听到此话,李兴建摸摸后脑,又摸摸他的衣袋;道:“我身边没有贵重的东西,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凌震宇半开玩笑道:“我们刚相识,我如何能了解阁下的人格?除非用你的性命。”
    “好吧,就用我的性命。”
    想不到李兴建竟然会毫不考虑地答应,可见他对赌有多着迷。
    凌震宇见他一口答应,反而有些儿的惊讶,这是他万没想到的,舌是笑道:“我只不过开玩笑而已,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抵押?”
    李兴建硬如一条好汉,面不改色道:“我可以。如果我输了,我再无话可说,性命是你老兄的,我知道我会赢,一定可以还本的,求求你,帮帮我。”
    凌震宇自从前往昆仑山的途中,一个月多来,曾见过不少赌徒,却从未见过这么疯狂的!
    李兴建简直已失去了理性。
    凌震宇道:“好吧!我们就一言为定,钱,你可以拿去下注了,但是万一输了,你的性命就属于我的。”
    “嗯!”李兴建似乎很有把握,眼神中一点犹豫之色也没有。
    于是,凌震宇给了他十两银子,李兴建接过银子,再度挤入人堆中去。
    此刻,他似乎只知道赌,其他一概可以不理,自然不会知道别人骗他。
    然而,凌震宇双目却看得非常清楚。
    他几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李兴建必输无疑。
    李兴建最后还是输了。
    此时,心里不是滋味,正想悄悄避开凌震宇的视线,偷偷离开赌场;突然一团黑影,快似闪电的挡住他的去路,一手捉住。
    凌震宇笑道:“何必这么快就走?来吧,现在连我也有点兴趣了,你想翻本,跟着我来好了。”
    无论李兴建花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摆脱凌震宇的手。
    他只好无可奈何,身形缩索地跟着凌震宇,回到了赌桌旁边。
    其实,凌震宇并无恶意,而且语气之中充满了信心,也同样增加了李兴建的好奇心。
    李兴建一瞥眼,看见凌震宇由钱袋中,摸出了几锭银两,足足有数十两之多。
    顿时,凌震宇立刻成为众所注目的人。
    赌的是“牌九”,但是凌震宇却要做庄。
    原因是他有的是银子,抬面上的银子已经不少,钱袋里也肯定还有不少银子。
    有银子就自然有人信,有银子当然可以做“庄”,任谁也不能拒绝。
    凌震宇赤手空拳,又不带任何武器,自然更多的人相信他。
    赌徒纷纷下注。
    凌震宇星目迅速朝桌面一扫,发现他的“对头”,注码下得很大。
    “这对头”正是不久之前的大赢家,也是出老千的人。
    洗牌了,那人的手法十分熟练,一眼即可看出,他是潜浸此道已久的郎中。
    一想,凌震宇故作呆头呆脑的,任由他摆布。但最后他要“砌牌”。
    表面上看来,那是无济于事的。
    凌震宇做‘庄”,所以由他掷骰!
    出老千的人一见凌震宇掷骰的模样,心里不由窃笑,暗忖道:“这一回又是赢定了。”
    但是,当他用手指的触觉去摸牌时,两眼暴瞪,面色骤然大变!完全不是他想像中那回事。
    他手上触摸的牌,点数很少。
    只要庄家的牌稍为好一点,他肯定会输。于是他向自己同伴使个眼色。
    “干什么,干什么?”
    “臭小子,你敢管老子的闲事,是不是活腻了?”
    突然,那边有人打架,这边的人也趁机摸了个牌,凌震宇全看在眼里,却佯装不见。
    “算了,算了,大家是来找乐子,何必为点小事,闹得不开心!”
    纠纷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所以很快就告平息下来。
    有人想看庄家的牌,但凌震宇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即使身边的李兴建也看不见。
    开牌了!
    此时,出老千的人,已换上了一手好牌,最少比起原有的要好得多。
    但是,他还是要输给庄家。
    所有的人都要输给庄家。
    因为,凌震宇手上抓的正是一对天九——豹子。
    由于注码颇大,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凌震宇想将台面的钱,拨到自己面前之际,立刻有人按住他的手。
    “等等!”
    凌震宇微微转头一瞥那人没有当场发作,只问道:“什么事?”
    语声方落,出老千的人“哼”了一声,暴叱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
    “这是什么意思?”
    凌震宇从没进过赌场,当然万万想不到会有“贼喊捉贼”的把戏,心里觉得好笑。
    那人继续又道:“刚才你趁着混乱之时摸牌,可惜你手法太慢了点!”
    凌震宇见他无赖,笑笑道:“哦!那么你刚才为什么不作声?”
    出手老千双睛暴以精芒,狠声道:“我是故意让你上钩的!”
    凌震宇缓缓道:“其实该上钩的是你,你一直都在使诈。”
    出老千的人一听此言,暴跳如雷,拳手指着凌震宇的鼻子,大吼道:“小子,你说话要小心!”
    虽然如此,凌震宇却置若罔闻,悠悠地道:“我随时都非常小心,否则又怎么会识破你们这个骗局?”
    此言方毕,那人更凶了,他疾言厉色道:“你说我是老千,你有什么证据?”
    凌震宇反问道:“那你指我摸牌,你又有什么证明?”
    突然之间,此起彼落地,有几个人呼应道:“我们可以作证,我们都亲眼见你摸牌。”
    凌震宇一骇,只是淡淡一笑。
    他对这种反应,也没有感到惊奇,因为他心里有数,这是必然现象,然而这样,他看得更清楚,谁是出老千的伙伴。
    凌震宇只瞥了他们一眼,目的是让心理上有个准备。
    然而,他又将台上的骰子拾起,示意着对各人说:“十赌九骗,这的确是个骗局,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想不到揭发的,竟是他们自己,如果你们不信,请先看看这个!”
