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九月奔雷》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血洗寺院,火併杀手
作者:黄鹰


  碑石创始于宋,历代都有增修,群碑中以石经最有名,分天宝及开成两种,都是唐刻。
  入门照壁上嵌石六块,是元人重修碑记,大门内七室,第一室大唐开元天宝圣文神武皇帝注孝经碑,火狐也就在这个室停下来,仰首看了看,道:“我们到卧龙寺去。”
  常护花没有问火狐看什么,只是跟在后面。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火狐虽然是越墙进来,衣服已换过,就像一个文士,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偷儿更不像一个杀手。
  卧龙寺可以说是长安城中首刹丛林,相传为隋时建筑,宋初改名为卧龙寺,据咸宁县志:卧龙寺在六海坊四牌楼南,有吴道子画观音像及佛足迹,初以像名观音寺,宋有僧某长卧其中,人以卧龙呼之,故名。寺内有一口形如大冬瓜的古钟,铜质纯朴,叩之铿锵,是唐朝的东西,方丈室前左廊壁上有一块唐人刻石,文日:“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乃唐咸通石刻,大殿左方也有一碑刻:“长安卧龙寺建于唐初”。可见这一坐石刹,的确是隋唐对遗物。
  在咸通碑石上有宋太宗时刻石一方,还有一个古迹,即县志所载卧龙寺的佛足迹,在另一方“明洪武十五年卧龙禅寺碑记”之阴,镌有精细的释迦如来双迹灵相图,却非佛足。火狐进寺之后,只管向常护花介绍种种古迹,其他什么也不说,一直到看过那块唐咸通石图,来到了方丈室前,火狐才叹息一声,转过话题道:“贺升的资质无疑过人,神偷门也实在有几下子,他这个神偷门下绝对有资格成为一个大宗师,扬威天下。”
  常护花道:“你说了这许多,目的其实在指出他有一个致命伤。”
  “不是一个。”火狐又叹息:“他太重感情,不知不觉便为感情支配,当然这一次,就是没有宗萨巴一伙的加入,他最终的处境也一样。”
  常护花道:“重感情的人通常都不够狡猾。”
  “做我们这种工作的人却是不能不狡猾。”火狐笑笑:“我以为你会用机智,这种字眼。”
  常护花道:“我想斟酌一番才说。”
  火狐接道:“那是你一向都认为我们这种人都很狡猾的了。”
  常护花道:“不错。”
  火狐大笑道:“我喜欢你这种青年人,直言而令人没有被轻视的感觉。”
  常护花道:“贺升除了太重感情,对死亡还有一种强烈的恐惧。”
  火狐道:“他未必怕死,但胆小是真,所以未必要以杀来恐吓他,也会把秘密都和盘托出。”
  常护花道:“卧龙寺也是一个秘密。”
  火狐道:“我与他私底下有一个协议,就是他一定要我帮忙,可以在碑林留话,在碑林打点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他当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只知道若是有人将话或东西放在碑林某处,便将之送到化觉巷口的文泉居,那是一间卖字画的小店子。”
  常护花道:“我们进碑林的时间还早,你那位老朋友还没有开始打点。”
  火狐道:“所以我只有自己看了,贺升留下的话是要我到卧龙寺走一趟。”
  “卧龙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卧龙寺的方丈闲云是我的好朋友,闲云与世无争,是一个老好人,我本来不想给他任何麻烦,可是这附近我没有更可以信赖的朋友。”
  常护花道:“你只是想不到这竟然会带给他麻烦。”
  火狐道:“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在平日就很少考虑到有事发生的时候变成怎样,这当然不是全部。”
  常护花点头道:“正如你本身的安全甚么,你当然已考虑清楚。”
  火狐道:“但好像我这个老朋友,应该也都瞧出他不是一个江湖人,不会为难他,事实他一直都是活得很好,也所以他一直也都没有考虑到他会因为替我们传话而招致生命危险。”
  常护花道:“不会这样严重吧。”
  火狐道:“平日这个时候卧龙寺已经很忙碌,闲云也应已将早经念罢,准备吃早饭的了。”
  现在的卧龙寺却是一片的死寂,常护花目光一转,微叹:“这间寺院的确是静得反常。”
  火狐道:“文泉居与卧龙寺的作用其实是并没有多大分别,平日我不在文泉居,就在卧龙寺的了。”
  常护花目光再转,上下打量了火狐一遍道:“看你这一身打扮,我不相信也不成。”
  火狐悠然道:“字画佛经方面你若是对我有所怀疑,并不难给你一个明白。”
  常护花道:“可惜近年来我对于字画佛经都已经提不起兴趣。”
  “换转我是你,也一样是提不起兴趣的。”火狐摇头接道:“就是我,现在也已有些怀疑。”
  常护花道:“我佛慈悲,我现在的处境却是非狠毒不可,慈悲便会死亡。”
  火狐一笑道:“我也是。”
  常护花的手随即落在剑柄上,火狐与之同时将方丈室的门推开,那一推之后,他双手便三个变化,若是有人从室内扑出,纵然能够避过护花的剑,也难以避开他那种机簧暗器的射击。
  扑出来的是一股浓重血腥味,火狐常护花目光及处,齐皆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方丈室内遍地都是血,似乎还没有干透,二三十个和尚横尸在云床前,堆得高高的,对门的照壁上挂着一个老和尚,眉心四肢都钉着一柄狭长的匕首,一个大字形,双眼仍睁大,眼瞳中仿佛充满了疑惑。
  常护花目光落在老和尚的面上,道:“这就是闲云方丈?”
  火狐点头道:“他一向都认为人性是善良的,无论怎样子的恶人都能够以佛法点化。”
  常护花道:“你一向都反对这个论调?”
  火狐道:“最近已被他说得有些动摇的了,哪知道却发生这种事,大概是这样他临终才这么奇怪,怎么竟然真的有这么残忍的人。”
  常护花接道:“闲云方丈竟然是一个老好人,这些和尚就是坏,应该也罪不至死的了。”
  火狐道:“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的一场屠杀。”
  常护花道:“室内的杀人凶手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明白的。”
  一个阴沉的声音随即从内传出:“这是要你们知道我们什么事也干得出。”
  语声一落,一个黑衣人蝙蝠也似从横梁上倒吊下来,面色惨白,全无血色,骤眼看去,与死人并没有分别。
  火狐目光落在黑衣人面上,冷笑道:“狠心辣手黑罗刹,当然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黑罗刹亦自一声冷笑:“火狐原来是这般样子,今天总算见识过了。”
  火狐道:“没有隐藏面目的时候我从来不会隐藏面目。”
  黑罗刹道:“也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火狐。”
  “黑罗刹什么时候变成了天地会的人”火狐突然问。
  “很久的事了,没什么值得奇怪。”黑罗刹放声大笑:“火狐也会变成朝廷走狗,我变成天地会的人更就是平常事。”
  火狐道:“那是黑罗刹承认比不上火狐的了。”
  黑罗刹道:“看来我这个人是谦虚不得的。”
  火狐道:“我们先后已三次交过手,有哪一次你不是失败的?”
  黑罗刹的面色仿佛又白了三分,道:“这是第四次,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够占到便宜?”
  火狐道:“是司马纵横叫你到这儿来?”
  黑罗刹道:“可惜没有叫我杀你。”
  “只是叫你杀闲云等合寺僧人?”
  “也没有,只是我认为这样做比较好,可以省却很多话。”黑罗刹冷笑。
  火狐道:“他其实只是叫你告诉我若是我有所行动,就会将贺升杀掉。”
  黑罗刹道:“也当然不是一下子杀掉,这也要看你的。”
  火狐道:“黑罗刹虽然声名狼藉,但也是黑道上一个高手,以这样一个高手传话,这种话的可信性当然很高。”
  黑罗刹道:“会主正是这个意思。”
  火狐道:“除了不杀我之外,他没有限制你传话的方式?”
  “他认为我会做得很好。”黑罗刹面有得意之色。
  火狐接道:“你跟着司马纵横应该有一段时间的了,我以为你多少总会知道他的行事作风。”
  黑罗刹道:“他做事只要成功,不择手段,宁可他负天下的人,不容天下的人负他。”
  火狐道:“应该就是这样,奇怪你既然知道,竟然还这样得意。”
  黑罗刹有些诧异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火狐摇头:“人笨就是没药可救,到这个地步你竟然不明白。”
  黑罗刹接问道:“明白什么?”
  这句话出口他便后悔了,那无疑是等于承认自己是一个笨人。
  火狐反问:“司马纵横当然也很清楚你的行事作风。”
  “这个当然。”黑罗刹冷笑:“他一向都很懂得用人,从来不会胡乱派一个人去做一件事。”
  火狐道:“他当然也知道你我之间有过节,在好几件事上你都败在我手下。”
  黑罗刹道:“那不能说败,只是你快一步,我们一直都没有交过手。
  “以你的为人,既然有机会报复,当然会放开手脚,而最后一定会引起我的恶感。”
  “你现在心中当然很不舒服。”黑罗刹大笑:“就是这个闲云已经够你后悔一辈子的了。”
  火狐很冷静的道:“你当然要看看我这样不舒服心里才畅快。”
  黑罗刹道:“这种机会难得碰上。”
  火狐道:“司马纵横这应该意料之中,他的意思也应该是以这种行动警告我,若是不依照他的话,什么他也做得出来。”
  “正是!”黑罗刹笑接:“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否则那个贺升也不知变成怎样子。”
  “司马纵横能够将他变成怎样子?”火狐又冷笑。
  黑罗刹道:“会主也许不懂得将一个人怎样,我们却是懂得的。”
  火狐道:“若是这样子,也不错。”
  黑罗刹大笑道:“这样子当然是的,但贺升若是死得这样痛快,就是我们愿意,会主相信也不会愿意。”
  火狐道:“你当然会建议先伤残他的四肢,送来给我看看。”
  黑罗刹道:“你果然知道我的心意,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火狐道:“好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根本不用说得太清楚,也会明白的。”
  黑罗刹道:“这是话中有话。”
  火狐道:“原来你也不太笨。”
  “却是没有你的聪明,到现在仍然不明白你的话中意思。”黑罗刹笑望着火狐,这种笑当然不怎么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火狐道:“你跟了司马纵横既然日子已不少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当然没有我的聪明了。”
  黑罗刹道:“怎会不明白,他要我做的,我都做得很好,从来也没有说过我的不是。”
  火狐道:“这之前,你做的有什么大事?”
