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旗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镖旗》是卧龙生所著武侠小说,是体现卧氏风格多变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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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拦路劫镖
    北风呼啸,雪如鹅毛,枯树银妆,遍地琼瑶。邯郸道上,轮声辘辘,正行着一列篷车。
    拉车的都是产自塞外的健马,性耐酷寒,寒风大雪中,仍然仰首奋鬃,得得而行。
    这一列篷车,共有五辆,当先一辆,黄色车篷,车上高插着一面三尺长、二尺四寸宽的蓝色旗子,旗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下山猛虎,针法秀奇,栩栩如生。旁侧用银线绣着四个字:
    “虎威镖局”。
    第二辆到第五辆,都是一色的黑色篷布,车帘低垂,密不通风。赶车的,都穿着长毛滚雪的大皮袄,护耳大皮帽。
    两个三十多岁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各骑着一匹健马,背上各插着一把雁翎刀,走在车队前面开道。
    寒风中,两个人只穿着紧身扣裤褂,不时挥手,弹弹身上积雪,只看那一身打扮,就知是内外兼修的会家子。车队后面,有两匹健马追随,左面一个是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马鞍前挂着一柄钢链金柄流星锤,人高马大,看上去威风凛凛。
    有首一人,生的干枯瘦小,背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插着一对招呼穴道为主的判官笔,小个头,再加上五短身体,一副皮包骨的猴子像,全身上下除了骨架子,大概再找不出半斤净肉。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有着湛湛逼人的神光。
    除了一在一小两个骑马之人外,另八个背弓插箭,挂着腰刀的趟子手,一色护耳皮帽,夹裤,薄靴,小棉袄,白裹腿倒赶千层浪,跟在车队健马后面跑,喝!腊月天,寒风大雪中,只跑得一个个头上见汗。北风强劲,刮得雪花飞舞,车篷上积雪不多,远远望去,几个黑影在一片茫茫银色世界中蠕动。
    突然间,一支响箭,挟着锐啸,划开了厉啸北风。叭的一声,落在了第一辆篷车前面两丈左右处的雪地上。
    赶车夫的似是长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老手,不待主人吩咐,一收缰绳,篷车顿然而住,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道:“伙计们刹住车。”
    只听一阵吁吁之名人轶事声,四辆黑篷马车全部停了下来。第一辆黄色篷车上车帘启动,探出一个戴鸦雀巾,留着花白长髯的脑袋,咳了一声道:“玉龙,看看那落地响箭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咱们虎威镖局不怕事,但也不能开罪了朋友,失去江湖礼数。”
    走在车前左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应了一声,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捡起了地上响箭,瞧了一阵道:“回二叔的话,响箭未带标识,弟子瞧不出门道。”
    车中人哼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那叫玉龙的汉子神态恭谨的行到篷车旁侧,递上响箭,道:二叔请看。”
    车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接过响箭。
    大约是那车中老人,也无法从响箭上瞧出名堂,一阵沉寂过后,突然启帘而出。
    只见他身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青缎子皮袍,青缎夹裤,足登鹿皮薄底快靴,不胖不瘦和身材,紫脸膛,浓眉虎目,脸上微泛怒容,左手执着响箭,右手提着一管湘妃竹旱烟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阵道:“玉龙,到前面那片枣林去问问他们瓢把子怎么称呼。”
    左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欠身一利应道:“弟子遵命。”翻身上马,一拌缰绳,向前奔去。
    那枣林,距离停车处,也不过半里左右,寒冬季节,枝叶早秀,树林上积雪,又大部为疾风吹落,看上去村干矗立,枯枝横空,别有一片冷肃、萧索的景象。
    这时,迎面雪地上,也同时奔过来一匹马,蹄踏积雪,飞也似的跑过来。
    两匹马一来一迎,双方马上人也似乎是都存心卖弄一下,直待两匹马将要撞上,才同时收辔,唏聿聿两声马嘶,两匹健马同时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旋身,荡起了积雪。
    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技高一筹,先行稳住身子,抱拳道:“在下虎威镖局李玉龙,给朋友见礼。”
    对方年纪二十六七岁,羊皮短袄,灰狼皮紧腿长裤,透着一险精明气。
    只听那人嗯了一声,道:“久仰,久仰,虎威镖局总镖头的大弟子,百步飞镖李玉龙。”
    李玉龙道:“好说,好说,那是江湖朋友们的抬爱……”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台姓名可否见告?”
    那人仰天打个哈哈,道:“我们既然敢出手动虎威镖,自然敢留下姓名。”
    李玉龙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自幼即随师父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博广也算经过风浪的人物。当下陪笑说道:“兄台怎么称呼,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那劲装汉子冷冷说道:“兄弟姓邵单名一个杰字,人称冷箭邵杰。”
    李玉龙一欠身道:“原来是耶兄,兄弟失敬了。”
    冷箭邵杰一抱拳,道:“好说,好说,兄弟不善言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和虎威镖局没过节,只留下篷车,贪局中人,可以上路。”
    李玉龙淡然一笑,道:“邵兄说笑话,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吃我们保镖这行饭,怎能丢了客人逃命,虎威镖局在江湖上,走了二十年镖,可是从没有过弃镖逃走的事。”
    冷箭邵杰道:“虎威镖局的盛名咱们久仰了,你李兄的百步边环飞镖,咱们也慕名已久,不过,咱们如若没有几分把握,也不敬老虎口里拔牙。”
    李玉龙心中暗道:“就凭他这点能耐,决不敢动虎威镖局的念头,必然另有主脑人物。
    心中念道,口中却笑道:“那兄,敝局走这趟镖,兄弟只不过是前一名小卒,护镖的,是我虎威镖局二当家的……”
    那杰一带缰绳,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封简,说道:“既是贵局里二当家也来了,大概连李见,也做不了主!这封简之内,是我们瓢把子的手笔,李兄拿给贵局二当家的瞧瞧,在下恭侯回音。”
    李玉龙接过封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虎威镖局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亲拆。
    李玉龙看罢封简的字迹,不禁一呆,暗道:“这次二叔亲身押镖,除了镖局中几个重要镖师之外,很少人知道,这伙人却似了如指掌。
    心中念头,像风车一般打转,人却一抱拳,道:“邵兄稍侯。”一勒缰绳,转过马头,奔回篷车。
    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正盘坐车中抽着旱烟,老头儿心中似是很火,脸上一片肃穆,右首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已下了马,垂手站在篷车一侧。
    李玉龙马近篷车,一个翻身下了马,欠身说道:“回二叔,弟子和他们照了面,对方飘把子有封书简,书明要二叔亲拆。”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你拆开念给我听了,,这邯郸道上竟然有人敢动虎威镖局的镖,还要指名我亲拆书简,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
    李玉龙肃然站好,拆开封简,念道:
    “字奉方振远副总镖头雅鉴:久闻贵镖局生意兴隆,目进斗金,连号十余家,虎威镇中原,飞虎镖旗所经之地,绿林道上朋友,无不退避三舍,迄今十余年矣……”
    方振远一摸额下的花白长髯,道:“嗯!信还算写的客气。”
    李玉龙抖一抖身上的积雪.接着念道:“弟子不才,斗胆冒渎虎威,限函到顿饭工夫之内,方兄带贵局中人,留下兵刃,赤手空拳撤离,如有人妄带寸铁,必遭惨报。贵局十余年积财万贯,赔此一票,也不致一蹶不振。”
    方振远早已经听得脸色大变,但他还忍住,静静听完,才长长吁一口气造:“好大的口气,看看他落款的姓名。”
    李玉龙摇摇头道:“信上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图号。”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给我瞧瞧。”
    李玉龙应了一声,双手捧信,恭恭敬敬地递火车中。
    方振远接过书信一看,满满怒意的脸色,竟然飞起一缕讶然之色。
    那站在篷车右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绕过篷车,行到李玉龙的身侧,低声说道:“李师兄,那书信下款,画的什么图号。”
    李玉龙低声应道:“一面八卦图案,一把折扇,和一条似绳非绳,似带非带之物。”
    方振远神情严肃,沉声对另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说道:“俊儿,你去请张、杨两位镖师上来。”
    这时,五个赶车的车夫,都已下了车,收起了长鞭,亮出了家伙,一色的薄刃厚背钢刀,各自守在篷车前面。原来,这些赶车的车夫,都是虎威镖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的趟子手所改扮。
    这些人都是常年走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干伙计,一遇上事故,不用吩咐,立时亮家伙占了方位。
    李玉龙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二叔,来的人很扎手吗?”
    方振远点点头道:“点子硬的很,咱们得小心应付,这一关很难闯。”
    李玉龙索知二叔,一向高傲,走镖十余年从未出过合于,毁在他金环之下的绿林悍匪,不知凡几,此刻,突然间变的这般慎重,在李玉龙记忆之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心情也顿感沉重。
    这当儿,那叫俊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汉子,已引着一高一瘦,张、杨两位镖头大步行了过来。
    那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左肘上还挂着钢锭金柄流星锤,大走两步,抢在前面,一抱拳,道:“二当家的,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俺张大豪。”
    方振远神情肃穆,道:“来人不是一般的绿林人物……”
    目光转望枯瘦的杨镖头,说道:“四成,你过去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上走动过一段日子,不知是否知晓这几个人物。”
    杨四成一欠身道:“回二当家的话,四成倒是知晓一点江湖事情,但不知来人是否留有标识?”