    说至此,凌震宇顺手一捏,骰子裂开为二,中间镶进了一块铅。
    众人见此情形,哗然不已。
    那个出老千的人正待探手袋中之时,凌震宇闪电般的一手抓住。
    他非常尴尬,也十分生气。
    顿时,他极力挣扎,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凌震宇的劲道有这么大,无论他使出多大的气力,也无法挣脱,好像手已完全黏住了。
    凌震宇隔着赌桌,捉住那人的手,其他的人,有些静观其变,也有人向着凌震宇冲了过来。
    凌震宇早已算准了事情的发展。
    他不慌不忙,顺手抓起了几只牌九,朝着那数名大汉掷去。
    “哎——”惊叫声起。
    首当其冲的人,脸上、头部均留下了牌九上面的图画。
    有些痛得差点儿昏了过去。
    也有人掩面惨叫。
    他们的脚就像被钉在原地,登时,没有人敢再冲上去。
    然而,被凌震宇抓在手里的人,却急得哇哇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不然……”
    正待凌震宇由他的怀中,取出一副骰子之时,一那是他行骗前,先把赌场原有的骰子取去,悄悄换上了这副,可以随意控制的假骰子。
    假骰的内幕已被揭穿,所以凌震宇肯定此人怀中,另外还有一副。刚才他不就企图伸手入怀,正是要消灭证据,但是凌震宇手急眼快,令他无法得逞。
    他心中忿恨,眼露寒芒,极力挣扎,无奈全身气力无法及得上凌震宇。
    “嗖!”的一响。
    突然寒光一闪,一柄飞刀自那边屋角疾射而来,急如流星一般。
    “哎——”
    凌震宇见之,立即星目如煞,张嘴扬手,那边反而传来了一声震天价响的惨叫。
    掷出飞刀的人,自然是这伙人之中的打手。
    此刻他正双手掩面,身躯蜷曲蹲在地上,痛苦伸吟。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有人目睹他朝凌震宇掷出了一把快似闪电的飞刀,此时,那飞刀正。被凌震宇咬在嘴边。
    掷飞刀的人,一只眼睛瞎了,那是被骰子所击瞎的。
    凌震宇把那把飞刀自嘴边取下,将刀锋伸到那人的咽喉上,冷冷地道:“慢慢地,将怀中那副骰子拿出来。”
    到了这种地步,那人无可奈何,心不甘情不愿地,惟有照着凌震宇的话去做。
    赌场中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立时,那人的伙伴,没有人敢再动手。
    此刻,凌震宇却对着赌场里的赌徒道:“谁输了钱给他的,现在可以报数取回。”
    那人自知敌不过凌震宇,唯有干瞪着眼,任由他自怀中,将银两取了出来,放在台上,随其他赌徒取去。
    赌徒们皆大欢喜。
    赌场主持人也看得出,凌震宇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最后,只有随他带着李兴建离开。
    李兴建垂头丧气,跟着凌震宇走着。
    语重心长,凌震宇教训道:“十赌九骗,你这些日子来,到底输了多少钱?”
    满面羞愧,李兴建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
    语言方毕,凌震宇脸色一绷叱喝道:“带我到你家里去!”
    此言一出,李兴建立时怔住,纳闷地道:“你要到我家干嘛?”
    神色严肃,凌震宇道:“你不是说过,你家有个八十岁的可怜母亲,她正在生病吗?我只想尽点棉薄之力,帮帮你。”
    双眉微蹙,李兴建装出了可怜像,道:“嗯!我家很局促,你如果有心助我,钱交给我就可以了。”
    笑了一笑,凌震宇道:“交给你?我只怕等不到明天晚上,我这些钱又在另一些人的手里。”
    态度恳切,李兴建说道:“你放心,见过今晚的事,我再也不会赌了!”
    凌震宇仰首望了一下天色,夜,更深了。
    于是,他催道:“那最好!时候已不早,我想在府上借宿,快带我回去吧!”
    一听此言,心中万分不愿,李兴建面露难色,道:“这……舍下离此很远,恐怕……”
    凌震宇见李兴建此时的情况,不由笑着道:“我以为并不太远,你一定是输得糊涂了,让我来带路吧!”
    语音方毕,便走前带路。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李兴建自然感到万分惊奇,大嚷道。
    “我当然知道。”
    李兴建似乎半信半疑地,跟着凌震宇走。
    走了一程后,忽然有人在他们背后出现。
    凌震宇察觉,神情顿然一凛,随即展开戒备。
    然而背后那两人脚步加速,直奔过来,道:“好汉请留步!”
    闻言,凌震宇和李兴建停下了步子。
    来者是一主一仆,一看身上穿的衣着,十分考究,就知道是个非常富贵的人。
    在月色之下,李兴建已脱口呼叫了一声,道:“马公子,怎么是你?”
    但是,那位被称做马公子的哥儿,却不屑地瞥了李兴建一眼,反而很有礼貌地朝着凌震宇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突如其来,凌震宇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敝姓凌,名震宇。请问你是……”
    凌震宇语言未完,那青年人抢道:“凌震宇,是名闻中原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失敬!失敬!在下马玉龙,是附近马家堡的人。”
    李兴建兴奋地在旁插嘴道:“是的,他就是马堡主的公子。”
    凌震宇借着月光,星目仔细端详他一遍,道:“不知有何贵事?”
    马玉龙诚恳认真道:“刚才在下有事,得以目睹兄台身手不凡,家父求才若渴,不知兄台可否随我返堡,如蒙不弃,相信家父必可酬以厚礼,奉兄台如上宾!”
    马玉龙的盛情,令凌震宇难以推却,笑道:“明天的事,我今天不想多说!”
    马玉龙兴奋地问道:“凌少侠的意思可是,明天敝堡举行‘擂台’盛会,您也准备前往参加?”
    凌震宇道:“是的,最少我也会前往一开眼界!”
    马玉龙抢道:“那真是太好了。刚才我无意中,在赌场内看见凌少侠出手快如飞箭,万分仰慕。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参加比武,也必获得家父赞赏!”