  黑罗刹怔住,火狐冷冷的接道:“最大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这一件了。”
  黑罗刹没有否认,火狐接又道:“以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在天地会中竟然是无足轻重,你就是不觉得可怜,我也为你可惜。”
  黑罗刹方要接话,火狐话已接上:“你在天地会中到底是干什么的。”
  黑罗刹冷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看到的了。”
  火狐摇头,道:“我是问你是什么地位。”
  黑罗刹又是一怔,道:“我专负责替会主处决违背命令的人,是会主的亲信。”
  火狐道:“也是说,你只是一个杀手唯命是从,所以说你无足轻重没有错。”
  黑罗刹冷笑道:“这个时候你挑拨是非并没有好处。”
  火狐道:“我是说事实,以你身份的低贱,难怪司马纵横知道你的弱点了,你却完全不懂他的心意。”
  “你说他又是什么心意。”黑罗刹忍不住追问。
  火狐道:“你先后败在我手下多次,以你的积怨之深,一有机会,当然会尽量折磨我,杀闲云,杀合寺僧人,事实以令我非常难过。”
  黑罗刹道:“这不说我也知道,也就是知道我才下手。”
  火狐道:“司马纵横考虑到我的反应,你有没有?”
  黑罗刹大笑:“难道你竟敢杀我?”
  火狐冷静的反问:“我就是杀了你,司马纵横又能够拿我怎样?”
  黑罗刹道:“你若是完全不在乎贺升的生命当然不能够。”
  火狐道:“你是你,贺升是贺升,怎么混在一起说?”
  黑罗刹道:“你若是杀我,无疑是表示你完全没有诚意,会主当然会跟着杀贺升。”
  “杀人若是表示完全没有诚意,那么你的杀闲云,杀合寺僧人应该就是表示司马纵横的诚意不足的了。”
  黑罗刹怔在那里,火狐接问:“贺升死了我会找司马纵横算账,你死了,哪一个会替你找我算账啊?”
  “会主……”黑罗刹只说出这两个字便闭上嘴巴。
  火狐道:“好像你这种人当然没有什么朋友,六亲只怕也早已断绝。”
  黑罗刹冷笑道:“我只知道你杀我是拒绝合作的表示,会主一定……”
  火狐截道:“本来是的,可惜你先杀了我的人,我杀了你只是要一个公道,司马纵横应该明白这点。”
  黑罗刹道:“会主若是明白,怎会不跟我说清楚有这种事可能发生?”
  火狐道:“当然就是为了要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再作出决定,我若是忍下了这口气,除了肯定贺升的重要,还可以肯定我是一个可以要胁得来,甚至可以请得动的人。”
  黑罗刹道:“天地会的价钱一向都很不错。”
  火狐道:“可惜我的钱已经赚够。”
  黑罗刹道:“这是说,你要动手了,会主又将会有什么反应?”
  火狐道:“他当然会再派一个人到来跟我好好的谈谈。听听我的条件。”
  黑罗刹道:“你有什么条件?”
  火狐道:“什么条件跟你都没有关系,而且你也不能够替我转达。”
  黑罗刹道:“这是什么意思?”
  火狐道:“司马纵横仍然在人间。”
  黑罗刹冷笑道:“我也仍然是一个活人。”
  火狐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长衫的下摆撩起来,塞进腰带内,常护花脚步同时横移。
  黑罗刹目光闪动,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真正交过手,死的到底是哪一个,未免言之过早。”
  火狐摇头。
  常护花终于开口:“你虽然不知道司马纵横的心意,也应该相信司马纵横的判断。”
  黑罗刹目光霍地落在常护花面上,第一句却是问:“什么判断?”
  常护花道:“火狐若非比你更有利用的价值,司马纵横又怎会要你走此一趟?这个利用的价值也当然包括武功在内,否则要你干脆杀掉便是了。”
  黑罗刹的睑又沉下来,沉声问:“你又是什么人?”
  火狐回答道:“万花山庄的庄主常护花。”
  黑罗刹震惊,火狐接道:“天地会的人对他应该不会陌生的。”
  黑罗刹只是冷睨着常护花,道:“万花山庄不是已经给我们烧了?”
  常护花道:“这笔账我也一直跟天地会算着。”
  火狐道:“我也忘了这个万花山庄的庄主现在已成了一个御用杀手。”
  黑罗刹道:“被誉为武林中最有前途的年轻剑客想不到竟成为官府的爪牙。”
  “在你们这里早已不是秘密的了,你现在这样说更没有好处,他一怒之下,与我联手对付你,我看你如何应付。”
  黑罗刹道:“江湖上的侠客若是也喜欢以众凌寡,我也无话可说。”
  火狐笑道:“这种话到底来了。”
  常护花接道:“幸好我已是一个御用杀手,只知道要尽力快将任务完成。”
  火狐道:“你就是没有投身官府,相信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侠客。”
  常护花道;“应该不会是的。”
  火狐接道:“对黑罗刹这种人若是讲什么江湖规矩,这个人就即使不是笨蛋思想也应该有问题。”
  常护花道:“江湖上的败类,有时候也会装作很有原则,好像他这样给我们看到他做过什么坏事的到底不多。”
  火狐道:“也就是说,笨蛋并不限于正道的侠客。”
  黑罗刹冷笑道:“你们要怎样也可以,反正这里没有人看到。”
  常护花一笑:“就是有其他的江湖朋友在,相信他绝对同意我们这样做。”
  黑罗刹道:“你们要怎样做,果真以二对一?”
  常护花拔剑作答复,火狐接向前踏近一步,黑罗刹即时一声尖啸,身形扭动,看似便要连人带剑,从梁上飞击过来,但身形只是一下扭动便停下。
  飞击的是另外四个黑衣人,两个藏在门后左右,两个仰卧在那堆尸体上,披着袈裟。
  他们先用暗器,随即拔剑,动作都非常敏捷又是出其不意,的确不易应付,可惜他们这一次遇上的是两个真正的高手。
  火狐反应在他们之上,两枚暗器抢先在袖中射出,急劲而准确!
  那两个从尸体上翻身扑击的黑衣人暗器才出手,一个咽喉便中了火狐一枚暗器。连惨叫一声也没有便丧命,身子也被震得倒飞了回去!
  另一个暗器正中眉心,惨叫着也倒飞,撞翻了那堆尸体。
  火狐暗器出击,身形同时横移,那两个黑衣人的暗器都在他的身旁射空,另外两个黑衣人的暗器亦追不上他的身形。
  他们紧接扑出来,一个立即吃了常护花一剑,惨叫中飞摔门内。
  常护花的武功要袭击一个人,除非那个人的武功与他很接近,反应也相当灵敏,否则如何闪避得开,承德行宫中,袭击也是项重要的训练。
  另一个黑衣人持剑立即刺向常护花,时间把握得很准确,可惜常护花暗器已出手,那份快速虽然没有火狐机簧发射的那样,却也不是一般的可比。
  那个黑衣人惊呼欲闪,暗器已打在肩膀上,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旋子,常护花剑接至,闪电也似击中了他的眉心要害!
  黑罗刹似乎也知道那四个黑衣人不可能对付得了火狐和常护花,与之同时,身形往上再一翻,撞碎了一片瓦面,窜了出去。
  火狐却已等着他,暗器射杀了那两个黑衣人,便往上拔起,掠上了飞檐。
  黑罗刹才窜出瓦面,一枚暗器便向他射来,他滚身挥剑,居然给他震飞了那枚暗器,身形接连七个变化。
  火狐没有再出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到他站起身子,常护花也从另一个方向上来了。
  黑罗刹目光一转,冷笑道:“果然不愧年青一辈,最负盛名的剑客。”
  火狐替常护花回答:“当然了,否则能够将你那两个手下这么快杀掉?”
  黑罗刹接道:“却只是剑客而已。”
  火狐道:“我就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噜噜嗦嗦的人,他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现在既不是什么剑客,也不是什大侠客,只是一个御用杀手?”
  黑罗刹冷笑道:“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藉口,好不依江湖规矩处理这件事。”
  火狐大笑道:“无论你怎样说话,今天你将是难免被夹攻,命丧卧龙寺的厄运。”
  黑罗刹道:“死在这样的两个高手之下亦无话可说,但要我死可也不容易。”
  火狐道:“也不会怎样困难,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一条路选择。”
  黑罗刹道:“要我向你们臣服,说出天地会的秘密?”
  火狐摇头道:“司马纵横这样叫你来送死,你知道的秘密有多少?”
  黑罗刹正要说什么,火狐话已接上:“我们的意思是,你可以自杀!”
  黑罗刹一怔,突然放声大笑,也就在大笑声中身形突然拔起,向常护花射出了一蓬暗器,人剑凌空飞刺向火狐,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火狐射出了两枚暗器,都被黑罗刹的剑击下,这个黑罗刹的剑术其实也有相当造诣。
  火狐暗器射空,一柄弯月也似的缅刀已然在手里出现,弧形划起一道光环。
  黑罗刹的剑正落在光环上,“呛”的一蓬火星闪耀,火狐刀光一敛又暴长,疾抹了过去,黑罗刹剑一引,迎向来刀,身形同时斜刺里落下,突然又跃起来。
  一蓬暗器正打在他立足的瓦面上,竟然全都是他的暗器。
  火狐的刀紧抓住这刹那的空隙削进,闪电般削进了他的小腹,他惨叫,一个身子弓起来,一只虾米般倒飞出去,小腹鲜血进射,那一刀伤得显然不轻。
  他身子摔在瓦面上,一滚弹起来,左手不由自主的掩住了伤口。
  火狐没有动,盯着他冷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少本领了。”
  黑罗刹一张脸已惨白,沉声:“果然是伤在你之手。”
  “之前我不是没有机会杀你,只因为大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对我也没有多大的威胁,也念在你一身本领得来不易,才得过且过。”
  黑罗刹道:“这番话你在我倒下之前说我未必相信,现在我当然不能不承认是事实,常护花就是不出手,我也未必能够接得住你多少招。”
  火狐叹息道:“事实那之前几次冲突都是巧合,我并非有意跟你过不去。”
  黑罗刹一怔道:“传说中你不是这种人。”
  火狐道:“传说有几个是真的,一直以来我只是维护个人的原则,不要跟任何江湖朋友麻烦,也不要他们将麻烦带给我。”
  黑罗刹道:“不管你是哪种人,我还是会这样做,你也知道的,我……”
  火狐道:“你是那种绝不会接受任何失败的人。”
  黑罗刹道:“你应该说我的心胸非常狭窄,是一个真正的小人。”
  火狐沉吟一下终于道:“你是的。”
  黑罗刹道:“你根本不必对我说这些,但你已说了,我还是感激得很,无论如何我这样死去总会比较舒服。”
  火狐振刀道:“可要我助你一刀?”
