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65章血洗山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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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秋去冬来,那是一个雪花飘飞的日子。
    &#12288;&#12288;一天黄昏,太昭堡外出现一条神秘的人影。
    &#12288;&#12288;这人全身上下一片漆黑,便连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只有那双精光的的的眼睛露在外面,光芒逼人,使人望而生寒。
    &#12288;&#12288;他的身法轻灵,当他飞身掠过那座吊桥之际,丝毫不露出半点响声,那碉楼上的人更是无从发觉。
    &#12288;&#12288;他似乎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轻易地从一处低矮围墙一跃而进,就在这时,两条人影走了过来。
    &#12288;&#12288;左边一人说道:“老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堡主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12288;&#12288;老汪道:“堡主之事,咱们怎会知道。”
    &#12288;&#12288;那人又道:“听说堡主上京城去了可是?”
    &#12288;&#12288;那老汪点点头道:“不错!”
    &#12288;&#12288;那人道:“这趟生意大概总不会错吧!”
    &#12288;&#12288;老汪道:“大概不错,听说这趟是受雇于魏宗贤,想那魏宗贤权倾天下,如今有事求着咱们这些草莽人物,哼哼,堡主也非等闲人物,不扎扎实实敲他一下才怪。”
    &#12288;&#12288;另外那人笑道:“这一来,咱们起码可以有好几年日子好过,用不着东奔西走的在刀口上舔血啦!”
    &#12288;&#12288;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眼看已快走到那黑衣人藏身之处犹不自觉,那黑衣人哼了一声,双掌蓦然翻起。
    &#12288;&#12288;那姓汪的微有所觉,喝道:“什么人……”
    &#12288;&#12288;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胸口一紧,双双倒下地去!
    &#12288;&#12288;那黑衣人喃喃的道:“两个啦!”
    &#12288;&#12288;他并未立刻掠进堡去,沿着碉堡一侧,转过墙角,那是一间小小的房子,房中一灯如豆,正有四名银衣大汉在赌牌九。
    &#12288;&#12288;居中那人一脸胡碴,此刻脸上喜气洋溢,八成是赢了钱,一边砌牌一边絮絮不休的道:“还有一把便该我胡老二巡哨去了,哈哈,今天手风不错,明天到街上去,又可和我那香姐温存温存了!”
    &#12288;&#12288;另外三人都怒目瞪着他,其中一人冷冷说道:“老二,别高兴太早,说不定你这最后一把会砸锅哩!”
    &#12288;&#12288;那胡老二摇摇头道:“不会,不会,快下注吧!”
    &#12288;&#12288;那三人纷纷下注,却不知就在这时,那条黑影已悄没声息掩了进去,双掌一错,飚风骤起,那胡老二等人只见一条黑衣人影当门而立,还没来得及呼叫,胸口一窒,齐齐倒下地去!
    &#12288;&#12288;那黑衣人自言自语道:“六个人了,只不知这城堡上共有多少人,我绝不能容他们走漏一人!”
    &#12288;&#12288;嘴里说着,身子并未停下,依然朝前走着。
    &#12288;&#12288;他对这里地势真是熟悉不过,向左一拐,碉楼前面又亮出一排房子,那排房子共有三间,此时也亮着灯火。
    &#12288;&#12288;他仁立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心想:“难不成这些混蛋都睡死了?”
    &#12288;&#12288;他慢慢移步过去,谁知走出不远,蓦见暗角闪出两名银衣人,左边一个矮胖汉子喝道:“嘿!站住!”
    &#12288;&#12288;那黑衣人不理,依然向前走着。
    &#12288;&#12288;那矮胖汉子怒道:“朋友,你想到太昭堡生事,那可是吃了豹子心老虎胆!”
    &#12288;&#12288;黑衣人依然不理,大步往前走着。
    &#12288;&#12288;那两名银衣人见他笔直走来,突然和他森寒目光接触,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身子陡然一退。
    &#12288;&#12288;那矮胖汉子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叫道:“来人呀!”
    &#12288;&#12288;“呀”字刚落,两声尖锐指风响起,那两人连抬手都来不及,喉头部位已被指风戳中,扑通便倒。
    &#12288;&#12288;就在这时,忽从那排房中奔出七八人,那黑衣人一见,心道:“来的正好,碉楼上的人大概都在这里了!”
    &#12288;&#12288;原来碉楼上只驻扎一小队银衣人,一名中年汉子似是这些银衣人的头目,他跨步而上,喝道:“什么人?”
    &#12288;&#12288;黑衣人依然不理,笔直向前走去。
    &#12288;&#12288;那中年人哼道:“你聋了么?难道老子说的话你没听见!”
    &#12288;&#12288;黑衣人的的的眼光闪动了两下,眼中的杀机却是越来越加浓重,人却依然向前走去。
    &#12288;&#12288;那中年汉子不由心里发麻,颤声道:“说不定那边的人已遭到毒手,要不,他怎会走到这里来?”
    &#12288;&#12288;他这话好像是对自己而发,周遭之人没有一个答应,斯时,那黑衣人距离他们已不及五尺。
    &#12288;&#12288;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呛”然拔出背上单刀,其余之人也纷纷亮出兵刃,齐齐一声大喝,都向那黑衣人攻去。
    &#12288;&#12288;那黑衣人屹立不动,容得四周兵刃即将加身之际,突见他身子滴溜溜一转,双掌翻飞,只见人影乱晃,那七八个人没有一人哼出一声,先后倒下地去。
    &#12288;&#12288;那黑衣人站了一会,喃喃的道:“刚才是八个,现在是八个,正好十六个人!”
    &#12288;&#12288;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动静,飞身一掠,人已进入堡内,他缓步前行,动作依旧,生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12288;&#12288;他走了两步,忽见从右面房中掠出四名银衣人,那四人身上都背着剑,一齐朝外面走。
    &#12288;&#12288;一名高瘦个子道:“他妈的这几天真怪,为何左边眼睛老是跳动不已,难不成最近要发生什么事?”
    &#12288;&#12288;另外一人哈哈笑道:“你未免大多疑了,要知在当今天下有谁敢来太昭堡生事,便是那武啸秋也……”话声一顿,忽然喝道:“前面有人!”
    &#12288;&#12288;四人身子一顿,原来那黑衣人并未隐藏身子,是以那四名银衣人没走多远便发现了他。
    &#12288;&#12288;前面两名银衣人飞身了过去,长剑一展,喝道:“尊驾是谁?”
    &#12288;&#12288;那黑衣人缓缓说道:“你们银衣队共有多少人?”
    &#12288;&#12288;他久未说话,甫一出口,便是一句奇特的问话,而且声调低沉,叫人摸不清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12288;&#12288;这时后面两名银衣人也跟踪奔到,一名麻脸汉子哑声道:“老子们问你,你倒反问起老子们来了,哼!”
    &#12288;&#12288;那黑衣人低沉的又道:“听清楚了么?你们共有多少人?”
    &#12288;&#12288;他冷然相逼,好像别人不回答他的活便不行似的。
    &#12288;&#12288;那个高个子银衣人怒道:“他妈的,好大的架子!”
    &#12288;&#12288;那黑衣人锐利的目光一扫,道:“你们不说,我自己可以去找!”他举步欲行,那四名银衣人自然不会放过他,剑子一亮,四股森寒剑气已罩了过来。
    &#12288;&#12288;黑衣人心道:“他们比前面那些人强多了。”
    &#12288;&#12288;念随心转,呼地一掌向右边两柄剑子拍去。
    &#12288;&#12288;那两名银衣人十分机警,见那黑衣人掌式沉雄,剑子一垂,硬生生的撤了回去,却让另外两人攻了一剑。
    &#12288;&#12288;黑衣人身子一个大盘转,手臂一抡,劲风如山而出,那两人只觉剑子一颤,心头俱各为之大骇,欲待收剑,哪还来得及,只觉胸口一闷,蹬蹬向后退去!
    &#12288;&#12288;上手仅只一招,四名银衣人窘状立现,他们脸色不由大变,那高瘦个子寒声道:“他的手法好快,快通知领队!”
    &#12288;&#12288;一名银衣人抖手打出一只蓝色火焰箭,那火焰箭拖着一条紫色尾巴直没空际,大概上面还有响铃,一直响个不停。
    &#12288;&#12288;刹时,四面灯光大作,无数条人影分从四面八方飞纵而来,身法竟都快得出奇,不多一会,那黑衣人四周已围了数十条人影,其中有老有少,一齐怒目蹬视着那黑衣人。
    &#12288;&#12288;那黑衣人反背着双手仰首望天,对四周之人宛如未见,但他嘴里不断发出冰冷的笑声。
    &#12288;&#12288;一名枯瘦老者排众而入,他目光一扫,便已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早先那四名佩剑汉子躬身道“参见领队!”那枯瘦老者挥挥手道:“罢了!此是何人?”
    &#12288;&#12288;其中一人应道:“属下等正要到各处巡查,后见他如鬼魅似的昂然而入,属下等问他,他却置之不理,但他武功却高的惊人!”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沉吟了一会,喃喃说道:“奇怪,有人进来了,碉楼那边怎么没有人示警?”
    &#12288;&#12288;此话一出,太昭堡的人都不禁为之耸然色动。
    &#12288;&#12288;一人忽然接口道:“待我去瞧瞧?”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点点头道:“好吧,你去瞧瞧。”
    &#12288;&#12288;那黑衣人冷冷的道:“不用去了!”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哼道:“为什么不用去了?”
    &#12288;&#12288;那黑衣人道:“他们都已被我杀死,一共是十六个人对不对?”
    &#12288;&#12288;他杀了人还要报数,就像不算一件事情似的,那枯瘦老者脸色一变,嘿然冷笑道:“好狠的手段,老夫问你,太昭堡究竟和你有什么仇?”
    &#12288;&#12288;那黑衣人道:“夺人之产,到时自应归还!”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听的一怔,突然大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12288;&#12288;黑衣人轻哂道:“你还不配问!”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勃然大怒,一挥手,那围在四周的银衣队已纷纷拔出兵刃,一时但见刀光剑影,齐向黑衣人攻去。
    &#12288;&#12288;黑衣人渊停岳峙般没有动弹,直待那片刀光剑影相距他不及五分之际,蓦见他身子一旋,双手有如鬼魅似的疾抓而出,劲风旋激,“喀嚓喀嚓”之声连响不绝,其中半数兵刃都被他折为两断,那些没有被断去兵刃之人,也被那股如山掌风迫的透不过气来,人人俱觉胸口一窒,数十条人影在一招之中都被迫的往后退去!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睹状大骇,喝道:“陈亮,快去请总管来!”
