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4卷第三章彗星北来
    忽然间,两人陷进了重围中。
    东溟派的年轻少帅尚明和两名大将尚邦、尚奎义同时由人群中钻出来,与一面煞气的单琬晶把两人迫在木柱前,封死了所有逃路。
    寇仲勉强笑道:"诸位好!来看表演吗?"
    尚明冷哼一声,不屑地沉声道:"卑鄙小人!"
    单琬晶更是玉脸生寒,狠狠盯着徐子陵,冷冷道:"还以为你们给人掳走了。现在看到你们生龙活虎,才知你们与宇文成都同流合污来打我们主意,今趟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子陵摇手道:"公主切勿误会,我们不但不认识宇文成都,他宇文阀还是我们的大仇人呢。"
    尚邦怒道:"难得夫人那么看得起你们,可你们却偏要伤她的心;无论你两个是否认识宇文成都,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们要去偷东西,却是不移的事实。"
    尚奎义目露杀机道:"究竟是谁指使你们?"
    寇仲赔笑道:"有话好说,怎会有人指使我们呢?"
    因双方都在低声说话,在其它宾客看来,只像朋友遇上闲聊几句。谁都不知道个中剑拔弩张的凶险形势,动辄就是可弄出人命的局面。
    单琬晶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恼恨样儿,淡淡道:"若不是有人指点,你又怎知会有这么一本账簿呢?"
    尚明接着道:"与这种小脚色说话只是浪费时间,押他们出去。"
    寇仲和徐子陵燃起一线希望。知道他们碍于主人的面子,不敢贸然动手,破坏了这里的和谐气氛。
    寇仲嬉皮笑脸道:"假若你们动手,本高手立即大叫救命,所以动手前最好三思。"
    话犹未巳,单琬晶和尚明同时出手。
    单琬晶的玉手由袖内滑了出来,迅疾无伦地朝徐子陵腰眼点去,发出"嗤"的一声劲气破风声。
    尚明则五指箕张,往寇仲臂膀抓去。
    他们都是同一心意,要趁两人叫救命前,制住两人。
    但单尚两个虽是动作凌厉,但因双肩纹风不动,配上尚邦和尚奎义阻挡了别人视线,厅内虽不乏武林好手,仍没有人察觉到这处的异动。
    寇仲和徐子陵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若给东溟派人发觉账簿在他们身上,那时就算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嫌疑。
    剎那间,两人进入了不波井水的精神境界中。
    一切动作变化都显得缓慢起来。
    徐子陵一点不漏地把握到单琬晶手指戳来的速度、角度和力道。更清楚若和她比拚手法速度,必败无疑。
    而自己唯一抵挡之法,就是乘对方的轻敌之心。
    这些念头在电光石火的高速里闪过脑际时,他巳拟好对策。
    指尖尚未触体,单琬晶的真气巳破体而入,攻进他的右腰穴去。
    真气循脉而延,袭住他的脊椎大穴。
    此时单琬晶的纤指才戳上他的腰眼。
    徐子陵心中澄明一片,以意御气,迎上攻入脉穴的真气。
    跟着腰肢一摆,不让对方戳个正着。
    单琬晶正庆得手,忽觉指尖触处不但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对方还生出一股卸劲,使她手指滑了开去。
    大吃一惊时,徐子陵竟探手往自己脸蛋摸过来。
    寇仲此时则与尚明实牙实齿的硬拚了一记,横掌切在尚明为应他攻势由爪化拳的右手处。
    "蓬!"的一声暗响,尚明躯体一震,移后了半步,寇仲则给他震得撞在后方石柱上,痛得闷哼一声。
    单琬晶和尚明哪想得到两人有此顽抗之力,前者低声娇呼,避过了徐子陵的轻薄,还未有时间再展攻势,徐子陵已扯着寇仲转往柱子的另一边去。
    若真的动手,以单琬晶足可架着杜伏威的身手,恐怕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全力进击的十招之敌。
    可是一来她并非想痛下杀手,只是要把徐子陵制住;二来因不想惊动他人,所以只用上三、四成功力。又因错估了徐子陵的本领,才如此眼睁睁的让两人溜走。
    寇徐转到柱子另一边时,恰好与那威猛老者和洒逸儒生脸脸相对。
    那两人目光再射到他们身上,同时闪过奇异的光芒。
    最糟是沉乃堂也终看到他们了,大感愕然。
    寇仲和徐子陵这刻哪还有暇理会其它人,抢前几步便钻入分作数十堆喧声震天的男女宾客内,朝大门奔去。
    尚差数步就可踏出大门,人影一闪,两男一女拦着去路,女的扠腰低喝道:"小狗想逃吗?"