    方振远道:“嗯!有一封信,你拿去瞧瞧。‘”
    杨四成伸出枯瘦的双手,接过了函笺,似是并未用心细瞧内容,双目却盯注在后面那三个图案上,凝神沉思。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就职属所知,似乎是南天三煞的标识。”
    口中说话,人却恭恭敬敬地把函笺递了过去。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是南天三煞,他们一向活跃于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南,而且近几年已销声敛迹,想不到竟会出现在邯郸道上,图谋咱们虎威镖局的镖……”
    张大豪接造:“二当家,有道是水来土堰,兵来将挡,俺就不信南天三煞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咱老张先去会会他们。”
    此人性子急暴,话落音,大步向前有走。
    方振远摇摇头道:“等一下。”
    他为人严肃,不苟而笑,虎威镖局上下人等,无不对他敬畏三分,张大豪果然不敢再行妄动,停下步子。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就老朽所知,南天三煞在绿林道上,向以狠辣著名,但却并非是养撞之徒,他既然明目张胆地挑旗、劫镖,必有着很周密的准备,老朽这铁掌金环的虚名,断送无妨,但不能让人砸了虎威镖局的招牌。”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连那带着三分浑气的张大豪,也听出事态严重,非同小可。
    方振远又沉付了一阵道:“好!咱们去会会他们。”目光一掠环立身侧之人又道:“四成,玉龙,跟我去,俊儿和张镖师,你们先把镖车盘起来,要弓箭手准备,咱们这次的主顾,不但身也显赫,而且还带着内眷,人家相信咱们虎威镖局,才把家小的性命、财产,全都托付了咱们,只要咱们有一口气在,有一个活人,就不能让主顾受到伤害,会敌的护镖一样重要。”
    张大豪一欠身应道:“二当家的放心,职属等自会小心。”
    方振远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是未得我命令,你们不要擅离镖车……”
    右手一挥,说道:“玉龙带路。”
    李玉龙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杨四成跟随身后,向前行去。
    三人一动身,张大豪立时下令,把五辆蓬车盘了起来,八名越子手取弓抽筋,选择了拒敌之位。
    张大豪虽然有几分泽气,但他长年走镖,经验却是极为丰富,几个趟子手,也都是虎威镖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干老练人物,片刻之间,已然布成了很易守护的拒敌之阵。
    再说李玉龙当先行近邵杰,一抱拳道:“劳邵兄回报,就说虎威镖局二当家的,拜访贵瓢把子,有什么事,由他两位当面谈个明白。”
    冷箭邵杰打量了站在丈外的铁掌金杯一眼,看他卓立雪下,紫脸肃穆,不怒而威,暗道,久闻铁拿金环的威名,看来果是不错。
    他被那铁掌金环方振远的气度所摄,轻轻咳了一声,道:“李兄的话,在下原本转告瓢把子,但他肯不肯和贵镖局二当家的会面,兄弟可没有把握。”
    飞身上马,一提缰,纵马而去。
    冷箭邵杰快马踏雪,行入枣树林中,几个转弯,消失不见。
    一盏热菜工夫之后,枣林中走出四条人影,踏雪疾奔而来。
    四人都未骑马,但速度却不在马奔之下,片刻工夫,已到近前,停身在四大以外。
    当先一人,正是冷箭邵杰,遥遥一抱拳,道:“李少镖头,我们瓢把子大驾已到,贵同二当家有什么话,可以上来说了。”
    李玉龙抬目看去,只见四丈外雪地上,并肩站着三人,居中一人头戴方巾,一身黑色短褂长裤,外罩虎皮披风,怀中拖着一柄形如人臂的怪兵刃。
    左首是一个儒巾蓝衫,白面无须,右手执着一柄折扇的文士。
    右面一个全身红衣,粉红色头巾,粉红小蛮靴,粉红色斗莲,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杂色。
    四丈距离,大雪纷飞,使得李玉龙无法很清楚看到她的面貌,但见她腰肢纤细,身材窈窕。鹅蛋脸形,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三个人停身在四丈外,不再向前行进,分明是战矜身份,恐怕要激怒生性高傲的二叔。
    哪知,事情完全出了他们意料之外,李玉龙还未来及回身禀报,方振远已大步走了上来,道:“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李玉龙应了一声,随着方振远的身后行去。
    方振远左有杨四成,右有李玉龙,行距来人八尺左右处,停了下来,抱拳说道:“方某人久闻南天三义的大名,今天有幸一晤。”
    那杯抱奇形兵刃,居中而立的黑衣长髯人,冷冷说道:“咱们三兄妹,一向被江湖同道称为南天三煞,这南天三义的大称,咱们当受不起。”
    方振远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就在下所知,贵兄妹和虎威镖局,素无过节,咱们虎威镖局,也没开罪三位的地方,三位如是有所需求,在下极愿转报敝局的总镖头,在下相信,定会对三位有一个完满的交代……”
    南天三煞肃立不动,也无一人接口。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再说,方某人保这一趟镖,既非珠宝金银,更非值钱的名画、古玩……”
    那左首身着蓝衫的白面文士,似是已听的不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扇去身上积雪,接道:“咱们兄妹打听的清楚,他们带有多少价值的东西,不用你方副总镖头代为劳心,咱们和威镖局无过节,所以,才先礼后兵,那书简已经写的很明内,贵镖局中,以要放下兵刃,咱们决不加害。”
    方振远紫睑上,泛起了一片怒意,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三位足诚心要砸虎威镖局招牌了。”
    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道:“哎哟!方副总镖头,我们可没有说要砸虎威镖局的招牌,但你二当家的硬是要往身上揽,那可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方振远已然了解到今日处境,已非口舌能解决了,仰天大笑一声,道:“三位如是执意不肯高抬贵手,放我方某一马,那就如姑娘所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虎威镖局从不无故惹事,但也不怕事情……”
    那居中而立的黑衣人,冷然接道:“那很好,你方副总镖头,既然觉着能够对付南天三煞,咱们也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那红衣女子突然一挫柳腰,斗蓬飘飞,人已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八尺以外雪地上,笑道:“我们兄妹,还有约会,事情既已挑明了,也不用再耽误时间,小妹先领教方副总镖头的高招。”
    铁掌金环方振远回顾了李玉龙一眼,道:“玉龙,你去会会她,但要小心,她用的兵刃定然也是一利奇形的兵刃,最好见到兵刀之后再出手。”
    李玉龙点点头,唰的一声,抽出了雁翎力。气聚丹田,缓缓行到那红衣女子身前,道:
    “在下李玉龙,奉陪姑娘几招,姑娘请亮兵刃。”
    红衣女子喜怒无常,原本冷峻的脸色,突然展现出了一片笑容,道:“动上手,自然要你见识我的兵刃!小心了。”
    话出口,人已直欺而上,呼的劈出一掌,简直未把李玉龙手中那百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钢的雁翎刀放在眼中。
    李玉龙,一闪避开,道:“姑娘不亮兵刃,在下……”
    红衣女接造:“该用兵刃的时侯,姑娘自会亮出来。”
    双掌齐出,一式“双风贯耳”拍了过来。
    李玉龙一皱眉头,雁翎刀斜斜推出。
    洒出一片刀光,横里斩去。
    红衣女子格格一笑,拍出的双掌,突然向下一按,柳腰一长,整个身躯腾空而起,险险的避开刀势,人如天马行空,由李玉龙头顶掠过,红色小蛮靴,却借势蹬向李玉龙的后脑。
    这一脚如是被她蹬中,李玉龙不死亦得得伤当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玉龙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右手单刀一式“回首望月”,刀光翻浪,由下而上,卷了过来,刚向红衣女子双腿。”
    那红衣女悬空打了一个翻身,身如轻絮飘叶,落在数丈外的雪地上。
    李玉龙收刀平胸,也未追赶,口中却冷笑一声,道:“姑娘不亮兵刃,只怕……”
    那红衣女子娇喝一声,接道:“不要卖狂。”右手一近,一道红光,直射过来。
    两人相隔足足有八尺左右,那红光直射而至。
    李玉龙雁翎刀一摆迎向那飞来的红光斩去。
    只见那红衣女右手一抖,飞来红光,有如电蛇一般,打个转身,缠向李玉龙执刀的右腕。
    李玉龙这时已然看清楚那是一条红色的软带,但在那女子手中,却能操纵变化,极尽灵巧。不禁心头一震,赶忙一沉右脱,马步移动,闪开五尺。
    只听那红衣女喝道:“着。”
    红带一沉,掠地卷至。
    李玉龙一提夏气,一招“旱地拔葱”,升起九尺多高。
    那红衣女用心亦就在逼他腾家离地,格格一笑,红带随着飞起,缠住李玉龙的双足。
    铁掌金环方振远正待飞身抢救,那红衣女子,已然暗运内力,借势一挥,李玉龙身不由已的连人带刀,直飞出去三四丈远。”
    李玉龙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带动身子,悬空飞去,应变不及,顿感耳际风生,头晕眼花,砰的一声,跌摔在雪地上。
    冷箭耶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手起指落,点中了李玉龙的穴道。
    铁掌金环方振远为人稳健,眼看救援已经不及时,顿变心意,不再出手援救,却低声对杨四成说道:“这女子软带招数奇幻,等一会由老夫亲自出手。”
    杨四成道:“李少镖头遭敌擒,二当家的不准备救人吗?”
    方振远道:“护镖要紧,他们只要不当场杀了玉龙,大约就不会事后再下辣手,你快些退回去护镖吧。”
    杨四成来不及多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那红衣女人已收回了彩带,莲步姗姗地走过来,笑道:“年轻人不经打,看来,你方副总镖头,非得亲自出手不可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狂,方某人走镖十余年,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不过,老夫有几句话,要在动手之前先说明的。”
    红衣女格格笑道:“好啊!小妹洗耳恭听。”
    方振远道:“在下已经说明,我们虎威镖局保的这趟镖,不能算镖,而是一家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方某人想不通,以你南天三煞的名号,为什么会对一些老弱妇孺下手。”
    红衣女道:“他们弱,但虎威镖局不弱,你方副总镖头亲自押镖,足见贵镖局对这超人镖十分重视。”
    方振远道:“方某不明白的,也就是这一点,贵兄妹究竟是冲着刘家老少数日来呢?还是冲着虎威镖局来?如是冲着虎威镖局来,事情很好办,来日方长,咱们走个日期,大家会会,以武会友,性命相搏,悉凭尊便,犯不着连累无辜,弱了你们南天三煞在江湖上的名头。”
    红衣公道:“喂!果然不愧老江湖,口风紧的很,如是我们冲着刘家老少来呢?”
