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八节
    天毒冥神得山海之王之助,两包祛毒归元散救了他的老命,便摸索着往回走,发觉这座偏殿仍然完好,便发出啸声召集手下。
    果然不负所望,未死的人纷纷循声赶来会合,点起了火把,敲起金锣。这期间,他分派人手点起火把,至各处召唤手下,同时引领进入地洞的人往这儿集中。
    啸声的锣声,引来了山海之王,他破壁而入,是唯一未受引领而进入洞中之人。
    天毒冥神已看清了山海之王,高兴地叫道:“咦!是你,老弟,你来了。”
    他这时已精力尽复,口音恢复原状,所以山海之王没听出他的口音,更没想到是被自己救了的人,便傲然向众凶魔发话:“是的,我来了,诸位想不到吧?不是冤家不聚头,诸位都没死,可喜可贺。”
    他一面说,刀隐肘后,踏着坚实的步伐,大踏步而进。三头熊两头猛虎,在前面往返行走,他似若未见,直向朱红圆池中闯。
    所有的人,全站正身躯,转首向他注视,略现惊容;皆因他脸上的神色,极为冷酷而凶猛。
    迎面一头巨熊,刚挡住他的去路,突然人立而起,一声巨吼,两只巨大的利爪,迎头便搭。
    他爱理不理地迫近,左手疾翻,勾住了大熊的左前爪,右腿斜飞,“砰”一声闷响,踢中巨熊左腰肋。千斤巨熊皮厚肉粗,竟也挨不起一腿,向左冲倒丈外,四脚一阵抽搐,低吼了两声,便寂然不动。
    山海之王没事似的,仍大踏步走下了朱色池。说是池,是斗池,不是有水的池,他直向天毒冥神走去。
    他轻描淡写地举手投足,击毙了千斤大熊,身手之迅疾,无与伦比,神态之从容,令人激赏;所有的人,全都心中一震。
    身后“吱呀”一声,火光一闪,左侧大门推开,进来了一个手持火把的大汉,站在门中叫:“禀主人,又找到一个人,已领来了。”
    “叫他进来。”天毒冥神说。
    大汉向旁一闪,出现了鹑衣百结,狼狈万分的老花子;他赤手空拳,衣上不但灰土沾满,且隐见血迹。
    老花子一进门,便看到山海之王的背影,他正目不旁视,不理任何动静,稳健地向前走,已踏人朱池之中了。
    “老弟,是你么?”老花子惊喜地叫。
    山海之王闻声一怔,火速回身,看清了老花子,神色一弛,惊喜地道:“嗅,老丈,你安全无恙?”
    老花子向他走去,急问道:“尊夫人呢?”
    “还好!请退在一旁,我找他们一决。”他的神色又变冷。
    老花子看清了他的脸色,凛然止步。
    天毒冥神身后两扇大门,突然依然而开,出现了两名大汉,大汉身后,出现了庞然巨物。
    左侧门口,老花子第一次所见的巨大毒蟒,伸首滑行而来,在天毒冥神身前,盘成了蛇阵,巨大的四角大头,伏在中心,黑色的三尺长信,不住伸缩。
    右侧门口,出现了两头巨大无比的人熊,高有八尺,体重在三千斤以上,下身似熊,黑褐色的五寸长的柔软长毛,闪闪生光。头部极似大猩猩,铜铃巨眼闪烁着光芒,长相之狞恶,无以复加。胆小朋友乍见之下,不被吓死也得大病三年。两头人熊人立而行,一步步走近天毒冥神身边,在左右蹲下,不住向四周的人张嘴龇牙示威。
    天毒冥神徐徐站起,将降魔杆倚在石墩上,说道:“华老弟,请在一旁稍候,老朽须打发这几位朋友。”
    山海之王被天毒冥神诱入火阵,正一肚皮怨气没地方出,见了他只觉怒火上冲。但他必须找铁爪神鹰要玉麟丹,不愿和他多说,在朱池中心一站,沉声道:“天毒冥神,不必猫哭老鼠假慈悲,以掩饰你的险恶居心;在下有大事待办,等会儿再算帐并末为晚。
    铁爪神鹰你下来,咱们有事相商。”
    铁爪神鹰怪眼一翻,哼了一声说道:“咱们非亲非故,一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阁下找汤某有何用意?”
    山海之王脸上的冰雪渐渐溶解,道:“在下以至诚相求馆主,相信馆主定然明白,就是玉麟丹之事。”
    “哼!玉麟已被你取走,怎又向老夫噜苏?”