    两人连忙止步,朝前一看,原来是杏目圆瞪的沉无双,左右则是这刁蛮女的两个师兄孟昌和孟然,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此时单琬晶四人赶到两人身后,但因弄不清楚他们和沉无双三人的关系,故亦停下步来,静观其变。
    沉无双显是不认识单琬晶,脸色徽变道:"原来另有同党,怪不得这么威风。"
    寇仲最懂玩手段,呵呵一笑道:"无双妹误会了。他们只是要求我们到门外去,好研究一下拳脚功夫吧。"
    沉无双尖叫道:"谁是你的无双妹?"
    徐子陵插口道:"自己人不要那么吵好了?我们只是来作客,不是来和人吵架动手的。"
    后面的单琬晶巳不耐烦道:"快让路!"
    沈无双正给寇徐气得七窍生烟,闻言把火头烧向单琬晶,怒道:"你给我滚才对,让我整治了这两只小狗,才和你们算账。"
    尚明见她辱及公主,冷笑道:"臭丫头凭什么质格来和我们算账?"
    今趟是孟昌、孟然要为师妹出头,齐声怒喝道:"好胆!"
    双方人马愈骂愈失去节制,惹得附近宾客人人侧目。
    沉乃堂见状走了过来,责道:"你们干什么?知否这是什么地方?"
    他恃老卖老,出口便把三方面的人全部责怪在内。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一看,只见宾客们潮水般退往两旁,好让坐着的那个人可以视线无阻的看到这近门处的情况。
    只从宾客这自发性的举动,便可知这三人身分非凡,人人尊一时间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寇仲打个哈哈,抱拳作揖道:"不关我们兄弟的事,是他们闹起来的。"
    沉无双气得铁青了俏脸,正要反唇相稽,沉乃堂立时喝止。
    众人目光自然落在单琬晶四人身上。
    单琬晶今趟是慕石青璇之名而来,用的是李世民给她的请柬,并不想张扬身分,更不愿开罪此豪宅主人。故虽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杀死两个小子,仍只好微微一笑,朝那儒生道:"惊动通老了。哈!没事哩。"
    领头往一边的宾客群中挤进去。
    一场风波,似就此平息。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心中叫苦,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
    那状似大官的人忽然开腔道:"两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聚。"
    堂内数百宾客,正要继续寻问事情真相,闻言均露出讶色,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两个小子生出兴趣。
    原来这大官并非如寇徐猜想是此宅的主人,而亦是宾客之一,且是隋皇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更乃朝廷中有数的高手。
    此人名王世充,奉了炀帝之命领兵对付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是忙里偷闲到这里来一睹石青璇的风采。
    他对宇文化及追捕寇徐两人的事亦有耳闻,此时是动了疑心。
    至于那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和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亦是非同小可。
    前者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乃同辈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隐多年,今趟因来探望宅主人,偶而逢上这场盛事。
    至于老儒生则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亦只有他才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石青璇。
    故以单琬晶的自负,亦不敢因两个小子而开罪了这个谁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
    今趟能来此赴会的人,都是附近各郡县有头有睑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就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最骄横的人都不敢在这种场合撒野。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是心叫不妙,进退维谷时,入门处惊叫连起。
    接着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
    宾客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看着一时只懂呻吟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漠,人人脸脸相觊,想不通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人人惊讶顾视时,寇仲和徐子陵乘机退入人群里。
    厅内本巳挤迫,此时又腾空出大片空间,变成各人紧靠在起,纵使视他们为猎物的东溟公主等一时也难以挤近过来。
    当下自有人上来把被打倒的两人扶走。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一声冷哼,来自大门外。
    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在场大多是见惯世面的人,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便知此人大不简单,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该带有胡人血统,无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样貌亦不类中土人士,却明显不是与男的同一种族,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抨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都不输于单琬晶、李秀宁那种级数的绝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过门槛后故意堕后了半丈,似要与那男人保持某一距离。
    一声长笑,响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是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
    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连那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只此便可见毕玄在中外武林中声威之盛。
    那年轾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他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更等若他的独特招牌。
    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这才是教人为他动容的地方。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那美人儿有点像娘。"
    徐子陵点头同意,知他非是指这不速而来的白衣女样貌长得似傅君婵,而是衣着和神态都非常神似,只是比傅君婵要年轻上七、八年。
    寇仲又道:"这小子看来厉害得很,否则眼神不会那么亮如电闪。"
    徐子陵尚未来得及响应时,欧阳希夷倏地起立,登时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把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道:"小子凭什么资格连毕玄都要着紧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道:"这种事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王通凝坐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那人,淡淡道:"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给我报上名来!"
