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侠天骄魔女_小说在线阅读_梁羽生

第03章惊闻爱侣为凶手错把妖狐作腹心
    耿照心头一震,突然起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不好,莫非她是举火自名人轶事焚!”情怀激动,不自禁地叫道:“玉妹,玉妹!”火光中传出梁本爆裂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却听不到他表妹的回答。
    大门是虚掩着的,耿照一脚踢开,便冲进去,他姨父的住家只是一座平房,内外两进,总共不过三间房子,窗户都烧毁了,一目了然,里面是什么人都没有。耿照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他心中沉重的感觉却并无减轻,他是更迷惘了。“姨父对敌人送给他的荣华富贵,视如粪土,不惜散尽资财,弃家远走,他岂会勾结敌人,陷害于我?哎呀,只怕我是当真杀错了人了!”“我亲眼见的绝不会假。妈妈,王安,小凤这三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分明是被秦家的透骨钉和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法害死的,杀人的凶手,不是表妹便是姨父,这又怎么说呢?”“还有,我要偷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消息,除了妈妈之外,只有表妹一人知道,不是她泄漏那还有谁?”
    火光穿过屋顶,火势迅速蔓延,烟雾弥漫,耿照只觉日来所遇的种种事情,也是如烟似雾,真相难明。
    耿照正在心乱如麻,百思莫解,村子里已有人发现了秦家起火,大嚷大叫地跑来救火了。有人叫道:“咦,这不是耿家的大少爷吗?喂,你为什么还不赶快救火,呆在家门口作甚?”有人问道,“你姨父呢?他已经走了吗?”原来这些人都是得了秦重的好处的,也知道他是要在今天离家远走的。
    耿照如在恶梦之中被人唤醒,心中忽地又起了一个念头:
    “我不能任凭自己糊涂下去,我一定要寻觅玉妹,问个水落石出。”“可以想象得到,这把火是她自己放的。她一定伤心透了,恨我极了!”
    耿照记起了李家骏所说的话,说是姨父曾经吩咐过他,叫他在办妥了事情之后,便赶到马兰谷的天宁寺和他们父女相会。
    马兰谷是在蓟城西北三百里外的一个地方,“如今姨父死了,表妹不知还会不会去天宁寺?但这是唯一的线索,要找她只能到天宁寺去试一试看了。”“她走得不远,也许我还能追上她。”
    想至此处,耿照哪里还顾得救人,立即展开轻功,翻过山坡,往西北方向急走。村民们都诧异不已。李家骏这时亦已赶到,瞧见地上那一滩血迹,惊惶得大叫道:“耿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师父呢?弄玉师姐呢?喂,你为什么只是奔跑,不理我呀?”耿照似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头也不回便跑了。
    耿照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表妹的踪影,兀是未曾发现,这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在这个春耕时节,将近中午的时候,也正是田野间最热闹的时候。田头陇畔,到处是忙于工作的农夫,还有给他们父兄送饭来的孩子,嬉戏田头,笑语嘻嘻,构成了一幅农家乐的图景。
    可是在耿照经过之处,登时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农夫放下了锄头,孩子停止了膳戏,人人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他,大人在窃窃私议,小孩子则哗然大呼:“捉小偷呀!捉小偷呀!”有几个大人忙道:“小孩子别胡说,这不是小偷,小偷的衣裳不会这样好的。”有个小孩子辩道:“你瞧他是光着背脊的,分明是给人抓破了衣裳,使劲挣脱的,他又这样没命地奔跑,那还不是怕给人追上吗?”另外一个孩子向后头望了一望,说道:“但后面却并没有人追他呀。”
    耿照听了这些言语,心头一凛,想道:“我这副样子的确惹人注目,碰上了金兵,可是麻烦。须得换过一身衣裳才好。”
    他发力狂奔,走上了一条小路,转瞬间就把这群农夫抛在背后,四顾无人,便走到一处小溪旁边,将衣裳上的血迹洗涤了,然后又抓起一把污泥,涂在背后衣裳破裂之处。
    他放慢了脚步,再向前行,沿途虽然碰到几个路人,对他注目,但却也并不怎样惊诧了。
    不久到了一个小市集,耿照找到一家成衣店,便走进去,不待店伙发问,先解释道:“我是往三块村走亲戚的,不幸在路上摔了一跤,勾破了衣裳,不好看相,你们店里有现成的衣服吗?”店伙看他是个公子哥儿模样,对他的活当然完全相信,心里暗暗好笑:“你这样的公于哥儿,却何苦挣几个钱,出门也不雇一辆车子,在路上滑倒那是活该,却照顾我们做一笔好生意。”当下眉开眼笑他说道:“有,有!但只怕质料欠佳,不合你老的心意。”耿照道:“临时替换的那也不必这样讲究了,你就给我随便挑一件吧。”那店伙给他挑了一件猢水蓝的湖绸长衫,又献殷勤用湿手中替他揩试了背上的污泥,耿照脱名人轶事下上衣,穿上这件长衫,正好合适,很是高兴。那店伙狮子大开口地要他一个价目,比原来的价钱要贵一倍有多,耿照毫不讨价还价,便即付钱。
    正要出门,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人叫道:“这小伙子就在这里!”耿照一看,只见两个骑着马的金兵,已来到了店门口,冲着他大喝道:“小伙子,你干的好事,快跟我走!”原来这两个金兵是听得线人报告,说是发现有这么一个形迹可疑的小伙子,他们就赶来想敲竹杠的,他们还未知道这个“小伙子”就是杀了蓟城兵马司都监的那个耿照。耿照听了却是大吃一惊,以为行藏已经败露。
    那两个金兵跳下坐骑,取出手名人轶事铐脚镣,便要来拘捕耿照。耿照大吼一卢,劈面一拳,就将提着脚铐的那个金兵打翻,另一个金兵人叫逍:“反了,反了!竟敢拒捕!”耿照大笑道:“当然是反了!”劈手夺过他的手名人轶事铐,当作铁鞭使用,唰的一鞭,将那金兵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耿照打翻了这两个金兵,胸中闷气,发泄名人轶事了出来,哈哈大笑,抛下了手名人轶事铐脚镣,大踏步走出门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又是惊骇,又觉痛快,当然无人拦阻。
    那两匹马还在门前,耿照选了一匹毛色比较好看的,便跨上去,朗声说道:“看在你们给我送来了脚力的份上,饶你们不死!”双名人轶事腿一夹,将那匹马催得疾走如风,跑出了市集。
    跑了一会,忽听得背后马蹄之名人轶事声,有如暴风骤雨,耿照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武士装束的金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如飞赶来。耿照见他只是单身一人,哪里放在心上,当下朗声说道:“你想来送死吗?还是赶快回去吧!”
    那武士忽地一声冷笑,策马疾冲过来,他手中提着一条长鞭,呼的一鞭,人未离鞍,就向耿照扫去。
    耿照早已拔剑在手,使了个“镫里藏身”,一剑斜削出去,他这口剑乃是一口宝剑,倘若给他削中,武土那条长鞭必断无疑。
    哪知道武士的鞭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之极,矫若游龙,耿照一剑削去,他那条长鞭突然打了个圈,呼的一鞭,正中马颈。耿照一剑削了个空,立知不妙,正要拨转马头,那匹马受了一鞭,痛极难禁,已猛地跳了起来,将耿照抛离了马鞍。说时迟,那时快,那武士的第二鞭又到,耿照在制不住坐骑,难以抵敌,只得跳下马背,只听得那匹马一声哀鸣,原来已给那武士一鞭打碎了头盖,倒毙路上。
    那武士纵马过来,践踏耿照,耿照大怒,使出滚地堂的功夫,一剑贴地削去,将他那匹骏马的前蹄削断,那武士一声大吼,也跳下马来!
    耿照一个长身,跳起来抢上前去;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那武士侧目斜睨,冷笑道:“耿仲的六十四手天龙剑法,本来也足以自成一家,可惜你这小子火候未到,岂能奈得我何?”他随随便便若不经意地跨出三步,便把耿照这连环三剑,都闪过去了。
    耿照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我父亲的天龙剑法,除了几个至亲戚友之外,从未向外人抖露,这厮却怎生知道的?”这时他已与那武士打了一个照面,只见那武土的相貌甚为奇特,看来不过三十左右年纪,但两条眉毛却是纯白如雪。这武土不但相貌占怪,鞭法尤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他从容地避开了耿照三剑,这才还了一鞭。
    这一鞭打出,竟似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形向前推进,一圈接着一圈,带着尖锐的啸声,恍如天风海雨,迫人而来。耿照一剑刺去,竟被那武士的长鞭圈住,那武士大喝一声:“撤手!”鞭梢颤名人轶事动,有若长蛇缠树,勒紧了耿照的手腕。耿照的腕骨,结勒得“格格”作响,痛极难禁,下由得五指一松,宝剑坠下。
    耿照腾出左手,急忙接着宝剑,也大喝一声:“撒手”,一剑削去,将那长鞭削下了一段,剩下的那一段虽然仍缠在腕上,却已松开了,只见手腕勒起了一圈红印,有如给烙过一般。
    那白眉武士怒道:“好,你这小子确是顽强,算得是一条好汉。看在你这点硬份,我倒不忍伤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了。你乖乖地跟我走吧。你败在我的手下,决不是丢脸的事情。我劝你无谓跟我赌气了,免得你的皮肉受苦。”
    耿照大怒道:“大丈夫宁折不弯,宁死不屈。我堂堂大宋男子,岂能向你金狗乞怜,看剑!”一招“乘龙引凤”,再次向那武士挑去。
    那武士眉头一皱,说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好,你自认是大丈夫,我就要你这大丈大双膝屈下,看你是服也不服?”喇的一鞭,向耿照横扫过去,耿照右手腕骨破裂,动弹不得,左手持剑,已是不能随心运用。他知道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何止数倍,要想取胜,那是千难万难,当下横起心肠,拼着与敌人两败俱伤,硬冲过去。
    那白眉武士冷笑逍:“好小子当真要拼命么?”猛地大喝一声:“跪下!”长鞭打了一个圈圈,似要向耿照颈脖套下。耿照使了一招“举火撩天”,宝剑上撩,仍然脚步不停地向那武士撞去。不料白眉武士这一鞭变幻莫测,长鞭一抖,忽地伸直,化作了一杆长槍,自上而下,径戳下来,“啪”的一声,正正打中耿照的膝盖,膝头骨也被打碎了。耿照双膝一软,身名人轶事子摇摇欲坠,猛地想道,“我决不能向敌人屈膝!”用了全身的气力,挺名人轶事直腰板,身向后弯,这么一来,膝盖受伤之处,痛得更为厉害,“力勒”一声,骨头拗断,终于仍是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可是终于也保住了尊严,没有屈膝,而是脸部朝天,平倒下去。
    那白眉武士哈哈笑道:“有种,有种!”提着长鞭,便向耿照走来,耿照早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但见敌人向自己龇牙露齿地狞笑,却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恐怖,心中想道:“但愿他一鞭将我打死,只怕他有意将我折辱,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可虑!”
    眼看那武士只有几步就要走到身边,耿照正在担忧,忽见那武上猛的一个转身,挥鞭向空中一击,僻啪作响。耿照大力奇怪,心里正自想道:“这厮捣什么鬼?”只听得那武士已在大骂道:“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胆的出来!”
    耿照心中一动,想道:“是谁在暗算他?啊,莫非就是昨晚助我脱险的那位高人?”
    那武士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已在接着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你骂我我不在乎!”眼前一亮,只见树林中走出一个女子,杏黄衫儿,红绸束腰,凤髻镇发,长眉入鬓体态轻名人轶事盈,竟是一个美艳非凡的少女,把那武士看得呆了。
    那少女格格笑道:“你不是要我出来么?现在我出来啦,请问将军有何指教?”
    那武士呆了一呆,说道:“我要先诸问姑娘,你和这小子是亲是故?”那少女道:“非亲非故。怎么?”那武士道:“这小子是我要捉拿的钦犯,姑娘既然与他非亲非故,何以出手阻拦?用暗器向我偷袭?”
    耿照这时也是惊奇之极,那武士的所问也正是他心中的疑问:“是啊!我与她素不相识,何以她屡次救我,又不让我卸道?”他的惊奇还有一个原因,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在暗中相助他的,一定是个前辈高人,所以才有这样鬼神莫测的本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心目中的“前辈局人”,却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笑了一笑,不答武士那句问话,却缓缓说道:“东南西北四霸天,技压尉迟北神鞭。将军刚才那一招鞭法是‘八方风雨会中州’吧?使得真是妙极!看来,将军你一定是人称‘技压尉迟’的‘北神鞭’了,否则决不能使出这一招。”
    那武士听得这美貌的少女夸赞他的鞭法,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惊奇,想道:“这女了好厉害的眼力,竟然一眼就看出我的鞭法。”当下说道:“多谢姑娘给我脸上贴金,不错,我就是大金国御林军的总教头北宫黝,‘技压尉迟’这个称呼,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我棒场的,叫姑娘见笑了。”
    耿照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中想道:“原来这人就是北宫黝,怪不得如此厉害!”要知北宫黝身为金国的御林军总教头,在金同是数一数二的好汉,耿照对他是早已闻名。但那少女所说的“东南西北四霸天”,这北宫黝当是“北霸天”,还有其他东、南、两三霸天是谁?耿照却不知道了。
    耿照心念未己,只听得那少女己在说道:“将军过谦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那岂是假借得来的?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见了将军如此高明的鞭法,这才动了求教之念,特来向将军请教的!”
