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霹雳无情》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六章 救出窑内人,合力歼顽敌
作者:黄鹰


  严拾生看在眼内,心一急,脱口大叫:“你们还在纠缠什么,赶快过去,用宝剑劈开柱子救人!”
  纤纤、盈盈心里明白他是心急救人,乱了方寸,胡乱说话,只有苦笑。
  严拾生随又大叫:“去啊,你们不过去,难道会天降救星?”
  语声甫落,一条人影便从天而降,一面大呼道:“拿剑来!”
  所有人亦皆一怔,纤纤目光及处,当机立断,将手中宝剑抛了过去。
  那个人凌空宝剑接下,身形再展开,向烧窑那边疾掠了过去。
  诸葛胆一见急呼:“截住他!”便要抽身追过去。
  严拾生即时一声:“哪里走!”振剑追上前,纠缠着诸葛胆不放。
  诸葛胆心里一乱,折扇的招式亦乱,不由被严拾生一剑留下来,那刹那他已经看清楚来人,就是因为看清楚,不以为那个人会插手来帮助严拾生他们,他的反应才没有那么快。
  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浪子齐飞,三河口他突然现身,阻挡着长孙无忌、燕十三,才让诸葛胆等人有机会施放烟幕离开。
  诸葛胆也所以只以为这一次他到来又是要找燕十三等人麻烦,到他开口,发觉有问题,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金银甲人也是这样想,看见齐飞将剑接下,身形展开了才想到要追赶,不约而同一齐展身,盈盈看见机会不可错过,疾掠而上,宝剑贴着地面削去。
  金银甲人耳听风声,铁棒回头扫出,拦腰扫了一个空,金甲人小腿便当先挨了一剑,护腿铁甲迎剑裂开,血流如注。
  这一剑虽然没有将他小腿削断,伤得也不轻,脚步一栽,一个身子险些摔倒地上。
  银甲人也算眼快,铁棒一沉,总算及时将盈盈跟着刺来的一剑挡住。
  那条铁棒立时被削断一尺,银甲人虽则意料之中,仍然不由得一呆,盈盈把握机会,身形急弹而起,挥剑急攻,银甲人铁棒既重又长,利远不利近,给盈盈接近,如何施展得开,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将铁棒丢掉,好不狼狈。
  这片刻,齐飞已然掠到窑旁,那些在烧窑外手执连弩监视的大汉一心只顾监视着烧窑内的长孙无忌、练青霞,所听到的亦只是烧窑内那些大汉与瓷匠的惊叫声,并未发觉齐飞接近,到他们发觉,已经太迟了。
  齐飞一手铁笛一手宝剑,铁笛认穴既狠且准,宝剑更是无坚不摧,不过片刻,那些大汉已尽倒在他剑笛之下,无一幸免。
  他随即冲到烧窑的进口,冲着长孙无忌一声冷笑,宝剑还是劈下。
  到底是宝剑,连金银甲人所持那么粗大的铁棒也能够削断,那些铁柱又如何不迎剑断截。
  长孙无忌、练青霞看见来的是齐飞,当然意外,但看着铁柱纷纷断下,死里逃生,亦难免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向这边奔来的那些大汉与瓷匠看在眼内,一呆之下,亦不禁一齐发出了一声欢呼。
  长孙无忌第一个举步跨出去,练青霞跟着,那些大汉瓷匠待他们出去了才欢呼一涌而出,向谷地的出口奔去,看样子对诸葛胆等人已完全失望,要趁这个机会一走了之了。
  他们也许都不太聪明,但眼见以自己为饵,不顾自己的生死,亦明白到底有多少份量,不存任何希望。
  齐飞横笛冷冷的只看着长孙无忌,没有理会那些大汉瓷匠,长孙无忌亦是在齐飞面前停下脚步。
  练青霞目光亦落在齐飞面上,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要救我们?”
  齐飞冷冷道:“我救的只是长孙无忌。”
  练青霞亦一声冷笑:“那我是多谢一句也没有必要的了。”
  齐飞道:“三河口我坏了你们的大事,这一次就当作是大家扯平,各不相欠。”
  练青霞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颇有原则的人。”
  齐飞道:“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不想长孙无忌死在这个烧窑内。”
  “你不是一心要他殉死,到黄泉陪伴玉娇娇的?”练青霞忍不住问。
  齐飞道:“我若是不跟着到来,他怎样死跟我也没有关系。”
  练青霞奇怪:“那你就是看着他死在烧窑内又有什么不好?”
  “见死不救,玉娇娇九泉之下,一定不会原谅我。”齐飞摇头:“我已经想清楚了。”
  “从今以后你非独不会逼他寻死或者找机会杀他,而且要保护他?”练青霞试探着问。
  齐飞沉声道:“我是要等他任务完成,了无牵挂之后才动手。”
  练青霞一怔,齐飞接道:“那是说,到时候他若是还眷恋人世,不肯殉情。”
  练青霞道:“看来你还要帮助他完成任务哩?”
  齐飞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练青霞道:“那我们是平白多了一个助手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说来冷冷的,并不认真,齐飞若无其事的接道:“总之,由现在开始,我会紧盯着他,一直到这件事解决,这你们也应该很满足的了。”
  练青霞冷笑:“我们是什么感觉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齐飞也一声冷笑:“我也是只在乎长孙无忌的感受。”
  练青霞目光一转:“该死,我怎么跟你说这许多废话?”身形展开,疾向盈盈、纤纤那边掠去。
  长孙无忌身形亦要动,却给齐飞截下:“你还没有表示意见。”
  长孙无忌冷冷道:“你喜欢怎样便怎样,难道还有什么能够阻止。”
  齐飞道:“你这是答应任务完成之后殉情,黄泉下陪玉娇娇的了?”
  长孙无忌道:“你喜欢怎样做与我喜欢怎样做可是两回事。”
  齐飞道:“你当然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要怎样可是怪不得我。”
  长孙无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子。
  “慢着——”齐飞叫住。
  “还有什么事?”长孙无忌没有转身回来。
  齐飞手中宝剑抛向长孙无忌面前:“这柄剑还给那个女娃子。”
  长孙无忌将剑接下,身形展开,疾掠而出,齐飞没有再阻拦,只是冷冷的看着,一会才转身,向一旁峭壁掠去。
  上了峭壁,他居高临下,完全是看热闹的样子,以他的经验,又怎会看不出金银甲人与诸葛胆绝不是长孙无忌、练青霞的对手。
  诸葛胆一心要阻止齐飞救人,却给严拾生纠缠着,但仍然向烧窑那边移近,到他发现齐飞将铁柱削断,仍然存着一丝希望,寄望烧窑内的毒气已发生作用。
  那些大汉瓷匠一涌而出,诸葛胆便完全绝望,连那些人也平安无事,长孙无忌、练青霞更不可能出事了。
  “你们来对付这个姓严的。”他立即喝令那些从烧窑冲出来的大汉。
  那些大汉原是想一走了之,诸葛胆一喝,齐都停下来,看着诸葛胆。
  “还在呆看什么?”诸葛胆再喝一声:“上——”
  这一个“上”字出口,他才发觉那些大汉神态有异。
  为首的大汉随即问:“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东西?”
  诸葛胆不觉问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是人——”为首的大汉冷笑:“你这个姓诸葛的也真够毒的了,竟然不顾我们的生死,以我们为饵,不惜将我们毒杀在烧窑内?”
  诸葛胆一怔:“你这样跟我说话?”
  那个大汉冷笑道:“不是这样说怎么说?”
