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游剑江湖》小说在线阅读,《游剑江湖》txt

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六十五回心事迷茫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辛弃疾
    武庄脸晕红霞,但却是落落大方,嫣然一笑说道:“段大哥,你以‘小王名人轶事爷’的身份,肯为我们担当这样大的风险,古道热肠,令人敬佩,也够得上是侠义中人了。但愿你我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什么时候到小金川来,我们定必欢迎。”她说的“我们”,当然是包括刘抗在内。这番说话,不着痕迹的承认了她和刘抗的关系,解开了段剑青和她感情上的纠葛,段剑青心里自是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段仇世道:“大家都有去处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啦,剑青,你又作何打算?”
    段剑青踌躇片刻,说道:“大理的衙门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前来查究,不过今日之事只怕还是不能长久隐瞒下去,我想我还是暂时离家的好。”
    段仇世说道:“你暂时避避风头也好,你想到哪里去?晤,本来小金川也是个好去处,不过——”
    段剑青道:“我的武功尚未练成,到小金川也帮不了什么忙。叔叔,我跟你闯荡江湖,也可以学点本领,你愿意携带我么?”段仇世道:“我要去徂来山的,路途艰险,你吃得了苦么?”
    段剑青道:“我早已厌倦过这种膏梁子弟的生活了,叔叔肯带我出外历练,什么苦我都愿受。”
    段仇世笑道:“好,你有这个决心,我就带你去吧。到了徂来山,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找到一位名师呢。”
    缪长风说道:“我们也该走啦。”当下便与云紫萝一起,向段仇世叔侄告辞。
    段仇世道:“我还得在家多留一天,明天才能与剑青到徂来山去。云女侠你放心,令郎的事都在我的身上。”
    缪长风等一行六人,离开段家,走了一程,到了一个岔路口,缪长风忽地说道:“咱们也该在这里分手啦,端侄,你和妹妹有程大叔作伴,我很放心得下。见了刘抗,请你代我向他问好。”
    武端怔了一怔,说道:“缪师叔,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小金川吗?”他一直以为缪长风和云紫萝当然也是要去小金川的,是以颇感意外。
    缪长风微笑道:“本来我应该替你的妹妹主持婚礼的,好在我有个好朋友孟元超在小金川,你们到了那儿,可以求他代请义军的首领冷铁樵主持庄儿的婚礼,那可要比我去主持,更有面子得多!”
    武端说道:“我不是为妹妹的婚礼担心,只是,缪师叔,你、你为什么不去呢?”
    云紫萝道:“我有一点事情,还要请你的师叔帮忙。”武庄向哥哥递了一个眼色,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必勉强师叔了。待你们的事情完毕,咱们在小金川再会吧。”
    待到看不见缪、云二人的背影之后,武庄笑说道:“哥哥,你真糊涂!”武端诧道:“我什么事糊涂了?”武庄笑说道:“难道你看不出缪师叔和云姑姑的关系?说不定咱们可以先喝他们的喜酒呢。不过我刚才不好意思笑他们罢了。”武端恍然大悟,说道:“不错,云女侠和杨牧已经离异,她嫁给缪师叔谁也不能非议。要是真的成为事实,倒是一件好事呢!”
    武庄笑道:“这件好事,己是不用怀疑,一定会成功的,你不信,等着瞧吧!”
    武端兄妹的议论云紫萝虽然听不见,猜也是猜想得到的了。
    她看见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苦笑说道:“长风,我实在对你感到有点歉意,我不该让你受嫌的!”
    缪长风叹道:“紫萝,你为了成全别人,不惜委屈自己,我才是为你难过呢。其实你何苦如此?”
    云紫萝低垂粉颈,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你不住,令你担了虚名。”
    缪长风道:“咱们不但是异姓兄妹,也是肝胆相照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的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是么?”
    云紫萝道:“我认为纯真的友情最是珍贵。有时它还会超乎夫妻之情,情侣之情。别人也许木能了解咱们的友情,那也只好由得旁人去说了。我想我对你的这份友情是不会变的。”
    缪长风道:“好,那么你听我一句劝告。”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你要劝我什么?”
    缪长风道:“你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孟元超吧。”
    云紫萝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缪长风缓缓说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紫萝,我知道你的心事。元超是你这生唯一爱过的人,今后你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感情了,我说得对么?”
    云紫萝喟然叹道:“我会抑制我自己的感情的,我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了。不错,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会永远怀念着他。但今后我也只能把他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了,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的秘密。”
    缪长风叹道:“你何苦如此!你嫁给场牧,不是你的错。那是在乱世中迫于无奈的事,那时你怀有身孕,又以为他已死了。你的身体嫁给杨牧,你的心仍是属于元超。你对他的那份爱情仍是纯净的。如今你和杨牧又己仳离,何须一直为了这次婚姻的错误耿耿于心?元超是个豪迈的汉子,难道他还不能谅解你吗?”
    云紫萝说道:“他谅解我,我不能谅解我自己,何况分手十年!物换星移,人事多变,往日的山盟海誓,早已事过境迁。我心里爱他,就更不能增加他感情上的纷扰。”
    缪长风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林无双的缘故。你把元超让给她,这件事我是不赞成的。”
    云紫萝道:“无双像一朵幽谷的百合,洁白无瑕,我喜欢她如同妹妹。我知道她对元超一片真情,她却不知道我也在爱元超,我宁愿自己伤心,不愿令她失意。”
    缪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决意成全,我还是要劝你到小金川去见见他们。你不应避开元超的!”
    云紫萝苦笑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缪长风说道:“最少你还是把他们当作好朋友的。是不是?好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见面呢?你们三个人要是能够聚在一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开你们的葛藤。”
    云紫萝摇了摇头,说道:“但我不想这样。如今我只想到天山去见我的干爹。”
    缪长风道:“我会替你到天山去见你的干爹的,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把你的幼子给我作徒弟了,有我和你的干爹照料,你还放心不下吗?”
    云紫萝道:“我并非放心不下我的孩子,不过——”
    缪长风道:“不必再说什么‘不过’了,你去小金川见见孟元超吧,说起孩子,华儿的事情,你也应该告诉元超啊!”
    在缪长风的苦劝之下,云紫萝的决心不觉有点动摇,但还是踌躇未决。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两骑马正在上山。他们是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的,此时正在转入一个山坳,听见蹄声,看不见人。当然那两个骑士也看不见他们。
    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很慢,只听得一个人说道:“咱们真是倒媚,本以为到了大理可以仰仗沙弥远的提拔,当上一个实职的军官的,要是再能立点军功,富贵更不用愁了,哪知赶到大理,却是给他送丧!”
    另一个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老实话,跟沙弥远出征小金川,我还当真有点害怕呢。孟元超在那里,说不定咱们的师娘也在那里,要是给他们碰上了呀,嘿嘿,也许我还能够保着吃饭的家伙,你就未必保得住了!”
    缪长风悄悄问云紫萝道:“其中一个好像是扬牧的大徒弟闵成龙?”
    云紫萝道:“不错,另一个是杨牧的二弟子岳豪。”
    缪长风道:“闵成龙这小子最坏,给北宫望混在震远镖局做奸细的就是他,这次碰在咱们手上,可别放过他了。”
    云紫萝道:“且听听他们还说什么?”
    只听得闵成龙说道:“哼,你还认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妇做你师娘,咱们的师父早已不要她了。我才不怕她呢!俗语说得好,邪不胜正,我见了她,非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岳豪笑道:“其实你对付她的手段,也已够她受了,就不知道她知道了没有?”
    闵成龙道:“知道了我也不怕。如今我是御林军的军官,她能把我怎样?”
    岳豪笑道:“话不能说得这样满,咱们要是在北京的御林军里,当然不用怕她。但假如突然陌路相逢呢,你骂她可以骂退她吗?所以我说这次当不上带兵的实职军官,焉知非福了?”
    闵成龙道,“你真是没出息,在御林军里当个小队长,几时轮到咱们出头?当然是外放做统兵的大官的好。要得富贵功名,当然也得准备冒点风险。其实又哪有这样巧合碰上云紫萝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妇呢?你这是瞎担心!”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叱咤,云紫萝从山坳现出身来,拦住他们的马头了冷笑道:“闵成龙,你睁开狗眼瞧瞧我是谁?”
    闵成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呼的一鞭向云紫萝打下,提起马缰,就想猛冲过去。
    云紫萝焉能容他逃出手心,反手一抄,抓着马鞭,将他拉下马来,捉着他一把扔上山坡。与此同时,只听得“咕咚”一声,岳豪不待缪长风跑来捉他,已是吓得胆战心惊,跌下马背。
    崎岖的山路,是只能容一匹坐骑通过的,两匹受惊的马都向前冲,挤在一起,彼此扬蹄互踢,转瞬都翻倒了,缪长风缚好两匹坐骑,跟着回头抓起岳豪,走进树林。云紫萝也早已把闵成龙押入树林了。
    云紫萝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你们甘心做鞑子的爪牙,还敢厚颜无名人轶事耻,自命是正人君子吗?哼,闵成龙,你说吧,你要怎样对付我?”闵成龙吓得直打哆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岳豪只想替自己解脱,连忙分辩道:“师娘,这不关我的事,是闵、闵师兄拉我入御林军的:我其实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敢奢望功名富贵的。这次也都是他强迫我来的。我哪里有胆去打义军呢?”
    云紫萝道:“你们路上干了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岳豪道:“这都是闵成龙一人干的,我可不敢侮蔑师娘!”
    云紫萝本来是想盘问他们做了些什么不利于义军的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觉一愕,说道:“他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你说!”
    岳豪道:“他在杨大姑那儿知道你和缪先生同在一起,他一路上散发没字帖,造、造你们的谣。说、说你们……唉,我可不敢对师娘无礼,他、他那些污言秽语,我、我可说不出口来。”
    他虽然没敢说出来,云紫萝心里亦已明白。她脸上挂着冷笑,暗自想道:“大不了说缪大哥和我是奸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妇罢啦!他毁坏我的名誉不要紧,只是却累得缪大哥为我而无辜受谤了。”想至此处,不由悲愤填胸,目光冷冷的盯着闵成龙。
    闵成龙偷看云紫萝的神色,只道她是决计不会饶他性命的了。当下把心一横,索性硬起头皮冒充好双,冷笑说道:“云紫萝,你杀了我灭口吧!”
    云紫萝冷笑道:“你以为你会含血喷人,我就怕了你了?”闵成龙道:“什么叫做含血喷人,难道现在不是和野男人私奔?嘿嘿,你们的‘好事’偏巧给我碰上,你不杀我灭口,谅你也难安枕。”
    缪长风怒道:“这小于是想用说话激你不敢杀他,我偏不理你这一套!”举起手掌,缓缓向他脑门拍下,尚未曾打着他,掌风已是刺得他眼泪直流,脑袋晕眩。
    闵成龙硬充好汉,但在死在临头的时候,可是吓得浑身发抖,本来想说一句“老子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云紫萝忽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饶了他吧!”缪长风道:“饶了他?”
    云紫萝说道:“咱们但求无愧于心,这小子也值不得咱们和他计较。”
    缪长风道:“好,死罪饶了,活罪难饶!”轻轻一掌拍下,闵成龙只觉有无数利针刺体一般,浑身穴道部是隐隐作痛,登时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地上。
    缪长风冷冷说道:“你做鹰爪的本钱,我已经给你没收了。今后你若是和人动武,一用上真气,马上性命不保!好了,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了,给我滚吧!”
    闵成龙忍着痛爬起来抱头便跑,岳豪追上去扶他。闵成龙骂道:“你巴不得我死掉你才称心,现在又来假献殷勤了。”岳豪讪讪说道:“师兄,小弟刚才是不能不那样说的啊。”闵成龙更是发怒,说道:“刚才你只求自己脱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
    岳豪蓦地省起缪长风刚才说的那番说话,冷笑说道:“闵成龙,别摆你大师兄的臭架了,你现在已是没用的废人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嘿嘿,我好意对你,你却骂我,好,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我才不想巴结你呢!”
    他们还未走到山脚,吵闹的声音仍然隐隐可闻,缪长风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一看,只见云紫萝一片茫然的神色。
    缪长风说道:“紫萝,你在想什么?”云紫萝背转了脸,抹掉眼角的泪珠,说道:“没什么,眼睛被风吹进一粒砂子。”缪长风笑道:“他们留下这两匹坐骑倒很不错,咱们也该走了。”两人策马同行,一路上云紫萝都是郁郁寡欢,没有说话。
    缪长风忍不住说道:“紫萝,你刚才不是说过咱们但求无愧于心吗,何苦还要为了闵成龙这厮着恼?”云紫萝道:“我不是恼他。”缪长风说道:“那你为何这样不高兴呢?”云紫萝道:“我是恼我自己。”
    缪长风叹道:“紫萝,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了,我劝你还是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元超吧。”
    云紫萝未曾说话,忽见又有两骑马迎面而来,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年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这两个少年看见了她,忽地“啊呀”一声、拨转马头就跑。
    这两个少年是杨牧最小的两个徒弟,排行第五的宋鹏举和排行第六的“关门弟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杨牧门下的六个徒弟之中,这两个年纪最小也最纯真,云紫萝一向是比较喜欢他们的。
    云紫萝怔了一怔,快马加鞭,追上他们,说道:“你们为何躲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师娘,唉,我不知该不该还叫你师娘?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忽地一急,急出了眼泪来,说道:“我、我不能说!”
