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天衣》

第八章 独闯王府,行刺成功

  黄昏到底降临了,在黄昏之前萧展鹏飞燕已买好了蟋蟀的棺木,雇了一辆马车,也就在漫天晚霞中起程,走向回家的方向。
  他们没有记忘蟋蟀曾经戏言死后想葬在什么地方,那虽然是戏言,他们总觉得能够达到蟋蟀的希望,总是一件好事。
  他们也准备将蟋蟀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葬在蟋蟀的身旁,永伴看蟋蟀。
  飞燕并没有多说,每看见萧展鹏做一件事,忍不住便要流泪,她看出萧展鹏的内心痛苦绝不在自己之下,也看出萧展鹏对蟋蟀的感情。
  车声辚辚,走在马车旁边的萧展鹏飞燕一直都沉默着,是飞燕先打破了沉默。
  “萧大哥,你要怎样做?”
  萧展鹏目光一垂。
  “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做,你都绝不会反对。”
  飞燕道:“只要你认为需要。”
  萧展鹏道:“我要走一趟晋王府。”
  “要见司马长风?”
  “不错,这时候他应该动手的了。”
  “你要救晋王?”
  萧展鹏摇头:“也许他真的会是一个好皇帝,但现在这个皇帝也并不坏。”
  飞燕沉吟道:“你也相信现在这个皇帝的决定?”
  萧展鹏道:“也许他的决定是错的,但有本领做皇帝的人始终还是会冒出来的,只要他做到皇帝,也无论本性好坏,多少也会为自己辛苦取来的江山设想。”
  飞燕看着萧展鹏:“萧大哥,你终于明白了。”
  萧展鹏接道:“我也终于感觉到政治的黑暗和恐怖,但已经做了的到底已经做了。”
  飞燕点头:“人总是活在现在的。”
  萧展鹏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很明白很认识司马长风。”
  “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
  “不错,但无论如何,司马长风到底是一个很成功的政客,将来总会有一番事业的。”
  “你不准备找他算账?”
  “完全没有这个念头,若说他该死,更多人该死,譬如我。”
  飞燕伸手掩住了萧展鹏的嘴巴,萧展鹏轻捉着她的手,摇头:“我只是说说,人若是说错了话便该死,更该死的了。”
  飞燕摇头道:“我就是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萧展鹏当然明白飞燕的意思,飞燕现在就只有他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他的心里原是有一股怒火,要找司马长风算账,也就因为飞燕,因为蟋蟀临终的一番话,消去了大半,现在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知道应该怎样做。
  “我也不喜欢说这种话。”他微笑着:“只是有时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
  飞燕道:“生死有命,既然命运是由不得自己控制,逆来顺受就是。”
  萧展鹏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也是唯有这样想,人总是难与天抗命的。”
  飞燕道:“所以我并不反对你回去晋王府,司马长风若是有心对付你,无论你跑到哪儿去,他还是会找到。”
  萧展鹏道:“若是我该死,无论怎样也是难逃劫运的。”
  飞燕道:“不见司马长风,你心上也必然是放着一块石。”
  萧展鹏没有作声,飞燕的话正说到他心里。
  不见司马长风,他日子一样过,只是心里必定有一件事放着,难得心安,而心安与否,固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见过司马长风,才算是有一个交代,这也是他做人的原则。
  他当然可以放过这个原则,但在能够不放弃的情形下,仍然想维持下去。
  飞燕完全明白萧展鹏,也明白只要自己开口,萧展鹏一定会答应,但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表示任何意见。
  她喜欢萧展鹏,希望萧展鹏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萧展鹏当然也完全明白飞燕的心情,所以也不勉强自己,要怎样做便怎样做。
  飞燕突然又省起了什么,紧张的问道:“萧大哥,你以为司马长风会不会改变主意?”
  “不会的——”萧展鹏叹息:“他是那种人——喜欢受尊重、被信任。”
  “这样说,晋王魏大中这件事是很错的了。”
  “应该是,他们就是不清楚司马长风的性格,否则司马长风是不会背叛的。”
  “这也许亦是命运。”飞燕叹了一口气。
  萧展鹏亦只有叹气,飞燕看着他:“司马长风现在应该采取行动的了。”
  萧展鹏道:“也一定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他的武功也许不太好,但谋定而后动,一击必然中的。”
  飞燕点点头:“你应该清楚。”
  萧展鹏道:“晋王府内免不了一场杀戮,我到达之前,却也必然结束的了。”
  飞燕接问:“你一个人进去?”
  萧展鹏道:“一个人已可以。”
  飞燕道:“我明白。”
  萧展鹏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一次进去晋王府会有什么结果,但实在不想飞燕再冒险。
  飞燕随又道:“我会在家中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她说得很轻柔,却没有人听着会再怀疑她的决心。
  萧展鹏目光一转:“我会回来的。”
  他说得那么肯定,飞燕也是绝不怀疑他的决心,只顾虑司马长风会不会这样放他离开。
  但她还是不说出来。

×      ×      ×



  司马长风终于采取行动了。
  他推开门便发现两个侍卫在遥遥监视,但他没有理会,装作不见,身子半拖半走的,好像伤势仍然未痊愈,举步维艰。
  那两个侍卫紧盯着他,在他们的心目中,司马长风是重伤未愈,不良于行。
  司马长风也装得实在太像,在萧展鹏他们动身之后,他仍然保持受伤甚重,举步维艰的样子。
  这一点耐性他当然是有的。
  一直到他来到那两个侍卫身旁,他才转回原来没有负伤的状态,动手便是致命的杀着。
  他原就是杀人的老手,出其不意要击杀两个身手与他有一大段距离的侍卫,简直轻而易击。
  那两个侍卫发觉不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司马长风的一双手就像刀也似的切断他们的咽喉。
  手不是刀,却比刀更凌厉,只听两下骨碎的声响,那两个侍卫使当场气绝,咽喉断裂。
  司马长风不等他们倒下,身形便箭也似射出,射向那边的树丛。
  那儿守侯的另一个侍卫,他已经发觉司马长风击杀那两个侍卫,长刀立即出鞘,疾迎前去。
  刀快,司马长风的身手更快,凌空翻滚,一脚急落,踢飞了那柄长刀,在那个侍卫要高声呼叫之前,身形风车急转,另一脚踢到了那个侍卫的咽喉。
  另外两个侍卫立时从较远的地方窜出来。高声呼叫挥刀扑前。
  他们都是晋王的心腹,一批接连一批,形成一个完整的监视网,监视着司马长风。
  这个监视网司马长风早已看在眼内,也早已算准了距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紧接扑向那两个侍卫,人在半空,暗器出手。
  那与天衣的暗器在构造方面当然有一段距离,可是由他手中发出,就是再普通的暗器也会变得不寻常,准确而凌厉。
  那两个侍卫才扑出,暗器便已射到,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司马长风看也不看,身形继续掠前,直闯向晋王的寝室。
  他的房间原就是在晋王寝室外的附近,所以住得这么近,就是为了一直保护晋王的安全。
  晋王虽然因为魏大中的说话,对他已经有警戒之心,却没有一个比较好的理由将他调离,但在寝室的附近却经已加重防卫。
  负责这些工作的侍卫都是晋王的心腹手下,也全部是魏大中一手训练出来。
  他们的监视绝无疑问经已非常严密,但严密不一定等于巩固。
  司马长风在他们到达之后经已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也已摸清楚他们的武功深浅。
  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所以现在知道那些侍卫不是对手,仍然全力施为,一些也不敢大意。
  那些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如何阻挡得住司马长风的扑击,到司马长风来到晋王寝室的门外,院子里横七竖八都尽是尸体。
  十个侍卫在寝室门外一字儿排开,只等司马长风冲杀前来。
  魏大中的相术也实在不错,这些由他一手挑选出来的侍卫每一个都忠心耿耿,生死关头也不肯退缩,甘愿替晋王效命。
  司马长风仍然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忠于晋王的侍卫便只剩下这十个的了。
  那十个侍卫到底没有司马长风的耐性,看着司马长风慢慢迫近,到底是忍不住冲杀上前。
  司马长风也正是要他们这样做,以静制动,他们这样冲杀前来,他更容易发现他们的弱点。
  暗器、剑,配合司马长风的身形变化,没有一击是白废无用的,全部都是一击致命。
  司马长风绝对可以迅速结束这一战的,但他却很轻松的处理这件事,只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并非主要的一战,必须有所保留。
  那些侍卫并不知道,看见司马长风动作慢下来,也不觉慢下来,每一个都勉强有所表现,完全是单打独斗的方式去对付司马长风。
  这司马长风当然正中下怀,他看得很准确,每一击都是正中要害,省力而干净利落。
  一个接一个侍卫倒在他脚下,然后他将插在那些侍卫身上的暗器拔出来,动作很缓慢,尽量争取休息的时间。
  他知道接着来的一战必定很激烈、很费力,能够有充足的精神体力应付是最好的。
  王妃的身手到底怎样他并不清楚,他只是知道魏大中是一个内家高手,王妃这个魏大中的女儿自小习武,已得魏大中真传。
  他也知道天衣的手下已有多个倒在王妃的手上,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就是由王妃瓦解,那些在他手上溜出来的天衣手下虽然能够闯进晋王的寝室,总是闯不过王妃的最后一关。
  令他最感遗憾的就是他一直没有机会看见王妃的出手,因此不知道王妃的武功特长。
  到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王妃终于现身了,她已经换过一身劲装疾服,手上一把软剑。
  软剑迎风抖开,发出一连串嗡嗡的声响,只听这声响司马长风已更加确定王妃的内力深厚。
  剑停止“嗡嗡”声响,王妃便以剑指着司马长风,冷冷的道:“家父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一个反骨小人。。”
  司马长风淡然应道:“令尊是一个相学大师,相人至为准确,是很多人知道的事。”
  王妃道:“他从来不会看错,看你当然也是!”