    &#12288;&#12288;一名汉子应声而出,如飞向山头奔去。
    &#12288;&#12288;黑衣人仰首默想了一会,他突然作了个决定,嘴角发出冰冷的笑意,缓缓拔出身边的长剑。他拔剑的动作十分缓慢,只是当剑身慢慢拉开之际,那浓重的杀机几乎呼之欲出,枯瘦老者骇然呼道:“谢金印,是你!”
    &#12288;&#12288;黑衣人不理,只听“呛”然一声,剑花飘飞,森寒之气大作,那数十人俱觉寒意袭身,只听黑衣人喝道:“尔等还不动手么?”
    &#12288;&#12288;枯瘦老者反手拔剑,同时高声叫道:“大家都上!”他手腕一振,一片银光已飞洒而出。
    &#12288;&#12288;那黑衣人不屑的道:“天山剑客孙志坚也是有头有脸的脚色,想不到却在这里替人做走狗的头儿!”
    &#12288;&#12288;孙志坚没有理会,剑去如矢,这时,那数十名银衣汉子都纷纷出手,有兵器的用兵器抢攻,没有兵器的便用一双肉掌在一旁助威,漫天气劲绕着那黑衣人冲击,威势当真不同凡响。
    &#12288;&#12288;黑衣人低嘿一声,剑光绕体而飞,刹时,他的剑幕圈子慢慢的扩大,尖锐异啸随剑而起,久久不息!
    &#12288;&#12288;蓦地,剑光一熄,劲风骤止。
    &#12288;&#12288;场中人影都静寂不动,但是鲜血却由他们额心流下,“呛”地一声,天山剑客孙志坚长剑首先落地,身子一摇,仰天便倒。
    &#12288;&#12288;紧接着,四周之人纷纷而倒,场中只剩下那黑衣人。
    &#12288;&#12288;原来刚才黑衣人施展了一记杀招,那记杀招又狠又快,孙志坚等人由于中剑太快,急急运行的血液还没有停止,是故都屹立未动,待心房停止了跳动,再也忍耐不住,先后倒下地去!
    &#12288;&#12288;黑衣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他似乎在回忆什么?呆立了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
    &#12288;&#12288;就在这时,山头上已如飞掠下四个人来。
    &#12288;&#12288;黑衣人仍没挪动步子,缓缓纳剑归鞘。
    &#12288;&#12288;一名鬓发俱银的老者当先而至,当他一眼触及到遍地死尸时,他的脸孔不禁为之惨然一变。接着另外三人也先后掠到,最后那人却是去报信的陈亮,他们三人看见了地下的尸体,也不由惊得呆了。
    &#12288;&#12288;陈信寒声道:“属下一去一回不过眨眼工夫,他便杀死这么多人,他的武功竞有这么高……”
    &#12288;&#12288;那白发老者沉声道:“阁下既已动手杀人,为何还不敢除掉脸上面罩,难道怕甄堡主找你报仇么?”
    &#12288;&#12288;黑衣人道:“他配么?”那白发老者嗤声道:“阁下口气好大,但却乘他不在之际对太昭堡下这等杀手,也不是英雄行为!”
    &#12288;&#12288;黑衣人淡然道:“他不久便会回来,我坐在这里等他就是了,只是……”
    &#12288;&#12288;那白发老者打断话头道:“怎么样?”
    &#12288;&#12288;黑衣人寒森森的道:“只是你们四人都见不着他了!”
    &#12288;&#12288;白发老者心头一震,旋即凄厉的大笑道:“斩尽杀绝,好狠的手段!”
    &#12288;&#12288;黑衣人哂然道:“洪登山,亮剑吧,他可能快回来了!”
    &#12288;&#12288;洪登山心中又是一惊,暗忖此人是谁,竟能认出我的名头,目光朝两边一黑一白两个老者扫了一眼,道:“贤昆仲可认识此人?”
    &#12288;&#12288;那黑脸老者沉思一会,道:“当今之世具有这等身手之人实不多见,莫非……”
    &#12288;&#12288;那白脸老者突然叫道:“不错,他是谢金印!”
    &#12288;&#12288;黑衣人冷冷的道:“陈州双豪耿晃耿荣两兄弟一向声名不恶,不知怎么也和甄定远这种人扯在一起,我本待想留你们兄弟俩一命,可是继之一想,和甄定远合伙之人不黑也黑,所以我现在又把心意改变,不想让两位活在世上了。”
    &#12288;&#12288;黑脸老者耿晃,白脸老者耿荣,俱是一方英豪,不知何故,两人面对那黑衣人,竟无端的在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12288;&#12288;两人相互一望,终于拔出了长剑。
    &#12288;&#12288;黑衣人无视他俩的动手,目视陈亮,又道:“姓陈的,你到堡外去候甄定远父女,就说太昭堡的人已被我一扫而光,他来时心理上也好有个准备广他做事从容不迫,好像未来之前,就已把整个事情想好了似的,说过之后,长剑一拔而出。
    &#12288;&#12288;剑光闪闪,杀气满身,洪登山和耿氏兄弟俱觉心头一震,洪登山倒退一步,也拔出身背长剑。
    &#12288;&#12288;黑衣人道:“尔等还等什么,出手吧!”
    &#12288;&#12288;洪登山大喝一声,长剑飞洒而出。洪登山在剑法上浸淫了数十年,一身所学已臻人当世顶尖高手之列,这一剑蓄力而发,威势无与伦比。
    &#12288;&#12288;耿晃和耿荣自也不敢怠慢,双双拔剑,分从一左一右而攻。
    &#12288;&#12288;三人联手,威力倍增,满天银河,剑风飒飒,已然在那黑衣人四周上下罩了一片剑幕。
    &#12288;&#12288;黑衣人一双精光的的的眸子闪动了两下,蓦见一片光华从他手上飘飞而起,刹时杀气腾腾,他那锐利的剑式有如潜龙升天,硬生生的从三大高手联手之中冲破了一道剑幕口子。
    &#12288;&#12288;“刷”地一声,他的身子直冲而上。
    &#12288;&#12288;耿荣大喝道:“快堵住他!”挽剑而上,剑风似刀,疾斩黑衣人的双足。
    &#12288;&#12288;洪登山和耿晃双双攻上,三股剑气一绞,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银光飞溅,洪登山和耿晃,两人只觉虎口一震,两柄长剑险些脱手,蹬蹬蹬,一连向后退了三大步。
    &#12288;&#12288;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剑子一抖,光华暴裂,分向三人洒去。
    &#12288;&#12288;耿晃见哥哥和洪登山一齐后退,自也不敢单独冒险,挥手打了个招呼,三人身形交错,绕着原地打了一转。
    &#12288;&#12288;谁知黑衣人的剑式委实霸道之极,三人身形虽转,但他剑上杀气却丝毫未减,由于身形缓缓下降,是故杀气反而来得更加浓重,蓦地,突见他手腕一振,剑气大张,“嘶嘶嘶”一连发出了三声锐响。突然剑光一熄,场中人影暴然而分。
    &#12288;&#12288;陈亮心中骇然大凛,张目望去,只见洪登山和耿氏兄弟各自站立一角,黑衣人却傲然站在圈子当中。
    &#12288;&#12288;陈亮呆住了,以他那低微武功,简直看不出双方谁赢谁败,呆立了半晌,才听耿晃叫道:“好凶狠的剑式!”
    &#12288;&#12288;语落,突然向后倒去。
    &#12288;&#12288;陈亮心头一震,洪登山摇摇头,叹道:“老耿,他确实是……?”
    &#12288;&#12288;他说这话之时,身子晃了两晃,但他咬了咬嘴唇,似是硬想把身子稳住,谁知怎样也不行,经过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终于不支倒地。
    &#12288;&#12288;耿荣颓然一叹,向前走了两步,他似是想走过去看看兄弟的伤势,谁知走了两步,“扑通”跌倒于地。陈亮大骇心道:“难道他们都死了?”
    &#12288;&#12288;他似是有些不信,可是洪登山等人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一动不动,那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12288;&#12288;黑衣人插了剑子,缓缓从他面前走过,冷冷的道:“甄定远快要到了,你去告诉他,便说我大厅相候!”
    &#12288;&#12288;说罢,也不管陈亮答不答应,缓步向山上走去。
    &#12288;&#12288;陈亮痴立半晌,暗忖堡中一百余人尽都死在那人手下,这笔深仇大恨非堡主亲手来报不可,念头一闪,当下向山下奔去。
    &#12288;&#12288;他不到大门口,等了一会,仍不见甄定远父女影子,心中正感奇怪,暗想莫非那黑衣人是骗我的么?
    &#12288;&#12288;但他继之一想,又觉自己这种猜测大是不对,要知堡中一百余口只剩下他一人,假若黑衣人要骗他,倒不如早把杀死了干静。
    &#12288;&#12288;他这样一想,便耐心的等候。
    &#12288;&#12288;约莫到了初更时分,远处现出两条黑影,那两条黑影渐行渐近,陈亮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大叫道:“堡主,堡主!……”
    &#12288;&#12288;两条黑影闻声俱向这边张望,一人道:“是陈亮么?”
    &#12288;&#12288;陈亮听得正是堡主声音,飞身抢上,果见甄定远和甄陵青疾行而至,他一头拜倒在地,颤音道:“堡主,大事不好!”
    &#12288;&#12288;甄定远心头一震,道:“何事惊慌?”
    &#12288;&#12288;陈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堡中今夜来一名黑衣蒙面怪客,武功高不可测,堡中二百二十余口……”
    &#12288;&#12288;甄定远沉声道;“怎样?”
    &#12288;&#12288;陈亮定了定心神,道:“堡中一百二十余口尽数都被那人杀死,他单留小人一人守在此处向堡主报信!”
    &#12288;&#12288;甄定远一听,双目神光闪动,甄陵青芳心一阵激动,叫道;“待我去瞧瞧!”
    &#12288;&#12288;起身欲走,甄定远忙道:“青儿且慢!”
    &#12288;&#12288;甄陵青急声道:“爹,事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亏你还沉得住气!”
    &#12288;&#12288;甄定远道:“为父在想此人是谁?”
    &#12288;&#12288;甄陵青气道:“待你想出那人是椎时,只怕他早已逃走了。”
    &#12288;&#12288;陈亮摇摇头道:“不,小人到此迎候堡主,还是那人叫小人来的,他说他在大厅相候,绝不离此而去!”
    &#12288;&#12288;甄陵青愤然道:“这人好狂!”
    &#12288;&#12288;甄定远镇定的道:“青儿,你想出这人是谁了么?”
    &#12288;&#12288;甄陵青答道;“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几乎五内俱焚,哪还有心去想他是谁,只想杀了他以泄愤!”