    山海之王脸色又变,厉声道:“你用假玉麟骗人,多少人因而丧命,你该满足了。
    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该放明白些,为了你的假玉麟,误了在下的大事,按理我不会饶你。”
    铁爪神鹰未为所动,自尊心令他不愿在少年人面前低头,冷冷地道:“玉麟丹老夫已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尊驾不该无理要求。”
    山海之王面罩重霜,说道:“在下自知如此强求,于理不合,但为了救人,在下只好甘冒不韪做一次为后世唾骂之事。姓汤的,你下来,咱们在这儿了断,看谁是玉麟丹的得主。在下自知理屈,决以右手应敌,如用上左手或双足攻招,立即自毙于此。汤馆主,在下恭候了。”
    铁爪神鹰气炸了肺,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竟敢大言仅用一手攻招,未免将人看扁啦!一声冷哼,他撤下了铁爪,向上跨出一步。
    天毒冥神举手乱摇,止住铁爪神鹰,向下叫:“华老弟,且听……”
    山海之王以一声沉喝打断他往下说,厉声道:“住嘴!不关你的事,如果你以主人身份架梁,下来,四个时辰将近半日,毙了你绰有余裕。”
    他说得十分狂傲,目中无人,毫无商量余地,实在令人下不了台,泥菩萨也会被气碎。可是天毒冥神不知怎的,毫无生气之象,说道:“老弟,我知道你行,咱们有机会较量,不打不成相识,等会儿我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这位血性朋友,可否让我替你们先排解?”
    “不须排解,有了玉麟丹,万事皆休。”山海之王断然地说,伸左手环指着左右二曲南荒七煞等人,又道:“甚至这些人,处处与华某为难……”
    “还有老夫。”蓝衫隐士岔入接口。
    山海之王轻瞥了他一眼,说道:“是的,还有你,你卑鄙的程度,更为高上一筹,比起南荒七煞,你该惭愧。奇怪,你仍有脸在这儿说话?玉麟丹到手,一切恩怨一笔勾销;不然的话,今天咱们全死在这儿并无不可。”
    蓝衫隐士大怒,突然飞扑而下。
    山海之王右手一伸,神刀斜指,厉声说:“老匹夫,这次要让你活着,便是华某该死。”
    蓝衫隐士量天尺斜伸,在丈外站住,厉叫道:“你本来就该死,今天教你如愿。”
    两人拉开架式,向左徐绕,觅机进击。
    天毒冥神大叫道:“伯升兄,千万冲兄弟薄面……”
    蓝衫隐士恶狠狠地打断他往下说,怒叫道:“马兄就别管了,反正终会被困死在殿中,兄弟绝不能在死前受人侮辱,今天有他无我。”
    说完,奋起前冲,一声厉叱,攻出百十道尺影。
    山海之王不能往下拖,他走险招全力一拼,刀尖向左下方便降,刀使剑招,他用上了幻形十八剑,第一招“如虚似幻”出手,奇大的吸力向右后拉,无数刀影从量天尺右侧,突然炙热的劲流,以至刚的神威吐出数道刀影。
    蓝衫隐士大吃一惊,他感到量天尺被一道软绵绵而又无法抗拒的吸力,带得向左下方一栽,脱出了目标,逸向对方的身右侧下。而同一瞬间,右方雄劲无匹的至刚热流,一涌而至。
    他知道遇上了罕见的高手了,这才是少年人的真才实学,至柔至刚神奥莫测,两种力道治于一炉,运用由心,以意克敌;这将是他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他身躯下沉,摆脱无穷的至柔吸力,右旋自救,一道泼水不入的尺网护住右半身,全力崩架那刚猛的淡淡刀影,苦修百年的神功并发。
    响起一连串的龙吟虎啸,量天尺形成的尺网愈收愈小,愈降愈低,最后“当”一声暴响,人响乍分。
    蓝衫隐士像个醉汉,挫低身躯晃动着后退,“登登登……”步履沉重,连退九步,地下留下了十个深浅不一的履痕。他站定了,身躯仍在晃动,脸上蓝光闪亮,暴筋跳动,眼珠似乎要脱眶而出,深深吁出一口气,量天尺缓缓下垂,着地后再徐徐上升。
    山海之王飘退八尺,身形一止,屹立如岳峙渊亭,额上沁出汗珠,神刀仍垂在左足足前,右足徐举踏进一步,左足已随着滑出,向前迫进,沉声道:“好,第一招你接下了,还有八招,等着吧!接得下我九招,你将是武林第一高手,足以称霸江湖。”
    蓝衫隐士心中一沉,第一招他已感吃力,再接八招他怎支持得了?但事已至此,不容他退缩;反正已下了拼死之念,能否接得下已无关宏旨了。他也向前迈步,道:“少年人,你这招不过如此而已。”
    两人逐步接近,行将生死一拼。
    左右二曲被两人的凶狠猛烈抢攻,惊得毛骨悚然,一招的接触,虽然看不清何缠斗的,但由那刺耳的罡风锐啸,与一连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撞击所发的虎啸龙吟,证明他们在这片刻纠缠中,各出了百十计凶狠的绝招。