    这时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
    王世充亦在打量那英伟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有王老和欧阳老作主,陈当家请回吧。"
    此语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
    这番话虽说得客气,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称为陈当家的是惹不起这人。
    王世充乃江湖公认的有数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极,若他亦这样说,那英伟青年的武功当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要知这陈当家就是东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当家陈元致,一手青霜剑法远近驰名,足可跻身高手之林。
    陈元致睑色微变,犹豫了片晌,才往一旁退去。
    英伟青年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好整以暇道:"在下跋锋寒,今趟与这位小姐结伴而来,是……"
    白衣美女冷冷道:"你还你,我还我,谁是你的伴儿。哼,是害怕了吗?"
    众人大感愕然时,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在场男女都不由被他吸引,连单琬晶那么心高气傲的都怦然心动。
    寇仲又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这小子卖相倒不俗,喂!溜吧!"
    徐子陵苦笑道:"怎么溜?"
    寇仲环目一扫,只好颓然打消念头,此时由于原在花园里的人都拥了进来看热闹,更是挤得堂中难作寸移。兼之对面人群里的单琬晶等正狠狠盯着他们,这时离开与送死实没有多大分别。
    欧阳希夷的手缓锾落在剑把处,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似是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
    众人都知这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
    王通和王世充两人都神色凝重。
    明眼人都知道自欧阳希夷长身而起开始,这老少两人便在气势上比拚高低。
    而使人吃惊的是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了。
    白衣女凝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对即将而来的大战毫不关心。众人却是屏息静气,等待两人正面交锋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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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四章奇女青璇
    欧阳希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跋锋寒的距离缩短至两丈。
    他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跋锋寒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欧阳希夷突地立定,仰天长笑,登时整座巨厅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
    '锵'
    跋锋寒右手把刀拔出来了少许,立既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抗横欧阳。
    就在这一剎那,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几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欧阳希夷亦于同一时间,掣剑出击。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善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拚后一下激响震呜。
    跋锋寒倏地飘退,横刀而立。
    只见他仍是闲逸如常,脸带微笑,而以他毫不逊色于这威猛前辈高手的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便不会教人觉得他是被对方坦退。
    欧阳希夷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在场宾客,无不动容。
    谁想得到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跋锋寒,竟能硬架欧阳希夷的士力川跋锋寒在全场注目下,仰天长笑道:"好剑,想不到我跋锋寒甫祗中原,便得遇高手,领教了!"
    话声寸落,他竟再主动进击。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
    此子不除,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毕玄。
    欧阳希夷亦和他们生出同样心意,且比他们更清楚这跋锋寒实是继毕玄后突厥最厉害的人物。这般年纪,怛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而凭他观人之桁,更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
    意到手动,欧阳希夷冷哼一声,一剑迎书对方由左侧画来的一刀劈去。
    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怛实是欧阳希夷一生功力所采,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即管"武尊"毕玄亲来,谅亦下敢等间视之。
    欧阳希夷的"沉沙剑法"专讲气势,置诸于死地面后生,胜败决于数招之内。这刻动了杀机,出手又与刚寸试探的一剑不同。
    跋烽寒双目神光闩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是旁观已教人感到头痛,与他正面对敌者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随跋烽寒来的白衣美女首次露出注意神色,全神注视交战中的两大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则是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暗付原来步法竟可生出如此妙用。
