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得久了,皇后才缓缓沉下脸来,忧然道:“素心,皇上每到高晞月的忌辰,都要写诗悼念,是不是做给本宫看的?”
    素心忙扶住皇后道:“怎么会呢?皇上不是说了,悼诗送去了皇贵妃母家,也是安慰高斌在前朝的辛苦。”
    皇后咬着唇道:“可是嘉妃也有了身孕,皇上是不是常去看她?”
    “没有没有。嘉妃比皇后娘娘晚一个月身孕,赶不上娘娘的,何况她的孩子怎么和娘娘比。娘娘万安,千万不要多思伤神。”
    皇后咬着牙,忽然呻吟一声,捂着小腹道:“素心……素心……本宫有些不舒服,快去请齐太医进来,快去!”
    齐鲁 ...

凌云彻得知消息之时,一颗心几乎都有迸裂了。他借着戌时三刻交班后的空闲,在长街候到了正扶着侍女春蝉与澜翠预备前往养心殿侍寝的嬿婉。
    嬿婉正低声吩咐春蝉:“方才内务府送来的一些赏赐,你得空便挑些好的去打点了养心殿的进忠。我告诉过他,这件事若不成,我便宁可嫁了他做对食。若是成了,便拿一辈子的荣华谢他。这一遭,我总算是赌赢了。”
    嬿婉犹有余悸,春蝉一壁答应着,一壁道:“幸好小主赢了,否则可要怎么好?宫里跟太监对食的,有一个莲心也够怕人了。”
    “若不这样,进忠怎肯帮我?”嬿婉抚着心口,“万幸!万 ...

二人静静地站着,风声被两旁耸立的深墙挤得虎虎乱窜,发出呜呜咽咽的鸣声。如懿恻然转首,但见嬿婉携了侍女澜翠缓缓走来,大约是从养心殿出来。
    嬿婉见了她们,忙福了福身,剪水双瞳清凌凌的,泛出由衷的欢喜殷切之情:“娴贵妃娘娘万福,愉妃娘娘万福。”
    海兰见有人来,便欠身道:“姐姐,快到年下了,宫里事多,我先回去了。”
    如懿端正容色,微微颔首。嬿婉走到如懿身前,楚楚的脸庞越加蕴满了自谦的神色:“大冷天的,娴贵妃娘娘怎么立在这儿,仔细着了风寒。”
    如懿的客气中带着疏离:“有劳魏常在挂心,本宫正要回 ...

殿外朔风剧寒,如能蚀骨,嬿婉跌跌撞撞走到玉阶之下,只觉得浑身冷汗肆意,钻骨透心。澜翠慌不迭紧紧扶住了:“小主别在意。您费了半日心意,又冒着严寒送来,这份苦心皇上是知道的。”她见四下无人,低声抱怨道,“都怪娴贵妃,卖弄什么呀,也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货色!”
    嬿婉死死地掐住澜翠的胳膊,硬着酸涨的脸哑声道:“不许胡说,原是我自己不得脸没见识罢了。娴贵妃家道中落,我不也是个破落户的出身么?”她咬紧了牙关,屏了半日,回首望着灯火通明的养心殿,一字一字着力道,“原本,是皇上给了我一丝希望,他对着我笑,告诉 ...

十日之后,皇帝起驾东巡,皇后严妆丽服,从容相随。那样的好气色,连皇帝亦感叹:“本来朕东巡就是想带皇后一同前往散心,可以一起纾解丧子之痛。原以为皇后病卧不起,却不想这么快就见好了。”
    皇后含笑雍容:“皇上登基后第一次东巡,臣妾怎可不相伴左右?只是臣妾病体初愈,还得齐太医在侧,随时诊候。”
    如懿与绿筠伴随在侧,亦含笑道:“皇后凤体安康,臣妾等也就放心了。”
    和敬公主伴随在皇后身侧,倨傲道:“皇额娘母仪天下,自然神佛护佑,你们不过是皇阿玛的妾侍而己,一定要悉心伺候,恪守本分。”
    这样的话, ...

皇后看着女儿步出,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了紫檀雕花椅上,任由泪水蔓延肆意。素心正端了药走进,见皇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面如金纸,不觉慌了手脚,忙搁下药盏替皇后抚胸按背。好一顿推揉,皇后才缓过了气息。素心见皇后好些,忙不迭递上药盏,含泪劝道:“皇后娘娘自然也是舍不得公主,其实何不把话都敞亮了说给公主知道呢?这话吐一半含一半,娘娘难受,公主也不能明白您的苦心。”
    皇后就着素心的手把一盏药慢慢喝完了,才支起半分力气道:“本宫何曾不想告诉璟瑟,可她到底还小,有些话听不得的,一听只怕更不肯嫁 ...