  “不必。”黑罗刹摇头,巨大的冷汗从额上滚下来,目光转向常护花,道:“你竟然能够接下我所有的暗器而且反击。”
  常护花道:“教我暗器的先有唐门掌门人,后有唐门千手老祖宗。”
  黑罗刹仰天大笑:“但我死得是不瞑目。”
  火狐无言转身,常护花也转过身子,正要离开,黑罗刹突然又叫住道:“等一等——”
  火狐回去转身道:“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要我们代替去完成或交待?”
  黑罗刹道:“我们这种人随时都准备死神降临,哪会有什么牵挂,只是司马纵横不仁,我也不用再替他保留什么的秘密……”
  常护花这才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黑罗刹道:“大雁塔。”
  常护花道:“那将会去什么地方?”
  黑罗刹沉吟着道:“不清楚,但我曾无意中听他提及太阳什么的……”
  “太阳?”常护花陷入思索中。
  黑罗刹说得很辛苦,但仍然说下去:“那应该是一个地方名,只是我从来没有到过,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
  “谢谢你。”常护花说得很诚恳:“我们会全力找寻这个地方。”
  黑罗刹笑道:“看见司马纵横,告诉他以后不要这样对待属下,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常护花道:“我们会告诉他的。”
  黑罗刹大笑着倒下,火狐常护花等他笑尽气绝才跃下瓦面,往寺外走去。
  火狐一面走一面道:“我们先赶去大雁塔。”随即一声叹息。
  常护花道:“也许我们还赶得及。”
  火狐摇头道:“老弟,你这是安慰我,却忘了我是个老江湖。”
  常护花正要回答,火狐又道:“司马纵横当然已算准了我只有两种反应,一是接受他的条件,一是拒绝,他当然已考虑到我是拒绝的多。”
  常护花道:“好像他那种人,只要还有一个机会也不会放弃的。”
  火狐笑道:“我这种人也是。”
  常护花摇头道:“只是他这样轻贱下属的性命,总会惹起下属的反感。”
  火狐道:“以我看他早已不再考虑到这方面去,这相信是因为你们伤害得他已太重。”
  常护花道:“应该是的。”
  火狐道:“若是他仍然有足够的力量,应该不会考虑到利用火药火炮。”
  常护花点头道:“火药火炮虽然厉害,却是不便携带,一击之后,便须放弃,当然,他们的势力若是已到可以攻城掠池,与朝廷一战的地步,火药火炮则是不以缺少的东西而且亦无须加以掩饰。”
  火狐道:“也许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常护花道:“到底是乌合之众,虽然有大志却不知如何去实行。”
  火狐道:“会不会是在等待时机?”
  常护花道:“时机应该是去找寻去创造的,他们的是缺乏了一个有魄力而且有眼光的人。”
  火狐道;“但无论如何,对付江湖人,司马纵横还有一套。”
  “他到底只是一个老江湖。”常护花叹息:“也幸好如此,在对付朝廷的几次大阴谋中都判断错误。”
  火狐道:“我现在就是要投向朝廷也来不及了。”
  常护花方要说话,火狐已接道:“生死有命,再说我们这种人就是死于非命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常护花深注火狐一眼,道:“江湖人大都是这样的。”
  火狐摇摇头又道:“大雁塔只怕已设下陷阱。”
  常护花道:“应该会的。”
  火狐问:“你是要与我走一趟?”
  常护花反问:“你不是要说服我不去的吧?”
  火狐大笑。
  他没有再说话,快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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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霹雳堂主,宝刀未老
作者:黄鹰


  大雁塔和小雁塔可以说是仅存的唐代建筑遗制瑰宝,是长安古迹之冠。
  小雁塔在小南门外约三里,大雁塔在南门外约十里,唐人有诗“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空”,可见这座塔的雄伟,远远望去,便已有这种感觉,走到塔边仰望,更如高山仰止。
  这座塔原称慈恩寺浮图,是慈恩寺的一部分,唐高宗东宫为太子的时候,思念母后的慈恩,建立了这个慈恩寺,后来玄奘法师由天竺回来,高宗特别在大慈恩寺敕建翻译院,玄奘便改由弘福寺驻锡这个寺,并且上疏建大石浮图,因为工程浩大,改用砖瓦,这座宝塔也就是唐三藏的藏经楼。
  塔高七层,成四方,中有扶梯直达塔顶,据《大唐三藏法师传》卷七:“层层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万粒。”却是早已失去。整座塔最名贵的据说是四座门楣与两块石碑。门楣成弓形,上刻佛教故事和花纹图案,非常精细。两块碑就是中国碑中最有名的圣教序碑和圣教序记碑;前者是唐太宗所赐,后者是唐高宗所撰,都由当时身为中书令的名书法家褚遂良写成,也被认为褚书的精品,所谓“波沸如铁线”,兼有遒劲逸雅之美。
  到盛唐,文风鼎盛,新进士们中第后,大都在曲江张宴庆贺,然后登雁塔,各题姓名年月于壁上,以留念而感荣幸,后世相沿成风,也就是有名的所谓“雁塔题名”。常护花火狐当然都没有心情浏览,入寺之后,立即便扑雁塔,才来到雁塔下便已看到一个人倒悬在第七层的飞檐下。
  那个人的咽喉已给割开,鲜血仍一滴一滴的未滴尽。火狐面色惨变,这个人的冷静很少有,但现在还是控制不住了,只因为他到底还有感情,倒悬在飞檐下的那个人又是他唯一的亲人。
  常护花没有见过贺升,但看见火狐狸这种反应便知道了,火狐仰首上望,眼角肌肉颤抖起来。
  常护花在他身旁停下,目光闪电般四顾,一道寒光就在这时候射来,射向火狐的要害。
  火狐没有反应,常护花一剑便将射来的暗器击中。那枚暗器是一枚梭子般的东西,形状肥大,破击中立即爆开,可是在爆开之前,已经被常护花以披风盖去,爆开的暗器都射在披风上。
  常护花反应虽然敏锐,化危为安,仍不禁捏一把冷汗。
  火狐目光这才落在披风上,道:“这是子母夺命梭!”
  常护花点头:“这种暗器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想不到在这里又出现。”
  火狐道:“而且用得很绝,若非你在我身旁,我相信难逃一死。”
  常护花道:“前辈也是性情中人。”
  火狐苦笑道:“我只有这一个亲人,虽然我知道他难逃此祸是死定的了,一点也不会意外,看见仍难免有些激动。”
  常护花道:“前辈对贺升的感情,司马纵横当然已非常清楚。”
  火狐道:“当然,但他用到子母夺命梭还是大出我意料。”
  常护花道:“我也一样,这种暗器在我的意念中应该不会出现的了。”
  火狐道:“你知道这个人是怎会突然在江湖上消失?”
  常护花道:“与前辈有关系?”
  火狐道:“他就是败在我手下,一怒而退出江湖。”
  一个人也就即时从一个矮树丛中冒出来,一身黑衣,中年,双额高耸,风骨棱棱,随即道:“那次你是用诡计,我败得一点也不心服。”
  火狐道:“暗器的胜负,在于如何制造机会,控制机会,将敌人击倒,连这一点你若不懂,根本不配用暗器。”
  那个人冷笑道:“我若是不懂也不会有方才的一着。”
  火狐道:“这不是较量决胜负,是暗算。”
  那个人道:“暗器不用来暗算,叫什么暗器?”
  火狐怔了怔,道:“好,你果然明白了。”
  那个人目光转落在常护花面上:“你也懂暗器?”
  火狐道:“他是唐门老祖宗的徒弟,你说懂不懂?”
  那个人诧异的道:“唐千手?”
  火狐道:“若是连这个人你也不知道,还叫什么暗器高手?”
  那个人道:“好像我这种一流暗器高手,不知道唐千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火狐大笑道:“传言不错未必是事实,只是你这种子母夺命梭轻易便为之破解,可见得唐门的暗器手法名不虚传。”
  那个人冷冷的看着火狐:“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连我也有些佩服了。”
  火狐仰首道:“难道哭便可以起死回生,解决一切?”
  那个人道:“我以为你最低限度也会伤感一番。”
  火狐道:“那应该在报复之后。”
  那个人道:“你莫要将我当作报复的对象才好。”
  火狐道:“难道你在这里出现另有别情,与天地会司马纵横一些关系也没有?”
  “我就是这样说,相信你也不会相信的。”
  火狐道:“那一枚子母夺命梭已经足够了,难道你能够令我相信那一枚子母夺命梭的对象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道:“这附近除了你们二人,好像便没有其他人了。”
  火狐叹息道:“你本来独来独往,想不到也成了天地会司马纵横的人。”
  那个人道:“司马纵横的价钱高,而且我们之间有过节,正好趁这个机会来一个了断。”
  火狐扬眉道:“你其实没有加入天地会,只是看在钱份上。”
  那个人道:“当然还有你我间的过节。”
  火狐道:“我们间的过节不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解决。”
  “难得有人重价请我,因利乘便,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的时间了。”
  火狐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也是个乘人之危的人,江湖上传说……”
  “传说不一定是事实,这种例子不是已经太多?”
  火狐回顾常护花道:“司马纵横果然是个老江湖,应付江湖人另有一套。”
  常护花道:“这位可是子母夺命梭柳平?”