  严拾生一旁听得清楚,唯恐天下不乱,冷笑着接道:“对,对这个毒书生用不着客气,即然他不仁,你们若是还服从他的话,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个大汉道:“服从,我们现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还等什么?上——”严拾生把剑一挥。
  他这一声“上”比诸葛胆的那一声有用得多了,那些大汉立即咆哮着挥动手中长刀,冲向诸葛胆。
  “你们这是要反了?”诸葛胆喝问。
  那些大汉没有人作答,冲杀上前,长刀挥舞着向诸葛胆刺去,诸葛胆大怒,折扇展开,一连两扇,敲断了两个大汉的咽喉。
  其余的大汉非独不惊,反而更疯狂扑击,诸葛胆武功虽然在他们之上,亦被他们逼得手忙脚乱,再加上严拾生一旁寻隙抵暇,抽冷子一剑一剑的袭来,应付得自然更加吃力。
  严拾生武功原就比诸葛胆差不了多少,有那些大汉纠缠着诸葛胆,令诸葛胆放不开手脚,对他来说,当然是方便不少,用剑也灵活准确得多。
  诸葛胆一个不小心,后背便挨了严拾生一剑,这一剑伤得他实在不轻。
  “背后暗算,算是什么大侠?”诸葛胆破口大骂。
  “大侠是燕十三,我这个什么侠也不是。”严拾生大笑,抽冷子又给了诸葛胆一剑。
  诸葛胆又惊又怒,转身便要跟严拾生算账,那些大汉纠缠着不放。
  “对付这种江湖败类,大家用不着客气,同心合力干掉他!”严拾生一面说,手中剑不停。
  那些大汉武功有限,但奋不顾身之下,要纠缠着诸葛胆却不难,诸葛胆不能不兼顾他们,一兼顾,严拾生便有可乘之机,他终于后悔,为什么还要招惹这些人,为什么不让他们逃出去。
  严拾生平日所为倒有点像一个大侠,现在却连想也不再想做大侠应该怎样,只想如何将诸葛胆弄倒。
  他终于找到机会在诸葛胆双腿各刺了一剑,这两剑下来,诸葛胆连站也站不稳,摔倒地上,那些大汉立即一涌而上,乱刀齐下。
  诸葛胆挣扎砍起,还未站起半身,乱刀已砍至,他折扇狂挥,敲断了三个大汉的脚,身上亦同时吃了四刀,折扇再也抓不住,脱手飞出。
  其余大汉狂叫冲前,严拾生一看这种情形,不由一旁让开,耳听诸葛胆惨叫声出口,连眼也忙着偏过去,不忍卒看。
  金银甲人那边情形一样恶劣,银甲人身形转动,没有盈盈的灵活,一条铁棒又施展不开,已经够狼狈的了,难得找到一个空隙退开,铁棒再次施展,长孙无忌已冲到,手中宝剑迎向铁棒斩下。
  银甲人那刹那并未考虑到长孙无忌手中的也是宝剑,只道铁棒一扫,便将长孙无忌扫飞,到他发觉长孙无忌手中的原来是纤纤所用的宝剑,已经来不及将铁棒抽回。
  长孙无忌的内力远在纤纤之上,宝剑在他手中,威力自然不同,即使银甲人全力施为,棒剑硬碰,亦未必能够将他手中宝剑砸飞,又何况这下子突然而来,银甲人铁棒根本来不及尽全力。
  棒剑交击,铁棒立即断去,长孙无忌意料中事,乘势迫前,一剑削向银甲人的右臂。
  银甲人也算反应敏捷,铁棒一断,立即收手,但一只右腕仍然给宝剑斩下,只痛得惨叫一声,一个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转。
  盈盈一旁乘机冲上,手起剑落,将银甲人的左臂也斩下来,长孙无忌的一剑同时砍向银甲人的脖子。
  银甲人连断两手,方寸大乱,眼角虽然瞥见剑光飞来,亦已来不及闪避,剑光过处,一个头颅便离开脖子飞上了半天。
  长孙无忌看也不看,转扑金甲人,盈盈打了一个寒噤,连忙亦转过身子,银甲人无头的尸体也就在这时候“轰”的倒下来。
  金甲人伤了足踝,行动不便,纤纤虽然宝剑给了齐飞,但仗着身形灵活,在金甲人前后左右蝴蝶般飞舞穿插,金甲人要伤害她也不容易,练青霞一到,形势更就完全扭转过来。
  练青霞手中弯刀虽然并未能够削铁如泥,但事为关节所在,也是厉害,她身形的灵活更在纤纤之上,展动开来,令金甲人为之目眩。
  他脚步移动虽然不便,铁棒仍然能够施展,练青霞要接近也不容易,可是这样下去,体力不停消耗,再加上右脚血流不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心里明白,眼见诸葛胆倒下,再见银甲人身首异处,那还有心情再恋战,手中铁棒飞舞几匝,迫退了练青霞、纤纤,接一声大喝,铁棒脱手,疾掷向奔近而来的长孙无忌与盈盈。
  这连串动作他都是全力施为,劲道十足,练青霞弯刀在手也不敢硬挡,纤纤赤手空拳更不敢接近,齐被金甲人迫退。
  长孙无忌、盈盈手执宝剑,但铁棒被金甲人全力掷来也实在凌厉,盈盈固然不敢硬接,长孙无忌一看来势,剑虽然迎上,却是用巧劲,四两拨千斤将铁棒拨过一旁。
  那根铁棒“夺”地随即深插入地下,深将及二尺,附近的土质也相当坚实,铁棒着地的一端又并非尖锐,一下子竟然入地那么深,可见力道的强劲。
  长孙无忌亦被震退了一步,到他稳定身形准备再扑上,金甲人已然变成了一个圆球。
  他其实只是身子曲起来,但身穿的盔甲构造实在奇妙,一合之下,该张开的地方张开,该合上的部分合上,便变得有如一个金球也似着地即滚,疾向谷口滚去。
  他脚穿的甲靴原是嵌有铁轮子,只是右踝受伤,就是铁轮子弹出来亦难以踩之滑行,现在变成这样的一个金球,反而可以从容滚动,速度也绝不在铁轮子滑行之下。
  严拾生首当其冲,总算他身手敏捷,一跃而起,避过金球的滚击。
  金甲人也无意再攻击任何人,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闯出一条生路,严拾生既然挡着去路,便成了他撞击的第一个对象。
  那些大汉与严拾生在一起,严拾生一跃避过,金球便变了撞向他们。
  金球的速度未变,他们的身手却没有严拾生的敏捷,尤其是被诸葛胆折扇敲断了脚骨的几个。
  惊呼声中,那些大汉四散,仍然有四个大汉走避不及,被金球撞中,飞摔开去,无不当场丧命,金球突出的部位尖锐锋利如刀,一被撞上,无疑被利刀砍削一样,再加上金球本身的撞力那么强劲,又岂是那些大汉能够禁受得来。
  金球却亦因此而缓下,而且向一旁滚开去,这早已在金甲人意料之内,索性滚向一旁的石壁,企图借助石壁的反弹再向谷外滚去。
  有一利当然有一弊,金球的结构原就是着重于攻击方面,利用来逃走固无不可,问题只是球形的东西一遇上阻力,很容易便改变方向,金甲人虽然是身在金球当中,亦不能够随意立即改变滚动的方向。
  当然,他绝对可以立即跳起身来,变回原状,重新再组成金球,问题却是在他知道长孙无忌、练青霞等人在旁虎视眈眈,只要他停下,便会杀奔前来,未必给他有足够的肘间再组合,现在他这样利用石壁的反撞力,肯定是简单轻松得多。
  长孙无忌看在眼内,到底是聪明人,已明白金球的长处与弱点,也明白以人力若不借助其他的东西是很难阻止金球的去势,他当机立断,宝剑一挥,削断了插在地上的那条铁棒,接将宝剑抛向纤纤,腾出的双手却抓着那截铁棒掷向那个金球。
  那截铁棒虽然也相当重,但他全力而为,以他的内力仍然不难将之掷出丈外。
  金甲人怎也想不到长孙无忌有此一着,撞在石壁上反弹而回,发现那截铁棒凌空落下,要回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的了。
  反弹之力当然强劲,若是没有那截铁棒,金球毫无阻碍的滚去,当真是瞬息百丈,长孙无忌他们就是轻功再好,亦未必能够将之追及,再加上他对地形的熟悉,长孙无忌等人对燕十三的牵挂,一追不及自然放弃,先去追寻燕十三的下落,那他要离开应该绝无问题。
  那截铁棒不幸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也就在他惊呼声中,他整个金球正好撞在铁棒上:“轰”然一声,铁棒再飞开,滚落一旁。
  金球亦倒撞而回,未撞到石壁上力道已尽,不由自主停下来。
  纤纤、盈盈把握机会疾掠而上,双双正好落在金球的两侧,一双宝剑齐出,削向金球的关键要害。
  金甲人也可谓反应敏锐,再一滚,闪避了双剑的交击,那边长孙无忌已然将铁棒捧起来,大喝一声疾撞向金球的正中。
  金甲人一侧再一滚,一弹而起,不能不回复原状,大喝声中,挥拳击向挥棒再击来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立即松手,那条铁棒被金甲人一拳击飞丈外,若非他及时松手,即使没有被击得连人带棒摔飞,并不难被震得双臂麻木。
  金甲人连环双拳再击到,可惜他右脚受伤,没有之前的灵活,长孙无忌的身手又是那么敏捷,轻易便闪避开去。
  长孙无忌剑接着出鞘:“呛啷”一声响,剑尖已刺向金甲人眼目,拔剑出剑的迅速,难以想象。
  金甲人一眼瞥见剑光,立即闪避,长孙无忌剑出不停,一连百剑攻的只是金甲人的眼目。
  金甲人全身俱在金甲内,唯一致命的要害可以说就是眼睛部分,这长孙无忌早已看出,但若非金甲人行动不便,要攻击他的眼睛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用剑用到长孙无忌那么迅速的也实在不多见,而内力有他那么强劲的亦少有。
  剑未到,剑气已迫近眉睫,金甲人的眼睛已针刺也似,说不出的难受,大喝声中,一拳挡在眼前,也挡住了长孙无忌的剑,右拳随即连忙击出。
  他这边左拳一遮眼睛,盈盈、纤纤便双双抢上,双剑齐出刺向金甲人的要害。
  练青霞、严拾生的刀剑也到了,刀剑刺削在金甲人身上,铮铮作响,虽然刺削不入,予金甲人心理威胁可真不少。
  练青霞这样做,目的也只是在分散金甲人的注意,严拾生却是不管那许多。
  到金甲人感觉刺痛,纤纤、盈盈的宝剑已刺进他体内,也正刺在要害上,他大声惨叫,回身挥拳,纤纤、盈盈已抽剑退下,他也就在惨叫声中倒在地上,轰然有声,整块地面也为之震动。
  纤纤、盈盈看着不由一齐吐了吐舌头,尤有余悸,严拾生干瞪着一双眼,好一会儿才走近去,用脚踢踢那个金甲人。
  “真的死了。”然后他说出这句话,好像那个金甲人是不可能死的。
  金银甲人给人的印象实是天神也似。
  那些大汉这下子也才发出一声欢呼,严拾生回头看着他们冷笑:“你们还在叫什么,还不趁这个机会开溜?”
  那些大汉一怔,慌忙扶起受伤的同伴,长孙无忌也就在这时候上前:“大家可否告诉我们一件事?”
  严拾生截道:“有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的?”
  长孙无忌看着他们问:“你们的头儿是什么人?”
  为首的大汉应道:“诸葛胆、金甲、银甲负责这儿的一切,我们有什么事也是向他们请示。”
  长孙无忌再问道:“他们之上是什么人?”