  司马长风道:“那他就更应该知道晋王是否做皇帝的材料,能否有机会做皇帝的了。”
  王妃道:“这个当然。”
  司马长风说道:“他当然也算准了有今夜的一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算出那些侍卫都是短命之人,没有一个能够在今夜活下去。”
  王妃很冷静的道:“即使他算得出也不会说出来的,天机不可泄露。”
  司马长风道:“你是他的女儿,他若是算得出来,应该会跟你细说一番。”
  王妃道:“就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他更加不会说。”
  司马长风:“好像这样冷酷的父亲相信不多。”
  王妃道:“你错了,能医不自医。相人不相己,也是一样。”
  “他是不敢相——”
  “不是不敢,只是相来觉得不妙,总会想许多理由来解释,不好也会变好。”
  “若是不能够解释?”
  “那便会想更多的理由来,甚至于安排许多方法去补救。”
  “救也救不了又如何?”
  “没有救不了的。”王妃淡然接道:“若是肯定没有作用根本就不会去做,既然做了,就是明知道没有作用也会觉得有用的。”
  “人性的弱点。”
  “所以家父即使算出在今夜有此一劫,也会作好一切安排,以为一定能够安然渡过。”
  “你觉得怎样?”
  “过得了过不了也还是要过的。”王妃显得出奇的冷静:“在事情开始之前我已经准备随时会送命。”
  司马长风道:“你对自己的武功一些信心也没有?”
  “不是信心的问题,是政治本身黑暗,争权夺利,一开始便永无休止,一直到生命终结。”
  “魏大中这样说?”
  “我也已体会到。”王妃叹了一口气:“你也许仍然没有这种感觉。”
  “我也有的。”司马长风仰首向天:“有今天的一战,难道还不清楚。”
  王妃看着他,道:“家父觉得你是一个反骨小人,我却不以为然。”
  司马长风道:“令夺的相术你也没有信心?”
  “我只是相信事实。”王妃更冷静:“我一直留意你,最低限度,之前你的确是一片忠心,为王爷卖命,可是家父坚持你一定已经在密谋造反,只是暂时忍耐,等候适当机会。”
  “三人市虎,你听得多了,当然多少也有些怀疑,以怀疑的眼光来看一个人,也总会有错觉产生的。”
  王妃道:“就是这样,但到头来你还是难免背叛王爷,投靠敌方。”
  “这是逼出来的。”司马长风道:“一个人拼了命,却得来不信任,又怎会没有反感?”
  “你不是那种一片愚忠,至死不变的人。”王妃摇头:“家父早已看出来,却是算错了一点,不去补救,想办法令你安心下来,反而作其他的安排,逼使你加速叛变。”
  “处理这件事他实在错误。”司马长风接道:“还有一件事他也是错的。”
  “他应该树立一些人的形象。”
  “对,那最低限度燕王不会以为我是天衣的大对头,天衣绝不是我的对手,那么也就不会到来与我联络,要我投靠他座下。”
  “燕王曾经南下?”
  “就是谢方平追踪我的那天晩上。”
  “他并无发现。”
  “因为他追踪的不是别人,是我。”
  “这件事应该我做的。”王妃的语气惋惜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司马长风笑了:“哪一个也是一样,这件事如此重要我又怎会不小心,以我的身手经验,在极尽小心的情形下,能够追踪我而不被我发现的人,相信并不多。”
  王妃不能不承认,司马长风接道,:“不管燕王是出于误会抑或什么,南下这样找到来,这一份勇气决心已不是晋王所能及。”
  王妃嘟囔道:“爹没有说错,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枭雄,敢作敢为。”
  司马长风道:“晋王却只听片面之词,连身边的得力助手也不懂得珍惜。”
  王妃道:“家父的判断甚少出错,王爷之所以如此信任家父,并非一朝一夕的影响。”
  “我始终认为一个做大事的人应该有自己的主见,连身边的人若是也看不透,以相术来衡定一个人的忠奸,非独可笑,而且无稽。”
  王妃无言叹息,司马长风又道:“这番话其实我应该跟王爷说的。”
  “我已经听到了。”晋王应声从寝室内走出来,脚步虽然慢,但仍然能够保持稳定。
  司马长风目光一转,一声:“王爷安好。”
  晋王道:“如何得好?”
  司马长风道:“王爷到现在才担惊受怕,如何不好?”
  晋王道:“长风——我自问也待你不薄。”
  司马长风笑了:“若是我,就不会再说这种话的了。”
  晋王道:“你若是就此罢手,之前一切就此作罢,我绝不追究。”
  司马长风道:“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的话?”
  晋王道:“总有办法保证的。”
  “伴君如伴虎,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防不胜防。”司马长风慨叹。
  晋王道:“之前我们是有些误会。但是,现在……”司马长风接道:“现在肯定是没有的了。”
  晋王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若不明白,我也不会知所取舍。”
  晋王道:“你追随我多年,当然明白我目的只是要让天下百姓过些好日子。”
  司马长风道:“连追随你多年的人也没有好日子过,又何况天下百姓?”
  晋王沉吟道:“要我怎样说你才明白呢?”
  “我现在已经很明白,你就是不如燕王,无论才智与胆识。”
  晋王有些生气的:“谁说的?”
  “事实就是事实。”司马长风笑道:“天衣甘心为燕王卖命,至死不变,你可有这种影响?”
  晋王道:“天衣是愚忠,他应该看出燕王对他已经怀疑。”
  司马长风道:“能够令他看不出,令他继续效命,才是本领。”
  晋王道:“这种事我就是不喜欢。”
  司马长风说道:“不管怎样,天衣对燕王始终如一,现仍然在为燕王卖命,而你的亲信手下,现在却已经成了燕王的手下。”
  晋王道:“燕王可以不理天衣的死活,将来同样也不会理会你的死活。”
  司马长风道:“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事情还未完,说将来作甚?”