  火狐道:“没有第二个能够用这种暗器的了。”
  常护花道:“传说他是一个杀手,这个传说……”
  “倒是真的。”火狐笑接道:“我们的冲突却不是在生意上。”
  柳平道:“那只是他接了一宗生意,在那宗生意中不幸杀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幸正是他的儿子。”火狐又摇头:“更不幸的是事后我才知道。”
  柳平道:“这对你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好让你以后不再随便杀人。”
  火狐道:“一个人的行动作风不会随便改变的,除非那令他非常后悔。”
  柳平道:“怎么你原来还没有后悔之意?”
  火狐道:“那是因为你那儿子的死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一种错杀的感觉。”
  柳平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也不是一个怎样好的人,但的确是我的儿子,就是这一点理由,已足够支持我对你采取报复的行动。”
  火狐道:“你现在已经报复了。”
  柳平道:“据说贺升已差不多是你的儿子。”
  “最低限度,我也是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可惜的就是,他并非真的是你的儿子,所以这个账还是要算下去。”
  火狐道:“你与我一样固执,司马纵横到底没有用错人。”
  柳平道:“你也不用再东张西望,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火狐道:“司马纵横当然是不敢再逗留。”
  柳平道:“他若是逗留根本就不用我出手。”
  火狐道:“你好像也有一种习惯,在杀人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
  “老习惯的了。”柳平移步走出矮树林。
  火狐道:“这就是说,在杀我之前,必须先将常护花杀掉的了。”
  柳平道:“一定要先杀他只有先杀他,这个是次序问题,亦无关轻重。”
  火狐目光转向常护花:“你跟我走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
  柳平道:“最低限度目前就是这个样子。”
  常护花笑笑:“但无论如何,目前我仍然活得很好。”
  火狐道:“有这样的一个保镖我当然是绝不会反对的。”
  柳平道:“这样的保镖并不多,相信也只有这位常公子愿意做。”
  火狐道:“也只有我请得动。”一顿接又道:“看情形司马纵横只怕会将我所有的仇敌请来,纵然不能够将我杀掉,也要给我相当的麻烦。”
  柳平道:“除非你放弃与他作对。”
  火狐道:“我就是这样说他也未必会相信的。”
  柳平道:“你若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根本不会有这里的事发生。
  火狐道:“我比你应该更固执。”
  柳平道:“卧龙寺的事已可以证明,我若是司马纵横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火狐道:“幸好你不是司马纵横。”
  柳平道:“但我仍赞成司马纵横将你所有的仇敌请出来,趁这个机会报复。”
  火狐道:“连你他也能够请得来,没有什么人他请不动的了。”
  柳平道:“可惜你的仇敌并非全部集中在这里。”
  火狐道:“能够与我一战的更少,这方面司马纵横当然不会不兼顾到。”
  柳平道:“所以我还是只得一个人动手。”
  火狐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这许多干什么,是不是要我与你公平一战。”
  柳平反问:“难道你没这个意思。”
  火狐道:“有是有的,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我只想速战速决。”
  柳平冷笑道:“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难怪你一直避不见面。”
  火狐道:“无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了。”
  柳平道:“也不在乎贺升是死在我手上?”
  火狐道:“常护花与我联手,最后一剑,也还是会交给我,这一点我是绝对放心。”
  常护花接道:“这个人未必是杀贺升的,但知道的也一定不会太多。”
  火狐道:“你意思也是说,问也不用多问,直接动手就是了。”
  常护花道:“我们还有其他很多要事做。”
  火狐道:“不错。”仰首看着贺升的尸体接道:“反正人都已死了,还有什么顾虑?”语声甫落,那柄弯月也似的缅刀又在手里出现。
  刀光暴闪,斩向柳平,常护花的剑同时刺。柳平一个身子却往上拔起来,倒跃上第一层的飞檐,双手四枚暗器射出,分袭常护花火狐,射到一半,便已两两交接,藏在母梭中的子梭四下进射出去。
  常护花火狐却仿佛早已有默契,双双一个风车大转身倒跃进一旁的塔壁后,正好闪开了这一阵暗器。
  柳平大笑,再倒跃上第二层跟着第三层,常护花这才从第一层的飞檐上出现。
  柳平暴喝,两枚子母梭射出,常护花与之同时拔起来,弩箭一样射至,在两枚子母梭快要相撞在一起之前,将其中一枚抄住,同时将另一枚闪开。
  柳平身形再倒跃,已是两枚暗器在手,在他暗器出手之前常护花抄在手的那枚暗器已射出。
  一看来势,柳平便知道射来这枚暗器有多少火候,暗器来不及出手,身形再倒跃。
  一道闪电也似的刀光即时飞至,柳平目光瞥见,连怎样应付的念头也还没有,那道刀光已然将他要立足的那所有的飞檐斩下来。
  这一着实在出柳平意料之外,不等双脚踏定,身形已经倒翻,两枚暗器同时出手,分袭常护花火狐。
  火狐缅刀掷出,暗器已准备,一面闪过射来的子母梭,暗器一面连珠般射出。
  柳平人在半空,身形再风车一转,往塔壁后躲去,哪知道常护花的剑已等着。
  常护花只刺出一剑,那一剑却有如青天陡裂,疾走雷霆。
  柳平到底是高手,只看来势便知道那一剑非同小可,尖啸一声,身形再一个翻转,这个人的内功绝无疑问也有相当造诣,而且很小心,每一个动作都留有分寸,所以在危急关头总能及时避开,再一个变化。
  常护花的反应也不慢,随即往上拔起来,柳平双手都已扣住暗器,来不及发出,子母梭只有当作双锋笔使用,扎向常护花要害。
  双方的距离非常接近,柳平也是有意接近常护花身形一拔同时旋过去。
  常护花的剑来不及施展,但移动间亦挡开了柳平左手的子母梭,柳平还有右手的一枚继续刺前去,常护花即时一掌拍出。
  那刹那他的左掌竟然变成淡金色,柳平的子母梭刺上去一些作用也没有,反而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涌来,震得他整个身子倒飞出去。
  这一着实在大出意料之外,惊呼未已,一个身子已然连中十数枚暗器,火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双手的暗器连珠般交错射出,无一落空。
  柳平一个身子暗器中乱颤,一股股鲜血随着暗器的穿透身子激射,然后疾堕了下去。
  火狐再射出一枚暗器,这枚暗器却是射向缠着贺升双脚的那条绳子,也正中绳子,将之射断,贺升的尸体随即飞堕下来。
  常护花身形急掠而过,在尸体快要撞在地面之前一把将绳子拉住,尸体也就在离地一丈处停了下来。
  火狐一声有劳,身形在尸体旁边落下,正要将尸体抱住,常护花突然一声小心,一抖绳子将尸体疾抛了出去。
  火狐一怔,那具尸体已然在半空中爆炸开来,血肉横飞。
  火药是藏在小腹附近,火狐若是抱住了尸体,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常护花抛出尸体,身形便往上拔起来,一条人影即时从第七层的塔内窜出,双手执日月轮,迎向常护花。
  日月轮不住旋转,一截常护花的剑,一切常护花的胸腹,常护花剑一触及,身子便倒翻,从那个人的头上翻过,那个人一个身子随即裹在日月轮内,一个球也似在第五层的飞檐上,火狐几枚暗器射来都被他的日月轮挡开。
  常护花人剑追踪而下,那个人日月轮也迎上,火狐突然大呼道:“小心他的嘴巴!”
  语声甫落,一枚暗器已然从那个人的嘴巴射出,射向常护花的要害,没有火狐这一声,常护花很可能被射中,现在当然绝不可能了。
  常护花掌一抹,那枚暗器便被一股掌风拍开,他的剑同时截下了日月轮。
  那个人日月轮一阵狠攻,回头骂道:“你这只老狐狸就是多管闲事。”
  火狐冷笑,道:“沙一绝就只得这一绝?”
  沙一绝道:“一绝已足以致命!”一枚暗器突然又从口内射出。
  这一枚暗器当然更令人意外,说了这许多话口里竟然还有暗器射出来,就是火狐也意料不到,常护花却又一掌将之震飞。
  那刹那他的手掌又现出那种淡金色,沙一绝看在眼内,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常护花道:“金刚气功,练到最高的境界据说能够刀枪不入。”
  沙一绝道:“你当然还未练到这般境界。”突然又一枚暗器从嘴巴射出。
  常护花抬手一抹,又将之震飞,道:“你若是只得这一绝,还是到此为止,不要再出丑了。”
  沙一绝道:“想不到你这个小伙子这么死心眼,那条老狐狸只叫了一声小心我的嘴巴。你竟然小心到现在,看来我这张嘴巴在你面前是没用的了。”
  常护花道:“到现在你才发觉?”
  沙一绝道:“大概是我这个人一直都非常固执,认为这一绝始终能够将敌人射杀。”
  常护花道:“若是一般的敌人,应该绝不会有问题,这一绝事实绝得很。”
  沙一绝接问:“你就是常护花?”
  “正是。”常护花反问:“司马纵横又在哪儿?”
  沙一绝大笑:“听说你来了,他怎敢再逗留,还不赶快开溜。”
  常护花再问道:“你不知道他溜到哪儿?”
  沙一绝道:“若是知道早就拿这个消息卖了,用得着等在这里杀人赚钱?”
  常护花道:“你只是司马纵横请回来的?”
  沙一绝道:“只凭他还请不动。”
  常护花道:“你也是与柳平一样?”
  沙一绝道:“那条老狐狸没有杀我的儿子,只杀了我的妻子。”
  常护花道:“又是什么原因?”
  沙一绝道:“我以为你也知道有我这个人的。”
  常护花一声“抱歉”,沙一绝接道:“我是附近有名的杀手,可是我的妻子比我更有名。”
  火狐插口道:“而且凶得多。”
  沙一绝道:“与你当然是没得比的,否则也不会轻易便给你杀掉。”
  火狐道:“所以你一直都躲起来。”
  沙一绝道:“我也仍然想躲下去的,可惜这听来实在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所以只有来冒险了。”
  火狐道:“在尸体内放火药不是你的主意?”