  为首的摇头道:“我们可不清楚。”
  一个老瓷匠那边接道:“我们也是不清楚,那个人披着黑袍、黑布蒙面。”
  长孙无忌目光一转:“你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
  那个瓷匠手指那边的庄院:“在那儿大堂,他是召我们进去问及有关瓷球的事情。”
  “瓷球的什么事情?”长孙无忌接问道。
  “有关瓷球的炼制过程,问得很详细。”那个瓷匠沉吟着:“这是在瓷球厚薄不匀,发生破裂之后。”
  长孙无忌又道:“由始至终你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些瓷匠齐皆摇头,一个随即道:“但绝无疑问在炼制瓷器方面他有相当认识,除了提供我们变通的办法,还指点我们有关的技术。”
  长孙无忌想想:“据说炼制瓷器也有派别之分。”
  那个瓷匠道:“那个人绝无疑问已经融会贯通一切的技术。”
  另一个瓷匠接道:“好像这种天才百年难得一见,近数十年来据知就只有一个欧阳天聪。”
  “欧阳天聪又是什么人?”长孙无忌追问。
  “听家父说这个青年人很聪明,立誓要学会所有炼制瓷器的方法,由于他的聪明,触类旁通,教导他的师父往往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更好的技术,所以大都愿意有这个寄名弟子。”
  旁边一个瓷匠接道:“这是很多年的事了,之后这个人便不知所踪。”
  为首的老瓷匠接道:“有人说他已经掌握了炼制瓷器的所有技术,对这门子学问已完全失去兴趣。”
  长孙无忌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是他既然已掌握所有技术,应该炼制一些足以代表他个人的瓷器面世才会罢手。”
  “对,否则有哪一个知道他有多大本领?”老瓷匠思索着:“可是像这种瓷器却是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另一个瓷匠接道:“有人说他是给皇帝请了去,只炼制给皇帝欣赏。”
  练青霞道:“可没有听说这种事。”
  严拾生冷笑:“你有多大年纪,对宫里的事知道多少?”
  练青霞怔住,严拾生接道:“好了,即使那个蒙面人就是欧阳天聪又怎样?”
  练青霞道:“毕竟有一个答案。”
  严拾生道:“还是有待证实,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练青霞道:“怎么没有,要知道毒气这件事……”
  “别跟我多说这些。”严拾生大摇其头:“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是进去那座庄院看看姓燕的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现身。”
  所有人齐皆怔住,纤纤、盈盈双双随即向庄院那边掠了过去。
  严拾生随即叹了一口气:“姓燕的若是有什么不测,合该丧命的,早便命丧了,若是命不该绝,怎么也能够活下来,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练青霞闷哼一声:“你却是说得这么紧张。”
  “那是因为看见你们太轻松了。”严拾生又摇头:“这个时候怎能够这么多废话?”
  练青霞道:“那不是废话,只是说得不是时候。”身形展开,追在纤纤、盈盈后面。
  长孙无忌在练青霞动身之前已动身,这时候已经追上纤纤、盈盈。
  严拾生看着一再摇头:“若是他们赶去正好是时候,看你姓燕的事后又怎样报答我。”
  练青霞听说不觉应一句:“请他暂时退出江湖,由你代替他替天行道好了。”
  “好主意。”严拾生仗剑追前,一面问:“齐飞那个小子怎样了?”
  “你该问长孙无忌才是。”练青霞身形更快。
  严抬生奇怪:“你这么接近,也不知道齐飞打的是什么主意?”
  练青霞没有回答,身形展开,更加迅速,追上了纤纤、盈盈,严抬生一口真气运行,身形亦快了很多,一面追一面又问:“我要清楚知道的你们不告诉我,万一又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是好,那个齐飞现在到底是敌是友?”
  “若是敌人也不会忽然出现将我们救出险境了。”
  “就是这件事我不明白。”
  “他是补偿我们在三河口的损失。”
  “我们在三河口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否则也不能够找到这里。”严拾生再问:“那以后又是怎样?”
  “长孙无忌多了一个保镖,谁要伤害他,得先问问齐飞。”练青霞接说道:“他是要等到事情完结之后才找长孙无忌算账。”
  “还是要他殉情,到黄泉下侍候玉娇娇?”
  “你以为他会改变主意?”
  “那以后我大可以少担心长孙无忌一个,将他完全交给齐飞了。”
  “他本来就不用你担心。”练青霞一笑。
  严拾生回头一望:“现在倒是要希望姓燕的多少有些麻烦,并未能够这么快就将那个头儿找出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练青霞有些奇怪。
  严拾生亦有些奇怪的:“现在我有些怀疑你这个十三省总捕头的职位是怎样混来的了。”
  “你说什么?混?”
  严拾生大笑:“否则以你的经脸,没有理由想不透姓燕的若是现在将那个头儿找出来,长孙无忌便责任完成,逃不过今天。”
  练青霞一怔:“你是说这件事。”
  严拾生接道:“但站在我的立场,当然是希望姓燕的平安无事,反正姓齐的虽然有一身好本领,要杀长孙无忌也没有这么容易。”
  练青霞说道:“而且你也不会袖手不管?”
  “你也许不会,我可是说不定。”
  “难道你不将长孙无忌当作朋友?”
  “这可是私人恩怨。”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以我看还是由他们两个解决的好。”
  练青霞沉吟着:“似乎应该就是这样,但姓齐的实在有些蛮不讲理。”
  “他可是没有这种感觉。”
  “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做,我们却都是这种感觉,便似乎不该袖手旁观。”
  “这是错觉,有机会我总要问清楚姓齐的,也许是他也有他的道理,而且很正确。”
  练青霞不由问道:“你到底是哪方面的?”
  “哪方面有道理便是哪方面。”严拾生这句话出口,连忙又补上一句:“当然,有时候也会例外。”
  “废话——”练青霞身形一快,已抢在纤纤、盈盈之前。
  非独长孙无忌,他们这时候亦已一一翻过高墙,掠进那座庄院内。
  没有人现身阻挡,什么阻碍也没有。
  燕十三进入庄院的时候,也是毫无阻碍,他卧伏在高墙上等了好一会仍然不见有人现身,周围花木也不像藏有人的样子,但仍然很小心的跃下。
  来到了大堂门前,还是那么平静,他倾耳细听,亦听不到什么声响,很自然的伸手将门推开。
  大堂内亮着长明灯,他清楚看到挂在大堂内的绳子,却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那个漆黑的大瓮仍然放在大堂正中石坛那个檀木座子上,阴沉的语声也就在这时候从大瓮内传出来,问:“来的可是燕十三?”
  燕十三实在有些意外:“藏在瓮内的是哪一位?”
  瓮中人笑应:“不愧是江湖上的名侠,就是这一份镇定已不是一般人可比。”
  “那完全是因为阁下藏身的大瓮足以将一个人藏起来,否则,面对一个会说话的瓮子,任何人都难免大吓一跳。”
  瓮中人笑接:“我原是可以选择一个小瓮子的,但既然大瓮子舒服,为什么不拣舒服的坐?”
  燕十三道:“不坐在瓮子内岂不是更舒服?”
  “可惜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瓮中人叹息:“我复姓欧阳,双名天聪。”
  燕十三想想:“恕我孤陋寡闻。”
  “你若是造瓷器的就不会陌生了。”
  燕十三难免奇怪,道:“你是一个瓷匠?”
  “曾经是。”瓮中人洋洋得意的:“当时有些瓷匠认为若是我继续在瓷器方面发展,以我的天赋,很快便会成为一个绝世的高手,能人所不能,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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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庄院有陷阱,追踪到地牢
作者:黄鹰


  燕十三道:“结果你没有。”
  欧阳天聪道:“只因为我突然省觉,做一个绝世的瓷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要称霸江湖?”
  “做一个江湖霸主实在有意思得多。”欧阳天聪的语声逐渐高起来:“那个时候我刚好对江湖发生兴趣。”
  “所以你转而习武?”
  “然后我突然发觉习武天份固然要紧,师承时间也不能忽视,要找一个好师父固然不容易,年轻的时候根基打得不好也一样有很大的影响,算下来,凭武功称霸江湖是绝没有可能成功的了。”
  “所以你转向其他途径打主意?”
  “不错,譬如药物,所需要的只是聪明经验,体力根基并无影响。”
  “这个经验可不是容易得来。”
  “我头脑灵活,举一反三,兼且又过目不忘,就是这一点便已经足够。”
  “毒气就是你弄出来的,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好像一个我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会受命于人?”欧阳天聪大笑,这笑声经由大瓮回荡涌出,令人听来分外觉得恐怖,也难免魄动心惊。
  燕十三也有恐怖的感觉,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你已经完全成功了。”
  欧阳天聪道:“其间也经过多次失败,因而丧生的人命难以估计,幸而每一次我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事先又已经找来足够的人手。”
  燕十三冷笑道:“你好像没有将那些无辜的百姓计算在内。”
  欧阳天聪若无其事的回答:“做大事难免有些牺牲,自己的手下也难以兼顾,又怎能够兼顾那许多。”
  燕十三说道:“他们连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与你的手下又怎可以相提并论?”
  欧阳天聪打了一个“哈哈”:“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好一句无毒不丈夫。”燕十三慨叹。
  欧阳天聪接道:“那些人跟你难道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些关系也没有。”
  “你插手这件事,难道有什么好处?”
  “也没有,你我是两种人,你当然不知道也不会明白。”
  欧阳天聪又笑了:“我也曾考虑想做一个侠客,就是始终想不透,做侠客有什么好处。”
  燕十三淡然道:“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就因为一点虚名,你连命也可以不要,终年在江湖上奔波?”欧阳天聪笑问。
  “你既然想不透又何必再谈这些?”