    方振远缓缓说道:“开镖局这一行,做的是生意,主顾们付了钱,我们就得保护人家的安全,为人卖命,不看金面看拂面,彼此同为武林人,黄兄妹如若能高抬贵手,不但在不感激,就是敝局的总镖头,亦将领受资兄妹这次情,别的老朽不敢夸口,敝总镖头爱朋友,北六省武林道上,无人不知,虎威镖局,在江湖上未失过事,主要的还是靠江湖上朋友们赏脸。”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道:“这个咱们早已打听过,不用说贵局总镖头了,单是你铁拿金环副总镖头,在北六省名望,也够人瞧老半天哩,毁在你金环下的绿林朋友,少说点,也不下三四十人,我们既然敢伸手动这趟镖,老实说,早已经盘算过利害、得失,也暗中掂过了你们虎威镖局的斤两……”
    方振远摆一摆手道:“好!三位既是一定要下手留镖,方某人也不愿再厚颜相求,但你们南天三煞可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希望你按江湖规矩动手。”
    红衣女子道:“幼镖还有规矩,这个倒要请教了。”
    方振远暗中盘算,这一段时间。已够杨四成布置,当下淡淡一笑,道:“保镖的是虎威镖局,不让你们幼镖的是方某人,冤有主,债有主,你们不能伤害到顾主。”
    红衣女子矫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方副总镖头,似乎是已没有信心能保住这趟镖了。”
    方振远道:“姑娘暂时不用夸口,眼下,还未知鹿死谁手。”
    红衣女子冷然一笑道:“你可以出手。”
    南天三煞在江湖道上虽以心狠手辣著名,但如论江湖阅历经验,却难及铁掌金环。
    方振远并未为红衣女子激怒,一面暗中戒备,一面冷冷说道:“方某之言还未说完……”
    红衣女子已逼近方振远的身前,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方振远的沉着,却使她不自觉接道:“那你就快些说。”
    方振远道:“照江湖规矩,你们南天三煞亮名幼镖,不同于一般宵小的鸡鸣狗盗之行,今日就算方某栽倒贵兄妹的手中,那只怪方某人学艺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死而无怨。行有行规,家有家法,虎威镖局不报官,也希望贵兄妹能留镖三月,函约敝局总镖头限时讨镖。”
    红衣女子道:“如果三月期满呢?”
    方振远道:“那就任凭处理,因为方某人的败伤,并不表示贵兄妹砸了我们虎威镖局的招牌,姑娘如是敢许此诺,方某人死办无憾,贵兄妹也算在江湖上扬了万儿。”
    红衣女道:“这规矩对我们兄妹有何好处?”
    方振远道:“盗亦有道,你们南天三煞如能守此规戒,黑、白两道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你们另眼相看……”
    方振远突然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再说贵兄妹如真能败敝局总镖头,保住劫镖不遭追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六省,十二家镖局子,大都将自动歇业,你们南天三煞这个睑,可算露大了。”
    红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一言为定,姑娘就替你担待起来。”起来。”
    方振远道:“姑娘真能做得主吗?”
    红衣女子道:“我红娘子虽是女流,但还没有说过不算的话。”
    方振远道:“好!就凭姑娘这一句,老朽赞你一句女中丈夫。”
    红衣女子冷冷问道:“说完了吗?”
    方振远道:“老朽已言尽于此。”
    红娘子忽的嫣然一笑,道:“那你接掌吧!”
    飞跃而起,一掌拍下。
    方振远道:“来得好。”左脚滑退半步,右手中湘妃竹旱烟袋一招“画龙点晴”,迎着红娘子拍落的掌势点过去。
    红娘子看那方振远旱烟袋一扬之间,就找上了右腕间脉门穴道,心中亦是暗暗吃惊:这老小子果非好与人物,一出手拿捏取位,无不是恰到好处。赶忙一偏娇躯,身随臂转,掠出八尺以外。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红娘子转身一掠,方振远已心中有数,警觉到红娘子不但抽中绫带招数奇幻,而且轻功也高人一筹,这飞身一掠,必然有着极厉害的杀手回击过来。
    老练的方振远,面对着强敌,小心翼翼,并未追赶。
    果然,红娘子脚站雪地之后,头也未回就挥手反击过来。
    一道红光,彩云舒展一般,横扫过来。
    方振远看她绫带击出,才陡然飞身而起,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怪蟒出穴”,直点过去。
    武功一道,讲求眼到手到,抢制先机,方振远这飞身一击,正在红娘子绫带攻出的空隙之中。
    好一个红娘子,眼看先机全失,敌势凌厉,立时随着那击出的彩带,一个大转身,人也借势飞起悬空一个大旋身,人已飞到了一立外,避开一击。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姑娘好使的轻功。”
    红娘子连失先,恼羞成怒,红带舒展,横里卷来。
    方振远心中早有打算,如若能够凭借自己的百战历练,寻暇抵隙,三五回合内,先行擒下红娘子,用作人质,不但玉龙性命可保,以她生死作挟,或可使这趟镖安然通过。
    但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和蓝衫少年,决不会眼看红娘子被擒,必将出手抢救,所以,成功的机会只有一个字,快,快得使两个人抢救不及,如果敌势太强,难如心愿,那就只有退回镖车停留之处会合杨四成和张大豪全力护镖。
    他心中早已盘算好进退之策,眼看绫带飞来,立时气沉丹田,马步如桩,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向上一抬,迎向飞布绫带绞去。
    红娘子心中暗暗骂道:“这瘟老头子打得好狂。”
    绫带一转,缠住了湘妃竹上。
    她动作迅快,绫带缠上旱烟袋立时用力一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向后带去。
    方振远旱然早已有备,仍然被那红娘子带的双脚离地,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丫头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左脚踏前一步左手一扬,喝道:“姑娘看打。”
    三点金芒,疾飞而出,闪电一般,直向红娘子飞了过去。
    方振远被誉为铁裳金环,除了练有铁砂掌奇技之外,金环暗器,实是一绝,江湖上不少人伤在他金杯之下,但却很少人瞧出他金环藏地何处,只见他挥手杨腕间,金环就问电飞出,而且他打出的金环,常和攻出的招术配合,佳妙无方,防不防胜。
    红娘子以一条红绫软带,能够抗拒大刀利剑,全凭招术奇幻,和那运用之间的一股巧劲,但方振远无有准备,施出了千斤坠的身法,两条腿有如埋在地里的木桩,红娘子一下子未能带动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已知遇上强敌,软带未及收回,方振远金环已破空飞到。
    双方距离既近,金环来势又奇速无比,红娘子迫于情势,只好用出妇道人最忌施用的“铁板桥”手法,全身俯仰,背脊直贴在雪地上。
    饶是她应变迅快,仍然吃一枚金环划肩而过,红衣破裂伤及了肌肤。
    方振远如若再落金环,本可以把红娘子重伤在金环之下,但他心存顾忌,不愿施下杀手,希望能生擒红娘子以作人质,陡然欺身而进,一沉手中旱烟袋,疾向红娘子点去。
    但他却忽略了红娘子那绝佳的轻身功夫,只见她一转身,避开了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挺身而起,红影一闪,人已窜起了一丈多高,手中软带向后一挥,灵蛇一般缠住了方振远的左臂。
    方振远心中暗叫一声,左手一翻,五指向绫带之上抓去。但红娘子比他更快,借势一甩,方振远顿感立足不稳被摔出了四五尺,跌一个仰面朝天。
    红娘子得理不让人,绫带一抖,疾向方振远双腿之上缠去。
    方振远出道江湖二十余年,从没有栽过这等跟头,心里那份难受,简直不用提了,但这不是一般的比武定名,点到就算,心里尽管难受,还得振起精神对敌,眼看红娘子绫带飞来,不禁大骇,赶忙一杨右手,四枚金环,一排并出。
    红娘子刚吃过了金环苦头一知道厉害,不愿攻人,先避暗器。纵身而起,斜斜飞出六六尺远。
    就在红娘子纵身闪避时,大雪中一条人张疾飞过来,折扇一张一合,方振远四枚金杯,有如投海泥砂,顿然闪失去踪迹。
    这时,方振远已挺身而起,凝目有人,只见红娘子停身之处,站着那儒巾、蓝衫的白面文士。
    蓝衫人合起的折扇,忽又一张,四枚金杯一开跌落在雪地上,哈哈一笑道:“三妹虽然被金环划破衣服,但你也摔了他一个跟斗,这是大胜小输,你站一侧替二哥掠阵,我要试试他带多少金环。”
    方振远看他折扇一合之间,竟然把四枚金环一并收入折扇之中,而且听不到一点声息,心中大为吃惊,暗道:“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收了我四枚金环,就凭这一点能耐,就非我所能及了。”
    他哪里知道南大三煞小的老二那手中折扇,是金丝、银丝、发丝合组而成的一件奇形兵刃,专以克制各种暗器,扇面上强烈的韧刀、弹性,即使尖锐异常的暗器,也无法伤及扇面,发出任何声息的。
    方振远心中虽是震动,但事已临头,自然说不上不算,暗中提聚真气,哈哈说道:“朋友收制暗器的手法很高明,方某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南天三煞,如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也敢妄动当今第一镖局的镖,你铁掌金环身上有多少金环,不妨全施出来,你没有见过,今天就让你大开一番眼界。”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就凭朋友你这几句话,方某就该和你见个真章,分个生死,不过,这一次方某人肩头着十余口无辜的生命,今个儿这口气,在下忍啦,错开今天,咱们哪里碰见哪里算好了。”
    也不待那蓝衫人答话,转身一跃,直向镖车盘停的地方奔去。
    这一着倒是大出蓝衫人和红娘子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怔。
    蓝衫人道:“走!咱们追去瞧瞧,能不让大哥出,那是最好不过。”
    两人说走就走,大步向那镖车停留地方追去。
    但南天煞亦是见识过阵仗的人物,遥见那镖车停放的形势,已然心生警觉,在四五丈外停下。
    原来,五辆篷车按五行之位排列,车上的健骡,都已下了辕。
    大雪纷飞中,那盘停在蓬车阵中,隐隐泛起一片杀气。
    蓝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三妹.那盘停的车阵内,看上去似有很多的变化。”
    红娘子道:“这么吧.小妹先去试试.二哥在旁边观察,瞧出了破绽,再行出手不迟。”
    她自恃轻功高强,图试引动车阵埋伏,以使那蓝衫人找出敌人的破绽。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成,还是去试探一下放势,我想这车阵之内,定然以暗青子袭人为主,我这折扇可是暗青子的克里,三妹替我掠阵。”
    刷的一声,张开折扇,缓步向蓬车行去。
    行距篷车两丈左右,突闻弓弦声动,两支强箭,电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一挥,两支劲箭,尽为折扇挡住。
    红娘子快步追了上来,道:“怎么不走了。”
    蓝衫人道:“他们车下埋伏着强弓长箭,而且那铁掌和另外两千镖师,也隐在车后.如若咱们冲近篷车,在劲箭袭击之下,分去了大部心神,很难再分心去挡掌金环和他两个镖头的攻袭。”
    突闻几声金风破空,四支劲箭,一齐装到。
    红娘子一提气,身子徒的飞起了丈余多高,两支长箭,挟着金光锐啸,掠着脚下而过。
    蓝衫人仍用折扇,挡住了两支劲箭。
    那红娘子避开了两支长箭之后,并未向后退落,半空一个鸽子翻身,头下脚上的直向盘停篷车飞上。蓝衫人暗叫一声:“不好。”折扇护胸,奋身一跃,冲向篷车。
    这当儿,只听弦声连动十余支长话疾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幻起了一片扇影,护住身躯,冲近篷车,一长身,跃上车蓬。
    但闻一声春雷似的暴喝,一柄流星锤,呼的一声,卷了过来。
    蓝衫人觉着锤势力道奇猛,不敢轻敌,一提气,长身飞起,跃落到另一座篷车之上。
    张大豪一击未中,由车后长身而出,右手一带钢链,收回了流星锤。
    蓝衫人避开一锤,折扇突然一台,两缕银线,破空而出。