  沙一绝道:“我若是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大概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火狐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沙一绝道:“最妙就是药引子藏在绳子内,燃着了表面也瞧不出来。”一顿转向常护花:“你又是怎样发现的?”
  常护花道:“抓住绳子的时候我嗅到火药的气味,考虑了几种可能……”
  沙一绝嘟喃道:“我想来想去也只得这一种,你居然想到好几种又那么快,看来我得要找个时候向你学习学习。”
  常护花道:“我就是答应也要问……”
  “哪一条老狐狸?”沙一绝用力的摇手说道:“你管他干什么,难道他竟然会反对?”
  火狐摇摇头道:“不要废话了,你若是要找机会施放你那一绝,还是死了心的好。”
  沙一绝说道:“你就是老子肚里的蛔虫。”
  常护花道:“我们难道还看不出在你摇手那刹那,你已将暗器纳进嘴巴里。”
  沙一绝一怔道:“不得了,我这暗器岂不是又没用了?”语声一落,口再张,三枚暗器疾射了出来。
  常护花剑一划,一股激烈的剑风疾涌了出去,那三枚暗器才射到一半便已给剑风卷飞。
  沙一绝道:“你这是存心卖弄?”
  常护花道:“怎么也好,你今天是完了。”
  沙一绝点头:“我若是火狐的对手根本就不会到现在才报复,一个火狐已经不是我应付得来,再加上你这个年青一辈最负盛名的剑客,当然是一些希望也没有,非死不可。”
  火狐道:“你若还是一个有头有面的高手,便自行了断。”
  沙一绝道:“我应该是的,可惜这里没有其他江湖朋友看着,就是再丢脸又有何妨?”
  火狐道:“难道你要屈膝求饶?”
  沙一绝道:“你若是肯饶我一命,屈膝是小事。”随即跪了下去,双膝才接触瓦面,身形却便动,滚也似的滚向火狐。
  常护花追踪而下,有如一阵急风吹飘,在沙一绝身形滚到火狐那边一半的距离已然将之截下。
  沙一绝再滚身避开了要害,常护花的剑仍然刺在他右手的月轮上。
  “叮”的一声,沙一绝一个身子被常护花剑上强劲的内力震得一旁斜飞了出去,火狐连珠也似的暗器紧接射到。
  沙一绝知道火狐的暗器厉害,却是身不由己,耳听破空声响,日月轮勉强护住了部份要害。
  他看着暗器射在日月轮上,也看到不是全部,有三枚射向自己的身体,然后他感到了暗器的冲击、尖锐,最后是刺痛。
  火狐第二批的暗器随即又击至,沙一绝在刺痛下动作已不由缓下来,也难以阻止身子的下堕。
  暗器一枚接一枚射透他的身子,他倒在地面上的时候,身子已有如一堆烂泥。
  常护花火狐的身子差不多同时落下来,看看沙一绝的尸体。
  火狐道:“我们合作得真还不错。”
  常护花道:“这个人若是与柳平合作,我们也不容易应付。”
  火狐道:“所谓不容易其实就是杀得没有那么爽快,他们还是免不了一死。”
  常护花道:“看来你的仇人为数也不少。”
  火狐道:“幸好武功最高的也只是到这个地步,也幸好他们都独来独往,否则我如何能活得到现在?”
  常护花道:“司马纵横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寄望并不大。”
  火狐道:“他们若非这样,也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而若非在这种环境,我甚至或者会跟他们公平的来一次决战。”
  常护花道:“这种环境的确只宜速战速决。”
  火狐道:“除了这两个,我看不会再有第三个了,相信也再没有什么陷阱能够令我堕进去。”说着他缓步走向贺升的尸体。
  常护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看到一种苍老的形缘,火狐挺直的腰身已然伛偻起来。
  走着,火狐又道:“这个小伙子本该不要学人跑江湖,可惜他不得不成为一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这不是你的错。”
  火狐道:“也不是什么人的错,只能够说是天意。”
  常护花道:“若是天意如此,前辈也不必再挂在心上。”
  火狐笑了笑:“你看我挂在心上?”
  常护花摇头:“这还不是时候。”
  火狐大笑道:“不错,这只是还不是时候。”随即俯身挥刀,砍在旁边的树下,一面问:“我现在应该还有一些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属于私人的事情。”
  常护花道:“应该有的。”
  火狐又一刀砍下:“有才华的人在塔上留名,没有才华的人能够在雁塔下留尸,也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着他刀下如雨,迅速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常护花看着轻叹一声,踱了开去。
  他虽然不清楚火狐对贺升的感情,却从他神态看到了一份强烈的悲哀。
  火狐一面将贺升的尸体放进土坑一面又道:“江湖险恶,但我若是有儿子,还是会让他做一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没有比江湖更刺激的了,尤其一个有本领的人,不到江湖走走,本领就是再好也没用。”
  火狐道:“这等如学成文武艺的豪杰,不卖与帝王家,又有什么用处?”
  常护花道:“无论如何,这总比平平凡凡过一生好得多。”
  火狐道:“却就是正因为我们知道江湖的险恶,看见别人要将儿子送进去,不免就要极力去劝阻。”
  常护花完全明白火狐的心情。
  火狐继续将泥土埋下,有意无意的仰首一看,嘟喃道:“黑罗刹听到的太阳,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不会是高挂在天空上的一个却是可以肯定的。”
  长安城中并没有花名册,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设施,只要是因为本来就已是驻兵重地,天地会没可能冒这个险在附近建立分坛或什么。
  一击即退出城外,走的是没有官兵驻扎的方向,亦可见司马纵横对长安附近一带的情形是了如指掌。
  在到来长安之前,龙飞已吩咐仔细检视花名册,对长安的名人先有一个透彻了解。
  那已经证实都与天地会没有太大的关系,而龙飞现在需要知道的也不是人,是地方。
  以太阳为名的地方长安一带都没有,龙飞他们的记忆,花名册上长安的名人也没有一个与太阳为名的地方有关系。
  他们部分是江湖侠义道上的精美,来自不同的地方,见识也不少,也就根据他们的记忆找到了八个以太阳为名的地方。
  那有些太远,有些则太接近大城镇,分析下来,只有两个地方比较适合,一个是荒漠中的太阳湖,一个是十万大山中的太阳谷。
  这两个地方一东一西,距离长安都差不多距离,也都是周围百里无人的地方。
  龙飞综合各人的意见,道:“应该就是这两个地方,但哪一个才是则甚成问题。”
  常护花道:“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都甚为荒僻,没有人知道是怎样的情形。”
  龙飞道:“巧合的都有一段与太阳有关的古老传说,两个都是太阳没入的地方。”
  常护花道:“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司马纵横一伙是往西移动。”
  龙飞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是西是东,除非有足够证据,否则如何能够肯定?”
  常护花点头道:“司马纵横一向狡猾,往西未必是西,但若推测是东,是西亦未可知。”
  龙飞道:“最麻烦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四面八方都是进口,周围又全部是荒僻的地方,人再多也没有用。”
  常护花道:“派太多的人进去,万一两地都扑一个空,司马纵横在另一个地方出现,我们未必能够兼顾,不难反为他所乘。”
  龙飞道:“你的意思是只派少数人进去,其他的人都用在传达追查消息方面,肯定了才大举进攻吗?”
  常护花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龙飞道:“那就这样做,你要不要走一趟?”
  常护花道:“我选择西面。”
  火狐道:“我立即往东面那好了。”
  龙飞道:“你们各选几个身手好的去,也好得联络。”
  坐在旁边的一个小老头即时道:“我跟姓常的小伙子一起足够了。”
  龙飞目光一怔:“老人家是跟我们说笑啊。”
  小老头笑道:“这是说笑的时候?”
  龙飞又一怔,小老头道:“我虽然是一堂之主,但霹雳堂一切都已经给我搬弄得妥妥当当,我就是死掉,十年之内也不会出乱子,而我的七个儿子五个媳妇有九个是人才,足以将霹雳堂发扬光大,我这个老头儿闲着也是无事,难得有机会到外面跑跑!”
  这个小老头也就是霹雳堂的堂主天雷曹霸,样子很风趣,言谈举止也是,平日一些架子也无,也不喜欢别人摆架子,所以跟龙飞特别谈得来。
  龙飞等他说完了才道:“这件事可不是轻松的,而且会非常辛苦。”
  曹霸道:“你是当我一个没有用的老头儿了,居然考虑会怕辛苦啊。”
  龙飞道:“我只知道你决定了的事情什么也阻止不了。”
  曹霸道:“你既然不敢阻止,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一顿转向常护花:“小伙子,有我在你身旁保管你会很舒畅。”
  常护花道:“当然了,老前辈一身火器,要火有火用不着吃生的已是乐事。”
  曹霸道:“还有,你要发怎样的信号我也能够弄出来,保管一定作得到。”
  常护花道:“对老前辈来说这还不是很简单。”
  曹霸大笑道:“好小子,懂得说话博取我老人家的欢心,看来我那几下子压箱底的本领非要传给你不可了。”
  常护花道:“多谢老前辈成全。”
  曹霸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学这许多干什么,凭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足够行走江湖?”
  常护花道:“晚辈现在还不是一个江湖人,对付天地会,多一些本领傍身总是好的。”
  曹霸点头道:“也要有这种天分,学得来,可惜我的女儿都嫁掉了,孙女儿年纪又还小。”
  常护花看看旁边的香芸,笑笑,曹霸目光及处,道:“你不用看她的,我那些女儿孙女儿哪有她的多才美丽,如何是她的对手?”
  香芸娇颜一红,轻声道:“老前辈又来取笑我了。”
  曹霸嘟喃道:“香九龄那个老小子也不知积了什么福,居然有一个这样好的女儿,我其实不比他坏到哪儿去。”
  香芸道:“老前辈的女儿俱是才貌双全,岂是我这个鬼丫头比得上。”
  曹霸:“不得了,原来也是一个会说话的,珠联璧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香芸垂下头,曹霸回顾龙飞道:“我这就去准备,好些年没有出动,骨头虽然没有发锈,当年那批随身工具只怕难逃锈运。”
  龙飞道:“宝刀未老,既然是宝刀,又哪来的锈。”
  曹霸大笑,转身举步,龙飞目光转向火狐,道:“你那边——”
  一个声音即时传来:“有我一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鬼剑宗萨巴幽灵般从外飘进来,神态虽然有些疲乏,但仍然带着高手的气势。
  火狐目光一落一笑:“有宗兄相助,又有什么解决不来?”