    云紫萝柔声说道:“虽然我和你们的师父已经分手,你们还是可以把我当做一个长辈的吧?你们是不是听到我的一些坏话了?”
    宋鹏举道:“师娘,我们一向敬爱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和师父分手呢?”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师娘,大师兄说的那些坏话,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可是……”
    云紫萝道:“你现在相信了是不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师娘,你还是回到师父那里去吧。你在外面和别人在一起,纵然行为正当,闲言闲语总是免不了的。师娘,你的清誉有损,我们做徒弟的面上也不光彩。”
    云紫萝不觉又是伤心,又是有点愤激,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怪我令得他们失了面子,这两个孩子天性本来纯厚,可惜在杨牧门下饱受熏陶,如今也渐渐变得只会为自己着想了。不过他们总比闵成龙好得多,我也不能只怪他们。”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惴惴不安,说道:“师娘,我年幼无知,要是说错了话,你别介意。”
    云紫萝叹口气道:“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很难令你明白。不过,关于我为什么要和你师父分手的原因,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们的,最大的原因,因为他和我走得不是同一条路。”
    朗联奎和宋鹏举望着师娘,脸上都是一片茫然迷惑的神情,看来他们还没有真正懂得云紫萝的话意。
    云紫萝道:“我先问问你们,在你们心目之中,你们的师父是什么人?”
    宋鹏举道:“师父是蓟州的名武师,我们认识的人都是尊敬他的。”
    云紫萝道:“不错,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武师,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恐怕你们就不知道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什么身份?”
    云紫萝道:“清廷的奸细!”
    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你说师父乃是奸细?”
    云紫萝道:“我决不至于因为和他分手了就说他的坏话!”
    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不问可知,他们仍是不敢相信云紫萝的说话。
    云紫萝道:“你们来大理做什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大师兄叫我们来的。”云紫萝道:“他要你们来作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说道:“他要我们,跟他做事。”
    宋鹏举似乎很不满意她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盘问,说道:“我不知道,我相信师兄总会给我们安排的。”
    云紫萝道:“这件事你们师父知道没有?”
    宋鹏举道:“当然我们曾经禀明师父,师父也鼓励我们来的。”
    云紫萝道:“你们不知道我倒知道。闵成龙是要你们像他一样,做清廷的走狗!”
    宋鹏举变了面色,说道:“师娘,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云紫萝道:“闵成龙和岳豪早已做了御林军的军官,你们要是不信,可向那条路追下去,不用多久,就可见着他们,他们身上穿的还是军官的服饰。”
    听了这话,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不觉都是呆了。
    半晌,宋鹏举喃喃说道:“大师兄为何要骗我们,要骗我们?我们一到大埋,他的骗局不是就会拆穿的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说道,“他约好了在大理等我们的,怎的他又不在城中?”看来他们对云紫萝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云紫萝道:“他以为你们到了大理,就是落入他的掌心,只能听从他的摆布了。那时,在鞑子的‘将军府’里,还怕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吃了一惊,说道:“什么‘将军府’里?”
    云紫萝说道:“闵成龙是奉了御林军统领北宫望之命,调来大理,协助清廷的‘定边将军’带兵到小金川打仗的。北宫望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军官沙弥远也是在‘将军府’里,这个沙弥远也就是闵成龙在大理的靠山了。你们愿意给清廷卖命去打义军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咬了咬牙,说道:“当然不能!”
    云紫萝道:“就只怕你们跌入他的陷阱,难以自拔。不过好在大理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布置下的陷阱,已是不毁自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怔忡不安,问道:“什么大事?”
    云紫萝道:“他的靠山沙弥远,和沙弥远的长官‘定边将军’昨晚都已给人杀了。他和岳豪是从大理逃出来的。好了,现在我都已说给你们知道了,你们还去大理吗?”
    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呆了片刻,说道:“多谢师娘指点迷津,我们当然是不会自投陷阱了,我们马上回家。”
    云紫萝道:“你们可以走那边的一条小路回去,在路上可以见着你们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岳豪这个人还不太坏,他已经和闵成龙闹翻了,你们见着你二师兄可以和他一道回去也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哽咽说道:“师娘你是好人,但我有一句也许是孩子气的话要说给你听,请你不要见怪。”
    云紫萝道:“你说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联奎道:“师娘,你也回家吧。我不敢劝你和师父复合,但你回娘家也好。唉,你是好人,我明白,但只怕别人不明白啊!”
    云紫萝懂得他的意思,不禁心中苦笑,想道:“他是不愿意见到我和不是丈夫的男人同在一起,怕我惹人闲话,他却不知我是早已没了娘家了。”
    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的坐骑走得远了,云紫萝仍是心乱如麻,她的一颗心好似给马蹄践踏过似的,一阵阵痛楚。缪长风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紫萝,你应当欢喜才对,怎的又伤心了?”
    云紫萝道:“我没有伤心啊!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欢喜。”
    缪长风笑道:“你救了两个年少无知的大孩子,令他们不致误入歧途,这还不值得高兴么?不过,你说你没有心事,那恐怕是骗我了。”
    云紫萝道:“事是有的。但我也不至于如你想象的多愁善感。”
    缪长风道:“紫萝,你不是寻常的女性,我知道你经受得起打击。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云紫萝道:“说吧!”缪长风道:“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而生感触?”
    云紫萝微喟道:“咱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本来不是他们所能理解。”
    缪长风道:“我倒不是怕人闲话,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去见元超。”
    云紫萝叹道:“是的,咱们也应该现在分手了。”
    缪长风喜道:“好,那么你答应我去小金川了?”
    云紫萝茫然说道:“我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但天地之大,我想我总会有个去处的。”
    缪长风蹙了双眉,但不过片刻,他又带上笑容,忽地说道:“紫萝,你看报春花开了。这花一开,春天也就来了。”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春天来了,那又怎样?”
    缪长风道:“元超曾经和我说过,说是报春花在小金川也是开得很早的。要是你到小金川去,刚好可以赶得上春天。我希望你心上的陰霾,在春天的陽光下全都消散。”
    云紫萝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什么地方都有春天的,但愿你也找到了你的春天。”
    缪长风苦笑道:“紫萝,你这句话说得很好,我会记着你的说话。”
    两人的情绪都是十分复杂,他们也就在带着希望,也带着怅悯的心情之下分开了。
    云紫萝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不见了。“我是不是应该到小金川去,再见一见孟元超呢?”路边的报春花迎风摇曳,好似对她点头微笑,她兀是打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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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六十六回咫尺天涯
    湖海有心随颖士,风情近日逼名人轶事方回。
    无多俺幔留香住,依旧窥人有燕来。
    ——黄仲则
    “林无双不知道已经到了小金川没有?她要是到了小金川,小金川今年的春天该会是更美了。”云紫萝心想。她看着山坡上蓓蕾初绽的报春花,不由得更是心乱如麻了。
    小金川的报春花正在盛开。报春花有红白两种颜色,但不知是由于气候还是水土的关系,今年早春,在小金川盛开的报春花全是白的。花如乳白,大似茉莉,远远望去,就如遍地堆银,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在一个小金川义军寨距离约有百里之遥的山村,在一条不见行人的荒凉山路上,孟元超独自前行。
    他是奉命外出巡逻,打探敌情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小金川近日虽然平静无事,但清廷要调动几路大军,“会袭”小金川的消息,小金川的义军首领早已得到风声,是以不能不事先戒备了。
    在火热的战斗生活之中,孟元超是无暇想到儿女私情的。但此际,他一个人在山路上前行,看着路旁迎风摇曳的报春花,却是不禁有点浮想连翩,想起和云紫萝在苏州同游的那些春秋佳日了。
    “若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孟元超心里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春天当然很美,怪不得古代的词人,对它如此向往。但小金川的春天,却也并不逊色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可惜古代的騷人墨客,很少到过这儿,否则只怕也会留下许多佳句了。像这里的报春花,在苏州就不能这样早看到。看到的报春花,也没有这里的美。嗯,这花雅淡清幽,不带丝毫俗气,正像紫萝的为人。要是她在这望,一定也会喜欢这里的报春花的。”
    正在浮想连翩之际,忽听得山花野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孟元超霍然一省,想起自己的任务,喝道:“什么人?为何躲躲藏藏,赶快给我出来!”
    只见一个衣裳褴楼的乡下人从野草丛中钻出来,脸上有受过鞭打的血痕。
    孟元超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小发哥,是你!”原来这乡下少年名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本来是给财主看牛的,两年前小金川的战事扩大到这个山村,那财主跑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这家人的生活才好过一些。孟元超曾在这个小村办理过战后救济灾民的工作,是以和他相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好像看见亲人似的,登时跑上前来,紧紧握着孟元超的手,说道:“孟大哥,我正要找你!”
    孟元超道:“是谁打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气喘吁吁的也在同时问道:“孟大哥,你见着那位女侠没有?”
    孟元超呆了一呆,心里想道:“我刚刚想到紫萝,难道她就来到这儿寻找我了?”当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说道:“小发哥,你别忙,我先给你洽伤。”替他敷上了金创药,然后再问:“你说的女侠,我还没有见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说道:“我是给官兵打的。官兵到了咱们的村子,捉人,抢东西!”
    这条山村距离义军的营寨有百里之遥,以前曾给清兵占领过,后来清兵败走,这两年来从无发现敌踪。义军因为兵力有限,该地距离较远,也没有派兵防守。
    孟元超在义军多年,颇通兵法,心里想道:“听说清廷要从云南抽调一支兵力,前来侵犯。按照正常行军的话,应该是走官道。但这条山村形势险要,若从此地奇兵突出,便可从小金川之背、来个两面夹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清兵地形不熟,要想进行偷袭,必须派人侦察,并要先找向导。来的大概是官军的‘斥堠’(侦察兵),但既然发现敌踪,那就不可不防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说道:“来的官兵倒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多个人。可惜我们没有刀槍,打不过这队如狼似虎的官兵。我用锄头抵抗,给他们捉了去,他们就狠狠的鞭打我,给他们捉去的还有张大伯、小顺子等二十多人。他们说要壮丁给他们当快子,要老人给他们做带路,还要花姑娘给他们取乐。哼,什么官兵,当真是禽名人轶事兽不如。”
    孟元超道:“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说道:“我们给绑成一串,押解出村,一路鞭打我们。我咬实牙根哼也不哼,但当然也有人忍受不住大声呼喊的。走没多远。忽见一个白衣女子,跑得真快,就像旋风一样从树林里跑出来,敢情她是听见了哭喊的声音跑来救我们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继续说道:“她一来到,就怒斥那些狗官兵:‘白日青天,你们这班强盗竟敢欺侮百姓!’”
    “那些狗官兵哈哈大笑:‘我们是朝廷的官兵,正是来打强盗,你这有眼无珠的野丫头竟敢说我们是强盗。’‘这丫头倒长得标致,哈哈,难得有这样标致的姑娘送上门来!’那些狗官兵一面七嘴八舌的胡说,一面就围上去要抓她。不料笑声未了,那些狗官兵登时就倒了大楣!”
    孟元超笑道:“怎样倒楣?”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眉飞色舞地说下去道:“那女侠一声冷笑,说道:‘我说你们才是有眼无珠的强盗!’这霎那间只见寒光耀眼,叮叮当当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还没有看得清楚,片刻之间,只见地上遍是刀槍,当然都是给那位女侠打落的了。本来是哈哈大笑的‘官兵”此时却是又哭又喊了。”
    “那位女侠抢了一条皮鞭,劈头劈面的乱打那班狗官兵,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跑了。哈,真是令人看得痛快。可惜那位女侠还是太过慈悲,一个也没杀掉他们!”