    原为,他这折扇,不但是专门用以克制暗器,而且铁骨之内,暗藏机簧,还有发射暗器之妙。
    张大豪高头大马,身体本已不够灵活,蓝衫人这暗器又是无声无息的细小之物,只觉双臂一麻,各中一针。
    他虽有几分浑气,但十几年走镖生涯,使他长了很多见识,中针之后,已知外上有着剧毒,大声叫道:“小心啊,那小子会用淬毒梅花针一类暗青子。”
    口中呼叫,双手运力抢动流星锤扫向蓝衫人。
    张大豪天赋掠人管力,但他内功修为有限,不知运气闭穴,蓝衫人针上的奇毒,又极强烈,迅快的散布开去,张大豪流星锤还未抡到,人已不支,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蓝社人手段极辣,连按机簧,毒针连攻,隐在车下轮后的趟子手,被他一口气伤了五人。
    这也就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杨四成已跃上车蓬,判官双笔,一路狠打的抢攻,把那蓝衫人逼下了车蓬,就雪地之上,恶斗起来。
    再说红娘子,凭仗轻功造诣,悬空两个跟斗,避开了几支射来的长箭,右手一挥,绫带飞出,缠在一辆篷车的车辕之上,一借力,身子已飞落篷车前面,左手掀开车帘,一探手,抓出了一个年约四十三四岁的中年妇人。
    那夫人一身蓝衫皮袄,蓝缎长裤,一对大红绣花棉靴子,玉簪椎髻,鬓插珠花,一派贵夫人的气势,被红娘子一把拉出车外,早已吓得面色如土。
    就在红娘子拖出贵妇人的同时,两枚金环斜里飞来,势疾劲急,直取红娘子的右颊。
    红娘子一偏脸,金环掠面飞过,划开了红娘子粉红头巾,一片长发,飘垂下来。
    方振远随着由一辆蓬车上飞身而出,背上却多了一个白缎子的包袱,口中大声喝道:
    “红娘子,刘夫人不会武功,你们答应不伤顾主,快放开她。”
    红娘子已尝试到方振远的金环厉害,左手一带把刘夫人挡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不错,刘夫人不会武功,你如再打一枚金环,那就是刘夫人的迫命之物。”
    方振远这时如连发金环,以他奇奥的手法,在数尺距离之内,红娘子轻功再好,也无法逃避开去,但他怕伤害了刘夫人,不敢出手。
    只见东首一辆篷车之中,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方镖头,不必顾及内人的生死了,这中在劫难逃,你能把东西带走,就行了。”
    张大豪一跺脚道:“大人如此坚持,在下从命便是了。”
    轻身一跃,直向正东方奔去。
    就在飞身而起时,瞥见一条人影,迎面直撞过来,心头大震,挥手拍出一掌。
    那人竟是硬对硬的也劈出了一掌。
    一把力拚,秋色平分,两条人影,同时由空中落了下来,激起了一片飞雪。
    方振远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右手抱着那形如儿臂的怪刀刃,正是南天三煞中的老大,不禁心头一懔,暗道:他兵刃仍抱在右手,造才一掌,是用左手接下了,虽然拚的一掌未分胜负,但人家是左手,我是右手,这人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又非红娘子和那蓝衫人能够及得了,也显然高我一筹……
    但闻那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方振远,你走不了,不听在下手谕警告,咎由自取,在下要镖之外,现在,要留下你们虎威镖局的人。”
    方振远暗暗吸了一口气,转目望去,只见那红娘子一手抓着刘夫人,一手绫带飞旋,几个趟子手,只要被绫带碰上,就被摔一个大跟斗,两三个人已被摔的晕倒地上.爬不起来,不禁暗暗叹一口气,忖值:大势已去,这个跟斗是裁定了,几个趟子手精明,但碰上这等高手只有送命的份儿,当下喝道:“你们不是红娘子的敌手,不用往送性命了。”
    围攻红娘子的几个趟子手心中早已明户,别说和她动手了,人未近身,就被绫带摔出来,但镖局中行视甚严,明知不行,也不能停手,只有挤着挨摔.方振远一喝,几人立时停手。
    只有那杨四成施展一对判官笔,还在和蓝衫人打的难解难分。
    那黑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方副总镖头果是老江湖,知机很快。”
    方振远脸色一变造:“在下和朋友,还有一场恶战。”
    黑衣人道:“这个自要奉陪,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派遣那位报讯的人,已被在下擒住了。”
    原来,方振远退到镖车盘停之处,立时遗派于俊,兼程赶路,一面招呼各处分局中遗人来援,一面把南煞幼镖的事,转报总镖头。
    这虎威缥局虽非开山立派的江湖帮派,但因为总镖头的人望高,分局多,实力大,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道上,确有着很大的潜力。
    方振远心中知道,只要能把消息传到分局,分局用飞鸽传讯,很快会把此讯报到总镖头那里,自己和张人豪,扬四成,加上八个趟子手的强弓长箭,全力固守,就算不能胜,至少也可支持一段时间的。
    哪知刘大人却把他招入蓬车说道:“方副总镖头,听说你们虎威镖局十年来,未曾出过事情,所以,我谢绝了他们派遣军兵护送,请了贵局……”
    方振远急急接道:“事情发生的很意外,来人一向不在北六省活动,但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大人。”
    刘大人淡然一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责怪你们也是无用了,我虽然为官半生,自信没有做一点问心有愧的事……”
    方振远接道:“就在下听他们口气透露,似乎是并非全为寻仇而来。”
    刘大人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
    伸手从棉被之下,拿出一个白色的包袱,接造:“大约他们是为这个来了,万一你们镖局子抵挡不住,我想你方副总镖头,个人脱身,大致是不成问题,你把这东西给我送到河南都督府,当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徐大人就是。”
    方振远掂了掂手中包袱,并不沉重,不似金银珠宝之类,不禁一皱眉头道:“大人,恕老朽多问一句话,这包裹内包的何物,大人似是早已知晓他们用心何在?”
    刘大人脸色一沉道:“我这包袱中,至少不是犯法违禁的东西,是也不敢要你送到都督府去。”
    方振远还想再回,篷车外已发生大变,连声惨叫,传入蓬车,这才背好包袱,窜出蓬车,先发一枚金环打向红娘子,又喝住趟子手,不要他们白送性命,再想走时,却被南天三煞中的老大,飞占一掌,硬生生的挡了回来。
    当他听得于俊已遭揭,已知今日立局,一败涂地,走镖二十余年,初次遇到这等挫折,不禁心头黯然,生出了拚命一搏之心,扬了扬手中的旱烟管,肃然说道:“贵兄妹中,红娘子已答应在下两件事,不伤顾主,和留镖三月,在下希望你们南天三煞能够言而有信。”
    黑衣人冷冷说道:南天三煞,只要有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自然是没有不算的事,不过,在下也有两个条件,要你方副总镖头答允。”
    方振远道:“在下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你身上的白包袱,咱们当场找开瞧过,留镖三月,等你们总镖头带人找我们兄妹讨镖……”仰天大笑两声,接道:“只要你方副总镖头认输,奔去兵刃,留下暗器,我们兄妹一样放人,决不留难。”
    张大豪冷哼一声道:“朋友你说的好轻松啊……”
    黑衣人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如若不到黄河不死心,一定要迫在下出手,那就难让在下履行留镖、保主顾的承诺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等绿林匪盗,很难寄望他们能遵守江湖道义,我如能突围而出,带走了他们准备劫取之物,使他心中有所忌,或可使他们改变杀人灭口的心意。
    心中念头一转,一振手中湘妃杆旱烟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方某人压根儿没有答应过甘愿留镖,朋友如想要镖,只要留下方某人一条命。”话落口,人已纵身而起。
    那黑衣冷笑一声,怀中铁鬼手陡然一招“遥指天南”,人随兵刃,同时飞起,疾追过去。
    方振远旱烟管回手一记“横扫干军”,守中寓攻。
    但闻波然一声,两人兵刃接实,旱烟管和铁鬼手,硬碰碰的接了招。
    两人虽都有具有很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悬在空中,无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触之下,都被震得落着实地。
    方振远右手一抬,道:“着打。”
    三枚金环以三元联第的手法,并排而出。
    就在那方振远打出金环的同时,那黑衣人也同时一扬铁鬼手,射出了两缕银线。
    原来,他这铁鬼手兵刃之中,竟然也暗藏着细小的毒针,由握柄外的机簧控制,和人动手时一按机簧,毒针就激射而出。
    两个人同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几乎也在同一时间中,打出了金环、毒针。
    双方距离很近,金环、毒针互相出手,闪避极是不易。
    黑衣人刚刚站稳脚步,金环已到前胸,匆忙间急急例胸一闪,两枚金环掠胸而过,划破前胸衣衫,另一枚金环却击中左肩,深入肌肤半寸。
    但方振远也同时被黑衣人打出两支毒针,射中了左臂。
    铁掌金环感觉到伤处一麻,已知晓暗器淬有剧毒,不禁大怒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煞,竟然甘心和绿林中下五门人物同流合污,施用梅花针一类的歹毒暗器不算,竟然还在针上淬有剧毒。”
    黑衣人说道:“不错,那针下淬用剧毒,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而亡。”
    方振远暗中运气一试,果觉着左臂已麻木难抬,感觉奇毒正不断在体内扩展。不禁暗暗叹道:“我方振远今日葬身于此,也还罢了,连累了刘家十余口无辜之人,实是一憾事。”
    这时,杨四成也被蓝衫白面文士折扇内毒针所伤,倒在雪地上。
    八个趟子手,和五个扮装车夫的镖局伙计,大部被杀,余下四个没有死,也身上受伤,横卧雪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那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左臂金环,投掷千地,登时血流如注。
    红娘子左手牵着刘夫人,行了过来,道:“大哥,你伤的很重,小妹给你包起来。”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紧,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脸上,接造:“方振远,你自己解下背上包袱呢?还是要在下去取。”
    方振远正自暗中运气,希望能凭仗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抗住巨毒,再尽全力逃走,已无法保护顾主总要设法把人家交代的事情送到开封都督府去。
    红娘子冷关一声,道:“方副总镖头,你好大的架子,敢不回我家大哥问话。”
    右手一抖,绫带飞出。
    方振远哼了一声,横向旁侧闪去,哪知手脚都已不太灵活,竟被红娘子绫带缠住了右臂,摔了一个跟斗。
    红娘子放开刘夫人,纵身而至,右手一沉,点了方振远两处穴道,才伸手解开方振远身上的白缎包袱。
    方振远眼睁睁看着那红娘子解下身上的包袱,但穴道被点,无能抗拒,真比心头上扎了刀子还要难过,黯然说道:“红娘子,瓦罐不离井口破,将这难免阵上亡,今日性方的认栽了,我死而无悔,但愿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如是要折辱我,可不要怪我姓方的出口不逊。”
    红娘子冷冷说道:“你要敢出口骂人,我就敲了你满口牙齿。”
    这时,刘夫人突然一头远处一栋在树上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突然向前踏进一步,一抬脚,把刘夫人踢了一个大跟斗。
    红娘子回过身子,一把抓起刘夫人,冷冷说道:“来日方长,要死也不用急在一时。”
    这时,一辆黑蓬马车上车带启动,缓缓走出来青袍皮帽的刘大人,喝道:“住手。”
    红娘子转头看去.只见那对大人满脸威严,不禁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官行公堂,你,喝个甚么劲?”