    &#12288;&#12288;甄定远道:“你不妨想一想!”
    &#12288;&#12288;甄陵青道:“我想不出来了!”
    &#12288;&#12288;甄定远目光转动,突然喝了声:“走!”
    &#12288;&#12288;飞身掠起,直向堡内如飞而去。
    &#12288;&#12288;甄陵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陈亮由于功力较弱,只有远远跟在后头疾行。
    &#12288;&#12288;甄定远父女掠上碉楼先发现两具尸体,仔细察看了死者伤势,发现死者都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毙,侧首道:“青儿,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在为父之下!”
    &#12288;&#12288;甄陵青沉吟了一会,道;“在当今武林,能在武功上与爹一较高下之人还不多见!”
    &#12288;&#12288;甄定远道:“所以为父便从这少数几个人之中猜想两个来!”
    &#12288;&#12288;“哪两个人?”
    &#12288;&#12288;“第一个可疑之人便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12288;&#12288;甄陵青失声道:“听说谢金印已在北京城郊被赵子原迫下悬岩,此事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爹,难道谢金印还没死?”
    &#12288;&#12288;甄定远沉思有顷,道:“是啊,为父也有这种怀疑,那深壁悬岩为父还去看过,谷底云雾缭绕,人若跌下,那是准死无疑了。”
    &#12288;&#12288;甄陵青道:“然则爹还怀疑他么?”
    &#12288;&#12288;甄定远道:“除他之外便只一人可疑了!”
    &#12288;&#12288;甄陵青暗暗吸了一口气,道:“爹怀疑是赵子原么?”
    &#12288;&#12288;甄定远点点头道:“不错,为父很早便知道‘香川圣女’有夺回祖上产业之意,赵子原现是‘香川圣女’的孩子,以前他功力不继,今者,赵子原武功已经大成,‘香川圣女’命他到此生事自是顺理成章之事!”
    &#12288;&#12288;甄陵青芳心一震,掩脸说道:“爹,赵子原只怕不是这种人,他要找也只会找爹一人,何忍下手杀死许多无辜之人?”
    &#12288;&#12288;甄定远叹道:“青儿,你好像知道赵子原甚深,唉!你也大了,有许多事怎么还看不清楚?”
    &#12288;&#12288;甄陵青心头一震,道:“爹此话怎说?”
    &#12288;&#12288;甄定远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赵子原乃谢金印骨血,谢金印天性嗜杀,难免赵子原血液中也有此种大性,为父之所以屡屡不放过赵子原,其中便是这种原因!”
    &#12288;&#12288;甄陵青摇摇头道:“可是事实证明,赵子原这人并不如何凶残!”
    &#12288;&#12288;甄定远叹道:“别替他说话了,进去瞧瞧吧!”甄陵青默然不语,只好跟着甄定远身后而去。
    &#12288;&#12288;他们父女起初心情还很平定,但是走到后来看见死的人越来越多,父女俩心情都激动起来。
    &#12288;&#12288;甄定远怒道:“好狠的手段,居然斩尽杀绝!”
    &#12288;&#12288;袍袖一展,人已飞掠而起,当先落在大厅之外。
    &#12288;&#12288;厅中一灯如豆,那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找来几碟小莱和一只酒壶在那里慢慢独酌,闻得声音,连头也没抬一抬,沉声道:“朋友,你回来了么?”
    &#12288;&#12288;甄定远喝道:“鹊巢鸠占,还不替老夫滚出来!”
    &#12288;&#12288;黑衣人冷冷的道:“朋友你何不耐住一下性子,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行动,现在恍然大悟了!”
    &#12288;&#12288;甄定远哂道:“老夫行事自有分寸,你便是常年跟着老夫行动,也未必便能了解老夫真意所在!”
    &#12288;&#12288;黑衣人淡然道:“是么?”
    &#12288;&#12288;这时甄陵青已随后跟到,叫道:“爹你还和他说什么?早该动手了!”
    &#12288;&#12288;甄定远道:“别忙,为父在猜度他究竟是谁?”
    &#12288;&#12288;甄陵青苦笑道:“此时此地还去猜度什么,杀了他之后不是一切都明白了么?”
    &#12288;&#12288;黑衣人道:“令尊早有自知之明,未必能够杀得死我!”
    &#12288;&#12288;甄定远哼道:“好大的口气!房中大小,你何不出来?”
    &#12288;&#12288;黑衣人道:“要我出来不难,但你最好先听我一句话,暂时把令媛‘软麻’、‘聋哑’二穴点了再说!”
    &#12288;&#12288;这话说的太过离奇,甄陵青一听,不由恨声道:“放你狗臭屁!”
    &#12288;&#12288;但甄定远的感觉却不同了,要知他自始至终脸上都罩着那张人皮面具,表情如何,任何人也看不出来,惟独他自己心里清楚,但他对于黑衣人那句话竟是大大的感到震骇。
    &#12288;&#12288;他冷声道:“老夫为何要点小女穴道?”
    &#12288;&#12288;黑衣人道:“还用我多说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12288;&#12288;甄定远嘿然冷笑道:“假如老夫不愿如此做呢!”
    &#12288;&#12288;黑衣人哂道:“到时西洋镜拆穿,只怕你面子上不大好看!”
    &#12288;&#12288;甄定远心头大震,他故意干咳一声,藉图掩护心中之不安,旋即骂道:“你真会胡说八道,老夫若不杀了你,怎对得堡中上百弟子!”
    &#12288;&#12288;说话声中,缓缓拔出了身上长剑。
    &#12288;&#12288;杀机充盈,那黑衣人似也不敢托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扶剑柄,双目炯炯注视着甄定远的动作。
    &#12288;&#12288;甄定远挥手道:“青儿,你后退几步!”
    &#12288;&#12288;甄陵青知道这两大高手不动手则已,动手之后便不比等闲,所以依言向后退了五大步。黑衣人洋洋的道:“朋友,你尽管出手,我候着啦!”
    &#12288;&#12288;甄定远两眼之中充满了杀机,他恨黑衣人知道大多,杀却之心油然大炽,“呛”的一声,剑花飘飞,一股森寒之气暴迫而出,剑气如虹的向那黑衣人卷了过去。
    &#12288;&#12288;适时,那黑衣人已步出大厅,做岸的立在门口。
    &#12288;&#12288;当甄定远带着浓重的杀气横剑攻来,他在一瞬之间也拔出了长剑,剑刃划起九道光弧,反绞而出。
    &#12288;&#12288;甄定远脱口呼道:“沧浪三式,沧浪三式,你是赵子原!”
    &#12288;&#12288;黑衣人不理,猛推剑气,只听“嚓”的一声,双剑相交,甄定远突觉劲气迫胸,“蹬蹬”退了三大步。
    &#12288;&#12288;黑衣人身子前欺,蓦地出指一弹,两缕劲风划空而过,直袭甄陵青“软麻”、“聋哑”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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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原是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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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事起突然,甄陵青震骇自己爹爹呼出赵子原的名字,只觉心力交瘁,哪知黑衣人竟然对她出手,黑衣人出手甚快,她猝然未防,仰身便倒。
    &#12288;&#12288;甄定远也不料黑衣人震退自己之后,竟向甄陵青下手,呆了一呆,正想出手施救,忽听黑衣人喝道:“不要动她!”甄定远怒道:“老夫为什么不能动她?”
    &#12288;&#12288;黑衣人道:“这有两个理由,但说起来也只是一个理由!”
    &#12288;&#12288;他说话颠三倒四,便连甄定远种老狐狸也猜不透他是什么用意,只得问道:“什么理由?”
    &#12288;&#12288;黑衣人道:“我不愿意她……”
    &#12288;&#12288;突然曲指向一个隐秘之处弹去,只听“嗤”的一声,一人应声而倒。
    &#12288;&#12288;甄定远冷声道:“老夫只道陈亮可以保存一命,谁知他最后还是免不了到阎王那里去报到,实是可惜!”他自己手下被杀,竟然没有一点悲愤之感,当真出人意外。
    &#12288;&#12288;黑衣人道:“连甄陵青都不能听到的事,他又何能听到?”
    &#12288;&#12288;甄定远道:“你现在可以把理由说说了!”
    &#12288;&#12288;黑衣人道:“理由明显而简单,我不希望甄陵青知道我是谁?同时我也不希望她知道你是谁!”
    &#12288;&#12288;甄定远哂然道:“你道老夫真不知你是谁么?”
    &#12288;&#12288;黑衣人笑道:“故旧相交已二十余寒暑,司马兄别来无恙乎?”
    &#12288;&#12288;甄定远突地沉声大笑道:“普天之下能知道我司马道元尚在人世的只有你谢金印一人,谢金印,你好利害的眼光!”谢金印回忆道:“翠湖之夜,某家明明在你身上刺了两剑,不审你为何还能活在世上?”
    &#12288;&#12288;司马道元哂道:“你谢金印要杀老夫之事,老夫早已知悉,斯时某家乘船正好避你之锋锐,不想仍被你追着!”谢金印道:“斯时你们全家正在饮酒谈心,某家一至,宛如从天而降,你们都惊呆了!”
    &#12288;&#12288;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心中虽有感慨,面上却现得色。
    &#12288;&#12288;司马道元哂道:“这是你的看法,实则咱们只是故意见假作而已!”
    &#12288;&#12288;谢金印惊道:“故意假作?想不到你们竟拿性命开玩笑,哼!”
    &#12288;&#12288;司马道元冷冷的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开玩笑,老实说,当你向某家出手之时,老夫问你,斯时老夫挡了你几招?”
    &#12288;&#12288;谢金印想了一想,道:“事隔二十余年,某家也不大记得起来了,总之你大概没有在某家手下走过十招便是了!”
    &#12288;&#12288;司马道元呵阿笑道:“然则你认为老夫真不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么?”
    &#12288;&#12288;谢金印猛醒道:“是啊!按理你该有二十招之能,缘何十招不到便死在某家剑下,某家斯时倒真是糊涂,何以没有深究此事!”
    &#12288;&#12288;司马道元道:“然则你现在问也不迟。”
    &#12288;&#12288;谢金印道:“某家不怕你不说出来!”
    &#12288;&#12288;司马道元哂道:“此事积压老夫心中甚久,老夫便说给你听也不打紧。”
    &#12288;&#12288;顿了一顿,又道:“不瞒你说,斯时老夫身上暗中藏了一具皮囊,羹中盛满猪血,你剑式所洒中者乃皮囊中猪血而非我之身体,你想法天真,还道老夫真个被你杀了,哈哈……”
    &#12288;&#12288;谢金印道:“好好猾的家伙!”司马道元哂道:“对付你这种人只有使用此法,如其不然,老夫稍后又何能以甄定远面目出现杀你?”