    “那位女侠给我们解开捆名人轶事绑,向我们问路,原来她是要到小金川的。我就问她,在小金川认识谁。她说她有一位姓孟的朋友在小金川,哈,她一说出来。我可高兴极了,原来她的朋友就正是你孟大哥。”
    “我本来要给她带路的,但她说我受了伤,应该赶快回家调养。她要我们都回家去,她说我们家里刚刚遭了抢劫,应该赶回去,免得亲人担心。没受伤的要给她带路,她也不肯接纳。”
    “他们都回家去了,但我想做人应该知恩报德,我是个看牛的孩子,我们这条穷村子里的穷人家又数我家最穷,要不是你们小金川的兄弟帮我的忙,我怎能有好日子过?倘若像两年前那样,那些狗官兵又再回来占我们的村子,我们大家更是不能活。我应该给你们报讯。何况我的性命也是那位女侠救的,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我恐怕早已给狗官兵打死了。她要找你,我也应该告诉你啊,所以我就悄悄的来了。但孟大哥,你还没有见着她,我可有点担心了。她人生路不熟,你去找寻她吧。”
    孟元超道:“那位女侠可有说出姓名?”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道:“没有!”想了一想,又道,“她长得非常好看,我见过财主家里挂的图画,她比图画里的仙女还美呢。”心想:“天下决没有第二个这样好看而又本领高强的女子,我这么一说,孟大哥总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话犹未了,只见孟元超已经跨上坐骑,果然就这样说道:“多谢你给我报讯,你不用描绘了,我知道啦。”
    孟元超快马加鞭,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所说的出事之处驰去,心里想道:“听他所说的这个女侠,想必是云紫萝无疑了。但云紫萝轻功超卓,怎的却会落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之后?她已经问清楚了到小金川的路径,想来也不该迷途?难道是碰上大队的官兵了?”心里正在怔忡不安,忽听得密林里有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
    所料不差,孟元超不禁又惊又喜,连忙翻身下马,冲入树林,只见果然是一个白衣少女,正在被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中年军官截击。
    但这个少女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并非他所怀念的云紫萝,而是林无双。那个白须老者是“通天狐”楚天雄,中年军官则是御林军的副统领石朝玑。
    原来那些被林无双赶跑的官兵回去报讯,楚天雄和石朝玑便即知道是她,立即抄捷径前来拦截。
    林无双的轻功高于他们,但楚天雄的暗器功夫却有他的独门手法。孟元超冲入树林的时候,楚天雄正在施展他的独门暗器手法,阻击林无双。
    他的暗器从林无双头顶飞过,竟然又会掉过头来,从不同的方向射向林无双的要害,林无双虽不至于给他的暗器打着,但也给他闹个手忙脚乱。如此一来,轻功不免受了影响,这就给石朝玑追上了。
    石朝玑使一时判官笔,点穴手法十分凌厉,但林无双的剑法得自虬髯客的真传,神妙无比,却是更在对方的点穴功夫之上。不过由于她要分神抵御楚天雄所发的暗器,只能和石朝玑堪堪打成平手。楚天雄迅即来到,和石朝玑联手夹击。
    孟元超一声大喝:“我正要找你们两人算帐!”林无双骤然看见孟元超出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霎那间,心神略分,险些给楚天雄一抓抓着。
    说时迟,那时快,孟元超已是声到人到出刀如电,随着那霹雳似的一声大喝,一招“独劈华山”,朝着石朝玑的天灵盖直劈下去。石朝玑双笔并举,还了一招“横架金梁”,当的一声,火光四溅,石朝玑敌不住孟元超的神力,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只觉头皮阵阵沁凉,虽然保得住脑袋,亦已吓得胆战心惊了。
    林无双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闪开了楚天雄的一抓,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说道:“我该不是在作梦吧,孟大哥,原来果然是你!”
    孟元超说:“这鹰爪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你对付那老狐狸。那老狐狸最为可恶,切莫将他放过!”
    林无双精神大振,说道:“你放心,这老狐狸跑不掉的。”飞身一掠,转守为攻,展开轻功提纵术,几个起伏,就追上了楚天雄。
    孟元超更是毫不放松,如影随形的扑上去就和石朝玑狠斗,一刀快过一刀,攻势有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上,杀得石朝玑透不过气来。
    孟元超高呼酣斗,越战越勇。石朝玑身为御林军的副统领,武功本来不弱,按说虽然打不过孟元超,也应该可以抵挡百数十招的。但在孟元超强攻狠扑的攻势之下,他的斗志不觉被孟元超的威势震慑,只不过十数招,即便险象环生了。
    林无双追上楚天雄之时,已是转过两个山坳,和他们的距离拉得远了。石朝玑看不见楚天雄越发心慌,要想逃跑,哪里跑得出孟元超刀光笼罩的圈子之外?情急之下,想用险招取胜,孟元超正在使到一招“反臂刺扎”,他用左手的判官笔自下向上一撩,右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穿出,刺向孟元超胁下的愈气穴。这一招他是拼着左手受伤,只要刺着孟元超的穴道,他就可以反败为胜。
    孟元超焉能容他得逞?将计就计,倏地变招,欺身直进,陡地一声大喝:“给我倒下!”刀口朝天,反转刀背一拍,他的刀法快得难以形容,后发先至,转而为先发制人,待到石朝玑发觉不好之时,已是迟了。随着孟元超那声大喝,只听得“咕咚”一声,石朝玑果然给他一刀拍晕,倒在地下。山勒那边,楚天雄给林无双追上,饶他狡猾如狐,也是难以脱身了。
    林无双展开虬髯客真传的扶桑派剑法,剑式夭矫如龙,身法轻灵如蝶,忽虚忽实,忽疾忽徐,击、刺、撩、抹、崩、删、劈、剁,无一式不是使得恰到好处,当真称得是:慢中快,巧中轻。行云流水,稳捷轻灵!楚天雄功力深厚,七十二把擒拿手法也是十分狠辣,倘若在一年之前,林无双恐怕还当真不是他的对手,但此际林无双的本门剑法业已练到将近炉火纯青之境,饶是楚天雄本领再高,也是难凭一双肉掌,应付她这虚实莫测的剑法了。
    楚天雄接连变换几种不同的身法,兀是无法摆脱。林无双的一口青钢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明晃晃的剑尖竞如附骨之疽,不论楚天雄闪到哪个方位,剑尖总是对准他的要害!楚天雄又惊又急,老着脸皮说道:“林女侠,你心地慈悲,我是给石朝玑逼名人轶事迫,迫于和你作对的,请你念在我一向与你无冤仇,手下留情,不要这样苦苦相逼名人轶事了吧?”
    林无双冷笑说道:“你和我作对我不计较,但我倒要问你,云紫萝与你又有何冤何仇,你却为了贪图富贵,几番三次替北宫望卖命要去害她?”
    楚天雄道:“哦,原来你是要为云紫萝出一口气,这你可就错了!”
    林元双怔了一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口中说话,剑招可仍是丝毫不缓。
    楚天雄陰恻恻地笑说道:“林女侠,你知不知道孟元超和云紫萝的秘密?我帮你对付云紫萝,对你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啊!再说得明白些,我和云紫萝为难,孟元超恨我,那还在情理之中,你也听孟元超的话替云紫萝找我报仇,嘿,嘿,这可就——”
    他的话未说完,林无双已是怒不可遏,斥道:“我不听你这些烂言烂语!”唰唰唰一连几招凌厉之极的剑法,攻得楚天雄已是不能分神说话。
    山坳那边忽地传来一声好似受伤的野兽倒地之际的狂曝,随即便听得有脚步之名人轶事声向他们这边跑来。
    楚天雄灵机一动,登时装出狂喜的神情,叫道:“石大人,快来,快来!”
    林无双不知是诈,不由得蓦地一惊。要知倘若这个向他们这边跑来的人真的是石朝玑的话,那么刚刚受伤惨叫的那个人当然就是孟元超了,林无双焉得不慌?
    楚天雄趁这时机一个移步换形的身法倒纵出一丈开外,把手一扬,向林无双飞出六七枚暗器。就在此时,孟元超已在山坳转弯处现出身形,冷笑说道:“老狐狸,你的石大人正在那边等着你呢!”
    林无双飞身跃起,剑光霍霍展开,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楚天雄所发的暗器全部给她打落。
    楚天雄本来以为可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的,不料她的剑法竟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如斯,吓得连忙拔脚飞跑。
    孟元超哈哈笑道:“双妹,好剑,咱们赶快捉这老狐狸吧!”
    杯无双松了口气,说道:“几乎上了这老狐狸的当,不过谅他也是跑不悼的!”
    楚无雄本以轻功见长,但林无双的轻功更在他上,不过片刻,双方的距离又渐渐接近了。楚天雄虽然不断发出暗器,但由于少了一个石朝玑帮手,单凭暗器,已是不能阻挡林无双了。
    不知不觉,已是追上山头,楚天雄的暗器越打越少,也越发心慌了。孟元超陡地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的暗器。”大喝声中,把手中的宝刀化作一道银虹飞出!
    孟元超轻功逊于他们,和已经跑到山头的楚天雄距离还在百步之外,楚天雄想不到他的内力如此惊人,百步之外的飞刀,竟然挟着劲风,不偏不斜的倏地就飞到了他的面前。
    楚天雄本来是个接发暗器的高手,但这飞刀来势如此急劲。他自恃内力比不上孟元超,焉敢硬接,百忙中只好又再施展他所擅长的轻功身法,一个移步换形,斜窜疾闪。哪知他闪避的身法虽然巧妙,但在慌乱中却没发觉自己乃是立足悬崖。斜身疾窜,一踏踏了个空,待要纵回来已是力不从心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孟元超那柄飞刀插入石岩,火花四溅。楚天雄却从悬岩上直跌下去。紧接着那“咔嚓”一声,谷底传来了裂人心肺的一声惨叫,不问可知,自是楚天雄一命呜呼了。
    孟元超拔出宝刀,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老话当真一点没错。这老狐狸已经死了,如今咱们该回去料理石朝玑啦。”
    石朝玑给孟元超以重手法一刀拍晕过去,此时方始悠悠醒转。但有气没力,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林无双道:“他是北宫望的副统领,又是萨福鼎的心腹爪牙。北宫望、萨福鼎收买牟宗涛背叛本门,把扶桑派害得几乎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就是他从中穿针引线。这头鹰大比那老狐狸还更可恶。”孟元超道:“不错,据我所知,杨牧也是在他威胁利诱之下,方始做了清廷的奸细的。虽说物必自腐而后虫生,杨牧罪有应得,但这厮的罪却是更大。”林无双越想越气,骂道:“石朝玑,你想不到也今日吧。”
    石朝玑硬着头皮说道:“我落在你们手中,还有什么好说?孟元超,你是好汉,你就爽快给我一刀,让我痛快了结吧!”
    孟元超冷冷说道:“我还想让你多活些时呢,只要你听话,我们未尝不可以把你放回去。”
    石朝玑燃起了一线求生之望,连忙说道:“孟大侠,你要我如何,请尽管吩咐。”
    孟元超道:“你不必着忙,我把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萧大哥、冷大哥处置,要你做些什么,他们自会告诉你的。”
    说话之间,忽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和几个村民拿着锄头跑来。林无双问道:“咦,你们又跑来做什么?”
    孟元超道:“这位发哥是我的好朋友,刚才就是他给我报讯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说道:“我怕你找不着这位女侠,我叫大伙儿帮你来找。哈,原来你已经捉着一个狗官了。”村民一拥而上,就要把石朝玑活活打死。
    孟元超笑道:“别打死他,我还要留他有点用处。”石朝玑已经挨了几下了。
    孟元超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道:“孟大哥,你怎的这样客气?要我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孟元超道:“这个狗官请你们替我押解到我们附近的哨所去,叫他们立即送往小金川给萧头领处置。”当下将最近这座山村的一个哨所告诉乡民。原来孟元超要和林无双马上回去报讯,不想押解俘虏给自己添了累赘。而且他也想到林无双一定会有许多话要和他说,有第三者在旁,虽是俘虏,亦是不便。
    林无双道:“孟大哥,受了伤的毒蛇恶狗也还会咬人的,可不能太过大意。”
    孟元超笑道:“这个容易,我拔了他的毒牙就是。”当下提起宝刀,说道:“我本当一刀将你杀掉,如今饶你不死,但这一刀可要添为四刀啦!”说话之间,刀光疾闪,左上右落,霎眼间已是在石朝玑身上留下四道刀痕。这四刀割下,挑断了石朝玑手脚的四条筋脉,饶他多好的武功,也变成废人了。
    孟元超把石朝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乡民,便和林无双一同回去。路上林无双笑道,“孟大哥,你想不到我会突然到这里来吧?”
    孟元超道:“的确意想不到,的不久才听到有不利于你们扶桑派的风声,你身为扶桑派的掌门,你的石师兄和一众师兄怎肯让你独自离开的?”他见了林无双,当然甚为欢喜,但他本来以为是云紫萝的,不料却是林无双,这个意外的变化,却也会他不觉有点怅然。
    像是一碧睛空,林无双的心上却是没有半丝云翳,听他这么一问,兴致勃勃的便告诉他道:“我们扶桑派的风暴早已过去啦。北宫望唆使牟宗涛和宗神龙带领一班邪派妖人来泰山捣乱,结果他们一败涂地。那班妖人全给赶跑,宗神龙死于非命,牟宗涛也给我的方师叔带回去了。”
    孟无超诧道:“原来你还有一位姓方的师叔的吗,怎的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林无双道:“这位方师叔就是指引我发现祖师石窟藏经的那位异人,也就是那位好几次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衣老者。从前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直到那天他跑来活捉了牟宗涛,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师叔,人称‘东海散人’的方虚谷。”当下把那日的经过和“东海散人”的来历,原原本本的告诉孟元超。
    孟元超听了大为欢喜。林无双笑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未曾告诉你呢。”
    孟元超怔了一怔,说道:“哦,还有什么好消息?”
    林无双道:“云姐姐和缪大侠的消息。”
    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你在来小金川之前已经见过他们了?”