  “对——”欧阳天聪笑接:“你们能够找到这里来,可见亦是聪明人,据说聪明人都不会做傻事。”
  “我只知道我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没有妥协的余地?”欧阳天聪笑问。
  “这种话不是你说的。”
  “我只是可惜一个你这样的人才。”欧阳天聪大笑:“你若是归顺我,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用不了。”
  燕十三道:“我实在怀疑你是否是一个江湖人?”
  “不错我是一个江湖人,虽然我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熟悉的。”欧阳天聪大笑:“我只是怀疑是否有真的不怕死的人。”
  燕十三道:“现在已不是怀疑的时候。”
  欧阳天聪放声大笑:“你完全不怕我以毒气对付你?”
  “毒气的厉害相信你还没有我们清楚。”
  “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破解的方法,所以放胆闯进来。”
  “已经闯进来了。”燕十三不置可否,攻心为上。
  欧阳天聪又笑:“听你这句话我已经知道你们还没有破解的方法,诸葛胆总算及时毁灭唐门,你们得到的只是海盐一条线索而已。”
  “已经足够。”燕十三冷笑:“所以我们能够找到这里来。”
  “你们来的人也只是有限。”
  燕十三接笑:“你手下能用的人也不多。”
  “这是我深感遗憾的一件事。”欧阳天聪叹息:“好像诸葛胆那样有远见的人并不多。”
  燕十三道:“所以我们来的人虽然有限,也已经足够。”
  欧阳天聪失笑:“他们虽然没有你们的武功高强,但有我的仔细安排,足以应付有余。”
  燕十三道:“到底怎样,很快便有答案。”
  欧阳天聪道:“我甚至现在可以告诉你,只要他们进入窑内,便会被毒气杀死。”
  燕十三道:“你若是还有毒气,在三河口他们也不会那么狼狈。”
  欧阳天聪道:“不错,这儿的烧瓷才弄好不久,但经验在前,只要海盐运到,便能够开始炼制毒气,可惜你们并未能够在海盐运到同时赶来。”
  燕十三突然一笑:“这些话你应该跟进入窑内的人说。”
  欧阳天聪亦笑了:“对,跟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兼顾别人?”
  燕十三说道:“我只是知道他们已经进入窑内,已经来不及阻止,只有听天由命。”
  欧阳天聪笑问:“你相信命运?”
  “相信。”燕十三语气保持镇定:“我们的运气也一向不错,所以结果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欧阳天聪大笑:“那我这一次炼制的毒气根本就不是毒气了。”
  燕十三道:“你若是有这么大的信心,根本就不用跟我多说什么。”
  欧阳天聪道:“我平日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值得我跟你说这么多话的人也不多的。”
  燕十三道:“这样说我还要多谢你这样瞧得起我呢。”
  欧阳天聪道:“你胆子也的确大,我以为你会先出去看看的。”
  燕十三道:“你是要告诉我,进来容易,要出去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欧阳天聪道:“你若是出去,最低限度我也有一个发动机关的借口。”
  燕十三道:“我以为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做,好像你这种人,是无须征求别人同意的。”
  “只是这有什么乐趣?”欧阳天聪又叹了一口气,与之同时,一阵“轧轧”声响,大堂进口一道铁栅落下。
  燕十三没有理会,只因为他知道身形怎样快也不可能在铁栅落下之前掠出去。
  欧阳天聪接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有些反应的,这最低限度我也有些乐趣。”
  燕十三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你从大瓮中站起来,我多少一定有些反应。”
  “对,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这样坐在一个大瓮内。”欧阳天聪说着,藏身的那个大瓮突然转动起来。
  燕十三盯稳了那个大瓮,可是那个大瓮除了转动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那只是片刻,石坛的四周突然有烟雾浮涌起来,迅速扩散开去。
  燕十三看在眼内,心头不由一寒,欧阳天聪即时道:“我现在倒要看看你的运气了。”
  “这是毒气?”燕十三不觉问。
  “你以为是什么?”欧阳天聪大笑。
  “能够与炼制毒气的聪明人死在一起,亦未尝不是一件乐事。”燕十三居然还笑得出来。
  欧阳天聪道:“你以为我是一个这么笨的人,又为什么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燕十三道:“连唐门这么久也未能够找到适当的解药,我不以为你能够。”
  “天下用毒之精莫过于唐门,但也要明白毒性才能够找到化解药方,我对于这个毒性却是了如指掌。”
  燕十三大笑,与之同时扑前,欧阳天聪亦大笑:“我以为你找地方想办法逃命的。”
  燕十三道:“若非这地方已有如铜墙铁壁,你又怎会这么镇定?”
  欧阳天聪道:“那你是要在毒发之前先杀我的了。”
  “固所愿也。”燕十三身形一快,凌空扑向那个大瓮。
  大瓮仍然在转动,突然离开石坛倒飞出去,落在后面的墙壁前面,着地无声。
  燕十三身形与之同时一变,仍然扑向那个大瓮,他还未扑到,那个大瓮已一转,转进了浓烟中。
  大堂这时候已烟雾迷漫,燕十三身形移动同时,烟雾亦被带动向他涌卷过来。
  他没有闭上呼吸,身形施展至极限,只有希望在倒下之前将瓮中的欧阳天聪扑杀。
  毒气的厉害他又怎会不清楚,能够生存的时间实在有限,若是就这样毒发倒下,他实在难以甘心。
  那个大瓮转动得出奇地快,绕着石坛左转右弯,以燕十三身形的灵活,竟然追之不及。
  烟雾与他身形急动同时扑面涌来,他已经有一种麻木的感觉,身形更迅急。
  大瓮继续在转动,燕十三几次眼看便手到拿来,可是到手接近又落空,一而再,再而三,然后燕十三突然发觉大瓮竟然是依照九宫八卦的方位转动,脱口一声长啸,身形一停,脚步再展,已踩着九宫八卦的步法迫近去。
  大瓮即时在欧阳天聪的一阵大笑声中转到石坛的右一面,再一翻,凌空上了坛,回到原来的位置。
  燕十三没有追,身形一顿,突然亦大笑起来。
  欧阳天聪笑接:“好聪明的侠客。”
  燕十三道:“彼此——”
  “烟雾中大瓮转动,你竟然能够分辨得出是依八卦九宫方位,对奇门遁甲多少也应该花过一番苦功。”
  “若非以为那是毒烟,早已经分辨出来。”
  “不是毒烟是什么?”
  “毒烟的厉害我既然清楚,又怎会不清楚绝没有可能吸入后毫无感觉,到现在仍然能够这样子活跃?”燕十三哈哈大笑不绝。
  欧阳天聪反问:“你若是毫无感觉又怎会这样疯狂向大瓮扑击?”
  燕十三一怔:“你这是攻心。”
  欧阳天聪道:“可惜遇上的是一个你这样的对手。”
  燕十三道:“现在我才放心。”
  “窑内却的确在炼制毒气,而且在你们的人进入之后,毒气便会泄出。”
  燕十三笑容一敛:“我仍然相信他们一样能够平安无事。”
  “你已经在担心。”欧阳天聪大笑:“若是这也听不出来,也枉我在大瓮内这许多时间了。”
  燕十三道:“可惜担心也没用,目前我唯一的办法还是先杀你,再闯出去。”
  欧阳天聪说道:“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燕十三暴喝,身形暴长,离弦箭矢也似直射向那个大瓮。
  “波”的一声,那个大瓮突然爆裂,青蓝色的水花暴溅迸射,一个青蓝色的人当中穿出,半空中鱼也似摆动,落在一条悬挂着的绳子上,也竟然悬在那儿。
  燕十三反应也算敏锐,身形及时倒翻了开去,没有被那种青蓝色的水花溅在身上。
  一股奇怪的气味却随即飘送进燕十三的鼻子,燕十三很自然的闭住了呼吸,目光往地上一扫,便落在那个青蓝色的人脸上。
  那个人竟然是欧阳天聪,藏在大瓮内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看在眼内,燕十三还是有一种那是两个人的感觉。
  欧阳天聪说的是人话,眼前那个青蓝色的人给燕十三的却不是人的感觉,不错他已经考虑到欧阳天聪那样子藏身大瓮中一定有原因,亦考虑到欧阳天聪现身一定会令他很意外,但竟然是那样子的一个人,还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欧阳天聪一身衣衫湿透,但身子挂在绳子上,湿透的衣衫便明显的迅速变干,颜色却没有改变。
  他的肌肤也是,始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寒的青蓝色,完全不像是人的肌肤。
  除了那种令人心寒的青蓝色,他的肌肤还满是皱纹,也因而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就连他的一双眼睛也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稳稳的盯着燕十三。
  “欧阳天聪?”燕十三不由脱口这样问。
  “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欧阳天聪放声大笑,那种笑容也是异常恐怖。
  燕十三叹了一口气:“突然看见你不吓一跳的人相信要找斗也难。”
  欧阳天聪笑应:“我不是已说过要做大事难免要有些牺牲?”
  燕十三道:“包括你在内?”
  欧阳天聪道:“我当然也不例外。”
  燕十三目光再落在地上,恍然道:“原来是这回事。”
  溅落在地上那种青蓝色的水花,竟有如水银泻地一般,这时候赫然已点滴无存,也不知是全都渗进地下还是已在地上干透。
  欧阳天聪笑问:“你真的明白?”
