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弯刀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29章逆袭
    两个女的他认识,是遣出去侍候青青的侍女──春花、秋月,那个男人却从来没见过。
    老人觉得很意外,但是也没有太惊奇的表示,只是淡淡地道:“春花、秋月,你们怎么来了,小姐好吧?”
    春花笑道:“小姐是否安好,婢子不太清楚。”
    “你们怎么会不清楚,你们不是侍候小姐的吗?”
    秋月也笑道:“小姐把我们拨去去侍候这位柳大爷了,所以婢子不清楚小姐的现状。”
    “那……你们到此地来干什么?”
    “小姐给我们的命令是跟定这位柳大爷,到哪儿都半步不离,柳大爷来了,我们也只有来了。”
    老人的目光从来也不看向那个男的,只是冷笑道:“那一位柳大爷是什么人?他够资格在我面前称大爷?”
    那个男的这时才一恭身笑道:“再晚柳若松。”
    老人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卑夷之色:“无耻鼠辈。”
    柳若松一点都不生气,笑笑道:“再晚不否认是鼠辈,但前辈也高不到哪儿去,城狐社鼠,大家差不多。”
    老人却生气了,一个像柳若松这样的鼠辈,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愤极而指着他喝道:“滚,滚出去。”
    柳若松一笑道:“得到了再晚所要的东西,再晚自然会走的。”
    老人伸手去拉一根挂在门后的丝绳,那是叫人的铃绳,外边弟子未经召唤是不进入内的。
    春花笑道:“老爷子您要做什么,吩咐婢子好了,婢子等侍候您,总比他们周到些。”
    秋月也笑道:“也许我们笨手笨脚的,难当老主人的意,但是我们至少还活着,活人一定比死人强一点。”
    老人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三个人能长驱直人,外面的人一定是遭遇到不幸了。
    他的眼睛盯在那两个女的身上,目光如剑,使她们有着不太自然的感觉,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跟金狮串通在一起的?”
    秋月笑道:“很久了,我们原来是隶属于金狮长老属下的,后来才改调进来侍候小姐。”
    老人的心一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换了个环境,可以变得好一点了,可是现在看来,你们仍然是自甘下流。”
    春花笑笑道:“老爷子,这话可不应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我们投人本教,做些什么事,原是您老人家指定的。”
    “可是我后来不是向你们宣谕过,叫你们弃邪而执正的吗?”
    秋月道:“是的,您说过,可是您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是正道。”
    春花道:“您更没有教过我们如何去做正道。”
    老人怒道:“怎么没有?我说过本教以往的一切全都是邪恶的,要你们摒弃过去的一切,自己约束自己。”
    秋月笑道:“老爷子,我们花了十年的功夫学会了本教的种种魔力,您却只用一句话来叫我们改变,这怎么可能呢?”
    老人一叹道:“我知道那的确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要从魔教的邪恶影响脱离出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自我的约束与控制,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助你们,但是本教确有很多人自我振拔了出来。”
    春花一笑道:“我知道,那些人一直都追随在老爷子身边,是老爷子忠心耿耿的弟子。”
    老人欣然地道:“不错,由此证明魔教并不是一定邪恶的,我们照样可以洁身自爱,为世所敬。”
    秋月笑道:“或许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姊儿俩却没有这种机会。”
    老人一怔道:“没这种机会?你们的机会更多,我把你们派在青青的身边,叫她督促你们……”
    秋月笑道:“小姐是本教唯一的圣女。”
    老人道:“是啊,她始终没有接触到本教的邪恶,你们跟着她,该有更多向上的机会。”
    春花一笑道:“小姐自己是圣女,却没有叫我们如何去做圣女,她派给我们的仍是一些邪恶的工作,例如叫我们去侍候这位柳大爷。”
    “她叫你们去侍候这鼠辈吗?”
    春花道:“那倒不是,她只是教我们监视柳大爷,不过,老爷子您也知道,这位柳大爷却是世上最邪恶的人。”
    秋月笑道:“可不是吗?他虽然不是本教的弟子,却比本教中最邪恶的人还要邪恶一点,让我们去对着这么一个人,就像叫两只馋猫去守一尾肥大的鲜鱼,那还能忍得住不偷腥吗?”
    老人看着她们,沉痛地叹了一口气:“罢!罢!自作孽,不可活。老夫对你们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秋月笑道:“老爷子如果有教训,我们倒是很喜欢听的,因为今后聆听老爷子教训的机会不多了。”
    老人望了她们一眼,忽然道:“金狮要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女孩子一时踌躇难答,老人又是一叹道:“其实我根本不必问,自从他们明目张胆地背叛我之后,他一直就在寻找我的下落。”
    秋月道:“老爷子说对了,您活着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是芒刺在背。”
    老人仰天大笑道:“他既有你们做内应,想来能很容易找到我的下落,不知他们为何不来杀死我呢?”
    秋月道:“他们不敢,您老人家那雷霆一劈之威,除了剑神谢晓峰之外,没人能挡得住,而谢大侠自从那次一战之后,也很少再过问江湖的事了,他们找不到一个能够与您相抗衡的人,自是不敢来惊动您。”
    春花笑道:“何况除了您之外,还有不少受教于您的门人弟子,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他们尽管对您十分地忌讳,却也不敢轻易地来看您。”
    老人一笑道:“那么今天呢?他怎么又敢了?”
    春花微笑道:“今天他也没来,他到天美公主那儿去了,是伴着少主一块儿去的。”
    “少主?少主又是谁?”
    “是天美宫主的女儿。”
    “天美有了女儿?她居然会嫁人生了个女儿?”
    “天美宫主并没有嫁人,但的确生了个女儿,她把一切都交给那个女儿。”
    老人哼了一声道:“这倒很不容易,她居然肯不顾自己的名分,跟人私生了一个女儿,那个男人一定很了不起。”
    “是的,那就是谢晓峰谢大侠。”
    “什么?是谢晓峰?”
    “不错,除了谢晓峰之外,还有谁能令天美宫主动心呢?”