    北宫黝怔了一怔,道:“姑娘,你是谁?不说明白,我可不愿与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那少女笑道:“哦,你这条鞭是不打无名小卒的,找本来不配作你的对手,但我却是你要缉捕的人,所以虽然是无名小卒,但你拿不到我,就无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你总要和我动手了吧?”
    北宫黝心中一凛,双眼圆睁,冷冷说道:“哦,原来京都和密云这两件案子都是姑娘干的吗?”那少女道:“不错,将军还说漏了一件,前两日你们从京都派到蓟城的三位高手,也是我杀掉的,你还未知道吗?”
    原米上个月在金国的中都,发生了一件震动朝廷的案子,有四个御林军军官,奉了大将军蒲卢虎的密令,要到蒙古办一件事情,就在动身的前夕,这四个军官部莫名奇妙地暴毙了,事后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验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片瘀黑,显然是给人用剧毒的暗器射死的。
    过了几天,有个从蒙古使者经过密云,中部派出两个军官迎接他们,这三个人也都在密云到中都的大路上给人害死。这两件案子震惊了金国的朝廷,中都的七大高手全都受了命令,要查缉这个凶手,这北宫黝也是接受了命令的高手之一。
    这次因为耿照“谋叛”的案子,蓟城的兵马司都监扎合几,从中都请来了三位高手,协同缉捕,这三位高手,在包围耿家之役,全部死亡、北宫黝怀疑这件案子与上面两件案子有关,故此特地到蓟城调查。调查的结果,证实了这三个高手,还有蓟城本地的几个武士,果然也都是中了剧毒的暗器死的。
    北宫黝一路暗访明查,恰巧在这个小市集碰上了耿照击倒金兵,抢夺马匹的事情,于是北宫黝飞骑追踪,终于赶上。起初他还以为耿照就是那个凶手,后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手,见耿照的剑法虽然不错,但功力却不太高,又始终没有用过暗器,以这样的本领,决不能杀得那几位高手,这才知道不是。
    现在这个少女突然出现,一口承认这几件案子都是她一人干的,北宫黝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到了此时,形势急转,这少女和耿照虽然同是“钦犯”,但这少女却比耿照重要得多,变成了“正点儿”(江湖术语,意即主角)了。
    北宫黝虽然心内暗惊,但他究竟是“四霸夭”之一,武学名家的身份,神色上丝毫也没有显露出来,当下仍然气定神闲,既不惊惶,也不动名人轶事态,按照江湖的礼节,一拢长鞭,拱手说道:“姑娘年纪轻轻,就干下了三件大案,当真是巾帼出英雄,英雄在年少!姑娘既要较量我的鞭法,敢不奉陪。请姑娘亮出兵器来吧,姑娘远来是客,北宫黝先让三招。”
    那少女道:“多谢了,将军你也不必客气。”她顿了一顿,似自言自语他说道:“我用什么兵器好呢?今日匆匆忙忙的出来,竟忘了携带兵器了。”北宫黝不欲占她便宜,一指耿照说道“这小子用的是把宝剑,姑娘你可以借他的一用。”那少女瞥了耿照一眼,笑道:“不错,果然是把宝剑,但我一来不欢喜用人家的东西,二来不想在兵器上占你的便宜,三来将军是在鞭法上称雄,不如我就在鞭法上向将军请教吧!”
    北宫黝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只要他瞧了对方一眼,对方身上是否藏有兵器,藏有什么兵器,他都可以了如指掌。但见这少女的衣服甚为贴身,里面不似藏有什么软鞭之类,心中正在奇怪,只见那少女解下了束腰的绸带,微笑说道:“我是班门弄斧,鞭法使得不到之处,还望将军指教。”
    北宫黝这才知道,这少女竟是要把绸带当作软鞭,来与自己较量!他号称“技压尉迟北神鞭”,鞭法的造诣何等深湛,平生纵横南北,大小数百仗,只输过给三个人,但那三个人都是用别种兵器打败他的,若然彼此用鞭的话,他有生以来还当真未曾遇过对手。
    如今这少女却要用绸带来对付他的“神鞭”,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有点惊异,同时也就禁不住心中有气,心想:“多少英雄在我鞭下求饶,你这黄毛丫头,竟敢小觑于我!”但他以武林高手的身份,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心中虽然有气,仍然保持着一份矜持,长鞭一拢,淡淡说道:“姑娘能用这种‘软鞭’,技艺定然是高明的了。请赐招吧!”
    那少女笑道:“你是鼎鼎大名的北神鞭,我不先行献拙,想来你是不肯赐教的了。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先献拙了!”红绸一挥,登时卷起了漫天红影,但见四面八方,都是这少女的影于,好似有几十个人,同时恃着绸带卷来,北宫黝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声赞了一个“好”字,身似陀螺乱转,接连打了十几个圈圈,好不容易才从漫天红影之中脱出身来,避过了她这一招。那少女格格笑道:“将军小心,后面就是鱼塘了,留心不要跌下去。”原来北宫黝虽然避过了她这一招,但已是不知不觉地退了十几步,退到了路边了,后面正好是农家的鱼塘。
    北宫黝面上一红,连忙向前一跃,说时迟,那时快,少女的第二招又已发出,“嗖”的一声,绸带抖得笔直,直刺过来,北官黝连用几种身法,那条绸带仍然似影随形地迫着他,只听得“哧”的一声,北宫黝长袖一挥,想拂斤她的绸带,哪知衣袖已给“刺”穿了一个小孔。一条轻飘飘的绸带,经这少女运用起来,竟然变作了利剑一般,可以刺穿别人的衣袖,内力的强劲,确是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北宫黝有言在先,说是要让这少女三招,那招才不过是第二招,他就先已吃亏。那少女将绸带一卷,笑道:“将军还不肯亮鞭赐教吗?”蓦地把手一扬,绸带又再撒开,屈伸变化,莫可名状。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的向北宫黝卷来,北宫黝不知这少女还有什么古怪的招数,顾不得食言,只好将长鞭挥出,用了一招“霸王鞭石”,鞭风呼名人轶事呼,将那少女的绸带荡得随风飘舞!
    那少女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想道:“这一鞭内力充沛,霸道非常,且又招里套招,式中套式,北神鞭果然是名不虚传。”
    鞭风呼响中,但见那少女身似花枝乱颤,恍如迎风起舞,衣袂飘飘,那条绸带随着鞭梢飘飘荡荡。北宫黝这一招“霸王鞭石”,虽是力道强劲,确有碎石拔树之能,但那条绸带轻飘飘的全不受力,而那少女的身法又轻名人轶事盈之极,善于趋避,北宫黝竟是莫奈她何。
    北宫黝鞭影翻飞,从“霸王鞭石”疾变为“云麾三舞”,改“扫”为“卷”,要把那少女的绸带卷出手去。那少女机灵之极,绸带一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似一条蛇,忽屈忽伸。忽地“嗖”的一声,抖得笔直,使出了钢鞭招数,用了“压”“转”“推”三字诀,轻软的绸带,刹那间变成了坚名人轶事硬的钢鞭,笔直压下,反手一转,迅即一推,一招三式,一气呵成,把北宫黝的长鞭推了开去。
    北宫黝最初还不大相信这少女能用一条绸带使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湛的鞭法,到了此时,才知道这少女确有奇能,不由得暗暗心服。这少女的绸带不但可用作软鞭,而且还可以用作钢鞭,内力的运用当真是妙到极点,绝不在北宫黝之下。
    北宫黝知道遇到了敌手,精神倍振,将九九八十一路天龙鞭法使开,虎虎生风,一招一式,稳如沉雷,疾似骇电。少女的绸带随风飞舞,忽迎忽拒,或卷或扫,卷起了漫天红影,和北宫黝打得难解难分。
    耿照躺在地上,看得眼花缭乱,连疼痛的感觉也失掉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盼望这少女得胜,他未曾练过鞭法,看不出两人之间盈虚消长的变化,但见北宫黝的攻势一直都似凌厉强劲,又不禁暗暗替这少女担心。
    其实北宫黝此时正是心头焦躁、感到进退维谷的时候,他的九九八十一路天龙鞭法,已使到了七十二路,仍然觅不到那少女的破绽,深惧一世英名,从此尽丧,但就此罢手,又有不甘。
    九九八十一路天龙鞭法堪堪就要用尽,北宫黝起了一拼的念头,猛地大喝一声,长鞭一圄,带着尖锐的啸声,竟似平地上卷起了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惊涛,一圈接着一圈的向那少女卷去。这一招正是他天龙鞭法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所在,也即是那少女称赞过的那一招——“八方风雨会中州”。
    刚才耿照就是在他这一招之下,被打碎了膝头骨的。北宫黝情知这少女不比耿照易于对付,但心想她纵能化解,也难免要给这一招迫得后退,那时他稍稍挽回了面子,也就可以罢手了。至于要活捉“钦犯”的念头,他是连想也不敢想了。
    哪知这少女竟是毫不退让,不但不退,反而迎上两步,绸带抖得笔直,竟然就从北宫黝长鞭抖起的圈圈中钻了进去。
    绸带的一端有五色丝线结成的彩绦,不过一支香粗细,绸带攻进了长鞭抖起的内圈,那条彩绦也忽地挺名人轶事直起来,钻进北宫黝的鼻孔。这一记怪招大出北宫黝意外,鼻孔一痒,“阿嚏”“阿嚏”就打了两个喷嚏,他正在全力与这少女争持,这两个喷嚏一打,虽然对身名人轶事体并无伤害,但却登时泄名人轶事了气。邢少女抓紧时机,蓦地一声娇斥,绸带反卷过来,将北宫黝的长鞭裹名人轶事住,北宫黝方觉不妙,心头一震,那条长鞭已给她卷脱了手。
    少女将长鞭一抛,格格笑道:“领教了,北神鞭果然名不虚传。”北宫黝面色铁青,接过了长鞭,呆了片刻,说道:“请姑娘留下芳名,北宫黝学艺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贻笑大方,倘有寸进,异日有缘,再来领教。”那少女大大方方地答道:“小女子贱名连清波,一时取巧,承大将军让了一招,侥幸取胜,惭愧惭愧。大将军什么时候有兴致前来指教,小女子一准奉陪。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恕不远送了。”北宫黝收拢长鞭,拱了拱手,回头便走!