    林无双道:“我和云姐姐还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呢,她和缪大侠刚好是在牟宗涛上山捣乱那大来的,我故意留到最后才告诉你,好让你惊喜一番。”
    孟元超道:“哦,你们谈了一个晚上,谈的什么?”
    林无双娇笑道:“不告诉你。”
    孟元超道:“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约略猜着一些。”心中苦笑,想道:“不用说紫萝走是想要成全我们,故而力劝无双来此和我相会了。”
    林无双面上一红,说道:“你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我们女儿家说的话不能告诉你。不过她要我带给你的说话,我当然还是要告诉你的。”
    孟元超道:“她怎样说?”
    林无双道:“她说她和缪大侠有事要往大理,恐怕不能到小金川来见你了。她还说她平生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你,一个是缪大侠。她很珍视过去和你的一段友情,但她请你不要挂念她了。她说她曾有过许多不幸的遭遇,但她相信今后的日子会过得比以前好的。”
    这话的弦外之音,孟元超自是一听便即明白。这霎那间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怅惘。登时心乱如麻,但觉一片茫然,也不知心头究竟是什么滋味。
    林无双呆了一呆,惴惴不安的问道:“孟大哥,你不为他们感觉高兴么?”
    孟元超这才如梦初醒,说道:“我怎会不高兴呢?缪长风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云紫萝托付终身的人。不瞒你说,我早已盼望他们能够结合了。如今遂了我的心愿,我怎能不为他们高兴?”
    林无双柔声说道:“孟大哥,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她,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以预料,你们本来应该是很好的一对的,却给难以预料的意外不幸分开了。”
    孟元超叹口气道:“过去的事我也是不想再提它了。不过,我和紫萝的事情,将来我还是要亲自告诉你的,虽然我不愿提。”弦外之音,这个“将来”自是指他和林无双成婚之日了。女孩儿家是最敏感的,林无双虽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但孟元超的弦外之音她还是听得懂的,不由得更是粉脸羞红了。
    半晌,林无双红着脸说道:“不错,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何必再提?云姐姐过去受过许多磨折,如今她找到了好的归宿,咱们都该为她庆幸。你和她的事情,‘将来’也不必告诉我了。我,我已经知道啦。”
    孟元超心想,云紫萝既然曾经和林无双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林无双那也不足为奇,于是也就不再说了。殊不知林无双知道的只是一小部份,她只知道孟、云二人曾经是对爱侣,却不知道他们还有比情侣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否则她也不会接受云紫萝的委屈自己,“成全”于她了。
    孟元超和林无双兼程赶路,回到了小金川,已是午夜时分,义军首领冷铁樵和萧志远接见他们,听了孟元超报告的军情之后,冷铁樵好高兴,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打听到敌军这样重大的消息,咱们是可以稳操胜算了。”萧志远笑道:“石朝玑这个武林败类,想不到也给你活捉了来,这更是双喜临门了。”
    孟元超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林姑娘出的气力比我更大。”
    冷铁樵道:“林女侠,你舍弃一派的掌门不当,甘愿冒险到小金川来和我们同甘共苦,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客气的话我也不必多说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安歇吧。”当下命人带领林无双到女营安歇。
    林无双走了之后,冷铁樵笑说道:“元超,你也累了一天,不过我可还不能让你歇息。”
    孟无超道:“是呀,清兵大举而来,咱们自该商量破敌之计。”
    冷铁樵笑道:“破敌大计,且待我审问了石朝玑之后再经商议不迟。我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孟元超喜道:“是什么好消息?”
    冷铁樵道:“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位客人,刘抗那里也来了四位客人。说来真巧,他那四位客人也是今天才来到的。”
    孟元超道:“这四位客人是谁?”
    萧志远道:“他们都是从大理来的,而且他们一来到就想见你呢。”
    孟元超呆了一呆,连忙问道:“究竟是谁?”
    萧志远笑道:“别着急,你反正是要见他们的,你现在就过去吧。请恕我暂且卖个关子了。”刘抗是早在一个月前从昆明回来,住在另一个营地。
    孟元超道:“这个时分,只怕他们早已睡了,吵醒客人,不大好意思吧?”
    冷铁樵道:“刘抗知道你是去打听军情,今天一定会回来的,他们现在恐怕已在等着你呢。即使已经睡了,那也无妨,那几位客人已经决定加入咱们义军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
    冷铁樵说的是“兄弟姐妹”,显然来的客人乃是有男有女。孟元超不禁又是一呆,心里猜疑不定。
    萧志远笑道:“元超,你一向是个爽快的人,怎的忽然婆婆妈妈起来了?”
    孟元超道:“好,那我马上就去。”
    一路上思潮起伏不定,孟元超心里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晴自想道:“大理来的客人,又是急于要见我的,莫非就是长风和紫萝来了。另外两个人却又是谁?”不知不觉,到了刘抗的营地。
    果然不出冷铁樵所料,刘抗和他的客人都还没有睡觉。四个客人,只有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两个少女看来还不到二十岁,另外一个少年也不过二十左右年纪。这少年和其中一个少女面貌相像,看来似是兄妹。
    但这四个客人,孟元超一个都不相识,不禁大为诧异。
    刘抗大喜说道:“孟大哥,你回来了。我们正在等着你呢,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
    原来这四位客人乃是程新彦、程玉珠两父女和武端、武庄两兄妹。
    刘抗先给武氏兄妹介绍:“他们的父亲是咱们义军的老前辈,山东的武定方武大侠。缪长风是他们的师叔。”跟着给程氏父女介绍:“这位程大叔是快活张的朋友,想必你也曾听过他的名字了。这位程姑娘是他的掌珠!”
    孟元超哈哈笑道:“如此说来,都是自己人了。”但他虽然笑着说话,心里却是难免有点茫然若失的感觉了。
    刘抗指着武庄说道:“她今天一到,就嚷着要我帮她找你会面。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顿了一顿,随即就自问自答的往下说道:“她有一个可能令你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孟元超已经猜到几分,微笑说道:“是吗?”武庄说道:“孟大侠,我是替你一位好朋友捎个口信给你的,你猜得着是谁么?”孟元超故意说道:“猜不着。”
    武庄说道:“我应该先告诉你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孟元超道:“冷大哥已经告诉我了,你们都是从大理来的,对么?”
    武庄说道:“我们在大理的时候住在段家,就是曾经做过大理国王的段家。”
    孟元超道:“我知道,段家的段仇世和我也是朋友。是他托你带口信给我么?”
    武庄说道:“不是,和我们一同住在段家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缪师叔,一个是云姑姑。”
    孟元超道:“哦,你说的云姑姑敢情就是云紫萝吧?”
    武庄说道:“不错,她对我非常好,她的年纪比我大,又可能是我的师婶,我不敢和她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所以就叫她做姑姑了。”
    孟元超心头一跳,强抑下自己波动的感情,笑道:“晤,可能是你的师婶?如此说来,这可真的是好消息了。”
    武庄说道:“我本来邀她和我一起来小金川的,那天我说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糊涂。”
    孟元超苦笑道:“想必是她要和你们的缪师叔到别的地方,所以就不来了?”
    武庄说道:“分手的时候云姑姑才告诉我,她说她和缪师叔和你都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很好的朋友,叫我们到小金川找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你商量。”
    孟元超茫然应道:“是的,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磋商么?”武庄面上一红,说道:“没什么,云姑姑她关心我,所以预先嘱咐我罢了。”
    程玉珠的性格本来是比较拘谨的,但因受了武庄的影响,已经比以前活泼许多,此时忽地噗嗤一笑,说道:“你不敢说,我和你说好不好?”
    武庄粉脸飞霞,娇嗔说道:“你别乱嚼舌头。你说我,我也说你。”
    孟元超初时莫名其妙,忽地想起刘抗和武家的关系,那是刘抗早就告诉过他的。再一留心,程玉珠的目光可不正是对着刘抗和武庄似笑非笑的看着,当下恍然大悟,笑说道:“我明白了!”
    程新彦哈哈笑道:“他们害臊,我替他们说吧。缪大侠是武姑娘的师叔,本来应该是缪大侠为他们主婚的……”孟元超笑说道:“我懂了。缪长风因为他自己不能来小金川,所以要我请这里的义军头领替他们主持婚礼。”程新彦道:“正是。”孟元超道:“这个易办,待这场大战过后,咱们可以把庆功宴和婚宴一并举行。”
    武庄嗔道:“程大叔,这不公平。你不能只说我的事情……”程新彦笑道:“咱们都是江湖儿女,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过,我可得先问过武公子和小女愿不愿意才能说呀?”
    武庄笑道:“不必问了。程姐姐早已答应做我的嫂子啦。”
    程玉珠面红直到耳根,嗔道:“乱造谣言,谁、谁说的?”
    武庄笑道:“我哥哥说的。你答应了他的求婚,不等于是答应了做我的嫂子吗?”此言一出,程玉珠可不敢否认了,偷偷地眼角瞟了武端一瞟,低下了头。
    程新彦满怀高兴,说道:“这么说我这个老丈人是做定了。孟大侠,麻烦你做个大媒。”
    孟元超道:“好的。最好你们两对新人的婚礼同日举行,那就更加热闹了。”’
    刘抗说道:“可惜缪大侠和云女侠不在小金川,否则更加热闹了。”
    “大事”已定,武庄恢复了她的天真活泼,说道:“缪师叔还用得着你替他操心,他和云姑姑形影不离,对我们也从不避嫌,看这情形,他们现在恐怕早已在别的地方成了婚了。再见到缪师叔的时候,咱们当是要他补请喜酒啦。”
    武庄口没遮拦,把想象的事情说成好似已经成为事实,孟元超更是相信无疑了。
    他不是不相信林无双的说话,而是因为他和云紫萝和林无双之间的复杂关系,在他听了林无双复述云紫萝那几句说话之后,心里却是也还有过多少怀疑,怀疑云紫萝是故意那么说的。
    “唉,难道在我内心深处,我竟是不愿意紫萝嫁给缪长风吗?为什么我要怀疑紫萝说的是假话呢?”孟元超在相信无疑之后,心中自己责备自己。
    刘抗道:“孟大哥,你在想些什么?”孟元超霍然一省,说道,“没什么,我在为你们高兴呀!”
    刘抗笑道:“咱们可也不能尽谈私事,应该说到关系这里的义军的大事了。”
    孟元超瞿然一省,心中暗暗觉得惭愧,便即定下心神说道:“不错,是该谈到正事了,大理那边的情形怎样?”
    程新彦道:“清廷本来要从大理也调一支官军,和昆明那支官军配合,夹攻小金川的。不过这个如意算盘,现在是打不通了。”
    孟元超道:“为什么?”
    刘抗笑道:“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已经给程大哥杀了。还有北宫望派去大理帮忙那个姓韩的沙弥远也已给他们兄妹杀了。”
    孟元超大喜道:“你们这个功劳可是真不小呀,杀了这两个人,清廷纵然可以再行委任一个‘将军’,但要出兵小金川,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武庄笑道:“我们可不敢冒领功劳,沙弥远虽然是我们下手杀的,但真正杀他的人却是我们的缪师叔。”当下将那晚大闹“将军府”的经过说了出来,听得孟元超眉飞色舞。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白,忽见萧志远和冷铁樵联袂而来,两人的神情,都是十分兴奋。
    刘抗怔了一怔,说道:“萧大哥、冷大哥,你们怎的来得这样早呀?”
    冷铁樵道:“你们谈了一个下半夜,都还没有睡过觉吧?”孟元超道:“是的。”冷铁樵笑道:“我们也是一夜没睡。孟兄、刘兄,破敌之计已经有了。我是特地来和你们商量商量,看看是否可行?”
    孟元超喜上加喜,说道:“冷大哥,你深通兵法,想出的计策一定好的,小弟愿闻其详。”
    冷铁樵说道:“说起来也还是你的功劳,破敌之计,就是着落在你所俘虏的石朝玑身上。”
    孟元超道:“村民已经把石朝玑送来了吗?”
    冷铁樵道:“村民送到哨所,咱们的哨兵快马押来,就是你过来这边的时候他们押到大营的,我和萧大哥已经盘问过他的口供了。”
    萧志远跟着说道:“石朝玑这支清军是从昆明来的,统兵将领是一个姓黄的总兵。石朝玑的口供透露,这个黄总兵和大理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好,他们早已约定了各自从驻地出发的日期,约好了在小金川‘会师’的。按照他们的行军计划,没有特别的意外事情发生,大理那支清军这两天内就应该来到小金川的西部和他们会师。”
    刘抗笑道:“可惜对他们来说,大理方面就正是有意外的不幸发生,他们打算在小金川会师的计划,已经是行不通了。”
    冷铁樵道:“不错。不过大理方面的消息,我们已经知道。那位黄总兵和石朝玑可还未曾知道。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位姓韩的‘定边将军’和沙弥远都已给人杀了。”
    孟元超恍然大悟,说道:“破敌之计莫非就是利用清兵尚未知道真相,咱们便可以布下陷阱,骗那个黄‘总兵’上当。”
    冷铁樵笑说道:“正是。兵不厌诈,咱们骗骗他又有何妨。我想叫一个人冒充那个‘韩将军’,带领一支‘清兵’黑夜行军,抄小路赶到西面一个险要的山地理伏,然后通知那位黄总兵前来会师。这几年来咱们俘虏的清兵不少,清兵的‘号衣’(军服)和旗帜都是现成的,足够数千兄弟之用。”
    孟元超道:“计策是好。只不过哪里去找一个可以冒充那个‘韩将军’的人?他们在‘会师’之前,必然是要先经过联络的,那个奉命去和大理清军联络的人,当然也是认识那个‘韩将军’的,咱们的冒牌将军,不怕给他识破吗?”