    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厉声道:“难怪谢晓峰会在那一次找上我,哈哈……谢晓峰啊,谢晓峰,你徒具侠名,却不过也是个不明是非的好色之徒而已。”
    秋月道:“老爷子,您应该明白天美宫主的能耐,她要是施展起媚术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她装成一本正经的时候,谁都会被她的无邪所惑,老夫若不是当年轻信了她的蛊惑,又何至于将本教弄得支离破碎,众叛亲离。”
    秋月笑笑道:“不过老爷子能够在她的魅力下振拔出来,已经算不容易的了。”
    老人只有苦笑了,春花道:“谢大侠后来也发现了她的利用,一怒之下离开了她,世上也只有你们两位是主动地离开她的。”
    老人似乎颇为安慰地道:“谢晓峰后来也离开她了,这证明世上毕竟还有不为色动的男人。不错呀不错,谢三少爷这剑神之名,毕竟不是虚有的。”
    先前他还在对谢晓峰讥笑不齿,一转眼之间,又开始对谢晓峰赞美了。
    不过这赞美之词,出之于老人之口,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由此可见,要离开那个女人,确是需要很大的毅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秋月道:“天美宫主因为在老爷子与谢大侠身上两次失败,认为奇耻大辱,居然自毁了容貌,幽闭在深谷,专练武功绝艺,她发誓要有一天以真正的功夫来胜过你们,征服天下。”
    老人哈哈一笑道:“雄心可嘉,不过她是块什么料子我很清楚,要想在武功上胜过我跟谢晓峰,此生是绝无可能的了。”
    “这个倒不清楚,天美宫主自从幽居深谷之后与外面整个隔绝了,只有金、银二位长老偶尔去探视一下,他们对她仍是忠心耿耿的。”
    老人道:“天美对人是有她的一套,这个我自承不如,她能把金狮、银龙从我身边拉了过去,乍一听闻,我都难以相信,我以为最可能叛变的是铁燕夫妇,那两口子最不安分,其次,该是铜驼,因为他最桀骜不驯……”
    春花笑道:“据说天美宫主在铜驼长老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铜驼长老对老爷子太尊敬了,始终不敢接受,使得天美宫主一直骂他是奴才胚子。”
    老人叹息了一声道:“铜驼对我的忠心使我很感动,但是他太死心了,天美的种种暗中阴谋,他为了怕我伤心,不肯告诉我。我若早知道天美在谋取我的霸业,结局又何至于如此?”
    春花笑道:“不过天美宫主的雄心成功的希望很少,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谢小玉身上。”
    “谢小玉就是天美跟谢晓峰的女儿?”
    “是的,谢大侠跟天美宫主的事,江湖上知者极少,可是他对这个女儿,倒没有否认,因此谢小玉那儿有天美宫主的班底,又加上神剑山庄的声望,倒是颇有一番作为。”
    “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很不错,她既有谢晓峰的聪明,也兼具了天美宫主的美丽与魅力,在神剑山庄颠倒了不少的世家公子,要征服武林倒是不太成问题。”
    老人却充满自信地笑道:“尽管她能征服天下,却征服不了丁鹏。”
    春花一笑道:“这倒是,谢小玉在丁公子手中几次吃了亏,差点没把神剑山庄给翻了过来,所以金狮长老陪着她到天美宫主那儿去求援去了。”
    “天美重出,又能奈何得了丁鹏吗?”
    “这个婢子等倒不清楚,但是听说天美宫主在这几年穷研魔教秘笈,颇有心得。”
    老人哼哼冷笑道:“那些功夫都是在老夫手中骗了过去的,老夫还会不清楚吗?那还能练出什么通天的绝艺来?充其量也不过跟老夫不相上下,要想追上丁鹏,她除非是脱胎换骨了。”
    春花忽然很感兴趣地说道:“老爷子,丁公子的造诣竟能高过您几十年的潜修,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老人一笑道:“这也没什么,不过丁鹏的武功造诣大部分得之天成。”
    春花道:“丁公子以前的技艺平平,看不出他的天赋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人笑道:“他不是个学剑的人,所以他在剑招上只能小有所成,但他却是学我的刀法的最佳人选,再加上他某些遭遇。天性,乃使他的成就达到了无人能企及之境。”
    他似乎变得出奇的好脾气,跟两个丫头居然谈得十分高兴,完全忘记他们敌对的立场了。
    但是这时候,旁边有个人却不耐烦了,冷冷地发出了一哼。
    那是柳若松。
    这家伙的胆子居然大了起来,此时此地,居然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冷哼。
    他凭的是什么?
    ×××
    老人立刻听见了那一声冷哼,不由怒声道:“你哼个什么鬼,此时此地,难道还有你出声的份?”
    柳若松笑笑道:“前辈虽然看不起再晚,但再晚倒还不像前辈所想的没出息。”
    老人仍是冷冷地道:“金狮要你们来杀老夫的吗?”
    春花笑着说道:“婢子们怎么敢对老爷子如此无状,而且,婢子们这次也不是奉了金狮长老之命来的。”
    “不是?”老人间。
    “不是!”春花回答。
    老人点点头:“我想也不可能,金狮明明是上天美那儿去了,老夫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的。”
    春花笑道:“不错,不但金狮长老已上天美宫主那儿去了,还有老夫人跟铜驼长老也带着大批的高手,上那儿围剿去了,这次相逢,一定会是场很激烈的火并,败者固是全军覆没,但胜者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人忽地一惊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春花一笑道:“婢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都是柳大爷打听出来的,他这个人别无可取,但打听消息的本事可大得很。”
    柳若松一笑道:“再晚若非得知谷中精锐尽出,也不敢贸然前来的,这些年来,魔教虽已没落,但是前辈身边的那些力量,仍是无人敢于轻撄其锋的。”
    老人又冷冷地道:“你们的来意是什么?”
    柳若松道:“一来是瞻仰前辈的风采。”
    老人怒道:“巧言令色,是老夫最讨厌的人。”
    柳若松道:“再者,是有一件小事来向前辈商量的。”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前辈别把话说得太死了,说是商量,不过是再晚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居然来向老夫提要求?”
    柳若松道:“再晚说要求,只是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其实是来为前辈尽力,帮前辈的忙的。”
    “老夫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柳若松笑道:“纵然不能算帮忙,也对前辈有好处,再晚想请前辈将神刀之秘相授。”
    “什么?你说什么?”
    老人真的吃惊了,这个卑劣无耻,声名狼藉的鼠辈,居然敢来要求神刀之秘。
    柳若松却说得很肯定:“我要学魔刀之秘。”
    “你知道什么是魔刀之秘?”
    “知道,那是魔教的一项最高的武学,魔刀一出,当者必死,除了剑神谢大侠之外,世上还没有人能抗拒这一刀的威力。”
    老人哈哈大笑道:“这一刀若是出自丁鹏之手,谢晓峰也未必当得了。”
    “这一点谢大侠自己也承认,所以丁公子找上神剑山庄挑斗剑神,两个虽然没有打得成,谢大侠却没有说自己能接得下这一刀。”
    “你既知道这一刀之威,居然还来向老夫要求魔刀之秘?”
    “再晚的眼界一向很高,若非这一刀威力无俦,再晚还不屑于求呢。”
    “柳若松,你的脑筋是否有问题?”
    柳若松笑道:“这可以问两位姑娘,再晚在有些地方,或许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但是脑筋却好得很,绝没有半点问题。”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向我求魔刀之秘?”
    “因为前辈是唯一懂得魔刀之秘的人,虽然有几个人学会了这一式刀法,但是他们只知道如何使用而已,却无法教给人如何去练成这一式。”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再晚一直都在关心这种事,方今武林中动静大势,再没有人比再晚更清楚了。”
    秋月笑道:“这一点他倒没有吹牛,老爷子,包括五大门派在内,各家各人的动静虚实,没有一个人能漏过他的眼睛的。”
    柳若松笑道:“再晚虽是名望不太高,却有不少知心朋友,散布于天下各处,他们对再晚都很热心,任何再晚想知道的消息,都不吝相告。”
    “在我们中也有你的人?”
    柳若松道:“要不然再晚怎么能来得恰到好处呢?”
    老人一叹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现在再晚也没有放弃那股雄心。”
    “你还想有重振雄风的一天?”