    他心中气怒之极,但仍不失名家身份。那少女笑了一笑,也自回身过来,向耿照走去。
    耿照大喜,便要起来道谢,忽地“哎哟”一声,又倒下去,原来他刚才是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神地观战,忘记了疼痛,如今紧张的情绪已松懈下来,再一挣扎,震动了碎裂的骨头,任他是铁打的身躯,也禁不住失声呼叫。
    那少女连忙将他按住,说道,“别动,别动,别拘礼了,待我看看。”耿照虽然与他的表妹两情眷恋,但平素以礼相待,最多耳鬓厮名人轶事磨,却从来没有这样亲近地接触过对方的身名人轶事体,但觉得缕缕幽香,沁人心脾,不禁满面通红,但知她是一番好意,为自己验伤,心里又是暗暗感激。
    那少女道:“哎哟,伤得还真不轻呢?左腿膝盖骨和右手腕骨都碎裂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还懂得一点接骨之术,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敷上了药,接好断骨,三日之后,包保你行走如常。”耿照只好依言,任她脑为。那少女在他的伤处摩挲了几下,挑了一点药膏替他敷上,托起他的左腿,对准了骨头一合,跟着依法施为,将他的右手腕骨也接好了。她又把绸带撕作两条,作为绷带,给他缚上。
    那少女道:“此地不可留,你不能走动,我去给你找一辆车来,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你倘若发现有敌人,可以用这枝蛇焰箭向我报答。”说罢,将一技短箭放在耿照未受伤的那只手中,说道:“你只要将这枝箭稍微用劲向上一抛,它就会发出一溜青色的火焰,我也就会知道了。”耿照心想:“这少女看来与我的年纪差不多,想不到却是一个老江湖,什么古怪的玩意儿她都备有。”
    少女去后,耿照心潮起伏不定,心想:“这真是一个奇遇。”他对这少女当然感激得很,但也感到这少女的行径古怪。
    那药膏果然甚是灵效,敷了不久,便觉痛楚大减,耿照忽地心念一动,想起了表妹送给他的那瓶“生肌白玉膏”来,想道:“奇怪,这两种药膏不但功效相同,而且一敷上伤处,便有遍体生凉的感觉,这种令人舒服的感觉也是相同的!难道她给我的就是生肌白玉膏?但这种药膏乃是秦家的秘制,她怎么也有?”随即想到:“大约上佳的金创药都是差不多的,我不必瞎猜疑了。”
    这两日来,耿照对他表妹的心情已起了几度变化,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恨,随后又变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恨难明;当他来找表妹算帐的时候,本来认定她是杀母名人轶事之仇敌的;后来听了李家骏那番活,又觉疑云重重,难以断定,所以才想到天宁寺去查个水落石出。这两日来,他每一次想起了去妹,心头上就似被戮了一刀似的,感到非常痛苦,因此他已决意抑制自己,在水落石出之前,是决不再想她
    但现在由于敷上药膏的感觉相同,思念一起,难以阻遏,他想起他所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竟是杀母的疑凶,而一个陌生的女子,却救了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不禁大力感慨。猛地又想道:“当晚在我家中杀掉那些金国武士的,既然是这位连姑娘,间一问她,或者也可以知道一点真相。”
    他心念未已,只见那少女已驾着一辆骡车来到,笑道:“真是巧得很,我刚走了不远,就碰见这辆骡车,主人是做小买卖的,正要到蓟城去买货,是辆空车,我给他加倍的银子,就将他这辆车子买下来了。”
    耿照一看这辆骡车果然比普通农家的骤车漂亮,心里也想这事情真巧,倘若她找不到骡卒,自己受了伤,在这大路上耽搁久了,就很可能有碰上金兵的危险了。
    那少女道:“你要到哪里去?我送你去。”耿照迟疑道:“我蒙姑娘救命之恩,己是感激不尽,怎敢再耽搁姑娘的行程?”那少女皱眉道:“你这人真是有点婆婆妈妈,你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怎能驾车?我反正没有事情,就送你一送,难道在这个时候,你还要避什么男名人轶事女之嫌么?”
    耿照给她说得满面通红,当下只好让她扶上车去,讷讷说道:“我想往马兰谷。”那少女有点诧异,问道:“你不是想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么?昨晚那些金兵包围你家,我听得他门就是这样说的,难道错了?”耿照道:“不错,我是准备要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那少女道:
    “可是往马兰谷的路却是向北走的啊!”耿照道:“我想先到天宁寺去访一位朋友。”他生怕那少女再问原由,好在那少女并不再问,便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好,那我便送你往马兰谷吧。”
    那少女响起一下鞭子,赶骤车前走,一面回头问道:“你犯了什么大罪?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兴师动众的将你缉拿?”
    耿照心头一震,说与不说,实属两难,暗自想道:“按理而论,这位连姑娘救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是决不应对她有所隐瞒。但我要将父亲的遗书献给宋皇,这事情关系重大,我曾经对母亲发过誓,决不名人轶事泄漏与外人知道的,这却如何是好呢?”说与不说,这两个念头,在胸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转瞬间反复思量了好几次,终于这样想道:“这不是我个人的私事,而是有关国运兴衰,宁可对不住这位姑娘,还是不说的好。”当下便道:“金虏要将我缉拿,大约就因为我要偷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之故,那目的当然可以不问而知,那即是要投奔故国,与他们为敌了。”那少女道:“据我所见所闻,在金虏辖区,像你这样怀有故国之思,偷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人实在不少,尤以少年人更多。为什么他们特别对你注意,不错兴师动众,甚至从京都里请来高手,务必要将你缉拿归案,这里面奠非另有原因?”耿照讷讷说道:“是杏另有原因,那我也不知道了。”话已至此,那少女也不便再问了。她笑了一笑,似是稍稍露出一点怀疑的神情,不言不语,低下头去,给耿照缚紧松开了的绷带。
    耿照心头抱愧,颇觉不安。过了一会,低声说道:“姑娘,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情。”那少女道:“说吧。我倘有所知,定当尽告。”
    耿照道:“听姑娘刚才与那北神鞭所说,蓟城的案子也是姑娘做的。那想必是指前晚在我家中发生的事情了。”那少女道:
    “不错,惊人你家的那些金国武土,都是给我用暗器杀掉的,你后来轻易杀掉的那个阿骨打,也是我在暗中使用梅花针射进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的,”
    耿照道:“姑娘你两次三番救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没齿不忘,真不知如何能报答你。”那少女道:“你又来了,彼此同仇敌忾,些须小事,值得一再挂齿么?瞧你的神气,你似乎还有什么要问的?”耿照道:“不错,我正是想请问姑娘,不知姑娘何以知道我家中有难,及时而来?当时的情形怎样?”
    那少女道:“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了,这事情说来凑巧得很。
    你的外祖父是否信州楚考拳师?”耿照听她突然把话锋一转,问起自己的外祖父来,有点奇怪,随即答道:“不错。我母亲正是楚老拳师的独生女儿。她嫁给我爹爹之后,兵荒马乱,已有将近三十年未回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了。姑娘,你识得我的外公吗?”
    那少女道:“你外公早已死了,他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世呢。不过我的母亲却和楚家很熟,与你的母亲更是少年时候的闺中密伴。”耿照“啊呀”一声道:“原来姑娘与我家有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请恕不知,多有失礼。令堂也是信州人吗?”
    那少女道:“我母亲连门李氏,我外公与你的外公是同邑拳师。……”
    那少女续道:“两位老拳师意气相投,因此他们的女儿也是情如姐妹。你母亲远嫁之后,不久,我的母亲也嫁到邻县连家。”
    “她们各适一方,音讯断绝,不知不觉就过了二十多年。去年我奉家母名人轶事之命,到江湖历练,临行之时,她对我言道,她少年时候最要好的女友,嫁到了耿家,听说现在在蓟城落籍,要我若是路过蓟城,就替她到耿家去探望一次,顺便也好认识令尊蹑云剑耿仲、耿老前辈。我母亲僻处乡间,那时,她还未知道令尊已经作古。”
    耿照心道:“原来如此。可是我却怎的从未听过妈妈提过她有这样要好的女友?”随即想到:“大约是因为隔别太久,她少年时候的事,也无谓向儿子说了。”又想到:“我爹爹心怀大志,屈身事敌,平时终是极力掩饰,不让人家知道他会武功。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蹑云剑法,少年时在江湖行侠,就得了个‘蹑云剑’的美号,这事情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位连姑娘能够一口说出来,足见她的家人确是知道我父亲的底细,所说的谅不会假了,”
    那少女继续说道:“那一晚我到了蓟城,到街市上一打听,原来个尊曾经在金都为官作宰,前几年才告老还乡,不久就去世了。因此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耿照脸上一红,想为他的父亲分辩,但一想他父亲怀此苦心,本来就不求人谅解,就算这位连姑娘有所误会,那也只好由她了。
    那少女对他父亲为官之事,并无议论,接着说道:“我打听到你家的所在,二更过后,就换上了夜行衣前往。将到你们住的那条街口,忽然发现有一队金兵,正在开来,又有几个武士装柬的人,走在前列,窃窃私议。我是自少练过暗器的人,耳力比常人稍为聪敏,隐隐听得他们所说,竟是要到你家办案,似乎是你家出了一个‘叛逆’,他们正要前往缉拿。那时我还未知道他们所要捉拿的叛逆就是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施展轻功,跳上民房,赶在他们的前头,准备通知你的家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下来,望一望耿照,问道:“耿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一位姐妹,她逃出来没有?”
    耿照大为吃惊,连忙问道:“你说什么?我父母所生,只我一人,并无姐妹!你何以有此一问?”
    那少女也似乎有点惊诧,说道:“我到了你家,还在瓦面未曾跳下,忽见一条人影,突然从屋子里窜上来,我伏名人轶事在檐槽,她大约没有发现我。月光下看得分明,是个少年女子。我以为是耿伯母的女儿,心想她或者是已得警报,是以出来侦查。刹那间,我踌躇莫决,不知该不该与她打个招呼,因为金兵就将来到,出声怕人察觉,那女子身法很快,我主意未定,她已一溜烟跑了!”
    耿照心头大震,颤声问道:“连姑娘,你,你还记得那,那女予的面貌吗?”那少女道:“我只看见她的侧面,并不十分清楚。她是瓜子脸型,身材比你略为瘦小,短发覆额,梳有两条小辫,穿的是湖水蓝色的衣裳,拿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青钢剑。”
    这少女轻描淡写地缓缓道来,耿照听了,却有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平地响起了焦雷,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飞舞,顿感地转天旋,险险晕了过去。这少女描绘的那个女子容貌、装柬,不正是他的表妹秦弄玉还是谁?
    只听得那少女继续说道:“我当时以为是你的姐妹,不疑有他。事情紧急,我无暇考虑,就立即跳下来,也顾不及通报姓名,便穿房人户,径自去找你的母亲。
    “忽然我发现一个老仆僵卧地上,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沁出名人轶事血丝,看来是刚刚给人害死,随即在一间卧房的门口,又发现了一个婢女装束的少女,死状也是一模一样。我摸进房名人轶事中,见床上有个中年妇人,我叫了她两声‘伯母’唉,她已不会答应我了。”
    耿照尖名人轶事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少女连忙将他按着,又把一颗药丸塞名人轶事进他的口中,说道:“死者已矣,你应该保重身名人轶事子,为你的母亲报仇,不可太悲伤了。”耿照叫道:“不错,我,我,我与那妖女誓不两立!”那少女点点头道:“照当时的情形看来,那个从你家中溜出来的女子,既然不是你的姐妹,那就无疑是杀人的凶手了。她是谁,你认得她吗?”耿照叫道:“她烧变了灰,我也认得。她,她,她,她是我的表妹!”
    那少女甚是惊诧,呆了半晌,说道:“竟是你的表妹么?唉,真是意想下到的事,她怎么下得这个毒手?”顿了一顿,再接着说下去:“不久,你就来了。当时我还未知道你的身份,于是我就躲到帐后看你如何。后来你哭你的母亲哭得晕了,我也就知道了你是谁啦。就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有几个武士接续进来,被我一一打发,外面的金兵不敢再来,围在外面鼓噪,商量放火。
    我本想把你背出去……”说到此处,她面上一红,眼波斜溜,接着说道,“但总觉得不便,不如暗中助你为佳。我又想伯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不能给金狗毁坏,于是我就擅作主张,将伯母移到后院,草草埋葬。然后再赶回来将你唤醒,我是看见你开始爬起来的时候寸走的,不过,你大约还未看见我。以后的事情,就是你自己所遭遇的了。嗯,耿大哥,你怎么啦?”
    耿照心中有如刀割,神智也已有点迷糊,喃喃自语道:“铁证如山,铁证如山!我该死了心了,不必再去,不必再去了。”那少女道:“耿大哥,你说什么,友哪里?不去哪里?”