    &#12288;&#12288;谢金印道:“往事已矣,只怕今夜你难逃大限了!”
    &#12288;&#12288;司马道元不屑的道:“鹿死谁手,尚言之过早,不过老夫倒有一事不明!”
    &#12288;&#12288;谢金印道:“什么事?”
    &#12288;&#12288;司马道元道:“老夫曾闻你在北京城郊曾被赵子原迫下悬岩,想那悬岩壁立千仞,不审你如何又能活在世上,同时又会金鼎爵的‘沧浪三式’?”
    &#12288;&#12288;谢金印道:“这是某家秘密,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12288;&#12288;司马道元恨道:“只要你不死,老夫迟早会将此讯告诉赵子原,他日后还会来找你!”
    &#12288;&#12288;谢金印哈哈笑道:“司马道元,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12288;&#12288;说话之时,长剑已斜斜举了起来。
    &#12288;&#12288;司马道元全神戒备,五指紧抓剑柄,剑刃微微下垂,一脸阴笑,正不知他脑中又打的什么主意。
    &#12288;&#12288;谢金印道:“某家倒还忘了问你一事!”
    &#12288;&#12288;司马道元冷笑道:“有屁尽管请放!”
    &#12288;&#12288;谢金印并不生气,又道:“你化身为甄定远时,想必江湖上没有此号人物,然则某家走遍大江南北,却从未听过甄定远这个名字!”
    &#12288;&#12288;司马道元阴声道:“甄定远确有此人,此人便是老夫昔年同门习艺的师弟,只是在二十年前便已身死!”
    &#12288;&#12288;谢金印道:“然则你冒充甄定远时,那女娃子……”
    &#12288;&#12288;司马道元截道:“这是老夫秘密,你不配知道!”
    &#12288;&#12288;谢金印咬咬牙道:“你为人阴险,尤其善于假作,在江湖上排难解纷,无所不用其力,实则任何卑鄙之事你都做得出来!”
    &#12288;&#12288;司马道元冷笑道:“彼此,彼此,实则你姓谢的一生唯钱是图,只要雪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便是要你去杀自家老子,你也干!”谢金印微怒道:“司马道无,你的屁放完了么?”
    &#12288;&#12288;司马道元不甘示弱的道:“谢金印,你的屁放完了么?”
    &#12288;&#12288;谢金印向前走了两步,仰首道:“今夜开始,江湖上只知道甄定远被人杀死,而不知道司马道无二次又死在某家剑下,多么可惜!”司马道元哂道:“同样的道理,假如老夫杀死了你,江湖上照样不知职业剑手是被司马道无所杀,可惜呀,可惜!”
    &#12288;&#12288;谢金印哼道:“当心,某家要出剑了!”
    &#12288;&#12288;司马道元立刻拉开门户,缓缓提起了长剑。
    &#12288;&#12288;在剑术上,他知道自己不是谢金印的对手,不过他脑中已有了一制胜之策,万一不敌之时施出来,必能扰乱谢金印心神,只要奋力一击,必可奏功。
    &#12288;&#12288;“刷”地一声,剑花飘飞而起,直向司马道元洒了过来。
    &#12288;&#12288;司马道元神色疑重的向右侧横跨三步,谢金印喝道:“哪里逃!”身子微动,又已迫了过去。司马道元厉喝道:“老夫为何要逃!”
    &#12288;&#12288;声随剑出,一道匹练银虹疾划而出,剑气森森,直向谢金印的剑子绞去。
    &#12288;&#12288;谢金印低嘿一声,道:“找死么?”
    &#12288;&#12288;反手一绞,招式后发先至,剑气横生,狠狠的向司马道元压了过去。
    &#12288;&#12288;司马道元极力的守着门户,回身游走,当他转了半个圈子之时,突然反身又是一剑挥了过去!
    &#12288;&#12288;这种反手剑式当真妙到毫巅,不但快,而且攻敌之所必救,端的是一式攻守兼备的妙着。
    &#12288;&#12288;谢金印喝了声:“好剑法!”
    &#12288;&#12288;斗然之间,他的攻势已加快起来,第一剑甫出,第二剑跟着推上,第三剑第四剑亦是绵连而至,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
    &#12288;&#12288;司马道元尽力守护,见招拆招,他全力厮拚,两人瞬息拆了十五六招。
    &#12288;&#12288;谢金印斗得性起,蓦然一声大喝,剑气陡增,宛如排空巨浪疾压而至,威势当真不同凡响!
    &#12288;&#12288;司马道元喝道:“好剑法!”
    &#12288;&#12288;手腕疾振,已自施出一记凌厉的招式,封迎而上。
    &#12288;&#12288;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场中人影骤然一分!
    &#12288;&#12288;司马道元在谢金印大力抢攻之下,人被震退两步,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应付谢金印。
    &#12288;&#12288;谢金印道:“十一招了,某家如让你走过二十招,今夜便饶你一命!”
    &#12288;&#12288;司马道元道:“好说,好说!”
    &#12288;&#12288;他心随念转,当下故作四周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谢金印哂然一笑,说道:“武啸秋和摩云手已不能赶来了,翠湖之战已不能重演,你还瞧些什么?”
    &#12288;&#12288;司马道元道:“老夫自在等人,你知道什么?”
    &#12288;&#12288;谢金印道:“你等谁?”
    &#12288;&#12288;司马道元大喝道:“何用多问!”
    &#12288;&#12288;长剑一振,如山剑气已推了过去。
    &#12288;&#12288;他不特故作神秘,顺手对了一剑,还抢先出手,先给谢金印一个神秘印象。
    &#12288;&#12288;谢金印果然不察,顺手对了一剑然后剑锋一转,身随剑走,身子斗然腾空,剑花万朵,威势无比的凌空击下。
    &#12288;&#12288;这一剑正是“震天三式”的杀着,万点寒星之中,雪亮的剑刃隐隐罩向司马道元胸前三大要穴司马道元绕身疾走,可是当他走到第三圈头上,谢金印的剑子已然临身,他奋力一击,同时大喝道:“赵子原快来!”
    &#12288;&#12288;谢金印全力施为,一心不让司马道元走过二十招,剑式之快,当真有如闪电一瞬而至!
    &#12288;&#12288;但司马道元那一声喝叫倒真也发生了阻吓作用,谢金印微微一呆,只听“卟卟”一连数响,谢金印自半空翻跌而下,洒下了半天血雨。
    &#12288;&#12288;他肩头中了一剑,要不是司马道元这么一叫,这一剑根本伤不着他。
    &#12288;&#12288;可是司马道元的情形比谢金印就要惨得多,他前胸连中三剑,剑剑俱是要害部位,满身都是鲜血,司马道元黯然道:“谢金印,你……”
    &#12288;&#12288;话未说完,人已仰天倒下,一代袅雄再也不能在江湖上翻云覆雨了。
    &#12288;&#12288;谢金印长长叹了一口气,先把伤口扎好,然后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12288;&#12288;太昭堡一片死寂,除了地下还躺着甄陵青一个活人之外,遍地都是死尸,这情景的确够骇人了。
    &#12288;&#12288;谢金印出了太昭堡,回首望了一眼,喃喃地道:“太昭堡,太昭堡,不久之后又会回到他故主之后手上了,但是我……唉……”
    &#12288;&#12288;他心头一阵茫然,拖着沉重脚步向前走去!
    &#12288;&#12288;谁知他还没走出多远,忽见一条人影飞奔而来,谢金印心中一动,暗忖来的若是太昭堡的人,我便把他一并打发了。
    &#12288;&#12288;心念微动,那人已来到近处,谢金印目光一扫,赫然发现来人竟是赵子原,不由大吃一惊!
    &#12288;&#12288;要知他并非怕赵子原,而是他感到自己在赵子原身上亏欠大多,所以极想起避,谁知赵子原竟先出口叫道:“尊驾请留步!”
    &#12288;&#12288;谢金印低沉的道;“阁下有何见教?”
    &#12288;&#12288;赵子原走上两步,在谢金印上下打量一眼,道:“尊驾可是从太昭堡来的么?”
    &#12288;&#12288;谢金印点点头道:“不错!”
    &#12288;&#12288;赵子原道:“然则尊驾可知甄堡主已回来了么?”
    &#12288;&#12288;谢金印道:“这个我就不知了!”
    &#12288;&#12288;赵子原忽然发现谢金印肩头上的剑伤,惊道:“噫!你受伤了,可是太昭堡的人伤的么?”
    &#12288;&#12288;这句安慰之言只听得谢金印胸口一热,但他旋即忍住,道:“太昭堡与我有点过节,想不到我今夜前去,堡中防范严密,报仇不成,我只好负伤逃了出来!”赵子原目光闪动道:“不知尊驾和堡中哪位有仇?”
    &#12288;&#12288;谢金印胡乱说道:“太昭堡的总管洪登山。”
    &#12288;&#12288;赵子原道:“太昭堡的总管又换人啦?”
    &#12288;&#12288;他顿觉自己说这句不关痛痒的话对眼前黑衣人毫无用处,笑了一笑,又道:“尊驾请坐下来,待小可替你瞧瞧伤势,小可也要到太昭堡去,如是可能的话,说不定小可还会替你出气!”
    &#12288;&#12288;谢金印大是受用,但他却摇摇头道:“谢谢,在下尚有要事,阁下自去办事吧!”
    &#12288;&#12288;说罢飘然而去。
    &#12288;&#12288;赵子原怔了一怔,暗忖这人好生奇怪,我有心替他疗伤,他还拒不领情,也罢,待我去瞧瞧再说。
    &#12288;&#12288;对于太昭堡他已是轻车熟路,越过独木桥,四下不闻一点声息,赵子原不禁大感奇怪,心道:“怪了,里面怎没见人走动?”
    &#12288;&#12288;念头转动,飞身跃上城堡,目光一扫,赫然发现地下躺了两具尸体时,他不禁怔住了。
    &#12288;&#12288;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呼道:“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这必是那黑衣人下的手……”
    &#12288;&#12288;刹那之间,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存着何种想法,本想追黑衣人,可是继之一想,自己一来一去,那黑衣人可能已经走远,再说上面情形如何,自己还没弄的清楚,说不定这是甄定远一种诱敌之计亦未可知。
    &#12288;&#12288;他这样一想,当即飞身弹起,谁知足尖落地,赫然又是几具死尸,赵子原一见,顿时觉得事出非常,身形再起,当他每经过一地,总有死尸发现,及至到了山顶,赫然看见甄定远倒卧血泊之中。
    &#12288;&#12288;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身子陡然一震,呼道;“甄定远也死了?”