  他们本来是仇敌,现在眼瞳中却都没有敌意,龙飞看在眼内,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火狐道:“宗兄宽怀大量,我还有什么话说?”
  宗萨巴道:“清真寺你就是不动手,天地会一伙杀进来,我的人还是难免一死,这其实并无仇恨可言,至于过去的,到底已成为过去。”
  火狐道:“能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不枉此生。”
  宗萨巴目注龙飞,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
  龙飞只是问:“你的伤势怎样,要不要再歇息?”
  宗萨巴道:“伤势已无碍,再歇息骨头要发锈了。”
  龙飞一声“很好”,目光从四人面上一转。”四位动身后同时我的人会沿途分布,与四位保持密切的连络,当然,我们最理想是能够及早肯定司马纵横一伙的去向,以免白跑一趟。”
  宗萨巴道:“能够这样最好。”
  龙飞道:“这附近百里都已密布眼线,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但经过连串的失败,司马纵横必定不敢再低估官方的势力,是必会化整为零,改变装束,所以我们的人未必能够看出他们的伪装。”
  常护花道:“有一点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为人绝不会随便选择一个地方。”
  龙飞道:“不错,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必定因为那个地方非常适合,而且相信他的人部分已集中在那里,准备他需要的一切。”
  常护花道:“欧阳绝与他的手下相信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说不定连冶铁的工具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龙飞道:“那也要图样到了才可以动工,而制成了那具火炮之后还要运到使用的地方。”
  常护花道:“由太阳谷或者太阳湖到京城都要好些日子。”
  曹霸接道:“最佳的一组匠人也要三个月才能够造好一具火炮。”
  常护花道:“欧阳绝的手下绝无疑问都是最佳的匠人。若是万事俱备,图样一到,所有人全力进行,时间应该会缩短很多。”
  曹霸道:“我们以五十人为一组。”
  常护花道:“曹霸的手下应该有七八组人。”
  “问题是他们对火炮的构造完全陌生,欧阳绝纵然聪明,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完全明白。”
  曹霸笑接道:“图样虽然很详细,有些简单的部分我们并没有写上去,那份图样到底是给我们的匠人看的。”
  龙飞点头道:“在你们来说简单,在别人来说可就不简单了。”
  曹霸说那虽然简单,却是绝不能缺少,火炮到底是复杂的东西,结构必须完整,每一部分都缺少了一点儿,加起来便很严重了。
  “那会有什么结果?”火狐插口问。
  曹霸道:“火药可能在火炮内爆炸亦可能跑离角度出现问题不能命中目标。”
  龙飞道:“霹雳堂那份名单我看过了,也派人去调查过,这附近一带的都没有出事。”
  曹霸道:“欧阳绝这人一向自负,相信他是认为以他的才智足以应付有余。”
  龙飞道:“京师那儿退休的几个老师傅也没有出事,我离开之前已经吩咐了人严加保护。”
  曹霸道:“司马纵横也很自负,他与欧阳绝混在一起,就是没有考虑到图样之外的问题也不足为怪。”
  龙飞道:“可是以他们的才智,有部份亦已考虑到,若是真的弄出了一具能够发射的火炮亦未可知。”
  曹霸道:“你这是说无论怎样也要将图样拿回,杀掉欧阳绝一伙才安心。”
  龙飞道:“这个人非杀不可,就是没有火炮他也有很多杀人的机关消息,对我们始终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他是又想起了长风借的死,长风僧是死在欧阳绝的机关下,这个人当时并不在现场,而虽然有内奸,但是,要在白马寺毗卢阁布置一个那样的机关并不容易,也可见他心思的巧妙,同样或类似的机关不难又出现,防不胜防,惟一的办法就是杀尽这一群人,永绝后患。
  与天地会对抗以来,龙飞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对这种人绝不能姑息仁慈,必须斩尽杀绝。
  曹霸听罢沉吟了一会,叹息道:“这个人绝无疑问是个天才,可惜被司马纵横捷足先登。”
  龙飞摇头道:“好像他这种天才并不多,你以为朝廷没有在意?”
  曹霸道:“难道有人不赞成招揽这种天才?”
  龙飞道:“只是他不答应,你大概没有忘记这个人有一个外号叫赛卧龙。”
  曹霸道:“也是说你们已做到三顾茅庐的了。”
  龙飞道:“他却是一些兴趣也没有,综合有关的资料看来,应该是一个不喜欢受拘束的人。”
  曹霸道:“不受拘束的也有不受拘束的做法。”
  龙飞道:“对于环境我们已尽量造就,但他就是拒绝,可见得并不是完全因为不能够自由发展。”
  曹霸道:“那会是什么原因?”
  龙飞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不是我们这种人,根本不喜欢与我们混在一起。”
  曹霸道:“正道的工作有时也的确是苦闷一些,但对一个他那样的天才来说,只要有适合的工作,应该就不会有苦闷的感受。”一顿,接叹道:“这的确除了他并非我们这种人之外,没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释。”
  龙飞道:“正道的人大都能够忍受刺激的诱惑,只有邪道才追求那样刺激,快感。”
  曹霸大笑道:“这一点我绝对同意,我也有几样别致的火药玩意很想在人潮中试一试那种杀伤力,但结果都忍下来。”
  龙飞微笑道:“你的确比欧阳绝危险得多,幸好到现在为止你仍然走正道。”
  “幸好我现在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又有种种的开解办法,不会再受外界任何诱惑的了。”
  龙飞道:“那你替我将欧阳绝抓起来,看看能否以你的办法将他开解一番。”
  曹霸大笑道:“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我现在完全同意你的办法。”
  龙飞道:“这个办法虽然残忍,却是简单有效。”
  曹霸目光一转,大呼道:“小伙子,我们还不动身去实行这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
  龙飞笑了笑,显得有些儿感慨,好像曹霸这种身份年纪的人若不是一腔正义,无论如何是绝不会冒这个险的了。
  这时在一旁的常护花轻拍香芸的肩膀,说道:“放心。”
  香芸回一句:“小心——”少女的柔情蜜意已尽在其中。
  曹霸看着二人,笑笑道:“你们其实可以多说几句的,我们也可以暂时回避一下。”
  香芸身子一缩,躲到常护花身后,龙飞即时道:“他们年轻人哪有我们这些老头儿噜唆。”
  曹霸道:“你就是骂我老糊涂也不用绕弯子的。”
  话说完他又大笑起来。虽然是一个成名的老前辈,仍然是如此豪放。火狐宗萨巴也似乎被这种笑声将壮志刺激起来,一个个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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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跟踪追迹,挖寻火炮
作者:黄鹰


  马匹干粮等迅速准备妥当,常护花曹霸往西,火狐宗萨巴向东,两队接应的御用杀手也紧接出发了。
  龙飞香芸目送他们去远才转回内堂,一路上,龙飞都没有作声,香芸看着奇怪,等他坐定了才问:“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龙飞摇头:“只是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总觉得不太舒服。”一顿接道:“每当有危险迫近的时候我就会有这种感觉。”
  香芸一怔:“危险?”
  龙飞道:“也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当中,有什么我疏忽了,没有发觉其中的重要,但因为不寻常,虽则疏忽仍然有多少印象,不时闪现在提醒我注意。”
  香芸道:“你捕捉不到?”
  龙飞道:“也所以才有不舒服的感觉。”想想问香芸:“你可有什么发现?”
  香芸沉吟道:“我总觉得司马纵横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制造火炮,要知道火炮的重量体积都并不寻常,即使制造成功,要运送到那么远而不被人发觉,应该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龙飞点头道:“火炮的确必须运出去,那两个地方的任何一个附近都没有他们的对象。”
  香芸道:“即使只能够使用一次,他们的对象若不是你,也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龙飞道:“那都集中在京师,将火炮运送到京师又谈何容易?”
  香芸说道:“所以那两个地方都有问题,司马纵横所做的,只怕都是疑兵之计。”
  龙飞沉吟着道:“那会不会他们已想到运送火炮的办法。”一顿又摇头:“这应该是不容易成功,以司马纵横的性格,应该会选择一个容易成功的机会环境。”
  香芸说道:“黑罗刹所说的应该是真话。”
  龙飞目光一转,道:“看来我们需要重新搜集其余那些太阳什么的资料,再加以分析。”
  香芸道:“我们所以选择太阳谷太阳湖完全是因为那两个地方最为隐秘,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里头到底是怎样子。”
  龙飞道:“隐秘的地方以常理推测也是最成问题的地方。”
  香芸道:“之前司马纵横也喜欢以隐秘的地方做巢穴,这一次应该也是的。”
  龙飞道:“我们却没有认真考虑到火炮的运送问题当真是先入为主……”
  香芸道:“司马纵横只怕也无意欺骗我们,黑罗刹的生死并非完全控制在他手上,有可能一句话也未及出口便已被火狐射杀。”
  龙飞道:“那是我们本着以往的经验,以常理推测自己走错了路。”
  香芸道:“是错是对目前还是不能够肯定。”
  香芸道:“义父是不是要将常大哥他们叫回来?”
