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游剑江湖》小说在线阅读,《游剑江湖》txt

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四十六回分道杨镳
    韶华争肯偎人住?已是滔滔去。西风无赖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历尽千山万水几时回?秋声带叶萧萧落,莫响城头角,浮云遮月不分明,谁挽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洗故天青?
    ——董士锡
    杨牧给他一顿责骂,面子虽是难堪,心头却放下一块大石,想道:“还好,他只是责备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不当,并未知道我早已投靠了北宫望这件事情。”
    齐建业接着说道:“杨牧,你若还知道自爱,马上跟我回家。否则我也不理你的死活了。”
    杨牧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低声说道:“小侄听老伯吩咐。”
    王元通道:“齐老前辈,你不喝杯酒再走。”
    齐建业道:“杨牧在你这里惹事生非,我实在过意不去,也没面子在这里待下去啦,改天我再来给你赔罪。”气呼呼的拉着杨牧就走了。
    金逐流哈哈笑道:“这老头儿正直无私,倒是令人佩服。王老爷子,如今没有我的事情啦,我和你喝酒!”
    石朝玑、宗神龙给冷落在一边,尴尬之极,石朝玑心里想道:“金逐流和林无双都在这里,牟宗涛不来还好,来了只有更糟。王元通这老头儿又明显是站在他们这边,今日是决计不能硬来的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在杨牧走了之后,他们两人便也跟着告辞。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林无双等人上前和王元通重新见过。
    王元通笑道:“贤侄女,你长得这么高了。上次我在你家,你还是个蹦蹦跳的小姑娘呢,你还记得么?”林无双笑道:“记得,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王元通道:“听说你已经做了扶桑派的掌门,当真是可喜可贺。刚才我还以为贵派有石大侠伉俪来了,你不会来呢。”
    金逐流笑道:“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妨说实话。你可知道林姑娘因何而来吗?”
    林无双面上一红,说道:“金大哥说笑话了。王伯伯是我爹的老朋友,我当然是来给王伯伯拜寿的呀!”
    金逐流笑道:“不错,你一来是给王伯伯拜寿,二来也是为了找个人来的。”
    王元通怔了一怔,说道:“无双,你找谁呀?”
    李麻子哈哈笑道:“该用不着我再假冒了吧。如今该把真的孟元超请出来啦!”
    王元通这才知道林无双找的是孟元超,说道:“你们暂且再等一会。”吩咐大弟子王丘道:“有客人来到,你在镖局招待他们。”王家住宅是和镖局连一起的,外面是镖局,内进是住家。平日普通客人来到,多在镖局见客。王元通恐怕出事,特地郑重的再叮嘱一遍,好让弟子明白,即使有石朝玑之类特别的“贵客”来到,也只能在外面的客厅招待。
    且说罗金鳌和孟、冷二人进入内宅,罗金鳌是王家熟人,找着了一个老仆人便说道:“借你家主人的客房给我一用。”那老仆人道:“已经有两个客人在那里了。恐怕不大方便。”罗金鳌道:“好,那就借你的房间给我们说话。”
    这仆人甚为纳罕,不过他毕竟是跟王元通在镖局混了几十年的人,阅历极深,情知其中定有原因,也就没有多问了。
    冷铁樵要和罗金鳌商量的乃是有关身家性命的机密之事,罗金鳌能否答应,他亦是并无把握。孟元超与罗金鳌今日才第一次见面,这种机密之事,有一个新相识的第三者在场,只怕罗金鳌有所顾忌。冷铁樵想到这层,悄悄的向孟元超递了一个眼色。孟元超何等聪明,立即会意,说道:“大哥,我给你把风。”
    那老仆人和孟元超走出院子,小声说道:“大爷,你请放心,我这房间不会有人进来的。我出去关上角道的角门,那就更可无忧了。”
    此时石朝玑和宗神龙亚在外间向王元通相继告辞,孟元超凝神静听,隐隐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心中又少了一层顾虑,想道:“有金大侠和王老镖头在外面,料想决不至于有什么客人,未曾得到主人的允许,便敢闯进内宅。但只不知原先就在这里的两个客人是谁?”
    心念未已,甭道旁边一间厢房忽然打开名人轶事房门,有一个人走出来,走到孟元超身边,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孟元超早已警觉,但凭着他的一身武功,竟然仍是躲避不开!
    孟元超大吃一惊,正要运用“金蝉脱壳”的近身搏斗招数,挣脱那人掌握,那人已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元超,是我!”一把就将他拉进房间去了。
    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你,你是——”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孟老弟,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么?你瞧还有你的一个好朋友也在这里呢!”
    孟元超这一下当真是有如喜从天降,笑道:“尉迟大哥,我已经疑心是你,只是还不相信你会忽然在这里出现。缪大哥,怎的也会和尉迟大哥同在一起?”
    缪长风道:“你坐下来。慢慢再说,先告诉我,你又是怎么来的?”
    孟元超道:“我是和冷大哥一同来的,他有一件大事,此刻正在和海砂帮的帮主罗金鳌密谈。”
    尉迟炯大喜道:“是冷铁樵么?”孟元超道:“不错。”尉迟炯笑道:“原来钦犯是他。”
    孟元超道:“此事说来话长。”尉迟炯忽地向他摇了摇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孟元超怔了一征,说道:“尉迟大哥,你有什么要说么?”
    尉迟炯笑道:“冷铁樵和罗金鳌商量的既是机密大事,你也不必告诉我了。不过,你恐怕不仅是和他一起来的吧?”此时林无双正在外面说话,孟元超亦已听见了。
    孟元超道:“不错,我是和林姑娘一道来的,来到扬州,才碰上了冷大哥。”
    尉迟炯道:“孟兄弟,我是个爽直的人,有句心里的话,要和你说。”
    孟元超不觉又是一怔,说道:“大哥,你有话请说。”
    尉迟炯笑道:“我和无双的爹乃是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她是我的侄女儿,你是我的兄弟,你可不能对不起我的世侄女。”
    孟元超面上一红,说道:“大哥,你有点误会了。我和无双也是结拜兄妹。”
    尉迟炯哈哈笑道:“这么说来,你不是要比我矮一辈了?”孟元超笑道:“尉迟大哥,你本来是武林前辈,其实我是应该——”尉迟炯笑道:“咱们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的,我和你说的笑话,你怎么当真了。”
    忽地面色一端,尉迟炯接着却又说道:“孟老弟,我虽然是个莽汉,可比你多懂得一点女孩儿的心事。无双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说的可不是笑话!”
    孟元超心中苦笑:“我怎会看不出来,唉,但你却怎知我的苦衷?”
    尉迟炯道:“咦,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无双?”
    孟元超道:“我是把她当作妹妹的,怎会不喜欢她?但我现在正要赶回小金川去,咱们谈些别的正经事情好不好。”
    尉迟炯笑道:“男婚女嫁,这也正是正经事情呀!不过你也说得对,先公后私,你们的事情既是言之尚早,那就以后再谈吧。对啦,王老镖头还未知道杨牧师徒早已变节,闵成龙假传韩总镖头的命令,他也相信了,咱们待会儿可得告诉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缪长风这才说道:“杨牧还居然有脸跑来这里找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诬蔑紫萝,真是无名人轶事耻之极!”
    尉迟炯道:“杨牧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造你的那些谣言,我一点都不相信!”
    尉迟炯这么一说,孟元超倒是不好意思和他谈及自己和云紫萝的事情了。
    缪长风叹口气,说道:“紫萝也是命苦,嫁个这样的丈夫,离异了也还给他纠缠不清!”
    孟元超心中一动,说道:“缪兄,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缪长风道:“孟兄何用如此客气,请说吧。”
    孟元超道:“我可先得问一问你,你有没有别的紧要事情?”
    缪长风笑道:“我是闲云野鹤之身,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付给我。”
    孟元超道:“紫萝和她的姨妈如今已是搬到了北芒山一位姓刘的武林前辈家里,你可不可以去看一看她?”
    缪长风怔了一怔,道:“啊,这个——”神色显得有点踌躇。我
    孟元超道:“是这样的,紫萝月前产下一子,身子虚弱,我怕鹰爪找她麻烦。她之所以搬到北芒山,就是为了躲避鹰爪的。那地方虽然隐秘,但万一有甚意外,却也不可不防。”当下把云紫萝临盆那日所遭遇的险事告诉缪长风,最后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紫萝的好朋友,我要赶回小金川,照料她的事情,只能拜托你了。”
    缪长风深感义不容辞,慨然说道:“好吧,那么待我和王老镖头拜寿之后,到北芒山去就是。”心中暗自恩量:“尉迟炯极力要撮合他与到无双,莫非他也有了几分心意?唉,但他却哪里知道,我和紫萝的友谊早已超乎男女之情,我以前纵然有这非份之念,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尉迟炯笑道:“对,这样安排最是妥当不过。元超,你可以安心和无双往小金川了。”
    孟元超知他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却苦干无法辩白,只好苦笑。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尉迟炯喝道:“什么人?”
    王元通走了进来,笑道:“原来你们几位好朋友已经会面。元超,无双正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大家都出去吧。”
    原来就在王元通送走了石朝玑之后不久,大弟子王丘进来报道:“师父,有个客人要想见你。”
    王元通一皱眉头,说道:“我不是吩咐过你,我暂时不见客人,叫你在外间招待他们吗?”
    王丘说道:“这位客人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陈天宇,他说有桩古怪的事情要和你说。”
    王元通吃了一惊,说道:“是陈大侠吗?那还不赶快请他进来?”回过头问陈光世道:“你不是说令尊不来的吗?”
    陈光世也是颇感诧异,说道:“是呀,家父本来要我代表他的,不知何以他又来了?”
    陈天宇走了进来,哈哈笑道:“金贤侄,林姑娘,你们都在这儿,真是好极了。”
    金逐流道:“我这次来得匆忙,事先未能禀告老伯,请老伯原谅,我本来想在给王老镖头拜寿之后,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拜访老伯的。”
    栋天宇笑道:“你到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前几天我正和丐帮的仲帮主一起。不过他却是另外有事,是以没有和我一起前来。”原来这次冷铁樵偷出小金川,事先是和丐帮有了联络的。他约金逐流到扬州拜寿之事,别人不知,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则是知道的。
    金逐流道:“这么说老伯是特地来找我的了?”陈天宇道:“正是。”
    俗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以陈天宇的身份,特地跑来会金逐流,金逐流自是可以猜想得到,陈天宇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商量的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陈天宇笑道:“是有一件大事,但不是急事。待我先和王大哥说一桩古怪的事儿吧,这是我刚刚碰上的,可得请王大哥给我打开这个闷葫芦!”
    王元通道:“陈大侠可是碰见了石朝玑这厮从我这里出去,觉得奇怪?”
    陈天宇道:“哦,石朝玑这厮居然也有这脸皮来给你拜寿么?但我不是碰见了他,是碰见了另外一个说是要来给你拜寿,但到了你的门前,却又忽然跑了的人。”
    王元通说道:“啊,那是谁呀?”
    陈天宇道:“是牟宗涛,”接着说道:“牟宗涛来给你拜寿,本来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我是在街口碰见他的,他和我一起走来,都没提有别的紧要事情,还兴致勃勃的说是这次来给你拜寿,可以藉此结识各处英豪呢。不料到了你的门前,他却忽然说是想起一件非马上去办不可的事情,大门也没踏进,但他就跑了。既然来到门前,也不差这点时候呀,你说奇不奇怪?”
    金逐流道:“当时你们有没有听见我在里面说话的声音?”
    陈天宇说道:“听见了。那时你大概正在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吧?我听见你的笑声。”
    金逐流笑道:“这就是了,牟宗涛知道我已经来到这里,他如何还敢进来?”
    陈天宇大为诧异,说道:“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金逐流道:“以前是的,从今天起已经不是了。”
    当下金逐流把牟宗涛刚才谎骗他的事说了出来,说道:“起初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后来碰见了林姑娘和林少侠他们几位,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暗中投靠了清廷。”
    陈天宇叹道:“牟宗涛本来是个人材,可惜他竟给利欲熏心,自己毁了自己。”
    陈光世道:“爹,古语有云:无才不足以济好。越有才能的人变成了坏人之后,祸害越大,也越可恶。像牟宗涛这样的人,自甘坠名人轶事落,乃是咎由自取,咱们实在用不着为他叹息。”
    陈天宇掀须笑道:“你说得对。你出外磨练了几年,见识果然是颇有长进了。”
    王元通道:“陈大侠,你刚才说是有件大事,不知……”
    陈天宇说道:“这件事也正是和扶桑派有关的。丐帮的仲帮主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宗神龙约了许多三山五岳的人马,准备在下月玉皇诞辰那天,假充香客,上泰山玉皇顶进香。你们想这件事情不是很有点奇怪吗?”