    欧阳希夷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跋烽寒长刀当胸抑至前,不迎反避,来到了对方左侧丈许处。
    谁都不明白一向以硬拚见称的他为何采取这种战略,只有高手如王通、王世充、单瑰晶等才明白他是看不透对方的步法,寸不敢冒进,其令人震骇洼是不用说也可想而知了。
    不过他这一避深含奥理,恰是闪到对方刀势最弱处,所以绝非落在下风。
    跋锋寒喝了声"好",竟猛地后退。
    气机相引下,欧阳希夷手中古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跋锋寒像早预知了有这种梭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寻丈后,又抢了回来J横刀封架。
    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浑然天成的味儿,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王通等再不能掩饰脸上惊骇的神情。
    打由跋锋寒入门开始,他们已察觉到此子的不凡处,怛仍梦想不到他厉害至此。
    "当当当!一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
    曰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者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跋锋寒忽地刀势收窄,只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其奇异的步法,在欧阳希夷有如惊涛骇浪,大开大阖的剑影中,鬼魅般待移封格。
    乍看似是他落在下风,怛王通等却知道这实是对付欧阳希夷最高明的策略。
    要知凡以便攻为上的招数,最是耗损真气,假若跋锋寒能把目前的情况延长下去,到欧阳希夷力竭时,就是跋锋寒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当然,欧阳希夷积七十多年的功力,气脉悠长,可能跋锋寒未捱到那刻早已一命呜呼,怛看他现在的纵退白如,谁都不敢说一向能以两三式决胜负的欧阳希夷可在那一刻之前宰掉他。
    王通和王世充同时长身而起,却苦在不能插手。
    欧阳希夷此时心无旁鸯下唰唰唰一连三剑连续劈出,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但偏是跋锋寒长刀疾运,一一化解,还刀势突然扩张,取口了少许主动,其势并且保持下去。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向对面的单婉晶望去,只见她美目异采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威武若天神的跋锋寒,似若已把他们两入完全忘掉。尚明等则是州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
    此时不走,更侍何时。
    寇仲和徐子陵虽有点舍不得观战,但小命要紧,试探的往大门处硬挤过去。
    给他们挤单的人,都似毫无所觉,自动让开些许容隙好得继续观战。
    好不容易挤到最挤迫的大门处,萧音忽起。
    两人好奇心大起,谁人会在此时还有闲情逸致吹箫呢?不由窗神倾听。
    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刀剑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怛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寇仲和徐子陵像书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谙更有动人的魅力,竟忘了逃走。
    场中拚斗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白衣女冰冷的玉容第一次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所感。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怛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箫音倏歇。
    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
    得闻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育出于蓝,王通拜服。"
    众人至此才知王通与石青旋有善深厚渊源。又见他提起石青旋母亲时双目隐泛泪光,都猜到曾有一段没有结果的苦恋。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这日:"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难怪一直见不到这出名神秘的美女,原来她到此时始大驾光临,以绝世箫艺化解了一场恶斗。
    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此时他声价倍增,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曰下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争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
    人影一门,跋锋寒和那白衣美女同时消失不见。
    厅内仍是混乱之极。
    寇仲和徐子陵清醒过来,忙拔脚溜出门外去,落荒逃走。
    寇仲和徐子陵可说已成了逃亡的专家,趁混乱之际,迅速逃离王府,并不远去,只躲到附近另一家大宅院落的一间柴房里,相互大叫侥幸。
    两人舒适地躺在一堆禾草上,均觉王府之行不虚。
    寇仲叹道:"虽然给恶公主发觉了我们仍然健在人间,但能睹那风湿寒和那欧阳老头的比武,又听到江湖奇女的箫艺,怎都值得。"
    徐子陵羡慕道:"那风湿寒比我们大不上几年,不过手底真硬,何时我们才能像得他那样子呢?"
    寇仲冷哼道:"这家伙看来好人有限,而且似乎很擅长勾引女人,给他目光瞟过的女人都要失魂落魄,看来你的公主都给他勾了魂魄呢!"
    徐子陵哂道曰:"什么你的我的。鬼才会欢喜那种目中无人的女人。管她是什么臭屁公主。"
    寇仲坐了起来,竖起拇指赞道,"有种!哈!我似乎也忘记了我的秀宁妹妹了呢!"
    徐子陵摇头晃脑道:"原来对阵要讲气势,我的娘!气势究竟是怎样营造出来的呢?
    那绝不是发恶发狠就成的,谈笑间用兵,才是上乘之道。"
    寇仲思索片晌,正容道:"那该是精神加上内劲合起来的效果。真个高下立判,一点不能勉强。"
    顿了顿又道:"你猜那风湿寒能否追上石青旋?若给他勾引了,我们岂非再没有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你省点精神不要痴心妄想好吗?李秀宁的教训还不够重吗?"