  龙飞道:“那两个地方是司马纵横制造火药的地方,只要我们严密的监视,除非他们不将火炮运出来,否则都难以避免被发现,这也要一段长时间,我们用不着这么快有所行动。”
  香芸点头道:“相反司马纵横的所谓太阳谷是另有所指,又另有一套计划,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太阳谷太阳湖不难便为他所乘,到时只怕来不及补救的了。”
  龙飞道:“这还是其次,我们有这个意思,一定会小心防备,最怕就是他现在已有一个计划,而且已经在进行。”
  香芸道:“可是我们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龙飞道:“有了。”目光霍地大亮。
  香芸循视线望去,只见两个侍卫匆匆从外面奔进来,两个的手中都捧着信鸽。
  那是名种的“千里还”,鸽腿缚着一支铜管,另一条却裹上了一条红丝布。
  龙飞目光及处,面色微变,消息以“千里还”送来,已可知是要事,红丝布更就是象征要事中的要事。
  这两个侍卫还未进来,又有两个侍卫出现,一样是手捧信鸽。
  龙飞的面色更凝重,这样不停以“千里还”将消息送来,当然是为了避免失误,而消息的重要亦可想而知了,香芸亦心中有数,侍候在一旁的龙飞三个义子,不由亦上前,四个人分别接下了那四只鸽子,将一卷字条从铜管中抽出来。
  与之同时,又有两个侍卫捧着鸽子奔进来,龙飞不由得变得双眉深锁,摇头道:“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香芸立即将纸条递上,龙飞抖开一看,沉声道:“霹雳堂两个退休的老师傅在京师已经给人抓去了。”
  “我们不是有人严密保护?”
  龙飞道:“保护的四十个我们的人三十七个被杀,剩下的三个亦重伤,来抓人的人留下七十二具尸体,有二十三个负伤的亦被他们的同伴在途中击杀,一些线索也没有。”
  香芸嘟喃道:“那是志在必得,一定要成功的了。”
  龙飞道:“他们在那个时候才动手抓人,可见得司马纵横选择建造火炮的地方并不在太阳湖与太阳谷,要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朝廷方面一定会全面封锁搜索。”
  龙飞点头道:“京师一带容易设置关卡,他们要将人送离不容易,最快的马匹也快不过我们的飞鸽传书。”
  一个义子插口道:“这张字条写的是军兵已完全出动,在京师百里外布下了天罗地网,截查所有进出的人,稍有怀疑即将之拘捕。”
  龙飞转向其余两个义子:“你们的又是什么消息?”
  “就是这两件事。”
  龙飞舒一口气:“还不太坏。”
  香芸这时已从另两个侍卫手中接过另两只信鸽带来的字条,一看面色便变了。
  龙飞看在眼内,急问:“又发生了什么事?”
  香芸道:“京师震远营失去了一座火炮。”
  龙飞大吃一惊:“什么?”一顿又道:“震远营防卫森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香芸道:“被盗去的是一座废炮,与其余十一座被弃置在一座废营内。”
  龙飞沉吟道:“在一般人眼中那应该是堆废铁,就是我们也想不到司马纵横会打这一堆废铁的主意,防守自难免会疏忽,而本来当然也甚弱的了。”
  香芸道:“也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司马纵横绝无疑问是早有预谋的了。”
  龙飞道:“之后难道一直没有那座火炮的消息?”
  香芸道:“发现失窃是次日清晨的事,此前并无任何发现。”
  龙飞道:“那么重的火炮他们居然能够悄然送走可见必定花过一番心思。”
  香芸道:“也必然在当夜安排妥当,否则怎能够不惊动那附近的人?”
  龙飞叹息道:“欧阳绝手下有一批熟练的匠人,懂得制造种种不同的工具,他们要将火炮弄走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欧阳绝与这些人为助,还有那两个霹雳堂的老师傅,再加上那份火炮图样,修好那座火炮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香芸点头道:“说不定在图样送到之前,他们已经在那两位老师傅的指点下冶炼好需要修理的部份,图样一到立即可以修正,将火药放进弹丸里便可以发射。”
  龙飞道:“打造一座火炮要相当日子,修理一座却简单得多,司马纵横一着的确在我们意料之外,好聪明的人。”
  香芸道:“看情形他们也是准备在京师地面采取行动的了。”
  龙飞目光一转,吩咐左右义子:“你们两个立即带人出发,一个追常护花回来,一个追上宗萨巴火狐,立即请他们赶赴京师会合。”
  两个义子应声疾奔了出去,龙飞再吩咐另一个义子:“准备出发!”
  香芸也是第一次看见龙飞这样紧张,她当然也知道火炮的威力,知道没有比用火炮偷袭更有效更厉害的了。
  龙飞吩咐好一切才坐下来,摇头道:“京师地面虽然广阔,所有军兵出动全力搜索也不用很多时间,问题是我们未必有这个时间。”
  香芸道:“要将一座火炮收藏起来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龙飞点头道:“任何一个地牢密室也可以,京师地面几乎大多数人都有这种设置,我们方面并不是每一个都有足够的经验将密室找出来。”
  香芸道:“义父所说的时间方面……”
  龙飞道:“司马纵横在两地同时采取行动,当然是为了不想惊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搜寻火饱下落,也是说,他要用那座火炮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香芸道:“看来义父已心中有数。”
  龙飞道:“那个阴谋若是在京师地面展开,应该选择皇上祭祖的那一天。”
  香芸一怔道:“到时皇上必须亲自去一趟?”
  龙飞道:“不能不去。”
  香芸道:“由皇城到皇陵有一段路,其中可以安置火炮的地方……”
  “多不胜数。”龙飞叹了一口气;“我们除非在那一天之前将火炮找出来,否则皇上的安全实在可虑。”
  香芸想想道:“义父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件事……”
  “不会错的了。”龙飞苦笑了一下:“我是急昏了脑袋,也老了,竟然忘记了皇陵前是西望日落之处,古名太阳谷。”
  香芸一怔道:“义父没有记错?”
  龙飞摇头:“之前只是想得太远了,没有想到那边,事实那边也不适宜安置火炮。”
  香芸沉吟道:“司马纵横所以提及太阳谷到底是要在太阳谷采取行动抑或在皇上往太阳谷途中采取行动,黑罗刹却是没有听清楚。”
  龙飞道:“他能够提供‘太阳’二字给我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否则现在我们只怕仍然没有考虑到皇上皇娘祭祖这件事。”
  香芸接问:“到皇陵好像不是这一条路。”
  龙飞道:“天子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明知道路上有危险,也不能够改道。”
  “我明白。”香芸叹了口气:“天子有天子的原则,也所以才能治天下,服万民。”
  龙飞道:“这也未当不是一件好事,敌我双方都不用捉迷藏,一条路之上斗智斗力,拼个你死我活。”
  香芸道:“我们这样赶回去,还有飞鸽传书,有多少天可用?”
  龙飞道:“不足三天,那三天之内我们不能够将火炮找出来,便只有等候火炮发射的了。”
  香芸道:“我们可以调动所有的军火,沿路设防,说不定在火炮发射之前……”
  龙飞道:“司马纵横当然早有准备,在皇上动身之前,我们若是不能成功,便休想在火炮发射之前制止的了,即使近在咫尺,司马纵横的人也会将我们截下。”
  香芸道:“那义父的意思……”
  龙飞道:“尽力而为。”一顿笑道:“我们的运气不是一直都很好?”
  香芸道:“希望这一次也是。”
  他们当然不会只是寄希望同时也会采取行动,尽力在那一天之前将火炮找出来。
  常护花曹霸虽然马快,并没有离开多久,将他们追回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火狐宗萨巴也很容易追上,他们当然信服龙飞的判断,改道向京师进发。
  龙飞与所属御用杀手亦迅速动身。
  在他们动身之前,飞鸽已然将他的命令送出,大部份飞鸽都用上,这个消息,龙飞当然不能够容许失落。
  他们用的都是快马,每到一个驿站,另一批马已然被征集,使他们能够迅速换马再赶路。日以继夜,他们尽力赶,终于在天子祭祖之前五天抵达京师。这并非最快,但这许多人赶路,能够在这个日数一齐赶到京师,是前所未有的事。
  朝廷的力量只要充分发挥,往往能够产生许多奇迹,龙飞当然希望奇迹再出现。结果,他却是失望。
  在他们到达之前,军兵已经开始搜索,事美重大,他们都不敢怠慢,也搜索得非常彻底。
  龙飞的人再搜索,翻阅那些军兵的报告,就连龙飞也不能不承认他们的确已经尽了力,也做得很好。
  京师地面广阔,但因为他们要搜查的只是皇帝必经之路附近,火炮能及的距离,所以并不困难,搜查过的地方他们随即派人监视,日以继夜,恐防敌人在搜查过后才出现。
  他们做得很仔细,很彻底,可是并没有收获。
  龙飞要他们监视下去,一直到皇帝祭祖之后平安回到皇城,他属下的御用杀手,却在两天之前已经休息,停止搜查的工作。
  龙飞认为再搜查下去也未必有结果,而那些御用杀手再搜查下去,不难精疲力竭,那到了皇帝祭祖的那天就没有足够的精力应付突发的危机。
  看了那些军兵的搜查记录后,龙飞已能够肯定:一般能够搜查得到的地方,那些军兵亦能够找到去。
  司马纵横安置火炮的必定是一个很特别,很秘密,不容易发现的地方,若是在那天之前不能够找出来,便只有寄希望在火炮出现的时候他们能够及时发现,在火炮发射之前赶到去制止。
  所以那些御用杀手必须休息,只有在精神充沛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发挥所长。
  龙飞随即找来附近一带精细的地图,找来头脑最冷静,最灵活的一群属下,要他们仔细研究,有哪一个地方可以收藏火炮而又不容易发觉。
  那些地图的精密程度已到了人力的极限,他那群属下非独冷静聪明,对京师附近的环境也非常熟悉。
  他们研究下来,找到了一百另七处,大部份已经搜查过,未兼顾到的部份在紧急搜查后,并无发现。
  到了那天黎明,龙飞已完全绝望,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依然按原定计划派出军兵分四列遥遥保护,而他则带着常护花曹霸火狐宗萨巴以及香芸等义女义子,还有逾千御用杀手先开路。
  所有人都精神奕奕,他们都知道责任重大,每一个都争取足够的休息。
  他们的坐骑全都是千中选一,与他们一样精神,能够做到的龙飞都已经做到最好。他们离开祭祖的行列不太远,出了皇城立即散开,几个高手仍然聚在一起。
  龙飞相信他们的武功,也相信他们的头脑,只要有异样,立即便发觉。
  出到郊外,他们却仍然没有发现。
  龙飞双眉终于锁起来。
  常护花一直在他身旁,当然看到他的神态变化,却也不知道如何开解。
  龙飞目光几次转落在他面上,终于道:“护花,你有什么意见?”