    此言一出,凌震宇微笑,谦逊道:“明天贵堡高手云集,那时马公子自会发觉我这两下子功夫,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无论如何,明日之会,请凌少侠一定要光临!”马玉龙最后拱手说道。
    他们在月光下相会,也在月光之下分手。
    夜色迷蒙,寒风刺骨!
    凌震宇又带着李兴建朝李家的农舍走去。
    农舍之内,一片昏暗。
    正当凌震宇敲门之际,发觉门只是虚掩,心里顿觉不妙。
    立即偕同李兴建入内,星目一展,里面一片凌乱。
    即使桌上油灯将尽,窗外的月色,似可以帮助他们,目睹室内一切。
    凌震宇一扫四周,发现李邦的尸体,他倒卧地上,身上血渍斑斑。
    “娘,娘……”
    李兴建见此情形,疾奔入后面房内,发觉其母亦已死去,一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凌震宇飞快地走遍屋内屋外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水芙蓉。重返农庄之内,李兴建已将油灯挑亮,他呆若木鸡,凝视着父亲李邦的尸体,泪流满面。
    他当然不知道凌震宇是何方神圣,所以当凌震宇说要带他返家时,他还不相信凌震宇这陌生人,能知道他家居何处。
    后来等到马玉龙自后面追来,听到凌震宇自我介绍,才晓得他原来就是名震中原的“追魂客”凌震宇。
    这些日子以来,“追魂客”凌震宇力诛“天外飞煞”聂元霸的侠名,已经传遍了九州,每一个角落。
    即使不在武林中行走的人,也都对他报父仇除恶魔的事,津津乐道。
    李兴建是年轻人,自然对年轻人的事,更加觉得有趣。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单凭一己之力,闯荡武林而扬名,这些日子以来,名气是越来越响了,李兴建想不到这个人,突然之间会出现在他身边。
    凌震宇不但从赌场中救了自己,还知道他家住何处,假如此人不是凌震宇,他会感到无比惊奇,然而对方正是凌震宇。
    李兴建只知道凌震宇独来独往,武功深不可测,却不知道他偕同“玉女神笛”水芙蓉在此借宿。
    因此,他心里难免会想:“为什么凌震宇会知道我的家就在这里?”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起,李兴建突然化悲愤为力量,顺手执起一张木凳做武器,径朝着凌震宇的头顶使尽力气击去。
    凌震宇当时下蹲在地上,仔细检视李邦的尸体之际,蓦然,感到后脑生风,急忙顺势倒下,左臂撑地,右手挡架。
    “拍啦”一声响,木凳开花。
    李兴建一击不得逞,心有不甘,反身自墙角取过禾叉,又再向凌震宇展开了攻势。
    见此情形,凌震宇身形轻巧跳跃,闪身避过李兴建的一轮急攻之后,李兴建已是气喘如牛。
    此时,凌震宇将李兴建手中的禾叉夺过,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以为你父母的死,是我杀的嘛?”
    “不是你还有谁?”
    李兴建血脉奋张,气极地继续道:“你没有理由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你杀死了我双亲后,问心有愧,所以才到赌场救我。我到底与你何怨何仇?”
    凌震宇神色稍缓,慢慢道:“我们之间,前世无怨,今世亦无仇,所以我没有理由杀你父母,我是和未婚妻来此借宿的。”
    于是,凌震宇将李邦夫妇如何指责其子不长进,沉迷赌博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凌震宇又指出和自己同来的水芙蓉,目前已经失踪,可能被仇家挟持而去。
    李兴建也曾听武林中传说,凌震宇是个讲道义的人,从不杀害无辜之人。
    因此,经过了一番情绪上的发泄之后,李兴建才稍告平静下来。
    随后,凌震宇又再回到李邦尸体旁边。
    经凌震宇细察之下,毫无疑问,李邦是死于利刀之下,但为什么李邦会用鲜血在地上写了个“三”字?
    其实,凌震宇老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中途因李兴建的攻击而分了心。
    现在,凌震宇又得从头再推敲起。
    “三”,鲜红色的“三”!
    李邦为什么在气绝身亡之前,写下了这个“三”字?这代表着什么?
    凌震宇反复推敲而想到,李邦一定是知道身负重伤,无法再等下去,所以才在死前用自己的鲜血写字暗示。
    那么,“三”字会不会是暗示凶手共有三个人?
    极有可能!
    因为,在黑夜之中,杀人者必然是突如其来的。
    李氏夫妇与水芙窝事前一定经过了一番抵抗,所以才会弄到屋内一片,凌乱。
    李邦伤重倒地后,自知不久于人世,为了向凌震宇交代,可能想过留字示意。无奈当时却在,黑夜之中,他实无法找到笔墨。
    因此,最后他惟有用自己鲜血留字。
    “这‘三’字,必然和凶手有关。或许是三个人,三件事,三样东西……”
    凌震宇悸动地索尽心思想着。
    经过再三思量,最后凌震宇觉得这个“三”字的最大可能,就是暗示“三个凶手”。
    武林中有许多,都与“三”字扯上一些儿关系的。
    例如:“青海三雄”、“三手神偷”……不胜枚举。
    “青海三雄”在武林中颇享盛名,他们是三兄弟构成的。
    大哥狄威,同字脸孔,用一柄九环刀,曾有力退十二名武林高手的记录。
    二哥耿猛,满天赤发,用的是一把马牙刺,狠毒无比。
    三弟狄勇,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用的是牛角铛。
    三兄弟均喜爱武功,自小便舞刀弄剑,所以逐渐长大之后,便连手与一人过招,由于自小即有了默契,所以只要三兄弟凑在一起,便无往不利。
    三兄弟连手齐攻,锐不可当,在武林中击败过不少高手,所以“青海三雄”的盛名,武林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到这里,凌震宇的脑海中,忽然记起一件事,那就是在鸿宾客栈时,为了替水芙蓉解危,而杀死了“西陲四凶”之中的“矮脚鬼”毕坤,该不会因此而招来这场灾祸吧!