    耿照低声问道:“咱们现在走的哪个方向?”那少女道:“你不是说要到马兰谷的天宁寺去么?当然是向北走呀。”耿照忽道:
    “往南走吧,不往北了!”那少女容光焕发,眼底眉梢都含名人轶事着笑意,连忙说道:“啊,你改了主意了。好,那就往南走吧。”耿照霍然一惊,蓦地想道:“我为什么怕和她见面?不行,不行。
    我不能再对她存有情意了,她是我的杀母仇人!”原来在此之前,他心中一直在想着还要不要到天宁寺去,也就是还去不去找寻他的表妹。他最先是这样想的:“现在既然是铁证如山,水落石出了,那还何须自己再去查根问底?”随即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恐惧是再见到表妹之时,自己会杀了她!因此才要找一个藉口:不到天宁寺去,避免可能见到他的表妹。
    耿照察觉了自己心底的秘密,母亲惨死的情状再次浮现眼前,他痛切自责,惭愧不安,蓦地又叫道:“不,还是在北走吧!”那少女道:“啊,你又改了主意了?”声音面色都掩饰不住失望的神情,但耿照心有所思,却没有注意到她前后神色的变化。
    那少女柔声说道:“你不要想得太多,太过伤神了。我叫骡车慢慢地走,你好好歇息,好好歇息吧!”声音甜蜜柔和,耿照听了,就像他小时候,母亲在他身边唱催眠曲一样。耿照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本来就已困倦极了,不久,就沉沉睡去。
    那少女低低唤了两声“耿大哥,耿大哥!”只听到耿照的鼾声,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那少女忽然轻轻地解名人轶事开他的衣钮,伸手进去摸索,蓦地双眉一扬,如有所得,迅即就把一个油纸包着的物件摸了出来。
    油纸包着的正是耿照父亲所写的那份遗书,是用羊皮纸写的万言书,折成四四方方一叠,那少女打开来刚看了两页,耿照忽地翻了个身,喉头发出急促的“伊呀”之名人轶事声,似乎是正在做着恶梦,受到惊吓,看那情形就要醒来。
    那少女面鱼一变,骈指如戟,眼中露出杀气,就要向耿照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戮去,耿照微一们身,那张俊美的面孔正对着她。不知怎的,那少女忽地心头一软,手指头直打哆嗦,那一指竟然戮不下去,心想:“他受伤已是不轻,我即使只是点了他的晕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他的身名人轶事体也是大大有害。”她最先本想杀了他的,现在却连对他有所伤害的事情都不愿做了,这心理变化来得如此突然,连那少女自己也感到奇怪。
    那少女叹了口气,心里想道:“他一直把我当作救命恩人,心中对我充满了感激的情意。我从来未得到过别人这样的感激,唉,还是不要伤害他吧!”她轻轻地将那份遗书包好,刚刚塞名人轶事进耿照衣内,耿照蓦地尖名人轶事叫一声,身名人轶事体蹦起,“啪”的一下,将那少女的玉手按住!正是:
    扑朔迷名人轶事离真亦幻,是仇是友未分明。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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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魔女兴师来问罪少年任侠护知交
    原来耿照果然做了一个恶梦,梦中恰似往日的光景,他和表妹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山中姻缘石下嬉戏。他们追逐蝴蝶,采撷野花,濯足山溪,朝霞染红了溪水,碧波微漾,形成了七彩虹霓般回旋着的层层圈环,各种各式奇妙悦眼的石子嵌在水底,如珍珠、如翡翠、如宝石,堆成了水底的宝藏。耿照跳进水中,拾起一颗最美丽的宝石,献给表妹,倾吐他心中的情意。不料表妹突发娇嗔,骂道:“这不是宝石,是假的。你把你对我的爱心比作宝石,你的心也是假的。你的甜言蜜语,是天上的彩虹,美丽得很,却最易消散。总之,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是假的。你给我滚开!”突然,美丽的表妹,变成了狰狞的夜叉,一抓撕名人轶事裂了他的衣裳,要吸他的血,要嚼他的心,他也不知怎的,突然记起了表妹是他的杀母仇人,现在撕名人轶事裂他的衣裳,就是要抢他父亲的遗书,他可以甘心受表妹咀嚼,但这份遗书却万万不可遗失,于是,他大叫一声,“啪”的一下,将表妹的手按住!
    眼睛睁开,光天化日,哪里有表妹的影子?在他眼前的却是那位如花似玉的连姑娘,他正在紧紧地按着她的手,而她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前。耿照满面通红,连忙将手拿开,手指触着纽扣,忽然发现自己的衣纽,果然有两颗已经解名人轶事开,耿照心头卜卜地跳,这刹那间竟不知是梦是真,他慌忙一咬指头,“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很痛,这才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了。
    那少女的心头也是卜卜地跳,问道:“你,你这是干吗?”耿照道:“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有人抢我的——我的东西,”他几乎把“遗书”两字,说了出来,幸而醒觉得快,话到口边,方才改了。那少女笑道:“原来你是在做恶梦,却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见你呼吸紧促,也想到你可能在作恶梦,但不敢把你唤醒,所以解名人轶事开你两颗衣纽,让你舒畅一些。”耿照心里暗道:“原来如此,你也几乎把我吓了一跳。”
    骡车继续前行,不久天色入黑,那少女道:“你身上带伤,若找一处人家役宿,易惹猜疑,不如你就在车上睡吧。我继续赶车,这样也可以走得快些,早点到天宁寺。”耿照喜道:“你真想得周到,可是我怎能累你不得安眠。”那少女道:“你睡着了我给你守夜,我若困倦,随便靠着一棵树打个吨儿也就行了。”耿照又是感激,又觉过意不去,歉然说道:“你是我家的大恩人,不但救了我,还保全了我母亲的遗体,现在又这样细心地照料我,我来生变作牛马,也难报你的大恩。”
    那少女皱眉道:“不准再提一个‘恩’字,你我二人的母亲情如姊妹,我也早已把你当作兄弟一般了。嗯,你今年儿岁?”耿照道:“十八岁了。”那少女道:“哪个月生的?”耿照怔了一怔,不知她何以要这样仔细查问,答道:“九月生的。”
    那少女道:“我和你同年,我是二月生的。”她笑了一笑,接下去说道:“不准你再和我客套的。我的名字叫清波,你叫我名字便行了。”耿照插口道:“这怎么可以?”“要不然,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我比你早出世半年,凭着你我两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这一声‘姐姐’大约我还可以受得起。”耿照喜道:“这正是我心里想的,只怕冒昧,不敢先提。我一无兄弟,二无姐妹,你肯认我做弟弟,那是最好不过。”当下就叫了她一声“姐姐”。连清波笑靥如花,也叫了他一声:“弟弟”,说道,“照弟,那你以后可要听姐姐的话了。”
    骡车进入一处树林,连清波道:“天刮风了,恐怕会下雨。
    咱们就在林子里过一晚吧。你连日受惊,听我的话,定下心神,好好睡一觉吧。”说罢,便自下骡车。耿照道:“你呢?”连清波笑道:“我总不成也睡在车子里吧?这里林深树密,纵有风雨,也可以遮蔽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我给你守夜。”耿照面上一红,心中极是感激,想道:“这位连姐姐既是女中豪杰,又能处处以礼自持,当真难得!”
    夜风中送来的香味,树林里虫声卿卿,鸟语嗽嗽,似乎在合奏“安眠曲”,他心情一松,不久就熟睡了。这一觉直到天明,连梦也没有一个。
    他睁开眼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已从树叶缝中透下来,林子里一片寂静,他叫了一声:“连姐姐。”不久,就见连清波跑来,含笑问道:“你醒来了,昨天睡得可好?”
    连清波脸有风尘之色,衣角鬓边,还沾有一些尘土,未曾拂拭干净,耿照道:“多谢你,我睡得很好。咦,你怎么却像跑了远路归来的样子?昨晚未曾睡过吗?”连清波心头跳了一下,想道,“他虽然是个未出过道的雏儿,心思倒很细密。”当下笑道:“幸好昨晚没有下雨,我去猎了一只野兔,早烤熟了,给你作早餐。”耿照与她分食兔肉,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连清波对他细心照料,如是者一路行行宿宿,过了三夭,耿照的断骨已经合名人轶事拢,手足都可以活动了。
    这一日是个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气、远远可以望见一带青山,马兰谷的天宁寺就在此山之中,路程大约只有四五十里。耿照心情舒畅,说道:“待我走下来走走看,我的伤处已经一点不痛了。”
    连清波道:“正好前面有间路边的酒肆,咱们就进去吃点东西吧。你小心走啊!”
    耿照要了一碗稀饭,连清波给他点了两样小菜,正在等着,忽听得邻座一个客人拍桌子叫道:“真的有这种怪事?四空上人的武功不弱啊,怎的天宁寺给人一把火烧了?”
    耿照骤吃一惊,心头大震,把眼看时,只见两个状貌粗豪的汉子,正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谈论天宁寺被毁之事。
    天宁寺离此不远,主持四空上人又是大众熟识的人,那两个汉子带来了这样惊人的消息,登时把这个路边的小酒肆闹得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群情耸名人轶事动,酒店、伙计都挤到他们那边,七嘴八舌地打听。
    有一个客人道:“不错,昨晚我也看见山那边起火,只道是一把野火,却不料是天宁寺被焚!”这人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常来的熟客。
    有人连忙问道:“四空上人逃出了火窟没有?唉,他可是个好人,我爹爹的哮喘病就是多得他赠药治好的。”
    那粗豪汉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连声说道:“唉,真惨!
    真惨!”听众的心上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纷纷问道:“怎么惨法?”四空上人给烧死了?”“是谁放的火?这么大胆?”
    那汉子道:“不但四空上人死了,阖寺十七名僧众,除了一个烧火的小头陀外,全部给人杀死了!”听到此处,耿照也不禁失声叫道:“都给杀死了?”
    那汉子道:“是呀,都给杀死了!那贼人是先杀人,后放火!”先前那个拍桌子的汉子问道:“来了多少贼人?天宁寺僧个个都会武功,怎能如此轻易被杀?”那汉子道:“说起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来的只有一个贼人,而且这贼人是个少年女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惊诧、悲叹、怒骂,与因怀疑而反诘的诸声纷作,有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见的么?”
    那汉子道:“我不是说有一个烧火的小头陀逃出来了么?是他对我说的。我在白石口遇见他,他受了伤,向我讨金创药。诸位都是乡亲,我不用瞒你们,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个偷马贼,昨晚到张千户家里偷马,没有得手,回来的时候,就碰见了那小头陀。”
    当时在金人治下的北方,盗贼蜂起,有等估马贼是专偷官府和大户的马匹的,却不扰乡民,这等偷马贼在百姓眼中是当作英雄看待的,在这小酒肆的客人都非富豪阔客,因而也就不以为怪。
    那偷马贼继续说道:“那小头陀倒伤得不重,他不是给女贼打伤的,他是见势头不对,就钻进茅草里溜走的,手脚给荆棘勾伤了好几处,一路奔跑,又跌了好几跤。幸亏遇见了我。我给他敷上了金创药,他就赶着要到普宁寺去报讯了。普宁寺主持是四空上人的师弟。我见天宁寺火头大起,怕有大队官兵赶来,因而也不敢在附近逗留了。”
    好几个心急的听众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同声嚷道:“不要光说你自己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说不迟。你先说说天宁寺的十六名借众是怎样被杀的?”
    那偷马贼道:“是昨晚午夜光景,那小头陀睡得正浓,忽地从梦中惊醒,只听得大雄宝殿那边,传来了一阵阵高呼酣斗、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呜之名人轶事声,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骇人心魄的尖名人轶事叫。”
    “那小头陀也算胆大,爬起身来,便到佛像背后张望,大雄宝殿里点有长年不熄的长明灯,灯光下看得分明,只见阖寺僧众围攻着的乃是一个女贼,这女贼梳着两条小辫儿,手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青钢剑,年纪很轻,大约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女贼年纪虽轻,却是厉害得很,她身法快得出奇,东一飘,西一闪的,就恍如蝴蝶穿花、在众僧之中穿来插去。只见她把剑舞成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银虹,护着身躯,剑法倒是守的多,攻的少。”
    但她的暗器却是狠毒之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见她蓦地把手一扬,就有一个僧人倒了下去。那小头陀开始张望之时,已有几个僧人丧生在她暗器之下了。看了不多一会,地上更是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小头陀吓得直淌冷汗,忽地一个僧人在地上骨碌碌地直滚过来,滚到了他的身边,这个僧人平素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很好,那小头陀连忙将他扶起,想要救他,只见他的两边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已穿了一个小名人轶事洞,血流如注,早已死了!”
    耿照听到此处,心中的惊恐只怕决不在那小头陀之下,听这偷马贼的转述,那小头陀眼中所见的女贼,不是他的表妹秦弄玉还是谁?她所用的暗器,当然就是她曾用以杀害王安的那种透骨钉了。
    耿照心中浮起他表妹往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模样,“唉,她怎的突然间变得如此穷凶极恶了?”心中又不觉暗暗奇怪,他回想李家骏和他所说的话,姨父弃家逃走的前夕、曾对李家骏说明是要到天宁寺暂时投靠的,所以才叫李家骏在散完金银之后,就到天宁寺找他。依此看来,天宁寺僧人,与姨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一定不错,最少也不是敌人。那么表妹义有什么道理去屠名人轶事杀天宁寺的僧众?除非她是丧心病狂,否则再也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
    耿照的思路迅即又被那偷马贼的话声打断,那偷马贼待众人惊诧叫嚷的声音稍稍平静之后,接续说下去道:“那小头陀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有令他更吃惊的事情。有几个武功较高的僧人,未曾给暗器打中,扑到了那少女的身边,正要施展擒拿手法将她活擒,忽地一个憎人哈哈大笑几声,就倒了下去!接着义一个僧人哈哈大笑几声,照样又倒了下去!那笑声可怖极了,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笑声,而是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魔鬼的笑声。那小头陀在和我说起来的时候,还透露着极其恐怖的神情!他说,在那刹那,那美貌的少女在他眼中也变成了魔鬼!”
    耿照听到这里,不觉又是心头一震,暗自想道:“这分明是我姨父家传的独门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功夫!这女贼既会用透骨钉,又会点笑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一定是她,决不会错了!”