    金逐流道:“扶桑派的总舵就在玉皇顶对面的一座山峰,宗神龙又正是被扶桑派驱逐的叛谜,这件事情不用推敲,自必是要对付扶桑派的了!”
    陈天宇道:“还有一层,宗神龙是海外归来的,何以在不足十年的时间,他能够结论这许多三山五岳的人马?”
    金逐流道:“啊,老伯还未知道吗?宗神龙早在牟宗涛之前已经投靠清廷了。”
    陈天宇道:“仲帮主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据他猜测,主持这件事情,在宗神龙的背后,恐怕还另外有人。”
    金逐流道:“不错,石朝玑本是黑道出身,那班三山五岳的人马,想必就是石朝玑代他约的。”
    陈天宇道:“贤侄,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特地赶来找你的。你们夫妇是林掌门的好朋友,我本想托你设法通知林掌门的,谁知林掌门也在这里,这就更好了。事情现在已经明白得很,宗神龙要靠清廷之力,借用邪派群魔,谋夺扶桑派的掌门。”
    林无双甚为难过,说道:“陈大侠,谋夺掌门的不是宗神龙,是牟宗涛。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由宗神龙出面。牟宗涛则还要躲在背后,冒充侠义道呢!”
    陈天宇诧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林无双道:“说来也是神差鬼使,今早我和孟元超逛史公祠,恰好宗神龙和牟宗涛、石朝玑也在那里约会,我于无意之中听到了他们的陰谋。”当下把她所偷名人轶事听到的对方的密谋诡计,一一说出来。
    陈天宇道:“想不到他们比我所想的还要毒辣,真是可恨!”
    石卫说道:“玉皇诞辰为期不远,咱们须得赶紧回山准备才行。林掌门,你——”
    林无双道:“金大哥,到时还得请你大力帮忙。”
    金逐流道:“我当然要帮你的,不过我毕竟是个外人,这件事情,恐怕还得要你亲自回去主持才行。”
    石卫接着说道:“不错,兹事体大,我恐怕担当不了。再者,牟宗涛背叛本门,本门弟子尚未知道,他和宗神龙一个做好,一个做坏,只凭我的说话,所有的本门弟子也只怕未必全部相信。这个清理本门之事,恐怕要掌门人亲自主持,方能名正言顺。”
    在史公祠的时候,林无双虽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密谈,但尚未知道宗神龙已经有了这个布置,是以她还以为可以和孟元超一同去小金川,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令她好生为难。
    金逐流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无双,你可是和元超另外有事?”
    林无双说道:“他说小金川很需要人,我已经答应他同往小金川了。”
    金逐流说道:“小金川固然是很需要人,不过,目前这件事情,非得你亲自料理不行,嗯,对了,咱们不如请元超出来一同商量吧。”
    王元通算算时候,冷、孟等人进去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刻,于是说道:“不错,好几件事情都应该让大家商量商量才好办事。冷大侠和罗帮主大概此际也该谈出个结果来了,不如请大家都出来商量吧。”
    不出金逐流所料,孟元超果然是以全局为重,说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分,无双,你先回去料理了这件事情,再来小金川吧。”
    林无双道:“好,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请石师哥答应我。”
    石卫说道:“掌门师妹,你吩咐好啦。”
    林无双道:“清理门户之后,本派掌门我要请你继任。”
    石卫怔了一怔,说道:“啊,这个,我可不敢应承。而且这样的大事,也该本门弟子公决才行。”
    金逐流笑道:“我知道无双的性情,大事临头,她最勇于担当的。料理日常的事务,那却是你比她强了。她既然有这个意思,你就答应下来。反正日后有甚大事,她也不会不理。当然这件大事,还得你们本门公决,不过也必须先得到你的同意,这才好提出来啊。”
    桑青明白林无双的心事,想道:“林师妹这次为了维护本门,逼名人轶事得与孟元超分开两地,在她自是无可奈何之事。故此她希望卸下掌门人这副担子,以后才能无拘无束的去找她的心上人!”她识破了林无双的心事,于是微笑对丈夫说道:“卫哥,金大侠也这么说,那你就答应吧,也好让掌门师妹可以安心和咱们回山啊!”
    金逐流道:“好,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咱们再谈其他事情吧。”
    刚说到这里,只见冷铁樵和罗金鳌并肩而出。冷铁樵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哈哈笑道:“陈老前辈,金大哥,劳你们久候了。”
    金逐流一看他的脸色,便知他要求助于罗金鳌的事情,定然已经谈得十分圆满,当下笑道:“咱们今日是旧友重逢,新知初识,大家都可说的是不虚此行了,对么?”冷铁樵道:“是啊,罗帮主义薄云天,我与他二十年没有见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丝毫未减,当真是不虚此行了。”言下之意自是向金逐流暗示罗金鳌已经拔刀相助。
    金逐流道:“王老镖头,你的寿宴我们恐怕都是只能心领了。我想借花献佛,给你老祝寿,也敬各位朋友一杯。”
    王元通苦笑道:“我恐怕也不能在镖局久留了。好,拿酒来,大家痛痛快快的喝几杯。”王丘拿酒进来,说道:“师父,有件事情禀告你老人家,那位闵师兄不知何故,忽然溜走了。”
    孟元超道:“王老镖头,我正要告诉你,杨牧、闵成龙这两师徒早已投靠清廷,闵成龙也早已是被韩总镖头逐出镖局的了。”
    王元通说道:“我也早已瞧出一点破绽,以韩总镖头的为人,他不会这样巴结权贵的。原来事情的真相乃是如此。”
    罗金道:“王大哥,石朝玑说不定还要找你麻烦,待过了今日,你到敝帮暂且避他一避如何?”
    王元通道:“我正有此意,这个镖局我打算暂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王丘料理。”
    孟元超道:“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缪大哥,只怕又得拜托你了。”
    缪长风笑道:“我反正是闲云野鹤之身,一点不怕多管闲事,你说好了。”
    孟元超道:“石朝玑派遣伍宏、魏庆和西门虎三人追捕刘抗,听说刘抗是运韩朋的棺材北上,你此去正好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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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四十七回红颜知己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峨媚谣琢,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纳兰性德
    风摇芦叶,浪打蓼花;水泊烟笼,名湖雾覆。此时已是倦鸟投林。渔舟唱晚的时分了。一骑骏马,尚在沿着高邮湖的北岸前行。
    骑者是个虬须如戟的中年汉子,这个人正是江湖上著名的游侠缪长风。
    他在王家和群豪分手之后,就骑王元通送给他的这匹青鬃马,追赶运棺北上的刘抗,第一天没有碰上,现在又将是第二个白天过去了。
    扬州坐落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运河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点,也正是高邮湖南流注入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处。从扬州北上,本来是走水路较为方便的,但刘抗因为运的是棺材,棺材里装的是假死的韩朋,韩朋服了尉迟炯的药丸,三天之后方能苏醒,倘若坐船的话,到时可不方便打开棺材,当着舟子将“死人”救活。而且走水路若遇意外,危险也大得多。是以刘抗选择了沿着高邮湖北上这一条已经少人行走的荒凉古道,而他的这个选择,也是早已告诉了缪长风的。
    缪长风骑的是王元通特地挑选给他的骏马,走了两天,还没有追上刘抗,不觉颇为有点诧异了。刘抗坐的是两匹普通马匹拉的大车,自己驾驭。虽说有两匹马拉,但大车上载着沉重的棺材,按常理说缪长风走了第一天的一个下午和第二大一个整整的白天,是应该可以追得上他的。
    缪长风看看天,晚霞染红了鱼鳞似的云层,风很柔和,高邮湖波平如镜。心里想道:“看天色,今晚该是个有月亮的晚上,反正错过了宿头,就索性兼程赶赶夜路吧。”
    主意打定,心情没有那么烦恼了。湖边芦苇高逾人头,他骑马驰过,时不时惊起几只藏在芦苇丛中的沙鸥。黄昏鸟鸣,分外觉得寂静,看那薄雾笼罩的湖面,宛似被上一层轻纱。无浪微风,湖水轻轻碰击岸边的声音,好似柔和的音乐。缪长风不知不觉的给这清幽的景色吸引了。
    “这样清幽的景色,倘若有个知己并辔同行,那就更是人生乐事了。”缪长风心想。
    这念头一起,不知不觉,就蓦地想起了云紫萝来了。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缪长风心里想道:“这两句前贤的话,当真说得不错。有的人相识了一辈子,头发都白了。还是并不知心,好像新相识的陌生人一样;但有的朋友道畔相逢,停下车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片刻,便是一见如故。(注:停车的时候,车盖倾侧,故曰倾盖。喻时间之短促也)友情的深浅,原不是相识时日的长短所可衡量。我和孟元超、云紫萝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可不正是这样?最初我不知道紫萝有所钟,对她曾有非份之想,她却是光明磊落,依然把我当作大哥看待,心无芥蒂,嗯,这份纯真的友情,岂是旁人所能懂得?唉,莫说一般的人谣言纷云,只怕孟元超也误解了我此际对紫萝的情感呢。”
    “但也许是我误解也说不定。”缪长风想起了孟元超那股豪迈而又沉郁的性格,心中又再思量:“他要我去照顾紫萝,或许正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我现在的心情,他把我当作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才会重托我呢。我若嫉还以为他是要为我们撮合,恐怕反而是境界太低的世俗看法了。”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白茫茫的湖水望不到尽头,密布湖滨的芦苇也好像遥接天际。快马驰过,芦苇迎风飒飒作响,但仍是只见宿鸟惊飞,看不见人的影子。
    “怎的还是不见刘抗?”缪长风心里想道:“这次我来扬州给王元通拜寿,总算是不虚此行。不但好友重逢,还结识了新的朋友。像孟元超和我一样,刘抗和我也可说得是倾盖如故了。听说他是山东中牟县人氏,后来才游学杭州的,可惜我还没有机会和他长谈。他原籍中牟,或许曾经见过我的师姐!”
    风从湖面吹来,缪长风霍然一省,喟然叹道:“三十年前的往事,就像眼前的高邮湖一样,被浓雾笼罩,模模糊糊的我都几乎记不清了。师姐已经死了多年,如今她墓前的野草,恐怕也高逾人头了吧?”
    旧事尘封,记忆是早已模糊了。但师姐的音容笑貌,他一想起来,却还是历历如在眼前。自己当年的心情,也突然间记起来了,缪长风这才忽地醒悟,不是记忆模糊,而是因为这许多年自己历尽沧桑,避免再去回想往事的缘故。
    卧忆的幔幂撕开,时光一下子倒流,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他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师姐是他师父最小的一个女儿,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女儿,但却比他年长四岁。他初入师门的时候,他的师姐已经是一个颇懂人事的少女了。且记得最初的一两年,他的武功还是他的师姐代父传授的。
    由于一入师门,便受师姐照料,因此在同门之中,他和师姐也是最为亲近,旁人看来,他们二人就似同胞姐弟一般。过了两年,他的师父亲自教他了,他也还是和师姐形影不离,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一有空就找师姐。
    童年的回忆是甜蜜而又有趣的,他不知不觉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第一欢和人家打架,就是为着师姐的。
    那一天他找师姐和他上山去捉鸟儿,师姐在房里绣枕头,绣的是一对鸳鸯,第一只已经绣好了,第二只还差一只翅膀,师姐不肯陪他去玩,他又没有耐心看师姐绣花,闷闷不乐的跑回自己的书房。
    一个年纪比他稍长的师兄平日妒忌师姐特别和他要好的,见他败兴而归,恶意的开他玩笑,他乡下的风俗,童养媳的年龄大都是比丈夫大的,那个师兄就取笑他,说他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想做师姐的“小丈夫”。他一听就发了火,抓着师兄;狠狠的打了一架。
    师兄给他打得面上一块乌青,他也给打破鼻子。最后师兄打不过他,冷笑说道:“师姐明年就要嫁人啦,看你这小鬼还能老是缠着师姐?人家的丈夫不把你踢出大门才怪。”
    为了这次打架的事情,他和师兄给师父重重的责罚一顿,可谁都不敢说出打架的原因。
    想起这件“趣事”,他不觉暗暗好笑:“幸亏师父那时来到,否则我非和师兄再打一架不可。”“为什么我给师兄取笑,就这样发火呢?听说师姐有了婆家,又接连几天闷闷不乐呢?”