    萧志远笑道:“这位冒牌将军已经有了,包管不会给人识破。”
    孟元超道:“是谁?”
    萧志远道:“你忘记了那位最擅于改容易貌冒充别人的天下第二神偷李麻子么?”
    孟元超大喜道:“李麻子已经来了么?”
    萧志远道:“不但李麻子来了,他的好朋友天下第一神偷快活张也都一同来了。他们是前天到的!”
    刘抗说道:“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快活张本来是和我一起从昆明来的,走到半路,他忽然说要到别个地方找一个人然后再来,原来他就是去约李麻子。”
    孟元超笑道:“李麻子在北京的时候,曾经冒充御林军统领北宫望,许多官兵都给他骗过,有他来作冒牌将军,这可不用愁了。”
    冷铁樵道:“不过在他们‘会师’之前,咱们还得提防那位黄总兵进行‘奇袭’,他是清军中一个颇会用兵的将材,元超,你已经在那条山村发现他的斥垠部队,那就不能对他忽视了。”
    孟元超道:“我熟识那边的地理,让我去对付他。”
    冷铁樵道:“好的。那么刘大哥、你和武端、武庄就去帮忙李麻子吧。”
    计议已定,小金川的义军方面忙于调兵遣将,不必细表。孟元超忙于迎接一场新的战斗,也无暇去思念云紫萝了。
    云紫萝却正好在战事开始发生的时候,踏入了小金川的境内。
    这大是小金川首脑人物会谈之后的第三天,地点是小金川西面距离义军大营七八十里的一个荒僻山区,战事虽然开始发生,但在那个山区,还是听不到金鼓之名人轶事声,看不到清军的旗帜,无从知道战事已经发生的。
    大色已经黑了,云紫萝还在独自赶路。她巴不得早点到小金川,却又有点怕到小金川。小金川,这是她所向往的地方,对她虽然陌生,却是孟元超的第二个故乡,如今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竟也有了“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了。
    相见真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她知道明天就可以见到孟元超了,道她还是心乱如麻,不知道是应该见他不见。
    她怕的是死灰复燃,纵然她能够抑制自己的感情,只怕孟元超却是不能忘了旧日的盟誓。
    “我已经决意成全无双,要是弄得他们情海生波,我岂非为德不卒?”想到此处,云紫萝的脚步就像她的心情一样沉重,几乎不想再向前行。
    但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独行。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渴望见到孟元超的啊!
    “缪大哥说得对,”云紫萝又再想道,“最少有关华儿的消息我应该告诉他。而且他现在想必早已听到有关我和长风的谣言了。”
    想到所谓“谣言”,云紫萝不觉心中又在苦笑了。不错,是有许多人名人轶事大造她的谣言,但在某些场合,她却也是有意为自己制造谣言,好让这个谣言,传到孟元超的耳朵的,例如她对林无双和武氏兄妹就是如此。
    “我不怕元超误会,就只怕他不相信这些谣言。但从无双和武氏兄妹口里说出来,他不相信也要相信了。他相信就好,以他的性情,一定也会像我这样,为了成全我和长风,强抑自己的感情的。不过我必须善于克制自己,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真情,让他看出我心里的秘密。”
    忽地在她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一层恐惧,她怕的不是什么,是她自己。
    本来她是认为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的,但在当真见到孟元超的时候,还是能够半点真情都不流露吗?她打了一个寒噤,好像自己也不大敢相信自己了。
    天色渐渐黑了,忽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她必须找个地方避雨了。
    正在她想要找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聊避风雨之时,忽然发现山上有座破庙,庙里竟有火光。
    “云紫萝喜出望外,只道是猎人在庙中避雨、生火御寒,当下就向那座破庙走去。”
    雨下得很大,变成倾盆大雨了。雨声哗啦哗啦的响,庙里有两个人正在谈话。他们恐怕对方听不见,于是雨下得越大,他们的声音也就提得越高。
    云紫萝提一口气,施展轻功上山。她的脚步声庙里的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云紫萝却听见了。
    “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到大军之中,你也可以不用害怕了。”庙里的一个人说道。
    “笑话,我怕什么?”另一个人道。
    “你不必瞒我,这两天你一路上战战兢兢,不是生怕碰见了那个铁面书生段仇世吗?”
    “哼,你就不害怕吗?你抢了他的徒弟,杀了他的师兄,咱们若是给他碰上,谅他也不能单独放过了你。”
    云紫萝吃了一惊,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似的,“他们说的段仇世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华儿么?”当下连忙改变主意,绕到那座破庙的后面,从墙的窟窿偷偷看进去,只见是一个瘦长的汉子和一个中年道士说话。
    那瘦长汉子是“滇南四虎”中的老四焦云。
    那中年道士云紫萝虽然并不认识,但听了他们的说话,亦己知道这个道士定然就是卜天雕临死的时候说出那日与滇南四虎结件同来,在点苍山上抢了她的孩子的那个道士无疑。
    云紫萝正想知道段仇世和她的华儿的消息,于是就暂不声张,偷名人轶事听他们的说话。
    “说真个的,”那道士说道:“我的确是有点害怕这个煞星,他的本领可比他的师兄卜天雕高明多了。听说你的三位兄长都已丧在他的手下,是真的吧?”
    焦云恨得牙痒痒的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四兄弟从小就是在一起的,要不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怎会跑到军队里当差和你作伴。说句老实话,我就是害怕段仇世赶尽杀绝,故而只能躲到军中避仇。”
    那道士说道:“焦兄别恼,我和你乃是同病相怜。只是你不提起,我不好意思和你说罢了。我不但要躲避段仇世,还得提防在这里碰上孟元超呢。”
    焦云说道:“我何尝不也是一样。幸亏这次黄总兵是差遣咱们去给韩将军送信,要是带咱们去打仗的话,只怕真的会碰上孟元超了。”
    那道士道:“是呀,听说黄总兵前天亲自率领一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兵,从天平山轻骑出葫芦谷,准备奇袭小金川,不料反而在谷中遇上埋伏,对方的统兵首领正是孟元超,黄总兵也挂了彩呢,就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焦云道:“这消息是驿站的军官说的,恐怕不会假了。不过据说孟元超也受了伤,咱们还算不得是一败涂地。”
    那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前方传来的军情,大抵是报喜不报忧的,若然‘报忧’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了。所以,黄总兵挂彩必定无疑,孟元超受伤,却是恐怕不能相信了。”
    焦云笑道:“幸亏你这话是和我说,倘若给别人听见,只怕会加你一个‘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雅名。”
    那道士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当然我也不会那样糊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和别人议论的。不过咱们这次回到大营,倒是真正的报喜了。”
    焦云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我倒是还有一点疑虑呢。”
    那道士道:“疑虑什么?”
    焦云说道:“你以前没有见过这位韩将军。我则是见过的。我拿两次见面的情形比较,颇有冷热不同之感。”
    那道士道:“上次如何?”
    焦云说道:“上次我拿石朝玑的私函到他的将军府谒见,他对我十分亲热,拉住我问长问短,还特地为我摆酒接风呢,这次咱们见他,他收下了黄总兵的公函,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虽然也有设宴招待,却是由他的下属作陪。”
    那道士笑道:“石朝玑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又是萨总管跟前的红人,上次你以石朝玑朋友的身份见他,他知道你和石朝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自然笼络你了。这次咱们是和他谈公事,他在部下面前,免不了要摆摆将军的架子,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
    焦云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道士道:“其二怎样?”
    焦云说道:“黄总兵和韩将军同是在云南省的统兵大员,两人的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向也是十分要好的。论职位,石朝玑虽然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官阶不过四品,且是位居副座,并无太大的实权;黄总兵则是二品统兵大员,驻守云南省会,署理‘提督’(清代官制,提督称军门,乃一省最高军事长官。)也算得是独当一面了。论官职,论亲疏,我们这次作黄总兵的使者,韩将军理该和我们更为亲近才对。”
    那道士笑道:“或许韩将军那日恰巧心情不好呢,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猜疑,不是反而自寻烦恼吗?只要他答允出兵,咱们带回去的就是好消息了,你说是么?”
    焦云说道:“我总是觉得有点可疑,说不定他是敷衍我们的。”
    那道士说道:“你不是说他和黄总兵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很好么?”
    焦云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好是一回事,要向朝廷领功又是一回事。说不定他是存心让黄总兵打个败仗,他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平定小金川的功劳就都是他的了。”
    那道士笑道:“当真这样,也用不着我们替黄总兵担忧。反正他们已约好会师的日期,黄总兵挂了彩也还是要去的。他们怎样分功,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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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六十七回疑幻疑冥
    念自昔红亭翠馆,怅十载盟鸥,便教飞散。数遍乱山荒驿,甚时重见?乡关此后多风雪,怕黄昏画角吹怨,相思空记,寒梅一树,和香同剪。
    ——吴枚村
    焦云叹口气道:“但愿我是猜疑错了,否则恐怕咱们不仅没有报仇的机会,连性命也要赔在这里呢?”
    道士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韩将军是要独自领功也好,愿和黄总兵分享也好,朝廷将他从大理调来,他就非得攻打小金川不可。黄总兵纵然败了一仗,也只是小挫而已,我不相信小金川的乌合之众,抵挡得了朝廷的两路大军!攻破了小金川,还怕孟元超跑得上天?那时咱们先杀了孟元超,再联手对付段仇世,定必能报你的杀兄之仇!嘿嘿,刚才说我长敌人的志气,如今我瞧你倒是灭自己的威风了。”
    云紫萝在破庙后面偷名人轶事听,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一个概梗。心里想道:“原来段仇世已经杀了‘滇南四虎’之中的三虎,而这两个家伙则是被派遣去和一个从大理来的‘韩将军’联络,准备两军合作,夹攻小金川的。奇怪,他们说的这个‘韩将军’难道不是给程新彦杀掉的那个‘韩将军’吗?我从大理一路来到此间,也从未发现官军的踪迹,这支官军又是从哪里来的?”
    云紫萝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韩将军’是李麻子冒充的。而焦云的猜疑也的确是完全猜错了。
    要知李麻子虽然擅于改容易貌。也会模仿别人的口音,但此事关系义军成败,毕竟还是要小心谨慎的。他又怎敢和曾经见过那个正牌将军的焦云过份亲近,多说话呢?
    不过在墙外偷名人轶事听的云紫萝,她最关心的还不是“将军”的真假,而是她的儿子的下落。段仇世已经杀掉焦家三虎,他把徒弟抢回来了没有?
    大雨仍在倾盆而下,云紫萝继续偷名人轶事听下去,不久,这个谜底也揭开了。
    只听得焦云苦笑说道:“你可知道段仇世和卜天雕那个姓杨的徒弟,其实并非场牧之子,而是孟元超的亲生骨肉么?”
    那道士道:“早知道了,怎么样?”
    焦云说道:“你要是能够把这孩子保全,带来这里,咱们就可以用来要胁孟元超了,即使报不了仇,也用不着提心吊胆,怕他加害。”
    那道士愤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孩子,如今已是不能立足于崆峒派么?”
    焦云说道:“这孩子与你们崆峒派有何关系?”
    那道士说道:“这小娃儿当然不会和我们崆峒派有甚牵连,但段仇世却是我的师兄丹丘生的好朋友!”
    焦云吃了一惊,说道:“听说丹丘生是你们崆峒派的第一高手?”
    那道士苦着脸说道:“就是呀,所以他虽然不是掌门,掌门也得听他的话。那天我抢了孩子先跑,本来想送到昆明去给石朝玑的,不料中途在红崖坡就碰上了丹丘生,也不知怎的,他的消息这样灵通,一见我就责骂我抢了他好友的徒弟,要不是苦苦求饶,武功都几乎给他废掉。”
    焦云道:“啊,那孩子又给丹丘生抢去了?”
    那道士说道:“我还敢抗拒他么,当然是给他要回去了。不仅如此,他还擅自作主,替掌门人执行戒律,把我逐出了崆峒派呢。这件事我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段仇世的,我也正是为此,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只好跟着石朝玑跑来小金川。想不到在军中碰见了你,更想不到石朝玑又失了踪。”
    焦云说道:“听说石朝玑是前几天和楚天雄一道去侦察军情,就此没有回来的。以他们二人武功之高,大概不会失事。失踪之说,言之过早。”
    那道士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说对方的首领冷铁樵和萧志远了,孟元超的武功依我看来也不会在他们二人之下,他们失事,又有什么稀奇?”