    刘大人背负双手,神情肃然地答道:“我刘某人为官半生,但自信做到公正二字,你要冲着我的人来。我人在此,任凭处置;如是为了财物,我一生积蓄,都在蓬车之中。诸位只管取去就是。”
    红娘子格格一笑,边:“财物我们自己会取,杀你也不过是举了之劳,用不着你来讨好。”
    这时,虎威镖局的人,不是受伤倒地,就是被点了穴道,已无再战之人。
    方振远望望那卓立当地的刘夫人,虽然不能使刀弄棒,和人动手,但面色平静,了无惧色,心中虽然佩服,但却又怕他文弱之身,难受皮内之苦,当下说道:“刘大人,方某无能,连累大人受苦,大人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中事,也用不着和人争执,虎威镖局,只要得到消息,就会设法解救大人,这事情和你无关,希望大人随和一些。”

举报

第二回不可思议
    他说得很含蓄,但刘大人却已听懂他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已经尽了心力,生死有命,我姓刘的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会把生死之事看得很重。”
    那黑衣人臂上伤势虽不致命,但亦不轻,他却不顾伤势,低声对红娘子道:“点了那女人穴道,解开那包袱瞧瞧。”
    红娘子应了一声,点了刘夫人的穴道,解开包袱。
    方振远虽然很想瞧瞧那包袱中收的是何物,但他数处穴道被点,身子动转不,无法瞧到那包袱中包的是什么?但他凭借着丰富的江湖阅历,却从黑衣人的神色中,瞧出那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只听那黑衣人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不错,还有一件,咱们仔细搜搜。”
    红娘子匆匆收起包袱,低声笑道:“大哥,东西已到手,你不用再烦心了,你的伤势不轻,小妹给你包起来如何?”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道:“好!那就有劳三妹了。”
    红娘子取出金疮药物,很仔细的包裹。
    黑衣人点头一笑,道:“三妹,事情发展如此,咱们和虎威镖局,已成了势不两立之局,这个梁子是结定了,方振远如非调度错误,今日一战,很难说鹿死谁手。”
    红娘子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
    老江湖方振远,也听出了黑衣人的弦外之音,已准备在找全了欲得之物,然后,杀人灭口,不留一个活的。
    他心中虽已明白,但又不便说出口来。
    刘大人虽在宦海浮沉半生,但他却不知江湖中事,听不懂两人言中之语,仍然背着双手,卓立在大雪之中。
    这当地,那蓝衫文士,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对黑衣人和红娘子,说了数言。
    几句话声音奇低,低得连方振远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那黑衣人和红娘子脸色同时大变,呆了良久,那黑衣人才缓缓说道:“有这事,二弟没有着花了眼吧!”
    蓝衫文土肃然应道:“小弟看的很清楚,大哥三妹如是心中有些怀疑,不妨同去看过。”黑衣人点点头,道:“咱们瞧瞧去。”
    这变化太意外了,方振远虽然无法了解是怎么回事,但却瞧也了南天三煞心中都有着无比震动。
    方振远用尽了力气,使目光能够看到南天三煞,只见他们行向最后一辆蓬车中。
    这使得铁掌金杯大吃一惊,暗道:“那是刘姑娘的坐车,难道南天三煞还是好色之徒……”
    转念一想,又觉得清形有些不对,如是那蓝衫文上发觉了刘姑娘生得美貌,要奉献给老大,似是用不着一起告诉红娘子,也不应有那等震骇的神情,心头顿然一宽。
    刘大人眼看南天三煞奔向爱女坐车,心头大急,喝道:“小女年方及笄,对我们作为之事,全然不知,你们不能加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南天三煞哪里理会他的呼叫,那蓝衫文土一抬手,打开了车帘。
    陡然间,那黑衣人和红娘子,如同触及了电雷一般,呆在车外。
    那刘大人已然放步奔了过来,准备拚了老命,拦阻三人,但见几个并未向车中侵入,也就停下脚步了。
    但见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对那篷车抱拳一礼,道:“得罪了。”
    伸手拉下车带,低声说道:“老二,去招呼冷箭邵杰把那位李少镖头送回来。”
    蓝衫人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黑衣人一面举步,一面吩咐红娘子,道:“三妹快解开刘夫人的穴道,送入车中,再把虎威局几个受伤的人,替他们敷药包伤。”
    红娘子奔向刘夫人,那黑衣人却快步行近了方振远,放下兵刃,拍开方振远的穴道,低声说道:“方兄,不知者不罪,我兄弟卤莽之处,还望方兄见谅。”
    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只听得方振远如坠入五里雾中,但他究竟是走镖多年的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什么样光怪陆离的事,全都见过,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如不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南天三煞,又会改变心意,杀的不留一个活口。
    心中像风车般,打了几个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本应该先说明的……”
    黑衣人接造:“这个兄弟知道,方兄生性高傲,说出一弱了虎镖局的名头,但正是为兄你这份豪气,使我兄妹造成大憾之事,唉!总算还未弄到不可收拾之境。”
    方振远道:“阁下说的不错,兄弟事先未说明白,也不能怪到你们兄妹头上。”
    黑衣人道:“方兄明事知理,实在是叫兄弟佩服……”
    挽手在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物,接着:“这是铁鬼手内毒针的独门解药,方兄请服下一粒,兄弟给你起出毒外。”
    方振远接过丹丸,一口吞下,黑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磁铁,先在方振远伤处附近,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推拿了一阵,把磁铁置于伤处片刻,突然拿起,长长吁一口气,道:“还好,一则是方兄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运气闭住了穴道,使毒外停留原处,二则是间不久,总算被兄弟起了出来。”
    方振远微微点头,口中不再接言,心中付道:“南天三煞已然功成,而且准备杀人灭口,远道而去,不知何故,突然改颜相向,包伤奉药,口中连连赔罪,虎威镖局,万万没有这份能耐了,事情自然有和刘家有关了。
    付思之间,那红娘子已然包扎好四五个趟子手的伤势。
    杨四成也被红娘子解了穴道。
    几个被红娘子拍活穴道,包扎好伤势的趟子手,简直是被闹的糊糊徐徐,一个个站在那里,呆如木鸡,望着红娘子出神,既不敢多问红娘子,也不敢问那刘大人。
    杨四成伸展了一个双臂,缓步行近方振远,低声说道:“副总镖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黑衣人抢先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极感抱歉,在下已对方兄解说过了,承蒙方兄大量包涵,彼此已握手言欢。”
    方振远站起身子,轻步走到刘大人身侧,低声说:“大人请登车吧。”
    刘大人茫然地望了方振远一眼,登上蓬车。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但他为官半生,学了常人不及的矜持功夫,轻轻吟了两声,道:“很好,很好。”
    黑衣人解下了身上的白段包袱,恭恭敬敬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方振远,道:“方兄,你收着。”
    方振远接过包袱耳际却听得蹄声得得而来。
    转眼望去,只那蓝衫文士牵着三红匹马,快步跑来,左右两匹马上,分坐着李玉龙和于俊,两人的兵刃,都已佩在身上。
    马近篷车,李玉龙和于俊齐齐飞身而下,齐齐欠身,道:“二叔……”
    方振远一摆和,接道:“你们站开。”
    两人不敢再说,欠身退到一侧。
    红娘子缓步走了过来,道:“方副总镖头,那大个镖头的穴道,小妹子不敢解,怕他闹起来没完,好在他身无别伤,解了穴道就成,我们兄妹去后,偏劳你副总镖头动动手。”
    方振远微微颔首,道:“姑娘顾虑得不错,那张大豪确然带有几分浑气。”
    黑衣人一抱拳,道:“方兄,伤的已包扎敷药,都无大碍,六个死去的人,兄弟无法使他们复生,你方兄大度海涵,兄弟永远感激在心,但能守今日之秘,日后我们必谋一报,诸位珍重,我们兄妹就此别过。”
    当先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勒转马头,如飞而去。
    那蓝衫人和红娘子,也随着跃上马背,红娘子挥挥玉手,笑道:“方副总镖头,日后再能见面,小妹定要陪你喝一盅。”
    方振远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红娘子这两句话,顿使方振远瞠目不知所对。
    直待两人去远,背影消失于大雪之中,方振远才长呼一口气,目光一掠杨四成、于俊、李玉龙等三人一眼,道:“三位受伤了吗?”