    他记得自己那年是十五岁,乡下的孩子,在这个年龄,对男女之情还是不怎么懂的。“当然不是为了男女之情,”他心里想道:“但纯粹是为了敬爱吗?却又似乎未必尽然。我和师姐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快乐,可并不畏惧她。或许这也是一种朦胧的爱慕吧?”
    忽地他想起来了:“我为什么对云紫萝曾经那样倾心?啊,我明白了,因为她就像我当年的师姐。相像的不是面貌,而是她们有着相同的性格。聪明懂事,又有见识。可惜师姐已经死了,否则她若和云紫萝相识,一定也会成为好朋友的。”
    那次打架过后第二年,他的师姐果然出阁,嫁的是山东中牟县一家姓武的人家,以后就没有见过面。师姐的丈夫是个反清志士,嫁过去后,在一次抗清战役之中,夫妻俩同时殉难。算起来也有十年了。
    “十年来,我还未曾到过师姐坟前吊祭,但愿找得着刘抗,可以请他带我去找师姐的坟墓,了这心愿。”
    天色渐渐黑了,一阵风迎面吹来!隐隐带来了磷磷的车声,打断了缪长风的回忆。
    缪长风又喜又惊,这样晚了,荒凉的古道上何来车马之名人轶事声?想当然走是运棺的刘抗了。
    缪长风快马加鞭,赶上前去,果然看见了一辆两匹马拉的大车,在他前面的芦苇丛中跑出来。跑得不快,看来车上是载着重物。
    虽然缪长风料想定是刘抗无疑,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未敢叫出刘抗的名字。
    车马的距离来得更近了,驾驭这辆马车的人虽然没有回过头来,他的背影却已是看得相当清楚了。
    大大出乎缪长风意料之外,看这个人的背影,竟然不像刘抗!
    缪长风大失所望,心里登时也起了疑:“这辆车子定有蹊跷,我好歹得看看车上载的是什么东西!”
    快马从车旁驰过,缪长风装作莽汉,挥鞭赶马,一个不小心,挑开了挂在车前的布幔。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咔嚓”一声,缪长风的马鞭给人一刀削断,一个少女突然从车上跳下来,那辆马车也停下来了。驾车的是个壮健少年,看相貌他和这少女似是兄妹。那少女骂道:“你干吗欺侮人?”那少年则拦住他的马头。
    车子的布幔挑开,里面的情形也看得见了,载的果然是一具棺材!
    缪长风只好下马道歉:“对不住,我是无意碰着你们的车子的!”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无意的?你是什么人?”
    缪长风的马鞭给少女一刀削断,已知她的身手不弱,如今看这粗豪的少年,更分明是个会家子,缪长风的疑心越发重了,想道:“哪有这样的巧法!偏偏也是一辆运棺材的车子?难道这辆车子是他们从刘抗的手中夺来的?”
    缪长风打定了主意,好歹也要查根问底,说道:“我是追赶一位朋友的。”
    那少女道:“你的朋友是谁?”
    缪长风笑道:“你盘问我,礼尚往来,我可也得问问你,请问你们这具棺村里死的是什么人?”
    那少年变了面色,喝道:“你问这个干吗?”
    缪长风道:“实不相瞒,我的朋友也是运棺材的。”
    那少年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姓刘的?”
    缪长风喜道:“不错,正是刘抗。你认识他?这辆车子就是他的吧?”
    此言一出,两兄妹都是勃然变色,那少女道:“哥哥,不必盘问他了,动手吧!”唰的一刀就斫过来。缪长风一个“移形易位”,反手夺她的刀,说道:“话都没说清楚,你怎么就动手了?”
    那少年心里想道:“不错,这家伙是来追踪刘抗的,自必是鹰爪无疑。”一见妹妹的柳叶刀就要给他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去,迫切间无暇细恩,长剑出鞘,立即便是一招“直指天南”,剑尖刺向了缪长风背心的“风府穴”。
    缪长风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说实话,以免自误!”原来他也是有点怀疑,怀疑这两兄妹乃是鹰爪。
    这对兄妹只知道有鹰爪追踪刘抗,可没想到追踪的人是刘抗的朋友。(因为刘抗曾经告诉他们,说是他的朋友都到王老镖头家里拜寿了)
    他们的本领比不上缪长风,一来认定了缪长风是鹰爪,只道缪长风是要套问他们的来历;二来他们也不敢像缪长风这样分出精神说话。缪长风喝问之际,他们的一双柳叶刀,一炳青钢剑攻得越发紧了。
    幸亏缪长风虽然有点怀疑,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比这两兄妹当然老练得多,一方面固然怀疑他们是鹰爪,但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说不定他们是刘抗的朋友,是以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缪长风决不施展杀手。
    这两兄妹的武功却是那同泛泛,双刀盘旋,长剑飞舞,奇招妙着,竟然层出不穷。缪长风凭着一双肉掌应付,木觉亦是感到有点应对为难。缪长风蓦地心头一动:“他们的刀法剑法怎的我好像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是哪一家的招数?这小姑娘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真是奇怪!”
    疑心一起,缪长风倏的使出“弹指神通”的绝技,铮的一声,弹开了少年的长剑。这一招使得甚为冒险,拿捏时候,非得十分准确不可,所用的劲力,也必须恰到好处,否则便会伤了对方。
    少年的长剑给缪长风出其不意的突然弹开,不由得骤吃一惊,随即也就感到奇怪了:“这人本领远胜于我,何故他竟然手下留情?”
    心念未已,只见缪长风已是跃上马车,揭开了棺盖。原来他是要查看棺村里是否韩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他心里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多,但只有这个谜底是无须这两兄妹告诉他,他可以自己揭开的。
    棺盖揭开,只见里面全是砖头,哪里有韩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咦,韩朋哪里去了?”心念方动,已是听到了背后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声。原来是那少女一足踏着车辕,使出滚刀仰攻的招数,双刀连环劈出,斫他的脚后跟。
    缪长风一个弹腿倒蹬。居高临下,踢向少女面门,少女连忙一个“凤点头”,左手短刀回护面门,右手长刀变招斜削。听得“蓬”的一声,原来缪长风这一鸳鸯倒蹬腿乃是虚实并用的招数,用意并不在于踢伤这个少女。他迫使这少女短刀缩回之际,一撑车厢的板壁,身形已是如箭的向前窜出。
    少女叫道:“哥哥,快动手呀!”那少年心里正在想道:“这人可是有点奇怪,他刚才为何不肯伤我?”听得妹妹的叫声,蓦然一省,心想不错,是敌是友,尚未分明,岂能轻忽。
    缪长风早有准备,防他背腹夹攻,脚尖刚要落地,反手即拍出一掌。少女刚好从背后攻来,看他使出这招,不觉也是好生奇怪,心道:“怎的这厮竟然会使我外公的闭目换掌的大擒拿手法?”这套闭目换掌的大擒拿手,本是用来在黑夜中对付敌人的,现在缪长风头也不回,也就等于是闭上眼睛来对付她了。
    缪长风察觉这少女的刀势一缓,知她心里已是起疑,迅即长掌捣出,化解了少年攻来的剑招,随着身形一转,好像料准少女要从哪个方位向他攻来一样,这一转身,恰好就迎上了这少女的双刀。
    少女双刀合成一个环形,缪长风骈指如裁,倏的就从刀圈之中点进,叫道:“你这招‘长河落日圆’使得不对,赶快变为‘达摩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方能应付我这一招‘大漠孤烟直’!”缪长风以指代剑,使的正是这少女家传的一招剑法,他的话还未说完,这少女早已是自然而然的变招所出,使的正是缪长风所说的那招“达摩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少女不由得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我这独门剑法?”原来她这独门剑法,乃是把剑法变化在刀法上的,兵器之中,刀主刚,剑主柔,能以双刀使出剑法的,武林中极其少有,如今缪长风不但识得她的独门剑法,还能“指点”她的后着,这少女焉能不大大吃惊!
    缪长风此时也是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急忙问道:“赵文绮是你的什么人?”他和这少女各问各的,这少女听了他的问话,更是大大吃惊了。
    “你知道我的母亲,你是什么人?”
    那少年突然叫道:“你是缪师叔吧?”
    缪长风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不错,我正是缪长风,你们的母亲是我师姐。”
    少女收起双刀,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原来是缪师叔,怪不得你的闭目换掌功夫使得这样高明,我妈常常说起你的。”
    缪长风笑道:“这套掌法,就是我初入师门之时,令堂替你们的外公教给我的。”
    那少年说道:“不错,家母也曾经向我们说过此事。她说同门师兄弟之中,最聪明的就是缪师叔了。我们小时候,她把这套掌法教给我们,妹妹还好,我可是怎样也练不到家。”
    少女笑道:“哥哥,你别在缪师叔的面前夸赞我。妈说缪师叔当年练这套掌法,不过一个月功夫,就青出于蓝了。我可是练了整整三个月呢。再说,爹爹所传的功夫,我可是远不及你。”
    少年笑道:“咱们别互相标榜了,叫缪师叔听了笑话。”
    少女说道:“不错,咱们是应该请缪师叔多加指点呢。缪师叔,我们十一二岁的时候,练这套掌法的,你当年练这套掌法大概也是这般年纪吧?你为什么会得这样快,一定有甚诀窍,可得教给我们。”
    缪长风喟然叹道:“是呀,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全是多亏了师姐悉心传授,我哪里有什么独到的心得。对啦,我还未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少女笑道:“你瞧,我们多糊涂,说了老半天的话,名字都没告诉你,我名叫武庄,哥哥名叫武端。”说至此处,忽地眼圈一红,笑容顿敛,接着说道:“缪师叔,我妈已经死了十年了,她是和爹爹同一天战死的,这件事情,缪师叔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缪长风道:“消息我是早已知道了,还未知道详情。你爹娘是死在何人手里。”
    武端说道:“爹爹有一位姓刘的好朋友,当时是和家父家母在一起的,据这位刘伯伯事后告诉我们,他们是遭遇了清廷高手的伏击,围攻家父家母的一共是三个人,一个是北宫望,一个是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还有一个是少林寺还俗的叛徒名叫沙弥远。据说北宫望就是因为那次杀了我们父母,论‘功’最大,后来才不断升官,一直做到了御林军的统领的。”
    缪长风说道:“好,这三个人的名字我记下了,北宫望师兄弟我本来就要抓他们算帐的,还有那个沙弥远,我将来也一定要找着他,为你们的父母报仇。现在该说到刘抗的事情了。这辆棺材的马车本来是他的吧?请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武端说道:“刘大哥是我们邻居,我刚才说的那位刘伯伯就是他的父亲。”
    缪长风道:“啊,原来你们和刘抗乃是邻居,我若是早知道就好了。”
    武庄说道:“缪师叔,原来你和刘大哥也是早就相识的,我却还没有听得刘大哥说过呢。”
    缪长风笑道:“我和刘抗是前几天才相识的,不过却是一见如故。我知道他是中牟县的人氏之后,本来想向他打听你家的消息,一直没有机会提起。”当下把自己怎样在酒楼和刘抗结识的经过,告诉他们兄妹。
    武端说道:“妹妹对刘大哥比对我这个亲哥哥还好,她有什么事情都告诉刘大哥,刘大哥有什么事情也告诉她的。”
    武庄脸上一红,说道:“乱嚼舌头,刘大哥对你不也是一样要好吗?”
    缪长风笑道:“怪不得你们刚才见我查问刘抗,就大起疑心了。原来是因为刘抗从没提过有我这个新朋友的缘故。那么你们这次是和他一起来扬州的吗?”
    武庄噘着小嘴儿道:“我们本来要跟他一道来的,他不肯答应。”
    武端笑道:“是呀。妹妹舍不得刘大哥,我只好陪她一起来趁热闹了!”