    柳若松微微一笑道:“我不否认曾在丁公子及青青小姐的手下栽了个大跟头,但是这件事却对我只有好处。”
    “哦?”
    “我在失败之后的表现实在太屈辱,以至于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对我不屑一顾,因此不再会有人注意我了,而在以前我的万松山庄又太出名了,出名得令有些人感到了不安。”
    老人道:“这两下相较的寒热,那种刺激与打击亏你能受得下来。”
    柳若松悠然地道:“能成非常事业的人,一定要具有非常的耐性。”
    老人忽然对柳若松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与看法,那感觉使他的背上像有条蛇在爬着似的,很不舒服,忍不住又哦了一声。
    柳若松轻轻一叹道:“万松山庄一败,我似乎失去了一切,连万松山庄都已不保。”
    老人终于点了一下头道:“难道你并没失去一切?”
    柳若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笑道:“一分努力,一分收获。我为了建设万松山庄所下的努力,几乎是用尽了心,又岂会那么容易就失去的?”
    老人忍不住点了一下头道:“你是个聪明的人。”
    柳若松笑笑道:“聪明倒不敢当,但我绝不是笨蛋,只是我在丁鹏对我的报复行动中,却笨得比猪八戒的妈妈还不如,凭良心说,我柳若松又怎会做那种笨事,吃那种闷亏,上那个大当?”
    老人无法不承认:“你不会。”
    柳若松道:“那时万松山庄的存在已经使人感到不安了,许多有名气的人都借故前来攀交,我就知道这不是好事。”
    “所以你就借了这个机会,将你的实力隐了起来。”
    柳若松一笑道:“我的实力从来也没有显露出来,我一向是个很小心的人,可是再小心也总有引人起疑的时候,丁鹏来找我复仇,对我是个绝妙的机会,一个把别人注意力抹除的机会,经过那次之后,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我有出息的了。”
    老人想了一下道:“那倒不尽然,就有人在我面前说过,你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可是前辈并不相信。”
    老人吐了口气,无法否认。
    柳若松笑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了解丁鹏的底细,知道丁鹏娶了前辈的孙女儿,也学成了前辈的魔刀一击。估量自己绝对无法是他的对手,既然打不过,就只有认输。”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你这一输的代价却未免太大。”
    柳若松摇摇头道:“我倒不觉得,何况我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甚至于连万松山庄都没离开,我还是住在那儿。”
    “但是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呢?”
    “我青松剑客之名原是靠着我的一支剑建立起来的,因此,只要我能站起来,仍然能使他们再度尊敬我。”
    “却不是每一个人。”
    柳若松一叹道:“有些人从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我并不希罕他们看得起我。”
    老人没话说了,想了一下才道:“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活得下来?”
    “我不知道。”
    “假如丁鹏一刀把你劈成两片呢?”
    “这是我必须冒的险,而且也是我唯一可行之路,因为那时我就是全力一拼,也挡不住那一刀之威,打既打不过,我只好赌一下了,世上原没有十拿九稳的事,多少总要拼一下运气的。”
    “你的运气的确不错。”
    柳若松笑道:“是的,我知道丁鹏绝不会杀我。因为,他跟我不是同一类的人,但是,他肯答应收我做徒弟,却实在出我意料之外。这一个意外,使我原已准备放弃的万松山庄都保住了,这不能不说是运气了。”
    “你以为万松山庄还是你的吗?”
    “是的,我原来是庄主,后来是总管,只是换个称呼而已,人员、房屋、园林都没变动,我仍然可就近照顾的。”
    “总管跟庄主绝不一样。”
    “可是在那些人心中明白,我仍然是他们的庄主。”
    老人终于叹了口气道:“柳若松,你是哪一种人?”
    柳若松耸耸肩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世上还没有出现我这种人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多。”
    老人又想了一下才道:“你要我的刀法?”
    “是的,万请前辈赐予。”
    “你学这种刀法,绝对无法超过丁鹏去。”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前来相求了,若是我能胜过丁鹏,前辈说什么也不会传给我的。”
    “我把刀法给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的,我能替前辈报仇。”
    “替我报仇?”
    “是的,前辈的夫人带着铜驼长老以及门中的精英去进袭天美宫主了,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无法活着回来。”
    老人神色一动,柳若松道:“也许能逃过一两个人来,但是魔教一脉却会因此而断……”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失败?”
    “不但我知道,金狮他们也知道,他们是故意暴漏行藏,引诱前辈的人去的……”
    “要消灭我的那些人并不容易。”
    “前辈别忘记了,各大门派无不视前辈若芒刺在背,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削弱前辈的力量,他们怎么肯放弃呢?”
    老人的脸色这才有点变了,随即坦然地笑道:“让他们杀好了,老夫原准备全给他们杀光的。”
    柳若松笑笑道:“我知道前辈对造就丁鹏,下了不少的心血。可是前辈应该想到没有了前辈的暗中支持,丁公子不是太孤单了一点?”
    “他一个人的力量也足以抗拒天下。”
    “话固然不错,可是丁公子并不是嗜杀无度的人,他有那么多的敌人,实在也不是好事。”
    老人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柳若松笑着道:“我对那些人也很讨厌,我可以为前辈你出口气,去除掉那些人,只是我的力量怕不太够。”
    老人道:“看样子我是必须要把魔刀传给你了。”
    柳若松一笑道:“晚辈绝不会负所托,而且前辈还可以放心的是,我已当众拜了丁公子为师,且不管这种师徒关系是多么的不实在,我绝不会成为一个弑师的逆徒,而招致天下的不齿。”
    老人想了一下才道:“柳若松,若是在昨天有人说我会把魔刀之秘传给你,老夫会笑掉满口牙齿,可是今天,老夫居然就做了这件最荒唐的绝事。”
    他转身进了房间,很快就出来,取出了薄薄的一卷小册子,交给了柳若松,道:“拿去,能够练成多少,要看你的造化了,再者,你只能练这种刀法,却与我魔教没有什么关系。”
    柳若松接过了册子,看了一眼,脸泛喜色,弯腰躬身作谢,然而有一柄剑迅速由他袖中探出,刺人老人的咽喉,老人也没有躲,坦然受剑,笑道:“好,柳若松,如果没有这一剑,柳若松就不是柳若松了。”
    好像这已是他意料中的事。

举报

第30章兵解
    铜驼满身流血,手擎着大刀,像疯狂一般地冲出了山谷。
    他的铜甲上不断地向下滴着血,大部分是敌人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在各大门齐集的好手群中,突围冲杀出来,那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铜驼却做到了,他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激发着他,使他勇猛有若天神,护卫着他的主母,冲出了重围,他是用身体去挡住敌人的剑,然后再用刀将敌人劈成了两片。
    他身上的铜甲是可以抵御刀剑的,可是他的那些对手个个都是武功精纯的高手,他们所用的剑器也都是百炼精钢所铸的利器。
    所以仍然能刺穿铜甲,刺进他的身体,而后才倒下去分成两片,向两边倒下去。
    因此,当他们两个人冲出重围后,对方虽然还有将近一半的好手,却没有敢追下去。
    再强的高手,也被他这种战法吓寒了胆,那已经不是拼斗了。
    招式、剑法似乎都没有用了,三岁的小孩子也能拿一枝剑刺中铜驼,即使是个瞎子,也不会刺偏。
    可是再强的高手,也要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因为他的刀是无敌的,那一刀劈下来的威力更是无敌的,何况还有那位老婆婆。
    这些人都没见过这位老婆婆,也都不知道她是谁。
    她手中没有使刀,只有一根龙头杖,可是这根铁杖在她手中的威力,与刀剑无异。
    魔刀是把人一劈为两半,这根魔杖却把人拦腰扫为两段,平整如削,挡者绝无幸免。
    两个人冲了出去后,回头望了一下山谷。
    这片山谷离他们原先隐居的地方并不远,不过才三十多里,还没离开山区。
    可是他们却遇到了伏击,各大门派的高手,以及一些昔日魔教中的叛徒,居然像是算准了他们的行程似的,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无数的急箭,千百颗擂石,杀死了一半的人,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屠杀。
    人在那个情形下,就如同疯狂了一般,找到了一个对象就想使对方倒下去,然后再去找第二个对象。
    终于,他们带去的弟子们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但是围攻他们的敌人亦没有占到便宜。倒下的更多,几乎是他们的三倍。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敌人的人数比他们多出了六七倍,纵然损失了三倍于他们的人员,仍然还有着一半,而他们却是全军覆没了,只逃出了两个人。
    老妇望着谷中一片殷红,凄然地摇摇头:“铜驼,你的伤怎么样?”