    &#12288;&#12288;要知在普天之下能杀死甄定远之人委实寥寥可数,是以他情不自禁又想到那黑衣人,忖道:“是了,他肩头中了一剑,必是甄定远所伤。”
    &#12288;&#12288;吁衡当今武林,能致甄定远于死命的人委实不多,但他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件事会是谢金印所为。
    &#12288;&#12288;他目光一瞥,突然发现甄陵青还躺在地下,甄陵青胸前起伏,显然并未受伤,不禁大喜过望,暗忖把她救起必知端的,于是走过去,解了甄陵青的穴道,甄陵青随之而醒。
    &#12288;&#12288;赵子原大喜道:“甄姑娘醒了……”
    &#12288;&#12288;甄陵青张开了眼睛,只见赵子原蹲在身边,娇喝道:“好小子!”
    &#12288;&#12288;蓦然出手,猛然一掌直击而出!
    &#12288;&#12288;赵子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好心解了甄陵青的穴道,甄陵青还会对自己出手,淬然未防,“蓬”的一声,赵子原胸口已着了一掌,翻身向后跌去。
    &#12288;&#12288;赵子原莫名其妙着了一掌还不说,甄陵青突地跃而起,长剑出鞘,刷刷刷一连三剑,尽数向赵子原攻去!
    &#12288;&#12288;赵子原大惊失色呼道:“甄姑娘……”
    &#12288;&#12288;甄陵青愤然道:“谁是你的甄姑娘?”
    &#12288;&#12288;赵子原茫然不知所措,就地一滚,滑出甄陵青到剑招威力之外,身子一挺而起,叫道:“小可好意将姑娘救起,姑娘为何以武力相加?”
    &#12288;&#12288;甄陵青盛怒之下不暇多想,怒道:“杀了你方泄我心头之愤……”
    &#12288;&#12288;忽然一眼瞥见躺在血泊中的甄定远,她顿时为之呆住。
    &#12288;&#12288;赵子原站在一旁,见甄陵青失神的脸色,心想难道甄定远之死,她还不知道,这倒奇了!
    &#12288;&#12288;甄陵青一呆后,旋忽大叫道:“好狠的心,杀了这么多的人还不算,居然连我爹爹也不放过!”
    &#12288;&#12288;手腕一振,“刷”地一剑攻了过去!
    &#12288;&#12288;赵子原暗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场误会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念头一闪,迫的用掌一推,把甄陵青剑式推开少许,道:“慢来,慢来,姑娘能否把详情对小可细说,倘如姑娘这般莫名其妙对小可出手,小可便是死了也不瞑目!”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还图狡赖么?”
    &#12288;&#12288;赵子原正色道:“小可为人向来可对天日,是则是,非则非,从不作谎言、欺人之语!”
    &#12288;&#12288;甄陵青冷冷的道:“我问你,山下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12288;&#12288;赵子原一怔道:“小可来时便见遍地尸体,心中也觉奇怪,是故才到此地来瞧,哪知……”
    &#12288;&#12288;甄陵青叫道:“好呀,你杀了人还不认账,推的一干二净,难道我……”
    &#12288;&#12288;赵子原正色道:“姑娘瞧小可是这种人么?”
    &#12288;&#12288;甄陵青忍了一忍,道:“然则你刚才是否在大厅喝过酒?”
    &#12288;&#12288;赵子原茫然道:“喝酒?小可刚到,哪有时间喝什么酒?难道你亲眼见我喝酒?”
    &#12288;&#12288;甄陵青咬牙切齿道:“不错!”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斯时小可是否也穿了这么一件衣裳?”
    &#12288;&#12288;甄陵青道:“不,你全身黑衣,同时用黑中蒙面!”
    &#12288;&#12288;赵子原一呆道:“原来是他?”
    &#12288;&#12288;甄陵青怒道:“明明是你,你还把责任推往何人?”
    &#12288;&#12288;赵子原摇摇头道:“姑娘有所不知,小可来时,曾在山下碰到这么一个人,此人肩头负伤,还说与贵堡总管有深仇大恨!”
    &#12288;&#12288;甄陵青冷笑道:“你的故事编的太好了!”
    &#12288;&#12288;赵子原正色道:“小可句句实言,缘何姑娘这般不相信小可!”
    &#12288;&#12288;甄陵青不屑的道:“你叫我怎么相信,当你在厅中喝酒之时,家父曾与你过了一招!”
    &#12288;&#12288;赵子原冷笑道:“便是这一招,小可就将令尊杀了是么?”
    &#12288;&#12288;甄陵青哂道:“未必!”
    &#12288;&#12288;赵子原怫然道:“然则小可又是如何杀死令尊的呢?”
    &#12288;&#12288;甄陵青道:“以后情形我不大清楚,不过当你和家父动那一招之时,我曾听家父叫出你的名字,并说了一声‘沧浪三式’!”
    &#12288;&#12288;赵子原谅声道:“沧浪三式?姑娘没听错?”
    &#12288;&#12288;要知在普天之下,能使“沧浪三式”的只有金鼎爵和他,假如现在有第三个人会用这套剑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12288;&#12288;甄陵青哼道:“我眼没瞎,耳没聋,如何会弄错!”
    &#12288;&#12288;赵子原见她似是不像说假,心中益发不解,说道:“但是那人与小可服装不同,姑娘总该注意到了吧?”
    &#12288;&#12288;甄陵青道:“这有何难,你那时可以穿黑衣,杀了人之后,自然也可以把黑衣脱掉,然后再来对我假意怜惜!”
    &#12288;&#12288;听她口气,直是把赵子原一口咬定了。
    &#12288;&#12288;赵子原苦笑道:“千言万语,小可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总之,小可否认杀了人,姑娘如是一再以罪相加,小可亦无可奈何!”
    &#12288;&#12288;甄陵青冷笑道:“久听家父言及,你有收回太昭堡之心,大丈夫敢做敢为,既然做了,又何必在我一个女流面前否认!”
    &#12288;&#12288;赵子原正色道:“不错,小可的确有收回太昭堡之心,今番便是来采取行动的,谁知……”
    &#12288;&#12288;甄陵青恨道:“谁知你来了之后,太昭堡的人便死光了是么?”
    &#12288;&#12288;赵子原道:“不错!”
    &#12288;&#12288;甄陵青气愤的道:“明明是你做的事情,你还要往别人头上推,偏巧这里除你之外又没有其他的人,你狡辩也没有用。”
    &#12288;&#12288;甄陵青亲眼看到黑衣人施出“沧浪三式”,并且又亲耳听到甄定远呼出“赵子原”的名字,是以认定太昭堡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余口都是赵子原所杀,铁案如山,饶是赵子原舌绽莲花也没有用。
    &#12288;&#12288;但赵子原呢?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再向甄陵有解释,甄陵青偏就不相信,说过之后,又是一剑攻了出去。
    &#12288;&#12288;赵子原不由怒道:“甄姑娘,小可容忍也有个限度,你不要迫人太甚!”
    &#12288;&#12288;甄陵青大叫道:“便是迫你又怎样,我知道你武功大进了,现在可以目中无人啦,你何不干脆也把我杀了!”
    &#12288;&#12288;他越说越气,出手的剑式也越加来得凶狠,并且剑剑都向赵子原要害部位下手,赵子原实是忍无可忍,喝道:“你也该讲讲理才是!”
    &#12288;&#12288;手臂一圈,呼地拍出一股飚风。
    &#12288;&#12288;要知赵子原此刻武功大进,举手移足之间都是精妙招式,甄陵青的剑式吃他强力一震,所有招式尽都被封了回去。甄陵青呆了一呆,道:“赵子原,我打不过你,但你记住今天的仇恨,我如不能找你算账,便有如此剑!”
    &#12288;&#12288;“啪”的一声,长剑一折为两,甄陵青恨恨一跺脚,如飞向山下奔去。
    &#12288;&#12288;赵子原叫道:“甄姑娘……”
    &#12288;&#12288;甄陵青哪还理睬,娇躯在山中晃了几晃,刹时不知去向。
    &#12288;&#12288;赵子原叹道:“误会,误会,这场误会要我怎样向她解释清楚?”
    &#12288;&#12288;他怅然出一会神,思前想后,心中大是颓丧,暗忖今夜之事必是那黑衣所为,但那黑衣人又是谁?
    &#12288;&#12288;他紧紧皱着眉头,心道:“那人会使‘沧浪三式’?难道他是金鼎爵?”
    &#12288;&#12288;想到这里,随又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黑衣人如是金鼎爵,焉有见了我还故作神秘之理,这必是甄陵青有意加我之罪,故意把话来套我!但那人既非金鼎爵,以甄定远之身手,在当今江湖上能够杀死他的实在寥寥可数!”
    &#12288;&#12288;他首先想到摩云手,继而想到武啸秋,这两人似乎都不可能,因为甄定远正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焉会出手杀甄定远?
    &#12288;&#12288;前面两被他想象中的事实所推翻,他情不自禁便想到谢金印身上,但他迅又摇了摇头,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之下,他怎么可能还活?只是这就怪了,除他们三人之外,还有谁会对甄定远下手?”
    &#12288;&#12288;赵子原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到甄定远身上,但见他身上染满了鲜血,只是面孔仍和平常无异,不由心一动,当下走过去轻轻往甄定远脸上一抹,目光一瞥之下,他险些为之惊叫出声。
    &#12288;&#12288;原来那是另外一张脸,这张脸他虽未见过但却与传说中的司马道元无异,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司马道元?他会是司马道元?那么甄定远便是司马道元的化身了?”
    &#12288;&#12288;要知他对司马道元的长相并不熟悉,是以还不敢肯定,不过他现在敢于确定甄定远是冒充的,至于这人为什么要冒充甄定远,那就非他所知,他有了这一发现,心中虽然窃喜,但却更把他带进五里雾中。
    &#12288;&#12288;他不禁有些追悔,心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步,假若那时能注意及此,使甄陵青明了眼前情况,那又多好?”
    &#12288;&#12288;他想到这里,脑中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今夜之事,一与黑衣人有关,一与甄陵青有关,反正两人都刚从此地离去,自己只要找着其中一人,对太昭堡这件惨案都会找一个结果!