  晋王道:“天衣的收场就是你将来的收场。”
  司马长风道:“燕王始终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在他左右的。”
  “这跟天衣有什么分别?”
  “有,天衣活在的日子天下未定,到天下平定,燕王根本就不用再担心被人暗算。”
  “那你的存在岂非多余?”
  “也许,但肯定亦没有放弃我的必要。”司马长风笑了笑:“他既然是一国之君,容得下天下百姓,又怎会容不下我这个人?”
  晋王闷哼道:“连天衣这个心腹他也难容,又何说你这个新来人?”
  司马长风道:“他们所以难容天衣,完全是我逼他一定要作出选择。”
  晋王道:“他答应了?”
  司马长风道:“只要我有本领,就是连天衣杀掉他也不在乎。”
  晋王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我喜欢这种人,简单直接,绝不拖泥带水。”司马长风冷笑。
  晋王点头:“我应该早作决定的。”
  王妃接道:“若是早一些将他解决,根本不会有今夜的事情发生。”
  司马长风又笑了:“早一些将我解决,天衣早已成功,王爷又如何能够活得到今天?”
  晋王道:“有顺天侯在我左右,天衣又能够采取什么行动?”
  司马长风道:“魏大中既然想出我会反叛,若是用不着我这个人,又怎会留到我如今?”
  晋王怔住,司马长风叹息:“王爷一直能够安枕无忧,我这个人也不是全无作用?虽然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但是我与所属实在已尽了力。”语声一顿,转向王妃:“这个……魏大中应该清楚的。”
  王妃只有点头。
  晋王看看她,再看看司马长风:“我们之间应该有妥协的余地的。”
  “没有——”司马长风斩钉截铁的:“我平生最讨厌被人轻视,尤其在尽了全力之后。”
  晋王还待说什么,司马长风已喝道:“你若是还有话说,留待黄泉路上再与你的人细说。”
  晋王面色一变,但居然忍耐下来,道:“长风,你应该知道——”
  司马长风再喝道:“我只知道现在是杀你的最好机会,不容错过!”
  晋王目光又回到王妃面上。

  王妃到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既然已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就不要说了,省得大家心烦意乱。”
  晋王又一怔,到现在为止,王妃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司马长风目光即时转到王妃面上:“好,果然聪明,看出我的目的。”
  王妃道:“我只知道这一次必须全力出击才有生机。”
  司马长风道:“怎样也没有分别。”
  王妃一声冷笑。
  司马长风一个身子随即拔起来,上了旁边的一株桂树。
  王妃看着司马长风,身子亦拔起来,半空中三枚暗器射出,射向司马长风的要害。
  司马长风长剑立即展开,迅速一划,挡开了射来的三枚暗器,枝叶丛中一转,手中一枚暗器射向凌空扑来的王妃,既劲且狠。
  王妃的反应也很敏捷,半空中剑转人转,将暗器挡开,随即落在桂树上。
  司马长风剑立即刺前,王妃的剑亦迅速迎上,两柄剑交击,一阵珠走玉盘也似的声响,剑光匹练般飞闪。
  剑出击同时,王妃的暗器亦寻隙抵暇,一有机会便射出,能够剑与暗器齐施,到她这个境界,实在不多。
  司马长风身形闪动,剑击射来的暗器,树上接连换了七个位置。
  王妃紧跟在司马长风身后,亦迅速换了七个位置,剑与暗器不绝。
  司马长风身形继续变化,树上翻腾,每一个变化其实都极尽小心,剑同时配合身形,暗器却是一枚也不用,只等机会。
  王妃看得出司马长风有心消耗她的气力,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稍有退势,司马长风便前回来?暗器也终于用光了。
  司马长风再一个身形变化,发觉没有暗器射来,立即迫回去。
  王妃以剑迎剑,她的剑术绝无疑问也不是一般人能及,足以与司马长风一较高下。
  若非她的武功这么好,天衣的几次暗袭,到最后关头,也不会功败垂成。

  司马长风不由暗惊,若非他选择这个时候,魏大中一伙若是也在晋王身旁,他根本没有把握可以击败晋王,而且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魏大中当然清楚司马长风的武功,否则也不会放心只留王妃一个在晋王身旁,以他的推测,有王妃谢方平丁磊以及一群忠心的侍卫,已足够保护晋王的安全。
  事实证明,天衣一连串的袭击都失败,王妃等人有一定的作用。
  司马长风将丁磊谢方平及其中几个侍卫调走,当然在魏大中意料之外,而司马长风的受伤更就连王妃也被迷惑,没有反对谢方平丁磊的随行。
  这一方面当然是由于王妃对自己武功的信心,另一方面那些证据也实在重要。
  司马长风装作受伤的目的就在这里,他虽然不能够肯定王妃的武功,却绝对相信,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经验应该可以取胜。
  现在王妃的暗器被他诱使完全用尽,令他更放心,他也看得出王妃真的已没有暗器在身,看王妃那种想用暗器又没有暗器的神态,完全不像是装模作样。
  他仍然以剑迫前,进一步证实才采取行动。
  王妃看不出司马长风的居心,她到底是缺乏了经验,斗心智又怎会是司马长风这种老奸巨猾的对手?
  司马长风并不急着动手,回攻三剑,有进有退,等到王妃的情绪迷乱才突然出手,一轮抢攻,剑急如暴雨。
  王妃一个身子飞旋,长剑展开,挡住了司马长风的长剑。
  司马长风的剑势虽然凌厉,王妃仍然能够接下来,这当然并不容易,也因而王妃有一种错觉,以为司马长风要全力扑击。
  也就在这下子司马长风身形剑势突然一变,身形倒翻,射向晋王,剑势闪电奔雷般,疾向晋王凌空击下。
  王妃立时又有一种错觉,以为司马长风方才一阵抢攻是诱敌之计,目的在迫她退到一旁,好得袭击晋王。
  她当然没有料到司马长风一而再都是诱敌之计,目的其实在对付她,心一急,凌空急落,抢救晋王。
  司马长风凌空一击看似有去无回,但事实有余未尽,身形半空中突然转回,连串暗器射向凌空落下的晋王妃。
  他蓄势待发,暗器既急且劲,既意外突然,又是全力施为,即使平日王妃要闪避也不容易,
  又何况一心抢救晋王,人在半空中,是有去无回之势。
  到她发觉中计,要闪避的时候经已来不及,一柄长剑仍然全力施为。
  三十六枚暗器封挡连闪带避,王妃解决了三十一枚,还有五枚却都打在她身上,虽然没有一枚打在要害,已令她心神大乱。
  她的身形不由半空中一顿,司马长风的长剑也就在这时候凌空飞卷过来。
  王妃半空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如何闪避得开,剑勉强一挡,“当”的脱手,司马长风剑势未绝,继续飞卷向王妃的咽喉。
  王妃惊呼声中身形倒翻,司马长风如蛆附骨,紧追不舍,一剑紧接一剑。
  王妃一面惊呼,身形一面倒翻,一翻再翻,三个风车大转才落在地上,鲜血已湿透衣衫,有如一个血人。
  晋王看在眼内,脱口惊呼,王妃也就在他的惊呼声中倒在他脚下。
  司马长风身形这才落下,正落在晋王面前,剑一伸,指着晋王的心窝。
  晋王一张脸刹那苍白如纸,一个身子不住的发抖,司马长风冷笑,接问:“现在还有什么人能够救你?”
  晋王一怔:“没有了。”
  司马长风接问:“那你要怎样?”
