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刀声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04章你将有远行
    一
    萧别离当然看见傅红雪握刀的手上已有蛇般的青筋浮起,当然也看出傅红雪眼中的杀气,他却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依然平稳地在轮椅上。
    “这整个阴谋都是你设计的?”傅红雪又再次问。
    “是的。”萧别离淡淡地说:“只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傅红雪又是一惊:“你十年前就已设下了这个阴谋,等十年后才实行?”
    “不。十年前就已实行过了,”萧别离忽然笑了:“只不过十年后的今天又让人拿来重新加料地实行。”
    傅红雪不懂,所以萧别离又解释。
    “十年前,在我还没有看清马空群真面目的时候,当然帮助他来对付你,所以我就针对你的弱点而安排了翠浓,使你情感挫折,自暴自弃时好杀你。”
    萧别离笑着说:“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这一批‘马空群’居然也用这个方法,安排了风铃这个人。”
    萧别离看看傅红雪,又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上当,还是一样想拿酒来逃避。”
    小镇上的风和山谷里的风是一样的寒冷,可是傅红雪却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意在上涌,因为他已对萧别离的话逐渐有了兴趣。
    “你是说这一次风铃的出现,是他们故意安排的,作用和十年前的翠浓相同?”傅红雪问。
    “是的。”
    傅红雪想了想,然后将弯刀阿七出现,以及风铃的报复,到木屋疗伤,叮..兄弟的施暴,昨夜的缠绵,他当然也说了,最后就是今天早上所发生的,和木屋的留言。
    萧别离很仔细地在听,听完后,他就笑了,笑着对傅红雪说:“你真是当局者迷。”萧别离说:“你们昨天一夜的绵缠,并不保证一定就会有了孩子,就算有──”
    他看看傅红雪,又说:“父爱和母爱是不一样的,父亲一定要看到孩子脱离母体,降临人间,才会去爱他,从第一眼看到小孩起,父亲才开始,父子之爱,是一种学习的爱。”
    傅红雪在听。
    “母爱却是自然的,从怀孕那天开始,从婴儿在母体成形那天开始,母亲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很快就变成了爱。”萧别离说:“婴儿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有了他母亲爱的关注,母亲是天生的,父子之爱却是后天慢慢培养的。”
    这是傅红雪头一次听到有人将母爱和父爱分析得这么清楚。
    萧别离看着傅红雪又笑了笑,又说:“你知不知道世上有很多女人在被强暴后,最初都恨不得死,可是等到她们确定自己怀孕了以后,不但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而且还希望将孩子生下来,是为了什么?”
    “母爱?”
    “是的。”萧别离说:“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怀孕会使女人产生了那与生俱来的伟大母爱,也让恨变成了爱。”
    傅红雪虽然在听,目光却是在看着远方,看着远方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
    “就算风铃真的想杀掉你一个亲人,想杀掉你的孩子,可是等到婴儿在她体内成形后,她的恨意就会转变成母爱。”萧别离说:“所以就算那个阴谋者想这么做,风铃一定会尽力地去保护你的孩子。”
    ──女人?女人是种什么样的人呢?
    傅红雪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了解女人。
    ──何止他不了解,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完全了解女人?
    二
    黑夜已将尽了,光明又将来临了。
    傅红雪的心已不再有根针了,他已决心将这件事的真相查明,不惜代价,不惜死亡的牺牲,他是要去查出背后阴谋者到底是谁?
    他将目光从虚元飘渺的远方收回到小酒铺,灯依旧是昏的,酒依旧在碗里,他拿起酒碗,然后用一种很诚恳的态度对萧别高说:“我敬你。”
    “你敬我?”萧别离吃了一惊。
    “我本不应该再喝酒,可是这一杯我一定要敬你。”傅红雪说:“不过这碗酒我一定要敬你。”傅红雪说:“因为你帮我将心中的结解开了。”
    “这个结不是我解的,是你自己。”萧别离突然笑了笑:“不过这碗酒我一定要喝,因为傅红雪敬的酒,是千载难逢的。”
    他们喝的不是欢酒,更不是悲酒,他们喝的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豪情。
    两碗酒很快地就入了两个人的肚子,碗一放下,萧别离立刻又倒了两碗。
    “这一碗我一定要敬你。”萧别离端起碗:“因为喝完这碗酒后,你就将远行。”
    “远行?”