    &#12288;&#12288;一念及此,当下再不停留,飞身掠下了山岗。
    &#12288;&#12288;到了午牌时分,他仍然未发现甄陵青和那黑衣人的踪影,此刻前面已到了一处小镇,赵子原举步走了进去。
    &#12288;&#12288;那小镇人口不多,赵子原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店,他进去的时候,店中已坐了不少人。
    &#12288;&#12288;伙计哈着腰把赵子原带到一个僻静的坐头,赵子原要了些酒菜,他游目四顾,依然没有发现甄陵青人影。
    &#12288;&#12288;不一时,伙计把酒菜送上了来,赵子原一面吃一面想,暗忖自己一路行来脚程不可谓不快,四下又并无岔道,若说那黑衣人和甄陵青已投别路而去,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如我于此地还迫不着他俩,则要想在前路去追那就非常困难了。
    &#12288;&#12288;按理说,太昭堡的人全部死光,对他实是一大好处,因为至少对他今后重振太昭堡减去不少阻力,只是赵子原这人心地忠厚,深觉那黑衣人下手太重,别人不知,定会以为太昭堡上上下下都是他杀的,他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势必受到骂名。
    &#12288;&#12288;他一边吃一边想,忽听蹄声得得,两骑快马由远而近,刹时在门外停下,时间不大,两名奇装异服汉子走了进来。
    &#12288;&#12288;赵子原目光一扫,只见走在前面那人正是狄一飞,后面那人年龄比狄一飞还大,却不认识。
    &#12288;&#12288;两人好像有急事赶路,进门之后便呼叫快拿东西来吃,赵子原把身子侧过一边,好在店子里面人多,狄一飞心中又有急事,一时竟忽略了赵子原的存在。
    &#12288;&#12288;只听狄一飞道:“二哥,四爷还没碰着他们么?”
    &#12288;&#12288;那二哥道:“还没有。”
    &#12288;&#12288;狄一飞叹道;“这一次事件,咱们办的并不若何顺利,不然的话,怎会劳动四爷大驾亲自出动,唉……”
    &#12288;&#12288;那二哥挥挥手道:“算了,一切见了四爷再说吧!”
    &#12288;&#12288;狄一飞果然不再说话,东西送上,狄一飞和那二哥狼吞虎咽大嚼,两人竟是半滴酒也不沾。
    &#12288;&#12288;赵子原心道:“这狄一飞乃是鞑子,他口中的二哥自然也是他的同胞了,听他口气,那四爷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隆,此人如今也到了关内,只不知那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12288;&#12288;他觉得眼前事情十分蹊跷,因为狄一飞曾说这次事情办的并不顺利的话,那么他们又办什么事情?
    &#12288;&#12288;种种问题萦于脑际,赵子原反正要追人,追人也没有一个确切方向,所以他打算跟踪狄一飞一段再说。
    &#12288;&#12288;没有多久,狄一飞和那二哥已吃完了饭,片刻也不停留的付账离去。
    &#12288;&#12288;那二哥和狄一飞是投东面去,出了镇子,快马加鞭,向前飞驰,赵子原自不放过,在后远远跟着。
    &#12288;&#12288;前行约二十多里,狄一飞才和那二哥把马速减慢,原来前面已是一座县城,只见狄一飞和那二策马而入。
    &#12288;&#12288;赵子原跟着奔了进去,只见街道人群熙攘往来,十分热闹,那二哥在前,狄一飞随后跟着,进入一座客店。
    &#12288;&#12288;赵子原抬眼一望,见那客店十分气派,只是门前冷冷清清,想必已被他们整个包下来了。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忖道:“那四爷好大的气派,一下便把整个店子包了下来,我倒要瞧瞧他究是何许人物?”
    &#12288;&#12288;此刻时间尚早,他自不便到店子里而去刺探,当下绕着街上打了一转,来到一座广场,广场里面挤满了人,有买小吃的,也有玩杂耍的,其中有一处地方围满了人,原来是一名丐者正对着一群观众大谈捉蛇经。
    &#12288;&#12288;赵子原一见,不由心中一动,忖道:“飞斧神丐,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12288;&#12288;飞爷神丐此时也发现了赵子原,但他假装未觉,向左侧抛了一个眼色,赵子原会意,向左行去,但见在一小酒店内,赫然坐的是布袋帮主龙华天。
    &#12288;&#12288;赵子原拱手道;“帮……”
    &#12288;&#12288;龙华天十分机警,见赵子原走来,立刻截口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弟来的正好,咱们干几杯!”
    &#12288;&#12288;赵子原见龙华天神色有异,知道事出有因,当下也故意笑道:“奉陪,奉陪!”
    &#12288;&#12288;龙华天挪开一张凳子,随叫伙计拿了一副碗筷,并切了两斤黄牛肉,赵子原悄声道:“前辈何时来此?
    &#12288;&#12288;龙华天道:“今午才到,小哥呢?”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刚刚才到。”
    &#12288;&#12288;龙华天道:“小哥是路过么?”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本是追赶两个人,不意一路行来,未见那两人踪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正巧碰见了狄一飞!”
    &#12288;&#12288;龙华天道:“因而小哥便跟来了是么?”
    &#12288;&#12288;赵子原点了点头,这时伙计已将碗筷送上,赵子原替龙华天斟了一杯酒,然后在自己面前也斟了一杯。
    &#12288;&#12288;龙华天举了举杯子,道:“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谈,反正时间还多的很。”
    &#12288;&#12288;两人对饮一杯,龙华天目光转了两转,道;“小哥适才说是追人,但不知追的是谁?”
    &#12288;&#12288;赵子原把太昭堡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龙华天一听不由紧紧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道:“小哥,依我看,这两个人你都不必追了!”
    &#12288;&#12288;赵子原怔道:“何以故?”
    &#12288;&#12288;龙华天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你道那黑衣人会是谁?”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想了很久,便是想不出来。”
    &#12288;&#12288;龙华天迟疑了一会,始道:“小哥欲夺回太昭堡之事,知悉的人已经很多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这个小可倒不曾注意及此。”
    &#12288;&#12288;龙华天道:“小哥虽不曾意,但外界却传说甚盛,除那个冒名为甄定远的司马道元之外,只有一个人对此事特加注意。”
    &#12288;&#12288;赵子原忙道:“谁?”
    &#12288;&#12288;龙华天不慌不忙的道:“谢金印!”
    &#12288;&#12288;赵子原心头大震,脱口道:“难道他真还没有死去?”龙华天摇摇头道:“他是不是死了,连我也不敢遽下定论,不过从眼下情形看来,他还活在世上的成份居多。”
    &#12288;&#12288;赵子原吃惊的道:“前辈此说也有根据么?”
    &#12288;&#12288;龙华天道:“我有两个根据,第一,在当今武林能致甄定远亦即司马道元于死命的高手还不多见,摩云手武啸秋虽有这种可能,但他们正是一丘之貉,何能自相残杀?”
    &#12288;&#12288;赵子原点点头道:“这个小可也曾想过。”
    &#12288;&#12288;龙华天顿了一顿,复道:“是以根据这种推测,惟一的可能便只有谢金印!”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他为什么要向太昭堡下手呢?”
    &#12288;&#12288;龙华天叹道:“这件事说穿了也不值什么,他可能自觉欠小哥以及令堂大多,今既闻小哥有收回太昭堡之意,那便借窘代筹了。”
    &#12288;&#12288;赵子原神色凝重的道:“前辈此言甚是有理,但不知第二个根据又是什么?”
    &#12288;&#12288;龙华天道:“小哥当知太昭堡当初系毁于何人手下?”
    &#12288;&#12288;赵子原道:“自然是他无疑!”
    &#12288;&#12288;龙华天笑道:“那不就得了么?太昭堡既毁在他手下,那么他现在留还小哥一个太昭堡,此理不是极通吗?”
    &#12288;&#12288;赵子原默然不语,不禁默认龙华天见解正确。
    &#12288;&#12288;龙华天顿了一顿,又道:“我刚才之言全系猜测,对与不对,小哥不必介怀,不过那司马道元如是当时果真没死,而他又冒充甄定远之名在江湖上出现,其中倒是令人猜疑。”
    &#12288;&#12288;赵子原沉吟一会,道:“依前辈之见如何?”
    &#12288;&#12288;龙华天摇摇头道:“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要猜也无从猜起,不过司马道元这人,从前所为所行倒是不错,自他以甄定远名头出现之后,行为大是乖谬,有一段时间甚且以职业剑手名义出现,想来其中不无道理。”
    &#12288;&#12288;赵子原点头道:“不错,更何况他又与摩云手武啸秋两人同流合污,小可还听说有种传闻,他们三人与燕宫西后还扯上了关系,据说将对整武林有所不利!”
    &#12288;&#12288;龙华天猛呷了一口酒,道:“那就对了,小哥可知事实已迫近了么?”
    &#12288;&#12288;赵子原心动的道:“什么事实迫近了?”
    &#12288;&#12288;龙华天忽然把声调压低,道:“今日此地,女真来了位大人物,听说此人与燕宫西后便有点关系!”
    &#12288;&#12288;赵子原寒声道:“女真的大人物是谁?”
    &#12288;&#12288;龙华天神色凝重的道:“只听说他们叫那人为四爷,但是据老要饭的手下报告,此人乃是女真少年高手之一,身份是女真王朝四王子,名字叫泰吉。”
    &#12288;&#12288;赵子原怔了一怔道:“泰吉?这名字实在陌生的很!”
    &#12288;&#12288;龙华天笑道:“女真和咱们采取敌对态势,咱们对他们知道的太少,那泰吉究是何许人物,不但小哥没有听过,便是我这老要饭的,一生跑遍大江南北,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12288;&#12288;赵子原道:“前辈可知那泰吉到此何事么?”
    &#12288;&#12288;龙华天沉声道:“听说此人微服入关,一路不露行藏,但最后仍被咱们打听出来,眼下此地高手云集,人人均欲置他于死命,但此人却也机警,自人店后便不再出现,据各方传抵此间消息,他可能与摩云手等人暗中联络,像摩云手这种人物都甘愿受人收买,中原武林不是笈笈可危了么?”
    &#12288;&#12288;赵子原铁青着脸孔道:“前辈这么一说,晚辈倒又想起一件事来。”
    &#12288;&#12288;龙华天道:“什么事?”
    &#12288;&#12288;赵子原肃容道:“摩云手和西后等人也曾为魏宗贤效命,而如今他们又和这泰吉扯上关系,我辈此刻倒担心泰吉此行是否会和魏宗贤拉上线,设若真的如此,则大明天下危如垒卵矣!”
    &#12288;&#12288;龙华天脸色微微一变,道:“可能,可能。”
    &#12288;&#12288;他突然沉思不语,原来就在这时,一个儒衫少年走了进来。
    &#12288;&#12288;那儒衫少年行为潇洒,气度不凡,来到近处,拱手道:“两位雅兴不浅,在下来此,想必两位不反对吧!”
    &#12288;&#12288;龙天华干咳一声道:“自然,自然!”
    &#12288;&#12288;那儒衫少年微微一笑在一侧坐下,道:“在下林高人,世居边荒海南,久闻丐帮布袋帮主大名,今日一见,诚三生有幸!”