    武庄说道:“你又胡说了,我只是不服气他不肯带我们趁这热闹。他不肯带我,难道我就不会自己来吗?”随着笑道,“不过结果还是没有赶上王老镖头家里这场热闹。”
    缪长风道:“你们在途中碰上刘抗的?”武庄说道:“没有这样巧。我们在途中碰上的是神偷快活张,他是爹爹生前的好朋友。缪师叔,你知道这个人吗?”
    缪长风道:“我在北京曾经有一桩事情和他联过手的,我也知道他到了扬州。前天在王家祝寿,他的老搭档李麻子也曾到场,不过我这次却没有和他见过面。”
    武庄说道:“他告诉我刘大哥运棺北上之事,他说已经发现了有鹰爪跟踪刘大哥,要我们设法帮他脱身。我们本来不是走这条路的。快活张带我们去找他,昨天晚上在青龙镇的一间小客栈找着了他。”青龙镇是高邮湖畔的一个小镇,距离扬州约二百里,缪长风是今天早上经过这个小镇的,忙于赶路,并没进去打听。
    武端接着说道:“当时时间迫促,我们也不能细问详情了。快活张给我们想出了这条李代桃僵之计,让我们冒充刘大哥替他赶这辆车子,引开追踪的鹰爪。他把韩朋从棺材搬出来,叫刘大哥背了伪作重病的韩朋,跟他到另一个地方藏躲。”
    缪长风道:“他们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武端说道:“是青龙镇数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村庄上有家人家是海砂帮的一个小头目。这个人是快活张的朋友。快活张的计划是到了那个人的家里之后,便即换乘海砂帮的船只,从水路避开鹰爪的追踪。”
    缪长风道:“不错,这样比较安全多了。”武庄说道:“海砂帮是自己人么?”缪长风道:“海砂帮的帮主罗金鳌和小金川义军的首领已经成了盟友。这件事情,快活张业已知道,不过刘抗还未知道。”
    蓦地想起一事,缪长风问道:“快活张说是发现鹰爪追踪,昨晚那些鹰爪到了青龙镇没有?”
    武端说道:“青龙镇只有一间客栈,并无可疑人物。快恬张估计,鹰爪定是准备到荒僻的地方才动手的,他们只知跟踪这辆车子,车子摆在客栈门前,快活张和刘大哥是施展轻功,从后门小巷悄悄溜走的。是以即使鹰爪昨晚已经到了青龙镇,料想他们也不会发觉。”
    缪长风忽道:“恐怕有点不对了?”
    武庄吃了一惊道:“什么不对?”
    缪长风道:“你们今日有没有碰上追踪的鹰爪。”
    武庄道:“没有呀!”
    缪长风道:“是吧?你们没有碰上鹰爪,这就不对了!”
    武端盟然一省,说道:“缪师叔说得不错,的确是有点不对了。妹妹,你想,咱们今日整整一天,走过的地方,有好几处都是沓无人迹的险地,鹰爪为什么不在这些地方动手?”
    武庄“啊呀”一声说道:“你是说鹰爪已经识破了咱们的李代桃僵之计,不上咱们这个当,又去追踪刘大哥了。”
    缪长风道:“但愿不是如此。”言下之意,已是颇为担心。
    话犹未了。忽听得马铃声响,暮露苍茫之中,只见有三骑快马在远处芦苇中出现,正在向着他们这里跑来。
    缪长风松了口气,说道:“好了,鹰爪终于来了。嘿嘿,这次我可要和他们见个真章了!”
    武庄说道:“这几个鹰爪,缪师叔是认识他们的吗?”
    缪长风道:“不错。他们就是那天和我在酒楼上赌酒的那些人,一个名叫伍宏,一个名叫魏庆,一个名叫西门虎。三人之中,只有魏庆武功较高,待会儿让我打发他们就行了。啊呀,不对,不对!”
    武庄道:“什么不对?啊呀,真的不对,这三个人好像不是一伙的!”话犹未了。只见缪长风已是一跃上马,叫道:“前面两个是朋友,后面那个是敌人。我去拒敌,你们救人!”
    原来来的这三个人,大出缪长风意料之外。只有一个西门虎是他认识的,其他两个都是陌生人,而且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伏在马上,一看就知道是西门虎正要追杀他们的了。
    西门虎突然在这荒僻的地方发现了缪长风,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那日他在酒楼上曾经见过缪长风的本领,情知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拨转马头便逃。
    缪长风心头也是卜通通的跳,想道:“伍宏、魏庆、西门虎这三个人当中,西门虎武功最弱,如今只见他一个人追来,其他两个人哪里去了?”要知若是他意料中那三个人全部来了的话,刘抗的行踪可以断定十九未曾给他们发现,如今武功最强的魏庆、伍宏没见来,那就很难说了。
    缪长风急于捉住敌人,查明真相,一声大喝:“哪里跑?”立即掏出三枚铜钱,以“流星赶月”的手法向西门虎打去,同时也催马疾追。
    西门虎骑木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个镫里藏身,避开一枚钱镖,第二枚铜钱卜的打着马鞍。西门虎藏身马腹,双足勾着马鞍。他避开了两枚钱镖,第三枚却避不开了,刚好打着他倒吊下来的脑袋。可惜距离在百步之外,否则已是脑袋开花。但虽然如此,这一枚铜钱亦已是打得他满天星斗,脑痛如裂。
    缪长风的马快,转眼之间,双方的距离已在三十步之内了。西门虎人急智生,忽地滚下马来,纵身一跃,跳进了高邮湖。
    那两骑马跑到武氏兄妹跟前,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叫道:“可是武公子吗?”武端说道:“不错,我正是刘抗大哥的朋友武端,你是——”
    话犹未了,只见那两个人已是滚下马来。原来他们受伤甚轻,一知道了业已碰上他们要找的人,这口气一松,已是支持不住,晕过去了。
    缪长风略通水性,水战却非所长。听得武家兄妹在背后惊叫之名人轶事声,心里想道:“这厮着了我一枚钱镖,潜水纵能逃生,这苦头也够他吃了。”于是不管西门虎的死活,先回去救人!
    缪长风给这两个人推血过宫,过了一会,年轻的汉子先醒过来。但还没有气力说话,只见他缓缓的翻开外衣,衣角朝里一面绣着一条鳌鱼。
    武端“阿呀”一声说道:“你们是海砂帮罗帮主的人?”那少年点了点头。原来海砂帮的帮主罗金鳌名字中有个“鳌”字,是以帮众以鳌鱼作为标记。武庄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咱们刘抗大哥昨晚是在你们家里?他出了事了?”
    少年已经恢复了几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张口说道:“我们正是来找你们通风报讯。他是我的爹爹,唉,我爹爹受的伤可比我重。”
    此时那老头子亦已醒了转来,缪长风早已给他敷上了金创药,说道:“老爷子伤得虽然不轻,好在内伤尚非严重,养息几天,就会好的,你放心吧。”
    武庄给这少年喝了一个水壶的水,问道:“好了点吗?”少年说道:“好得多了,姑娘,多谢你啦。”武庄说道:“好,那你慢慢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少年说道:“昨晚三更时分,快活张和刘抗、韩朋两位大哥到我们家里,那位韩大哥气息全无,好像死人一样。”
    武庄心急,打断他的话道:“他不是真死。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说后来的事吧。”
    少年歇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刘大哥也已经和我们说明白了。他说那位韩大哥昏迷三天,服了解药,就会醒来的,今天早上,刚好满第三天。
    “他们到了我家,我爹立即派人去找本帮兄弟准备船只接应。约莫四更才过,五更未到,敌人就来了。刘抗给韩朋服了解药,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韩大哥刚好在敌人攻破大门之时,醒了过来。”
    缪长风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心想:“要是韩朋尚未醒来,刘抗背了他可是难于逃走。”问道:“来的敌人是哪几位?”
    那少年道:“刚才那个西门虎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三个,听刘大哥说,一个名叫伍宏,一个名叫魏庆,还有一个是御林军的副统领石朝玑。”
    前面这三个人早在缪长风意料之中,后面这个石朝玑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觉大吃一惊,说道:“石朝玑刚从王家铩羽而归,他就亲自出马了?呀,刘抗和快活张要抵挡四个高手,可不容易了。”
    少年说道:“是呀,那位韩大哥刚刚醒来,武功也还未曾恢复呢。是以我们只能听从快活张的指挥,分成两路逃走。他们分出这个西门虎来追杀我们,其他三个人都去追刘大哥他们了。”
    缪长风道:“你可知道刘抗他们是逃向何方吗?”
    少年说道:“我和爹爹先行突围,他们后来怎样,我并不知道。不过,他们若是能够突围的话,必定是逃往青龙滩,那里有我们海砂帮的船只,在等候他们上船,青龙滩是在青龙镇的正南方。”
    缪长风回过头来,对武氏兄妹说道:“好,我去接应他们,你们照料病人。”
    那老头子敷上了金创药,已经好了一些、说道:“敌人很强,你们不必分出人力来理会老汉了,还是赶快合力去救刘大侠他们吧。”
    缪长风道:“不,我们岂能将你丢下不管。”
    武端说道:“这样吧,我留下来陪伴他们二位。妹妹,你跟缪师叔走。”
    缪长风霍然一省,暗自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听他们兄妹刚才的说话,刘抗、武庄敢情早已相爱,我怎可不令她同行?”于是说道:“对,这样就更可以兼顾了。咱们走吧。”他话犹未了,武庄已是跨上了坐骑了。
    快活张的武功并不很高,但他却是机智百出。海砂帮这两父子的突围,就是他设计的。其后刘抗和韩朋的突围,也是得力于他不少。
    敌人破门而入之时,韩朋已经恢复知觉,可是武功尚未恢复,必须刘抗照顾。
    敌强己弱,快活张审度形势,只能冒一冒险,用分头逃走的办法,走得一个是一个。他和刘抗保护韩朋,从正门冲出,海砂帮这两父子则骑马从后门逃走。他们家里刚好还有两匹坐骑。本来他们要把坐骑留给刘抗的,刘抗向他们解释道:“石朝玑他们是骑着马来,我若是抵敌不了,有坐骑也跑不掉。但敌人的主要目标不是你们,你们有了坐骑,却有突围的希望。”
    果然不出刘抗所料,石朝玑只分出一个西门虎去迫杀那两父子。他和伍宏、魏庆三人紧紧堵住大门,定要活捉刘抗、韩朋。
    刘抗首先和石朝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手,双方功力悉敌,刘抗闯不出去,石朝玑也拿不下他。
    魏庆跟着便来捉拿韩朋,刘抗挡在韩朋前面,与魏庆拼了一掌。魏庆功力较弱,给他震退两步,但刘抗腾出手来应付魏庆,却给了石朝玑可乘之机,双笔齐出,立即便点刘抗的穴道。刘抗一个盘龙绕步,穴道没给点着,但左肩却给笔尖戳伤了。
    石朝玑与魏庆这边大占上风,但伍宏上来要捉快活张,却是稍稍吃了点亏。
    原来伍宏的真实本领虽然比快活张高出许多,但身手的敏捷,却是远不如他。
    伍宏张开蒲扇般的大手,想要抓他,不料一抓抓空,只听得“拍”的一声响,反而给快活张打了一巴掌。
    伍宏气得哇哇大叫,说时迟,那时快,快活张已经溜出大门,向他们乘来的三匹坐骑跑去。这三匹坐骑是系在门外的一棵树上的。伍宏叫道:“好呀,这小贼要偷咱们的坐骑!”