    “是的。”萧别离说:“你将到藏人心目中的圣地‘拉萨’去。”
    “拉萨?我为什么要到拉萨去?”
    “因为叶开。”
    “叶开?”傅红雪一怔:“他有危险?”
    “他失踪了。”
    三
    曙光穿过云层,照在拱门内那看来高不可攀的刁斗旗杆上。
    旗杆上的旗帜虽然还在,却已不是前些日子傅红雪所看到的那迎风招展、威风凛凛的“关东万马堂”旗帜。
    旗帜虽然仍可以看出“关东万马堂”的字样,但大部分已被烧毁了,整面旗帜不但破烂不堪,更是让蜘蛛网给占据了。
    这面旗帜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变成这样的,最少也要经过十年的时间。
    十年。
    万马堂的辉煌雄风又不见了,又恢复了傅红雪刚到小镇的头一夜所见的情景一样。
    残缺的屋宇,剥落的高墙,灰尘满积的家俱,到处是败坏的景况。
    十年后莫名其妙恢复繁华的万马堂,又莫名其妙地呈现出荒凉的原状。
    看到这种情形,傅红雪不禁也傻了。
    “所以我说你一定要来看一下。”萧别离陪在傅红雪的身后:“不是亲眼看见,你一定很难相信。”
    “怎么会变成这样?”傅红雪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三天前。”萧别离说:“就在你带着风铃离去的第二天。”
    傅红雪想了想,又问:“也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变了?”
    “是的。”萧别离说:“这一次我还是身临其境的人。”
    傅红雪不懂这话的意思。
    “你离去的第二天,正当万马堂准备搜寻你时,我忽然找上了马空群,他刚见到我时,虽然是吃了一惊,可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会是假的。”萧别离慢慢地叙述那一天的经过:“他依然很热情地招待我,我们两个人就在他的书房把酒畅谈,谈的却是我和马空群私人的秘密。”
    “别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是的,所以那时我很怀疑这个马空群可能是真的十年前的马空群复活的。”萧别离说:“边喝边聊的忽然间我就莫名其妙地醉倒了,那时已是深夜。”
    “然后呢?”
    “然后等我醒来时已是天亮,我虽然还是坐在昨夜喝酒的书房,可是景物却已变了,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情景。”
    “人呢?”
    “没有人。”萧别离说:“什么人都没有了。”
    “没有了?”傅红雪说:“那些重新出现的万马堂的人都消失了?”
    “是的。”
    十年前万马堂就被毁了,人全死了,十年后却莫名其妙地又出现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红雪当然见过苏明明,也从苏明明口中得知叶开是为了调查那个应该是马芳铃的白依伶所住的“猴园”而去了拉萨。
    对于苏明明在叙述叶开在拉萨的经过,更是一字不漏地听得很仔细。
    当他听到“风铃屋”的风铃时,心里虽然绞痛了一下,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最后傅红雪当然知道叶开是为了“吸血鬼”事件而失踪的,苏明明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又来到这小镇找萧别离商量。
    所以萧别离才要敬傅红雪酒,才说傅红雪将有远行。
    现在万马堂又恢复了破旧,马空群这些人也消失了。这所有的答案,看来只有到拉萨才会找得出。
    所以傅红雪就和苏明明来到了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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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傅红雪的家
    一
    拉萨。
    青山在抱,绿水拥怀,远处的宫殿和城堞隐约在望,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白色的布达拉宫在骄阳下看来亮如纯银,到了夕阳西下时,又变得灿烂如黄金。
    傅红雪从未想到,在塞外的边陲之地,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美得是那么的辉煌而神秘,美得是那么的令人迷惑,美得是那么令人心都醉了。
    宫殿高四十丈,宽一百二十丈,连绵蜿蜒的雉堞,高耸在山岩上的城堡,古老的寺院、禅房、碑砀、楼阁,算不清的窗牖帷帘,看来是那么的瑰丽而调合。
    整个拉萨看来就像是梦境,不像是神话。
    傅红雪不禁也看痴了。
    ──风铃呢?她是不是已回到了“风铃屋”?