  晋王终于道:“只求你饶我一命。”
  “这种话不是你说的。”
  “没有命什么话也不用说。”晋王叹息着,道:“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无论什么条件我也答应你。”
  司马长风道:“可惜燕王能够答应我的你都不能够做到。”
  “我一统天下,有什么事不能够答应的?”
  “你绝对不是做皇帝的材料,燕王可以将你击倒,其他的也一样能够,何况你现在手下已没有可用的人,已再无争斗之力。”
  “只要你追随我,何事不成?”
  “这是废话。”司马长风摇头:“临死那刹那我以为你也该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我只求活命——”
  司马长风大笑:“到底是一个奴才,白费我当初一番苦心。”
  笑语声一落,他的剑便刺出去,不偏不倚,刺进晋王的胸膛。
  血随着剑抽出箭也似射出,晋王张着眼倒下,眼神在临死那刹那仍然是充满疑惑不信。
  司马长风看着他倒下,一声叹息:“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你卖命,一心要保护你以免你被杀,现在却是要亲手杀你,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晋王当然不会回答他,也没有人回答他,这当然是他由衷之言。
  他随即仰首向天,一阵细雨就在这时候洒下,仿佛天也在叹息。
  一切若都是天意安排,这叹息又是暗示什么?
  天意难测,只因为一切事情的安排往往都是出人意料,有时又实在不合情理。
  人情道理却也到底不是天意,而前因后果,更也是一般人所往往忽视。
  也所以一切又何妨听天由命?
  那种无可奈何,那种不由自己,力不从心,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忍受。
  不能够忍受却也得忍受,与天抗命,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      ×      ×

  萧展鹏终于回到晋王府,只有他一个人,飞燕没有同行,留在家中等。
  飞燕也没有多说什么,萧展鹏却知道他若是不再出现,飞燕会采取什么行动。
  他亦明白此行说不定会很危险,司马长风说不定已准备好陷阱埋伏,等他送死,可是他还是要前去。
  第一步踏入晋王府他便知道大局已定,司马长风已计划成功,他还是继续走进去,一直到他看见晋王与王妃的尸体。
  司马长风也就坐在尸体的后面,闭上眼睛,好像很疲倦。
  萧展鹏在司马长风面前停下来,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司马长风。
  院子内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展鹏才开□,他实在忍不住了:“司马长风!”
  等他开口,司马长风才张开眼睛:“你的耐性比以前已好了很多,但是还嫌不够。”
  萧展鹏冷笑:“比起头儿,更就是远远不如。”
  司马长风道:“我的耐性若是不好,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也不能够利用你的手下。”
  “错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手下,只是这一次,这要怪,也得怪晋王。”
  “他待你不薄。”
  “却对我从不信任,有这样的一个主子,又怎教人不心灰?”司马长风叹息着:“你应该看得出,之前我是全心全意为晋王效命。”
  “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不惜牺牲,也不会对你如此信任。”萧展鹏道:“你突然改变主意,投靠燕王,当然是燕王给你太多好处。”
  “伴君如伴虎,好处什么,说来长远,我之所以突然改投向燕王,晋王本身也有部分责任。”司马长风一顿接道:“你当然已知道我为什么原因背叛晋王。”
  “除了燕王的好处,当然就是因为魏大中的关系。”
  “魏大中精通相术,据说他是早已看出我是天生叛骨,一定会背叛晋王。”
  “他的相术的确是不错。”萧展鹏道:“可是,他不明白相由心生,心情转变其实对相貌也有影响。”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多年以来,少有出错,难免会固执一些。”司马长风紧接:“能相不自相,也许他相不出就是因为他的影响我这块叛骨才会实现,反叛变成事实。”
  萧展鹏道:“这当然有一定的影响,只是有些人决定效忠一个人,无论在怎样的情形下,都不会变更,效忠到底,至死不渝。”
  司马长风道:“这是愚忠。”
  萧展鹏道:“你不是愚忠的那种人,所以即使没有这一次的事情发生,到燕王势力强大,晋王已没有希望,你还是会背叛。”
  “也许——”司马长风笑笑:“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曾经有这种心意。”
  萧展鹏道:“什么时候的事?”
  “发现晋王优柔寡断,不像是做大事的人之后。”司马长风摇头:“这已经多时的了,只是我仍然希望能够以自己的能力,多少也有些影响帮助,使晋王坚强起来,与燕王一争长短。”
  “那是因为你没有其他可以投靠的对象。”
  “不是没有,只是每一个都已有宠信的人,譬如燕王座下有天衣。”
  “你不甘屈居人下?”
  “当然了,虽然我的武功未必比得上天衣,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及。”
  “最初你选择晋王之时,难道没有看清楚?”
  “不是没有,只是看得还不够清楚。”司马长风笑问:“开始的时候你觉得晋王怎样?”
  “对平民百姓很好,用的人也都是好人,在他地面的平民百姓从来都不用担惊受怕。”
  “所以大家都希望他能够做皇帝,也以为他做了皇帝之后天下便会太平。”
  “这已经足够。”
  “任何一个好官都不难做到晋王所能够做的事情。”司马长风摇头,叹道:“一统天下这还不足够。”
  萧展鹏一接问:“那还要怎样?”
  “待人处事,总要一些手段,心要狠、手要辣,若是连宫内的人也应付不来,根本是做不了大事。”司马长风笑了笑:“能够将一个人用到最尽而那个人仍然不觉察,效命到底,才是本领。”
  “你是说燕王?”
  “我敢肯定天衣到死的时候还不知道燕王已与我暗中联络,由我来取代他的地位。”
  萧展鹏不由点头:“他的确不知道,为燕王尽全力,以至全军覆没。”
  “晋王可就没有这个本领了,魏大中的事他应该处理得很好的。”司马长风叹息着:“他可以相信魏大中的相术,小心提防我,却应该不形于色,奸像他那样,那么明显的对我表示不信任与怀疑,叫我怎再提得起劲再为他卖命?”
  “你已经说过你根本不是愚忠的那种人了。”
  “但我绝对是能做事的人。”
  萧展鹏不能不承认,沉吟着:“晋王既然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你迟早还是会背叛的,在这个时候,只能说是我倒霉。”

  司马长风又笑了,道:“你虽然是我的手下,受的却是晋王的俸禄,护送证据的事即使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还是要上路的。”
  萧展鹏点头。司马长风道:“这不是谁的责任,是事实,一切由魏大中安排,包括晋王在内,我只是洞悉先机,摆脱魏大中。”
  萧展鹏道:“你也知道天衣中途必定会出击,我们此行实在很危险。”
  “夺回证据是志在必得,天衣的出击在所难免,魏大中也已作好了安排,你们除非有意摆脱晋王,不再为晋王卖命,否则还是免不了此行的凶险。”
  萧展鹏道:“你其实可以告诉我们真相。”
  司马长风笑笑:“我只问你们是否一心效忠晋王,是否会因为我的不受重用而离开晋王?”
  萧展鹏道:“应该不会。”
  司马长风大笑:“这就是了,你们虽然是我的手下,效忠的到底是晋王。”
  萧展鹏看着司马长风,心情那刹那突然有些混乱,他知道司马长风跟着要说什么。"
  司马长风果然接道:“现在只是晋王要利用你们引开天衣,不顾你们死活,绝不是我。”
  萧展鹏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不可以告诉我们真相?”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保护自己的权利,我不甘心不受重视,可不知道你们的感觉。”
  “也不知道昆仑奴?”
  司马长风一怔:“我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昆仑奴,可是我要维护他,不难引起晋王的怀疑,既然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为我而送命又有何不可?”
  “你这样说我没有话可说了。”
  司马长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里?”
  “等我?”萧展鹏不由问。
  “不一定是你,每一个可能活下来的人,但若是魏大中的秘密没有泄露,我可能要等上一段颇长的时间。”
  “回来的若是昆仑奴?”