    焦云说道:“要是石朝玑当真出了事,咱们也就是失掉了靠山了。我看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还是溜之大吉,再去找个靠山吧?”
    那道士道:“孟元超在小金川,你不想杀掉他报仇么?”
    焦云说道:“小金川若给官军攻下,官军自会杀他,依我之见,韩将军的信,咱们也不必带回去了。”
    那道士道:“这不好吧,碍了朝廷的大事,咱们不是给小金川帮了忙了?”
    焦云说道:“我可以另外想个办法。”但他想来想去,仍是没有好的办法想得出来。
    云紫萝已经知道儿子的下落,可不耐烦再听他们说下去了。当下身形一起,飞过墙头,冷笑说道:“碰上了我,你们还想走么?”
    焦云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跳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云紫萝的剑尖已是指到他的咽喉。焦云霍的一个“风点头”,判官笔使了一招“举火镣天”,往上招架,“当”的一声响,焦云左手的判官笔损了一个缺口,只觉头皮一阵沁凉,原来是给云紫萝的剑锋从他头顶削过,削掉了他的半边头发。
    崆峒派那道士喝道:“哪里来的泼妇,胆敢行凶?”拔剑出鞘,剑招未发,先自飞脚踢起一根燃烧着的干柴,云紫萝一侧身,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光从她身旁飞过,恰好飞到了焦云身上。
    云紫萝懒得答话,一领剑诀,吐出碧莹莹的寒光,立即朝那道士的胸前刺去,武学有云:“刀走白,剑走黑。”意思是使刀的应走陽刚的路子,宜于正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明刀亮斫;使剑的属于陰柔的路子,宜于偏锋迸招,很少踏正中宫,向前刺击的。云紫萝和对方一照面就用这个打法,这在武林规矩中简直是一种藐视。那道士不禁勃然大怒,长剑猛力就磕下来。哪知云紫萝的剑术奇妙莫测,这一招竟是虚招,那道士磕了个空,云紫萝已是一个“拗膝搂步”,绕到敌人右侧,剑招倏变,奇快如电,青钢剑向上一撩,反挑敌人右臂。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那道士的衣袖已是给剑锋割开,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了。这还幸亏是他闪避得宜,否则这条手臂只怕已是要和他的身体分家。
    道士又惊又怒,叫道:“好狠的婆娘,你,你是谁?”焦云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把火扑灭,此时才刚刚站了起来。说道:“这臭婆娘正是云紫萝。”
    云紫萝冷笑说道:“你死到临头,还要骂人!”青钢剑向前疾刺,声到人到,一招“白虹贯日”,剑锋竟是向着他张开的嘴巴迳刺进去,焦云双笔遮拦,兀是遮拦不住。幸亏那道士来援得快,长剑刺向她背后的“风府穴”,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云紫萝反手一剑,荡开他的长剑,焦云趁那空隙,忙即窜开,这才能够脱出险境。但他还未来得及还招,云紫萝一招逼名人轶事退了那道士,第二招又已指到了他的胸前,当真是如影随形,他的脚跟都未站稳!
    那道士长剑横扳,双剑一合,合力抵御,方始勉强顶得住云紫萝的攻势。焦云大喝道:“好个臭婆娘,我与你拼了。”
    云紫萝的轻功比他高得多,这是他领教过的。他自知决难逃脱,把心一横,索性就硬着头皮和云紫萝拼命。那道士也是同一心思,他们两人这一拼命,云紫萝虽不至于挫败,急切之间,却倒是难于取胜了。
    要知云紫萝是在产子之后,刚满一月,却又跋涉长途的。她从北方的三河县来到了南方的小金川,路程数千里之遥,一路奔波劳碌,产后还未曾调养得很好的身子,武功不论怎样好,健康也难免多少受了影响了。焦云和那道士联手抵御,三十招之前只有招架之功,三十招过后阵脚稳住,到了五十招开外,己是渐渐没有了反攻之力了。云紫萝剑法渐形迟滞,竟似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道士大喜叫道:“这臭婆娘气力不济了,咱们加一把劲,把她宰掉!”两人转守为攻,越攻越狠!
    云紫萝咬了咬牙,心里想道:“看来我也是非和他们拼命不可了!”剧斗中焦云判官笔左右一分。“双风贯耳”,左笔虚点云紫萝面门,右笔便直指她的华盖穴。云紫萝身形一晃,对方双笔走空,她抓紧时机,唰的一剑就刺过去。这一招本来极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可惜她的气力差了那么一点儿,差了三寸剑尖没有刺着对方要害。高手搏斗,只争毫厘,说时迟,那时快,焦云的判官笔已是疾向她的“云台穴”点来,那个崆峒派的道士长剑划了一道圆弧,迅即把她的身形圈住。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玉带围腰”,乃是崆峒派独门剑法的不传之秘。
    这道士只道她已是决计难逃,大喜叫道:“废她武功,留她性命!”想要将她活擒,拿来要胁孟元超。不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倏听得云紫萝一声清啸,身形平地拔起,弓鞋竟朝焦云猛插过来的判官笔一踏,借着这一踏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飞鸟!
    说时迟,那时快,云紫萝掠过焦云的头顶,不待双足落地,已是使出“白虹贯日”的绝招,凌空刺下。焦云连忙一缩头颅,把判官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护住顶门。哪知云紫萝这一剑是用足气力的,又是从上面冲击下来,剑势凌厉之极。焦云的双笔被青钢剑一磕一震,云紫萝的剑尖虽未刺着他的头颅,他的判官笔却给震得反插回来,插进自己的脑袋了。
    那道士听得焦云临死前裂人心脾的惨叫,吓得魄散魂飞,哪里还有斗志?一个转身便逃。
    云紫萝冷笑道:“你不是要废我的武功的么?”飞身疾扑,一招“玉女投梭”,刺他后心。
    那道士觉察背后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声,明知不敌,本能的反手一剑遮拦,“当”的一声,道士长剑断为两截,背上中了一剑,负伤狂奔。
    云紫萝追出庙门,一剑伤了这个道士,正要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追去,忽地脚步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原来她刚才力毙焦云,气力耗损太甚,已有如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难以为继了。
    云紫萝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道:“这恶道业已受伤,以一敌一,我纵气力不加,也可把他杀掉。他是给清军搬救兵的,我可容他不得。”于是又追上去。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未停止。天色如墨,伸手不辨五指。但那道士受伤之后,脚步沉重。云紫萝就跟着他的脚步声跑去追他。
    山路本就崎岖,大雨过后,更是路滑难行。那道士一足踏空,骨碌碌的滚下山坡。云紫萝喝道:“往哪里跑?”正要加快脚步,过去结束他的性命。忽地一条黑影突然从她旁边的乱石堆中窜了出来,一刀向她劈下。
    云紫萝惯经阵仗,临危不乱,迅即还了一招“玄鸟划砂”,那人赞道:“好剑法!”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花四溅,那人退了一步,仍是拦住云紫萝的去路。云紫萝虎口一震,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
    那人名人轶事大叫道:“快来人呀!”不但叫嚷,而且还发出了一支蛇焰箭,蛇焰箭是用作夜间报警名人轶事用的,一溜蓝火,升上半空,附近数里之内,都看得见。
    云紫萝急风暴雨般的连攻十六八剑,那人也会听声辨器的功夫,在黑夜中招架她的凌厉剑招,竟是丝毫不乱,一一都化解开了。
    云紫萝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里想道:“我的气力即使未经损耗,只怕也未必胜得了他。想不到清军之中还有如此高手。但何以他却似乎是让我三分,未尽全力呢?”
    此时云紫萝运剑如风,已是急攻了他四五十招,那人兀是只守不攻,随着云紫萝的剑势,东遮西挡,见招拆招,见式解式,紧紧的守稳。但云紫萝要想从他身旁窜出,却又总是给他拦住。
    开首数招,那人可能是由于尚未知道云紫萝的实力如何,慑于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剑法,只好认真对付。数招过后,业已觉察云紫萝的气力不加,他使出来的力道也就相应减弱了。
    那人的蛇焰箭射出之后,才过不久,果然就有一小队清军骑兵,快马奔来,从山上望下去,可以看见蜿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点点火光,那是他们手中提着的风灯。
    雨夜黑林,山峻路滑,他们不知上面埋伏有多少敌人,竟是不敢上山,只敢在山下呐喊。
    崆峒派那个道士骨碌碌滚下山坡,大叫:“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云紫萝的敌手看见官军来到山脚。”而那道士也还未死,这才松了口气,忽地虚晃一招,低声说道:“云女侠,请随我来!”转身就跑。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向山下有火光的地方跑,而是跑进黑黝黝的地林之中。一面跑一面叫道:“哎呀,好厉害的贼婆娘,救命,救命!”力竭声嘶,装得像极了业已受伤的模样。
    云紫萝疑云大起,心里想道:“此人力足胜我,他要害我,用不着再布陷阱。好,且看他弄的是甚玄虚?”侧耳静听那马群践地的蹄声渐去渐远,料想是清军已经救了那个道士,但却不敢上山,故而收队回营了。
    到了密林深处,那人说道:“行啦,就在这里吧。”擦燃火石,云紫萝看清楚他的面貌。此时雨已止了。
    只见这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穿的是清军服饰,云紫萝不敢放松戒备,按剑问道:“你是谁?”
    那人说道:“我叫刘抗,是孟元超的好朋友。缪长风和我也是相识的,听说他和云女侠一道,怎的却不见他?”
    云紫萝吃了一惊,心中半信半疑,冷冷说道:“我听说刘抗是一条好汉子,你为什么却替鞑子卖命?”言下之意,当然不相信他是真的刘抗了。
    那人说道:“怪不得云女侠见疑,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告诉云女侠一个消息。”
    云紫萝道:“什么消息?”
    那人说道:“武端兄妹已经来到了小金川,武庄告诉我她在大理多蒙云女侠照顾,分手那天,又得云女侠指点她到小金川应该做些什么,我们的事情,得到云女侠如此关怀,我也是十分感激的。武庄只道你和缪大侠不来小金川了,是以她见了我虽然高兴,也还感到美中不足呢!”
    这番说话,听来似是“闲言”,其实却是刘抗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的。他以武庄的未婚夫自居,而且说得出云紫萝与武氏兄妹分手之时的说话,这些说话按之常理,武庄除了未婚夫之外,是决计不会和旁人说的。
    云紫萝这才相信无疑,说道:“刚才那道士和滇南四虎中的焦云一起去搬取救兵的,焦云我已杀了,那个道士本来也是跑不掉的,不知刘大侠何故却要救他。”
    刘抗笑道:“实不相瞒,我是奉了萧、冷两位首领之命,必须保护他们的,幸亏你只杀了一个焦云,要是连这道士也都一并杀掉,那就糟了。”
    云紫萝莫名其妙,说道:“为什么?”
    刘抗说道:“他的身上有一封大理‘定边将军’的公函,这封公函,是约那个黄总兵来会师的,我们必须让这封公函送到敌人统帅的手上!”
    云紫萝诧道:“大理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不是已经给程新彦杀掉的吗?程新彦和他的女儿是和武氏兄妹一起来小金川的,难道你没有见着他们父女吗?”心想纵然没有见着,武庄也应该把这件事情早已告诉他了。
    刘抗笑道:“不错,真的‘将军’是给杀掉了,我们冒牌的‘韩将军’是李麻子冒充的。”
    云紫萝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们是要诱使敌军上当。”
    刘抗说道:“这个秘密并不是我们所有的兄弟都知道的,尤其是远离大寨的哨所弟兄,而且近来经常有侠义道的朋友投奔小金川,那两个人要是给不知个中原委的朋友碰上,恐怕也会发生意外。是以我才奉命暗中去‘保护’他们,确保那封公函平安到达敌人手里,大伙儿才能放心。”
    云紫萝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笑道:“原来如此,险些给我坏了你们的大事。”
    刘抗又再次问道:“缪大侠来了没有?”这个问题,云紫萝一直尚未回答他的。
    云紫萝强抑心中的悲痛,说道:“长风他不来了,我也不准备长留在小金川,待你们大捷之后,我见过了盂元超就要走了。”
    刘抗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与云紫萝刚刚相识,却也不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浅言深,当下说道:“元超不在大寨,这两天恐怕正在和清军大打呢。你是急于要见他吗?”
    云紫萝道:“他不在小金川,我已经知道了,我刚听到他的一个消息,是焦云和那道士说的。”
    刘抗道:“他怎样了?”
    云紫萝道:“听说他打了一个胜仗,但他自己也受了伤。”
    刘抗吃了一惊,说道:“真的?”
    云紫萝道:“这是他们说的,他们并没亲眼看见,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抗说道:“孟大哥倘若受了伤,我是应该去看他的。但我有公务在身,必须赶回原来的防地,准备歼灭前来‘会师’的清兵。李麻子他是只能做冒牌将军,不能指挥军事的,云女侠,只好麻烦你替我走这一趟,看护他了。”
    云紫萝道:“扶桑派的掌门人林无双来了没有?”