  燕十三道:“若是我推测没有错误,你是因为炼制那种毒气,常久与毒药接触,亦沾染了毒气,不能不将自己浸在盛载解毒药物的大瓮中。”
  “不错是这样。”欧阳天聪并没有否认。
  燕十三接道:“这种药物似乎只能够帮助你暂时解除毒性发作的痛苦,并未能够将毒性完全消除,所以你只有浸在大瓮里过日子。”
  欧阳天聪有些奇怪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燕十三说道:“一个人长久浸在药物中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我没有看错,你的筋骨也大受影响,不能够像常人一样行动。”
  “还有呢?”欧阳天聪接问。
  “这所以大堂必须悬挂着这许多绳子来帮助你走动,你的日子其实不好过。”
  欧阳天聪摇头:“你又不是我,又怎会知道其中的乐趣?”
  “我只知道一个能够过着正常生活的人,怎也比不能够过着正常生活的人幸福得多。”
  欧阳天聪道:“这是一般人的思想,我奇怪你竟然也是这样想。”
  燕十三笑笑:“你是在欺骗自己。”
  欧阳天聪摇头:“开始的时候不错我也有些后悔,但很快便没有了。”
  燕十三道:“那是因为你明白不能不接受现实。”
  欧阳天聪道:“好像我这种聪明人当然也很快便想到办法克服一切困难,现在坐在大瓮中在我来说已经是一种享受。”
  “我相信。”燕十三又笑笑:“一个坚强的人发现不能不接受命运安排,便会乐于接受。”
  “毒气的成功当然也是一样刺激。”
  燕十三摇头:“严格来说,毒气仍然未算得成功。”
  “暂时来说不错,必须依赖地形,还要受风向影响,但只要大量生产,根本就不是问题。”
  “问题只是能否大量生产?”燕十三吁了一口气:“暂时来说,你还未能够做到。”
  欧阳天聪没有作声,只是笑笑,燕十三接道:“你大概也没有考虑到竟然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否则我应该留着一个毒气球,那么任何陷阱都会变得更完美。”欧阳天聪盯着燕十三:“我其实已经留下了,只是判断错误,以为对付唐门更要紧。”
  燕十三沉吟道:“我们到唐门去并非是为了对付你,只希望唐门能够解救一个吸入了毒气性命垂危的朋友。”
  “你却也不能不承认对唐门仍存有另一个希望。”
  燕十三只有承认,欧阳天聪笑接道:“现在你应该替你的朋友算账了。”
  燕十三目光一转:“以你的聪明,必定早已有所安排,否则也不会有这许多话说。”
  欧阳天聪道:“我说的已经不是秘密,以为是秘密的,你都已猜到。”
  燕十三沉声道:“无论你怎样安排,我还是要尽力一试。”
  “否则你就不是燕十三了。”欧阳天聪大笑声中身子离开了那条绳子,凌空扑向燕十三,人未到,一道闪亮的寒光已夺袖而出,飞射向燕十三的咽喉。
  那是一条锥子也似的软剑,长逾丈三,一击不中便倒飞而回,回卷进欧阳天聪手臂上缚着的一条金属管子内。
  他的身子与之同时已换了三条绳子,仍然是贴着绳子,悬挂在半空中。
  燕十三避开一剑,身形立即拔起来,在地上看来那些绳子倒不觉得怎样,一窜进悬挂在半空的绳子中,不由他生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锥子也似的剑即时飞射过来,他半空中倒翻,很自然的探手便抓向旁边的一条绳子,还未抓上去突然又缩回,一个身子不由下堕。
  那刹那他已经发现那些绳子当中暗藏着蓝汪汪的尖刺,那些尖刺应该就是淬上了毒药,给刺中固然麻烦,这样堕下来却只是狼狈。
  以燕十三的身手,身形当然立即便稳定下来,欧阳天聪的身子同时离开了那条绳子,飞掠到另一条绳子,锥子也似的剑紧接射向燕十三。
  他所以能够悬挂在那些绳子上,显然就因为绳子上的尖刺,虽然那些尖刺已淬上毒药,对他来说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连那种毒气他都能够禁受得住,能够将他毒害的毒药当然已不多。
  有了那些毒刺,那些绳子当然只有他才能够存身,这种情形下自然占尽上风。
  燕十三仗着反应敏锐,身形轻捷,欧阳天聪的剑要杀他也不容易,绳子虽然到处都是,但是绳子下仍然有大量空间,足够他的身形施展。
  这座大堂原就是欧阳天聪接见手下的地方,不错,考虑到有天有敌人会闯进来,但为了自己的尊严,总不能够让手下连站立的地方也没有。
  欧阳天聪完全明白这座大堂的弱点,一看燕十三的身手其实已心中有数,只是花了一番心血布置的地方,仍然要一试才甘心。
  他的攻势绵绵不绝展开,身子穿梭在那些绳子间,绳子亦不住的飘动,扰人眼目,燕十三却是不为所惑,始终没有被那柄锥子也似的长剑射中。
  欧阳天聪那片刻也不知刺出了多少剑,到他的剑停下,一个身子在绳子间穿梭更急。燕十三以为他是要发动另一种攻势,哪知道他的身子穿梭着突然倒飞了回去,落在那座石坛上。
  燕十三一怔,身形亦向石坛迫去,他当然明白,若非另有安排,欧阳天聪是绝不会放弃绳阵有利的条件,转向石坛去。
  欧阳天聪身形落下便是盘膝而坐,双手亦落在石坛上,看样子仿佛若不是这样便连坐也坐不来。
  燕十三一面迫近一面道:“看来你中的那种毒非独要你长期浸在大瓮的药物中,连你的骨骼也已被弄得软弱。”
  欧阳天聪道:“所以我要依赖那些绳子才能够施展身手。”
  燕十三道:“若是在平地你非独施展身手,连站起来也大成问题。”
  “这原是一个秘密,可惜你虽然知道这个秘密,却已没有机会送出去。”
  燕十三摇头:“你若是继续留在绳阵中,我也未必想不到对付你的办法,何况你已然回到石坛上?”
  欧阳天聪大笑:“我以为燕十三是一个怎样的聪明人,原来不外如是。”
  燕十三亦笑了:“你回到石坛上当然另有安排,否则又怎会放弃已占上绝对优势的绳阵?”
  欧阳天聪道:“可惜以你的性格,就是明知道陷阱当前,还是要闯一闯的。”
  燕十三道:“要看是怎样的陷阱。”
  欧阳天聪道:“既然是陷阱又如何看得出来?”
  语声甫落,一股烟雾便从石坛的四周涌出来,迅速将那个石坛裹着。
  燕十三轻啸一声,身形凌空,居高临下看得清楚,石坛的正中赫然正往下沉去,欧阳天聪也就坐在那正中,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
  燕十三当机立断,身形一转,天马行空般跨向那座石坛,烟雾迎着他的身形一散,他立即当中穿过,往下疾扑了下去。
  锥子也似的剑迎面突然射来,他偏身一闪,剑一缩而回,与剑光消失同时,欧阳天聪亦在石坛上消失。
  燕十三清楚看见欧阳天聪一旁滚开,滚进了一片碧绿的光芒中,他没有跟着这样动,身形落在石坛上,也就随着那座石坛往下沉去。
  石坛下沉的势子很慢,燕十三耳听八方,眼观四面,看见那一片碧绿的光芒是来自周围的琉璃灯,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看到那些琉璃灯转动,碧绿的光芒闪射,还是不由得惊讶起来。
  那些琉璃灯怎能够转动他完全看不出来,而闪射的碧绿光芒非独令他的眼睛不舒服,甚至有眩惑的感觉。
  他没有追查那些琉璃灯怎能够转动,一心在提防欧阳天聪的袭击。
  石坛的下面是一个地牢,不大宽阔,却是建筑得非常奇怪,四面墙壁一个个圆洞,看似杂乱无章,但细看清楚,赫然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列。
  四面墙壁便是四个九宫八卦阵,每一个的方位分布都不同,燕十三虽然对奇门遁甲方面颇有认识,仍然不免有迷乱的感觉。
  那个下沉的石坛这时候亦已停止,接而回向上升,燕十三没有选择的余地,跳下石坛。
  地牢的地面赫然亦是一个个圆洞,下望也不知有多深,燕十三落在圆洞与圆洞之间的地面,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寒起来。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置身这种环境,他虽然不清楚,亦不难想像得到这个地方欧阳天聪必然花了一番心血,纵然不是一个厉害的机关埋伏,但对付敌人必然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那座石坛很快便升回原位,将地牢完全封闭,整座地牢在一片闪射的碧绿光芒中分外觉得阴森恐怖。
  “燕十三——”欧阳天聪的语声就在这时候传来,也分外显得阴森恐怖。
  这样的一个地牢当然不可能回声激荡,但欧阳天聪的语声到底由哪一个圆洞传出来,以燕十三听觉的敏锐一样分辨不出来。
  “欧阳天聪,我已经下来了。”燕十三随即应一声。
  欧阳天聪大笑:“这只是要证明你这个燕十三是真正的燕十三,并非冒名顶替的。”
  燕十三亦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欧阳天聪道:“你当然看出这是一个陷阱,对我绝对有利,对你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管怎样,能够弄出一个这样的地方,可见得你的确是一个天才。”
  欧阳天聪又大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
  燕十三倾耳细听,仍然听不出欧阳天聪正确的藏身地方,欧阳天聪竟似已明白他的心意,笑接:“没用的,这些圆洞的后面完全相通,我可以随时移动位置。”
  燕十三这一次听得出欧阳天聪是在证明他的说话,语声传出来的位置明显地在移动。
  欧阳天聪随又道:“告诉你也不怕,我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移动,可是这座石牢内一共有五个九宫八卦阵,每一个的排列起点都不同,我已经熟练,你纵然对奇门遁甲方面很有认识,亦未必能够同时应付五个九宫八卦阵的不同变化。”
  燕十三叹了一口气:“你是疯子,这种布置已接近疯狂。”
  欧阳天聪道:“我只是尽所能令自己安全。”
  燕十三道:“绝无疑问你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虽然有毒气那么厉害的武器,仍然考虑到有一天被敌人追到这里来。”
  欧阳天聪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若非有这座石牢,只凭一个绳阵,时间差不多,你一定会有破解的方法。”
  燕十三道:“平日有空你必是就在这些圆洞中穿来插去,以至纯熟。”
  欧阳天聪道:“这未尝不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办法。”
  “也是你最后的一重防卫。”
  “好像这种问题,你以为我会不会回答?”