  “他不会有话说的。”
  “好像他那样忠心的人不多。”
  “那是愚忠,我需要这种愚忠的人,但他不随你们去,晋王是必怀疑我。”
  “可惜他已经死去,不能够回来。”
  “回来他也不会找我算账的。”
  “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死亡?”
  “因为我的命令他才会效忠晋王,他虽然为了晋王的事牺牲,我得负全部责任。”司马长风一顿接道:“当然魏大中也难逃其责。”
  萧展鹏叹息,事实昆仑奴若不是追魏大中那只信鸽,根本不会送命,而魏大中只要表明态度,也根本不会有这种误会"
  等了一会,他又问道:“回来的若是天衣?”
  “这一战在所难免,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但他若是知道事实真相,是必不会全力以赴,而大战之后,以你们的身手,他纵能幸免,也难免受伤,而我以逸待劳,自是必胜。”司马长风笑问:“天衣到底是怎样子的一个人?”
  “不知道。”萧展鹏这样回答。
  “他既然已经倒下,你难道完全没有兴趣不想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
  “兴趣是有的,可是我根本不能够肯定他是否天衣。”
  “是么?”司马长风怀疑的。
  “他若是真的天衣,应该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有这许多人活下来。”
  “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蟋蟀飞燕都平安无事,那个天衣的身手并没有传说中的厉害。”萧展鹏话说来半真半假,目的当然也就只是要司马长风相信,天衣还存在。
  司马长风疑惑的看着萧展鹏:“他们怎么不随你一齐进来?”
  “这是我个人的事,必须由我个人来解决。”萧展鹏摇头:“要他们北上护送证据,已经是有些过分的了。”
  司马长风道:“你不象是会说谎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
  萧展鹏佯装一怔:“哦?你以为我在说谎?”
  司马长风笑了笑:“是否说谎,要清楚并不是一件困难事。”
  萧展鹏冷冷道:“你尽管去弄个清楚明白。”
  司马长风道:“谢方平他们回来,总会有一个清楚明白的。”
  “他们绝不会回来的。”
  “已经倒在天衣手下?”
  “他们已经知道你投靠燕王的秘密。”萧展鹏摇头:“消息是由昆仑奴得来的,只有他才可以追上信鸽,可惜他不知道追回来的消息是让大家清楚你的秘密。”
  “道听途说,有什么能够证实?”
  “燕王南下与你会面,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大家都已经清楚明白。”
  司马长风皱上眉头,萧展鹏所说的他实在难以肯定是否事实。
  萧展鹏接道:“我这次回来,原是要痛骂你一顿,可是现在提不起兴趣了。”
  “什么原因?”
  “我原就不是做这种工作的人,一切都想得太美好,现在终于发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此摆脱这种工作,应该是值得高兴的。”
  “你做了这么多年官,难道就甘心就此放弃?”
  “不放弃也得放弃,我只得一条命,再留下来不难又再被出卖,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是永远那么好的。”
  司马长风道:“听你的口气,对这方面多少还有一点儿兴趣。”
  “那只是你的感觉而已。”萧展鹏一个哈哈:“燕王晋王,一个比一个厉害,谁还提得起兴趣。”
  “花了这许多时间,就此放弃?”
  “现在放弃最底限度我还有朋友,再下去连朋友也没有的了。”
  司马长风继续道:“你可以考虑清楚的。”
  萧展鹏道:“不用了,留下来而且还要面临天衣的死亡威胁。”
  司马长风接问道:“你们将那个天衣击杀在什么地方?”
  “顺天侯府东行三里一个丛林内,你可以去看看到底是否真正的天衣。”
  司马长风道:“我会去看的。”
  萧展鹏道:“祝你好运。”
  司马长风道:“你回来只是要跟我说这些?”
  “也主要弄清楚你是否背叛晋王,现在事实证据倶在,够清楚的了。”
  “然后你准备替晋王复仇?”
  萧展鹏摇头:“我也绝不是那种愚忠的人,只是不清楚事实真相,实在有些不甘心。”
  司马长风有些奇怪的道:“我以为你会因为受骗而生气,找我拼命。”
  “若是我的朋友因此而身遭不幸,我会跟你没完没了,现在这种情形下,正好借这个机会退出官场,从此不再与官场中人接触。”
  “你本来就无意于官场。”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萧展鹏目光一转:“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司马长风道:“我要听的是老实话,不是老实话不说也罢。”
  萧展鹏淡然一笑:“我说的你既然不相信,那也就算了,反正天衣很快就会出现。”
  司马长风笑笑:“那么,我等他出现好了。”
  萧展鹏又是一句:“祝你好运。”转身举步,往外走去,头也不回。
  司马长风看着他离开,突然拔剑,“呛郞”龙吟声中,剑光匹练也似射向萧展鹏背后。
  萧展鹏没有理会,脚步反而停下来,剑尖也就在距离他背后一寸处停下来。
  司马长风剑一顿,冷笑:“你知道我的手只要往前一伸,剑便可以刺进你的后心?”
  萧展鹏很冷静的道:“我的存在对你可以说毫无影响,你没有杀我的必要。”
  司马长风道:“有没有影响只有你才明白。”
  “若是连这一点你也不明白,我们也可以算是白认识一场。”
  司马长风道:“你真的对官场已毫无留恋?”
  萧展鹏道:“我所以留在晋王府到现在,除了先父的影响,便是你的关系。”
  司马长风道:“到现在你仍然不明白我的处境。”
  “我完全明白,也明白你的为人。”萧展鹏失笑:“我们还是就此分手,以后不见面的好。”
  司马长风道:“以后你有你退隐山林,我忙着做我的官,见面的机会是没有的了。”
  萧展鹏道:“也许很快我便会忘记这件事。”
  “一个人要记忆一些事情固然有困难,但要忘记一些已经记忆的事情却更加不容易。”
  “我会尽力一试。”
  “你果然很了解我。”司马长风终于放下剑:“我也的确没有杀你的必要。”
  “你平日教我们对敌人要心狠手辣,以绝后患……”
  “对敌人的确是应该这样。”司马长风摇头:“可惜你不是敌人。”
  “这实在可惜得很。”萧展鹏冷冷地道:“一直以来我都想清楚一试你的身手,看看你的本领是否在我之上。”
  “现在当然没有这个必要了。”司马长风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身手实在很不错,但若是平日,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萧展鹏接道:“因为我没有你那么狡猾。”
  “可以这样说,飞燕兄妹若是有什么不测,方才你动手杀我,一定可以击倒我的。”
  “这是说我们之间的武功相差不远。”萧展鹏道:“可惜不能证明。”
  司马长风道:“你不想做没有意思的事,我也是的,总之,就当你已经将我击倒好了。”
  萧展鹏笑了笑:“能够安全离开这里,在我来说,已经是得胜了。”
  司马长风道:“若换是我,不一定有这个胆量,所以说你胜了我也无异议。”
  萧展鹏问:“你可是要送我离开?”