    三人齐声应道:“没有。”
    杨四成道:“方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振远摇摇头,叹道:“目下我也不太明白,你看看几个受伤的伙计,能不能赶车,死去的暂时把他们理起,做个记号,送完这趟镖,再设法来运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语声一顿,接造:“四成,你去看看大豪怎么样了,解开他穴道,要他不要挣扎,嘱咐伙计们不许把今日的事情泄漏出去,整修车辆立时上路。”
    杨四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李玉龙、于俊虽未得方振远的吩咐,他却自动的帮助杨四成检查那些趟子手的伤势,替他们推穴活血,重新包扎伤势,方振远让出了自己蓬车,把几个重伤者放入车中。
    好在拉车的健马,只有两匹受伤,李玉龙和于俊,让出了坐马,改拉篷车。
    张大豪和杨四成,就道旁不远处,挖了几座大坑,理好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砍了一棵小树,削成木牌,用刀子刻了记号,插入墓前。
    方振远虽然没有动手,但却一直站在雪地上看着,直待马儿上套,才低声说道:“上路吧!”
    李玉龙权代车夫,坐在第一辆篷车前,一场长鞭,健马起步,向前行去。
    张大豪、杨四成也让出了坐骑,给轻伤的趟子手代步。
    方振远眼看一切就绪,蓬车起行,才走到刘大人蓬蓬前面,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大人……”
    刘大人一掀车帘,接着:“方副总镖头,上来吧!咱们聊聊。”
    方振远心中也正有许多不解之处,希望能问个明白,刘大人这一让,打蛇随棍上,一举步跨上了篷车内。
    这辆蓬车内,原来只有刘大人和一个书童,这时,那书童又到第四辆篷车中去,车中只坐着刘大人一个人。
    方振远捧着白缎子包袱,递给刘大人,道:“唉!这一次方某人栽到了家,也连累了你刘大人,方某心中极为抱歉。”
    刘大人接过包袱,淡淡一笑,道:“你们已经尽了力,我们人财无损,受了一点虚惊,算不得什么,贵局中却伤亡不小,这一点,我也该表示一下,我想死难的,送你们家属一百两银子,伤的五十两,到了开封府,我就付现。”
    方振远只觉脸上一热,尴尬一笑,道:“大人言重了,虎威镖局保护不周,使大人和夫人受惊,我们已感到极为不安,哪里还敢再受厚赐,至于死难者和受伤的伙计,局子里都定有抚恤的办法,我们吃的卖命饭,死伤的事,平常得很,这个实不敢再劳你刘大人破费……”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再说,今天方某和几个镖师能够不死,也全仗大人的荫护……”
    刘大人呆了一呆,道:“仗我荫护……”
    微微一笑道:“久闻贵局中,镖师众多,人材济济,你们江湖上追镖复仇,手段的残酷,胜过官府,想是他们心有所惧,才中途改变心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原物。”
    方振远征了一怔,暗道:这位刘大人倒是真名人轶事人不肯露像,南天三煞,明明是在刘姑娘的车中瞧到了惊异之事,才改变心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原物,他竟然推到我们镖局子来。
    心中念头转动,口里问道:“大人当真是不懂武功吗?”
    刘大人道:“武功之事,我是一窍不通。”
    方振远道:“令媛呢?”
    刘大人脸色一整,道:“小女虽然随我转官上任,走了不少地方,但她不是乘车,就是坐轿,抽荆家教甚严,平日里难得离开内宅一步,别说武功了,读得一点诗书,还是拙荆亲自教她,此事万无可能了。”
    方振远看他神色郑重,不像虚假,心中暗道:他说的倒也不错,想那刘姑娘不过是十几岁的丫头,就算她学过武功,也不会在江湖上行走,南天三煞只启车帘,未见出手,刘姑娘即使真是身负绝技的高人,但她既未在江湖立威,又未在武林扬名,也不致使南三煞一见之下,吓的还镖退走,这中间,究竟何故?倒是叫人想它不透了。
    但他究竟是老江湖,略一沉思,道:“大人可曾和武林人物有过交往吗?
    刘大人摇摇头,道:“没有交往,但我昔年曾在知府,处决了两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今日这些人,拦路行凶,也许和昔年那段公案有关。”
    方振远道:“那是什么时间。”
    刘大人道:“十几年以前的事了。”
    方振远眼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甚是不服,付道:“我不信我几十年江湖历练,竟然从你口中关不出一点眉目。”
    当下话题一转,道:“大人,方某有几句不当这言请教,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刘大人道:“好!你说吧!”
    方振远望望刘大人身侧的白色包袱,道:“这白包袱中,包的何物?”
    刘大人一皱眉道:“他们打开瞧过,你方副总镖头真没有瞧到吗?”
    方振远道:“在下瞧过了,怎会再问?但在下可以断言,这包袱之内,决非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大人为官清正,财物不丰,能引起南天三煞这等高手幼镖,事情实有些异乎寻常。”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可是对包袱中收藏之物,有些怀疑吗?”
    方振远道:“怀疑倒是不敢,方苛只是想了然内情,也许这包袱之物,和江湖人物有关?”
    刘大人很有气度,沉吟片刻,道:“那么,你就打开瞧瞧吧!”
    方振远实未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反而一怔,道:“方便吗?”
    刘大人道:“我想不出这包中之物,会和你们武林人物牵上关系,我要不许你打开瞧看,只怕难消心中之疑。”
    方振远暗暗忖道:今日之事,瞬息大变,个中内情,定不简单,你既要我瞧看,倒是不可错过机会,当下应道:“大人吩咐,方某就恭敬不如人命了。”
    取过包袱,缓缓打开。
    只木轴白绢,原来是一幅画。
    方振远心中忖道:南天三煞由很远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跑到了邯郸道上,费力不小,岂是只为了劫夺这一幅画,我得打开瞧瞧才是。
    也不等刘大人吩咐,展开了画卷。
    那是一幅牧羊图,除了一个牧童手执长鞭之外,尽都是不同姿态的羊,背景是一片起伏的山峰,羊群前一溪清流。
    铁掌金环方振远,虽是多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见多识广,但他对书画鉴赏,却是一窍不通,只觉那卷画上画的大羊,小羊,山羊,绵羊,很像,此外,也瞧不出什么珍贵之外,心中暗暗纳闷道:“就算这是一幅大家名画,价值不鲜,但南天三煞取去了又有何用,以南三天然在江湖上的名头,总不能拿着字画,向人出名人轶事售,何况,货卖识家,能买这名家书画的人,除了有钱之外,必然是读书之人,读书人达理明事,这等来路不明的画,决不会买。
    他心中风车一般打了千百转,想了又想,但仍是想不出这幅牧羊图价值何在,但南天三煞不是平常的绿林人物,如若说他们全无所本的只为了劫取这幅牧羊图,自是使人难以置信。
    这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谜,方振远已自觉到个人才智,无法解释,缓缓卷上画,道:“这幅图画的不错。”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很难得啊!方副总镖头,除了一身武功之外,竟还能鉴赏书画。”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大人过奖了,在下一介武夫,怎能谈到鉴赏二字,不过,在下心中有一点不解之处,想请教大人,还望大人能够坦然相告。”
    刘大人收好卷画,道:“什么事?”
    方振远道:“南天三煞劫镖之时,大人曾吩咐在下,把这幅画送到都督府去,似乎是大人早已知晓那南天三煞志在此画了。”
    刘大人略一沉吟,道:“此画并非我所有,我只是受人之托,把此画送往开封。”
    方振远精神一振,道:“那人是何身份,大人可否见告……”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那人也是武林人物,这件事有些眉目可循了。”
    刘大人道:“那人并非你们武林中人,此事虽小,但在下未得他允准之前不敢蠊出他的姓名。”
    方振远暗暗忖道:看来他口气很紧,再问下去,也难问个名堂出来,只好一抱拳,道:
    “方某为今日劫镖出事,抱咎万分,虽然有惊无险,但总怪方某无能……”
    刘大人接道:“算啦!事情已经过去,方老师也不必自责,今日能够有惊无险,还不是凭仗你虎威镖局的名气。”
    方振远苦笑一下,暗道:看起来,读书做官的人,比我们江湖上行走的,更富心机了,拱拱手,道:“大人休息,方某告退了。”
    方振远下了篷车,绕着五辆车子走了一圈,特别留心观察了那刘姑娘乘坐的一辆篷车。
    鞭辎的车轮,划裂了地上积雪,任那方振远观察入微,也无法在篷车外面,瞧出一点可循的蛛丝马迹。
    突然间,那紧闭的车帘为一只玉手启开,寒冷的北风中,露出来一个少女脑袋,道:
    “停车啊!停车。”
    赶车的趟子手,突然一勒手中缰绳,行进篷车,停了下来。
    方振远一个箭步,跃了过去,道:“什么事?姑娘。”
    那少女一脸焦虑的神色,道:“姑娘吓病了,发着高烧。”
    方振远原想借此机会,一窥车中之秘,是何事物能使那南天三煞忽然间改变了主意,且不惜低声下气,认错而去。
    但寻讲话的丫头,除了露出一个脑袋之外,右手紧抓住车帘,方振远竟无法瞧到车中的景物。
    这时,前面的车子,都停了下来,第三辆篷车上缓步走下来刘夫人,道:“春兰啊!你说哪个病了呢。”
    春兰道:“是姑娘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烧得烫手,人也晕了过。”
    刘夫人加快脚步,行了过来,道:“快些扶我上车看看。”
    春兰伸手一拉,刘夫人连跳带爬的上了车。
    方振远心还未死,希望能查出那南天三煞退走的原因,守在蓬车外面。
    这时,刘大人闻声赶了过来,接道:“什么事啊!”