    ──如果现在陪在他旁边的是风铃?
    为什么一个人在被“美”所感动时,反而更不能忘记他一心想忘记的人?
    为什么人们还是很难忘记一些自己应该忘记的事?
    城市如皮革,有光滑美丽的一面,也有粗糙丑陋的一面。
    大招寺外的街市,就是拉萨的另一面。
    街头上垃圾粪便狼藉,成群结队的年老乞丐,穿着破旧褴褛的衣服,剃光头、打赤足,匍匐在尘土中,嘴里喃喃不停地念着他们的六字真言“吧呃叭唵哞”,等待着行人香客的施舍。
    苏明明会带傅红雪来到这条街,是因为傅红雪对她说:“我不想住在你的家,也不想住在太招摇的地方。”
    就这样的,苏明明才把傅红雪带到这条街上,因为这里有一家实在很不起眼、也很少有人光顾的客栈。
    这家客栈的名字也很绝,一看你就会有同感。
    这家客栈的名字就叫“少来客栈”。
    店名绝,店主人通常也都是个绝人。
    “少来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外表虽然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每当有人住店,隔天没钱付帐的,他一定会面无表情地对那个人说:“你走吧!记住,下次少来。”
    这么样的一个人,你说他是不是个绝人?
    “少来客栈”的客房也跟江南的客栈一样,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灯,一些普普通通的家俱。
    可是傅红雪一走进“少来客栈”的客房时,血色就变了,变得就好像忽然看见鬼那么可怕。
    二
    鬼并不可怕,有很多人都不怕鬼。
    傅红雪也不怕,比大多数人都更不怕。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鬼。
    这屋子里所有的每样东西,都是一个普通客栈里应该有的东西。
    苏明明并不太了解傅红雪,可是这两天她已看出他绝不是一个很容易受到惊吓的人,但是现在她也看得出傅红雪确实被吓呆了。
    她没有问傅红雪:“你看见了什么?”
    因为他看得见的,她也一样能看见,她所看见的东西,没有一样能令她害怕的。
    她看见的只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妆台、一个衣柜、一盏油灯,每样东西都很简陋,很陈旧。
    博红雪看见的也同样是这些,谁也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怕得这么厉害?
    ──难道这间房间是个鬼房?到处都隐藏着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妖魔鬼怪幽灵险魂,无论什么人只要一走进这间屋内,都要受他们摆布?
    ──那么苏明明为什么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这房间里的妖魔鬼怪幽灵险魂要找的只是傅红雪一人?
    苏明明实在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可是她不敢问。
    傅红雪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害怕。
    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鬼,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坐在靠墙的那张木桌旁,一把破旧的竹椅上。
    一坐下后,他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更复杂,除了恐惧愤怒外,仿佛还带着种永远理不清也剪不断的柔情和思念。
    ──这个普通客栈房间,怎么会让他在一瞬间同时生出这两种极端不同的情感?
    苏明明又想问,还是不敢问。
    傅红雪却忽然开口:“阴白凤虽然不是我亲生母亲,却也养育了我十八年。”
    有关傅红雪和叶开以及马空群之间的恩怨,苏明明当然也听萧别离说过,所以她当然知道阴白凤是谁。
    “她虽然一生都让仇恨给包围着,可是却也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傅红雪喃喃地说着。
    叶开失踪,马空群消失,万马堂的谜还没有解开,此时此刻,傅红雪怎么会忽然谈起明白凤来?