  司马长风道:“不送也罢。”
  萧展鹏道:“我也是这意思,可是你一定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也无可奈何的。”
  司马长风打了一个“哈哈”,手一翻剑入鞘,萧展鹏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行。
  司马长风没有再追前,剑也没有再出鞘,冷冷的目送萧展鹏离开晋王府。
  到萧展鹏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风吹叶落,司马长风看着叶落,心头突然亦变得萧索起来。
  萧展鹏到底有没有说谎他不知道,以他认识的萧展鹏,应该所说的都是事实。
  天衣若是仍然生存,到现在一定已清楚事实真相,下一步的行动应该就是来对付他,而将会采取什么手段,则是只有天衣才清楚。
  若是出击萧展鹏等人的不是真正的天衣,那么天衣必然不是他所预料的那样,手下已没有可用的人,而且他还有几个得力的心腹。
  相反他则是一个可用的人也没有,这早已在他意料之内,萧展鹏纵能幸免,在知道事实真相之后,一定也不会再为他效命。
  所以萧展鹏的态度他一些也不觉得意外。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萧展鹏判断错误,他们所杀的是天衣本人。
  心念一动他的身形立即拔起来,往外疾掠了出去,掠过院子,掠向萧展鹏的去向。
  追踪萧展鹏,一切便有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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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兔死狗烹,政客末路

  萧展鹏知道司马长风必然会这样做,出了晋王府,立即赶向飞燕的屋子。
  一路走来他都尽量保持轻松的步伐,也没有回头望。他知道回头望,一定会引起司马长风的怀疑,也知道未必会发现司马长风的踪影。
  才转过街口,他便看见了飞燕。
  飞燕手牵着两匹坐骑,静立在那里,远远看见萧展鹏走来,面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萧展鹏一眼瞥见飞燕,心头亦一阵激动,但步伐仍然不变,往飞燕那边走去,好像早已知道飞燕在那里,一些也不觉得意外的。
  飞燕也是聪明人,看见萧展鹏那种神态,亦压抑住那份惊喜,尽量显示出轻松的神态。
  萧展鹏来到飞燕面前,若无其事的道:“我告诉司马长风天衣没有死。”
  飞燕应声道:“我明白。”随即按鞍上马。
  萧展鹏亦骑上了坐骑,道:“也许这样做会很无聊,但最低限度,司马长风已没有时间来算计我们。”
  飞燕道:“他没有将你留下,可见他根本没有打算怎样对付你。”
  萧展鹏道:“只因为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同时我亦已表明态度要离开这里。”
  飞燕说道:“你告诉他死在你手上的人不是真正的天衣,所以我们才能够活下来。”
  萧展鹏道:“天衣无缝,这个人已接近神话,没有人会这么容易相信他这么容易倒下。”
  飞燕道:“看来我来得也是时侯。”
  “我明白你为什么不等在家里。”
  飞燕笑了:“方才我真的害怕。”
  “你就是不怕我由另一个方向离开晋王府?”
  “不会的,你由大门堂堂正正的走进去,也一定会再由大门堂堂正正的走出来。”飞燕很有信心的:“你不是那种活在黑暗里的人。”
  “所以我根本不适宜再留在这里。”
  飞燕接问:“到那儿去?”
  “你我喜欢留下来的地方。”
  萧展鹏轻喝一声,策骑疾奔了出去。
  飞燕紧伴着萧展鹏,由始至终,保持轻松。
  事实到现在,她的确放下心头大石,很轻松的了。
  司马长风看在眼内,他没有追前去再问清楚,要找一匹马在他来说并不难,只是追前去有什么作用?一想到此,他便不由呆下来。
  然后他想到天衣。
  什么时候天衣会采取行动?司马长风不知道,也推测不透。
  再想到天衣将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将会采取什么行动,不由他不大皱眉头。
  要杀司马长风在萧展鹏来说当然是一件难事,他也考虑过这样做反而便宜了司马长风,万一反过来死在司马长风手上,更令飞燕难过。
  也正如飞燕所说,蟋蟀的死司马长风固然有责任,但萧展鹏也一样有,而蟋蟀却是死在天衣的手上。
  蟋蟀临死的时候并没有怪责任何人,只嘱咐萧展鹏好好的照顾飞燕。
  萧展鹏也答应的了,他也事实多少都清楚司马长风的为人,也所以才有那种谎话。
  他不像是说谎的人,所以司马长风才会相信,飞燕也来得正好是时候。
  现在他的目的可以说达到了。
  司马长风像是惊弓之鸟,只等天衣的出现。
  天衣算无遗策,易容更是一绝,周围的每一个人可能都是天衣的化身,司马长风一想到这个问题,连坐食也难得舒服。
  最后他还是决定北上,他要见燕王,在他见到燕王之前他相信天衣一定会出现,只有杀掉他天衣才会有再立足的可能,在天衣来说,应该是不会放弃的。
  人死不能复生,天衣到底是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再出现,司马长风却看不出萧展鹏说谎。
  萧展鹏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只有这一次说谎,虽然没有说谎的技巧,却反而更令人入信。
  飞燕的出现当然有一定的帮助,连飞燕也可以活下来,蟋蟀当然不会例外,萧展鹏亦是毫无损伤的,倒在他们手下的人又怎会是真正的天衣?
  司马长风当然想像不到那一战的惨烈,也想像不到魏大中起了一定的作用,蟋蟀也是拼了命才能够将天衣击倒。
  他也没有依萧展鹏的指示到现场去看看,这在他来说,是一种浪费。
  萧展鹏飞燕的远去他也不怀疑,他只看到他们表面的欢乐,没有看到他们的内心。
  等待天衣到来的日子固然难受,北上也一样是提心吊胆,但司马长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带着晋王搜集的所有文件,在他来说,越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越有利。

×       ×       ×

  燕王立即接见司马长风,这立即的接见令司马长风更加开心,这最低限度可以看出燕王对他的重视。
  已经夜深,大堂灯火通明,燕王除了两个近身侍卫,其侍卫都请出了大堂外。
  他没有迎上前,司马长风也不以为怪,作为一个君主总该有君主的尊严。
  司马长风奇怪的只是放在大堂正中的一副棺木。
  燕王仿佛看不透他的心意,着他坐下,完全不提棺木的事情,第一句便道:“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尽我所能。”
  “根据可靠的消息,晋王经已被杀,王府中的侍卫忠于晋王的无一幸免。”
  司马长风道:“这是事实。”
  “其他不敢现身的你也当作不见,没有杀掉他们。”
  司马长风道:“王爷的意思是我应该鸡犬不留,杀一个干净?”.
  “这是为了你设想。”燕王叹了一口气:“你可知外边已经有消息,说是你恩将仇报,杀掉晋王爷。”
  “我不知道。”
  “皇上一定会调査这件事,到时候一定下旨将你通缉归案"”司马长风笑了,道:“皇上不是在我眼前?”
  燕王一怔,大笑:“这句话你现在饭还是早了一些,时机尚未成熟。”
  “我可以等的。”司马长风亦笑了:“反正司马长风这四个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
  燕王道:“既然你可以放弃姓名也就没有问题了。”
  司马长风目光一转,到底忍不住问:“这棺材是哪一个的?”
  “天衣——”燕王没有隐瞒。
  司马长风一怔:“天衣已经死了?”
  燕王道:“死在萧展鹏他们手下。”
  司马长风疑惑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燕王道:“你若是知道那一战的惨烈,就不会觉得容易的了。”
  司马长风道:“可是萧展鹏告诉我他们很容易便解决天衣。”
  “魏大中与所属无一幸免,蟋蟀也难逃一死,这你说是否容易?”
  司马长风一怔,到这个时候他又怎会不知道是萧展鹏虚构故事,没有告诉他事实真相。
  萧展鹏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又怎会猜不透,不由得为之失笑。
  他笑的是以自己的经验聪明,竟然也看不透萧展鹏在说谎,也感觉不到萧展鹏的悲哀愤怒。
  燕王看着他,接道:“其实我也不敢太肯定,一直到找到了他的无首尸体,他的右腕有三颗红痣,可以说是我所知道的其中一个秘密。”
  “尸体的右腕上也有?”
  “还有就是那套能够发射暗器的衣衫,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他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穿的,”燕王说得很详细:“能够打造那套衫的江湖上不出三个人,其中两个仍然健在,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留活口的,所以我只是调杳已死的那一个,果然是他打造的。”
  司马长风奇怪的看着他。
  “当一个手下连主人也不信任的时候,做主人的难免会有些心惊胆战的,非要弄清楚他的身份不可。”
  “这就是天衣最失策的地方。”司马长风摇摇头:“他若是清楚告诉王爷,需要帮忙的时候,王爷也可以调动人手帮助他。”
  “这也难怪他,到目前为止,他都是一个人去解决应该解决的问题。”
  “他有一批忠心而又本领很不错的手下。”
  “其中部分是由我的人当中挑选的,也许就因为这个关系,所以他并不太信任他们。”
  “王爷没有在那些人当中动脑筋?”