    刘夫人突然流下泪来,道:“婉儿病的很厉害,一定是受了惊骇,得了急惊风。”
    刘大人究竟是做过大官的人,遇事很镇静,拂髯沉思了片刻,道:“叫春兰给她服用一包十妙散让她睡一会,到前面镇店上,再请大夫瞧瞧……”
    忽见杨四成走到方振远身边,低声说道:“二爷,探子马……”
    方振远睑色一变,接道:“探子马,你没有看错吗。”
    杨四成应道:“错不了,属下自信还有这份能耐。”
    方振远似是陡然间负重千斤一般,脸上是一片沉重之色,缓缓说道:“你去招呼玉龙一声,要他们留心戒备,这一次,咱们栽不起了。”
    杨四成点点头,转身而去。
    刘大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方老师,什么叫作探子马?”
    方振远脸色一片冷肃,缓缓说道:“探子马么,就是人家放出来的探子……”
    刘大人点点头,接道:“我明白了,咱们前面说吧!”转身而去。
    大约是那位刘夫人也听出了苗头,脸色一变,疾快地缩回车内。
    方振远一行人犹如惊弓之鸟,无不小心谨慎,准备应付事变。但能不能应付过去,谁也没有把握。
    这时,杨四成快步行了过来。
    方振远立时迎了过去,问道:“四成,可有什么变化?”
    杨四成摇了摇头,沉声道:“二爷,事情有点邪门……”
    方振远一皱眉头,接道:“怎么回事了?”
    杨四成道:“那探子马放辔而去,道旁一株大树上留下侯安二字,照江湖规矩说,他们似是放弃了这趟镖。”
    方振远点点头,道:“也许人家不是冲着咱们虎威镖局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杨四成尴尬一笑,道:“二爷,你可把我给蒙糊徐啦,侯安放镖,不是冲着虎威镖局的招牌和二爷你的威望,难到冲刘家的人不成?”
    方振远淡淡一笑,道:“很难说啊……”
    语声一顿,低声接造:“四成,你觉得刘家的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杨四成亦是老江湖,虽未详知内情,但已料到方振远话必有因,当下反问道:“二爷可是发觉了什么?”
    方振远加快脚步,远离那刘姑娘乘坐的篷车。一面说道:“南天三煞下手劫镖,事先早考虑清楚,决不会为了咱们虎威镖局的威名,中途改变主意,还镖之外又认错而去。”
    杨四成道:“属下亦是觉得奇怪,但却想不明白内情,听二爷的口气,似乎是南天三煞冲着刘大人放镖了。”
    方振远摇摇头道:“刘姑娘……”
    杨四成心头一震,失声叫道:“你是说那位年纪很轻的刘小姐……”
    方振远急急说道:“轻一些。”
    杨四成急急住四,回顾了刘姑娘乘坐的蓬车一眼。
    方振远接造:“就是那位刘姑娘,南天三煞,打开了她篷车垂帘,瞧了一眼,就立时改变了心意,还镖认错。”
    杨四成沉吟了一阵,道:“属下想不出,什么东西能使南天三煞一见之下,吓的立时还镖。”
    方振远尴尬一笑,道:“这个,我也想了很久,但却是想不出一点头绪……”
    长长吁一口气,接造:“不过,咱们总算知道了那位刘姑娘,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
    杨四成道:“似乎是那位刘姑娘吓出了病……”
    方振远笑道:“这叫作欲盖弥彰,不论那位姑娘如何聪明,但她总还是个孩子啊!”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是,咱们吃的盐,也比她吃的面多,今夜驻店时,大概就可以瞧个八九不主离十了。”
    方振远道:“不能太冒失,激怒了刘姑娘。”
    杨四成道:“二爷放心,属下自会小心。”
    虽然道旁留下了侯安标识,但方振远仍是不敢丝毫大意,一直小心戒备。
    一路上未再发生事故,天色入夜时分,赶到了磁县城。
    方振远沿途中,虽然极为小心戒备,但也无法忘怀那刘姑娘蓬偎中的隐秘。
    因此,他除了留心戒备之外,又留心着那刘姑娘篷车中的举动。
    大约是那刘地人听到又有麻烦,吓的她躲入了蓬车之内,现也未听到了一点声息。
    这就更引起方振远心中的怀疑,暗暗忖道:如若那刘姑娘真的病的很厉害,也不能忽然间把病势减轻,看起来,分明是故意装了。
    车进了磁县城门,蓬车直入县城西在街的三泰客栈。
    这是磁城县最大的一家客栈,也是虎威镖局常住的地方。
    像车到了客栈大门外,立刻有四个店伙计迎了上为,接马的接马,拉车的拉车,一个手抱水烟袋穿着长袍的老者,大约是二掌柜的,也迎了出来,道:“快卸车,去给几个爷们准备热水洗脸。”
    店伙计忙着牵马让客,但几个赶车骑马的趋于手,部齐集在第一辆蓬马车前面不动。
    穿长袍抱着水烟袋的二掌柜,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对,超众而出,迎向杨四成,低声说道:“杨爷,有什么不对劲?”
    敢惜这位二掌柜,还和杨四成是旧识。
    杨四成低声说道:“路上出了一点麻烦,伤了几个人,你要伙计们先把马牵上棚,替我们安排一进清静的院子。”
    那长衫人点点头,道:“你杨爷吩咐,没有法子我也得替你想法干,你稍侯片刻,你这里就去安排了。”
    杨四成低声道:“二掌柜,你这里人头热,兄弟还要麻烦你两件事!”
    二掌柜道:“杨爷,你吩咐,小的能作得到,决不含糊。”
    杨四成道:“劳你二掌柜,派个精明伙计,替我们请个名医,代购几匹健马,多花两银子不要紧。”
    二掌柜道:“好,杨爷吩咐下来,我这立刻就着手去办,我先去看看那进跨院能不能腾出来。”言果,转身而去。
    片刻之间,又行了出来,道:一杨爷,幸未导命,那跨院原住有几个客人,都被我好说歹说的迁了出去。”
    杨四成道:“咱产的朋友是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越厚。”
    二掌柜道:“杨爷你老赏睑,小的怎么能够高攀。”
    杨四成吩咐嫖伙计,先把伤重不能走的抬进去,外面要用布单这起来,不能让栈中客人瞧出来是受了重伤的客人。
    店伙计们个个熟手,杨四成又安排的安妥当当,几个身重伤的先抬人跨院,然后再搬东西。
    方振远一直站在客栈廓活下冷眼旁观,看春兰和刘夫人,扶着那刘姑娘下了蓬车。
    只见她微闭着双目,脸上是一片苍白,似乎是病的不轻,心中暗暗忖道:这丫头的确不凡,装龙像龙,扮凤像风,装病也装的像真个的一样。“刘大人缓步行过来,低声说道:“方老师,小女的病势不轻,看样干咱们得要在这儿留两天才成,她从小娇弱,大病未愈,只怕难当车马劳累。”
    方振远心里暗笑,口中却应道:“大人放心,我已交代他们请个大夫来,替姑娘看病,如是明天刘姑娘的病势还不能好转,咱们歇两天再上路也不要紧。”
    回头望望杨四成施一个眼色,陪着刘大人并肩进入客栈。
    一个店伙计打着笼走在前面,进入一座跨院中去。
    这是一认四方头的宅院,在偌大的三泰客栈中自成一座院落。
    天井院中,盛开一株冬梅,傲霜欺雪,幽香淡淡。
    刘大人带着书童和两个老家人住在上房,刘夫人、刘姑娘带着春兰住在南面厢房,北厢房和下院,分住着镖局伙计和几位镖头。
    杨四成直待车马安顿妥当,才进入跨院。
    方振远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低声问道:“四成,瞧出点门道没有?”
    杨四成摇摇头,苦笑一下,道:“二爷你都说对了,这位刘!”娘,不但是深藏不露,而且是心细如发,我瞧遍了那辆篷车,瞧不出一点眉目。”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这么看起来,那位刘姑娘已然对咱们留上了心,才处处收拾的不着痕迹,事已如此,我们不能再追查下去,激忿了她,反为不美。这件事你放在心里,以后在刘家人前,也不要露出痕迹。”
    杨四成道:“二爷放心。”
    店伙计送上酒肴,几人吃过不久,二掌柜已请来磁县城最有名的大夫。
    刘大人引大夫行入南面厢房,大夫把过刘姑娘的脉,即席开了一张药单子。
    刘大人送了一两银子。
    大夫告别时,方振远亲自相陪,直到了大门外,才低声问道:“大夫,刘姑娘病势如何?”
    大夫沉吟了一阵,道:“气弱血亏,脉象不稳,似乎受到了甚么惊骇。”
    方振远征了一怔,暗道:想不到,这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大夫……”
    送走大夫,转回跨院,一个人坐在灯下出神。
    看那大夫神情,和他说话态度,决非谎言,照那情形说,刘姑娘应该是不会武功,但南天三煞怎会胜券在握时,白白退走,这中间玄妙之处,实叫人猜测不透。
    突闻步履声响,门外传来李玉龙的声音,道:“二叔,玉龙有事晋见。”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门没有关,你自己进来。”
    木门呀然而开,缓步走进来身着劲装佩刀的李玉龙。
    方振远皱皱眉头,道:“你怎还带着兵刃,”
    李玉龙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笺,恭恭敬敬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方振远,道:“二叔,你老人家先看看这个。”
    方振远接过白笺,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虎威镖局方副镖头振远吾兄:据弟得闻,绿林中甚多同道,谋劫香兄押解之镖。虎威镖局盛名正着,如日中天,吾兄铁掌、金环,威镇燕赵,量谋镖人,都是绿林中大盗、巨擘,几位息隐江湖甚久的魔头,亦因此出山重人江湖。弟十年前,承兄手下留情,再生大德,一直耿耿于怀,本当承函中明内情,但弟多主探询,始终难明真像……
    书写此处,忽然中断,竟然未再续写。
    方振远看过白笺,只气的浑身抖动,一掌击在木案之上,抬头望了李玉龙一眼,接道:
    “你在何处收到这封信?”
    李玉龙道:“适才小便出店查看,一个讨饭的小叫化子,送过来这封信。”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你没有问问他甚么人叫他送来的?”
    李玉龙摇摇头,道:“那小叫化子把书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小侄,回头就走,小侄想问他时,他已走的没了影儿了。”
    方振远神情肃然,缓缓说道:“玉龙,你看过这封信吗?”