    对了!“西陲四凶”之中,死了一个,还有三个。李邦写的“三”,极有可能就是暗示凶手共有三人。
    凌震宇越想越像,凶手一定是“西陲四凶”之中的剩下三人。
    自己杀死了毕坤,其余三人要报仇,所以先将水芙蓉掳去,这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想到此,凌震宇暂时认定凶手就是“西陲四凶”中所剩的三人。
    他知道“西陲四凶”等武林中人,都准备参加明日马家堡,选拔教头的比武。
    但是,经过鸿宾客栈一事之后,“西陲四凶”之中的老大毕坤被杀,他们还会留下来参加盛会吗?
    凌震宇感到无限烦恼。
    以前他一心报仇,不知情滋味,而今月余来,朝朝与水芙蓉相处,情感渐浓。
    现在她不见了,回去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待?心中油然愧生。
    然而,他双睛暴吐两道凌芒,一扫惨死的李邦尸体,愤然暗忖:“我非找到凶手不可,替你们夫妇报仇!”
    这一夜,他就在极端不安下度过……
    风——
    比以前尖削,太阳时常蒙着雾一般的面网,淡淡地发着光,灰色的云流动着,显得呆滞而沉重,寒冷充满在大气中。
    野外的草木恐怖地颤抖着萎黄的残缺叶儿,一天比一天裸露了。远处的山仿佛火焰后的残迹,这里焦了头,那里烂了头。一切都变了色,换上了憔悴而悲哀的容貌。
    随后雪纷纷落了起来,白色的毡子便渐渐盖住了大地。尽管如此,马家堡前的广场上——
    大清早,这一带已经挤满了人潮,比起一般赶集更为热闹。
    马家堡的家丁们,手持齐眉长棍,正在四下维持秩序。
    大部分的武林高手,已经向马堡主报到。
    马家的大厅内,马氏父子正忙着招待来自各地的武林高手们。
    马堡主本来就与不少武林中人熟悉,这时正好话旧。
    马玉龙这位公子,平日也喜欢武艺,所以对武林中人也是极为向往。
    这时,他在四下寻找一个人,那是他昨夜在赌场内见过的凌震宇。
    然而,凌震宇却未露面。
    “他会不会来?”
    此刻,未见凌震宇的人,马玉龙只可在心里问自己,绝不能出口问别人。因为别人根本不晓得,名震中原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居然会出现在西陲。
    他们父子都非常了解武林中人的脾气,一般而言,这些人的气量却十分狭窄,假如他提到“凌震宇”,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嫉妒。
    所以,马玉龙不会问别人,只会悄悄地一层双眼朝四周一扫。
    但是,找遍大厅内外,还是不见凌震宇的人影,他难免有些焦急起来。
    昨夜与马玉龙一齐出现赌场的家仆马福,也暗暗地奉了少爷之命,四处找寻凌震宇。
    马福自然也找不到。
    但马福是下人,他可以和邻近的村民交谈,那些村民是来看热闹的。
    因此,有人告诉马福,李邦的家里出了命案,李氏夫妇双双被杀。
    马福记得昨天晚上凌震宇与李兴建在一起,于是他立即将李家发生命案的事,转告了他的小主人。
    马玉龙一听,心里暗暗吃惊,忖道:“凌震宇为什么要杀死李氏夫妇?”
    他当然听过了凌震宇的为人,所以他也想到其中可能另有原因。
    无论如何,马玉龙感觉得到,凌震宇不会来马家堡了。
    挑选教头的擂台会,即将开始。
    擂台高逾三丈,台的四周并无栏杆。
    整个台子宽仅是一丈,比武者就要在这一丈之内,一决高下。
    马家堡主虽然一再为言道:“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但是,假如一个人,被从高约三丈的擂台打下,是否还能活命?
    何况台下木桩如针,任何人的身体一旦失去了重心,不幸由台上坠下,非死即伤。
    那些围绕在擂台四周的木桩,高矮不一,马堡主为什么要作出这种设计?
    唯一的理由就是,彻底试试那参加者的功力。那些木桩仅粗如手臂,普通一个人要驻足上面,绝不是容易的事。
    但身为一个习武者,对平衡力有分寸的人,就可以在上面走动,而且如履平地地一样容易。
    然而要在这些高矮不一的木桩上走动,有如履平地一般,亦非高手不可。
    所以,到场的武林中人,早已测得了马堡主的真正心意。
    早上的阳光绝不猛烈,尤其又是初冬时分。
    此时,参加者已纷纷集于台下四周。
    参观的乡人,就当作赶集儿一样,不管天气的寒冷,他们比参加者更早到达。各人都占据有利位置,希望可以将这难得一见的盛会,瞧得更清楚。
    马堡主也十分通情,由于擂台太高,所以他早已安排另一座竹棚,让参加者可以在上面看得更加清楚,更加过瘾。
    那竹棚很大,可以容纳许多人,但因这是千载难逢的盛会,人潮仍然不断地涌到。
    马家堡的家丁们,奉命将迟来的人群,驱向邻近一处山丘,那儿仍然可以见到擂台比武的情形。
    但是有个人却不听家丁的劝告,双足一顿,已跃上了竹棚之上。
    竹棚之上仍有空位,只是马堡主担心不胜负荷而已。
    那人一个跟斗登上竹棚之后,便设法挤到前面,较有利的位置去看比武。
    所以,家丁们想找他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
    家丁们忽见那人身形一闪,就消失踪影,其轻功之高,令各个家丁惊叹不已,同时也使他们想不通,既然武功超然,为什么不参加比武,反而要坐山观虎斗?
    刚才那人只是轻轻一跃,根本就看不出他用过一点气力。
    然而三丈多高的竹棚,就凭那一顿足之间,人便置身于其间,由此可见,他的轻功已达到何等程度!
    此人是谁?