  “你已经回答了。”燕十三微笑:“若是到现在我仍然摸不透你的心态,我已经失败了一半。”
  欧阳天聪静了片刻,才道:“好像你这种聪明人并不多,可惜你一定要跟我作对。”
  燕十三道:“好像你这种聪明人更少有,若是你的野心也小一些,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对我可是一件坏事了。”欧阳天聪大笑:“一个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若不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燕十三道:“你若是没有这个野心,便没有毒气的出现,你也不会首当其冲,身受其害,若是我没有看错,你连站也站不稳。”
  欧阳天聪又沉默下去,燕十三接说道:“所以你必须依赖那些绳子才能够在半空中移动,剑也必须依赖机簧发射,相信你自己也明白,筋骨已没有可能恢复正常了。”
  “这有什么要紧?”欧阳天聪突然又大笑起来:“我纵然不健全,但一样能够支配健全的人,要他们为我卖命。”
  燕十三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以你的聪明若是转向正途,一样会有很大的成就。”
  “有,只是我发觉那非独一点趣味也没有,到头来还不免俯首听命于人。”
  “我不明白。”
  “你甚至也许连好人不长命这句话也没有听过。”
  燕十三一怔,欧阳天聪笑接:“想一想你怎会变成一个江湖人,怎会浪迹天涯,到处为家?”
  燕十三沉默了下去,欧阳天聪接又道:“你以打抱不平来度日,以你的聪明武功,若是一如你所说,又何须如此?”一顿,随又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了。”燕十三笑:得有些落寞:“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欧阳天聪道:“我也很明白你们这种所谓侠客的心情,结束生命对你们来说有时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燕十三道:“看你的本领了。”
  语声甫落,他已有阴风阵阵的感觉,事实他的衣衫也是在舞动,这风他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每一个圆洞仿佛都有风吹出来,他知道不是幻觉,也明白是欧阳天聪在发动什么,虽然不清楚,对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不能不佩服。
  然后他突然感觉一股尖针也似的寒气从背后袭来,回头一看,便瞥见欧阳天聪从一个圆洞冒出了半身,锥子也似的长剑紧接射出。
  与回头同时,燕十三亦避开了那一剑,反应与目光几乎同样迅速。
  欧阳天聪一剑刺空,身子便缩回,燕十三身形亦迅速扑至,哪里还有欧阳天聪的踪影。
  他没有追进那个圆洞内,圆洞只容许一个人卧伏着进出,若是进袭,既然不清楚圆洞内的情形,那样卧伏着身手难以施展得开,欧阳天聪若是突然袭击,根本难以闪避得及。
  圆洞内仿佛有风在流动,燕十三却不能肯定是欧阳天聪身形移动带动气流,还是根本就有某种设置使气流流动,扰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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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浓烟薰圆洞,三窟接地牢
作者:黄鹰


  燕十三也没有等上多久,欧阳天聪便又出现,在他头上五尺的一个圆洞一穿而出,锥子也似的剑当头射落。
  他一闪避开,剑追射而至,连射三剑都落空,欧阳天聪的身子便缩回去,到再出现,竟然已出现在地面的一个圆洞,剑飞卷向燕十三的双脚。
  欧阳天聪剑追刺不到,一声冷笑,便在那个圆洞消失,燕十三身形同时展开,蝙蝠般横越半空,落在对面墙壁的一个圆洞旁边,手才一搭圆洞边缘,身形又再展开,掠向另一面墙壁。
  以他的身手要这样转变身形当然是易如反掌,不过片刻,已接连转变了十次,然后停下来。
  欧阳天聪也就在这时候从方才那个圆洞再冒出来,笑问:“你这样跃来跳去,不觉得太费力气?”
  燕十三难免有些意外,他原是要扰乱欧阳天聪的耳目,再看他在什么地方现身,突然出手,哪知道欧阳天聪就在原来的地方看着他。
  欧阳天聪接道:“反正是闲着,你既然出去不了,我为什么要急着动手?”
  燕十三道:“我虽然出去不了,我的朋友却一定可以进来。”
  欧阳天聪笑笑:“说不定他们现在已完全倒在烧窑中。”
  燕十三淡然道:“有这许多次经验,他们难道还不会小心?”
  欧阳天聪道:“这一次不同,我还准备了那么多人陪葬,那么多人留在烧窑内,你的朋友又怎会考虑到那是一个陷阱?”
  燕十三道:“其实我们应该早已经想到你是一个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这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你进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准备进入窑内了。”欧阳天聪大笑:“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唯恐打草惊蛇,同时采取行动,最多留一两个居中接应。”
  燕十三道:“这样安排难道不好?”
  欧阳天聪道:“好是好的,可惜我的精锐亦留在窑外,你们留在窑外的人能否应付得来?”
  燕十三道:“看他们的运气了。”
  欧阳天聪又大笑:“你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是运气。”
  燕十三淡然一笑:“运气有时就是那么奇妙,总能够令人逢凶化吉,你不能不相信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才能够找到这里来。”
  欧阳天聪道:“我的运气也一向不错。”
  燕十三道:“比起我们还是坏一点,否则你我怎会在这种情形下会面?”
  欧阳天聪忽然摇摇头:“你实在是一个聪明人,可惜我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燕十三道:“我也只是请你尽快出手。”
  “那你便可以尽快看透这些圆洞的变化。”欧阳天聪大笑:“我还是喜欢等适当的机会。”
  燕十三道:“那你等好了。”
  欧阳天聪大笑声中身子缩回圆洞内,燕十三居高临下,还是看不清楚欧阳天聪如何消失,那种不停在闪动的碧绿光芒当然有一定的影响,到现在燕十三仍然未能够适应,他看着欧阳天聪在圆洞消失,一个身子亦落下来。
  人还在半空,欧阳天聪便从旁边的另一个圆洞出现,锥子也似的长剑飞射而出。
  燕十三半空中身形一变再变,欧阳天聪接连三剑都落空,身子又缩回。
  燕十三身形这才落下,立在两个圆洞当中,仰首看着那正在转动着的琉璃灯。
  悬在半空的时候他已经看得很仔细,那些琉璃灯在一个布满尖刺的铁网内,网丝很粗,不容易弄断,从下面看来,也是一样没有破绽。
  纤纤、盈盈那两柄宝剑在手,要毁掉铁网当然是绝没有问题,就是一般的剑在手,以他的内力,要将铁网劈断也应该很容易,问题只是他一向都不喜欢用兵器,相信兵器无眼,人有错手。
  所以有这个观念,当然因为他曾经兵器在手,错手误杀了一个可以不杀的人,虽然那个人大奸大恶,他还是答应了将他活生生的送到一个地方去,与一个人见最后一面。
  他答应了的事很少会做不到,这件事令他很不开心过一段日子,当年他还很年轻,对某些事情非常执着,却由此成了习惯。
  此前他也不止一次面对危机,而只要兵器在手危机便可以消除,所以他对不用兵器这种习惯多少已有些怀疑,问题却是在他虽然没有兵器在手,最后还是能够将危机消除,所以习惯还是继续到现在。
  此前的危机当然没有现在这一次的尖锐,一柄锥子也似的长剑随时都可能刺进他的心窝。
  心念一转再转,他的身形又拔起来,手一探,抓住了一个圆洞的边缘,屏息静气。
  欧阳天聪却是看在眼内,他已经习惯了那种闪动的灯光,而由圆洞内外型也是比较容易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他随即移动身子,在圆洞内他完全就像一条蛇也似,带动的气流也被圆洞内特殊的装置掩盖。
  到他看准了适当的角度,他的身子才从这边的圆洞突出,锥子也似的剑飞射向燕十三的要害。
  燕十三这一次没有立刻闪避,到了非要闪避不可的时候,身子才挪动,衣袖同时飞卷,正落在锥子也似的剑上,将剑刺向的方向带动,转刺向一盏琉璃灯。
  欧阳天聪这时候亦发现燕十三的意图,却已经来不及收剑。
  “波”的一声,那盏琉璃灯在剑尖下破碎,琉璃飞溅,灯火熄灭,欧阳天聪剑急收,冷笑:“好狡猾的小子。”
  燕十三没有回答,衣袖再飞卷,将几片琉璃碎片卷进袖中,随即又挥出。
  那些片碎片在他的内力催迫下有如离弦箭矢,分别疾射向其余的琉璃灯。
  欧阳天聪看在眼内,总算明白燕十三的意图,却如何来得及阻止,眼看着那些琉璃灯一盏盏在碎片中破碎,灯火纷灭。
  他怒极射剑,一剑紧接一剑飞射燕十三的要害,才射出七剑,身子便缩回去。
  燕十三一面闪避,双袖一面飞卷,纷纷将碎片卷进袖中,灯火已尽灭,他还将碎片收集起来,目的当然是要当作暗器使用,对付欧阳天聪。
  欧阳天聪也到底是聪明人,盛怒之下也仍然能够保持冷静,看见袭击燕十三不中,又不能够阻止燕十三收集那些碎片,立即缩回圆洞内。
  两枚碎片同时射进圆洞内,虽然射不中欧阳天聪,却也已吓了他一跳。
  灯光也就在这时候完全熄灭,整个地牢陷进一片黑暗中,燕十三与之同时闭上眼睛,身形亦落在两个圆洞之间,一落即起,移到一个角落。
  到他的眼睛张开,他已能够习惯眼前的黑暗,虽然只是隐约分辨得出那些圆洞,无论如何总比在方才那种闪动的灯光下看东西来得舒服。
  碎片他都已放在左袖内,右手捏住了一片,蓄势待发。
  欧阳天聪显然没有燕十三那样快习惯环境,他的视觉虽然比一般人要强,与燕十三比较却是不如,到底是终年浸在药物中,多少都有些影响。
  他完全明白自己的弱点,也所以才将这座地牢弄成这样,闪动的灯光日久他已经习惯,灯光不闪动他的眼睛反而觉得不舒服,现在在他看来,更是漆黑一片。
  他下意识在圆洞内不停移动,寻求最安全的地方,圆洞内人造的气流虽然能够掩饰他的身形移动,那片刻他还是一些安全的感觉也没有。
  一直到他移动到他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
  燕十三感觉气流的流动,也有欧阳天聪在移动的感觉,却不能够肯定欧阳天聪真正的位置。
  他仍然向感觉到的位置接近,移动得很慢,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
  欧阳天聪没有发觉燕十三在移动,到他停下来,舒过一口气,才说道:“姓燕的——”
  燕十三立即回答:“就在你附近!”