    那偷马贼继续说道:“小头陀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再看下去?他走得慌张,一不小心,碰跌了神座上的一件法器。那女贼冷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还埋伏有人么’一扬手,就把暗器向那小头陀打来,同时身形也就向他这边扑到。
    “这小头陀本事低微,怎能抵敌?一听得那暗器刺耳的破空之名人轶事声,已吓得双名人轶事腿酸名人轶事软,站立不稳,变了个滚地葫卢。忽听得哈的一声,那女贼叫道:‘老和尚,好功大!’这小头陀一摸,自己的首级还在颈上,始知侥幸逃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偷偷一看,只见主持四空上人正在用方便铲医着女贼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剑。想来那枚暗器也是四空上人给他磕飞了。
    “忽见那女贼身形一晃,一个盘旋,疾的抓起了一个欺近她身前的胖和尚,将那胖和尚朝着四空上人的铲头送去,喝道:
    ‘好呀,老和尚,你想大开杀戒吗?我亲手把活人给你送来了!’这胖和尚正是四空上人最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弟子,他吓得急忙把方便铲缩回,那女贼真是个狠毒的魔鬼,竟把这胖和尚当作盾牌,疾扑上去,只听得唰的一声,四空上人已中了二剑,血流如注,大声叫道:‘魔劫,魔劫!你们还能够逃走的赶快逃走!不必再顾老衲了!’
    “那小头陀自知无力帮助主持,这时他心中也只有一个逃命的念头了。他连爬带跌地爬出外面,逃进了草丛,不久,就听见四空上人惨叫的声音,火烟也已开始冒起,转瞬间天宁寺就成了一片火海。
    “那小头陀还不死心,一路跑一路回头,可怜他只隐隐听得火光中有哀号之名人轶事声,却不见有一个人逃出来,想是都被那女贼斩尽杀绝了!”
    听众嘘嗟叹息之名人轶事声四起,耿照更是心乱如麻,竟似呆了。连清波低声说道:“你的稀饭快冷了呢。”耿照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去,但不想拂逆连清波的好意,只勉强吃了几口稀饭,小菜是一筷也没有动,便匆匆忙忙付帐,走出店门。
    连清波将他扶上骡车,耿照仍是一片茫然、丧神落魄的样子。连清波赶了一会骤车,离那酒肆远了,忽地低声问道:“你还要到天宁寺去吗?”
    耿照面色灰白,呆了片刻,说道:“不用去了,改道向南。”连清波笑道:“你的主意打定了才好。”耿照叹口气道:“天宁寺都已变成瓦砾场了,我还去那里作什么?这回是决个改了。”
    连清波正要将骡车转过方向,忽听得马蹄之名人轶事声,有如暴风骤雨,只见两骑健马,正在疾驰而来,耿照叫道:“咦,这两匹马似是冲着咱们来的,莫不是强盗吧?”他已看出那两个骑士都带有兵器。这条路乃是乡间小道,决不能容得一辆骡车与两匹马并行,倘若不是一方退让的话,拉上了只怕两方都要人仰马翻,但看对方的未势汹汹,看来他们是决不会让路的。
    连清波淡淡说道:“白日青天,哪来的许多强盗?大约你是连日遇险,见到什么人都疑是强盗了。”她神色自如,仍然赶着骡车前进,看来她也不准备让路。
    耿照心中大急,正要叫她不可如此大意,忽听得她发出一声轻啸,说时迟,那时快,那两骑健马已到了面前,眼看就要碰上。
    那两个汉子骑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刹那间就将奔马勒住,连清波道:
    “我有事,别阻我,请快让路!”
    那两个汉子叫道:“请你老人家恕罪……”忽地双双跳下马背,跪在骡车的前面,张开手,竟把那匹青骡拦住了。
    连清波面色一变,唰的一鞭就打下去,喝道:“你们敢不听我的吩咐吗?咦,你,你们怎的变成了这副样子?”
    耿照这时也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面貌,不觉大吃一惊,只见跪在左首的这个汉子,一只眼睛翻了出来,血淋淋的好不骇人,看来他的跟珠还是在不久之前被人剜掉的;跪在右首的这个汉子更惨,一只鼻子已给削平,脸上露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那两个汉子道:“要不是遇上了这天大的祸事,我们也不敢来干扰你老人家了。”声音嗡嗡,如同患了重伤风一般,想是因为被削了鼻子的原故。
    连清波挥鞭道:“快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祸事?”耿照暗暗奇怪,这几日来,连清波对他是何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体贴,但现在对这两个受了伤的汉子,却显得一派冷酷无情。耿照不由得心里想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姐姐对他们如此?听他们的谈话,连姐姐本来是认识他们的,但最初为什么却又假装不识,还请他们让路呢?”
    那两个汉子道:“我们解给你老人家的那批货给人劫了。”连清波“哼”了一声道:“些许小事,也来麻烦我。你们去找我那两个丫头,就说是我的命令,叫她们给你们追回来不就行了?”
    那被削了鼻子的汉子用瓮塞的涩音答道:“我们正是得了紫玉姐姐的指示,从这条路来迎接你老人家的。”连清波变了面色,似乎颇为吃惊,喝问道,“你们究竟是碰到什么人了?”那两个汉子齐声答道:”是蓬莱魔女柳清瑶!”连清波陡然一震,大声笑道:“哈,是蓬莱魔女柳清瑶?她要来跟我较量?我正要看她是怎样的月貌花容,狠心辣手,竟也号称魔女?”他笑得极为难听,耿照听惯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声音,(此处缺损半页)姐叫我们先走一步,她随后就来的。她、她是在……”正要说出地方,忽听得马铃叮当之名人轶事声,那汉子叫道:“紫玉姐姐已经来了,呀,还有沉香姐姐!”话犹未了,只见两骑快马已经驰来,骑在马背上的果然是两个女子。
    耿照一看,不由得又是人吃一惊,这两个女于虽说不上是绝色美人,但身材袅娜,臻首蛾眉,也是中人以上的姿色。但一个女子的面颊上被划了两刀,另一个女子的头发被削去了大半边,把她们美丽的颜容完全损坏了。
    那两个女子跳下马背,同声哭道:“小姐替名人轶事我报仇!”连清波面色十分难看,挥手说道:“起来,起来,蓬莱魔女现在何处,你们马上带我前去找她!”那被削了头发的丫头说道:“那魔女就是叫我们来报讯的,她的小姐今晚三更在马兰谷天宁寺的原址见面。她还说了些难听的话,……”连清波道:“说的什么?”那女子道,“婢子不敢说。”连清波冷笑道:“她既有意折辱我,说话当然是难听的了。你但说无妨,我不在乎。”
    那婢女道:“那魔女说:‘你们回去告诉玉名人轶事面狐狸,她要躲是躲不了的。倘若她今晚不来,我就叫她这个玉名人轶事面狐狸变作花面狐狸。好,先给她一个榜样。’……”说到这里,那另一个丫头又哭了起来,连清波道:“哦,我明白了,那魔女在你面上面了两刀,原来是硕给我看的。”那丫头道:“那魔女还活捉了咱们的儿家寨主,另有几路进贡给小姐的脂粉钱也给她截劫了。小姐,你再不出手,咱们可是一败涂地了!”
    连清波柳眉倒竖,冷冷说道:“我本来不想到天宁寺去的,现在是非去不可了。走,马上就走!”
    到了此时,耿照当然已经明白,不但那两个汉子是强盗,他的这位“连姐姐”也是强盗,而且还不只是普通的强盗,而是群盗的魁首!
    耿照好生惊诧,暗自想道:“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出道不过年余,就届然做了群盗的首领,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同时也就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才极力掩饰,甚至初时还不肯认这两个强盗,想来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她的身份,怕我看轻了她,”
    连清波面色一直沉暗,走了好一会,这才忽地嫣然一笑,说道:“你现在大约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你怕不怕?还愿意叫我姐姐吗?”耿照忙道,“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是感激还来不及呢!怎敢看轻你呢?何况在金虏治下,做强盗也正是英雄豪杰的一条出路,如果我去不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我也会跟你做强盗的。”
    耿照的话语像一阵春风,吹去了连清波脸上的乌云,但她的笑容只似昙花一现,转瞬间又皱了双眉,说道:“那蓬莱魔女心狠手辣,我这次前去会她,胜负难以预测,你的腿伤已经痊愈了,我不想连累你了,你,你自己走吧,请恕我不能再送你了。”
    耿照抬起头来,毅然说道:“我虽然本事低微,帮不了你的忙,但我绝不能在你患难之中,舍你而去!连姐姐,你即使撵我,我也是不走的啦!”
    连清波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梨涡浅笑,恍如两朵含苞待放的鲜花,看得耿照心旌摇摇,几乎不敢仰视。忽听得连清波又叹了口气,耿照吃了一惊,问道:“连姐姐,你怎么啦?”连清波道:“没什么,走吧!”笑容再次在她脸上消逝,眉头皱得更紧了。耿照心想:“她大约是因为那魔女太厉害了,故此怔忡不安。”他哪里知道,连清波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伤,那都是为了他的缘故,连清波此时正在心想:“他会永远对我这样好么?
    唉,那只有求菩萨保佑,永远不让他知道这秘密了。”
    天宁寺离那路边酒肆,不过四五十里路程,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马兰谷,到了犬宁寺原址,只见一片瓦砾,周围数里之内,草木焦黄,尚未焚化净尽的骨头,触目垒垒,山风吹过,还隐隐带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臭的气味。耿照不觉毛骨悚然,心想:“弄玉她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倘非我亲身到此,当真不敢相信!”
    瓦砾场中,早已有了七八个汉子在那里等候,见连清波驾到,忙来参见。耿照在一旁静听,原来这几个汉子就是连清波属下的几帮强盗头子,他们进贡给连清波的“脂粉钱”,也都是给那蓬莱魔女拦途劫走了的。这几个汉子在叙述他们怎样被劫的经过时,声音兀自还在颤名人轶事抖。
    连清波冷笑道:“你们都给那魔女吓破了胆了!”那八个汉子中,有一半不敢吱声,有两个道:“那魔女委实厉害,但有你老人家出头,我们也有胆量与她一拚了。但能报得此仇,我们粉身碎骨,死也瞑目。”他们话声未了,另外两个黄衣汉子已站了起来,大声斥道:“你们真是胆小如鼠,只知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咱们小姐出头,还怕降伏不了那蓬莱魔女?你们准备下绳索,只等着捆人便是,何顶你们粉身碎骨?”
    这两个汉子体格魁梧,满面浓须,状貌粗豪,看来不大像是汉人。但当时在中国北部,各民族混同,五方杂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汉通婚,也是常事。所以耿照虽然觉得这两个汉子的状貌有点特别。
    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是想道:“这两个人称连姐姐作‘咱们小姐’,自居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身份,显然和那几个汉子又有不同,亲了一层。
    连姐姐是个拳师的女儿,并非豪富之家,家中哪来的许多婢仆?只不知这些婢仆,是她做了群盗首领之后才收的呢,还是本来就有?”心里遂有点起疑,怀疑连清波对他所说的身世,只怕仍有不尽不实之处。但随即想道:“她与我虽然结为姊名人轶事弟,到底是相识未久,她的身世倘有难言之隐,不愿对我吐露出来,那也是情理之中。我不是也有许多事情瞒着她吗?”因此心里虽有怀疑,但对连清波的感激之情,仍是丝毫不减。
    连清波看了那两个汉子一眼,说道:“在此地的只有你们二人还未会过那个魔女吧?”那两个汉子道:“江湖上的传言,总是欢喜夸大其辞,我们虽来见过那个魔女,但谅她也强不过小姐。待会儿她来,清小姐准许我们先打头阵,试她一试。”连清波道:“难得你们对我这样忠心,但你们也不可小觑了那个魔女,据我所知,那魔女的武功委实不弱呢。你们与紫玉、沉香,都准备好暗器,待会儿听我的命令行名人轶事事吧。倒不必忙看先上。”
    连清波部署已毕,便都坐了下来,等那魔女现身。连清波卞婢三人,加上原来的那八个汉子,与那两个受伤的强盗,再加上耿照,共有十四人之多,人人都是心情紧张,那些吃过蓬莱魔女的亏的,更是一有风吹草动,便惴惴不安。
    忽地有一个汉子蹦跳起来,大叫:“来了,来了!”只听得“嘎嘎”两声,却原来是一只夜臭从林中飞出。众人都给吓了一跳。连清波斥道:“你如此慌慌张张,疑神疑鬼的,还不如趁早滚开了吧。”那个汉子神沮气丧,不敢答话。
    过了一会,忽又有个汉子叫道:“看那月亮。”连清波道:
    “怎么?”那汉子道:“月到大中,已是三更时分了。”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长笑,从林子里传出来,初听之时,还似很远,转瞬之间,就人人都觉得那笑声竟似发自耳边。
    这晚正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只见一队少女,前面四人手持山玉拂尘,后面四人提着碧纱灯笼,前呼后拥,左右分列,拥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缓步走出树林。这少女披着一袭白纱轻罗,气韵淡雅,体态轻名人轶事盈,目如秋水,长眉入鬓,缓缀而来,俨如洛水仙姬,微步凌波,降临尘世。连清波本来也长得十分美貌,但在这少女容光映照之下,竟显得似是庸脂俗粉了。
    耿照明知这少女定然就是那心狠手辣的什么“蓬莱魔女”,但在这刹那之间,也不禁目眩神摇,自惭形秽,暗暗赞了一句:“好一个天仙化人!”