    苏明明想问,还是不敢问,所以她只有继续听傅红雪说下去。
    “那十八年之中,她将我从一个小孩养育到长大,虽然一直在灌输着我仇恨的事,却也很疼爱地在照顾我。”傅红雪轻轻地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只因为我要你知道,阴白凤虽然不是我亲生母亲,却也给了我家的温暖。”
    ──一个本应该是孤儿的人,忽然有了家,尝到了家的温馨,虽然那个女人不是他亲生的母亲,却也养育了他。
    养育之恩胜于天。
    这个道理苏明明当然知道。
    傅红雪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窗外夜色已临。
    面对着星月仍未升起的黑暗苍穹,过了很久傅红雪才开口。
    “那十八年我们就住在一幢石屋里,那石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衣柜、一个妆台、一盏油灯。”傅红雪瞪着眼睛,瞪着黑暗的遥远的地方,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空白:“这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就是从石屋里搬来的。”
    苏明明终于明白傅红雪为什么一走进这房间就变成那样子。
    ──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从他和阴白凤的石屋里搬来的。
    ──是谁搬来的?
    ──当然一定是这一次万马堂的背后阴谋者,说不定也是使叶开失踪的人。
    ──这个阴谋者无疑已找到了阴白凤,现在她说不定已和叶开一样落入了这个阴谋者的掌握中。
    苏明明看着窗口的傅红雪。
    泪已将下,却未流下,只有至深至剧的痛苦才能使人无泪可流。
    傅红雪无泪,苏明明却已泪水满眶,因为她已了解到傅红雪和阴白凤之间的感情。
    她默默地看着傅红雪那孤独寂寞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还未走出房门时,就听见傅红雪的声音:“你不必去。”
    “不必去?”苏明明停住,回过头来:“你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傅红雪点点头:“你问不出来的,这些东西一定不是这个老板搬来的,而且他也一定不知道是谁搬来的。”
    苏明明想去找的,就是这家“少来客栈”的老板。
    二
    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立即迷漫了整个房间,傅红雪依旧站在窗栏旁,远眺着无尽的夜空。
    月色轻柔,星辰闪耀。
    这里的月色星光,是否和傅红雪住的石屋那里一样迷人?
    油灯未燃起时,苏明明就已走了。
    是傅红雪要她走的,因为今夜他必须好好地休息一天,必须要养足了精神,必须使自己的警觉、触觉、感觉都达到巅峰状态。
    因为明天迎接他的,是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星光朦胧,月色使得远方山巅上的积雪变成了银块般纯亮,也使得这条杂乱的街道多了一点浪漫的气息。
    边城的浪漫。
    杂乱的街上,人潮来来往往,街道两旁被油灯熏黑的铺子里传出的酸奶酪味,浓得几乎让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纯亮的月色和边城独特的飒飒风沙,又使人们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傅红雪的眼睛也快眯成了一条线,就算铁铸的人,也已经不起情感上的巨变,更何况是一天里同时遭受到感情和亲情的侵就在傅红雪感到累了、想休息时,他忽然发现街尾有条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一条少女般纤细的人影。
    看见这人影,傅红雪的眉头立刻皱起,人也立刻掠起,从窗口飞出,朝街尾追了过去。
    寒冷的夜风,呼啸着从傅红雪的耳边而过,拉萨光怪的岩石和边陲特有的仙人掌像奇迹般在他眼前分裂。
    只一会儿的功夫,傅红雪就追着那熟悉的人影到了荒郊。在岩石和仙人掌满布的荒郊上,有一座八角亭,人影到了这座长亭立即停住了,她静静地仁立在长亭里。
    傅红雪也停住了,停在长亭外,看着长亭里的纤细背影,一双总是带着冷漠、寂寞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丝热的光芒。
    风铃?
    长亭里的人是风铃吗?
    一定是的,因为她身上的那一套衣裳,正是那天离去时所穿的。
    傅红雪的心已跳动得越来越快了,嘴唇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更不知道要谈些什么。
    夜已深,月未缺,星朦胧,连冰冷的夜风都仿佛变得像春风般的轻柔。
    “你,你可好?”