    寇仲尴尬地躺回禾草堆上,闭起眼吁一口长气,颓然道:"好吧!明早我们立即起程到荣阳找素素姐,什么都不再想。"
    徐子陵突然道日:"你说凭我们的轻功,能否越过城墙呢?"
    寇仲一震道:"你怕那官儿认出我们吗?"
    徐子陵道曰:"像我们这种超卓的人材,哈!实在大易认出了。换了你是他,会怎么办呢?"
    寇仲色变道:"他自然会知会宇文化骨了。"
    徐子陵道:"若如此我们早走远了。最怕就是他立即自己动手拿人,只看他的眼神和听他喝令那低手陈当家退下的口气,便知他可能比我们要多两下子。所以我现在怕的是他而非臭屁公主。"
    寇仲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苦笑道曰:"我正要你想办法,亏你还有脸来问我。"
    寇仲惟有大动脑筋,接着一拍额头道:"只要我们足不出柴房的在这里躲上三天,夜深入静才去偷吃偷喝,等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逃远了后,才施施然动身,你说这妙计够不够妙?"
    徐子陵奋然道:"好!就让我们潜修他娘的三天,把这些日子得来的经验和所儿所闻融会贯通,倘获大成,那就不用每趟都给人杀得落荒而逃寇仲道曰曰"但解决了这难题后,尚有另一道难题,就是安顿了素素姐后,我们究竟是拿账传递扬州向皇帝老子告宇文化骨的御状,还是到东都去碰和氏璧的运气,抑或去京师把杨公卖藏发掘出来呢?"
    徐子陵道:"你又怎想呢?"
    寇仲道:"我是尊重你才问你嘛?"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若问我,我当然会说给娘报仇是最重要。"
    寇仲不悦道:"在我来说不也是那么想吗?就让我们先困江都好7徐子陵笑道:"竟然发我脾气,好吧!算我误会了你好哩。"暗黑里,寇仲默然半晌,才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你怎样说我,我也不会发你脾气的。"
    寇仲又坐了起来,抱头默想片刻,点头道:"你一向都比我随遇而安,容易感到满足,我却是心多多的。唉!人生在世,不好好干他一番事业,是多么没趣。"
    徐子陵道:"我绝对同意你的话。坦白说只是对妞儿我的心似没你那么多,除非遇上能令我情不自禁的人儿,否则我不会轻易动情。但我若真的欢喜上她,便永不会改变,更不台三心两意。"
    寇仲抱着膝头,把脸埋在两腿间沉吟道:"我是否很易爱上不同的女子呢?像李秀宁、恶公主,甚至美人儿师傅,至乎沉落雁那婆娘,我都觉得她们很不错。但又知自己不会只钟情于任何一个。我究竟是比你更多情,还是更无情呢?"
    徐子陵好一会后,才淡淡应道:'我想因为娘儿并非你最大的目标,自少我便觉得你仲少是天生做领袖的那种人,最爱出头做主,而我亦很喜欢你那样子。唉!夜了!我要练功哩。'
    听着徐子陵均匀的吐纳声,寇仲脑海中不由重演跋锋寒和欧阳希夷剧战的每招每式,一时心神俱醉,完全察觉不到时光的流失。
    徐子陵醒来时,天已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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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五章宇文无敌
    三天瞬眼即过,两人又有点不愿动身了。
    这三天他们像回到了那傅君悼的埋香之地,恢复了浑浑茫茫的心境,不分昼夜的埋首练功,只在听到人声时才先一步躲了起来。
    能目睹跋锋寒与欧阳希夷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战,对他们的益处实在非同小可。
    以前他们练功因乏人指点,总像盲人骑瞎马,又或似在没有箭靶的情况胡乱放箭。
    但今趟他们却有了明显的指引和目标,明白精神、真气、战略三者必须合而为一,才能做得真正高手。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从《长生诀》学来的练气之道,本身已是专讲精、气、神的无上妙法。这刻给他们误打误撞下、竟无意中掌握了其中精髓,故虽只是区区三天光阴,却使他们在武道上得到了裨益终生的突破。