    石朝玑的坐骑乃是萨福鼎所赠的大苑名马,舍不得给快活张偷去,是以只好跑出大门,喝道:“他跑不了的!”一扬手就是三枝袖箭向快活张射去。刘抗要保护一个消失武功的韩朋,石朝巩自忖可以稳操胜券,因此他是想要射毙了快活张之后,回过头来再对付他们。
    快活张叫道:“哎呀,不好,痛死我啦!”在地上一个打滚,忽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骗你欢喜欢喜,哈哈,没射着!”他这么一个打滚,已是和身滚到了那棵树下,割断了系马的绳子。
    石朝玑大怒,追出来喝:“哪里跑?”飞身就朝快活张扑去。只要坐骑不给敌人偷去,他料想刘抗也跑不掉。
    快活张不慌不忙他说道:“来而不拄非礼也,你也接接我的暗器!”一扬手掷出两包东西,石朝玑心道:“这是什么暗器?莫要着了他的道儿。”呼的一记劈空掌打出,令那“暗器”不能近身。
    不料他不震落“暗器”还好,这掌力一震,反而真的是着了快活张的道儿了,原来快括张所发的“暗器”是两个石灰包。是这家人家准备用来粉饰墙壁的,多余下来的石灰,刚好就给快活张利用上了。
    撤石灰迷人眼睛个这是市井流名人轶事氓的手段。石朝玑平生的敌手都是江湖上有身份的人物,根本就想不到快活张会用这个手段。百忙中连忙闭目挥袖,摔袖成风,把石灰吹开。伍宏没有如此功力,只能闭上眼睛,舞刀护身。饶是他立即闭上眼睛,石灰亦已渗入眼角,痛得他眼泪直流。
    石朝玑也真了得,闭上眼睛,听风辨向,依然不差毫厘,一个起落,就向他自己的那匹坐骑扑去。
    粉雾迷蒙之中,刘抗和韩朋却也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了,魏庆拦他不住。
    快活张未曾跨上坐骑,石朝玑已然扑到,快活张笑道:“石大人,何必这样生气,你要坐骑,还给你就是!”一矮身钻过马腹,却把一柄匕首,插进了马臀。
    那匹马是正在向着主人跑过来的,突然给快活张在屁名人轶事股戳了一刀,不由得四蹄腾空,就跳起来,向石朝玑当头扑下。石朝玑爱惜骏马,不能将它击毙,只好和衣一滚,避开马蹄的践踏。说时迟,那时快,刘抗、韩朋已是抢上了另外两匹坐骑了。
    石朝玑大怒,连珠袖箭射出,韩朋武功未曾恢复,只能一个镫里藏身,躲避暗箭,哪知石朝玑不是射人而是射马。袖箭射着了他那匹坐骑的后腿,登时把韩朋摔了下来。
    刘抗回过头来,倒骑骏马,摔刀拨箭,把射向他的三枝全部打落,看见韩朋摔倒,连忙回马救他。
    说时迟,那时快,石朝玑已朝他扑来。快活张侧边闪出,一把抓着韩朋,便向刘抗抛去。刘抗接了韩朋,两人合乘一骑,拨转马头便跑。刚好比石朝玑快了一步,石朝玑扑了个空。
    石朝玑气得七窍生烟,喝道:“先抓这个小贼。”快活张一个筋斗翻过去,只听得“嗤”的一声,石朝玑撕下了他的一幅衣裳,却仍是给他逃了。魏庆、伍宏二人左右齐上,也都拦不住他。快活张哈哈笑道:“石大人,你要抓我这个小贼嘛,只怕也不容易。不信你就来试试。”
    魏庆劝道:“石大人,正点儿要紧,何必和这小贼生气?”
    石朝玑霍然一省,按下怒气,说道:“伍宏,你去找一匹坐骑,随后跟来。魏庆,我和你先去追捕犯人。”他随身带有大内秘制的金创药,当下给两匹受伤的坐骑敷上了金创药,骑上受伤的马,楔而不舍的仍然追赶刘抗、韩朋二人合乘的坐骑。
    石朝玑的坐骑是千中挑一的大苑名驹,虽然刚刚敷上了金创药,只能止痛,跑得远远不如原来的速度,但却也不输于普通的健马。刘,韩二人合乘一骑,骑的又是普通的马匹。追了一会,石朝玑把魏庆甩在后头,却是可以看见前面刘、韩二人合乘的那匹坐骑了。
    快活张轻功超卓,跑起路来,十里之内,亦不输于健马,就在石朝玑正要快马加鞭,赶上刘抗二人之际。快活张突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拦着石朝玑的马头,笑道:“石大人,你不痛惜你的宝马么?”
    石朝玑只因在急切之间,找不到另外的坐骑,无可奈何,只好骑着受伤的骏马追敌的,此时给快活张调侃,不由得怒火又生,唰的一鞭打下,喝:“小贼,你来找死,我就先毙了你!”
    快活张跃过一旁,说道:“我是好意来找你谈一宗生意的,你竟要毙了我,嘿嘿,这可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石朝讥本来已经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想再理睬他的,听得他这么说,眼睛却不禁向他看去。只见快活张拿出了一串亮晶晶的珠子,在手中把玩,一面笑道:“这串珠子大概还值得几个钱吧。”
    石朝玑又惊又怒,喝道:“好小贼,竟敢偷我的御赐朝珠!”原来这串珊瑚朝珠,乃是由于去年他参与小金川的某一次战役有功,皇帝赏给他的。
    快活张哈哈笑道:“不错,你骂我是小贼,我就叫你见识见识小贼的手段!你也应该明白,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发了誓是决不轻易放手的,失主要想得回东西,要嘛是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要嘛是拿银子来赎。石大人,你我是谈不上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的了,对不对?你准备拿多少银子来赎?”
    这串朝珠,虽然并非无价之宝,但皇上所赐,失掉了若给皇上问起,石朝玑拿不出来,这可是担当不起。石朝玑不由得怒火冲天,拨转马头,就来赶他。
    快活张左边一兜,右边一绕,打着圈儿剃转的跑,石朝玑的骏马跑直路是可以追得上他的,这样的乱转圈儿的跑,马匹可就不如身有上乘轻功的快活张那么灵活了。
    石朝玑非要夺回朝珠不可,只得跳下马来,抓了一把铜钱当作暗器打他。他的袖箭已经射完,但他运上内力发出钱镖,劲道亦不输于袖箭。
    快活张一面躲避暗器,一面与他绕身游斗,心里想道:“我的长力不如他,也该适可而止了。”当下把那串朝珠用力一抛,笑道:“石大人,你好不小气!好吧,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姑且卖你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朝珠还你,你自己去捡。先此声明,我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石朝玑气得七窍生烟,可还不能不对快活张的说话奉命唯谨,乖乖去捡那串朝珠。那串朝珠恰好抛落在湖边的泥沼里,石朝玑捡起朝珠,满身泥泞,花了不少时候。快活张早已跑得影子也不见了。
    刘抗和韩朋跑到了青龙滩,找着了海砂帮接应的船只,舍马登舟,但因不见快活张来到,心中颇是不安。撑船的那个小头目说道:“快活张机灵之极,想必不会着了道儿。后有追兵,咱们还是先开船吧。”刘抗说道:“快活张定是把石朝玑引开,他为朋友这样热心,但愿地能够脱险才好。”无可奈何,只好开船。
    韩朋两次死里逃生,都是靠了朋友之力,听了刘抗的说话,却是不由得好生惭愧了。刘抗好似知他心意,扶他坐稳,说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啦,不要多想它了。”
    韩朋满面羞惭,说道:“小弟贪图过安逸的日子,一步步走入了敌人圈套,这次更几乎变成了石朝玑的帮凶,若不是吾兄和尉迟大侠等人尽力救我,恐怕我还要死在石朝玑他手中。唉,小弟真是该死、该死!”
    刘抗正容说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经过这次教训,分清了是非好坏,这就是坏事变成了好事啦。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韩兄你说是吧?”
    韩朋苦笑道:“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了,以后还不醒悟,那还是人吗?”
    刘抗道:“好,那就莫提过去的事了。我该为你庆贺你的‘重生’啦。你饿了吧,咱们先弄点东西吃。”
    那小头目道:“船舱里有两尾鲜鱼,刘大哥,你来划船,我给你们做红烧鱼吃。”
    吃过了东西,韩朋气力渐渐恢复,帮忙他们轮流划船。
    高邮湖波平浪静,那小头目站在现法,看了看天色,说道:“就快起风了,这是一股顺风。嗯,顺风顺水,咱们这条船可以走得更快了。”话犹未了,果然吹起了东风。
    刘抗笑道:“你的话真灵。”那小头目笑道:“没什么,只不过凭经验看风色罢了。我在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高邮湖本来是撑船大的,撑船已经快二十年了。咦,后面来了一条船,不知是打鱼的季节,小船来得这么快,不知是否本帮的船只?”
    刘抗把眼望去,只见一条小船,挂起风帆,疾如奔马,正向着他们追来。过了一会,看得渐渐清楚了,刘抗吃了一惊,首先嚷出来道:“不好,是石朝玑!”
    石朝玑哈哈大笑之名人轶事声掠过湖边,叫道:“石某特地来送你们一程。嘿嘿,山水自有相逢日,这话当真说得不错,这回看你还能走得上天?”石朝玑站在船头,魏庆在他背后。
    刘抗说道:“沉着点儿应付。”韩朋咬一咬牙,说道:“不错,大不了跟他们拼吧。”刘抗说道:“别忙,逃不了再拼。”要知双方虽然都是两个人,但韩朋武功还未完全恢复,对付一个武功本来就要胜他一筹的魏庆,定然凶多吉少。而刘抗自知,他和石朝玑乃是在伯仲之间,谁也难以言胜的。
    那小头目道:“你们瞧,他们的船忽然慢下来了。啊,我明白啦!”
    刘抗说道:“明白什么?”小头目说道:“石朝玑这条船是抢来的,舟子不肯为他卖力。”
    他的所料不差,原来这舟子乃是一个曾经深受官府与恶霸欺压的渔人,他有两个儿子,都给官府拉了去当兵,在高邮湖打鱼,渔税三年加了两倍,老妻生病没钱请医生,轻病变成重病,为了不愿连累丈夫,悬梁自尽,几年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当真可说得是苦大仇深。
    这老渔夫给石朝玑封了他的船,强迫他加速划船,心里已是十分愤恨的了。此时他已经知道了石朝玑是要捉前面那条船上的人的,更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心里想道:“我宁可舍了这条老命,决不能帮这些恶人去害好人,”
    石朝玑见他越划越慢,骂道:“有气没力的,你怎样啦?”那老渔夫苦着脸说道:“大人明鉴,小的当真是有气没力,因为我还没吃饱饭呢。”石朝玑喝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想偷懒。你不卖力,我杀了你。”老渔夫道:“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的确是尽了力啦。”
    魏庆说道:“杀了他无济于事,让我来划。老头儿你好好替我们把舵。若敢玩弄花招,我也不杀你,却有十八种酷刑,让你一件件来尝。”
    魏庆水陆功夫都颇了得,抢过了两支桨,亲自划船,果然胜过那渔夫。石朝玑监视那渔夫,不时险喝。
    两条小船的距离渐渐近了,但始终还保持着十数丈的距离。石朝玑心急,也拿起了桨帮忙魏庆划船。他是未曾划过船的。但因内力深厚,在魏庆指点之下,手法渐渐熟练。两条小船的距离渐渐拉近得只有六七丈远了。
    石朝玑一看这个距离,暗器已是可及,猛地喝道:“看你们还往哪里跑?”一扬手,唆唆唆飞出三柄飞刀,把刘抗那条船的船桅断为三截!
    船桅一断,风帆塌下来,刘抗忙把塌下的风帆挑开,但船的速度已是大减。石朝玑哈哈大笑,脚尖一点船头,便跳过去。
    不料在他纵身跃起之时,那老渔天突然拿起了他抛下的桨,一桨打他的小腿,这一下他是用了浑身气力,虽然不会武功,也打得石朝玑的脚骨碎裂了一小块。石朝玑一个倒栽葱半空中跌下来。老渔夫用力扳舵,小船滴溜馏转了个方向。石朝玑未能踏上舱头,落在水里。
    老渔夫这个举动,大出魏庆意料之外,待他一掌击向那老渔夫之时,那老渔夫早已跳下水里去了。
    石朝玑抓着魏庆伸下来的竹篙,爬上船来,浑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气得他破口大骂。魏庆说道:“大人不值得为这老杀材生气,咱们回头还可以责成当地官府抓他。”石朝玑敷上了金创药,说道:“对,先抓刘抗紧要,追!”