    铜驼忍不住跪了下来道:“属下无能,属下恨不能战死在当场。”
    老妇轻轻一叹:“你知道我们不能死。我们还有着更重大的事要活着去做,唉!这一次可真把我们败惨了,比上一次更惨。可怜那些弟子,多少年来忠心耿耿地跟着我们,现在都完了。”
    铜驼沉思片刻才道:“主母,我们刚离本谷就受到了伏击,对方已经埋伏在等着。”
    老妇点点头道:“不错,看对方排出的人手,都是门中的高手,阵容之坚强尤甚于二十年前那一战,可见他们是存心要消灭我们的。”
    铜驼道:“对方已预知我们的行踪,可见我们的人里面,定有叛徒泄漏了消息。”
    老妇叹了口气:“铜驼,不要这样想,在今天一战中,我们所带的人员中,还有没有活着的?”
    “这个……属下没有看见。”
    “我也没发现,每一个死得都很壮烈,断头裂腹,每个人都是在我们眼前咽气的。因此,我相信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弟子……”
    “那只是对方不让他们活下去,杀了灭口。”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为本教而死的。因此,他们的忠诚已无可疑。”
    铜驼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主母,我们怎么回去见主公呢?”
    老妇沉声道:“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
    “是的,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敌人既然设伏在我们门口等着我们,也会找到我们的窝里去的。”
    “那就糟了,谷中能够一战的弟子都出来了。”
    “他们都有备而来,我们不出来也是一样,最多要对方多付一点代价而已。”
    “那么主公呢?”
    老妇的脸上一阵黯然,片刻后才道:“若是主公未将功力转输给丁鹏,他自然可保无恙,现在就难说了。”
    “那么我们快回去看看呀。”
    “不能去,如若谷中出了事,我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会陷入另一次陷阱,要脱身就难了。我们虽然遭遇了各派的高手,然而他们的掌门人以及一些长老都没有来,否则你我想脱身还不容易呢!”
    “主母的意思是我们不管主公了?”
    “是的,我们有我们的工作。”
    “若是主公遇害,我们除了报仇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工作?”
    “铜驼,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了解主公的为人与心性,他岂是计较私怨小仇的人?”
    铜驼默然,老妇庄然道:“主公最大的遗憾就是本教的道统在他手中而终……”
    “那不能怪主公。”
    “可是主公却不能这样想,本教数百年的道统,不能自此而终,一定还要继续下去,现在这责任就落在你我的身上。”
    铜驼愕然地望着她,老妇又道:“主公对我们这一次出征,早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不能保住这部分的人员,他要我们不必回去了。”
    “上哪儿去呢?”
    “另一个地方,那儿有两位本教的长老,率领了十几个年轻弟子。”
    “属下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主公直到昨夜作了最后的决定,才告诉我地点,那两位长老辈份很高,还是主公的师叔。”
    “他们才只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已经够多了,人一多,就难以隐身了,这十几个孩子各人专攻一项本门的绝艺,他们是本教异日崛起的根苗,我们必须去照顾他们。”
    “不是有两位长老吗?”
    “唉,铜驼,他们是主公的师叔辈,你想想该是多大岁数了,随时都可能去世的,可是那工作却不能停顿,因此我们必须去接替。”
    铜驼想了一下道:“主母,请恕属下固执,属下必须要回去看一下。”
    老妇人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对主公的忠心,不得确讯,你是不会安心的,那你就回去看看。”
    她沉吟一下又道:“记住,谷中如果平安无事,你就向主公报告经过,说我已经先去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想法,只怕可能性不大。”
    “不会的,主公吉人天相……”
    老妇黯然道:“铜驼,主公不但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丈夫,我难道不比你更关心他?只是,我们必须冷静,主公盼望我们的是继续他的责任。”
    铜驼跪下叩了个头道:“主母,属下无法做到主母这样的修养,而且属下加入本教,乃是为了追随主公,属下这一生,也是为主公活着的。”
    老妇又是一叹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拿出令符来,命令你跟我走。不过有句话,你必须记住,你走到谷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要留下性命。”
    “属下记得,属下怎么来找主母?”