    &#12288;&#12288;龙华天心中一动,暗忖此人世居海南,能知丐帮之名固是不错,然而对我怎能见面就认识,其中实是大有文章。
    &#12288;&#12288;他心中甚疑,口中却道:“好说了,好说了!”
    &#12288;&#12288;林高人复转脸对赵子原道:“一探天牢,两击魏宗贤之九千岁府,这位兄台想必是赵子原大侠了?”
    &#12288;&#12288;他一时称兄,一时又以大侠相称,对赵子原尊敬之极,赵子原为人腼腆,微微笑道:“不敢,小可赵子原!”
    &#12288;&#12288;林高人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赵兄人中龙凤,在下能结识赵兄这等英雄,实生平一大乐事!”
    &#12288;&#12288;赵子原道:“兄台谬奖,小可实不敢当。”
    &#12288;&#12288;龙华天接道:“林兄此行是路过抑或另有要事?”
    &#12288;&#12288;林高人道:“在下原是路过而已,不意抵此后,发觉此地风光大是不错,所以在下临时决定留下来到各处瞧瞧!”
    &#12288;&#12288;龙华天和赵子原都知他那“风光不错”之言,实乃另有用意,龙华天笑道:“然则兄台瞧着什么了么?”
    &#12288;&#12288;林高人道:“交通发达,人文苔荤,的确不失为一个大好所在,便拿今日这事来说,群英毕集,极尽一时之盛。”
    &#12288;&#12288;赵子原道:“然则兄台是有所为而来了?”
    &#12288;&#12288;林高人道:“躬逢其盛,自得多瞧上一瞧!”
    &#12288;&#12288;说罢,也不待两人招呼,呼酒添菜,手面阔绰,刹时摆了一大桌,一面笑道:“今日何日,今夕何夕,得与两位高人对饮,幸何如之?这一餐便由小弟作东便了!”
    &#12288;&#12288;说着亲自替龙赵两人把盏,殷殷劝酒,龙赵两人虽加意提防,此刻也不便见拒,只是两人却喝着闷酒,心里一直在推测这林高人是何许人?来此是何心意?
    &#12288;&#12288;那林高人谈笑风生,说天道地,一脸漠不在乎的神色,言谈之间,他对赵子原似乎着意巴结,态度亲密,慢慢的反而将龙华天冷落一旁。
    &#12288;&#12288;龙华天老于世故,情知林高人用意全放在赵子原身上,但赵子原为人之机警他是知道的,心道:“有了,何不便让赵子原来对付他!”
    &#12288;&#12288;要知今夜之事,丐帮隐隐居于领袖群伦之地位,龙华天自然不能在此久留,借了一个机会,说道;“两位一见如故,正好多多亲近,我老要饭的还有一点琐事待理,要先走一步了!”
    &#12288;&#12288;赵子原说道:“何不多坐一会?”
    &#12288;&#12288;林高人也道:“是啊,丐帮仁义布天下,在下正欲多请教益,龙帮主缘何竟而言去?”
    &#12288;&#12288;龙华天笑道:“我们要饭的,比不上你们少年哥儿,坐下来可以谈个一天半日,我老要饭的在这里虽然有人请客可以填饱肚子,但那些徒子徒孙可就得挨饿了,少陪,少陪!”
    &#12288;&#12288;一面说一面以眼色示意,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12288;&#12288;赵子原忖道:“龙前辈去时频频以眼色示意,可能便是要我暗中注意此人,我何不将计就计,也和他亲近一些。”
    &#12288;&#12288;林高人叹道:“在下久仰丐帮之名,原欲多多亲近,殊不料龙帮主匆匆便走,在下颇感失望得很。”
    &#12288;&#12288;赵子原道:“龙帮主一生邀游天下,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小可也是在此间偶遇,他这匆匆一走,小可正与林兄同感。”
    &#12288;&#12288;林高人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有一事请问,赵兄来此是路过还是另有所为?”
    &#12288;&#12288;他十分会做作,明知问问这句话会引赵子原的疑心,说过之后,频频举酒劝饮。
    &#12288;&#12288;赵子原精明到极点,闻弦而知音,当即说道:“小可目的正与林兄不谋而合,原是路过,只因见此风光不错,所以便留下来了!”
    &#12288;&#12288;林高人哈哈笑道:“巧极,巧极,来我敬赵兄一杯!”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小可与林兄意志不谋而合,此杯该小可相敬。”
    &#12288;&#12288;林高人举道:“彼此,彼此!”
    &#12288;&#12288;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12288;&#12288;赵子原也举杯一饮而尽,问道;“林兄到此地已有多久?”
    &#12288;&#12288;林高人道:“在下到此还不及两个时辰。”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然则林兄尚沿未投店了?”
    &#12288;&#12288;林高人点点头道:“正是,赵兄投店了么?”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今日之事偏多凑巧,小可亦未投店……”
    &#12288;&#12288;刚刚说到这里,忽见两名青衣大汉走了过来,赵子原语音一顿,双目立刻注视那两人。
    &#12288;&#12288;那两人走到旁边,躬身道:“公子……”
    &#12288;&#12288;林高人挥手道:“罢了,文华,文章,你俩见过中原武林第一人杰赵子原大侠!”
    &#12288;&#12288;文华和文章神色顿时一紧,躬身道;“下佣见过赵大侠!”
    &#12288;&#12288;赵子原侧身一让,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12288;&#12288;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想这林高人的来路果十分神秘,文华和文章衣着华丽,两人神光外露,皆非佣人之貌,但两人都偏偏以佣人姿态和我相见,只不知这林高人实是何等身份?
    &#12288;&#12288;林高人笑道:“赵兄何需如此多礼,来,咱们喝酒!”
    &#12288;&#12288;文华道:“公子……”
    &#12288;&#12288;林高人忽地脸色一沉,道:“怎么啦?我在这里喝酒也不成么?”
    &#12288;&#12288;文华和文章一齐躬身道:“下佣不敢!”
    &#12288;&#12288;林高人笑道:“那便是了,你们去玩你们的,时间到时,我自然会来与你们会合。”
    &#12288;&#12288;他喜怒无常,赵子原看的暗暗心惊,尤其对文华和文章兄弟说的那几句话,更引起他极大的怀疑,当下说道;“林兄不必勉强,如有急事,小可便请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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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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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林高人忙道:“没有的事,这两个东西平日花天酒地惯了,而且每到一处,玩了玩便想走,我虽是他们主人,有时还得听他们的,真是岂有此理!”
    &#12288;&#12288;文华和文章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站在那里脸色发青。
    &#12288;&#12288;林高人说过之后,忽从身上取出一锭元宝,又道:“这总该够了吧,好好去玩吧,到时不要让那些窑子的姑娘迷得忘了方向才好!”
    &#12288;&#12288;文华双手接过银子,和文章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想不到贵管家也爱些风花雪月之事!”
    &#12288;&#12288;林高人叹道:“都是我把他们宠坏了,若是家父在这里,这两个东西老在这里噜嗦,只怕早把他们嘴巴打烂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这样看来,令尊大人家规矩必定森严无比了!”
    &#12288;&#12288;林高人道:“家父处事素来严谨,倒是我们儿子辈不争气,常常背着他老人家做出些不应该做的事。”
    &#12288;&#12288;赵子原一笑道:“原来林兄还有许多兄弟?”
    &#12288;&#12288;林高人马上憬悟,暗想这姓赵的真个厉害,竟在不知不觉中套起我的身世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兄弟三人,姐妹却有七人之多。”
    &#12288;&#12288;赵子原道;“人丁兴旺,林兄谈吐不俗,果是出身大家之人。”
    &#12288;&#12288;林高人把话锋一转,道:“今日相逢,咱们尽谈这些干吗,小弟有一请求,不知赵兄应允否?”
    &#12288;&#12288;赵子原道:“林兄如有所教,但说无妨。”
    &#12288;&#12288;两人又饮了一会酒,赵子原摇摇头道:“小可不胜酒力了!”
    &#12288;&#12288;林高人微微一笑道:“赵兄客气!”
    &#12288;&#12288;说着,两人一连又喝了几杯,此是夜色已深,林高人拍了拍肚子喃喃的道:“酒逢知己,千杯难醉,饱矣,炮矣!”
    &#12288;&#12288;说着,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叫道:“店家,这个都给你吧!”
    &#12288;&#12288;那锭银子至少也在十两以上,似此等阔绰手面,赵子原还是初次见到,不由又增加几分疑心。
    &#12288;&#12288;这时那叫文华和文章的人走了过来,林高人皱皱眉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12288;&#12288;文华躬身道:“公子,你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了吗?”
    &#12288;&#12288;林高人笑道:“我几时忘了?去告诉他们,不要等我,说我今天没空,叫他们自己上路吧!”
    &#12288;&#12288;文华颤声道:“公子……”
    &#12288;&#12288;林高人怒道:“怎么?难道你还管起我来了吗?”
    &#12288;&#12288;文华哪敢吭声,连应是,随和那叫文章的人一道离店而去。
    &#12288;&#12288;赵子原歉然道:“为了小可,兄台几误大事了!”
    &#12288;&#12288;林高人摇摇头道:“这哪里会误什么大事,说出来倒叫赵兄好笑,小弟生平喜爱交游,这路行来,见着一些纠纠武夫便相攀谈,谁知这些人中看不中吃,加之大生好吃懒做,竟然一路跟定了小弟,适间大概又有什么武林人物要找小弟,其实说穿了,这些人不过图混一餐而已!”
    &#12288;&#12288;赵子原道:“事前可是约定了么?”
    &#12288;&#12288;林高人道:“鬼才和他们约定!”
    &#12288;&#12288;顿了一顿,又道:“赵兄,你这个朋友小弟交定啦,咱们此刻酒醉饭饱,不妨找个店有投宿下来,作个抵足而眠如何?”
    &#12288;&#12288;赵子原明知林高人来路神秘,但被他这么苦苦纠缠,也不由暗晴叫苦,不管怎样,人家表面意是盛情感人,如然见却怎么样也说不过却,沉思有顷,当下只好说道:“只要林兄方便,小弟焉不从命!”
    &#12288;&#12288;林高人哈哈笑道。
    &#12288;&#12288;“好说,好说,咱们目的相同,这便开始先到各处走走如何?”
    &#12288;&#12288;赵子原道:“但凭林兄主意。”
    &#12288;&#12288;林高人哈哈一笑,于是两人缓步向前行去。
    &#12288;&#12288;转过街角,忽听一人叫道;“赵大侠,赵大侠……”
    &#12288;&#12288;赵子原一怔,循声望去,却见一名乞丐正向他招手。
    &#12288;&#12288;林高人道:“赵兄快去瞧瞧,大概丐帮弟子有什么话要对赵兄说!”