    有些家丁已奔告马福。因为马福是马家大少爷的心腹,他曾暗中吩咐,叫家丁随时注意特殊的人。
    所以,有些敏感的家丁,难免想到刚才那个人,可能就是马福要找的人。
    那人的确就是马福要找的人——凌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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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马家堡高手云集
    凌震宇所以要挤入参观者的人群之中,一则是他根本不想参加这次比武,再其次是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他来此的目的,原本是想一开眼界。因为今天这里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看看他们如何施展武功,多少对自己有好处。
    但是经过昨夜李家一事之后,他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要找出杀死李氏夫妇,掳走水芙蓉的三个凶手。
    凌震宇星目一扫四周——
    由这高棚之上,他可以见到较低处的一批参加者。然而那批参加比武的人之中,并无“西陲四凶”的踪迹。
    想反地,“青海三雄”狄兄弟,狄威、狄猛、狄勇,却在台下等待。
    凌震宇暗自忖道:“假如杀人掳却的是‘西陲四凶”的话,他们当然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甚至还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凌震宇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对他说道:“不要转过头来!否则,你可能永远见不到水芙蓉了!”
    凌震宇心头一凛,寒由背起!
    那人又在他的背后低语道:“我知道你是凌震宇,有人叫我带口讯给你。”
    凌震宇一听此言,星目一亮,突现煞芒,问道:“他是谁?”
    那人见凌震宇有所动向,自得地嚷道:“先听我说下去,别心急,水芙蓉目前很安全,但是,如果你不依他们的话去做,谁也不敢担保水芙蓉能活到明天。”
    语音方落,凌震宇忙问道:“你所指的他们是谁?”
    那人缓缓道:“武林中的朋友,但我不清楚,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带了个口讯给你。”
    言毕,凌震宇即以试探的口吻,疾道:“你要钱,我这里也有很多钱,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人不为所动地道:“对不起,这会破坏我们这行的规矩!况且我也不是个见钱眼开,出卖雇主的人,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凌震宇见金钱也不能打动他,不由赞道:“你很讲道义,那么,你的雇主还有什么话要你对我说的?”
    “他们要你交出一件宝物,只有那件宝物,才可以换取水芙蓉的生命。”
    那人一言一语地清清楚楚说道。
    然而,凌震宇却洒脱一笑,答道:“武林中的人都知道,我凌震宇是个一名不文,身无长物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宝物?叫他们别开玩笑了。”
    那人不慢不恼,道:“我只是带话而已,至于他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一概不知。”
    凌震宇到此已无可奈何,只有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出那是什么宝物?”
    那人一个字一个字道:“秘图。”
    此言一出,凌震宇神情怔悚一会;随即道:“什么,秘图?”
    他再追问下去,但后面已无反应。
    继而,凌震宇速飘身形,发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注视着对面擂台上的活动。
    星目速扫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有些和自己非常接近,但没有一个像是武林中人,凌震宇一眼即可看出他们都毫无武功。
    虽然凌震宇一直回转身形,扫视人潮,但都没有人去理会他。
    假如,站在他后面的人都开口说话,他还可以凭声音辨别出刚才发话之人。
    然而,那些人这时候只用眼,全神地注视着前方,却没有一人用口说话。
    凌震宇也没有任何理由,叫他们个个开口说话。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
    对方究竟是谁?
    传讯的人这时已离开了现场?抑或仍然混在人群之中?
    此时,凌震宇已无心情去看擂台上的比武,内心里又不由暗忖:“掳去水芙蓉的,是一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上带有秘图呢?”
    这一次危机可能带给水芙蓉很大的伤害,而且还是由凌震宇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一想到不知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代,心里就更加感到忐忑不安了。
    为什么要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呢?
    因为,假如昨天晚上凌震宇不是自告奋勇的话,他就不会离开李家农舍到赌场去,李氏夫妇就不会被杀,水芙蓉也不会被人掳去。
    对面台上的比武早已开始。
    但凌震宇一直没有注意到谁胜谁负。
    然而,在他的身旁,不时地有人呐喊、助威,也有人鼓掌、喝彩。
    鼓掌的人未必就是参加比武的人的亲朋好友,喝彩的人也不会是台上人的同党,他们只根据自己的爱恶而作出了表示。
    一个上去,一个下来。
    一个胜了,另一个败下。
    台上势难两立,有胜利者,自然就有失败者。胜者为王,换来了人们的欢呼喝彩。
    失败者并未获得任何人的同情,只有被喝倒彩。
    此刻,凌震宇不知道谁胜谁负,虽然他双眼在不时地看着,但脑子里却想得更远,所以他不知道眼前见到了一些什么。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在他身旁传来:“为什么不过去试试?”
    凌震宇并未过份注意这个声音,因为参观者之中,正议论纷纷,他们仿佛本身就是个武林高手,批评这个不应胜,那个不该败。
    然而,耳边又响起银铃似的声音,分明是要跟凌震宇搭讪:“阁下,你听见没有?我叫你去试试。”
    此言方毕,凌震宇终于被好奇心所趋,回转头来一瞥,此时他身边已站了一个少女。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与她并肩儿站在看台上的前列。
    这是供参观者站立的竹棚,除了架放竹梯供人上下外,绝大部份围上了栏杆。
    凌震宇就站在最靠近栏杆的地方。
    那个少女也是。
    凌震宇不知道她是谁。
    此时,那少女正注视着凌震宇,而且当四目交投时,少女嫣然一笑,犹如绽开的牡丹。
    凌震宇也想报以微笑,但想起水芙蓉,他的脸仿佛僵硬了,一点也笑不出来。
    何况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在凌震宇一瞥之下,已看清这个少女,背背着剑,看其装束,就知道她是个懂得武功的人。
    凌震宇是以冷冷地,没有理睬她。
    这一次,他真正开始将视线投注到擂台上的比武了。
    “哎——”一声惊叫。
    刚好有人被打落台下。
    那人虽然败下阵来,却未受伤,他仍可以踏着木桩,跳跃向下,证明此人武功不弱。
    那些木桩没有规则,高矮不一,疏密不定,有些失败者,跌落木桩之下,受伤在所难免。
    喝彩声过后,那少女幽幽问道:“你可是凌震宇?”
    凌震宇若无其事地,头也不回,顺口答道:“你猜呢?”