    “如果你看得见主公,他自会要你来找我,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去找小姐,以后跟着丁鹏吧,我去的地方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让你去找我。”
    “那属下以后就不再见得到主母了。”
    “不,等本教将要重振雄风之日,我自然会来征召你,那时我们自然不必再躲人了。”
    铜驼又叩了个头,当他抬起头时,老妇已经转身走了,她的背影虽是看来瘦弱,但是步伐坚定。
    铜驼的心中又生出了一分敬意,一种对伟大的人格的敬意,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
    ×××
    铜驼走向谷口时,心中已有不祥的感觉,因为谷口两边守卫的弟子,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但是他们却死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惊恐,致死的原因是咽喉上一剑,洞穿气管。
    那虽是致命的部位,但挨上一剑,至少也应该有痛苦之状。
    何况谷中还有不少的机关布置,似乎都没来得及发动。
    这证明了一件事。
    凶手的人数不多。否则谷中的弟子一定会因惊动而发动机关阻止的。
    凶手一定是熟悉谷内布置,至少是属于自己人,才会知道谷中布置的情形而加以趋避。
    凶手能够悄悄地进来,武功一定很高。
    他先用不知不觉的手段,制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再在咽喉上刺一剑,对一个已无抵抗力的人,都能下这种毒手,那一定是个很狠毒的人。
    每个人都是穿喉一剑,但是认位极准,剑口的大小深浅如出一辙,这人的剑法一定高。
    这些弟子武功并不高,入门也不久,实在没有必要杀死他们的,除非是凶手怕被他们认出了面貌。
    铜驼在检查了第四十九具尸体之后,已经大致能获致上面的结论了。
    他的身材虽然高大魁伟,头脑却很灵活。
    四十九,是谷中剩余弟子的数目,已经完全被人杀死了,俱出一人之手。
    铜驼的心已经下沉。他佩服主母的决断,不再回来看一遍,似乎知道老巢已无可幸免了。
    谷中的弟子都已死绝,那么主公的存亡也不见得乐观了。
    铜驼的心中充满了悲愤,他发誓要找出这个凶残狠毒的凶手。
    不会是五大门派的人,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跟魔教作对,不怕人知道,也无须灭口了。
    也不会是金狮他们,他们也已经公开叛离,无须顾忌了。
    这个人,要从在身边的人中去找,不过也不会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魔教的人已经死无唯类了。对方用不着隐藏身份了。
    因此,这个人一定是在丁鹏或是青青身边,那会是谁呢?铜驼几乎没有费精神就想到了那个人。
    除了他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来为这些人复仇,即使拼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他没有把主公的仇也算进去,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虽然狠毒,却还无法杀死他的主公。
    一面往里走,一面发动了谷中的机关埋伏。因为谷中并不暖和,那些敌人也还没有来。
    这些弟子们已经为魔教献出了他们的生命,他不能让他们的遗体再受到伤害。
    因为他明白,自今天一战后,他们与五大门派的仇结得更深了,如若让五大门派的人进来,恐怕连尸体都不会放过的。
    渐走渐深,他的心却沉得更厉害,虽然他没有看见主公的尸体,却看到了地上有一摊血。
    血并不多,但这个地方却是弟子们所禁止前来的,因此这必然是主公的血。
    不可能是别人的,因为血迹向前蔓延着,一直滴到墙前为止。
    这表示受伤的人,到这儿来过,然后就消失在这堵墙之后。
    铜驼忍不住跪了下来,只有他一个明白,这堵墙之后是什么。
    因为,老人曾经将他一个人带到这儿来过,而且指着一个不太明显的按钮道:“铜驼,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到这儿来找我,如果我因为种种的原因,死在别地方,你要记住,一定要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
    铜驼当时没有问什么原因,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每次迁徙搬家,主公总是要他背负着一个箱子,一口大而沉重的箱子。
    到了一个地方,一定布置一间密室,把这口箱子郑重地藏进去。
    箱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只有铜驼知道,因为他曾经帮主公布置过密室,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捧出来,供放到固定的地方去。
    那些东西在别人的眼中是一钱不值的,若是被胆小的看见,还会吓一大跳。
    那只是一个个的骷髅头,一共有十二具之多,每一具上都写了些奇怪的文字。
    那是天竺文,看得懂的人很少,而铜驼却是很少的人中之一。
    他原是天竺人。
    他认识那些文字,只是一个个的名字而已,这些隆重携带的头骨,都是魔教历代教主的名字。
    这所密室被视为圣地,因为它是魔教历代祖师的殿堂,但是只有已死的人才得列名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所密室,除了主公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血迹到此而终,证明有人进入了密室,那自然也不会别人。
    铜驼跪在地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然后才按了一下嵌在两块石板中间的一颗小石子。
    于是他跪着的地方移动了,向前转去,转到墙边,墙上自动开了个洞,让他转进去,然后又合上。
    里面很黑,很闷,铜驼很久之后,才能习惯其中的黑暗,然后他摸索到一个角落,摸到了放在那儿的火石,点着了一盏油灯。
    这盏灯是他们从天竺带来的,灯油也是,点着之后,灯焰是绿色的,碧绿的颜色。
    照在那一间间如同神龛般的空格上,照在那一具具龇牙咧嘴的骷髅上,显得特别狰狞。
    铜驼慢慢地找过去,找到了最后一格,那儿原是空着的。
    每一任教主,在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殿堂中替自己造一个贮骨之所,也可以说是贮放头骨之所,因为殿堂中只供奉着头骨。
    殿堂中不准有第二个空格,这表示魔教的教主必须要死了,才能由第二人接替。
    殿堂中也不准在任何一个缺位,哪怕是只做了一天的教主,也必须要有它的位置。
    所以在魔教历任的祖师中,有几位是被自己的人篡位而弑杀的,却仍然要把头骨贮放进殿堂中。
    这是必须遵守的规定,记录在魔教经典的第一篇上,绝不容违反。
    铜驼终于看见老人了,跌坐在他的那格空位上,全身都发出了碧绿的光芒,却显得那么庄严,那么安详。
    铜驼跪了下去,带着无比的虔敬,却没有哭泣,更没有流泪。
    魔教中的人是不准流泪的,他们一生中只准流一次,无论男女都是一样。
    那一次流泪也不是用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魔教中的死亡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欢乐,极大的欢乐!
    正因为他们面对着欢乐的死亡,所以魔教的弟子才会个个如此地勇敢,作战时无惧于死亡,因为他们的中心信仰就是无惧于死亡。
    每一个教徒都是以笑容去拥抱死神。
    “铜驼,你居然能够赶了来,使我很高兴……”
    声音很平静,使铜驼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主公您没有死!”
    老人在空格中笑了一笑:“我已被人一剑洞穿咽喉,必死无疑,只是忍死须臾,要交代一些事,真高兴你赶来了,还来得及替我送终。”
    铜驼急问道:“主公,是谁?那是谁?”
    老人道:“没有人,除了我自己愿意,你想谁还能一剑洞穿我的咽喉。”
    “主人是自……”
    “当然不是自杀,我还不想死,但是在那个情况下,我如果不受那一剑,就无法留到现在了,更无法保全我首级,得到一个庄严的死亡了。”
    “对方是谁呢?”
    “铜驼,你应该知道是谁,否则你就不配为本教的长老,枉自跟了我那些年了。”
    铜驼顿了一顿才道:“是那匹夫,那怎么可能?”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认为他不可能的,实在是轻估他了,这是我们犯的一个很大的错误。人生一世中只能犯一个大错,我在三十年前犯了个大错,是没有认清天美,二十年前又犯了个大错,是没有认清金狮他们,我已经连犯两次大错,早就该死了,何况又犯了第三个大错,还能不死吗?”
    铜驼无声,倒是老人又问道:“你们失败了?”
    “是的,我们还没有出山,就遭到了五大门派高手的伏击,只逃出了主母跟属下两个人。”
    “哦,主母呢?”
    “她到主公告诉她的地方去了。”
    老人微笑点点头:“很好,她是个很冷静、很能干、很伟大的女人,把她的一生都给了我,帮了我不知多少的忙。我这一生中,虽然认错了三次人,但也幸好认对了三个人,一个她,一个是丁鹏,还有一个就是你,有你们这三个人的补偿,使我这一生总算没有失败得太厉害,可以毫无愧疚地在这殿堂中安歇了。”
    铜驼没说话,他在极度的感动中,老人是他心目中的神明,而他居然也能在神明的心目中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这已经值得他奉献上这一生一世了。
    老人又问道:“主母有没有要你跟他一起去?”