绿筠正与蕊姬、海兰在船上的阁子里聊得畅快,忽听得有重物落水之声,不觉止了声。海兰疑道:“什么东西落水了,还扑腾着呢?”
    蕊姬侧耳听了须臾,不以为然地笑道:“怕是岸上什么东西落水了吧?也是的,夜深路滑的,路上行人落水也是有的。”
    绿筠到底有些不放心,一双纤纤素手搭在窗扉上便想开启:“不如开窗看看,别是什么人掉下去了吧。”
    蕊姬掸一掸身上极喜庆的桃红锦彩绣八团起花琵琶襟旗装,那衣裙上更是遍绣刺银枝满卉纹样,随着她的动作荡起点点银彩光晕。她笑着按住绿筠的手,漫不经心道:“开什么窗,仔细冷风扑 ...

太医的汤药不断灌入之后,皇后终于在亥时一刻清醒过来。皇后的脸色不复方才绝望般的死白,反而多了一点点珊瑚色的红晕,人也有了力气,可以慢慢说出话来了。
    她轻微地咳嗽几声,隔着薄薄的素纱屏风,看见外头一道明黄的影子,知道是皇帝守在外边,她齑粉般碎凉的心头微微一暖,吃力地道:“皇上……”
    齐鲁闻言出来:“皇上,皇后娘娘醒了。您……”
    皇帝的神色痛苦而疲惫,手边的浓茶喝完又添上,已经好几回了。他听得齐鲁来请,便起身道:“朕去看看皇后。”
    皇后的殿阁中有浓重的草药气味,混着一个女人行将就木时身上 ...

乾隆十三三月十一日亥时,皇后富察琅嬅薨于德州,年三十七。
    皇后薨逝那夜,皇帝一直静静坐在自己的龙舟之内,深深的沉默仿佛巨大的山脊将皇帝压得沉重而无声。如懿闻得消息,早已换过一身素净衣衫,只以素银钗并白色绢花簪鬓。皇帝俊朗的面容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有着虚弱的苍白。想是许久未眠,他的眼微微地肿着,暗红的血丝布满青白色的眼底,如纵横交错的血网。
    如懿依在皇帝身边,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仿佛只有一个似的。相对亦是只影寂寥。夜风吹起涌动的水波,拍在船身之上,悠悠荡荡发出沉闷绵长的声音,和着远远传来 ...

皇帝念及皇后相伴多年,悲恸良久,命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恭奉皇太后御舟缓程回京,自己则嘱咐了如懿和绿筠在德州料理主持皇后的丧事。
    大行皇后薨逝次日,皇帝心中苦绵,忆起两番丧子之痛,哀恸不能自禁,在大行皇后所居的青雀舫上写下了痛悼挽诗:
    恩情廿二载,内治十三年。忽作春风梦,偏于旅岸边。
    圣慈深忆孝,宫壶尽钦贤。忍诵关雎什,朱琴已断弦。
    夏日冬之夜,归于纵有期。半生成永诀,一见定何时?
    棉服惊空设,兰帷此尚垂。回思想对坐,忍泪惜娇儿。
    愁喜惟予共,寒暄无刻忘。绝伦轶巾帼,遗泽感嫔 ...

趁着祭酒礼歇的一刻,绿筠与如懿听着各宫各处的太监宫人们来报上琐事。海兰跪得久了,只觉得膝头酸麻不已,见别的嫔妃们并无进偏殿歇息的样子,便招了招手示意叶心带上药酒,跟着自己往偏殿去。
    叶心扶着她出来,低声道:“小主的膝盖不好,经不得这样长跪呢。”
    两人正说话,如懿恰好扶了惢心出来,打算往偏殿更衣,见了海兰便道:“是不是膝盖受不住了。你先去偏殿歇一歇,我叫人端碗八宝甜汤来给你,再涂点药酒。”
    海兰摆手道:“生了孩子之后到底是不如从前了。姐姐悄声些,别让人拿住了话柄说我不敬大行皇后。”
    海 ...

海兰候了永琪从太医院回来,便领着他往养心殿去。才到了阶下,李玉便先迎上来,含笑道:“愉妃娘娘怎么带五阿哥来了?下雨天路滑,您小心脚下。”
    海兰含了极谦和的笑,那笑意是温柔的,含了两份怯怯,如被细雨敲打得低垂下花枝的文心兰,柔弱得不盈一握:“永琪有两声咳嗽,但还惦记着皇上,一定要过来请安。本宫拗不过,只好带他来了。”
    李玉向着永琪陪了个笑:“五阿哥真是孝心!”他有些为难道:“愉妃娘娘,皇上这几日痛心大行皇后之死,除了纯贵妃和娴贵妃,还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几乎未见其他嫔妃和阿哥。恐怕……”他垂下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4-5-4 16:14 , Processed in 0.218750 second(s), 51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返回顶部 返回版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