    两人商量过后,决意多留七天。
    就是此一决定,使他们避过了一场灾祸。
    王世充当晚对他们动疑后,找来沉乃堂说话,知道他们曾和杜伏威在一起,那才知道当面溜走了两个宝,忙发散人手,四出搜捕。同时通知正在附近的宇文阀另一号人物宇文仕亲来主持。差点把束平郡都翻转过来,才认定两人已逃远了。
    换了这搜捕行动是由杜伏威主持,定会看破两人仍留在城里。
    但宇文仕那想得到两人如此沉得住气,五天过后,便将搜捕网撒往邻近的郡县,再不着意于东平。
    到第六天早上,两人心念素素,又觉练得有点气闷,寇仲道:"娘不是说过练功最好在有意无意之间进行吗?这两天下知是否太刻意了,反有点心浮气躁的感觉。"
    徐子陵同意道:"我刚也在思索这问题,娘说过练内功至紧要是调节火候,寒热适中,我们这么埋头埋脑的苦练,看来是过火了,好该暂时放缓下来。"
    寇仲道:"那不如立即起程往荥阳吧,真怕素素姐已出事了。"
    徐子陵道:"不能这样出城的。说不定那官儿已下了搜捕我们的命令,莫忘了沉乃堂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
    寇仲冷哼道:"在朝廷眼中,沈老头不也是与反贼梁师都勾结的人吗?只是别人不知道吧!"顿了顿又道:"现在天气日渐寒冷,我们也应添置点御寒衣物,顺便买些绳索铁钩一类东西,到晚上便攀墙出城,那就万无一失了。"
    主意既定,两人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柴房,展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当晚无惊无险地越城离去,有若脱笼小乌,认准荥阳的方向,在荒野中狂奔了一晚。
    天明时,已是身疲力竭。
    坐下来时,寇仲笑道:"我们真笨,竟忘了自己身家丰厚,待会我们就近卖两匹马儿代步,岂非可免了跋涉旅途之苦。"
    徐子陵笑道:"乘马不若坐船,索性买艘小渔舟,你我还可轮番操舟和睡觉练功,岂不快哉。"
    寇仲摇头道:"你当我们是游山玩水吗?现在去的地方是瓦岗军的巢,若你是官兵,肯让人随便进进出出吗?还是陆路稳妥一点。哈,给你提引醒,就让我们买辆马车吧,那依然可轮流驱车休息,哈,既省时、省力,你跟着我是没错吧!"
    笑骂声中,两人驰往附近最大的城镇,购买了辆由两匹健马拖曳的简陋马车,继续行程。
    两人还是初次拥有这么贵重有用的交通工具,对两匹马儿宠爱有加,把较白的一匹唤作白儿,灰色的一匹叫作灰儿。
    四天后,他们到了翟让起义的瓦岗城,不过这时此城已再落入朝廷兵马手内。
    两人甫入城便感到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时遇上一队队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后,寇仲特意打赏了店伙记,千叮万瞩要善待马儿,顺便向他探听形势。
    在客栈附设的饭馆用饭时,低声道:"原来李密本要攻打东都洛阳,不知如何泄漏秘密,现在改为攻打兴洛仓。而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则派出刘长恭阻截,还有镇守荣阳西虎牢的裴仁基,则准备拖李密的后腿,看来李密的形势并非那么乐观。"
    徐子陵奇道:"瓦岗军的大龙头不是素素姐的主子翟让吗,为何你开口闭口只是李密什么的?"
    寇仲耸肩道:"那伙计就是如此说,可能翟让因被那怪人打伤而要闭关修练,又或,唉!希望他不是给李密宰了吧,"说到这里,两人都心焦如焚,恨不得可插翼飞到荥阳去。
    寇仲苦笑道:"我刚才向伙计探问过荥阳的路途,那伙计力劝我不要去那里,还说过了阳武便乱成一团,随时会遇上危险。哈,他说遇上瓦岗军反没有问题,最怕是遇上官家开小差的逃兵又或败军,那比遇上虎狼还惨。"
    徐子陵想起那支杀人放火的败军,叹了一口气。
    寇仲忽然兴奋起来,低声道:"现在天下愈来愈乱了。听说金城府一个本是当校卫叫薛举的人,起兵造反,竟自称西秦霸王,想学秦始皇般一统天下,现在攻陷了天水,并以之为都。我看这个薛举也不是什么了得人物,换了是我,怎会笨得急于称帝,摆明看不起其它义军,变成众矢之的。"
    徐子陵道:"天水在哪里?"