    那少女格格笑道:“玉名人轶事面妖狐,算你还有几分胆量,依时来了。你手下的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已齐集了么?”
    连清波手下的那群强盗个个噤若寒蝉,耿照正自愤愤不平,心里想道:“我的连姐姐虽然同你一样,也是个女强盗,但却是个侠盗。你竟敢骂她是玉名人轶事面妖狐,真是岂有此理!”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人名人轶事大喝道:“岂有此理,你这妖女出口伤人,吃我一鞭!”冲出去的,正是刚才口出大言的那两个黄衣汉子之一,他抖起一条丈许的长鞭,呼名人轶事呼凤响,冲人少女队中,唰的一鞭,就向那蓬莱魔女柳清瑶打去!
    连清波属头一皱,喊道:“回来!”喊声刚刚出口,柳清瑶面前的一个侍女亦已娇名人轶事声斥道,“狗强盗,你找死!”那汉子是个莽夫,去势又急,哪收得住,说时迟,那时快,唰的一鞭,已打在柳清瑶那个侍女的身上。
    忽听得“咕咚”一声,跌翻了一个人,众人定睛看时,只见那个汉子,已是四脚朝天,长鞭脱手飞去。耿照不由得心中大骇。他知道上乘武学中有一种叫做“沾衣十八跌”的功大,他父亲也曾对他说过这种功夫的决要,他因功力未到,尚未能运用,但却看得出来,这个侍女所用的正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丫头已经如此,主人可想而知。”耿照大惊之后,不禁暗暗为连清波担忧。那些本来就已识得“蓬莱巨女”的厉害的强盗,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蓬莱魔女”冷笑道:“玉名人轶事面妖狐,你就想动手了么?”连清波迎了出去,说道:“敢情你这魔女还要先讲道理么?好呀,不论你是动口动手,我都奉陪。我正想问你:你在山东,我在冀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跑到我的地头,欺负我的手下?”
    “蓬莱魔女”笑道:“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得着么?
    哈,你说冀北是你的地头,谁给了你的?我路过此地,顺手拿了你的脂粉钱,你不服吗?”连清波冷冷说道:“蓬莱魔女,我领教你的二十六路天罡拂尘,你赐招吧!”蓬莱魔女谈谈说道:
    “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连清波冷笑道:“今日之事,乃是强存弱亡,还何须说什么废话?”蓬莱魔女笑道:“哦,原来你心里已在发慌,怕我杀掉你么,你先别慌,我还未决定怎样处置你呢,所以要先问你一件事:天宁寺的和尚是不是你杀的?”连清波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蓬莱魔女道:“四空上人的师弟托我报仇,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倘若是你杀的,我就要把你剖腹剜心,拿来活祭天宁寺的和尚!倘若不是你杀的,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只穿了你的琵琶骨就算了。”她说话之时,眼睛看定了连清波,似乎要从连清波的眉宇之间找出答案。
    连清波仰面朝天,纵声笑道:“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天宁寺的和尚本来不是我杀的,但你既然出言恐吓,就当是我杀的好了,你有什么毒辣的手段,尽管施展吧,莫说剖腹剜心,就是化骨扬灰,我也不惧。”
    蓬莱魔女冷冷地看着她,那两道眼光,如寒冰,如利剪,似乎可以看穿别人心腹似的。她的容颜美丽绝伦,但一接触到她的眼光,却不由得令人心中打抖。连清波似乎还是神色自如,但耿照己是不自禁的激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蓬莱魔女笑道:“你不必强自掩饰了,你的笑声都颤名人轶事抖了。
    好,待我再找一个证人出来,免得有人说我冤枉了你。”
    瓦砾堆中忽地爬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头陀,一跌一拐地走了出来。耿照心道:“这一定是那盗马贼所遇的那个烧火头陀了,原来早就藏在这里,且听他如何说法?”
    只听得蓬莱魔女问道:“小师父,你瞧清楚了,昨晚到你寺中杀人放火的是不是这个妖女?”那小头陀向连清波端详了好一会子,颤声说道:“我不敢说!”
    蓬莱魔女柔声说道:“你别怕,有我在这里呢,你只管依实道来。”那小头陀讷讷说道:“看面貌和装束都不相同,只是、只是——”蓬莱魔女道:“只是什么?”那小头陀道:“只是她的笑声却和那女贼相似极了。”
    耿照心里一松,说也奇怪,他明明知道他的“连姐姐”决不会是天宁寺血案的凶手,因为在这三天之中,他的“连姐姐”始终和他形影不离。但不知怎的,当那蓬莱魔女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连清波的时候,那神气活像法官审问罪犯,而那罪犯已是铁证如山,无可置疑似的,那刹那间,耿照接触到她的目光,意志也似乎受了她的控制,不自觉也对连清波起了疑心。如今听得这小头陀这么一说,心里想道:“这小头陀昨晚已吓得魂魄不全,还怎能分辨笑声似也不似?面貌既然不同,那当然不是她了。唉,其实我分明知道这凶手是谁了,怎的还会对连姐姐瞎猜疑呢?”正是:
    正邪黑白浑难辨,且看魔女会妖狐。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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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妖狐兔脱心何狠魔女鹰扬气正豪
    耿照自悔自责,再也不敢正面接触那魔女的目光。暗自想道:“这魔女只怕当真是会邪法的,她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只要你看了她一眼,你就会有奇异的感觉。觉得她是尊严高贵的令人又敬又畏,她说的话,也好似迫着你非信不可,真是邪门,唉,连姐姐对我这样好,我只要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连清波冷笑道:“其实你何必费尽心力去找证人?证人找了出来,又不能证明是我。你要诬陷我,凭你的一张利嘴已足够了!”
    蓬莱魔女斥道:“住口!”忽地向耿照一指,喝问道:“这是什么人?何以会跟你在一起?”连清波道:“你管不着。”
    蓬莱魔女道:“我劝你实说了吧,否则你就多连累了一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连清波面色倏变、回头看了耿照一眼,似乎被那魔女吓住,正在为耿照担忧,因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耿照的身份说出来,好保存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
    耿照又是感激,又是愤怒,感激连清波的好意,愤怒那魔女的强横,正要挺身而出。忽见那魔女的一个侍婢走了出来,朗声说道:“我知这个人是谁,他名叫耿照,三天前杀了蓟城的兵马司都监,要投奔南宋的。金人正悬了赏格捉他,小姐,你看这张缉捕状””
    原米耿照杀官逃跑之事发生后,官府已画了他的图像,张挂在各处通衢大道,悬了重赏来捉拿他了。耿照这几天躲在骡车中,走的又是山路小道,悬赏缉拿他的图像,他自己倒没有看见,蓬莱魔女这个丫头昨日路过曲城,却揭了一张下来。
    这丫头又道:“我已查探清楚,这人是蹑云剑耿仲的儿子,和黑道绝无关系。”
    蓬莱魔女面有姹色,“哦”了一声,说道:“蹑云剑耿仲的儿子?”忽地柳眉一竖,指着耿照道:“你既是耿仲的儿子,为何不知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辱没祖宗?”耿照勃然大怒,说道:“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怎的辱没祖宗了?”他本来要骂那魔女胡说八道的,但被那魔女的容光所慑,不知怎的,却骂不出来。
    蓬莱魔女冷冷说道:“看你也是个有血气的男儿,为何与上面妖狐混在一起,这还不是辱没祖宗吗?”那丫头笑道:“我看他是贪图女鱼。”
    耿照再也忍耐不住,骂道:“你胡说八道!连姐姐,她、她……”蓬莱魔女道;“她怎么啦?”那丫鬟“噗嗤”一笑,又道:
    “你看,才不过和人家相识几天,就姐姐弟弟的叫起来了,还说我冤赖你吗?”耿照涨红了脸,讷讷说道:“她可不是你们这一种人,她是个侠义的强盗。”此言一出,蓬莱魔女的那八个丫鬟,都大笑起来。
    蓬莱魔女拂尘挥了一道圆圈,指着那一堆瓦砾,冷冷说道:
    “摆在面前的就是十六条人命,一片瓦砾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侠义道’应该下的吗?”她语气严峻,不怒而威。耿照又惊又急,大声说道:“你怎么可以一口咬定是连姐姐干的,我知道决不是她!”连清波道,“照弟,你何必替名人轶事我分辩,她不过想找个藉口杀我罢了。”耿照叫道:“不,咱们纵然给她杀了,这是非也总要分明!”
    蓬莱魔女的眼光移到耿照身上,又冷冷说道:“哦,听你的口气,你是知道谁干的了,那是谁人?”耿照面对她冰冷的目光,不由自己地打了一个寒噤,心里想道:“瞧她这副神气,抓着了凶手,只怕当真会说到做到!将那凶手剖腹剜心!”当下说道:
    “不错,我是知道,但我不说,你杀了我也不说!”话出之后,自己也暗自奇怪,心里头自己问自己道:“难道我对表妹还存有情意?为何要这样激动地替她掩饰?”
    蓬莱魔女冷笑道:“该杀的我决不容情,不该杀的我就不动她毫发,你当我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杀人的么?你不说也罢,我已经知道你疑心谁了。”耿照心头一震,只听得那蓬莱魔女又问他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耿仲和金刚手秦重是很要好的朋友,想来你该熟悉秦家的事情。”那蓬莱魔女还未知道秦重就是他的姨父,却令得耿照又是大吃一惊,讷讷说道:“秦重?他,他,早已死了!”蓬莱魔女道:“我知道他是给仇家杀了。我现在还没工夫理他的事情。我只是要问你,他有几个女儿?”耿照道:“你问这个干吗?他只有一个女儿!”心里暗暗奇怪,这蓬莱魔女的消息何以如此灵通?他杀死姨父不过是三日前的事情,她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却又不知道他就是凶手。
    蓬莱魔女自言自语道:“哦,这就更加不对了。明珠,你来说说你和那位秦姑娘的遭遇。我不愿意有人受到冤枉。”
    一个丫鬟应声站了出来,说道:“昨晚我和珊瑚姐姐,奉了小姐之命,一个向北,一个向南,搜查凶手。拂晓时分,我在犀牛角碰上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大姑娘,大约十七八岁,梳着两条辫儿,相貌和这位小帅父描绘的那个女贼差不多,我就上去和她动手,她见我突如其来。很是惊诧,问我为什么要害她,我不说话,只是用最凶狠的招数迫她,迫得她终于发出暗器。”蓬莱魔女道:“好,你做的对。她发的是什么暗器?”那名叫明珠的丫鬟道:“果然是透骨钉!”耿照心头大震,心想:“难道当真是弄玉干的?她已落到了蓬莱魔女的手中?”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丫鬟已是笑道:“她一发出透骨钉,我就知道是我弄错了。天宁寺的老和尚不是她杀的!”
    耿照听得莫名其妙,心想:“弄玉已然使出了独门暗器,天宁寺的许多和尚,也正是在她的独门暗器之下丧生的,怎么反而说不是她杀的呢?”
    只听得那丫鬟接着说道:“她的透骨钉打得很准,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不差毫厘,但劲道却稀松平常,她连发三枚透骨钉都给我接下来了。我想,以她这样的功力,决计不能伤害天宁寺的主持四空上人。莫说四空上人,那几个有头面的大和尚,只怕也司以轻易接下她的暗器。”蓬莱魔女问道:“那么她的剑法如何?”那丫鬟笑道:“说到剑法,那就更稀松平常了。她的剑法倒是青城派的正宗剑法,可是她大约是初出道的雏儿.从未有过对敌的经验的,慌慌张张地使出未,破绽百出,其中的两招‘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更根本不成规矩,该直的不直,该圆的不圆。总之,只凭着这手剑法和暗器功夫,要杀尽天宁寺的十六名和尚,那就等于要三岁的孩子去搬动大山,绝不可能!”
    蓬莱魔女沉吟片刻,说道:“这么说,她的处境可危险得很呀,你有没有把天宁寺的事件告诉她?”
    那丫鬟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她的本事如此不济,却有人冒充她去杀人放火,当然是和她有仇的了。但何以那人却不直接杀她,这内里定有古怪,说不定怎样折磨她呢。我既然试出她不是凶手,那就应该提醒她才对。”
    “于是我把那三枚透骨钉还了给她,向她道歉,然后问她,认不认得天宁寺的老和尚?”