    刘抗这条船失了风帆,在湖中逃跑,迟早会给敌人追上。刘抗审度形势,当机立断,对那撑船的海砂帮头目说道:“划到岸边,我们上岸,你回去救那老渔夫。”
    魏庆加速划船,衔尾疾追,两条船差不多同时靠岸。那小头目赶快把船划开,刘抗挽着韩朋,飞身上岸。
    韩朋气力已经恢复,但湖畔乃是泥泞的沼地,非有上乘的轻功不能飞跑,他却还未能提气运用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石朝玑和魏庆已是追上岸来,大声喝道:“往哪里跑!”韩朋说道:“和他们拼了吧!”刘抗说道:“你快跑,我给你抵挡一阵。”
    哪知石朝玑首先扑向韩朋,魏庆却来和刘抗纠缠。韩朋豁出了性命,一觉背后微风飒然,反手就是一掌。
    石朝玑见他拼命,倒也不敢太过轻敌。拆了几招,石朝玑找到对方破绽,一招“怀中抱月”式,五指拧拢,手心向上,虚托敌手肘尖,顺势一拖,抓住了韩朋的手腕,道:“给我过来吧!”
    韩朋愤怒之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他突然仆倒地上,也是奋力一拖,石朝玑反而给他拖得一齐跌倒。
    刘抗一掌震退魏庆,恰好及时赶到。石朝玑无暇再和韩朋缠斗,急忙抓着韩朋的脚踝,一把将他甩开,跳起身来,回头应付刘抗。
    韩朋给他这一摔,摔到数丈开外,幸好地上泥泞,摔得虽然不轻,可没受伤。但身子却是深陷泥泞之中,两条腿在急切之间,哪里拔得起来?
    魏庆冷冷笑道:“你本来是答应替石大人办事的,只要你回过头来,咱们还是朋友。”韩朋骂道:“我没有你这号朋友,宁可死在你的手里!”魏庆冷笑道:“你执迷不悟,没办法,那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刘抗与石朝玑本领相当,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两人都是难以摆脱对方。
    魏庆正要上去活捉韩朋,忽听得一声长啸,远远传来,竟然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魏庆大吃一惊:“此人功力非同小可,不知是友是敌?”
    拾头一看,只见两骑马疾驰而来。前面一骑是个白衣少女,后面一骑是个中年汉子,正是曾在扬州和他赌过酒的那个缪长风。
    那次赌酒,魏庆曾经吃过缪长风的大亏,此时一见是他,不由得胆战心惊,如何还敢恋战?慌忙拗步就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船上。
    石朝玑在急切之间,却是难以摆脱对手,说时迟,那时快,武庄快马加鞭,已是跑到湖边。缪长风的坐骑比不上她的,是以稍稍落在后面。
    沼地泥泞,不道于骏马奔驰,武庄跳下马来,叫道:“刘大哥,我来啦,你没事吧?”施展轻功,拔刀出鞘,立即就朝刘抗奔去。
    刘抗叫道:“别忙,这臭贼我对付得了。”他是不愿武庄为他冒险,故而出言暗示。要她等待缪长风来到,再来助战。但武庄心急如焚,哪肯等待,他话犹未了,武庄已是跑了到来了。
    石朝玑看见这个少女和缪长风一起来,这一惊亦是非同小可。不过他惯经阵仗,虽惊不乱。心里想道:“这小姑娘纵有本领,谅也不高。抓着她作为人质,倒是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当下一声喝道:“来得好!”不理会刘抗向他的攻击,倏的就向武庄抓去。
    哪知武庄却是虚斫一刀,刀光一闪,迅即便是一个盘龙绕步。石朝玑一抓抓空,“乓”的便着了刘抗一掌。石朝玑忍着痛,腾身向武庄抓去,却忘记了自己腿上受伤,这一跃没扑着武庄,却把自己摔倒了。武庄回身一刀斩下,石朝玑伏地一滚,踢起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污泥,武庄爱洁,本能的缩身一闪,石朝玑滚出了数丈开外,两枝判官笔反手掷出,劲风呼呼,对准了武庄射去。原来他的袖箭已经射完,急切之间,来不及再掏暗器,只好把所用的兵器当作暗器了。
    刘抗飞身扑来,接了他的一枝判官笔,武庄横刀一磕,把另一枝判官笔磕落。虽然磕落,虎口却是给震得隐隐作痛,心里想道:“这厮身为御林军副统领,果然是有几分本领,幸亏我刚才没有和他硬碰。”原来她粗中有细,一见石朝玑和刘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情形,便知对方功力在她之上,故而一上来便用闪展腾挪的小巧功夫。
    刘抗哈哈笑道:“你缴了械是否想要投降?好,那就快磕头赔罪吧。”石朝玑逃命要紧、只能忍受他的调侃,爬起身来,带着满身污泥,跑到岸边,魏庆小舟刚刚离岸,忙把竹篙伸过来,石朝玑抓着竹篙,跃上小船,武庄追来,已是迟了一步。
    武庄跌足叹道:“可惜,可惜,给他跑了。反而累得我的鞋子溅了污泥。”
    刘抗笑道:“虽然给他跑掉,他也是够狼狈的了。你不过溅了一点污泥而已,他的兵器都已经扔下了。”
    刘抗过去拉起韩朋,缪长风亦已来到。好友会合,大家都是十分高兴。缪长风笑道:“贤侄女,你刚才打得十分聪明,我起初还怕你有勇无谋呢,真是难得。”武庄甚为得意,说道:“多谢师叔夸奖,师叔,你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怎样打法?侄女更是佩服得紧。”缪长风哈哈笑道:“再说下去,可变成咱们叔侄互相标榜啦。好在刘兄不是外人。刘兄,我这侄女可是特地为你赶来的啊,你知道吗?”武庄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刘抗又是欢喜,又是诧异,说道:“你们怎么以叔侄相称?”
    缪长风道:“她的母亲是我的师姐,我昨天才知道的。”
    说话之间,忽见高邮湖上又出现了几条小船。武庄“咦”了一声,说道:“师叔,你看,他们正在围攻石朝玑那一条船.”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几条快船紧紧跟着石朝玑那一条船,乱箭纷飞,朝他射去。石朝玑站在船头,拨打乱箭,手忙脚乱。
    武庄拍手道:“好呀,石朝玑这条船着火了。”原来是那几条快船所发的乱箭之中夹着几枝火箭。
    魏庆加速划船,石朝玑舞起长篙,硬冲出去。武庄叫道:“呀,还是给他跑了。好,好了,他的帆也给烧掉了,船桅倒啦!”火光之中,只见魏庆背着石朝玑,跳下水去。此时他们已是将近到了对岸,终于魏庆还是把石朝玑救了上岸,走了。
    缪长风笑道:“石朝玑接连吃亏,当真是变成了丧家之犬,你也应该可以满意啦。他欺负刘大哥这笔帐,慢慢和他再算。”
    刘抗说道:“咱们那条船也回来啦,嗯,看来这帮人名人轶事大概是海砂帮的。”
    刘抗料得不差,这帮人果然是海砂帮的帮主罗金鳌派来接应他的。为首的是副帮主张源。
    那小头目已经把老渔夫救了起来。刘抗首先向他道谢,然后与海砂帮副帮主张源叙话。
    张源说道:“敝帮帮主已经决意和小金川的义军联手,目下正在准备截劫官方的粮船。帮主不能亲来,刘大哥,韩大哥,累你们两位受惊了。敝帮帮主的意思,如果你们两位没有别的紧要事情,就请你们一同回去,帮我们大伙儿干他一场。”
    刘抗笑道:“有机会可以凑上这样大的一场热闹,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毛遂自荐的。”韩朋更是欢喜,说道:“我这条性命是捡回来的,正不知如何报答朋友。罗帮主看得起我,我自当效劳。”
    武庄忙说道:“刘大哥,我也去。”刘抗笑道:“少不了你这份的,但你的哥哥呢?”武庄说道:“他在照料海砂帮受伤的那两位父子,咱们找他一同去吧。我想他一定去的。缪师叔,你呢?”
    缪风道:“我另外有事,恐怕不能和你们一道了。”张源说道:“罗帮主也知道缪大侠另有要事,他很抱歉不能来给缪大侠送行,特地叫我代他致歉。”刘抗、韩朋这才知道,原来今日之事,并非巧遇,乃是一众英雄,在王家聚会,商量定妥,分头办事,缪长风要北上蓟州,是以就由缪长风顺道来救援他们的。在王家聚会这班英雄,韩朋十九个未见过面,但这些陌生朋友,对他却都是肝胆相照,韩朋不由得大为感动,又是欢喜,又是自惭。
    缪长风笑道:“刘大哥,我这侄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啦。回来的时候,我再找你们请我喝酒。”当下便与众人挥手道别,独自登程。
    高邮湖平静无波,缪长风却是心潮起伏,难以自休。他回头一望,隐隐可以看见刘抗与武庄并辔同行的背影,心中又是快慰,又是有几分伤感。想道:“二十多年之前,师姐也是像她现在这般样子。日子过得真快,师姐教导我的恩义,我还未能报答,她已经作了古人了。不过她有这样好的一双儿女,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得到安慰了。”想起自己童年时候,对师姐的那中不自觉的爱慕之情,不禁又是暗暗好笑:“师姐的儿女都已经成|人了,我还是一剑孤身,江湖浪荡,若是师姐没死,一定会取笑我了。”脑海中师姐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云紫萝的影子,缪长风心里想道:“武庄的面貌甚像母亲,但紫萝的性格却似乎更似我的师姐。咦,我怎么老是把她们连想在一起?唉,我对她难道还能有什么非份之想吗?我只盼能够见着她,像童年时候对师姐那样的敬爱她。”
    缪长风单骑独行,心事如潮,不知不觉又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忽听得马蹄得得之名人轶事声,有一骑马从后面追来,跟着他走。缪长风霍然一省,心里想道:“这人莫非是冲着我来的?”当下闪过一边,让那人过去,不料那人越过他的前头,忽地勒住坐骑,又回过头来。
    缪长风喝道:“你:干什么?”此时两人打了照面,忽地不觉都是一怔,那人笑道:“缪师弟,你不认识我了么?”缪长风吃了一惊,同时叫起来道:“你,你是郝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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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四十八回路遇同门
    万花途中为侣伴,窕窈千春,自许天人春。来去堂堂非聚散,泪干不道心情换。噩梦中年拼怨断。一往凄迷,事与浮云换。乍卸严妆红烛畔,分明只记初相见。
    ——陈曾寿
    那人哈哈笑道:“你记起来了。缪师弟,我也几乎认不得你了呢。当年你初入师门之时,还是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的孩子,咱们还曾打过架呢。说起来,一晃眼就是二三十年了。”原来这个人名叫郝侃,正是缪长风小时候曾经为了师姐和他打过一架的那个师兄。
    缪长风心道:“想不到我刚碰上了师姐的子女,才不过两天,又碰上了他。”他和郝侃同在师门之时虽然不甚和好,但久别重逢,总是感到意外之喜。当下笑道:“真想不到会见着你,你是打哪儿来的?”
    郝侃说道:“我本来是准备到扬州给王元通祝寿的,迟了一天,王元通已经不在家了,你呢?”
    缪长风道:“我正是从扬州给王元通祝寿来的,倒是见着他了。”
    郝侃道:“你和王元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很好吗?我正想打听他为什么在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就不见了。”
    缪长风和他隔别了将近三十年,当然不能把真话都告诉他,只能含糊说道:“王老镖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阔,我和他本不相识,是朋友带我去的。郝师兄,你是不是和王老镖头很熟?”
    郝侃笑道:“和你一样,与他并不相识。我是为了找两个人到他家里去的。”
    缪长风道:“什么人?”
    郝侃说道:“我记得在师门之时,你和文绮师姐最为要好,有一次我开你们的玩笑,你狠狠的和我打了一架。这件事想必你不会忘记吧?我要找的就是她的子女。”
    缪长风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到王家祝寿。”
    郝侃说道:“师姐嫁在山东中牟县武家,不幸夫妻同日去世。这些事情,想必你是早已知道的了。许多年来,我一直想去探问她的遗孤,总是未能如愿。上个月我才能够抽出空来,特地到中牟去找他们。听得他们的邻居说,才知他们已经去了扬州给王元通祝寿。师姐的儿子叫武端,女儿名叫武庄,你在王家有没有碰见他们?”
    缪长风道:“我在王家可没有见着姓武的少年男女。”缪长风这倒不是谎话,他是在路上碰见武家兄妹的。
    郝侃说道:“或许他们用了另外的名字也说不定。那天王家的宾客料想很多,你就是碰上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师姐的子女。”缪长风顺水推舟,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真的。”
    郝侃接着说道:“我还要向你打听另一个人,这个人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也是到王家祝寿的。”
    缪长风道:“这人是谁?”
