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么多的飞鸟
    和逐渐不清晰的命运
    2004年,北京。
    我走在阴暗的大街上
    缓慢,拖沓,
    而晚到的夏天,空旷而充盈
    一些记忆,
    一些落满月光的尘土
    我知道
    生活,便是一场风中的宴席
    黄昏,客人来到
    灯火通明
    照亮时间,也照亮孤独
    我悄悄离开高大的宅院,
    和喧嚣的食物
    象小偷,也象机警的猎人
    是距离使我陷入激情
    在地图上,我翻越崇山峻岭
    跨越岛屿和海洋。
    嘴唇象黑色的蝴蝶,翕动
    独自念叨那些
    关于生活的启示
    和未来世界蔚蓝色的空白
    ...

那是把靠窗的椅子,他找到它
    随手拉了拉灯心绒窗帘遮挡住所有阳光
    房子里的人已不再说话,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的眼睛交换着目光,交易正在进行
    待他转过身,坐下∶一二三四五六
    他们主动抱上姓名
    他笑了笑,暴露了牙齿惨白,脸色发青
    但是他依然若无其事地抱出另个人姓名
    他竭力转动外地的声音与不同的方言对接普通话
    大脑里修理工忙里忙外,螺丝,螺母,大小型号
    开关,音响,反反复复,空转,试运行
    他再次抱出那个名字,直到房子里的人辨认清楚
    于是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啪的一声 ...

耶和华降予人世的灾难
    大雨连续倾注了四十天
    到这一天,雨停了
    紧紧把世界缠裹成长夜的黑云
    终于明朗,将缓缓飘散
    洪水湮灭了陆地及其全部生灵
    无边无际的大水上
    仅剩下挪亚一家的方舟
    还在随波凄凉地飘荡
    苍老的挪亚站在船头
    忧愁的目光望向远方
    他在等待放飞的鸽子
    为他衔回绿色的希望!
    是的!噩梦已过去
    崭新的纪元开始了
    虽然遥远水面上新生的太阳
    漫散着苍白的光辉
    就象刚经历过大病一场…….

金子镶成的铜纸再造成纸浆树刮起的风
    被疑问证明的结论
    这一切不能使我苦恼不能使我快乐
    不能使我心安理得
    不能使我在只有一面的土地上心安理得
    劳动养家活口
    我一个诚实的人被不诚实的欲望围困
    孩子们在门前游戏
    他们斗殴举行婚礼而我的句子出言谨慎
    短暂有效象冰箱的一次启动
    我想每天晚上人都能在梦中游弋能触及
    他想触及的一切表象
    而当白天来到时阳光竟比灯光还亮
    也比火焰还亮
    我认为只有鬼魂的身影能穿行在真理的深处
    它们优雅朴素
    你看到想起记得却不知道

1.秋天的铁
    秋天的身影叮叮当当打铁
    哎,一个年轻人,穿现代服装
    古代地瘦弱
    象秋天枯萎的河流
    你戴着副近视眼镜
    锤得铁器火星四溅
    忽忽地飞
    你忽忽地出汗
    这精巧的铁器
    张开嘴,细小地咬你一口
    直叫你心脏发昏
    2.老鼠
    子时三刻
    老鼠制造了秋天的气氛
    该起床了,楼河还睡吗
    起床了,起床看月光
    一个诗人说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另一个诗人说
    "月光给了我月光下的老鼠"
    老鼠把一片月光搬进洞里
    楼河在床上缩成一团
    幻想着月光的肉体形象
 ...

从天而降的冰,
    落在夏天的草坪上。
    有人需要这样。
    有人需要红旗插在猪圈里,
    需要高大的建筑
    看上去像是灰色的棺材。
    一块夏天的冰是我的悲伤的眼睛的镇痛剂,
    一块从天而降的冰,
    你们都看见了,
    它是一种没有心脏的东西,
    所以它飞快的融化里有着你无法想象的幸福,
    并且在融化中也带走我的心脏。

象一枚被毒汁浸透的种籽,
    那不可能的爱摧毁了我们的生活。
    所有的泪水都是徒劳,
    所有的诺言都与爱无关。
    即使老虎也衰竭了它的激情,
    在古老的山岗迷恋于落日黄昏。
    因为这一切缠绕着你∶打卡机、帐单、时针,
    寻呼机,以及被巍峨楼群切割的天空。
    在生活的绳索之上我们摇摇欲坠,
    你所设想的是并不存在的星辰。
    啊,我们是否将成为空心人,
    当那不可能的爱在你我内心溃烂?
    终有一天你将失败,不能自拔,
    在这样一种生活之中你无处可去。
    因为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

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总要有人了解
    火车为什么肯从北京跑到广州。
    这么远的路程
    足够穿越五个小国
    惊醒五座花园里发呆的总督。
    但是中国的火车
    像个闷着头钻进玉米地的农民。
    这么远的路程
    书生骑在毛驴背上
    读破多少卷凄凉迂腐的诗书。
    火车头顶着金黄的铜铁
    停一站叹一声。
    有人沿着铁路白花花出殡
    空荡的荷塘坐收纸钱。
    更多的人快乐地追着汽笛进城。
    在火车上
    我一句话也不说。
    人到了北京西
    就听见广州的芭蕉扑扑落叶。
    车近广州东
    信号灯 ...

五月的北江,波光粼粼的河水
    轻柔地在天边呼喊
    唤醒沉睡了一冬的阳光
    仿佛也惊动了这座年青的城市
    在白色的沙滩上
    赤脚的少女扬起明亮的歌喉
    歌声和笑声象远航的鸣笛
    顽皮的孩童张开莲藕般的手臂
    趣稚的童音是
    蓝精灵丢失的音符
    浪花。一次又一次地
    被孩子的欢笑掀翻
    细沙。一次又一次
    偷吻着我们的双脚
    在北江河游泳
    孩子们找到了幸福的童年
    勇士们找到了搏击的豪情

岩石尖上长出的女儿
    有流水的哀愁
    树林深处最轻微的光辉
    岩石尖上长出的女儿
    样子足够的弱小
    用最美的风
    呼喊过你的名字
    怀念你的人都怀念她
    消磨着一生
    她临终前象碑上的小草
    附身细说整座大山和村庄
    在轻微的光辉下流走

肉排在案板
    肉挤着肉
    肉脱下了四条腿
    肉粘上了别的肉
    肉有了肉的市场
    肉沿着刀的方向放血
    肉搭上了比肉更油滑的腿

这是米的颤动。高大的仓库
    几只麻雀不曾转身
    就从气窗上飞走
    一个人沉溺于这静叠的整体
    使他屏息,把自己挤得比米更紧
    清冷的房梁下没有任何运动与它相像
    粗大的光线把仓库变得无比沉寂
    使粮垛站得更加坚定
    我究竟看了多久
    那种丰盈才在粮垛之上缓缓升起
    又朦胧,又唯一,像生命解体时的光芒
    安详地说:“我的身体就是目的。”
    光滑、洁白的米粒,在仓库中
    保留着一点泥土的温暖
    淡淡的米香悬垂在黑暗深处
    像小小的种子,在那里
    我听而不闻
    19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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