    “她最初不相信我,我说:‘以我的本领要杀你是易如反掌,何必要使什么诡计使你上当。’她这才告诉我,她果然是要到天宁寺去的,天宁寺的主持是她父亲的朋友。我对她说,天宁寺的和尚都给人杀光啦,劝她离开此地。她半信半疑,我就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送了她一匹坐骑,陪她到天宁寺去看,她这才惊慌起来。”
    “她相信了我对她并无恶意,这才说出她姓甚名谁,原来正是秦重的女儿秦弄玉,”
    耿照听得心头大震,他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是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的,但听了这丫鬟的话,证实了秦弄玉不是凶手,这就反而令得他如坠五里雾中了。“谁是真正的凶手呢?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未在江湖行走,决计不会与人结仇,为何却又有人要旨充她杀人放火?”种种疑问,盘桓心中,百思莫得其解。
    那丫鬟继续道:“后来我又盘问她,始知她的父亲在三日之前,也被人杀了。她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但奇怪得很,我间她的杀父仇人是谁,她又不肯说。后来,我只好劝她走得越远越好,她就骑了我送她的那匹桃花马走了。”
    耿照不由得又是心头一震,想道:“我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却不肯说出我的名字,这是什么缘故?难道她还没有将我恨透么?她这一走,不知又到了什么地方?以后,恐怕更难见面了,我的心中还存有无数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只怕也永远没有水落石出之时了。唉,她究竟是不是我的仇人,我杀了姨父,是对了,还是锗了?”
    蓬莱魔女道:“啊!你让她走了?你怎的不把她留下?”那丫鬟道:“我并不知道她的爹爹秦重是小姐认识的人,不敢将外人引进咱们的山寨。”
    蓬莱魔女道:“她既然走了,那也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清楚、无须再请她未与这妖狐对质了。”说到此处,蓦地喝道:
    “玉名人轶事面妖狐,你还不认么?”
    连清波冷笑道:“你要我认什么?”蓬莱魔女道:“我的侍女已证明了天宁寺的和尚不是那位秦姑娘杀的了,在这一带,有本领能够杀掉四空上人的女子,除了你还有谁?”
    连清波曼声说道:“还有一位呢,你忘了?”蓬莱魔女道:
    “还有谁?”连清波缓缓说道:“你忘了你自己了,我看你的本领,就足够杀掉四空上人!”
    蓬莱魔女冷笑道:“玉名人轶事面妖狐,你抵赖不了,和我耍无赖么?”连清波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劝你也不必多花精神去找杀人的藉口了,这不似你平素的行径。”
    蓬莱魔女冷笑道:“你懂得什么?好吧,你既然急于送死,那就上来吧。是你一个人呢,还是你们一伙上呢?”
    那群强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答话。连清波也冷冷说道:
    “是你一个人呢?还是你带米的八个丫鬟齐上?”
    蓬莱魔女拂尘一挥,说道:“明珠、珊瑚,你们八人各自把守一方,决不准他们逃走一个。若然他们都来围攻我,你们也不必动手,我自会发落他们。只是他们若要逃跑的话,我一个照顾不了,你们就要替名人轶事我动手,哪个逃跑就把哪个的脚打断,明白了么?复述一遍!”那名叫明珠的丫鬟道:“明白了。他们不逃,我就不出手。谁若要逃,我就把他的脚打断!”她的身份似乎是八个丫鬟之首,复述了小姐的命令之后,立即指挥七个丫鬟,各自占了一个方位,将连清波的人四周围住。
    连清波冷笑道,“你布置好了,这可该动手了吧?”蓬莱魔女道:“亮剑吧,我远来是客,让你三招!”连清波格格笑道:
    “你让我三招?这又何必呢?我可并不想占你便宜。”耿照正自心想:“连姐姐果然骄傲得紧,不肯稍失名人轶事身份。”哪知心念未已。
    连清波忽道:“但你既要如此,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唰的一剑,便即刺出!
    前面那一段话她缓缓道来,人人都以为她会有一番做作,不肯要蓬莱魔女让招,哪知她最后两句话说得飞快,忽然一反原来的口气,话犹未了,立刻便使出了杀手绝招。
    她们二人本来迎面而立,距离不到三尺,连清波骤然发难,剑光如练,直名人轶事插蓬莱魔女胸口的天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剑突如其来,人入意想下到,连耿照也不觉失声惊呼。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蓬莱魔女柳腰一折,身形后抑,俨如舞蹈中的一个身段,柳腰轻摆,贴地回旋,舞姿美妙之极,但却是上乘武功中最难运用的“铁板桥”功大!
    在众人骇叫名人轶事声中,只见剑光一闪,恰好从篷莱魔女的面门削过,这一剑若是削低半寸,就不难将蓬莱魔女的鼻子削平,但她们二人,一个攻得快,一个避得快,待到连清波发觉这一剑削得稍高,蓬莱魔女早已一个滑步回身,绕到她的侧面,她哪还有余暇修改剑招?
    蓬莱魔女滑步回身,几乎是与连清波擦肩而过,这时连清波的剑招已经使老,急切间收不回来,蓬莱魔女倘若乘虚而入,只一抓就可以抓碎连清波的琵琶骨,但蓬莱魔女却并不如此,当地与连清波擦肩而过时,只是轻轻一笑道:“可惜,可惜,你这一剑落空了,再来,再来!”
    连清波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唰的反手一剑,又攻过去。蓬莱魔女的一个丫鬟“碎”了一口,低声骂道:“不要脸!”耿照听了,好生难过,但随即为他的“连姐姐”想出辩护的理由,心里想道:“对付这等心狠手辣的魔女,正如连姐姻所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哪还能够讲究什么光明磊落的过招?”但他从这一招看来,虽然不过仅仅一招,亦已可以看出蓬莱魔女的武功。
    确是比连清波高明了不知多少,只怕连清波纵然不择手段,也难以胜她。
    这一次蓬莱魔女早有准备,连清波的剑势虽然比第一剑更为凌厉,她长袖一拂,并不触及连清波的身名人轶事体,已把她的青钢剑引出外门。连清波突然煞住脚步,按剑不动,蓬莱魔女笑道:“还有一招,怎么不发?”
    连清波低声说道:“你的功夫果然高明,佩服,佩服!”说到最后那“佩服”两个字,突然樱名人轶事唇一张,几根细如游丝的银光,电射而出。但除了蓬莱魔女之外,旁边的人,却什么也没瞧见。
    原来这是连清波苦练而成的一项绝技,可以从口中吐出毒针,杀人于无形!她先含了解药,不怕受毒,藏在口中的毒针,则用真气喷名人轶事出,可以射名人轶事到丈许之外,现在她和蓬莱魔女的距离不过三尺,估量蓬莱魔女纵有天大神通,也是决难避过的了。
    听得蓬莱魔女“呸”的一声,那几根细如游丝的银光一闪即灭,迅即身形一晃,连清波的第三招“白虹贯日”又刺了个空。原来她早已知道连清波有口吐毒针的绝技,连清波樱名人轶事唇一张,她也一口真气吹去,她的内功比连清波还要深厚得多,这一吹就把连清波的毒针吹得无影无踪:这还是因为她有言在先。说过要让连清波三招方才还手,所以只是把毒针吹向上空,要不然若是反射回来,只怕连清波自己就要先受毒针之害。
    蓬莱魔女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的暗器?要使就得赶快,否则就没有机会了。须知三招已过,我不能再让你了。”连清波红了双眼,似是拼着豁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一般,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剑舞得呼名人轶事呼风响,狂风暴雨般地猛攻过去。
    蓬莱魔女一声长啸,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已多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拂尘。
    只见她轻轻一拂,尘尾竟是聚而不散,倏然间就向连清波的宝剑卷来。连清波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道她这一拂之下,实是藏有极强的潜力,但她恃着自己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宝剑锋利无比,也并不怎样畏惧,当下青钢剑扬空一展,化成了值银虹,使出最刚猛的剑招,意欲将对方的铁拂尘硬生生削断。
    只听得“当”的一声,蓬莱魔女倒持拂尘,尘杆一震,连清波虎口一麻,宝剑几乎掌握不住。她的拂尘不知是什么做的!
    连清波的宝剑竟然削之不断。
    蓬莱魔女喝道:“你也接我一招!”尘尾忽地散开,根根如刺,万缕千丝的尘尾,好像变成了无数利针,罩将下来,一招之内,遍袭连清波全身的三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这种拂尘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功夫连清波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惊之下,早已有十二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给蓬莱魔女的尘尾刺伤。
    幸而连清波的内功造诣亦是不凡,一觉不妙,瞬息之间,已是运气封了全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脚下“倒踩七星”,去势如箭,脱出了拂尘笼罩的范围。
    可是,她虽然封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得以逃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但被刺之处,亦已皮破血流,一件薄纱轻罗,尽是点点斑斑的血迹。耿照触目惊心,手按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想冲出去助战。连清波那个名叫沉香的丫鬟,忽地将他接着,低声说道:“小姐吩咐过了,无论如何,不准你动手。再说,你也绝非那魔女之敌,要上去白白送死?”耿照大为感动,心想:“她是早知魔女厉害的,她自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难保,却还处处照顾着我。”其实耿照何尝不知道魔女武功远胜于己,自己上去乃是自白送死,但他为了感激连清波之恩,早已心甘情愿,决意为连清波而死。只是,他虽然有此心意,但被那丫鬟按着,却是动弹不得!
    心念未已,忽见平地上突然涌起一片红霞,却原来是连清波解下束腰的红绸带,当作软鞭来使,向蓬莱魔女卷去。这时她一手挥利剑,一手舞红绸,两件兵器,一柔一刚,配合得妙到极致。剑光如雪,绸影如虹,再加上蓬莱魔女衣袂飘飘,冰肌似玉,拂尘飞舞,俨如泼墨,几种不同的颜色,混合起来,端的是好看之极!假如有一个陌生人刚刚来到,乍眼一看,只怕还会以为她们是在合演一场美妙的舞蹈,却怎知在这翩翩妙舞之中,却藏着无限凶险的招数,处处透露着杀机。
    耿照见连清波似乎渐渐支持得住;心中稍稍放宽。忽听得蓬莱魔女赞了一个“好”字,随即又叹了口气,叫道;“可惜,可惜!可惜你玉名人轶事面妖狐,练成了这身功夫,却拿来害人!看你修为不易,我本有意饶你一命,但现在却不能饶你了!”话声未了,拂尘一抖嗤嗤作响,竟在漫天的剑光绸影之中,直“刺”进去,连清波尖名人轶事叫一声,连连后退,衣裳上点点斑斑的血迹,更密更浓了!
    耿照看得惊心动魄,气也喘不过来。就在这时,忽听得连清波一声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身形一起,如箭离弦,直冲过去,红绸飞舞,欠矫如龙,倏地又化成了千重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圈圈的向前推进,耿照认得这一招正是“八方风雨会中州”。赛尉迟北神鞭曾用过这一招打伤他,而连清波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这一招打败了北神鞭。
    现在连波清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的当口,又再使出这一招杀手神招,更配合了手中的宝剑,比起斗北神鞭的那次,更见攻势凌厉,骇人心魄。
    但见红绸卷去,果然把蓬莱魔女的拂尘束住,耿照大喜如狂,高声喝彩。哪知彩声刚自出口,却忽听得“嗤嗤”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却原来蓬莱魔女默运玄功,将万缕于丝的拂尘尾,根根都似变作了钢针,竟把那条红绸刺了千疮百孔!同时她双袖轻扬,瞬息之间,拂开了连清波的连环三剑!
    眼看蓬莱魔女的拂尘就要脱困而出,连清波蓦地一声长啸,耿照忽觉手腕一松,只见连清波那两个丫鬟,都已跑上前去,齐声喝道:“魔女纳命!”沉香把手一扬,飞出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雾,紫玉则打出了一件奇形暗器,黑漆漆的似个椭圆形的榄,但却有一尺来长,这暗器飞到蓬莱魔女身前,“波”的一声,猛地炸开,飞出了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闪闪的银梭,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只有三寸长,都射名人轶事到蓬莱魔女身上。与此同时,未曾受伤的那黄衣人,也是一声大喝,飞出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多长的铁抓,抓到了蓬莱魔女的后心!这三人同时发动,同时攻到,显然是事前训练好的。
    原来连清波早已知道蓬莱魔女的厉害,今日之战也早已在她意料之中,她肉忖只凭着本身的武功,决难胜得过蓬莱魔女。
    因而早就处心积虑,安排下克敌制胜的妙法。
    她把两件厉害的暗器,教会了她的两个贴身侍女。沉香飞出的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雾名为“桃花瘴”,是用苗疆中的瘴气加上几冲毒名人轶事药炼成的毒雾,只要吸进一丝瘴气,五脏便要受毒,人也立即昏迷。紫玉用的那件奇形暗器名为“九子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梭”,一发儿枚,而且是到了敌人身前,“子梭”才从“母梭”中炸裂飞开,可以攻敌人个措手不及。
    这两件暗器虽然厉害非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无比,但以蓬莱魔女的武功,只凭暗器还是决计伤她不了。连清波也早已想到这层,所以她要先拼着本身受伤,死命缠着蓬莱魔女,叫她腾不出于来对付暗器。连消波还怕不能制敌死命,事前又吩咐了她的两个忠仆,听她的啸声为号,各以铁抓和流星锤向蓬莱魔女袭击,配合暗器的进攻。这两个忠仆,就是刚才口出大言的那两个黄衣人了。可惜其中之一沉不着气,蓬莱魔女刚现身的时候,他就上前袭击,给蓬莱魔女的侍女用“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摔晕,因而不能助战。
    连清波所定的计划虽然缺了一人,但那人本领最低,不过是用作一枚辅助进攻的棋子,缺少了他,无关轻重,影响不大。
    这时,蓬莱魔女的拂尘被连清波的红绸束住,九子母阻梭在她面前炸卅,那黄衣人的铁抓又已抓到她的后心,当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悬于俄顷,危急之极!而且就在这一瞬时,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雾,也已将她全身罩住,蓬莱魔女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头昏目眩。
    好个蓬莱魔女,就在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俄顷之际,显出了卓绝非凡的功大,瞬息之间,就闭了全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也闭着了呼吸。只听得“铮铮”连声,她左手双指疾弹,已把奔向上盘的三枚银梭弹开,信手一抄,又把奔向中盘的三枚银梭抄到手中,一个移形换位。
    奔向下盘的那三枚银梭又都从她的脚底贴地射过去了。
    就在她以移形换位的功夫避开银梭之际,那铁抓呼的一声,恰好贴着她的纤腰擦过,她衣袖一拂,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那条铁抓登时转了个方向,正抓着沉香的脚踝。沉香尖名人轶事叫一声,扑倒地上。蓬莱魔女把手一扬,将接在乎中的那三枚银棱打出,把紫玉钉在地上。那黄衣人收不着势,铁抓抓伤了自己人,又不免大吃一惊,紫玉扑倒,那黄衣人登时也变了滚地葫芦!