    寇仲得意洋洋道:"天水在秦岭之外,京师之西,难怪你不知道了。"
    接替分析道:"若非瓦岗军拖住了京师和东都的大军,恐怕薛举仍不敢作反。另外还有个叫李轨的家伙亦在武威起兵,自封为大凉王。短短几个月便多了两支义军,看来隋室气数已尽了。一又道:"照我看。如李大哥所说,除了窦建德、李密、王薄和我们的老爹外,其他人恐怕都没有多大作为。"
    徐子陵笑道:"你忘了李小子吗?"
    寇仲老脸一红道:"坦白说,我确不想记住那李小子。"
    此时管马厩的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白儿灰儿和另十多匹马给十多名官兵硬牵出来,正准备离去。
    寇仲和徐子陵扑了过去,拦住去路,大肆喝止。
    官兵们显是想不到有人这么斗瞻,齐声叱喝,其中两人还抽出佩刀。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你抢马,我应付人,看老子的气势吧!"
    刀光一闪,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照颈劈至,完全不管会否弄出人命来。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似足跋锋寒,觑准来势,右手闪电探出,竟一把捏着了刀把,底下则闪电飞出一脚。
    官兵惨叫声中,应脚飞出丈余,撞在往来另一官兵身上,两人登时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其它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脸脸相觑,想不到寇仲那一脚竟是如此厉害。
    寇仲把刀拋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学跋锋寒般横刀而立,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官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征集马匹,小子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寇仲本身就是钦犯,那会把这种欺压良民的皇法看在眼内,兼之一出手得胜,正在兴头上,也踏前两步,到离那个头目只有丈许远近时,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同时催发体内真气。
    一股凛冽的刀气,立时由刀锋透出,最奇怪的是整把刀竟亮了起来。
    十多名官兵同时色变,那兵头首当其冲,竟硬被刀气冲退了两步。
    寇仲想不到自己竟真能有此功力,心中一喜,立时打回原形,刀气消去。
    那兵头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又欺他们年青,招呼一声,十多人扑了上来,举刀往两人招呼过去。
    寇仲怕徐子陵没有兵器会吃亏,大喝一声,抢前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刀芒,敌刀遇上这芒圈,六柄竟有四柄脱手甩出,另两个腕力较强的,亦因虎口震痛退了开去。
    徐子陵这时抢到灰儿白儿旁,亦把牵马的两名官兵打得变作倒地葫芦,还顺手夺了一把佩刀。
    寇仲佩刀闪电劈出,登时又有一人中刀倒地,大快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这些贼兵的忌辰,遇到我们算你们倒足霉头。"
    众官兵听到他要杀人,未受伤的立时作鸟兽散,受伤的只好连爬带滚走了。
    寇仲抚刀叹道:"官兵如此瞻小如鼠,只懂欺压平民,难怪这么多人被迫造反。"
    徐子陵牵马过来,苦笑道:"若我们再不溜走,敌人班兵回来后,明年今日就是我们的忌辰了。"
    寇仲和徐子陵手挥长刀,策马硬闯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显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给他们冲倒了五、六个人,欲追赶时,两人早绝尘而去。
    他们自是心怀大快,虽对舍下的车厢衣物有点心痛,但吐气扬眉的感觉却暂时盖过了一切。
    驰了二十多里路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
    寇仲打了只山鸡回来,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够柴枝,生火烧烤。
    两人嗅着香气,都生出心满意足的感觉。
    寇仲关心地瞥了正在左近山坡悠间吃草的马儿后,叹道:"想不到我们这两个穷光蛋,终于拥有两头乖马儿,我都说终会有出头的日子了。"
    徐子陵道:"你这家伙有头威却没有后劲,开始时一派高手风范,只凭刀气便迫得那兵头仓皇后退,接着便后劲不继,像你这种高手真羞家了。"
    寇仲赔笑道:"下趟不会这样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战时要绝对冷静,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绪波动,都会使高手变成低手。"
    徐子陵道:"这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事,例如若你见到我被人伤了,还能将精气神保持在那种井中月境界吗?"
    寇仲自问办不到,苦恼道:"但跋锋寒那小子看来天生便是这种人。我们却是感情丰富,究竟有其么方法可锻炼出这种铁石般的心志呢?"
    徐子陵皱眉想了一会,沉声道:"看来只能在生死决战时去追寻领会,若一天未达到这境界,我们仍未可自夸高手。"
    寇仲兴奋道:"但我们已知道那是什么一回事,在柴房苦练了那几天后,我体内的真气已比以前象样多了,只……咦!"