    郝侃说道:“刘抗这个名字,你想必听人说过吧?这年来他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头。他也是中牟县人,与武家比邻而居,这次我去找武家侄儿,听说武端武庄兄妹就是跟他去扬州的。我一来是对刘抗慕名已久,二来也想从他口中得知武家兄妹的行踪,是以希望见一见他。”
    他这番话倒是言之成理,不过缪长风当然仍是不敢和他全说真话,当下说道:“那天王家的宾客倒是有人曾经谈起刘抗,不过却没见他来到。”
    郝侃说道:“那天是否出了一些什么事情,第二天王元通就不在家里了?”
    缪长风暗自想道:“郝师兄若是侠义道中的人物,他到了扬州,找过王元通,应该会有人告诉他那天的事情。不过,他大概也不至于是石朝玑那一伙人,否则他也应该知道那天之事的。”这个问题,已经是郝侃再一次问他的了,缪长风只好如此答道:“我只是跟朋友去趁趁热闹的,给王元通拜寿之后,我就走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全不知道。郝师兄,这些年来,你在哪里得意?”他特地转过话题,以免郝侃再问下去。
    郝侃说道:“说来惭愧,自从出了师门,一晃二十多年、我是一事无成。缪师弟,你却已是名满天下的江湖游侠了,我真是愧对你呢。”
    缪长风道:“师兄客气了。小弟浪荡江湖,其实也是一事无成。”
    郝侃说道:“一点不是客气,这二十多年来,我是在乡下闭门课子,什么事业都谈不到。老朋友的消息,也只是偶然听到而已。师姐和她丈夫干出那等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也只能心向往之,未曾为他们效过半点劳,思之实是汗颜。”
    缪长风道:“师兄潜心武学,光大本门,那也是一件大事呀。”
    郝侃说道:“比起你来,我可差得远了。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成家了没有?”
    缪长风笑道:“我一直是孤家寡人。师兄有了几位令郎了?”成
    郝侃道:“那你也应该早点成家了。我有两个孩子,一个二十岁,另一个也满了十八岁了。以前我因为孩子没有长大,不能出来走动。如今他们算是满了师,我可想出来走走了。”
    缪长风说道:“是呀,师兄久别江湖,出来走走也好。”
    郝侃说道:“缪师弟,你上哪儿?”
    缪长风道:“我打算到三河县找一位朋友。”
    郝侃说道:“是不是河北的三河县,和都门相去不远。”‘缪长风道:“不错,它在京城北面,大概不到两天路程。”
    郝侃哈哈一笑,说道:“那正是再好不过了,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缪长风吃了一惊,道:“你也要去三河县么?”
    郝侃说道:“我在山沟里住得久了,想入京华开开眼界。三河县既是和京城相距不远,我也可以陪你到三河县去走一趟。”
    缪长风忙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和御林军统领北宫望是结有一点梁子的,一近都门,我就不能不谨慎行藏了,此去三河,恐怕也是有点风险的,不敢有劳师兄作陪。”
    郝侃哈哈笑道:“当年师姐夫妻在山东起事,我不能为他们稍尽绵力,这些年来,一直感到遗憾。如今小儿已经长大成|人,我是无牵无挂的了。缪师弟,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但正如你以前曾经和我说过的,一个人岂能庸庸碌碌的过这一生?我若然不知你这一行会有风险那也罢了,既已知道,我更应该与你结伴同行了。我的武功虽不及你,路止碰上鹰爪,我也总还可以帮你一点忙呀。”
    缪长风道:“多谢师兄好意,但小弟实是不敢有劳。”
    郝侃眉头一皱,说道:“师弟,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把我当作外人了。嘿嘿,难道你还记着小时候和我打过一架之仇么?”
    缪长风笑道:“师兄说笑了。小孩子闹的事情,谁还能记在心里?”
    郝侃哈哈笑遁:“好,那么现在我倒不是和你说笑了。你倘若不把我当作外人,你有风险,难道就不能许我和你担当风险么?”
    缪长风沉吟不语,郝侃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到三河找什么朋友,我也不想多事问你。三河之行,你若是不便和别人去的,我就不去。咱们在蓟州分手,这样既不碍你的事,咱们师兄弟也可以多聚一些日子。缪师弟,好不容易咱们在隔别二十余载之后能够重逢,难得有这个机会相聚,一来可以叙叙旧清,二来我也深盼能够和你切磋武功啊。”
    缪长风见他说得诚恳,心里道:“相别二十年,不知他为人如何?但若他当真是有心要做个侠义道的话,我倒是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既然不是要缠着我同往三河,与他到蓟州分手,倒是无妨。”当下便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叙谈往事,研究武功,倒是颇不寂寞。缪长风对他的师兄本来是有几分提防的,渐渐也放松了。
    一日他们到了山东境内的泰安县,泰安县西面是泰山,东面是徂徕山,缪长风知道石朝玑、宗神龙这班人正有事于泰山,他和郝侃同行,不想碰上这一班人,是以北行路线,就选择了通过祖珠山区的这条路,走这条路,也比较快捷一些。
    这晚他们在泰安县城住了一晚,当他们找好了客店之后,郝侃曾独自出去购买干粮,准备明天在山区走路,找不着人家也不至于挨饿。缪长风留在客店和客店主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办些例行公事。两人分头办事,这是顺理成章之事,是以他的师兄独自出去购买干粮,他当然也不会在意了。
    第二日两人一早启行,将近中午时分,踏人了徂徕山山区。缪长风遥望西面的泰山,想起了好友孟元超来:“元超此际大概是已经和冷铁樵一道在回转小金川的路上了,他的那位林姑娘想必也已经回到泰山了。元超固然是当世难得一见的豪杰,那位林姑娘也是一位拈得起放得下的巾帼英雄。只可惜元超曾经沧海,不知会不会辜负她的情意?那位林姑娘要独自应付门户之变,我却不能替元超帮她的忙,但愿她能够平安渡过。”
    郝侃道:“师弟,你怎么走得这样慢?你是在想些什么?”
    缪长风霍然一省,说道:“没什么,这山中的景色真是幽美,我是给景色迷着了。”
    郝侃笑道:“缪师弟真是雅人,但咱们可是要赶路的呢,回来的时候再观赏山景吧。”
    缪长风道:“师兄说的是。”当下快马加鞭,不料他那匹坐骑却是驱策不前,打了几鞭,反而越走越慢了。缪长风吃了一惊,苦笑说道:“这畜牲不知闹什么脾气,不肯走啦。”他这才明白,刚才他的这匹坐骑,并不是因为他不鞭策它才走得慢的。
    郝侃道:“让我看看,咦,好像有点不对了,你下来瞧瞧!”
    缪长风跳下坐骑,只见他这匹马正在口吐白沫。缪长风好生诧异,说道:“奇怪,我这匹坐骑是朋友特地挑选的好马送给我的,昨晚可还是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生起病来。”
    郝侃心里暗暗好笑,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犹如此,何况坐骑?俱你这匹马确是不能走了,咱们可得想想办法。”
    缪长风苦笑道:“咱们又不是兽医,有什么办法好想。我只好步行了。师兄,你要早日到京,你就先走吧。”
    郝侃说道:“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哪有我骑马你却走路的道理。我陪你一同走路,出了山区,到了前面小镇,再买一匹坐骑。”
    缪长风本是想要摆脱他的,见他盛意拳拳,倒是不好意思再说了,当下叹道:“只可惜了这骏马,它如今命在垂危,我倒是有点不忍离开它呢。”
    脓侃笑道:“别婆婆妈妈了,走吧。”
    缪长风不忍坐骑受苦,轻轻一掌,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将它震毙。
    这一掌看似毫不用力,那匹骏马却也没叫就死了。郝侃吃了一惊,道:“缪师弟,你已练成了太清气功?这可是咱们师父用了几十年功夫都还未曾练成的呀!”
    缪长风此时也好似甚为吃惊的神气,半晌才答郝侃的话:“太清气功哪有这样就练成的,我不过初窥藩篱,还差得远呢!”
    郝侃说道:“咦,你老是瞧这匹马干嘛?已死不能复生,可惜它也没有用。”
    缪长风道:“你瞧,它好像是给毒毙的。”原来那匹马倒毙之后,四蹄朝天,腹部现出一片乌黑的颜色。
    郝侃说道:“难道咱们昨晚投宿的乃是黑店?”
    缪长风道:“若是黑店,他应该毒人,何必毒马?”
    郝侃说道:“或者这匹马得的是什么怪病?”
    缪长风道:“我不懂给畜生看病,但是不是中毒,我还多少懂得一些。师兄,你刚才说的也有点道理。或者咱们昨晚投宿的,当真是间黑店,只因他们昨晚人手不够,恐怕万一暗算不成,反而给咱们打他个落花流水,故而用慢性的毒名人轶事药害我的坐骑,那他们就可以从容不迫的追上咱们了。”
    郝侃笑道:“管它是不是黑店,有咱们两人联手,害怕什么?”
    缪长风忽地眉头一皱,说道:“还是有个可疑之点,为什么他们不毒害你的坐骑?”
    郝侃心头一凛,却哈哈笑道:“这都是咱们的猜疑罢了,与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不如事到临头再应付吧。时候不早,还是快点赶路吧。”
    缪长风喃喃自语:“真是怪事,真是怪事!”
    郝侃一面走一面说道:“意外之事,在所多有,也用不着大惊小怪!”话犹未了,他好像发现了一宗什么可怖的物事居然尖叫起来。
    缪长风诧道:“师兄,你怎么也大惊小怪起来了?”
    郝侃道:“你瞧那里!”缪长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茅草丛中,品字形的叠着三个骷髅头。
    缪长风道:“这大概是黑道人物的约会标记。”心里想道:“师兄从未涉足江湖,难怪他不懂得。不过却也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呀。”
    郝侃说道:“用骷髅头作标记,想必是邪派的了。”
    缪长风道:“不错,我看也是这样。但咱们也犯不着多管闲事。走吧。”
    郝侃忽道:“师弟,你见多识广,过去瞧瞧,看他们是什么门道:“
    缪长风笑道:“啊兄,你对这些邪门的玩意,倒是很有兴趣呀。”
    郝侃说道:“过去瞧瞧有什么打紧?若能辨认出是什么邪派人物的标记,咱们不管闲事,心中亦自有数呀。”
    缪长风听他说得有理,便道:“好呀,那么咱们一同过去瞧瞧。”哪知走进茅草丛中,忽地一步踏空,原来在那骷髅头的前面乃是一个陷阱。郝侃在他背后使力一推,喝道:“下去吧!”
    变生不测,晓是缪长风本领高强,也是难逃暗算。这霎那间,他还未弄清楚是谁向他暗算,一个倒栽葱就跌下去。
    百忙中缪长风忙提一口真气,头未着地,双掌就向地上拍下。郝侃刚想搬一块大石头掷下去,只听得“蓬”的一声,尘土飞扬,缪长风已是像个皮球似的反弹起来。
    这一下,按续而来的变化,双方都是意想不到。
    缪长风虽然对师兄开始有了怀疑,但却还是做梦也想不到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暗算自己。
    郝侃是恐怕缪长风本领高强,失足跌下陷阱,也能就跳起来,故而用尽气力,推他下去。若然换了个本领稍差的人,他这一推,就足以震伤对方的心脏,郝佩以为缪长风纵使不致重伤,也定然要摔得晕了过去的,哪知他还是立即就跳起来了。
    双方一呆之后,缪长风喝道:“你是奉谁之命暗算我的?”
    郝侃哈哈笑道,“师弟,你别大惊小怪,我这是试试你的闭目换掌功夫。师姐当年偏心教你,我只道你可以躲得开的。”他饰辞狡辩,笑得甚为勉强,莫说缪长风这样的大行家,即使初出道的雏儿,也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了。
    缪长风道:“悬谁指使你,快说真话。念在师门旧谊,我还可以饶你。”
    郝侃说道:“我和你开开玩笑,你怎么认真起来了?”
    缪长风怒道:“有这样开玩笑的吗?你背后伤人,若不是我还有几分能耐,早已毙在你的掌下了。”
    郝侃笑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所以才敢和你开这玩笑的。若非如此,怎能试出你的真本领来?”