    蓬莱魔女一声斥叱,倏然间拂尘脱困而出,连清波那条绸带片片碎裂,她匕身一惊,抑尘挥了一囵,万缕千丝,齐向连清波罩下。
    忽地一道长虹,从连清波手中飞出,原来她己自知难以幸免,于是抱着个“与敌偕亡”的心情,将宝剑脱手掷出,作最后的一击!
    这一掷是她平生功力之所聚,长虹疾射,隐隐带着风雷之名人轶事声,确是不容小觑,蓬莱魔女也不禁倏然止步,将拂尘反手一圈。
    蓬莱魔女的功力究竟是比连清波高出许多,拂尘一圈,登时把那道长虹圈住。蓬莱魔女这时已远离了毒雾的威胁,她闭了呼吸多时,胸中早已烦闷不堪,这时方始吐出了一口浊气,她一声冷笑,将连清波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宝剑,拿到手中,喝道:“玉名人轶事面妖狐,你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不知曾雷了多少人,好,现在我就要用你的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来碎割你!”
    连清波见宝剑也被敌人夺到了手中,饶她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这时亦已吓得魂飞魄散,正待再取出另一件厉害的暗器,说时迟,那时快,蓬莱魔女己是一跃而起,宛如讥鹰扑兔,人在半空,冲名人轶事刺下来,一招“鹰翔隼刺”,右手拂尘凌空罩下,左手长剑,也径刺连清波的背心!
    拂尘离开连清波的头顶还有尺许,连清波已受那股劲风扑倒,恰恰倒在耿照的身边,眼看蓬莱魔女那一剑也就要刺下来,连清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不保!
    耿照忽地大叫一声,和身扑上,将连清波的身名人轶事体盖着。他明知自己的武功比敌人差得太远,倘要抵抗,无异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石,一时情急,无暇思量,便用出了这个笨法子,将自己的身名人轶事体来掩盖连清波,拼着豁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代连清波受蓬莱魔女这一剑。剑气森森,头顶一片沁凉,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耿照的心中,只是想道:“连姐姐曾救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这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就还了给她吧。但盼望她能逃出魔掌!”
    耿照这一着倒是大出蓬莱魔女意外,幸而她的剑法也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就在剑尖距离耿照顶心只有三寸之际,倏然收住,迅即将拂尘一插,腾出右手,一把抓着耿照的后心,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你这傻小子,值得为这妖狐送命么?”
    蓬莱魔女被耿照所阻,稍微一缓,就在这瞬息之间,连清波已是使出“燕青十八翻”的功夫,滚出了数丈开外,她猛地一咬银牙,心中想道:“此时此际,我也顾不得他了!”把手一扬,只听得“蓬”的一声,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光突然爆炸开来,浓烟遍布,烟雾之中,还有无数细如牛毛的金光闪烁,杂着“哇嗤”声响!
    耿照突然感到一股极难闻的气味,从鼻孔里直钻进来,登时头晕目眩,神智迷糊。原来连清波所使的这个暗器、乃是邪派中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的一种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弹”比沉香的那“桃花瘴”还厉害猖多。
    蓬莱魔女想不到她还有这样厉害的暗器,留到最后关头才用,大吃一惊,叫名人轶事声:“不好!”提着耿照,一个“细胸巧翻云”,以绝顶轻功,倒纵出三丈开外。就在这一刹那间,耿照忽觉胁下一麻,忍不住张口呼叫,又吸进了两口毒气,登时完全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也就在这刹那之间,连清波也已逃之天夭了。蓬莱魔女的侍女拦她不住。
    蓬莱魔女那个名叫明珠的丫鬟说道:“可惜,可惜!”要知以蓬莱魔女的功夫,倘若她只是单身一人,并无负累的话,连清波的暗器再厉害,她也可以从容应付,焉能容得玉名人轶事面妖狐漏网,现在她为了救护耿照,只好跟睁睁地看敌人逸去。而且她自己虽没受伤,耿照却中了毒,胁下还青了两枚梅花针。这丫鬟的两声叹息,就是因此而发的。
    蓬莱魔女笑道:“救人要紧,玉名人轶事面妖狐就让她暂作漏网之鱼吧。她逃得过一次逃不得第二次,总有一次撞在我的手上。”那丫鬟说道:“这小子未必是好人,他这样舍命地护那妖狐,早已是着了那妖狐的迷了。”蓬莱魔女道:“话可不能这样说,他到底是蹑云剑耿仲的儿子,而且是要投奔南宋的,凭这两点,就该救他的命。至于他何以着那妖狐的迷,以后再审他吧。”当下吩咐丫鬟,将那一大群强盗都押回山寨。
    暂且按下连清波不表。且说耿照昏述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醒来,只觉被暖香浓,原来正是睡在一张床上。耿照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张目四望,只见自己好像是置身在一间书房之中,房间布置甚为古雅,靠壁一张书橱,四边悬挂字画,还有一些古董摆设,书案上燃着一炉香,幽香细细,吸进鼻中,十分舒服。耿照大为诧异,心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到了这儿来了?”
    他竭力思索,渐渐想起了前事,“连姐姐带我一道去会那蓬莱魔女,连姐姐和那魔女恶战,后来魔女要杀她,我用自己的身名人轶事体去掩盖她,后来,后来忽地有惊雷裂石的响声,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哎,莫非我已受了伤,被那魔女擒获了?这里就是魔窟?她怎的还留着我不杀呢?”耿照想到此处,一阵迷茫,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就不觉得怎么害怕。
    他定下了心神,再向四周围观望,只见墙壁正中,挂有一幅字,书法铁划银钩、龙飞凤舞,写的是一首同,词道:“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消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诛泗上,弦歌地,亦镡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念腰间筋,匣中剑,空埃矗,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耿照心道:“原来是张于湖(张孝祥)的六州歌头。”吃了一惊,心里暗暗奇怪。
    当时词风极盛,不但南宋是词人辈出,金人中也有不少词章好手。例如当时的金主完颜亮就是一个喜欢填词,而且填得很不错的金人。由于当时的文学风气使然,几乎贩夫走卒,都能吟诵几句名家的词句,稍为富贵的人家,悬挂有同家的字画,更是寻常之事,无足为怪。
    但这首词却有不同,它的作者张孝祥(于湖)正是当时南宋的状元,在绍兴二十四年廷试第一,官拜中书舍人之职。他这首词上半阙是伤感中原沦陷,痛恨金人蹂名人轶事躏自己祖国的土地的。如“诛泗上,弦歌地,亦镡腥。”几句,就深深地表示了对金人的愤恨。下半阙则是感慨南宋的只知偏安自侃,以致中原父老,盼望旌旗,如大旱之望云霓。
    耿照看了此词,不禁心里想道;“这里是金国的地方,蓬莱魔女是个穷凶极恶的女强盗,她家里却挂有南宋状元所写的这首词,咦,难道她也是一个心存故国,盼望王师恢复中原的义土?并不是一个只知杀人放火的女强盗了?”
    耿照从出生以至成年,一直就是生活在金人统治的地方,根本不知道祖国的情况。读了这首词,又不禁忧疑重重,心里想道:“张于湖是南宋状元,从他的词中透露,宋室君臣,似乎只求偏安自保,无意收复中原,不但如此,而且还与金国使节往来,媚敌苟安,大失民望呢!唉,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是状元,又是现任官吏,若非有些事实,他又怎敢在词中胡说?”
    耿照再念一遍后半阙那几句:“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百感丛生,竟也不觉潸然泪下。
    心里蓦然想道:“若然南宋果然如此不思振奋,只图偏安。
    我将爹爹的遗书送去,那也只是白费精神了。唉,但愿不是如此。”想到了父亲的遗书,不自觉地用手一摸,登时心头卜卜乱跳,他那封遗书已经失了。
    正在惊慌,忽听得脚步声响,门开处,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望了他一眼,笑道:“你已经醒了?好,看你的气息,你中的毒已经消散了。怎么,你还想念你那位连姐姐吗?”
    耿照正是满肚皮闷气,也不管对方是个少女,便抢白她道:
    “我想不想念她,你管不着!”
    那丫鬟冷笑道:“我当然管不着。可是要不是我们小姐救你,你早已活不成啦!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她随手在床前的小几上,拈起了一个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珑的金盘,金盘里有几根金针。那丫鬟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的连姐姐打在你身上的喂毒金针了。我们用磁石给你将它吸出来的。还有你吸进的毒雾,也幸亏我们的小姐取了解药才给你解了的。”
    耿照恍然大悟:“原来那惊雷裂石般的巨响是连姐姐放的暗器,那时候我被那魔女抓着,想必是给她误伤了。”他为了感激连清波的恩情,本来就已是“拼将一命酬知己”的,所以这时听说自己身上中的乃是连清波的毒针,心中一点也不怨恨,反而暗暗欢喜,想道:“连姐姐的暗器如此厉害,料能逃脱魔掌了?
    唉,只要她保住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纵然受到什么折磨,也是心甘。”
    那丫鬟见他面露笑容,大惑不解,问道:“你笑什么?中了暗器,几乎丧命,还高兴么?”耿照道:“不错,我心中就是高兴!她的暗器越是厉害。我就越是高兴!”那丫鬟怒形于色,冷笑说道:“你这浑小子真是至死不悟,要不是我们小姐再三吩咐,真悔不该救你。好,就让你高兴吧。我们小姐现在要见你了,你随我去吧!”
    耿照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想道:“好,她要见我,我就见她,看她将我如何发付,士可杀不可辱,倘若她要将我折辱的话,我就自断经脉而亡。”他打定了主意,泰然自若,毫不踌躇地就随那丫鬟前往。
    走过了一道长廊,进入了一所大厅,只见蓬莱魔女端坐正中,被捉米的那一大群强盗半在四边,个个脸上都露着惊惶的神气,那气氛就似是在刑部人堂之上,一群罪犯正在等待定刑,为自己的生存而惴惴不安。
    那丫鬟道:“姓耿的小于带到了,请小姐发落!”蓬莱魔女挥手道:“叫他坐在一旁,容后再问。”耿照“哼”了一声,大马全刀地坐了卜去。
    只听得蓬莱魔女向那群强盗大声问道:“你们说是不说?你们竟是甘心给那妖狐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么?”忽地向一个强盗一指,喝道,“朱同,你跟那妖狐最久,难道你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么?”
    那强盗身材高大,但给蓬莱魔女一指,登时便似矮了半截,随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颤声说道:“我委实不知道她的来历。
    当初她是派了两个丫鬟来到我的山寨,要我降伏的,我打不过她的丫鬟,只好每个月给她进贡,其实我心里是不乐意的。这几年我也不过只见过她三次,我只知道她的绰号叫‘玉名人轶事面妖狐’。”
    蓬莱魔女接连问了儿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回答,只不过有几处山寨,连清波派去招降他们的使者不是丫鬟,而是另外两个男仆而已。
    蓬莱魔女眉头一皱,说道:“她是汉人还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你们也不知道么?”有几个强盗答道:“她那两个男仆的相貌倒是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她本人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汉,我们却看不出来。我们只知每月给她进贡,除此之外,怎敢多问?”耿照心中一凛,想道:“这魔女怎的会怀疑连姐姐是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正是:
    拼将热血酬知己,哪识妖狐是敌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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