    两人同时生出警兆,朝马儿望去,一见下立时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两手似若无力地分别拍在灰儿和白儿马头上,可怜两人的爱骑立时响起可怕的骨折声,一声不响的倾颓倒毙地上,并滑往坡脚去。
    寇仲发出惊天动地的悲叫,正要扑过去时,徐子陵暴喝道:"水中月!"
    寇仲虎躯剧震,猛然剎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飘下山坡,到了两人寻丈许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两人遥指着他的刀锋处,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这是生死关头,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寇仲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改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就在此刻,两人晋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时催发刀气,凭联手之力,堪堪抵着这可怕的对手。
    宇文无敌掠过讶色,长矛一摆,脚下就势抢前三步时,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长江大河般朝两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体内奇异的真气运行到极致,感官以倍数的增强,清楚地感到对方矛影几全是虚招,只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实着。
    寇仲狂喝一声,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刀劈出,直取宇文无敌左肩,真气透刀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对矛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去。
    只见对方闪电横移,不但避过了寇仲一刀,还改变了长矛的角度和速度,转取他的右胁。
    徐子陵原式不变,只略微地改变了角度,"锵"的一声劈在对方矛尖上。
    劲气交击。
    徐子陵闷哼一声,给对方长矛传来有若千重浪涌的劲力震得整个人拋跌开去。
    宇文无敌亦不好受,只觉这小子刀锋传来的真劲怪异无比,似有若无,又是灼热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气时,却化作了游丝般的细线,箭矢地射入经脉里,勉强化去,已不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徐子陵,还给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寇徐两人在瓦岗城现身后,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抱定主意先下手杀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个迫出账簿下落来。
    原来那晚登船偷账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亏回来,不敢说出真相,只说账簿先一步被两人偷了,累得宇文无敌心存轻视,到此刻才醒觉两人大不简单。
    寇仲直觉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缠着宇文无敌,那徐子陵就死定了。
    那敢犹豫,使出"血战十式"最凌厉的一式"君临天下",人刀化而为一,撞入宇文无敌掣起的另一圈矛影里。
    徐子陵凌空飞跌的当儿,已知机地运行体内灼热的真气,到跌实地上,便弹簧般跳起来,只见两丈外寇仲被宇文无敌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发出刀矛交击的鸣响,忙朝两人冲去。
    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原来他捉错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时以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运起十成阳劲,去应付他以为同是偏热的阳劲。
    岂知矛刀绞击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由寇仲刀锋传入。
    阴阳天性相克,宇文无敌猝不及防下,立时伤了几道经脉,最后虽勉强化去,功力已打了个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时竟摆脱不了他。
    此时徐子陵、安然无恙地杀来了。
    宇文无敌信心顿失,因他本以为徐于陵不死亦伤,那知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骇然欲绝。
    但他毕竟乃一流高手,心神丝毫不乱,狂喝一声,矛势扩大,把徐子陵也卷了进去。
    更施展浑身解数,务要杀死两人,能否取得账簿已属次要。
    刀矛每趟相触,都生出嘹亮的脆鸣,倍添此战险恶之势。
    愈打宇文无敌便愈感吃力,只觉对方一寒一热,一阴一阳,使他穷于应付。
    而且两人的真气博大精深、玄奥莫测,似是潜力无穷,永不衰竭。
    不过寇仲和徐子陵事实上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敌矛那似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的狂猛攻势,更形成了他们千斤重的心头压力,逐分消磨他们的意志。
    对两人来说,这实是自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和锻炼,假设他们能捱过此关而不死,立即就可晋身一流高手之列。在这情况下,宇文无敌就等若他们的导师,以死胁迫他们来作一次总锻炼。
    就在两人快要崩溃的一刻,矛势忽地缓了一缓。
    宇文无敌心神剧震,知道自己被受了伤的经脉拖累,终于出现了空隙,大叫不妙时,寇仲和徐子陵立即声势剧增。
    宇文无敌虽不情愿,却知此时不走,便休想活命。猛提真气两手移到矛杆正中,脚踏奇门步法,矛头杆尾准确无误地抽击在两人刀锋处,这才朝后飞退。
    寇仲和徐子陵在气机牵引下,刀化长虹,直击宇文无敌。
    这宇文阀的高手一声痛哼,带着两蓬血雨,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山林里。
    寇仲和徐于陵同时跪倒地上,以刀撑地。
    此仗实是胜得险至极点,但总算捡回了两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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