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即将出嫁的女儿
    去拜母亲的坟
    母亲在世时最疼爱我这个大女儿
    秋日在示范公墓的
    坟地
    有着凄凄的凉风吹着
    蔓草摇晃着
    离别的手势
    母亲您要安息
    孙女即将出嫁
    您要祝福
    保佑她做一个好媳妇
    香焚袅袅
    冥纸飞扬
    斜斜秋阳的影子
    闪亮着墓碑的刻字
    嫁出去的孙女
    以后不再来拜您
    母亲不要难过
    您最疼惜的孙女
    即将出嫁
    您一定很高兴
    象坟头上开着的红色小花
    摇曳着
    祝福的笑容

一个聋子的耳朵
    有可能被一场雨恢复
    一个雨夜
    我们彻底丧失听力
    不再激动,惊奇
    一个哑巴有可能
    对一场雨脱口而出
    一个雨夜
    我们沉默,拒绝
    我们是否已经厌倦
    一个雨夜
    冰凉的唇梦呓般
    ——雨夜,第一次……
    眼睛像黑暗中的雨点
    明亮地一闪即熄
    1996.6.13

在棉花胡同
    找不到一朵棉花
    陈旧的色调染上青砖
    不同于想象中的古色古香
    轻伏在栏杆上
    手指向远方--
    风筝挂在天空
    作为观赏者
    目光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悄悄的棉花胡同
    穿过了人们的亲密无间
    又悄悄溜进故宫
    躺在历史的书中

我很早就发现
    月光总是轻飘飘的
    我苦于怎么把这“轻”
    准确的传递给你
    小时候
    我从烂棉絮里抠出过棉花
    用头顶过大雪
    甚至把空杯子指给你看
    你还是闹不明白
    这月光到底轻成什么样
    直到有一年秋天,我说
    今晚月光真好,我们出去走走
    回来以后,你说
    轻飘飘的月光呵
    就是象月光那样轻

1、我的建筑师友人
    “必定意味着光和线必定
    意味着瞬间停止的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铅笔
    所有的透明或不透明的材料
    所有原始形式为他所用
    所有的立方体、锥体
    所有的球体、圆柱体(含圆本身)
    都是暧昧的
    类似造型古怪的酒瓶
    类似赤身裸体时的蜷曲
    他们与我同住这一空间
    他们以及那些建筑体的神情
    都在表明
    他们仅仅是阴霾天空下的
    性爱之身
    2、我的动力学友人
    像一把楔子直插
    机器之中我的动力学友人
    直插进他设计的炉膛
    以及他构筑的
    力度和危险之 ...

三分钟
    有三分钟就足够拿来无声哭泣
    从旗杆哭到井冈翠竹
    从五角星哭到延安小米
    从锦官城哭到天安门
    哭到华夏丰碑铸就炎黄的记忆
    有三分钟就足够拿来无声哭泣
    从低垂的头颅哭到穿心的汽笛
    从汶川孤儿哭到国家主席
    从一滴雪水哭到太平洋
    哭到边陲小草染绿中原大地
    有三分钟就足够拿来无声哭泣
    从大熊猫哭到李冰父子
    从天府的辣子哭到四万走失的兄弟
    从故乡岷江哭到异域天堂
    哭到门里门外一路有我有你
    
    5月19日14时28分
    
    今天的太阳为汶川升起
    它在14时28 ...

倾听比睡眠更凄凉。弓和弦
    从武器那里来,威胁
    浩大的声音杀人如麻
    音乐倾倒,像痛得销魂的少女
    时时刻流淌在血泊中
    它把所有的鸟拋向春日的喋喋不休
    它丧尽天良地喂养我们的无聊
    在这个缺乏物体的地方,音乐
    就是上帝悠扬的屁声
    让所有的耳朵飞到天堂边缘
    不得入内,因为美
    是不可触摸的
    一个正襟危坐的晚间,只听到
    雷声,看不见雨点
    室内花朵在轰隆隆地开放
    在哗啦啦地开放
    让战争从旋律中爆发
    屠杀每一瞬间的附庸风雅
    热爱这个交响的社会,意味着
    热爱 ...

他们分别叫作男人和女人
    他们走到一起
    前世和今生
    舞台显得空旷荒凉
    他们的舞姿象空气
    一寸寸地填充无名的虚空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和她仿佛已经死去
    或者还没有诞生
    无论生前还是身后
    他们的处境已经被确认
    他们叫做爱人
    相依为命代表世界的两极
    一个人的激情撞击另一个人
    在彼此的身边旋转跳跃生生不息的爱
    推动时光永不磨损的车轮
    当他们分开
    象两片树叶迎风飞舞
    当他们合拢
    象大地所收获的果实般成熟圆满
    互相渗透着芳香
    其中的一个人醒了
     ...

活着度过一生
    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花开在树上
    树下的人在香气中想死
    女人在枝末中玩弄细节
    拥有了各种衣裳
    领袖折断枝头,把结果拿走
    那个闻到香气的人
    却宽恕了意想不到的错事
    香气中有花瓶和琐碎
    有人打烂陶瓷
    有人活着想逃亡
    太阳照耀灰尘
    反映他从前的形象
    正如他每天喝茶
    诗是一生的事情

一个阶段
    他有一个房间
    没有干枝
    没有
    新鲜的东西
    出现
    他说
    是我冬天的房间
    屋外有水龙头
    楼梯上来有
    四层
    60秒不到
    我的屋顶宽敞
    太阳照得我
    想飞
    一个阶段
    他有一个房间
    有了枝叶
    有了
    叶上的一点东西
    出现
    他说
    是我白天的房间
    屋外有床垫
    人顺楼而上
    喘口气
    看看上空
    有没有什么
    下来
    一个阶段
    他有一个房间
    没有灯
    四周的白墙
    很白
    他说
    是我夜晚的房间
    人在里面
    鞋子丢了
 ...

诗歌怎样才能容纳更为广阔的经验
    除了那些美好的事物(诸如被砍伐着的杉树
    和即将耗尽的白天),还要有一些
    渣滓:呕吐物,避孕套,散落在地板上的
    旧报纸,锯未和打碎的盘子
    在酒吧门前,一个失恋者眼中的月亮
    苍白,游移,似乎在发出轻蔑的笑声
    一次性冲动,病床上的最后叹息
    以及——它应该成为一只垃圾箱
    包容下我们时代全部的生命
    哦,生活,多么美好的字眼,但
    这些也不过是些垃圾而已

情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话不假现在
    惠就变成了我的一只候鸟
    白水河两岸的树都被砍光了
    正好水也断流了
    我孤独地踽踽在龟裂的河床上
    我在想,也许对一只候鸟说思念
    是一个令人发笑的话题
    但我的确正在想她
    想她陷阱一样的叫声
    想她鱼一样摆动的尾巴
    想她褪在床上的那些羽毛
    究竟是哪一种羽毛
    还有,春暖花开了她会回来
    回来又要在谁家屋檐下歇脚
    又要用谁的唾液垒窝用谁的感情
    解渴。或者谁又要用她的双眼
    很抒情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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