  常护花道:“若是有,又需要说的我也不会保留,早就说了。”
  龙飞叹息道:“你当然很明白我不是要听你的什么意见,只是徬徨无主,随便找一个人胡乱一问。”
  常护花摇头:“以我们的经验,又有那么多人协助,若是都不能够发现司马纵横的陷阱所在,司马纵横的天地会也不会这么快被我们击溃。”
  龙飞笑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司马纵横根本就没有设下陷阱,并非选择这一天袭击?”
  常护花道:“看情形就是了。”
  龙飞道:“你其实不能够肯定。”
  常护花道:“当然,这又得回说司马纵横的行事作风,掳人偷火药劫火炮时间他配合得这么准确,若非要立即采取行动,就是我自己也不会相信。”
  龙飞道:“可是他压箱底的本领我们也已见识过,断没有理由找不到他的一点儿蛛丝马迹。”
  常护花道。”也许不是他的本领。”
  龙飞一怔道:“你是说欧阳绝这条老狐狸?”
  常护花道:“我们只是跟他交过一次手,严格来说还是败在他手下。”
  龙飞道:“应该是的,我们虽然以一支巨大的木箭将你射进去,出其不意,他却早已安排好了一个与他一样的替身。”
  常护花道:“这个人住在那么安全的庄院还不放心。还要准备一个那么的替身,可见得如何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以另一角度来看,却可以看到他的深谋远虑。”
  龙飞道:“最低限度司马纵横便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常护花道:“那也许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龙飞道:“武功高强的人的确有这种毛病,而且不高兴有人跟自己相似,甚至武功。”
  常怀花忽问道:“我们一直好像都是以司马纵横为对象,会不会问题就出在这一点?”
  龙飞动容道:“有道理。”
  常护花道:“这个计划,若是以欧阳绝为中心,我们便从欧阳绝那一方面着手。”
  宗萨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火狐道:“我也没有多大的印象。”
  天雷曹霸大笑道:“霹雳堂的建筑虽然是出于他的设计,对这个人我也并不太熟悉,那个推荐他给我的老朋友,亦老早已进了鬼门关。”
  龙飞目光转落在那边不远的金不换身上,金不换立即飞骑奔近来,他在顺风的方向,当然听得很清楚,才奔近便问:“王爷要知道这个人的什么?”
  龙飞道:“这个人最擅长的其实是什么?机关消息?土木建筑?”
  金不换道:“最厉害的应该还是挖地道,那一次我们攻进去,在点火焚烧庄院之前,我曾经看过他造的那些地道,可以说是我乎生所见最安全的一种。”
  龙飞沉默了下去;好一会才喃喃地道:“地道,难道他就将火炮藏在地下?”
  金不换想想道:“不无可能,但得要看看皇陵那边的地形土质。”
  龙飞一怔,摇头;“现在来看,是没有可能的了。”
  金不换道:“时间方面……”
  “不足以找遍整个皇陵。”龙飞的面容沉下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皇上到达之前,在火炮发射的距离肯定藏放所在,全力一击,将火炮摧毁。”
  金不换沉吟道:“不错,只有一次机会,一击不中……”他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常护花接道:“事不宜迟,我与金师父立即赶到皇陵去。”
  龙飞点头:“好,这路上我们就是看不出,也应该应付得来。”把手一招,一队为数三百的御用杀手立即奔前来。
  常护花金不换双骑奔出,旁边天雷曹霸打了一个“哈哈”:“我老人家也去瞧瞧热闹。”策骑追上。
  三百个御用杀手随即跟在他们后面。
  龙飞目送去远,嘟喃道:“希望他们能够有所发现。”随又一声长叹。
  火狐不由摇头,道:“我一直都以为在朝廷身居高位的人日子都过得很舒服惬意。”
  龙飞道:“有时的确是的,这种日子也不多,一年总有七八天。”
  火狐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一年好像有三百六十五天。”
  龙飞道:“日子过得怎样惬意舒服的人也没有三百六十五天的。”
  火狐点头道:“不错,没有烦恼的人到底少。”
  龙飞道:“除非是白痴,但白痴的心态究竟如何,是否真的一些烦恼也没有,我们却又不能够肯定。”
  “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表面,正如一般平民看官府中人。”
  龙飞接道:“表面上看来,官府中的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美服罗衣,出入排场又是特别惹人羡慕。”
  火狐接问:“这排场又是拿来干什么的?”
  龙飞道:“不就是表示与平民百姓间的分别?虽然是做作,却有哪一种威势,也只有这样,配合种种法例,才能够令平民百姓有一种恐惧的心理,才容易统治。”
  火狐道:“没有其他的方法?”
  龙飞摇头:“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一种犯罪的倾向,只有严刑峻法种种人为的束缚才能够令之知所畏惧,在犯罪之前考虑到后果。”
  火狐微笑道:“不错,我最初也有这种感觉,后来本领练好了,胆子才又大起来。”
  龙飞道:“幸好你们这种人的数量并不多。”
  火狐颔首:“幸好不多,而且大都有一个原则,不喜欢与别人合作。”
  龙飞道:“司马纵横是另一种,威迫利诱再配合朝廷中的败类,变成了另一股势力。”
  火狐道:“到这个地步,他又还能够做出什么?”
  龙飞道:“以他的势力要争天下是不能的了,现在他只是在不停的捣蛋,要我们不得安息,可以说是一种无聊的所为,只能够满足自己。”
  火狐道:“跟着他的人是否知道?”
  龙飞道:“那要看他们是否聪明,又是抱着什么目的了。”
  火狐道:“欧阳绝应该是一个聪明的人。”
  龙飞道:“绝对是,但他是否有犯罪的倾向,是否要看看自己的本领能够做到多大的灾害,则是不得而知。”
  火狐道:“看来应该就是了。”
  龙飞颔首道:“好像他这种人应该不是任何人所能够威胁得到的。”
  火狐道:“这个人绝无疑问是一个天才,看他将火炮偷走完全不动声息便知道了。”
  龙飞道:“难得是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可见他是一个怎样小心谨慎的人。”
  火狐放目四顾,道:“这附近一带一片平坦,除非能够将火炮一下子从地道升上地面,迅速发射,又正中皇上的位置,否则并无多大作用。”
  龙飞道:“在火炮升出地面之时我们应该能够发现,必须在火炮发射之前将皇上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火狐道:“那样子升上来,就是要火炮瞄准也不容易。”
  龙飞接道:“瞄准的工作,除非已早就做着,同时调校火炮的目标以便随时都能够发射。”
  火狐道:“那种工作必须在高地上才能做得好,平地上根本连目标也未必能够分得清楚。”
  龙飞道:“有道理,其实我也是在怀疑,欧阳绝能否有办法将一具那么重大的火炮迅速地升起来。”
  火狐道:“我也不清楚火炮有多重,只是觉得在高地上无论如何都方便得多。”
  龙飞道:“我们也许是将欧阳绝的本领高估了,有时不清楚一个人亦会有不清楚的好处。”
  火狐的目光接落在旁边的一个山坡上,道:“譬如那边的山坡,地道若是开在山坡内,一样看不出来,而只须瞄准目标,火炮便可以随时发射。”
  龙飞一听骤然动容,手接挥,两队御用杀手飞骑疾射向两面山坡奔去。
  火狐苦笑一下,道:“到处都是山坡,这如何提防?”
  龙飞道:“山坡的距离,应该可以有一个准则。”一顿接道:“这得跟护花他们说。”
  “我这就追去。”火狐策骑奔出,宗萨巴亦追前去。
  龙飞目送他们去远,颔首道:“多几个人的意见总是好。”
  香芸一旁插口道:“我看他只是信口说来,并非有什么发现。”
  龙飞道:“却也到底是老江湖,想到种种的可能性,说来头头是道。”
  香芸道:“事实也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却不要是事实才好。”
  龙飞目光转向那些在山坡上下奔驰的御用杀手,道:“这若是事实,外层若不是伪装便是比较薄弱,以便火炮能够发挥威力,也必定经不起马匹的践踏。”
  香芸道:“也许他们亦已考虑到这一点。”
  龙飞道:“那必定选择比较陡峭,马匹不易上落的地方。”语声甫落,仿佛想起了什么,眉毛突然扬起来。
  香芸看在眼内,奇怪道:“义父到底想起了什么?”
  龙飞道:“你立即追上去,叫他们小心峭壁之类的地方,尤其是皇陵附近。”
  香芸想想,立即飞骑奔出,龙飞看着叹了一口气,仰天喃喃道:“这若是都没有收获,火炮要从天上掉下来的了。”
  地面上所有的可能他们都已兼顾到,而且尽力去找,若是山坡峭壁都一无发现,那若非他们推测错误,并非在今天采取行动,便应该是非常突然的一种方法,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
  龙飞还是认为突然的可能性最大,在皇帝回到皇城之前,他是绝不会放弃搜查的了。
  还有什么突然的方法,龙飞又陷入沉思之中。
  香芸马快,很快追上了火狐宗萨巴二人,亦远远看见常护花一伙。
  发现有马追来,常护花他们亦知道必定又有事发生,将坐骑放慢。
  香芸三人迅速追上,听过了他们的话,金不换第一个有反应:“在峭壁山坡上挖地道别人也许办不到,欧阳绝就该可以做得到的。”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欧阳绝的了。
  常护花接道:“这很好,我们的范围可以缩窄很多。”
  香芸随即道:“沿途的山坡以及陡峭的地方义父会小心的了,我们还是直赶去皇陵那边,仔细的搜查一遍。”
  天雷曹霸道:“可以留一个口信给王爷他们,路上到现在为止,并无适宜火炮发射的地方。”
  金不换点头道:“什么地方适宜放置火炮,你这个老行尊当然清楚。”
  天雷曹霸大笑道:“若是连这一点经验都没有,早一卷铺盖了,哪还会混得到今天?”
  金不换道:“一路上你东张西望,其实就是看到底会不会有火炮藏在附近。”
  曹霸笑接道:“山坡我也已小心到的了,但峭壁方面却是连想也没想到。”
  金不换沉吟道:“我也是,接近皇陵颇多峭壁斜坡,我们得赶快前去一看。”
  常护花随即把手一招。一群人再催骑奔前,掀起了漫天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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