    少女柳眉微扬;肯定地道:“不必猜了!我知道你就是‘追魂客’凌震宇。”
    凌震宇闻言,不屑一顾,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少女轻“哼”一声,回道:“我找你很久了!”
    “你找我?”
    凌震宇这一回非注视她不可了,因为他可以听出,那少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机,他怎么可以再不理会?
    “是的,我找你,凌震宇!”
    那少女暴叱嚷叫,突然抽剑出鞘。
    “嘎!”
    一旁观看比武的人,见状一阵惊呼,纷纷走避。
    竹棚之上本来就已经拥挤不堪,现在大伙更是挤作一团。
    站得距离凌震宇较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逼得挤向栏杆,也有人急忙由竹梯退下。
    人群之中引起骚动,人影晃晃,竹棚亦开始摇动了。
    凌震宇也明白眼前的危机,他不想观众因此而被挤跌下台的惨剧发生。
    “嗖!”地一声。
    那少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面色立沉,黛眉疾蹙,出剑就朝凌震宇面门刺来。
    攻势虽不凶猛,凌震宇头激偏,剑锋在他耳畔一擦而过。
    凌震宇趁着那少女第二剑还未刺出之前,翻身飞跃而下。
    纵身跃过栏杆,凌震宇打了一个斤斗,那姿势美妙已极,犹如蜻蜓点水似的,轻轻落在竹棚下面的草坪之上,立时稳住身形。
    那少女对他毫不放松,如影随形,凌空带剑而下,顺势出击,剑气如虹。
    凌震宇身形轻巧闪避,但也仅仅让了三招,便见他手随身转,左右纵横,上路扬手夺下剑,下路出脚踢腿。
    “哟!”地轻呼一声。
    那少女眨眼之间,便人倒剑失;引来一阵人声哄动。
    凌震宇无意令她难堪,但自己手无寸铁,自无轻敌之理。
    当下拱手还剑,连声道歉。
    少女见此情形,却撒娇发嗔,声声埋怨。
    而凌震宇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看热闹的人群中,已闪出了一人来。
    那人面带怒色,身形在他们之间立住,未和凌震宇招呼,就厉言责备少女道:“小凤,你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凌震宇星目电闪,已看清这个年轻人,他们昨夜曾在月色之下,见过一面。
    他就是马家大少爷——马玉龙。
    那么,听听刚才他的语气,眼前这位少女应该是马家大小姐了。
    不错!当时在场中看热闹的人,有许多都认得这位少女——马玉凤。
    马玉凤撒娇道:“我本来一番好意,叫他参加比武的,谁知他不理睬我?”
    马玉龙摇头长叹一声:“唉!”
    斯时,她又化嗔为喜,嫣然一笑道:“假如我不用言语先引起他的怀疑,假如我不出剑逼他,他现在可能还像个木头人,呆呆地站在上面。”
    马玉龙一边向凌震宇赔罪,一边将他请到贵宾席那边去。
    人们本来是聚植会神看着擂台上的比武,想不到刹那之间,群众却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了。
    由于事情突如其来,也因为是个少女突然拔剑攻击一个少年。
    更大的理由还是那个像牡丹花开的少女,并非别人,而是今天最受注目,马家堡主女儿——马玉凤。
    凌震宇本来就不打算露面的,但视在却被逼得非现身不可,而且成为场中最受注目的人。
    马玉龙自从无意中,在赌场内目睹凌震宇的身手后,便一直希望将他请来。
    现在,场面虽然有些尴尬,但马玉龙也就来个“顺水推舟”。在连连道歉声之下,将凌震宇引荐到父亲马堡主的面前。
    贵宾席上,尽是武林高手,他们看见这种情形,难免有点不顺眼。
    此刻,凌震宇星目电扫四周,即看出眼前那些气小量浅之辈。
    因此他立刻表明态度,道:“在下无意参加比武,只是来此观察罢了。”
    岂料,座中就有人语带讽刺,道:“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此鬼鬼祟祟,见不得人,自然是想再偷学几招,难道还想到做马家堡做总教头吗?”
    说话的人面目狰狞,态度傲慢,然而凌震宇却也不屑一顾。
    座上许多武林中人,都知道他是“青海三雄”中的老二——“马牙刺”狄猛。
    狄猛的右旁,坐着“力环刀”狄威,右侧是“牛角铛”狄勇。
    “青海三雄”中的老大和老三,并没有阻止狄猛的狂言,所以在座的人,也就没有人出声。
    见此情形,马玉龙赔上笑脸,拚命安慰道:“凌少侠,还是稍坐片刻……”
    岂料,话语未顿,马堡主却笑着打断了他儿子马玉龙的话,道:“今天这里高手云集,凌少侠应露两手,好让西陲百姓,开开眼界。”
    闻言,凌震宇只是轻轻一笑,既没拒绝,也无其他表示,仅正视端坐,看着擂台上比武的情形。
    贵宾席设于马家大门之前,这儿地势比较高,前面是石阶。
    石阶之下是广场,擂台就搭在广场之上。
    贵宾席上的贵宾,若非武林高手,也必是江湖好汉。
    然而这些人之中,也不全是参加比武,或有只作壁上观的。
    参加比武的人,大都有他的企图和用心,例如:想做马家堡的总堡教头,或者要在各路英雄面前,表演一下身手。
    有些本来就无意参加比武的,只准备前来参观看热闹一下。
    但是看见别人在台上拳来脚往,刀剑交加之际,又告技痒,因此,中途改变主意,毅然登台参加。
    马堡主对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加置评;他坦然以孟尝君的身份出现,面面俱到,周旋于武人之间。
    由于他有钱,又喜欢结交武林中的朋友,所以眼前这些人,大都很尊重他。
    此刻,台上有人飞身而下,他是“草上飞”萧平。
    此人身形潇洒,体轻似燕,但显然不敌正在台上的“金翅鹏”欧阳胜。
    欧阳胜善用双铁牌,施展起来,似若雕在展翅,威力十分惊人。
    铁牌锋利无比,既是武器,也是暗器,任何一个飞出,均能取人性命于数丈之外。