  “没有,我是希望他发现我的苦心,知道我完全信赖他,有所表示。”
  “这个人也许曾经因为什么问题,对任何人都不加以信任,尽量保持身份的神秘。”
  “现在要调查天衣的身份和秘密,当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王爷还有兴趣做这件事?”
  “没有,人已经死了,无论他本来是什么人,都是一样。”燕王笑了笑。
  司马长风接道:“我是绝不会给王爷这种麻烦的。”
  “你是一个聪明人。某方面比天衣更聪明,所以你成功,天衣失败。”燕王又笑笑:“魏大中当然也帮了你不少忙。”
  司马长风看着燕王,很奇怪他知道了不少,燕王笑接:“这个人一身本领,对相术很有研究,可惜就是不自量力,企图与天争命。”
  “天命不可违。”司马长风亦笑笑:“顺天知命,活得总会舒服一些。”
  燕王又道:“晋王手下的人我大都仔细调查过,魏大中是武官出身,可是一身武功那么厉害,却是现在才知道。”
  司马长风道:“我早便已知道。”
  “看来,对付天衣,他也花了不少心血。”燕王试探着问。
  “不少,最低限度,在挑选晋王府的侍卫方面他挑的都是忠心耿耿的。”
  “奇怪他没有看出你会背叛晋王?”
  “他看出,也做好了应该做的预防设施,可惜我棋高一着。”司马长风又笑笑:“看来王爷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少。”
  “一切本来都不大明白,可是天衣一出现,每样事情都变得清楚了。”
  “王爷在各方面都已经安排了线眼监视?”
  “能够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等候多时,到现在才能够有收获。”
  “能够有收获总是好的。”
  “天衣绝无疑问是一个人才,以他的身手及组织能力应该是大有作为的,问题只是在他太过不信任别人,空有一群得力助手也不能够发挥最大的杀伤力。”
  司马长风接道:“而且为了保密,他将手下分成多组,彼此之间毫无联系,虽然不至于互相发生冲突,也不能够同心协力,并肩作战。”
  燕王道:“若是我早些知道,也许还有补救的方法,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
  “王爷除了天衣本人之外,相信与天衣的手下一向都没有多大的来往?”
  “就是与他本人也没有多大的来往,任务交给他之后,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执行的。”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令王爷失望。”
  “也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过问,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个原则我是有的。”
  “他就是连王爷也不信任。”
  “他不信任的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人。”
  “那是担心王爷透露给身旁的人知道,那与不信任王爷有什么分别?”
  “没有。”燕王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可以尝试劝服他改变这种作风的。”
  “王爷现在才说这番说话,难道不觉得太晚?”
  “实在太晚了。”燕王叹息:“所以连这种话我也不该说,这也许会给你一种感觉,你在我眼中没有天衣的重要。”
  “王爷难道没有这个意思?”
  “有的。”燕王道:“但天衣有一件事实在不如你,就是你的心计。”
  司马长风道:“王爷若是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就会觉得并不是这回事。”
  燕王又叹息:“所以我实在替晋王可惜,这一战应该是他稳操胜券的,魏大中与你联手,天衣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
  “人算不如天算。”
  “天意既然是要我为皇,就是怎样也改变不来的,魏大中应该看得出来。”
  “王爷已经说过了,这个人就是不甘心,企图与天争命,乃达至这个地步。”
  “那他应该连你也争取,再与天一争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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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到底已经过去了。”司马长风道:“我明白王爷的心意,这也的确是叹息的时候,大局已定,没有人能够再威胁王爷的了。”
  “错了。”燕王摇头:“最低限度还有一个人。”
  司马长风道:“哪一个?天衣后面难道还有什么人?王爷其实还未能够肯定死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衣?”
  “不能够肯定,有些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燕王笑接:“无聊的事情我也不会做。”
  司马长风道:“那么,我就真的放心了。”
  燕王道:“你放心我也放心。”
  司马长风微笑道:“天衣若是知道王爷与我合作,应该不肯罢休,王爷相信也不容易对他解释清楚。”
  燕王笑笑:“他不是一个喜欢听解释的人,却一定会听我解释的。”
  “哦——”司马长风道:“我只知这个人有仇必报,器量并不大。”
  燕王道:“这只是道听涂说,真正是怎样,只有我清楚。”
  司马长风道:“他追随王爷多年,王爷若是也不清楚他的性格,还有什么人清楚?”
  燕王道:“这只能说我清楚一些别人不清楚的事情,知道他们投身官场,目的只是争权夺利,并没有其他原因。”
  “既然是争权夺利,当然不会开罪王爷,除非已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所以他即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只是如何在你手中将失去的夺回。”
  司马长风道:“这也是等于向王爷展示实力,若是他能够将我击倒,王爷还是会重用他的。”
  “到那个地步已经没有我考虑的余地。”燕王道:“这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若是觉得无可挽救?势必玉石俱焚,以他对燕王府的熟悉,如何防备得来?”
  “王爷洪福。”
  燕王展颜大笑:“天衣对这个地方的一切固然很熟悉,否则也不会来去自如,他喜欢卖弄自己的本领,出其不意的出没,完全不管别人的感受。”
  “这种讨厌的所为我是不喜欢的。”
  “我也不喜欢,却不能不装作喜欢,只有这样才能够令他解除敌意。”燕王一顿:“有时我甚至怀疑他就是住在燕王府内。”
  “王爷见过他的真面目,现在应该可以肯定了?”
  “他是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之前到底在干着什么,王府的地方实在太大,每天进出的工作人员也实在太多,有谁能够一一认出来。”
  “看来他不单止以王爷的侍卫出现,可能还以其他人的身份出现。”
  “极有可能,真面目偶然也会出现,所以王府的人才会认出来。”
  “我也认出来,这个人的样子虽然平常,也甚至令人一看便会忘掉,但再见便会省起来。”
  “这是平凡中的不平凡。”司马长风道。
  “话是这样说,他实在费了不少苦心。”燕王道:“其实我也曾考虑过你过去追踪他的所在,但每一次都倒在地上,就是没有生命危险,也就像在给我一个反省的机会,别再追下去。”
  “他没有当面跟你说?”
  “没有。”燕王笑了笑:“由于还要依赖我有所作为,所以他是不会当面拆穿的。”
  “也所以王爷看得很准确,他是以名利为主,并非以个人的尊严为主。”
  “一个连真面目也不肯示人的人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言。”
  “到他认为成功,可以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出现在王爷面前的。”司马长风笑了一笑:“但王爷则一定不会习惯。”
  “还未成功的时候也就是我最需要别人帮助商量的时候,如果他能够以真面目相见,有很多事我用不着一再重复,浪费时间。”
  “王爷的心情我是明白的。”
  “我也没有放弃监视。”燕王微笑着:“这一次我们的人很接近,天衣却仍然没有反应,与魏大中一伙的恶战继续进行,所以我更加肯定。”
  “现在王爷的心完全放下来,我也就更放心了。”
  “我是明白的,你若非对天衣仍然有怀疑,也不会这么快便跑到这里来。”
  “这是在王爷意料之内。”司马长风淡然一笑。
  燕王道:“说到底我还是喜欢你这种人。”一顿又一笑:“我可以猜测到你的行踪心意,用不着对天衣那样,总是摸不着头脑。”
  司马长风淡然道:“我们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王爷又何妨直说我本领不如天衣?”