    &#12288;&#12288;赵子原道:“林兄清稍候一会,小可去去便来。”
    &#12288;&#12288;赵子原前脚一走,林高人忽然伸手拿出一样东西,在墙壁上划了三个圈子,也不知那圈子是代表什么意思,赵子原正往前走,自然料不到他会在暗中做手脚,赵子原来到那乞丐身边悄声问道:“兄台何事相召?”
    &#12288;&#12288;那乞丐道:“敝帮主特着我知会赵大侠,大街上客栈那伙人突然起程了。”
    &#12288;&#12288;赵子原惊道:“走了多久了?”
    &#12288;&#12288;那乞丐道:“便是刚刚走了不久!”
    &#12288;&#12288;赵子原皱皱眉头道:“怪事,怪事,他们本无去意,为何会在突然之间离去,龙帮主没有说别的话了么?”
    &#12288;&#12288;那乞丐道:“没有,帮主除了跟踪那伙人之外,便是叫小的问问赵大侠,那姓林的究竟是什么底细?”
    &#12288;&#12288;赵子原苦笑道:“说来惭愧,小可到现在还弄不清楚!”
    &#12288;&#12288;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又道;“请转告龙帮主,便说此人举止阔绰,连他的两位佣人亦复如此,我在侧面冷眼旁观,那两个佣人也都是武林高手所乔扮!”
    &#12288;&#12288;那乞丐寒声道。
    &#12288;&#12288;“如此便非常可疑了!”
    &#12288;&#12288;赵子原点点道:“不错,据我眼前观察,那姓林的好像有意牵制我,但我一直不知他是什么用心?”
    &#12288;&#12288;那乞丐道:“赵大侠请多注意,小的不便久留,便此拜辞!”
    &#12288;&#12288;赵子原拱手道:“有劳!”
    &#12288;&#12288;那丐帮弟子转身走了,赵子原走了回去,他心中早有盘算,旋对林高人道:“林兄久等!”
    &#12288;&#12288;林高人笑道:“大概龙帮主有什么要事想告吧?”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不错,他已走了!”
    &#12288;&#12288;林高人故作吃惊的道:“他走了?莫不是前面有事么?”
    &#12288;&#12288;赵子含蓄的道;“那丐帮弟子倒未言明,不过小可心中一直在想,设非前面有事,龙帮主绝不会走的这么匆忙!”
    &#12288;&#12288;林高人沉吟一会,道;“然则,咱们要不要跟去瞧一瞧?”
    &#12288;&#12288;赵子脑中一转,道:“林兄之意如何?”
    &#12288;&#12288;林高人道:“悉听尊便。”
    &#12288;&#12288;赵子原道:“咱们跟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
    &#12288;&#12288;林高人道:“有理,有理。”
    &#12288;&#12288;两人奔驰了一会,堪堪奔出五六里地面,赵子原目光一扫,身子倏然顿住。
    &#12288;&#12288;林高人大步跟上,道:“出了什么事?”
    &#12288;&#12288;赵子原冷冷道:“这里死了两个人!”
    &#12288;&#12288;赵子原并不认识地下两人是谁,只因见那两肩头都被劈断,显见是受重兵器所伤,赵子原心想这是何人下的毒手?
    &#12288;&#12288;林高人忽然呼道;“前面好像还有尸体!”
    &#12288;&#12288;赵子原一惊,果见前面又躺了三具尸体。
    &#12288;&#12288;那三具尸体死状几乎和眼下两具相同,都是被人用重兵器所伤。
    &#12288;&#12288;赵子原没有说话,举步而行,哪知走了一段路,竟然再也没有发现尸体,不由大感奇怪,忖道:“怪了,这里怎么又没异样?”
    &#12288;&#12288;林高人心中只是冷笑,暗忖摩云手在前面杀人,后面有人替他搬尸,这种一真一假、一正一反的布局,便是你赵子原想破了脑袋,只怕也想不出来。
    &#12288;&#12288;心里这样想,嘴里却道:“是呀,若是前面发生事故,按理沿路之上该能连贯的起来,怎的前面死了人,而后又没异样呢?”
    &#12288;&#12288;赵子原迷惑的道:“当真令人费解!”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忽然看见一处树林旁集体倒了七八人,赵子原大步抢了过去,骇然见那七八具尸体中竟有半数以上都是丐帮弟子的尸体,不觉心头一懔,呼道:“丐帮弟子,丐帮弟子,这么一来,龙帮主只怕也危险了。”
    &#12288;&#12288;林高人道:“赵兄看出他们是被何人所杀么?”
    &#12288;&#12288;赵子原冷笑道:“鬼斧大帅摩云手的手法,能够骗得了旁人,在我赵子原面前他却无从遁形,走,咱们到前面瞧瞧!”
    &#12288;&#12288;说着,人已飞身而起!
    &#12288;&#12288;他一直朝前飞奔,途中虽然也曾遇见零零落落的尸体,但赵子原绝未停下,林高人暗暗心惊,心想此人头脑机警,当真是个智勇兼备的人才,如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12288;&#12288;他早先认为赵子原只是一介武夫,谁知现在越看,越把观念改变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奔驰,时间不大,果听前面呼起金铁交鸣之声。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一急,喝道:“在那里了!”
    &#12288;&#12288;一提真气,四五个起落之间,人已掠了过去。
    &#12288;&#12288;在一座树林旁边,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具尸体,有的还在呻吟,显然不未断气,林高人忙道;“赵兄先到那边看看,待小弟救活伤者。”
    &#12288;&#12288;赵子原应声道:“多谢!”
    &#12288;&#12288;身形一长,人已掠进树林,只见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四周阴风惨惨,数十具僵尸挥动大斧正围攻龙华天等人。
    &#12288;&#12288;和龙华天一被围的只有五六个人,其中包括飞斧神丐和觉海大师,另外三名道者,一老两少,似是武当派的“武当三剑”。
    &#12288;&#12288;那些僵尸共有二十多具,举手投足,配合的十分佳妙,把龙华天等人围住,龙华天他们显在突出重围。
    &#12288;&#12288;龙华天等人正感难以支持,忽见赵子原来到,不由精神大振,奋力挡开僵尸围攻,叫道:“小哥来的正好,咱们今夜可上了大当!”
    &#12288;&#12288;说话之时,只见两名僵尸顿时被震退、随问道:“怎么上了大当?”
    &#12288;&#12288;龙华天道:“他们今夜使用的是空城计,故意驾车离开那问投宿客店,将咱们诳到此地,实则暗中早埋伏了高手。”
    &#12288;&#12288;赵子原道:“前辈说的可是摩云手?”
    &#12288;&#12288;龙华天道:“不错!”
    &#12288;&#12288;赵子原愤然道:“先解决这些僵尸,待会小可再去找摩云手算账!”
    &#12288;&#12288;忽听一人冷冷的道:“何必待会,便是现在又有何不可!”
    &#12288;&#12288;声落人现,只见摩云手大步从林木深处走了出来。
    &#12288;&#12288;这时又有四具僵尸向赵子原扑来,赵子原大喝一声,右手挥出一记“沧浪三式”,左手微动,震绝天下的“九玄神功”已挥了出去!
    &#12288;&#12288;剑光燎绕,掌风如雷,只见黑影连闪,登时有五六具僵尸不是被“九玄神功”所击倒,便是被赵子原剑气所伤,发出阴恻恻惨叫,相继跌下地去。
    &#12288;&#12288;摩云手冷冷的道:“好功夫!”
    &#12288;&#12288;他脸上罩满杀机,一步一步欺了过来。
    &#12288;&#12288;那五六具僵尸被赵子原击倒,其余僵尸攻势随之也顿了一顿,龙华天等人得此空隙,飞身弹退。赵子原道:“几位且休息一下!”
    &#12288;&#12288;摩云手道:“不错,有他们插在中间,反而感到碍手碍脚!”
    &#12288;&#12288;龙华天叫道;“赵小哥,提防他使诈!”
    &#12288;&#12288;摩云手冷哼道;“老夫几曾使过诈来?”
    &#12288;&#12288;龙华大嗤声道:“亏你自命不凡,便是今夜你不就使诈了么?”
    &#12288;&#12288;飞斧神丐接道:“想不到一个堂堂摩云手竞是宵小之辈!”
    &#12288;&#12288;摩云手不屑的道:“今宵之事却是你们找上老夫,老夫何曾去找你们!”
    &#12288;&#12288;觉海大师合计道:“善哉,善哉,老袖有一言相询,不知大帅可否肯据实以告?”
    &#12288;&#12288;摩云手洋洋自若的道:“大帅究竟要问什么事?”
    &#12288;&#12288;觉海大师道:“敢问大帅今日车中所坐何人?”
    &#12288;&#12288;摩云手哂然道:“出家人也太爱多管闲事,大师问此则甚?”
    &#12288;&#12288;觉海大师道:“非是老衲多管闲事,只因车中人不但关系中原武林至巨,并且关系整个大明山河,老衲虽方外之人,亦不得不多此一事。”
    &#12288;&#12288;摩云手呵呵笑道:“原来诸位今宵追赶老夫的马车,便是为了此等大事,依诸位看来,今宵车中所坐何人?”
    &#12288;&#12288;觉海大师庄重的道:“女真国四王子!”
    &#12288;&#12288;摩云手脸色一沉,道:“大师怎知车中坐的是女真国的四王子?”
    &#12288;&#12288;觉海大师道:“此事传说甚盛,老衲听说大帅收了那王子一批奇珍异宝负责一路之上把他送出去!”
    &#12288;&#12288;摩云手冷哼道:“大师是听何人所说?”
    &#12288;&#12288;觉海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非但老衲知悉,便是丐帮龙帮主和武当派三位道兄以及今夜伤在大帅利斧之下的各路英雄豪杰,都知道的非常清楚!”
    &#12288;&#12288;龙华天道:“正是如此!”
    &#12288;&#12288;摩云手嘿然冷笑道:“诸位众口铄金,老夫自不需置辩,但老夫有一事反问,设若车中坐的不是什么女真国王子,诸位又何以自处?”
    &#12288;&#12288;飞爷神丐接口道:“那除非你把车子赶过来打开让大家瞧瞧!”
    &#12288;&#12288;摩云手沉思有顷道:“好吧,老夫为人颇通情理,也实在不愿与少林武当以及丐帮为敌,这倒不是老夫怕了你们!”
    &#12288;&#12288;突然举掌一拍,但听车声辘辘响起,早时那辆漆黑的马车驶了回来,车上共有两名驭者,摩云手挥手命马车停住,道:“诸位看清楚了!”
    &#12288;&#12288;举手掀开车帘,龙华天等人一望,无不为之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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