    萧平用的是柳叶钢刀,此人轻功上乘,高来高去,在武林之中,早已负盛名。
    他飞跃之势有如燕子穿帘,下堕之势又如蜻蜓点水,弯腰伸腿均恰到好处。
    在坐的凌震宇一看,心中立即明白,萧平纵下台去,绝非真败。
    真正的失败往往是被迫非撑下不可,就像,被踢或者被打倒台下,又或者是被对手打到无法喘息,无路可走,非跳下去不可。
    但由始至终都注视着台上比武的凌震宇,却双目清楚看到萧平主动跳下。
    只见他身形凌空飘了几个斤斗,双足轻巧落在两根木桩之上。
    木桩高低不平,他也有如羚羊跳跃,由低至高,踏着木桩,飞身而上。
    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台上。
    然而这一次,他却到擂台的另一边,欧阳胜显然也出乎意料,急忙回转身来。
    就在这时,萧平的柳叶钢刀已经出手。
    “当”的一声。
    钢刀与铁牌,顿时碰出了火花,那震天价响,刺耳难听。
    欧阳胜左牌挡格着萧平的钢刀,右牌已迅速削向对方头顶之间。
    萧平来得快,闪避得更快。欧阳胜的右牌明明是削中了他,但他反而用手推住了右牌,人却倒竖葱似的,停在半空。
    欧阳胜见状,心神一怔,立即收手。
    萧平却已趁机站着他的粗大臂膀,在欧阳胜的头顶之上,凌空翻着斤斗。
    阳光之下,牌映刀光,台下的人很难看清楚,到底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欧阳胜最清楚,他的脸颊一阵凉快,满腮的虬髯,顿然变得光滑无比。
    欧阳胜的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台下的人却不知道,只感觉到有毛发似的东西,由空迎风飘下。
    “哈哈……”
    贵宾席那边,一些武林高手们,已笑得前俯后仰。
    欧阳胜气得两眼喷火,暴跳如雷,他舞着双牌,回头要找萧平挑战。
    此刻,“草上飞”萧平,早已不见人影。
    那边看台上轰出如雷掌声,贵宾席上却是议论纷纷。
    萧平失踪了,欧阳胜照理可以算胜,可惜他已无颜留下,等待下一位的挑战,因为他要去找萧平算帐,找回颜面。
    萧平刀法如神,武林中已是人尽皆知,加上他的轻功一流,配合得恰到好处;刚才他分明意不在比武,而是有意戏弄欧阳胜。
    当众被辱的欧阳胜,自然心有不甘,双眼火红地暴瞪着,射出两道寒芒,刹机立现,即刻翻身下台,四下里搜寻萧平的影子。
    按照原来顺序,下一个该是轮到“青海三雄”中的老大,“九环刀”狄威登台。
    “青海三雄”同时联手,固然厉害,就算单对单,功力亦不弱。
    假如欧阳胜不走,自然轮到狄威对付他,但现在他早已怒气冲冲离去了,所以狄威这个“台主”,便得来全不费功夫。
    狄威提刀上台,身形还未站稳,已见两条人影飞身而上。
    那是名闻西川的“文狂”和“武痴”二人。
    “文狂”徐不疯熟读钻研各种武艺的经典:“武痴”徐若愚则因练武而走火入魔。故兄弟二人,又称“文武双奇”。
    顾名思义,这对兄弟就是那么疯疯颠颠的,因此他们就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之中,身形一提,凌空逾丈,飘离座位,跃登台上。
    但照原来顺序,狄威应该单对单的,对“文狂”徐不疯一人。
    马堡主还未出面制止,贵宾席上就已闪电般地飞出了另外两条人影。
    人影金光闪闪,怒啸一声,各自飞身齐上,他们当然就是“九环刀”狄威的二个弟弟,“马牙刺”狄猛,“牛角铛”狄勇。
    狄猛登上擂台之后,便迫不及待,一声叱喝地朝着“文武双奇”问道:“操你们个蛋,这算是哪门子比武?”
    “武痴”徐若愚笑道:“我兄弟二人打架,习惯了一齐上,你们如果以为这是倚多欺少,自然亦可以一齐上来,以三对二,我们也绝不会将你们放在眼内。”
    说着,五个人打作一团。
    但台上只有四个人团团而转,另外一个几乎只屹立不动的。
    “文狂”徐不疯手持铁扇,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唱歌,又好像吟书!而他弟弟“武痴”徐若愚显然是按照他的口诀而出招。
    台上五个人,有四个忙个不停,只有“文狂”徐不疯在悠闲地摇动着手中的铁扇,间中发招,但招招狂涛怒浪,狠辣无比。
    “青海三雄”实际上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他并不是徐若愚,而是徐不疯。
    假如有人能够制住徐不疯那张咀,相反徐若愚那柄剑,一定无法挥洒自如。
    然而,徐若愚那把剑,金芒闪耀,狠猛异常,令“青海三雄”疲于奔命。
    徐不疯念的口诀,不仅直接指挥他弟弟徐若愚的攻势,同时,也足以影响“青海三雄”兄弟的出招。
    因为,那些口诀并不明显,狄家兄弟听听似明非明,连本身的出手也受到了牵制。
    徐不疯算得上是个武林中的奇人。
    他的武功自成一格,与众不同,他念的口诀,也只有他弟弟徐若愚,才可以真正领悟得到,而后随着口诀,使出令人生寒的剑气。
    他的口诀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是以使“青海三雄”的思想受到影响,除非是定力过人,武学超人,否则必然方寸大乱。
    现在,“青海三雄”的攻势,在徐不疯口诀骚扰之下,开始有点凌乱了。
    “青海三雄”的合作,是武林中闻名一时的,他们三兄弟的奇门兵刃,一经连手,许多武林中人皆非他们的敌手。
    然而一个徐不疯,却扰乱了他们发招,此刻唯有守而不攻。
    双方苦战良久,这时已经正午,各人的身形依然飘游不停,丝毫不敢怠慢下来。
    马堡主趁势宣布暂停,比武留待下午继续。当下将各-路英雄,延请到大宅内,以茶酒款待。
    此时,却唯独少了一个凌震宇。
    正午——
    寒冷的西北风,一阵阵地向大地吹袭,枯叶满天乱飞,“瑟瑟”的声音,似呼在啜泣。
    凌震宇慢慢地走着,整个空空洞洞的,仿佛失落了什么似的。
    在这凄凉的寒风里,她在哪里?