    李玉龙道:“小怪看过了,觉得事非小可,特来禀告二叔。”
    方振远道:“这封信没有署名……”
    李玉龙道:“连信都没有写完,但大意已说清楚了,可能是他在写信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写了一半停下,来不及署名了。”
    方振远望着白笺,不停地微微颔首,似是在用心累索,希望能在笔迹上,找出写信人是谁。
    李玉龙不敢惊扰,静静地站在一侧。
    突闻方振远长长吁一口气,道:“玉龙,你,请杨镖头来。”
    李玉龙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带着杨四成一起走了进来。
    杨四成一欠身,道:“二爷,你找我。”
    方振远点一点头,道:“嗯!你先瞧瞧这一封信。”
    杨四成看完了信,一皱眉头,道:“二爷,这么瞧起来,事情似是有些不对了?”
    方振远道:“是的,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我不信,这些人是冲着这趟镖来。”
    杨四成沉吟了一阵,苦笑道:“属下走了数十年江湖,个个算是被装入了闷葫芦中……”语声一顿,接造:“你想起这写信的人没有?”
    方振远道:“十年前一次走镖中,我确然是救一个人……”
    杨四成接着道:“是什么人?”
    方振远道:“好像是叫沈志山,人称妙手空空。”
    杨四成道:“不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道上确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一位日行千家,夜走成户的神愉,但自订有三不偷的戒律。”
    李玉龙道:“小偷儿还有戒律吗?”
    杨四成道:“那沈志山和一般的偷儿不同,是一位颇具侠义的偷儿,他那三不偷是,一不偷忠臣孝子,二不偷孤儿寡名人轶事妇,三不偷积善之家。”
    方振远道:“不错,正是此人,十年之前,我为他疗伤敷药,也就是为了他那三不偷的名气。”
    杨四成道:“如若咱们能够见到沈志山,也许可以向出一点眉目。”
    方振远道:“他遣人送书,行踪不明,咱们如何找他?”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也是,目下咱们只有和那刘大人仔细的谈谈了,咱们吃镖这行饭,虽然不怕死,但希望能死个明白,至于咱们心中对刘姑娘的怀疑,二爷也不妨直告刘大人,咱们再一面加强戒备,一面设法通知总镖头。”
    方振远道:“看情形,我也无然再担待,你们多辛苦,告诉伙计们,分批戒备,一面想法子通报总局,明天咱们留这儿一天,看看情形,反正刘姑娘也要养息。”
    杨四成一欠身,道:“就照二爷吩咐,属下告退了。”
    李玉龙也跟着站起身子,道:“二叔,小侄想上屋面巡视一下,顺便找一个埋高极的位子。”
    方振远点点头,道:“好,你们多辛苦一下吧!”
    杨四成、李玉龙离去之后,方振远掩上房门,熄去了火烛,和衣躺在床上。
    他要一个人仔细的想想,铁掌金环走了二十几年镖,从未遇到过这等事情,他无法了解顾主,究竟带了些什么珍贵之物,引得绿林道上那么多人偷觑、劫夺,又无法了解要下手幼镖的都是些什么人?
    但他凭借数十年的江湖阅历,看那刘大人既不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奸诈的人物,说话的神情,态度亦很坦然,分明是个读书知礼的君子人物,那刘夫人一派贵妇人的派头,也不像藏私的女人。
    几个追随刘大人的仆人,除了两个老仆之外,就只有一个书童,这些人方振远都见过,一个个都不像和奸犯科的人,唯一的可疑,就是那位刘姑娘了。如非刘姑娘本身和武林恩怨牵扯上了关系,就是她背着父母,带了一件武林中很珍贵之物,才招魂引鬼似的,惹来了很多武林道上高人出手。
    方振远无法知晓她带的什么?但他可想到,那物品价值在百万两以上的银子,还有那副绢画,也似乎水是一件普通的书画,可惜自己不懂书画,无法鉴别出它珍贵之处。
    经过了一番推理判断,找出一条线索,心中稍安。
    绞尽脑汁的一番推想,使他心中稍安,人也觉得有些疲倦,不觉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急急起身,看房舍庭院,一片平静,知晓没有发生事故,才放下了心。
    这时,那刘大人也已起床,站在记门口处。方振远一抱拳,道:“大人早。”
    刘大人微微一笑,道:“方副总镖头,准备几时动身?”
    方振远缓步行了过去,道:“在下想在这里停留一两天,等令媛的病势大好之后,咱们再上路也是不迟。”
    刘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小女服过药后,病情已隐了下来,贵局事务繁忙,我想不用耽误时间,今天如能上路,那就不用停了。”
    方振远大感意外,略一沉思,道:“大人盛情可意,但在下觉得车马劳累,对令媛娇弱之躯,恐有诸多不便,急也不在一天,看看今日令媛的病情如何?如是病势好转,咱们明天一早上路。”
    刘大人点点头,笑道:“小女一向多病,我这做父亲的早已习惯了。”
    这当儿,瞥见于俊刀步行了过来,看到方振远还在刘大人说话,垂手站在一侧。
    方振远一皱眉头,道:“俊儿,什么事?”
    于俊道:“一份帖子。”
    方振远怔了一怔,道:“什么贴子?”
    于俊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恭恭敬敬递了过去,道:“有人请二叔吃饭。”
    方振远心头剧震,但在刘大人的面前,又不得不保持镇静,接过帖子,笑道:“好啊,这地方还有认识我的朋友。”
    接过帖子,打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敬备菲酌,恭侯台光。
    下面具有几个字:五位故友同启。
    方振远展开帖子,用心瞧瞧下面的署名,但瞧了等于没有,五位故人,分明是一种搪塞之词。
    再往下看,地点是东大街的又一村酒楼,时间十二月五日午时,正是今日中午时分。
    刘大人道:“方老师赴朋友之约,小女也好借此休息一日,不过,年关即届,在下想早一点赶到开封。”
    方振远脸上笑容,本就是勉强装出来,听完话立时脸色一变,似乎是那刘大人把不愿动身上路的原因,一股脑的都算在方振远的头上。
    他想解说一下,但那刘大人已经转过身子,大步走回房里。
    方振远回头望了于俊一眼,苦笑一下,道:“找你师哥和杨镖头到我房里去趟。”
    于俊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方振远接道:“你也来,叫张镖头带两个伙计,从此刻起,要好好的守着这座跨院,暂时不准生面人出入。”
    于俊道:“要是那店里伙计呢?”
    方振远略一沉吟,道:“要他们把东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咱们镖局的伙计带进来。”
    于俊欠身应道:“小侄记下了。”
    方振远匆匆走回房中,从袋里掏出了帐子,望着那五位放人的署名出神。
    他想遍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绿林道上的知名人物,想不出哪五个竟联合在一起请他吃饭,有道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这餐饭,只怕是很难下咽。
    正在忖思,杨四成带着李玉龙和于俊一齐进入房中。
    方振远把桌上的帖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李玉龙,道:“你瞧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武林上,有没有合称为五兄弟的人物呢?”
    杨四成瞧过帖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方振远,道:“二爷,这具名并不太重要,他们是不是被称五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咱们可以推想这不是一餐好吃吃好咽的饭。”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四成,我在他们身价上下工夫,打了不少的圈子,实在是白费气力的了。”
    李玉龙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二叔如若能够知晓他们是谁?自然可以想出个适当的应付法子来。”
    杨四成道:“如若能想出他们是谁,那是更好不过,但如果想不起来,倒也不用被这五位故人四字所惑,咱们想的应该是,他们送来这帖子的用心何在?请二爷吃饭,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一部份人引到又一村酒楼去,他们好下手……”
    方振远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接道:“有道理,有道理……”
    杨四成微微一笑,接道:“目前形势,二爷实又无法不去。”
    方振远嗯了一声,道:“说的是,这顿饭纵然是刀山油锅,我也不能不去,我要见识见识那五位故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杨四成道:“二爷说的是,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也许能在这次舍晤之中,找出他们真正的用心何在?就这番变故的情势上看,似乎是刘家确有一种隐秘,以咱们虎威镖局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道上的声威,绿林朋友实在犯不着和咱们硬作对头,二爷到又一村会见五位放人时,还望能够耐着性子,先要设法套出他们的目的何在?”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目前这连番冲突,究竟是为了什么?咱们还未摸清楚,我去又一村,店中事,还要你杨镖头多多费心。”
    杨四成道:“属下尽力而来,不过,二爷到又一村很可能引起冲突,这方面,属下提名人轶事供二爷两句话。”
    方振远道:“你说吧!”
    杨四成道:“二爷要尽量忍耐着,除非是对方亮家伙,非逼你二爷出手不可,二爷最好不要出手,能回到客栈来,那是最好,咱们合在一起,再筹谋对敌之策。”
    方振远道:“好!我尽量忍着就是。”
    杨四成低声说道:“我想要玉龙易容先混上又一村去,万一情形变化特殊,玉龙也好传讯出来,如若真动上手,玉龙也好借助二爷一臂之力。”
    天色近午时,方振远身着长衫,手里提着湘妃竹的旱烟袋,抽着烟,缓步行出了客栈。
    他态度从容,神清镇静,目光左右一转,果然发觉有两个短袄,棉裤的年轻人,转身而去,暗里冷笑,缓步向前行去。
    就在方振远离开客栈不久,一个毡帽套裤,颚下留着短须的大汉,快步行出客栈。
    方振远好整以暇,在街上溜达一阵,才折身转向又一村。
    这又一村是磁县城中最大的一家饭馆,专营酒饭生意。
    方振远数年之前,曾在这又一村吃过一次午饭,满堂座,热闹非凡,记忆仍然清晰,但又一村此刻形势,却和记忆大不相同,只见偌大一个饭堂,一片冷清清,数十张方桌全都空着,不见一个客人,七个跑堂的伙计,却头戴白毡帽,腰系白围裙,穿的整整齐齐,站在一侧,不禁一皱眉头。
    只见一个跑堂的伙计,快步迎了上来,拦住了方振远,兜头一个长揖,道:“大爷,今儿小店被人包了下来,劳你老枉驾。”
    方振远远还未来及答话,突有一个宏亮所声音传了过来,道:“瞎了眼的店伙计,快给我闪开。”
    一个身着对襟密扣小袄,足登薄底高勤快靴,腰束白绸带的大汉,快步行了过来,一手拨开店伙计,一抱拳,道:“你老是方二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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