    “有的,可是属下坚持要先回来看一下主公。”
    “你太痴了,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不过也难怪,是很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我也不如她甚远,主母没有再叫你去找她吧?”
    “是的,她要属下侍奉丁公子跟小姐去。”
    “很好,这样对你也好,丁鹏这孩子身边也该有个像你一样的人,否则他太孤单了。”
    老人的神色忽转庄重:“不过你到了那儿,别说出这儿的事。”
    “为什么,难道主公还容忍那鼠辈下去?”
    老人笑了一下道:“是的,我不但要容忍他,而且还成全了他,我把魔刀之诀传授给了他。”
    铜驼吃惊了,他是很少会如此惊慌的。
    “主公,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不为什么,本教虽没有私人的报复,但是本教也有一条金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于那些意图消灭本教的人,我不能轻易放过,我要以本教的刀,假他的手,来对付那些人。”
    “他行吗?”
    “我知道他行,做这件事,他比丁鹏还行。”
    铜驼不再抗辩了,主公的决定永远是对的。他只担心地问道:“可是以后呢?”
    “他虽得到了本教的刀法,却不是本教的人,他的刀也永远不如丁鹏的,总有一天,他会一分两片死在丁鹏的刀下,就没有以后了。”
    铜驼默然片刻,脸上现出了尊敬与佩服道:“主公算无遗策,这次总算找对了人。”
    老人笑了一笑,然后轻松地道:“铜驼,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因此,本教的道统,也全靠着你来维持下去,你必须要活下去,活着等一个人来,把一切都交下去。”
    “主公没有交代主母吗?”
    “没有,她只管领着下一代的弟子出来,最重要的交代全要靠你了。”
    “属下交给谁呢,主公可否先指示一下?”
    “不必。我也无须先作预示,因为我并没有指定继传的人选,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本教的每一任教主都是天生的,只要一到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会脱颖而出,光芒万丈。”
    铜驼又默然了,老人道:“我的时候到了。”
    铜驼不禁犹豫,老人怒声道:“快,别作妇人之仁,误了我的兵解成道,而使我抱恨终身。”
    铜驼终于磕了一个头,然后在身边取出一柄小刀,刀身映着绿光,发出了妖异的绿芒。
    接着他伸手一挥,老人的头离开了身,飞起在空中,铜驼接住了首级,老人的尸体己向空格中落了下来,铜驼没有去管那无头尸体,似乎那不是他主公的一部分,他只恭恭敬敬地捧着头颅,安放在空格。
    老人的眼睛这才闭上了,嘴角泛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居然吐出了最后五个字:“谢谢你,铜驼。”
    只有一颗头颅,居然还能保有生命的能力。
    这现象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准会吓得半死,但铜驼却认为很自然。
    老人是他的神,神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他要去实践神赋予的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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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神刀传人
    当铜驼出现在丁鹏与青青面前时,的确使他们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铜驼居然脱掉了他终年不离身的铜甲,佝偻着腰,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完全不是他昔时威武之状,甚至于连身材都好像矮了很多。
    最吃惊的是青青,她知道若非有了很大的变故,铜驼是绝不会离开他的主人的。
    可是她居然很沉着,在接受铜驼的问候之后,还是从容地问道:“铜叔叔,是爷爷叫你来的?”
    铜驼点点头,青青再问道:“你准备待多久?”
    铜驼略一迟疑才道:“主人吩咐属下来侍奉丁公子与小姐,不必回去了。”
    青青的脸色一黯,她当然明白只有在一个情形下,铜驼才不必回去了。她万分不情愿地要证实这个消息,但仍然忍不住问道:“爷爷可是大道已成了?”
    铜驼擦擦眼泪道:“是的,主人大道已成,脱体飞升了。”
    丁鹏忍不住问道:“青青,你们在说些什么?”
    青青道:“这是道家修炼的境界……”
    丁鹏道:“我知道,脱体飞升是道家羽化登仙的境界,爷爷是否已经成仙了?”
    青青哽咽地道:“是的,爷爷九转功成,已经由狐道而转入仙道了。”
    丁鹏神色也是一黯道:“丹成飞升,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你们又何必如此难过呢?”
    青青强颜欢笑道:“是的,丁郎,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灵狐得道成正果的不多,爷爷总算是熬出头了,只不过从此仙凡路隔,再见无路了。”
    丁鹏忽然转向铜驼道:“铜前辈……”
    铜驼连忙道:“属下不敢当此称呼……”
    丁鹏道:“我这儿既非什么门派,我也没有参加什么帮会,你这属下两个字也用不上。”
    铜驼道:“老奴是奉命来侍候公子的,公子就以铜驼的本名为称呼好了。”
    丁鹏想了一下道:“好吧!铜驼,我知道你是个很拘谨的人,因此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想问你一句话。”
    铜驼道:“请公子吩咐。”
    “铜驼,你先考虑好,我的问话一定要听确实的答案。你如果不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但若是知道的就不许隐瞒。”
    铜驼不禁有些迟疑,望着青青,青青鼓励他道:“铜叔,他对您很敬重,不会使你为难的。”
    铜驼道:“是,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鹏点点头道:“好!我听说在遮马谷口,五大门派的高手联合伏击,杀死了很多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铜驼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低声道:“老奴知道。”
    “那些被杀的人,跟你的关系很深吗?”
    铜驼诧然地望着他,半晌后才道:“亲如兄弟,情同家人。”
    丁鹏点了一下头,然后又道:“我听说天狐修炼必须要经过兵解,才能脱体飞升,若是经由雷火天劫,就会形神俱灭了。”
    铜驼有点莫知所措地道:“是的,是这样的。”
    丁鹏道:“那么老爷子是经由兵解的了?”
    铜驼只有点头道:“是的。”
    丁鹏的声音突转凌厉道:“谁,是谁下的手?”
    铜驼略顿才道:“是老奴。”
    这个答案不仅使丁鹏感到很意外,连青青也难以相信地道:“铜叔,怎么会是你呢?”
    铜驼跪了下去,哀声道:“的确是老奴。因为那时天劫将临,老奴只有下手帮助老主人兵解升天。”
    丁鹏道:“好!我相信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你才会如此做的!”
    铜驼情不自禁地道:“是的,老主人神威盖世,谁也无法使他老人家折败的……”
    这样一说,他口中的那位老主人就不像是澳天的炼狐了。但是,丁鹏却好像是没有注意这一点,轻轻一叹道:“这就好。我得到的消息却是说他老人家死于柳若松之手,这不但使我难以相信,更使我万分内疚。”
    铜驼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公子,您怎么知道的,这是谁告诉您的?”
    丁鹏接道:“我知道柳若松绝不是个安分的人,也绝不会乖乖地投在我的门下,所以,我虽然饶过了他,却也没有放松过对他的注意,整天都有个人盯住他,那个人知道他到过遮马谷,也看到了遮马谷外的厮杀……”
    铜驼愕然道:“原来公子一切都知道了。”
    丁鹏一笑道:“是的,我只是派了一个人盯紧了柳若松,却知道了天下绝大的秘密。”
    青青忍不住道:“那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他还知道什么?”