  他以内力将语声送进去,分外响亮,欧阳天聪出其不意,大吃一惊,锥子也似的剑向声音来处射出,一个身子迅速向前移动。
  一片碎片与之同时射进圆洞内,虽然没有射在他身上,但碎片燕十三以内力发出,射在洞壁内发出的声响也分外响亮,在欧阳天聪听来,距离感更强烈。
  欧阳天聪那刹那完全分辨不出燕十三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否已经追进那些圆洞内。
  燕十三的语声那样送进圆洞内,不住的在洞壁内激荡着,难免会令人有一种错觉。
  他随即更接近,对着圆洞大笑:“欧阳天聪,看你还能够跑到哪里去。”
  这一次欧阳天聪只觉得语声四面八方涌来,暴喝声中,一连发出了三剑,身子又换了两个位置。
  那三剑自然都刺空,燕十三听得清楚,大笑道:“我人在洞中,原来反为更安全。”
  “姓燕的,你未免逼人太甚。”欧阳天聪一面移动身形,剑一面向声音来处射出。
  燕十三当然不会给剑刺中,手中一枚碎片射向欧阳天聪置身的方向,一面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欧阳天聪突然大笑了起来,燕十三也是聪明人,在欧阳天聪大笑之前,亦已经知道露出了破绽,只是出手的暗器已不能够收回来,他人若是在圆洞内,暗器是绝不可能从那个方向射进欧阳天聪藏身的圆洞内的。
  暗器一出手他便已觉醒,所以欧阳天聪的突然大笑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欧阳天聪大笑骂道:“好一个燕十三,原来是如此这般的一个小人。”
  燕十三笑应:“阁下亦不是传说中的聪明。”
  欧阳天聪道:“我本该想到你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追进来。”
  燕十三道:“你现在才想到还不算太迟。”
  欧阳天聪道:“有你这样的敌人,实在不是一件乐事。”
  燕十三道:“以你的聪明若是改向正途发展成就一定会更大。”
  欧阳天聪道:“这种话不是你说的,更不是这个时候说的。”
  燕十三一怔:“我只是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绝不会放弃,所以我能够活到现在。”
  欧阳天聪忽然问:“你能够确保我的安全?”
  燕十三稍作考虑:“不能够。”
  欧阳天聪道:“因为我所犯的不是一般的罪,好像我这种人也很难得到别人的信任。”
  燕十三说道:“事实你若是安全,野心一定又会再出现,不难再弄出那种毒气来。”
  欧阳天聪道:“连你也觉得如此,其他人可想得知,所以你那还不是废话。”
  燕十三叹息:“没有这些废话,如何打发时间?”
  欧阳天聪放声大笑:“你无妨等在这里,我可要走了。”
  燕十三说道:“你又能够走到什么地方?”
  欧阳天聪道:“狡兔三窟,好像我这种聪明人,又怎会不替自己安排后路?”
  燕十三道:“你要浸在药水中才能够保全生命,现在你已经离开药瓮一段颇长的时间。”
  欧阳天聪笑问:“你想到的你以为我会不会想到?”
  燕十三道:“这些圆洞后另有密室,在密室中另有储藏了药物的大瓮。”
  欧阳天聪道:“你为什么不进来看一看?”
  燕十三道:“只要你离开圆洞,我一定会进去一看究竟。”
  欧阳天聪道:“可惜你连我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燕十三道:“也许——”
  欧阳天聪放声大笑了片刻,突然沉默下来,与之同时,圆洞内气流流动的声响更大了。
  燕十三当然明白又是欧阳天聪弄出来的,用以掩饰他身形的移动,他也想到若是他也爬进去,那种气流流动的声响一样能够掩饰他身形移动所发出的声响。
  想着他的身子仿佛移动一翻,穿进了一个圆洞,他的身形并不是肥胖,可是那个圆洞仍然给他一种狭窄的感觉,然后他突然发觉身上的衣衫与圆洞壁接触,发出一阵颇为响亮的声响。
  那种声响绝对可以肯定欧阳天聪是绝不会发出来的,难道欧阳天聪所穿的衣衫也是特别制造?
  他这个念头才动,欧阳天聪的语声已传来,道:“好小子,你竟然真的敢爬进来?”
  燕十三道:“我应该考虑到的,你身穿的若是一般衣衫又怎能够在圆洞内随意滑行?”
  欧阳天聪没有回答,燕十三也没有再说什么,身子一缩,倒跃出圆洞外,锥子也似的长剑随即射在那个圆洞的洞壁上,射出了一蓬火花。
  燕十三一点也不意外,欧阳天聪对那些圆洞的熟悉,在那些圆洞内滑行的迅速,早已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当机立断,立即退出来。
  他身形落下,随即又一变再变,连换了两个位置,锥子也似的剑没有追射前来,欧阳天聪也没有在圆洞出现,只是道:“我是否已离开你不能够肯定,你爬进来我却一定立即能够知道。”
  语声一落,便是那柄锥子似的剑缩回去的声响,然后又归于沉静。
  燕十三倾耳细听,除了气流流动的声响,什么声响也听不到。
  他只是呆在那儿,没有再爬进圆洞去,欧阳天聪的话他不能不承认很有道理,也不能不承认在圆洞内绝不是欧阳天聪的对手。
  也所以他只有苦候,欧阳天聪也没有再作声再现身,是否已离开,他也不能够肯定。
  又过了多久他不知道,然后他听到了其他很多声响,还有盈盈、纤纤的呼叫声:“燕大哥——”
  “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应一声,一颗心非独完全放下来,而且前所未有的舒畅。
  盈盈、纤纤既然能够进入庄院,是必已经完全摆脱危险的威胁,以她们的身手又加上一个严拾生,要应付金银甲人与诸葛胆并不容易,可是练青霞、长孙无忌也已经从烧窑中突围出来。
  长孙无忌的语声果然随即传来:“燕兄可是在石坛下?”
  “不在石坛下你以为在什么地方?”燕十三轻松的应一声,转向一个圆洞道:“聪明人可听到,我们这边每一个的运气都很好,全都平安无事要杀进来了。”
  圆洞内一点反应也没有,燕十三不由嘟囔一声:“莫非真的已跑了?”
  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燕十三转往上望去,那块封闭石坛的石块已然在纤纤、盈盈削铁如泥的宝剑下被砍开了一个大洞,明亮的灯光直射进来。
  第一个探头进来的竟然是严拾生,手中一个大灯笼摇晃着:“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燕十三笑应道:“等你们来救我出去。”
  严拾生开怀大笑:“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低声下气?”
  燕十三道:“易身处地,要再听到你的声气只怕根本就没有可能。”
  严拾生笑接:“我没有否认没有你的好本领。”
  燕十三摇头:“在这种环境,多大的本领也没有用,只有担惊受怕的份儿。”
  严拾生看着又问:“那些圆洞是拿来干什么的?”
  燕十三道:“你跳下来就清楚了。”
  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就是那些圆洞还不能够令我退缩。”身形一动,手掌灯笼从上面跃下来。
  燕十三等他跃下,才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欧阳天聪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了。”
  “欧阳天聪?”严拾生一怔:“那一个欧阳天聪?”
  燕十三亦一怔,只看严拾生的神态他便知道有欧阳天聪这个人的存在已不是秘密,可能严拾生他们在外面一番恶斗同时已弄清楚欧阳天聪是诸葛胆等人的头儿。
  “就是那一个欧阳天聪?”严拾生追问。
  燕十三只有笑道:“你以为是那一个便是那一个。”
  严拾生再问:“那个欧阳天聪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人因为长期与炼制毒气的药物接触,筋骨皮肤都已经变坏,必须浸在药物中才能够生存,那种药物虽然能够缓和毒性,但他的筋骨仍然难免软化,不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严拾生恍然道:“大堂那些悬在半空的绳子就是他借以移动身形的。”
  燕十三道:“那些绳子布满了尖刺,所以我不能够利用绳子上半空对付他,但他要杀我也不容易。”
  严拾生接说道:“所以他诱你进来这个地牢,难道他就是从那些圆洞中穿来插去?”