    缪长风见他言辞闪烁,目光不定,心头一凛,想道:“莫非他是在等待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故意拖延时候?我不杀他,他要杀我,还能与他讲甚什么情谊?”当下一步步的逼名人轶事近郝侃,厉声喝道:“你背后的主子是北宫望还是萨福鼎?你先到中牟,后到扬州,是不是要搜查师姐的遗孤,外加一个刘抗。”
    郝侃又惊又急,心里想道:“约好了的那两个人,怎的还没有来?”缪长风喝道:“到这时分,你还不说真话,想要狡赖,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郝侃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显然是给缪长风说中了。他情知无法狡赖,只好说道:“师弟,你不肯原谅我,那也没有办法。这二十年来,我对本门武功,也有一点心得,就向你讨教讨教吧。”
    缪长风道:“好,我让你三招!”
    郝侃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陡然飞身跃起,一招“鹏搏九霄”,就向他的天灵盖猛击下来。
    缪长风霍的一个“凤点头”,身上穿的衣裳,就像涨了风帆一样,蓬的一声,郝侃击着他的背心,只觉一股反弹的力道又劲又急,郝侃知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连忙再出左掌,这一掌却不是打向缪长风,而是按着自己的右掌,自身的两股力道对消,这才能够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不至跌倒。原来“沾衣十八跌”这门武功,乃是借用敌人之力来反击敌人的。
    缪长风道:“好,算你一招。”
    郝侃老羞成怒,更不打话,骈指如戟,来点缪长风胁下的“愈气穴”。点穴的指力是对方不可能用来反击的。
    缪长风吞胸吸腹,身形不动,却已挪后半寸。点穴的功夫讲究的是不差毫发,差了这点半寸,郝侃的指头虽然触及了缪长风的身体,却只是把他的衣裳戳破了一个洞。
    郝侃猛地一声大喝,掌劈缪长风胸口。缪长风心念一动:“他明知我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怎的还敢如此打法?”
    心念未已,只见郝侃掌心一翻,露出一枚黑黝黝的小针,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向缪长风的胸口便刺下去。
    幸亏缪长风心里起疑,有所防备。他快,缪长风也快,倏地一个转身,那枚毒针插在他的衣袖之上。缪长风默运玄功,振臂一挥,毒针反射回去。插在衣袖上的小针,他竟然能够运劲弹开,这一下大出郝侃意料之外。连忙仆到地上,和衣打了个滚。“嗤”的一声,那枚毒针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缪长风喝道:“咱们的师父从来不许弟子使用喂毒的暗器,你竟然无名人轶事耻到这般地步!”
    郝侃爬了起来,说道:“你说过让我三招,可没说不准我使用暗器。”
    缪长风道:“好,三招已经让过,从今之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师兄!”郝侃这才知道,原来师弟让他三招,乃是按照武林前辈的规矩办事,小一辈的要为先师清理门户,让这三招,即是表示师门情义已绝。
    郝侃面如土色,心道:“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呢?”说时迟,那时快,缪长风右掌划了一道圆弧,已是拦着了他的去路。
    这一招称为“长河落日”,擒拿手法之中藏着分筋错骨的功夫,郝侃识得厉害,双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一错,解了缪长风这招,踉踉跄跄的退了三步。
    缪长风第一招就逼名人轶事得他连连后退,不过却也未能将他抓住,心想:“他说他这二十年来勤修本门武学倒也不假。”
    原来郝侃自知功力远远不如师弟,故而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全用陰柔的掌法,缩小圈子只守不攻,但望拖得一时就是一时。他苦练的这套陰柔掌法,对于卸解敌人的力道,倒也颇有独到之妙,缪长风一来还有多少念着师门旧谊,二来也是想活捉他,追问口供,是以好些足以制他死命的狠辣武功弃而不用。斗了三十多招之后,郝侃固然是大汗淋漓,面如土色,缪长风也有点气喘喘。原来在跌下陷阱之时,给郝侃在他背后重重击那一掌,虽然仗蒿太清气功护身,没有受到内伤,但真气总是不免有所耗损,影响了他本来应有的功力。
    郝侃正在支持不住,暗暗叫苦,忽见缪长风跳开一步,横掌当胸,停下脚步,不来追击,郝侃吁了口气,说道:“对啦,咱们到底是师兄弟!”缪长风冷冷说道:“你邀的人到来没有?”郝侃随着他的目光注视之处望去,这才发现他期待的那两个人已经来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牟宗涛,另一个却是缪长风不认识的陌生汉子。
    牟宗涛轻摇折扇,哈哈笑道:“缪先生,我们偶然路过,想不到碰上你们师兄弟在这里印证武功,当真是令我们大饱眼福了。嘿嘿,你该不会讨厌我这个不速之客吧?”那陌生汉子接着说道:“是呀,别为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扰乱了你们的清兴,请继续你们的同门练武吧。”
    缪长风料得不错,这两个人正是郝侃预先约好,约好了在这里布下陷阱,想要活擒缪长风的。那三个骷髅头就是他们约会的标记,按原定的计划,他们是应该在那个地方埋伏,待缪长风一跌落陷阱,他们就马上出来的。
    郝侃也是老奸巨滑之辈,见他们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干的,如今又想“坐山观虎斗”于后,哪能还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心里想道:“你们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想我和缪长风斗得累了,你们拿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当下便即退到他们身边,说道:“同门练武没什么意思,我这几手三脚猫功夫恐也难入你们的法眼,我这位师弟的武功比我高明得多,你们今日首次相逢,想必也有兴致以武会友吧。”
    缪长风趁他们说话的时候,默运玄功,运气三转,长了一点精神,冷笑说道:“你们别说风凉话了,爽爽快快,一齐上来吧。”
    牟宗涛说道:“缪先生,你误会了”。说句实话,以武会友的意思我们倒是有的,却怎能联手来欺负你呢?缪先生,你是名播江湖的游侠,我和这位沙兄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这样说未免也小看人了吧?”
    缪长风冷笑道:“缪某只有一条性命,你们并肩子上来也好,车轮战也好,我总是一起奉陪,什么以武会友的话,趁早闭嘴,我没有你们这号朋友。”
    牟宗涛哈哈一笑,说道:“缪先生误会己深,恐怕也是言语所难解释的了。没办法,我们唯有顺从尊意吧。郝兄,你刚才说错了,我与令师弟以前是见过的,这位沙兄才是和他初次相识。沙兄,你的少林武学乃是武学正宗,和缪先生正是旗鼓相当,我该让你和缪先生先会一会。”
    缪长风听说这人是少林派的,心中一动,冷冷说道:“你姓甚名谁?是少林寺哪位法师门下?”
    郝侃代他答道:“这位沙兄双名弥远,乃是少林寺痛禅上人门下的还俗弟子。”
    缪长风大怒,喝道:“好呀,原来你就是和北宫望一同杀害了我的师姐的那个少林寺叛徒!”
    沙弥远哼了一声,说道:“不错,你已经知道,我也无需隐瞒。你是不是要为你的师姐报仇,来吧!”心想:“他和郝侃已经斗了一场,料想我是决不会输给他了。”心念未已,陡然间只见白刃耀眼,缪长风已是唰的一剑向他刺来。
    沙弥远是少林寺的还俗弟子,所用的兵器仍是从前惯用的一根镣铁禅杖。禅杖一立,铛的一声,把缪长风的长剑荡开。
    缪长风心道:“这厮内力倒是不弱,不愧是少林第一高手痛禅上人的高足,可惜走了歪路。”心念一动,不待沙弥远把禅杖抡圆,青钢剑已是迅若飘风,欺身直进!左一招“穆王神骏”,右一招“王丹青禽”,一剑刺他下盘,再一抖剑锋直上,刺他面部。这两招一上一下,运用起来极为艰难,正是缪长风这门剑法的杀手绝招。他用的只是一把长剑,但因使得快极,旁人看来,就像两条银龙,天矫飞舞,一下一上的把沙弥远的身子全部笼罩在剑光之内。
    郝侃悚目惊心,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想道:“他刚才若是动用兵刃,只怕我早已丧命在他的剑下了。”
    沙弥远身手亦是好生了得,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腰向后弯,禅杖却向前推出。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刺向上盘的一剑,只听得铛的一声,火星飞溅,把刺向下盘的一剑也格开了。
    不过,他也还是只有招架之功而已,缪长风一上来就抢了先手,把平生所学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剑法施展开来,招里套招,式中套式,似虚似实,变化无方。不但有本门剑招,还有他自创的新法。饶是郝侃是他师兄,许多招式亦是从未见过。
    缪长风一口气攻了六六三十六剑,沙弥远给他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这才知道缪长风的厉害,心里暗睛叫苦。可是正当他最最吃紧的时候,不知怎的,缪长风忽地剑势一缓,沙弥远立即抓紧这个机会,力贯杖尖,一招“相如捧壁”,把缪长风的长剑封出外门。
    原来缪长风受的内伤虽然不重,毕竟也是内伤。他的太清气功,全仗着一股丹田之气,一口气攻了六六三十六剑之后,兔不了要换一口气才能支持,这就给了沙弥远一个大好的反攻机会了。
    沙弥远百忙中喘过口气,赞道:“好剑法!”禅杖一挥,隐隐挟着风雷之名人轶事声。饶是缪长风如此本领,在他急速反击之下,也不能不给他逼名人轶事退几步,沙弥远纵声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也该轮到你见识见识我的伏魔杖法啦!”
    “伏魔杖法”乃是少林寺镇山之室,果然是不同凡响,威猛无伦。沙弥远刚才迫处下风,未能施展。如今他有机会尽数施展出来,圈子渐渐扩大,缪长风已是近不了他的身子。大圈子的搏斗,杖长剑短,当然是沙弥远占了便宜了。
    郝侃看得眉飞色舞,大声给沙弥远喝彩。牟宗涛微笑说道:“沙弥远这六十四路伏魔杖法展开,只怕我是没有机会向令师弟讨教了。”言下之意,当然是说缪长风必定败给沙弥远无疑。
    剧斗中缪长风忽觉喉咙发甜,鲜血冒上,几乎忍不往就要吐了出来。缪长风狠狠的一咬牙根,吞了下去,嘴角已是沁出血丝。
    沙弥远心头大喜,碗口大的禅杖呼呼呼的猛扫过去,打得越来越急了,牟宗涛轻摇折扇,对郝侃道:“看来沙弥远是用不着使完全套伏魔杖法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铛”的一声,缪长风的长剑脱手飞出。牟宗涛笑道:“沙兄好杖法,果然胜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些。啊呀,不好!”他本来是得意洋洋,带笑说的,突然间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原来缪长风的长剑虽然脱手,但却是向着沙弥远疾飞过去的。沙弥远横杖急挡之时,但见剑花如浪,千点万点直洒下来。郝侃失声叫道:“飞瀑流泉!”
    原来这招“飞瀑流泉”乃是他们师傅的独门剑法绝招,刺出之时,力贯剑尖,令得剑身颤抖,练至炉火纯青境界,虽是一招,刺到敌人跟前,可以化成数十个剑点。但他的师父使这一招,也还是要用手拿着剑的,不像缪长风现在这样,把剑而出,依然可使这招。郝侃大骇之余,心里想道:“师父再生,这一招剑法只怕也是远远比不上他!”
    沙弥远几曾见过这等奇妙剑法?饶是他把禅杖舞得风雨不透,手腕已是着了一个“剑点”,只听得又是“铛”的一声,这一回如是沙弥远的禅杖脱手坠地了。
    那柄长剑也给禅杖碰得飞了回来,缪长风一跃而前,把剑接下,冷冷说道:“你还要不要再比下去?”
    沙弥远面色铁青,拾起禅杖,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道:“缪大侠剑法高明,佩服佩服,在下认输了。”他的手腕给剑尖刺了一下,伤得很轻,不过以他的一流高手的身份,手中的兵器都给敌人打落,再打下去那还有什么面子?何况他输得已是气馁神沮,再打下去,自问也不是缪长风的敌手。
    其实缪长风使这一招亦已是使尽全力,元气颇伤,倘若这一招伤不了沙弥远,后果不堪设想,他咬一咬牙,又把涌上喉头的一口鲜血吞了下去。
    牟宗涛手摇折扇,走上前来,笑道:“缪先生,咱们说过以武会友的,在下也想向缪先生讨教几招,就不知缪先生是否还有精神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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