    刘抗说道:“早已来了,不过她现在是和吕思美一起,留在小金川训练女兵,并非是在元超身边。”
    云紫萝道:“好,请你告诉我,元超的作战地点应该怎样走法。”
    刘抗说道:“从这里向西走,翻过前面一座山,大约要走六七十里路程,有一个山谷,叫做葫芦谷,元超就在那里埋伏。”他怕云紫萝不够清楚,一面说话,一面折了一技树枝,在湿透的泥士上给她画了一个地图。
    黑漆的树林里有了亮光,不知不觉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雨过天晴,东方的太陽也开始升起来了。
    云紫萝和刘抗分手之后,又再独自登程。
    雨过天晴,但她的心情可还是陰晴不定。
    “我已经知道华儿无恙,我去见他,不是多此一举么?”
    “但万一他是真的受伤呢,林无双不在他的身边,谁来为他看护?”
    终于她抛开了心中的顾虑,迎着朝陽,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走过了六七十里山路,没有碰见清兵,没有碰见义军,什么人也没见着,山谷静得出奇,云紫萝感到了不祥之兆。
    葫芦谷终于到了,在她的面前,展现了一幅厮杀过后战场上悲惨的图景。
    无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黄沙绿草,还未凝结,在地上缓缓的向前流动,血腥气味,熏得她直想作呕。头顶上盘旋着一群一群的乌鸦,好像是赴盛筵。
    “元超,元超!”云紫萝大声的叫。
    没人回答,她也没有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堆中发现孟元超。
    他是在伏击战成功之后回去了呢,还是受了重伤隐匿在她所未曾发现的战场一角呢,还是,——唉,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业已杀身成仁了呢?
    她从谷口一直深入侦查,有战马倒毙路旁,有刀槍散满地上,有旌旗委弃泥沼,有血渍断断续续的像一条线伸向山边,……渐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没有发现了,血线仍在向前伸展。她仍然没有找着她的孟元超。
    密林深处,孟元超渐渐有了知觉,似梦非梦的醒了过来。高逾人头的野茅和一枝枝刺向天空的树枝,映入他的眼帘,好像是无数长槍利剑;黑压压的丛林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奔驰。当然这只是他的幻觉,实际上那不过是嗓耳的鸦声。
    似梦非梦,兵器碰击的声音,战马哀鸣的声音,厮杀的喊声,恍恍惚惚的,幽幽远远的,还好像在山野之间回旋起伏。“我还活着吗?这是什么地方?”
    他想起来了,他是追杀敌军的主帅,中了敌兵的弓箭的。
    “那个黄总兵倒是很能打仗,不过他终于还是给我们打败了。”孟元超从心里笑了出来,不过他却是不能动弹。他不知道他已是昏迷了多少时间。
    “我的弟兄呢,为什么一个也不见?他们是在继续追杀敌人吗?”
    他不知道这场狙击战早已结束了,他的这支部队击败了多于他们五倍的敌兵,伤亡也很不小,为了恐防敌方的主力来援,他们已经撤退了。在那个杀得昏天黑地的战场上,不可能找到每个受伤的战友,他的战友以为他武艺高强,早已突围了。他们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从不同的方向撤退回小金川的。
    “水,水!”孟元超感到咽喉冒烟。受伤的人不会觉得饥饿,但焦渴却是十分难受的。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只盼能有一滴甘露润润他的喉咙。
    渴得实在难受,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折磨。孟元超以前也曾多次受伤,有一次伤得甚至可能比这次还重。昏迷了三天两夜才醒过来,但一醒来就有他的师妹吕思美在他的身边服侍他,早已替他敷上了止痛的金创药了。用不着他开口说话,就知道拿水给他喝。而现在他却是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中,周围莫说人影,连野兽的影子也见不着。因为它们早已在两日之前就给大军的厮杀吓跑了。荒山寂寂,唯有偶尔从头顶飞过的乌鸦发出噪耳的啼声。幸而他还没有变成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里受伤的又只是他一个人,没有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否则那些乌鸦也会飞下来啄他了。
    “水,水,我要水喝!”他的喉头咕咕作响,可就是叫不出来。但就是叫得出来又有什么用处,根本不会有人听见他的。
    “要是无双在我身边,那就好了!”孟元超心想。林无双本来要跟他一起,参与这次战役,是他强迫她留在小金川的。因为这次战事的凶险早已在意料之中,他不愿意林无双跟他也冒凶险,但现在他却禁不住想起她了。
    “马革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士正当如此!”孟元超心里想遁:“只要能够打败敌人,我还有什么遗憾?”
    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么?这霎那间,他平生的经历一一都涌上了心头。“紫萝现在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但愿她与缪大哥能偕白首。她这一生遭受许多苦难,这都是我连累她的。她得到了幸福;我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伤口在痛,喉咙在冒烟,心里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孟元超越来越是感到难受,终于抵受不住苦痛的前熬,神智又在渐渐迷糊了。
    “水,水,我要水喝!”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奇迹发生,孟元超只觉遍体清凉,当真就似有甘泉流入他的口中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孟元超用力张开眼睛,神智尚未恢复过来,眼前只见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模糊的人影。那人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在他耳边低唤:“大哥,大哥,你醒来呀!”声音这么熟悉,那是谁呢?但他已经感觉得到,摸抚他的是女性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手了。
    是吕思美么?是林无双么?他再一用力张开眼睛,终于认出来了,不是吕思美,不是林无双,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云紫萝!在他自己以为将要死了的时刻还在想念着的云紫萝!
    这怎么可能呢?孟元超疑幻疑真,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了。云紫萝等了许久,这才等到他醒了过来。但见他的目光似是一派迷茫,好像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云紫萝又是欢喜,又是心痛,放下了水壶,说道:“好了,你醒来了。你看看我是谁,我是紫萝呀!”
    当真不是梦了,孟元超心头大跳,用力叫道:“啊,紫萝,果然是你!”可惜,他虽然用尽气力,仍是叫不出声来,云紫萝只听得他的喉头咕咕作响。
    云紫萝柔声说道:“大哥,你莫说话,我替你治伤。”伤口她早已洗干净了,当下便以熟练的手法拔掉插在孟元超身上的两枝利箭,敷上了金创药。孟元超嘴角挂着微笑,哼也不哼一声。云紫萝却是不禁胆战心惊,晴自想道:“孟大哥真是铁铮铮的好汉子,这枝箭倘若射歪少许,只怕就要插入他的心房啦。”
    云紫萝把从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上搜获的一包炒米嚼烂了喂他,又给他喝了几口清水。孟元超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说道:“紫萝,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缪、缪大哥呢?”声音细如蚊叫,但云紫萝已是隐约听得见了。
    云紫萝说道:“大哥,你莫忙着说话,听我说。”给孟元超盖上一张军毡,说道:“咱们的华儿在崆峒派道士丹丘生那里,丹丘生是段仇世的好朋及,段仇世已经去找他了。他们都很爱护华儿,华儿一定可以长大成材的,大哥,你用不着挂虑了。”
    段仇世抢了他的儿子做徒弟,这是孟元超早已知道了的,但丹丘生是谁,他可就不知道了。听了云紫萝的说话,他只道是段仇世暂时把徒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好友照顾,不觉有点儿奇怪,心想:“紫萝应该知道我是放心得下把孩子付托给段仇世的。”
    但他实在是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不能用神思想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缪长风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和云紫萝在一起来了?云紫萝却没有告诉他。
    “她是怕我妒忌,所以没告诉我他们的事呢?还是她根本没听见我在问她呢?其实她若是真的爱上了缪大哥,我只会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孟元超心想。
    云紫萝道:“大哥,你太疲倦了。你应该好好的歇息,什么都不要想。听我的话,闭上眼睛睡吧。”孟元超只盼能够多看她一眼,惺松的睡眼仍然是在睁开。
    云紫萝笑道:“你说过听我的话的,怎么又不听了?我给你唱一支曲子,你乖乖的睡吧,睡吧。”
    云紫萝柔声唱道:“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拢,双燕归来细雨中。”
    这是欧陽修所写的吟咏西湖的十首小令之一(词牌名“采桑子”),也是他们以前在西湖泛舟,云紫萝曾经在船上唱过的。
    孟元超神思恍惚,又似回到从前的日子了。他和云紫萝和宋腾霄雨后游湖,云紫萝按拍低歌,宋腾霄吹萧伴奏,只有他不发一言,却是和云紫萝心心相印。“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这境界真是何其美妙!
    “但她为何单独挑这一首来唱呢?群芳过后,狼藉残红,西湖虽好也是好景难留了。难道她是要向我道出:天下无不谢之花,也无不散之筵席的寓意么?”
    云紫萝再唱下去,是黄庭坚的一首小令“清平乐”:
    “春归何处,寂莫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哗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歌声当真似是出谷黄鹂,孟元超听得心神如醉,也不去思索词中的寓意。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云紫萝笑道:“你从前告诉我,小金川的春名人轶事色不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如今我相信了。要是我早生几百年,我会告诉黄庭坚,并非没人知道春的去处,春天是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来到了小金川了。”忽地发现孟元超已经睡着,她出了一会神,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泪珠。此景此情,依稀往日。但此际她所感受的是幸福还是辛酸,却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孟元超已经睡着,她也无须对他强颜欢笑了。
    天色渐渐暗了,夕陽虽好近黄昏,她的心情也随着无色陰暗
    像是一尊石像,她一直坐在孟元超身旁怔怔出神。
    忽地有空谷足音踏破荒山静寂,将她从迷茫的境界中惊醒过来。
    来的是敌兵呢,还是小金川的弟兄呢?云紫萝霍然一省,连忙跳起,来的若是敌人的话,她可不能让孟元超给他们发现啊。可是已经迟了,那两个人来得好快,就在她惊起之时,他们已是上了这个山头。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不觉都是一惊。原来来的乃是连甘沛和炎炎大师,这两个人都是北宫望手下的一等一高手!
    连甘沛曾在西洞庭山上吃过云紫萝的亏,事后想起她那凌厉的剑招,兀是犹有余悸。此时突然碰上,也是不禁骤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云紫萝已是一剑向他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只听得当的一声,连甘沛右手的判官笔歪过一边,云紫萝这一招是用足了力道的,余势未衰,剑锋直指到他的面门,连甘沛虽然不是她的敌手,武功亦非泛泛,百忙中使出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避招进招,还了一招“横架金梁”,猛力砸她剑锋。
    云紫萝自知气力不济,必须速战速决,将敌人各个击破,这才能够保护得了孟元超的安全。上次她在西洞庭山,是五十招之后,方能击败连甘沛的,此时当然是不能容他再走五十招了。为了急于求胜,云紫萝冒险突出奇招,身形平地拔起,一招“鹏搏九霄”,凌空刺下!
    炎炎和尚走在后面,和云紫萝的距离稍远一些,正当云紫萝突袭连甘沛之时,他刚好发现躺在地上的孟元超。他和连甘沛正是奉了黄总兵之命,来搜查孟元超的。那日黄总兵受伤而逃,几乎被孟元超活擒。但他也看见孟元超身上中箭,料想孟元超亦必伤得不轻,但恐怕孟元超本领太高,还没有死,是以派出两名高手,重来搜索战场。
    炎炎和尚突然发现了孟元超,这一喜非同小可,也顾不得同伴正在和敌人,激战,登时就跑过去,哈哈笑道:“我找着啦,我找着啦!哈哈,哈哈!一点不错,果然是孟元超这个小子!”
    云紫萝一剑凌空刺下,本来是可以刺着连耳沛的头颅,令他不死也得重伤的,突然听到炎炎和尚的狂笑声,不由得心头一震,这一剑就削歪了。
    虽然削歪,剑锋还是几乎贴着连甘沛头皮削过,把他的半边头发削掉。
    连甘沛在地上打一个滚,跳起身来,只觉头皮一阵沁凉,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云紫萝乘胜追击,急忙叫道:“炎炎大师,快、快来救我!”
    炎炎和尚这才猛地省起救同伴要紧,心里想道:“这倒是我糊涂了,看孟元超的模样,恐怕他已经死了。就是不死,也是受了重伤,还怕他跑得了吗?”心念一动,便即回过头来援救连甘沛。
    云紫萝更是恐怕炎炎和尚伤了孟元超,哪里还有余暇去取连甘沛的性命?她向孟元超那边奔去,炎炎和尚则向她这边跑来,两人碰个正着。
    炎炎和尚练的是火龙功,一掌拍出,热风呼呼,云紫萝几乎为之窒息,但她仍是抢攻。
    剑走轻灵,云紫萝脚踏穿花绕树的步法,使出变化莫测的剑术,虚虚实实的一口气攻了炎炎和尚十多招,突然由虚化实,一招“白鹤剔翎”,剑挟寒风,刺他胸口的“璇玑穴”,炎炎和尚收掌护胸,云紫萝倏的变招,剑锋斜指,刺向他的掌心。这一招的变化十分奇妙,是从炎炎和尚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的。
    只听得嗤的一声,炎炎和尚的袈裟穿了一洞。这还幸亏是他躲闪得快,否则只怕掌心也要给利剑刺穿。炎炎和尚练的独门功夫,掌心的“劳宫穴”正是他真气积聚之处,“劳宫穴”倘给刺穿,真气渲泄,他的火龙功就要废掉了。
    炎炎和尚吓出一身冷汗,骂道:“好狠的婆娘!”