  燕十三道:“只有筋骨柔软像他那样的人才能够在那些圆洞出没,他的衣衫甚至是特别制造,在那些圆洞中穿来插去不会发生任何声响。”
  严拾生道:“那你岂不是只有呆在这里等死?”
  燕十三道:“现在多了你这个伴儿,当然舒服得多了。”
  这句话才说完,严拾生一个身子已往上拔起来,从那个破洞穿出。
  燕十三跟着跃出,欧阳天聪没有现身袭击他们,地牢中也没有任何变化。
  盈盈、纤纤一齐迎上前,看见燕十三在地牢中平安无事,她们已经放心,练青霞也一样,只是给她们挡着不能够上前。
  长孙无忌是最镇定的一个,但看见燕十三仍然不由道:“看来大家的运气都实在不错。”
  燕十三说道:“烧窑那边也是一个陷阱。”
  “而且还有毒气散发,可是他们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救星,终于脱险。”严拾生接上口。
  燕十三道:“那个救星大概不会是你吧?”
  “当时我与纤纤、盈盈正给诸葛胆、金银甲人纠缠着,不错,要杀掉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杀掉他们才去救长孙无忌、练青霞肯定来不及。”
  燕十三笑问道:“为什么你要卖这许多关子,不肯开门见山告诉我救星是哪一个?”
  严拾生这才道:“是浪子齐飞。”
  “齐飞原来一直跟踪在我们后面。”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他不让长孙无忌那样倒在窑内的毒气中。”
  燕十三笑笑:“那若非他是侠义中人便是他要亲身对付长孙无忌。”
  “错了,他只是要等长孙无忌任务完成,心安理得之后才动手,以免玉娇娇在九泉之下责怪他。”
  燕十三摇摇头:“这个人总算想通了这一点,可惜还是想不透。”
  长孙无忌接道:“无论如何我已欠他一条命。”
  严拾生道:“可是他在三河口也坏了你们的大事。”
  长孙无忌摇头道:“三河口即使没有他现身,我们亦未必能够将诸葛胆截下来,这个人诡计多端,总有办法将我们摆脱的。”
  严拾生道:“这谁也不能够肯定,但若非他让诸葛胆走脱,诸葛胆根本就不能够回到这儿来,再在这儿弄那个毒气窑陷阱,所以归根结底是齐飞那个小子弄出来的祸,他出手相助只是将功赎罪。”
  长孙无忌笑笑:“说这些道理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只是我不以为诸葛胆是一个那样的聪明人。”
  燕十三道:“欧阳天聪肯定有决定的主意。”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能够炼制出那么厉害的毒气,这个人当然是绝顶的聪明人。”
  燕十三道:“所以到现在我仍然不能够肯定他到底已经离开抑或仍然留在地牢的圆洞内。”
  长孙无忌接问:“他最后现身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一会之前,我尝试追进去,可是衣衫发出的声响太大,他立即察觉,在圆洞内袭击,不由我不马上退出来。”
  严拾生插口道:“你既然不能够像他那样在圆洞中游窜,爬进去是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燕十三道:“之后他没有再出现。”
  严拾生大笑:“以你的耳朵的敏锐,难道也听不出圆洞内他是否在移动?”
  燕十三道:“圆洞内另外有一种特别装置,使空气不住在流动,已足以将他移动的声响掩盖。”
  严拾生道:“怎会有这回事?”
  燕十三笑笑:“你现在下去仍然可以清楚听到的。”
  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你不能够肯定的事情我不以为我能够肯定。”
  盈盈马上插上口:“我实在佩服,你总是能够及时自认不如燕大哥,又若无其事的。”
  严拾生奇怪道:“什么时候我自认比姓燕的聪明机智了。”
  盈盈道:“方才我就有这种感觉。”
  “只是感觉,幸好你没有感觉我要将姓燕的杀掉,否则我岂非不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杀掉他对你有什么好处?”盈盈接问。
  “好处可大了,譬如我自夸就是天下无敌的燕十三,也不用担心姓燕的突然出现,揭破我的本来真面目。”
  纤纤插口道:“就是一句天下无敌,已经够要你命的了,我若是燕大哥才不会现身。”
  严拾生道:“你这是将姓燕的瞧扁了,看他不是天下无敌的材料。”
  盈盈道:“你这个人难道不知道有所谓谦虚?”
  “我是知道,只是事实不承认就不是谦虚,过谦则藏奸,姓燕的是这种人。”
  盈盈、纤纤怔住,严拾生接问:“我说他是天下无敌,你们哪一个不承认。”
  盈盈、纤纤看看燕十三,没有作声,在她们的心目中,燕十三事实无人能及。
  练青霞也没有作声,只是深注了燕十三一眼,这一段日子下来,她已经改变了很多,对燕十三也已有了一份特殊的好感了。
  长孙无忌一样没有说话,燕十三看看他们,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子满肚子歪理,你们如何说得过他?”
  严拾生紧接叹了一口气:“真是狗咬吕洞宾,我一心将你捧成天下第一高手,你竟然说这是我的歪理,好啊,你告诉我,江湖上有哪一个是你的对手?”
  燕十三方要回答,严拾生又问道:“我还是问你,之前你曾经败在哪一个的手下?”
  不等燕十三回答,他又道:“我是问你成名之后,你别拿小孩子时候打架的事也算上。”
  燕十三摇摇头:“你就是不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严拾生立即道:“这样说就是之前没有,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可是以后的事情。”
  燕十三叹着气道:“我们在追寻欧阳天聪的下落,你说到哪里去了。”
  严拾生道:“这还不简单,我们既然都承认欧阳天聪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与他斗心计应该就是输定了,所以我们应该不管他玩弄什么心计,尽管大胆假设。”
  盈盈冷笑,道:“正要听你的大胆假设。”
  “我们假设在圆洞后面,另有通道秘道,欧阳天聪已经从秘道离开,那我们唯一的办法便是追入圆洞内,追寻秘道的所在。”
  “万一欧阳天聪仍然留在秘道内,我们追进去,在那种环境,岂不是送死?”盈盈一句话也不放松。
  严拾生“哈哈”笑应:“若是有秘道,在这种环境,欧阳天聪绝没有不离开的道理。若是仍然留下来,那应该就没有通道离开。”
  燕十三接道:“这座庄院一半陷进山壁内,要在山壁弄出一条通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长孙无忌亦道:“而且他既然弄出一个这样的地牢,应该自负必胜。”
  “好了——”严拾生截道:“我们再一个大胆假设,欧阳天聪现在根本无路可走,藏身在那些圆洞内,只等我们离开,我们又应该怎样做?”
  众人尚未表示意见,他已接上口:“一是我们假作离开,其实躲在附近,等他现身马上扑出,将他手到拿来。”
  盈盈随即道:“哪有这么笨的人,你这样大呼小叫,不是告诉欧阳天聪,不要上这个当。”
  严拾生扬眉道:“我只是要告诉他,我们绝不会这么笨做这种事,圆洞内天晓得他是否已储备足够的干粮,我们难道一天到晚在这里等候上一年半载?”
  盈盈怔住,严拾生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想办法如何将他从圆洞内逼出来?”
  燕十三沉吟道:“他的体质可以肯定是比我们坏,圆洞内的特别装置,除了令气流流动,掩饰他移动的声响外,一方面相信还关系他的呼吸。”
  盈盈立即说道:“那还不简单,我们只要在地牢内烧一堆火,便不难将他逼出来。”
  纤纤接道:“在火内我们再加上一些药物,更快见效。”
  她们说话都很清响,欧阳天聪若是仍然在地牢的圆洞内,一定会听得很清楚,她们也正是这个意思。
  地牢内什么反应也没有,纤纤、盈盈等了一会,疑惑的相望一眼,转顾燕十三。
  “你们难道只是说说。”燕十三笑了笑。
  看他的神态显然也怀疑欧阳天聪仍然在地牢内。
  火终于烧起来,老大的一堆火,纤纤、盈盈在火堆中除了添置火种外,还放了另外一些药物,所以火势迅速增强,还夹杂一种臭味,令人很不舒服的气味。
  他们从破洞将火种柴枝枯叶等投进去,看着烈火燃烧起来,便将那个破洞也堵上。
  地牢的圆洞内若是没有通道透气,烈火燃烧到一定时候,藏在里头的人便不难为之窒息。
  燕十三他们没有留在石坛上,四面散开,分布在四个角落。
  也不过片刻,他们已看到浓烟从石坛的缝隙溜出来,还有地面的两方砖石。
  那两方砖石离开石坛有一段距离,一在石坛前,一在石坛后,燕十三看着,笑了笑:“果然是狡免三窟。”
  长孙无忌亦看在眼内,笑接:“现在我们大可以放心了。”
  燕十三道:“大堂内另外有暗门与地牢相通,可见山壁内一定不会再有通道,否则不用多此一举。”
  长孙无忌点头:“道理上是这样,但也许仍然有通道连接到庄院外。”
  燕十三道:“不无可能。”
  纤纤、盈盈齐应一声:“我们到外面看着。”身形一动,一齐往外掠去。
  燕十三呼道:“要小心,看到欧阳天聪叫我们好了。”
  盈盈笑道:“这个人对药物既然也甚有研究,我们正好拿他试验几种药物。”
  纤纤亦道:“若是在平地连他也应付不了,我们跟燕大哥这么多年,也是白跟了。”
  燕十三摇头:“总之小心。”
  “燕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盈盈这句话出口,与纤纤已远在庄院的院子里,两人相顾一眼,身子一齐拔起来,掠上旁边的一株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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