    凌震宇每次想到这里,心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那般地痛苦……
    他又回到了普洛镇。
    此时,鸿宾客栈,已经没有昨夜那么热闹。掌柜认得凌震宇,陪着笑脸过来招呼。
    凌震宇向掌柜地道:“还记得我杀死的矮子吗?就在这里!”
    他指着客栈近门处的地方。
    语音方落,掌柜逸强一笑,点头道:“记得,记得,他还有三个同行的兄弟。”
    凌震宇闻言,星目一亮,惊喜道:“对了,我现在就是要查其余三个人的行踪,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吗?”
    这时,掌柜却为难地紧蹙着眉。
    凌震宇见状,自怀中摸出一锭银,道:“这是赔赏昨天黄昏时,你们这里所蒙受的损失。”
    接过银两,掌柜眉开眼笑的道:“客官,你所指的就是那三个丑怪的人吗?”
    凌震宇关切地,轻轻点了一点头,道:“嗯!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双眼上翻,掌柜回忆着道:“他们三个当时十分愤怒,其中两位抬了那矮子的尸首,账也不付地就走了。”
    凌震宇继续追问道:“有没有说过要去何处?”
    掌柜接口道:“没有!”
    一听,凌震宇本是怀着希望来鸿宾客栈打听“西陲四凶”的行踪,此时,掌柜语言方落,凌震宇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随之双目露出了失望之色。
    须臾,耳中传来了掌柜,“嗯”的一声,随之惊呼地,大嚷道:“我记起来了,他们抬着那矮子尸体临走到门口时,其中一个回过头来问过我……”
    闻言之下,凌震宇颓丧的心,顿时又活了起来,欢欣抢道:“问你什么?”
    掌柜话语被打断,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问我哪里有马车租。我告诉了他,西街的祥记就可以租到马车。”
    语音未了,凌震宇毫不犹豫,飞身电射,出了客栈。
    然后,他依言而往,心中只想早点找到水芙蓉,免得她遭受不测。
    祥记就在镇上的西街,走出客栈之后,向右直行数步,左拐就到了。
    凌震宇向内喊道:“有人在吗?……”
    店内没有人应声。
    而唯一的一辆马车,已经租出去了,这是邻人告诉凌震宇的。
    此语一出,凌震宇不由怔住。
    邻人又道:“这店内只有父子二人,父亲是老板,年纪太老了,现在可能出去喝茶了。”
    凌震宇又急忙抢道:“那他的儿子呢?”
    “儿子是马夫。这儿的规矩,租马车通常连人也一并租了出去。”
    凌震宇又问道:“有没有听到那马车要到何处去?”
    邻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凌震宇见状,感到失望已到了极点。
    马车固然可以用作载运尸体,也可以将被绑困的水芙蓉送走。
    因此,凌震宇很希望知道,当时车上还有些什么人,在他的想像中,除了矮子毕坤的尸体之外,可能还有水芙蓉在车上。
    想到此,凌震宇决心要等马车店的老板回来,亲自问个明白。
    他呆在店门前等,邻人也走开了。
    店门半掩。
    店内突然人影一晃,好像有人。
    但是,不久之前凌震宇也呼叫过了,里面明明是毫无反应。然而,凌震宇虽然只是一瞥,却敢断言,是有团黑影迅速晃过。
    即使邻人也说了,店内没有人。
    这时,凌震宇心里却已生疑,纵步跃了入内。
    里面光线昏暗,因为天窗拉拢了,门仍半掩着。
    “站住!”
    突然有人喝住,声如银铃。
    闻言,凌震宇立时驻足,到底这不是他的地方,人家有权喝止他的贸然闯入之举。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凌震宇看不到发话的人。
    那女子又出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凌震宇站定,道:“我叫凌震宇,想来贵店租——辆马车。”
    那女子又道:“到哪里去?”
    凌震宇闻言:“没有目的地。”
    语毕,那女子不由愣住,然后接着又道:“你在开玩笑?”
    凌震宇道:“不,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些,我先要知道三个人的下落,再决定往何处。”
    那女人反问:“那三个人,可是西陲四凶里,其中的三个?”
    凌震宇闻言,心神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是西陲四凶里,其中的三位?”
    那女人却得意道:“我当然知道了,车子是经我手租出去的。”
    此时,凌震宇听到那女人的答话,极想见到对方,旋即一展星目,扫视四下,屋内却是漆黑无光,还是见不到对方的影子。
    于是,凌震宇只好接着继续问道:“可以告诉我,西陲四凶租了马车往哪里去了吗?”
    那女人道:“当然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凌震宇问。
    她缓缓道:“你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凌震宇到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问道:“什么事?”
    她答道:“我要你今天下午到马家堡去,参加那儿的教头选拔。”
    她的语音方顿,凌震宇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声音听来这么熟悉。因此他恍然地道:“原来是你,马家大小姐。”
    黑暗处走出了一个人,从身形看即知她是个少女,行到凌震宇面前,立住身体。
    “你到底还是记得我。”果然是马玉凤。
    凌震宇星目盯住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跟踪你。”马玉凤很自信地道,“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
    凌震宇听罢,当下道:“你我之间,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你又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当然知道。”
    说着,未等凌震宇发话,随即扬手一挥,道:“跟我走!”
    此言一出,马玉凤微仰螓首,娇躯一挪,望着凌震宇走了出店。
    一切都在猝然之间发生,凌震宇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毅然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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