  燕王道:“我好像已经说过了,但除了天衣之外,要找一个可以与你一较高下的人,也是难事,我绝对承认,你是一个杀人的好手、老手。”
  司马长风道:“王爷夸奖,我明白在王爷心目中不如天衣便足够了。”
  燕王道:“也许我的话很难入耳,但老实话通常都是这样。”
  司马长风道:“能够听到老实话总是好的。”
  燕王道:“天衣就是不明白。”
  司马长风道:“我以为王爷可以忘记这个人了。”
  “不容易,这个人到底是一个天才,即使他穿的那袭衣服,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像。”
  司马长风心头不由一动:“那袭天衣现在还是穿在他的身上?”
  燕王道:“将死人珍惜的衣服脱下是一种最不敬的所为,既然我要加以厚葬这个为我出生入死的手下,当然要令他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司马长风道:“我与他敌对多年,唯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燕王道:“你的意思是要看一看?”
  司马长风道:“王爷若是不介意,相信他也不会介意的。”
  燕王笑笑:“你们敌对多年,始终没有会面的机会,这的确是很可惜的一回事。”一顿接着说道:“我相信他也不会介意的。”
  “还有传说他身上无缝的天衣,能够一开眼界,到底也是一件乐事。”司马长风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传说中天衣那袭天衣乃是鬼斧神工,出神入化,所以能够无敌于天下,也有传说,只要那袭天衣在身,也能够变成一个非常人。
  天衣现在虽然倒在魏大中萧展鹏高欢等人的手下,司马长风也不知道那一战的惨烈,但对那袭传说中的天衣仍然有很大的兴趣。
  燕王看在眼内,把手一挥:“棺盖还未合上,你随便看好了。”
  司马长风不觉一颤,接着道:“王爷海量——”
  燕王笑了:“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什么人,若是你高兴,那袭天衣你考虑好了。”
  司马长风一怔,他实在想不到燕王有这个主意。
  燕王随即微喟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将天衣带到九泉下,固然心息,但你若是有天衣为助,如虎添翼,对我却是帮助更大。”
  司马长风道:“王爷说得有道理,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权衡轻重一下。”
  燕王点头道:“也许你再费些心思,那袭天衣就更加无懈可击。”
  司马长风笑道:“这要看过才能够确定。”
  一面说他一面移步走过去,对那袭天衣他的确有将之据为己有的野心,他也绝对相信,天衣之所以那么可怕,完全是因为穿上了那袭天衣的关系。
  天衣在棺材内,面色有如白垩,双目紧闭。
  司马长风之前没有见过天衣,若是他见过,一定一眼便看出,这个卧在棺材内的绝不是真正的天衣,是另外一个人。
  真正的天衣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并无特征,卧在棺材内的这个多少都有些气势。
  那袭天衣穿在他多上,鱼鳞也似的喑器全都一片片嵌好,非常完整。
  司马长风到底是识货的人,一看那袭天衣便知道是一件好东西,也立时发觉到如果那袭天衣穿在身上,真的如虎添翼,难有敌手。
  他面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也不由伸手往那袭天衣上摸去。
  天衣没有动,到司马长风的手接触那袭天衣才动,双手齐起,一下子扣住了司马长风的双腕,鱼鳞也似的暗器同时逆张,疾射而出。
  棺材中,这个死人并不是真正的死人,乃是燕王准备对付司马长风的一个厉害杀手。
  天衣的尸体他事实已经搬回来,否则他也得不到那袭能够发射暗器的天衣。
  那袭天衣并不难控制,燕王却一直到那个杀手完全纯熟才放心安排这一着。
  这一着当然出人意料。
  燕王也实在安排得颇费心思,先用说话消除司马长风的戒心,再用说话勾起司马长风的贪念,引诱他堕进这个可怕的陷阱。
  若是平日,司马长风是绝对可以避开这双手一扣,现在他的心却是在那袭天衣那里。
  他也算反应敏捷,立即挣扎,也很快被他挣开,鱼鳞也似的暗器却已大半打在他身上。
  他的真气迅速走遍全身,企图将暗器逼出来,头在暗器射到的时候已仰起,总算避开了眼睛。暗器也迅速被他逼出,他的右拳头同时击在棺中那个杀手的胸膛上。
  那个杀手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胸膛扁塌下去,棺底同时被撞碎,要活命也没有可能的了。
  司马长风连随转身。
  燕王仍然站立在那里,面带微笑,看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
  司马长风瞪着他,双手握拳,鲜血已染红衣杉,有如一个血人。
  他将暗器逼出,也同时将血逼出来,却也随即运转真气,将血压着,不让血液再外流。
  燕王亦瞪着他,一会才开口:“你果然一身内外功高强。”
  司马长风冷笑:“区区一些暗器,还未能要我的命,王爷枉费苦心了。”
  燕王道:“能够死在天衣的暗器下,你也应该感到荣幸。”
  “这真的是那袭天衣?”
  “若非真正的天衣,我是很过意不去的,这种事我不会做。”
  “天衣无缝,也不外如是。”
  “能够闪避得开那些暗器的人也不多,也许我这儿就只有你一个。”燕王笑笑:“相信你也不能不承认,那袭天衣的确不简单。”
  司马长风不由点头:“能够同时发射出那么多的暗器实在难得。”
  燕王道:“可惜不是穿在真正的天衣身上,否则威力又岂止这样?”
  司马长风道:“真正的天衣却一定不会活着卧在棺材里,这样送死。”
  燕王点头道:“不错,这虽是突然,棺材中身手舒展不开,也是要命。”
  司马长风道:“以他那样缜密的人,是不会将自己安排在绝境的。”
  燕王道:“也没有这种需要。”
  司马长风道:“就因为棺材是绝境,所以我才会上这个当。”
  “你绝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可惜平生所应付的大都是高手,只清楚高手的行事作风。”
  “错了,我所以上这个当,只因为太信任王爷,想不到王爷会暗算我。”
  燕王道:“就是想不到才暗算你,想得到我反而不敢动手了。”
  司马长风道:“王爷处心积虑,手辣心狠,我这个粗汉当然是防不胜防。”
  “你若是粗汉我也用不着这种手段,就因为不是,才要我费煞苦心。”
  “那倒是我的罪过了。”
  “不知者不罪。”燕王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这正是用人之际。”
  “王爷却对我用这种手段,可见我这个人原是没用的人,不必挂心。”
  “你能够助我除去晋王,又能够巧施连环计,消灭魏大中天衣,怎能说没用?”燕王又叹息:“有你在,我若是要进行一切计划,总是一个大障碍,魏大中不错武功心智不凡,到底也不方便露面,而远水难救近火,作用到底还是不太大。”
  “他的女儿在晋王身旁,虽然与我不和,但联合我们两人之力量,天衣也不管用。”
  “这就是了,你若是真的没用,魏大中也不会让你留在王府里。”
  “我是说现在。”
  “现在也不是没用,大事未成,我树敌也多,总要人在左右用的。”
  “我也是这样想。”司马长风道:“所以我根本不去提防。”
  燕王道:“还有我对你的态度。”
  司马长风道:“你先对我的所为表示反感,接而又表示实在需要一个我这样的手下,我更就不去提防你了。”
  燕王道:“我是考虑到在我知道你杀掉晋王之后的反应。”
  “你们到底是兄弟。”
  “本是同根生,但面临的问题,却是只有死亡才能够解决。”
  “所以我根本不用考虑,直截了当,将他杀掉,省得麻烦。”
  “你就是做得太直接了。”
  司马长风必头一动:“哦!我现在明白了。”
  “你可以杀晋王,就是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是你杀晋王的,你没有考虑到晋王的身份。”
  “我只想到你已是皇帝,权倾天下,没有人敢过问你的所为。”
  “你就是没有想到我还不是皇帝,手下兵微将寡,机会有待。”
  “你应该说清楚的。”
  “这其实简单,我以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这种事不是我这种人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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