    丁鹏道:“这个人的武功不高,但是他的轻功与盯梢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我给了他三千两金子,让他在三年之内,盯紧柳若松,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结果那个人就告诉了我这么一件大消息。”
    顿了一顿,青青道:“丁郎,看来你一切都知道了。”
    丁鹏道:“是的,当我重入江湖,以手中一柄神刀震惊天下时,我就知道你不是天狐,因为天狐只是人们的想像,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青青道:“在北方,狐仙之说非常灵异,而且相信的人也很多,传说狐仙显灵的事也很多。”
    丁鹏笑道:“的确,柳若松在前一阵日子,也确信不疑,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已是超越了人的能力范围,只有神通两个字才能解释,可是我却知道一切都是人为的,所谓神通,不过是银子的法力而已,只要有钱,买通他家里几个人,不难做到使他家中鸡飞狗跳,疑神见鬼……”
    “那时你已知道我不是狐了?”
    丁鹏笑道:“不错,你若真的是狐,你可以运用法术做到那些的,用不到再浪费银子买通人来捣鬼了。”
    青青嫣然道:“我也知道那个谎言说得并不高明,你迟早会拆穿的,只是没想到那么早就被你拆穿了它。”
    丁鹏一叹道:“我虽然早已知道了你伪装炼狐的秘密,但是我却希望你是真的狐……”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娶一个狐妻吗?”
    “那倒不是,你若是狐,我们就可以找一个地方,远避人世修炼去了。”
    青青道:“现在也可以,我们仍然可以找一个隐僻的地方,远离这个尘世,我当初托言为狐,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丁鹏摇摇头道:“现在不可以,太迟了。”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把他的刀传给了我,把他的刀法也传给了我……”
    青青连忙道:“你千万别误会爷爷的意思,他把刀法传给了你,只是因为你的资质绝佳,可以发挥那套刀法的精辟所在。把刀传给你,是因为必须此刀,才能发挥得刀法的精要,并没有别的意思与要求。”
    丁鹏一笑道:“我知道。”
    “因此,你并不须要为他做什么。”
    丁鹏道:“我也知道,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认识这柄刀,也认识这套刀法。”
    “别人是谁?”
    丁鹏道:“以前是金狮、银龙、铁燕,以及五大门派的人,他们认为我是你爷爷的传人……”
    “这个,你可以加以说明……”
    “青青,你别傻了,谁会相信我的解释,最好的说明就是挥出一刀,而一刀挥出后也不必说明了。”
    青青默然片刻才道:“丁郎,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出身了!”
    丁鹏点点头道:“是的,虽然我以前江湖阅历太少,不知有魔教的盛名,但是现在也该知道了。”
    “你对魔教的看法如何呢?”
    丁鹏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然不知道,我出道时,魔教已经停止活动了,虽然别人说魔教作恶多端,但是我只看见魔教的弟子受人迫害,虽然别人说魔教中人全是心地邪恶、手段狠辣之徒,但是我所接触到的人,却都是忠心耿耿心地善良的……”
    铜驼万分感动地道:“谢谢你,公子,谢谢你。”
    丁鹏默然片刻才道:“老爷子把他的刀法传给了我,把他的刀传给了我,只因为我是他的孙女婿。”
    铜驼道:“是的!主人在仙去前,还一再声明,公子与魔教,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主人早已把小姐也从教中除名,现在连老奴都除了名,不算是魔教中人了。”
    丁鹏道:“但教主是我的岳祖,多多少少我还是有点关系的。”
    “主人却只希望公子使那套刀法与那柄神刀得以不朽,此外就别无所求了。”
    “他虽对我别无所求,我却不能不做点事。”
    “公子要做什么?”
    “我还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呢?”
    “谢小玉跟魔教的关系,她虽是谢晓峰的女儿,但是她有很多手下,包括以前叛教的长老金狮、银龙在内,都听她的指使,无疑的,她跟魔教是有密切关系的。”
    铜驼沉吟良久才道:“她是谢大侠与天美宫主所生的女儿,至于谢大侠与天美宫主如何结合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把你知道的说出好了。”
    “是的,那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了,天美宫主原名孙杏雨……”
    “刀上所刻的‘小楼一夜听春雨’就是指的她了?”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又是绵绵春雨的季节。
    铜驼来到丁家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过得很平静,但也有一些很值得庆幸的事,最重要的一件就是青青生了两个儿子。
    一对白白胖胖的双生子,现在已经是一岁。
    在满周岁的那一天,丁府热闹极了,各地的江湖人,有名的,或是不太知名的,都前来祝贺。
    丁鹏居然一反以前倨傲的常态,很和气的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谢谢大家的祝贺。
    席间,有一个很通俗的仪式──抓周。
    那就是把很多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放在一个盘子里,让那两位小宝贝去抓。
    一岁的小孩子自然不懂得什么选择,只是随着自己兴趣随意去抓,抓上的第一件物品,据说可以预卜这孩子的将来。
    如果他抓的是一把小金算盘,他将是个成功的商人。
    如果他抓的是一颗官印,将来就一定会是个大官。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在抓周时首先抓起的是一盒胭脂,因而才换来一生的情孽牵缠。
    两个小家伙抱出来了,又白又胖,十分天真,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怕生。
    抓周的盘子也端上来了,里面放了很多的经过大人精选的东西,但是有一件,却是大家感到十分诧异的。
    那是一柄连鞘的刀,黑黑的刀。
    是丁鹏那一柄威震天下的神刀,刀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诗句,一把令天下人怵目惊心的刀。
    刀放在盘子里,犹自透出逼人的杀气。
    兄弟俩盘子前看了一阵,然后不约而同地同时伸手去抓那柄刀。
    盘子里放着那么多的好玩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却同时看中了那柄刀。
    老大抓住了刀柄,老二抓住了刀鞘,两下一争,呛然一声,刀脱鞘而出,刀抓在老大的手中。
    四周的客人啊的一声惊呼。
    只有丁鹏笑嘻嘻地道:“很好,你们倒很识货,而且也作了最好的选择。”
    他走上前,从老大手中取下了刀,顺手在孩子的两肩点了两指,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青青吓白了脸,连忙出来,抱起了孩子,可是孩子的双手已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她急声问道:“丁郎,你这是做什么?”
    丁鹏道:“没什么,我只点残了他双手的筋络,绝不会影响他的发育,只是他一辈子都不能练武了。”
    青青哽咽着道:“唉,孩子还小。他不懂什么,你就是不让他练武,也不必如此呀。”
    丁鹏道:“我并不反对孩子练武,但他选的是一柄没有鞘的刀,锋锐不藏,是乃必凶,所以他不能继承这把刀,刀是老二的。”
    青青一向都是柔顺的妻子,这时候,她对丁鹏的态度更尊敬了,肃然地道:“你说得是。”
    丁鹏把刀归回鞘口,然后道:“铜驼。”
    铜驼手中抱着老二,恭敬地道:“老奴在。”
    丁鹏道:“昨天有人来找你,是不是你要走了?”