    连甘沛忽地叫道:“大师不用担忧,这臭婆娘虽然凶狠,气力却是快要用完啦!最多不过五十招,咱们一定可以擒她!”原来连甘沛在惊魂稍定之后,这才省起云紫萝和他两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不同之处。这次的招数虽然比上次更为狠辣,但仍然伤不了他。连甘沛本来是个武学行家,把先后两次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加比较,立即发现了云紫萝的气力已是远远不及从前,于是他也大着胆子退而复上,与炎炎和尚联手夹攻云紫萝了。
    炎炎和尚试了几招,哈哈笑道:“连老弟,你说得不错,这臭婆娘是不行啦,不过这臭婆娘虽然凶狠,长得倒是标致。俺出家人慈悲为怀,倒是舍不得伤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儿呢。”
    连甘沛跟着笑道:“出家人也有怜香惜玉之心,连某岂能没有?嘿嘿,云紫萝,我劝你还是投降了吧,这次可不比是在西洞庭山,没有缪长风来给你做帮手了。”
    炎炎和尚笑道:“她倒是还有一个姘头在这里,可惜她的这个姘头孟元超却是半死不活,帮不了她的忙啦!”两人一唱一和,想把云紫萝气得急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他们就更容易取胜。
    云紫萝咬牙苦斗,炎炎和尚看出有机可乘,一个“游空探爪”向她抓下,便想把她活擒。不料云紫萝忽地喝道:“着!”剑光疾闪,迎着他的手臂便削。原来这是云紫萝故意卖的一个破绽。
    可惜她毕竟吃了气力不济的亏,这一剑只是把炎炎和尚小指的一节指头削掉,长剑就给连甘沛的判官笔架开了。不过虽然只是削掉一节指头,那阵剧痛也够炎炎和尚受了。
    炎炎和尚本想把她活捉,不料反而给她伤了一指,大怒之下,远足了火龙功,呼的一掌,猛劈过去!云紫萝已是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哪里还能禁受这样猛烈的掌力?她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闪开,脚步未曾站稳,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道涌来,登时把她抛出数丈开外。虽然不是打个正着,但那股力道已是震得她爬不起来了。
    云紫萝心头一凉,不是自己怕死,而是害怕孟元超落在敌人手里。“我可不能眼看孟大哥受敌人的侮辱!”当下就想自断经脉而亡。
    忽听得炎炎和尚的狂笑之名人轶事声突然停止,喝道:“来者是谁?”
    这个人来得非常之快,当真说得是声到人到,炎炎和尚刚刚说到一个“谁”字,谜底立即揭开。
    云紫萝躺在地上,看不见来的是什么人,但却已听到了这个人熟悉的声音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无双。
    林无双给眼前的景象吓慌了。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云姐姐,你怎么啦?孟大哥,他、他、他——”
    云紫萝精神一振,挣扎着就想起来,叫道:“孟大哥还活着!”
    林无双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说道:“云姐姐,你别动,我给你打发这两个贼人。”
    炎炎和尚和连甘沛不知林无双的厉害,见她是一个比云紫萝还更年轻的女子,不约而同的都笑起来。
    炎炎和尚说道:“你这小丫头也敢口出大言,难道你比这臭婆娘还更狠么?”
    话犹未了,陡然间只见寒光疾闪,耀眼生辉。林无双喝道:“好,你们笑吧!”剑招连发,剑气如虹,左刺连甘沛,右刺炎炎和尚。出手快到极点,这两个人都觉得林无双的剑招好像全是向他刺来一样。饶是他们联手抵挡,还是给杀得个手忙脚乱!
    炎炎和尚这才知道林无双果然是比云紫萝更“狠”,忙把架裟脱下,袈裟一抖,好似飞起一片红云,护着身体。
    连甘沛没有这样功力,百忙中使出连家“双笔点四脉”的绝技。左笔一拖,右笔一带,一招之间,遍袭林无双的太陽、少陽、厥陰、陽矫四大脉络的八处穴道。
    他这一招不知曾经伤过多少成名人物,哪知连林无双的衣角都没沾着,林无双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以为就只你会点穴么?”
    林无双身与剑合,剑如飞风,翩若惊鸿。对方的剑势指向何方连甘沛都还未曾看得清楚,四脉八穴便都中剑,正是他刚才要刺林无双的那些穴道。
    炎炎和尚见她剑术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吓得心胆俱寒,想道:“我只道女流之辈容易对付,谁知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否则待到那臭婆娘气力惭复,只怕我可是性命难保了。”
    不料就只林无双一个人,他想跑也跑不了。
    林无双的轻功与云紫萝不相伯仲,比他高明得多。他转了几个方向,林无双都是拦在他的前头。转眼间林无双的剑光霍霍展开,使出了虬髯客真传的一个“大须弥剑式”,炎炎和尚全身受剑光笼罩,哪里还能冲出光圈之外。
    炎炎和尚冲不出去,唯有硬着头皮和林无双拼斗。袈裟抖开,旋风忽舞,全身好似包在红云之内。而红云之外,则是裹着白光。说也奇怪,他和连甘沛联手之时,给林无双攻得险象环生,如今他单打独斗,反而似乎好转一些。虽然仍是未能突围而出。但林无双却也攻不进去。
    其实林无双的本领并非比云紫萝高明很多,她之所以能够在数招之内刺伤连甘沛,一来是因为连甘沛业已恶斗一场,正如刚才的云紫萝一样,气力不加了。二来林无双的那路剑法,得自虬髯客的真传,她以剑尖刺穴,正是连甘沛使的判官笔的克星。三来炎炎和尚震惊于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剑法,只顾保护自身,连甘沛得不到他的助力,名为联手,实际还是单打独斗。不过若是只论剑法,她的剑法变化奥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微,倒是确实在云紫萝之上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炎炎和尚一见她出手,便即为她所慑的原因!
    到了炎炎和尚情知逃跑不了,拼死力斗之时,形势又不同了。武功是各有所长的,轻功和剑术,炎炎和尚当然远不及她。但炎炎和尚有数十年的功力,这却又是林无双比不上他的了。
    炎炎和尚的袈裟越舞越急,反弹之力相应加强,被林无双剑光造成的包围圈子也渐渐扩大了。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怯意一消,登时看出对方弱点,心里想道:“原来这丫头的功力并不如我,我为什么还要怕她!”此时云紫萝气力尚未恢复,背靠一棵大树歇息。炎炎和尚阵脚已经稳住,意图侥幸之念不觉又是油然而起。
    炎炎和尚把袈裟当作盾牌,舞得泼风也似,护住全身,右掌在袈裟掩护之下伸出来,呼呼呼连发三掌,他这火龙功蓄势已久,全力施为,就似从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热浪迫人,林无双料不到他突然反攻,不觉退了三步。
    炎炎和尚心头大喜,想道:“只要能够打败这个丫头,孟元超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不过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那泼妇的气力一旦恢复,只怕又是夜长梦多。”
    正当炎炎和尚在打如意算盘之际,云紫萝忽地叫道:“走乾门,奔坎位,刺他劳宫穴。”
    原来云紫萝由于曾与炎炎和尚剧斗多时,对他的掌法步法早已了然于胸,而林无双的上乘轻功和她的穿花绕树身法也是颇有相通之处,一样脚踏五行八卦方位的。旁观者清,是以她能够指点林无双的制敌诀窍。
    林无双也正是要诱使敌人出手攻她。不过尚未知道炎炎和尚的命门要穴是在何处罢了,一得云紫萝提点,立即如法施为,走乾门,奔坎位,一招“玉女投梭”就刺过去。
    炎炎和尚倘若只守不攻,纵然终须落败,但林无双想要刺中他掌心的“劳营穴”,却也并不容易,炎炎和尚意图侥幸,想不到一念之差,便遭杀身之祸。
    只听得嗤的一声,炎炎科尚的袈裟脱手飞出,掌心的劳宫穴已是给林无双锋利的剑尖刺了一个透明窟窿。林无双废了他的武功,斥道:“饶你不死,还不快快给我滚开!”
    只见炎炎和尚拔足狂奔,但不过跑了几步,却又忽地停了下来。林无双道:“咦!饶你不死,你为什么不走?”
    炎炎和尚喉头咕咕作响,口吐白沫,就似受伤的野兽临死之前在作挣扎狂嗥,忽地手舞足蹈起来,状如疯汉。
    原来他练的“火龙功”乃是邪派功夫,劳宫穴一被刺穿,还不仅仅是武功被废这么简单。真气渲泄,热毒攻心,他自己也无法克制,终于自食其果,毒发身亡了。
    林无双见他毒发身亡的惨状,亦是不禁触目惊心,当下就不忍再杀那连甘沛了。
    连甘沛已经被她桃断四条经脉,武功亦已废掉。林无双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一脚踢下山坡,说道:“明天醒来,要是你不给野兽吃掉,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血雨腥风过后,荒山又复旧于静寂,黄昏的夜幕笼罩大地,如眉的新月已经开始出现天边了。
    云紫萝想起刚才的恶斗还是不禁有点心惊,只有孟元超还在梦中,对刚才的一切,好似全无知觉。
    林无双走近他的身旁,不觉又是担忧起来,说道:“刚才打得那样激烈,怎的他还是没给吵醒?”
    云紫萝道:“他恐怕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刚才醒了一会儿,神智似乎还未清醒过来,又睡着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的呼吸比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舒畅许多,脉息也调和了。依我的经验,他的危险时期已经过了。你瞧,他不是睡得很好吗?”
    林无双定下心神,这才发现孟元超的脸上依稀绽着笑容,身上的伤口也全都包扎好了。说道:“你说得不错,他真的像是正在做着一个好梦。”
    云紫萝笑道:“我猜他是正在梦中梦见了你。”
    林无双面上一红,说道:“云姐姐,多亏你救了他。我很抱歉,如是来迟了一步了。”有两句话她本来要说,忽地瞿然一省,恐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而不便说出来的话是:“他要是作梦,也该是梦见你。”
    云紫萝道:“你不是来得正合时吗?你不但救他,也救了我啊。”
    林无双道:“我本来可以早一点来的,我不知道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昨天我在小金川整整等了他一天。”原来林无双是等待战场上的伤兵差不多都回来之后,还没发现孟元超的踪迹,这才着急赶来,连夜动身的。
    云紫萝道:“就只你一个人来么?”
    林无双道:“冷、萧两位首领率领全军出动,今日一早,赶往东路和早已在那里埋伏的一支义军会师,准备全歼进犯小余川的清兵,倘若不是为了找寻孟大哥,我本来也要跟他们出发的。云姐姐,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孟大哥呢?”
    云紫萝道:“在东路埋伏的那支义军,是不是李麻子和刘抗他们?”
    林无双道:“正是,原来你都已知道了。”
    云紫萝道:“昨晚我碰见刘抗,还和他打了一场呢,我是今早才和他分手的。”当下把昨天晚上,在那古庙之中的遭遇,说给林无双知道。
    林无双忽道:“缪大侠呢?我知道他已经来了,怎的又不是和你一起?”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来了?”
    林无双说道:“我们有一小队受了轻伤的弟兄,在退回小金川的途中,遭遇敌兵包围,幸亏缪大侠恰好路过,拔刀相助,助他们杀出重围。其中两个受伤较重的,缪大侠还给他们敷上了金创药呢!”云紫萝呆了一会,好像还不敢十分相信似地说道:“他当真已经来了?”林无双道:“怎么不真,我就是刚才在路上碰上那两个受伤最重的弟兄,他们亲口和我说的。他们虽然没有见过缪大侠,但从他们描绘的那个人的样貌和武功来看,绝对是缪大侠无疑。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呢。”林无双不觉也有点诧异了。云紫萝道:“他没说过要来,但我知道他会来的。”林无双说道:“缪大侠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小金川了。不过或许他到东面战场去帮刘抗也说不定。因为他已从伤兵口中得知战场情况,而他的师侄武端兄妹也正在刘抗那边。”
    云紫萝心乱如麻,转了好几个念头,忽地说道:“双妹,照料孟大哥的事情,我想偏劳你了。你一个人送他回去,怕不怕会有危险?”
    林无双道:“双方的兵力都已集中东面战场,这一带已经没有敌兵,百姓又是帮忙我们义军的,我想大概不至于有甚危险。但云姐姐,你——”
    云紫萝心里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想,我现在也该走了。”
    林无双只道她是急于和缪长风相会,于是笑道:“好的,你放心去吧。我瞧缪大侠恐怕还是在刘抗那边的可能大些,但愿你们早日相见。待到打了胜仗,过几天咱们在小金川的庆功宴中再会。”云紫萝心中苦笑:“你们摆庆功宴之时,我已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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