    傅红雪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三个字。
    长亭里的人影仿佛动了一下,又仿佛没有动,等了很久,不见她有何动静,傅红雪只好又开口。
    “你..你为什么要走?”傅红雪低下了头:“信上所留的话,不是你的真意吧?”
    长亭里的人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认识十三天,你就那么关心她。”长亭里的人声音中,明显地有着埋怨:“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比不上她吗?”
    又是一声哀怨的叹息,长亭里的人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轻柔的月光,轻柔地泄在她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将她脸上的轮廓映了出来。
    这时傅红雪才看清她是谁,她赫然就是那个本应该是马芳铃的白依伶。
    “是你?”
    “失望吗?”白依伶幽幽的眸子里透着哀怨的光芒:“你想不到会是我?”
    炽热的情火在瞬间消失,傅红雪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冷漠、寂寞、和一丝丝的痛苦。
    “你出现得正好,我本就想找你的。”傅红雪冷冷地说。
    “找我?”白依伶凄凉地笑了:“找我问马空群的事?”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又是凄凉地一笑:“我到底是谁?”
    她幽幽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我只不过是一个小铃铛而已。”
    “小铃铛?”
    “小铃铛,小铃铛,别人摇一摇,我就‘铃铃铃’的响,别人不摇,我就不响。”白依伶的眼中仿佛有了泪光:“小铃铛,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他才知道,不管她是白依伶也好,马芳铃也好,她也有段辛酸的往事。
    ──为什么一个不快乐的人总是遇到一些不快乐的人?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难免要做别人的铃铛,你是别人的铃铛,我又何尝不是?”傅红雪淡淡地说:“那摇铃的人自己身上说不定也有根绳子被别人拎在手里。”
    白依伶注视着他,过了很久,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的人并不如你外表那么冷酷,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人想要你死呢?”
    “但有些人死了,大家反而会觉得很开心,有些人死了,大家却都难免要流泪..”她垂下了头,幽幽地说:“你若死了,我一定会流泪的。”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又说:“所以你最好快走,走得越远,走得越快越好。”
    “哦?”
    “你不要以为你到拉萨来是很秘密的事,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人家的算计中。”白依伶目露关切的神情,“你再待在拉萨里,只有死路一条。”
    傅红雪突然用一种很深的眼神注视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才说:“你走吧!我已不想为难你了。”
    “你叫我走?”
    “其实我早应该知道你是谁了。”傅红雪说:“我本想从你身上追问出他们的下落,可是现在..”
    他忽然顿住了。
    “现在怎么样?”
    傅红雪没有再开口,他只转过身,然后又用他那奇特的步法,一步一步地走离去。
    “你就这样走了?”
    傅红雪没有停,他一开始,就很难停下来,就算明知道前面是死亡,他也绝不会停下来的。
    “你这样走,只会走向死亡而已。”白依伶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句话。
    “傅红雪仿佛没有听到,他的人已走远了,就算听到了又如何?
    泪水闪着月光,从白依伶眼中缓缓流出,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孤独背影,她脸上已充满了痛苦之色。
    一只强大有力、满是刀疤的手拿着一条手帕,轻轻地伸到了白依伶的脸前。
    “忘了他吧!孩子。”
    白依伶一转头,就看见马空群一脸哀伤痛苦的表情,他用手帕轻轻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她实在忍不住地“哇”一声哭出,人也扑在马空群的胸膛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马空群轻抚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因为我们都是小铃铛。”
    听见这话,白依伶的哭声又痛苦了些,她咬着嘴唇,喃喃地叫了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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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刀里的情仇
    何心多情?何必痴情?
    花若多情,也早凋零。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
    人在天涯,何妨憔悴?
    酒入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别人成双成对,
    也胜过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花木纵无情,迟早也凋零。
    无情的人,也总有一日憔悴。
    人若无情,活着还有何滋味?
    纵然在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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