    铜驼嗫嚅地道:“那只是……只是……”
    丁鹏道:“没关系,我知道是老夫人派人来找你,她那儿的弟子已经学成了,要你去帮忙。”
    铜驼见他说出来了,只得道:“老夫人带了一批新出道的弟子,人手不足,要老奴去帮她一下,但老奴因为未得公子允准……”
    丁鹏道:“好,我这儿也没事,你就去吧。”
    “谢谢公子。”
    丁鹏道:“别谢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你把这柄刀带去,也把老二带去,他是青青的骨肉,应该有资格继承老爷子的事业,我想老夫人也不会反对的。”
    铜驼不知所以,丁鹏又道:“这件事我虽然决定得太鲁莽,但是老爷子再也没有后人了,而且魔教的神刀也在我手中,我大概也可以作一半主的。从现在开始,这孩子就是魔教这一代的教主了,在他十八岁之前,由老夫人跟你监护教养。十八岁之后,由他正式继任……”
    铜驼感极跪下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他太激动了,声音已嘶哑,语不成声,丁鹏拉了他起来道:“别说这种话,我受岳家的栽培,深感无以为报,这是我唯一可尽的心意,老二的资质都跟我小时一样,我相信他可以担当这一责任的,不过你还要好好地督促他、管束他。”
    铜驼连连地叩头道:“是!是!老奴定然不负所托。”
    丁鹏道:“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取名字,我就是在等待着今天作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但完全是由着天意,也许是老爷子在天之灵冥冥中作的决定,你可以把情形告诉老夫人。”
    “是的!”
    丁鹏又道:“你也可以去告诉老夫人,魔教可以复起,不必怕人阻碍,一切都有我。不过,我能负责到这孩子成年,等他十八岁后,我就完全撒手不管了。我已经叫阿古和香香备了车在后门等候,你现在就走吧!”
    “是的!不过,公子,这柄刀,少主现在还用不着,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
    丁鹏笑道:“不必了,你带去好了,走吧。”
    铜驼又叩了一阵头,抱着孩子,带了刀,由后面走了。丁鹏这才对座中群雄道:“来!来!大家坐下来喝酒,各位盛情而来,丁某非常感谢,但是谁想在未终席前离开,丁某就少不得要得罪了,因为铜驼长老刚带了魔教少主离开,我不希望有人去追踪他们。”
    举座肃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丁鹏带着笑举杯,逐座敬酒。
    敬到一张桌上时,忽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这边一个汉子道:“他们两个人刚才去方便去了,很快就回来的。”
    丁鹏只笑了一笑,忽然取出一只小匕首,然后随手在椅子扳下了一条椅腿。
    就在厅中,他用匕首慢慢地削那条椅腿。
    这个举动使大家很诧然,看着他把一条圆圆的椅腿勉强削成了一把刀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两条人影,悄悄地由厅侧向外走去。丁鹏含笑地转出去,拦住他们面前:“二位要走了?”
    二人脸色霍变,双双同时出剑刺向丁鹏,这两人虽是名不见经传,但他们双剑在手,声势之烈,绝不在当今的名家之下。
    以剑道的标准而言,他们绝对可以排在当今前十名高手之内,而且他们的剑,也都是精钢所铸的利器。
    丁鹏手中只有一柄刀,一把木削的刀。
    他就用那柄木刀,轻轻的一挥,叮叮两声,两支精钢长剑都断成了两截。
    那两个人还朝前冲了十几步,然后每个人都齐中间分成了两片倒下。
    一如那柄神刀造成的结果一样。
    丁鹏轻轻地抛下了手中的木刀,一叹道:“谢晓峰在十年前就已经弃剑了,我到今天才只能丢开那柄钢刀,还是要用木刀,比起他来,我还是差了一大截,惭愧!惭愧!”
    ×××
    小香跟阿古回来了。丁鹏跟青青正在屋子里逗弄着他们的孩子丁克文。
    小香进来后,跪下来隆重地叩了三个头,丁鹏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了,忽然行起大礼来了。”
    小香道:“这是老夫人命婢子代他老人家向公子叩谢的。”
    丁鹏连忙起立道:“这怎么敢当,你这孩子简直是开玩笑。”
    小香道:“老夫人说礼应该如此,而且她说这也不是她个人的谢意,而是魔教列代祖师的谢意,谢公子使得魔教的血胤得以延续。”
    丁鹏想了一下才道:“奶奶好?”
    “老夫人很好,抱着少主又亲又笑,像是年轻了十岁,整天都合不拢嘴。”
    青青道:“他们那个地方安全吗?”
    小香道:“很安全,现有男女年轻弟子各五十名,男的练刀,女的学剑,铜长老试了一下,一对一,大概可以维持个平手。”
    丁鹏道:“哦!想不到他们会如此了得,照这实力看来,自保是够了,那儿的地势如何?”
    青青道:“是一片湖心的小岛,四面都是水。”
    丁鹏一皱眉道:“这不妙,虽有湖水之险,仍然无法阻得了敌人。何况在岛上的人,往往因为有天险阻隔而生了懈怠之心,忽略了警觉性。”
    小香道:“婢子也向老夫人提示过这一点,铜长老说他会立刻注意,把戒备网扩展到湖岸四周去。”
    丁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再严密的戒备,也是挡不住有心的敌人。”
    小香道:“铜长老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但是老夫人反对,她说往事可资为戒,魔教为了保存传统而求生存,今后将成为武林一脉,不可再掀起杀孽。”
    丁鹏轻叹道:“只怕别人不那么想。”
    小香道:“老夫人说一切尽其在我,魔教不为侵略而战,但是为了求生存,自卫而战时绝不退缩。”
    丁鹏点点头,然后又道:“你在回家路上,没碰见什么麻烦吗?”
    小香想了一下道:“没有,很平静。”
    “这倒是难以相信的,我以为至少会有人想拦住你们,逼问一下你们的去向的。”
    小香道:“婢子也以为如此,可是的确没有人,虽然婢子感觉上,一直有人跟在后面,但是却始终没有人出头拦截过。”
    丁鹏点点头道:“也许是对方自感人手不足吧,要阻拦住你跟阿古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才说到这儿,窗外一阵拍羽声,接着一头白色怒目的健鸽飞了进来,停在丁鹏的手上。
    那是丁鹏自己所建的通讯系统。家里的人都不加过问,他拆下鸽子脚上的小圆筒时没人敢走进去。
    丁鹏看完了纸条上的报告,才一笑道:“小香,你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在你们回程的路上,至少有四十名高手被狙杀在途中各隐秘之处。”
    小香微微一惊道:“会有这种事,婢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被狙杀的都是行动的老手,他们的藏身之处更是隐秘,你不可能发现的。”
    “那是些什么人呢?”
    “是分隶属五大门派的好手,但以崆峒、峨嵋两派的居多,他们的目的就是在拦截你们。”
    “那又是什么人把他们狙杀的呢?”
    丁鹏道:“那是一批蒙面的杀手,身份不明,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派出去的了。”
    “谁?”
    “柳若松的手下,这家伙我知道他已经不甘寂寞,静极思动了。青青,我们也该出去活动活动,在家里一躺就是三年,人都变得懒散了,再不动作,许多老朋友都会忘记我们了。”
    青青没有说话,她对丁鹏的话,从来都没有反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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