    两老鬼的功力,在武林中大名鼎鼎,佼使出群,一向目无余子,但看了两人的生死拼搏,悚然而惊,自问不是任何一人的敌手,再不溜岂不太傻?加以两人曾暗算了天毒冥神,这老凶魔怎肯干休?宁愿死在地道中,也不能在这儿,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唯一的上着不能放弃。
    两老鬼一打眼色,便待向山海之王进入处冲出;那儿有两熊两虎,挡不住他们。
    两人突然向那儿飞射,快逾电闪。
    天毒冥神一声叱喝,盘着的大蟒突然向上一弹,像一道飞虹,凌空急射而去。
    四头猛兽同声巨吼,齐向上扑。
    两老鬼佛手笔左右飞点,人突向上急升,二熊二虎倒毙了两头,人已扑近洞孔。
    由于这一阻滞,身形一升一降,不免去势受挫,慢了点儿,洞口仅三尺见方,又不能同时钻出。
    他们更未料到巨大的毒蟒一弹之下,速度竟如闪电般掠过十余丈空间,太不可能了。
    左曲老刚钻出洞口,身后已响起了乃弟右曲老的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觉胆裂魂飞,巨蟒已咬住了右曲老的右腿,拖翻在地。
    右曲老的左手佛手笔临死拼命,拼全力扎入了巨蟒鼻孔之中。他们的头也向下一搭,毒贯心脉,立时呜呼哀哉。
    左曲老一声不吭,脱手扔出一枚飞电钻。
    巨蟒被右曲老的佛手笔贯人鼻孔,一击之力何止千斤?钢铁也被贯穿,何况鼻孔是他的弱点?痛得他大口一张,甩出一尾。
    飞电钻一闪即至,似乎无声无影,不偏不倚射人蟒口之中,直人咽喉。
    巨蟒被飞电钻射入喉中,阴蜮血毒立生奇效,它一阵翻该,把地下的右曲老和未死的一熊一虎,加上已死的两头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全压成了肉饼。
    “轰隆”一声,还击断了一条大石柱。
    左曲老已没入暗洞之中,逃命去了。
    天毒冥神眼看巨蟒在作垂死挣扎,心中大痛。
    这瞬间,朱池中恶斗又起,在毒蟒飞越上空的刹那间,山海之王与蓝衫隐士再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山海之王攻出第二招“惊涛骇浪”,凶猛无比的攻势,将蓝衫隐士直迫至石级旁,方脱出纠缠,双方分开。
    池中,遗下了蓝衫隐士的两幅袍角,蓝光闪闪。
    山海之王退至池中心,方稳住退势。
    蓝衫隐士左足踏上了石级,膝盖着地,右脚欲见颤抖,量天尺支着身躯,脸上的蓝色肌肉,在急速地跳动抽搐,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第二招你也接下了。”山海之王木然地说。他脸上汗光晶莹,面无表情,神目内视,庄严肃穆如同化石,每一根神经都静止了,每一颗细胞都凝结了。
    蓝衫隐士极力调匀呼吸,缓缓支起身子,慢慢地站稳了,颤抖渐止,徐徐举起量天尺,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向山海之王走去,沉声说道:“你是老夫一生中,第一个所遇的高明劲敌,两雄相遇,誓不并立,咱们今日能在这古陵下相遇,诚乃人生一大快事。”
    “是的,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山海之王冷酷地道。
    两人逐步对进,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观战的人不但手心淌汗,心已提至口腔,紧张得不敢喘口大气。
    蓝衫隐士竭力抑制止右手的颤抖,量天尺已不再颤动。高手拼搏,信心与勇气乃是制胜的灵魂,谁能臻于六名人轶事合归一的超人境界,谁便可以获得生命。蓝衫隐士在定静安虑上,首先便自陷困境,显见得信心早失,只能鼓起余勇,作生死存亡的挣扎了。
    他知道,接下了两招,真力已耗掉一半,接得极为勉强,在枉死城城门中,他已徘徊了多次,甚至已踏入了一条腿,如不及时拔出,两条腿都要进去了。
    接近至五六丈了,量天尺直举,轩辕神刀直垂,两人的起手各有千秋。直举防得紧密,攻得迅速;直垂攻得诡异凶猛,防则轻灵神奥,但不是正道。
    两人肩不动刃不摇,将在闪电似的刹那间进招攻击了。
    人影一闪,天毒冥神到了。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瞬间,两人已进步出招。
    山海之王这一招是第三招,招名很绝,名叫“一线生机”却是极凶猛霸道的一招,能逃出这一招的人,少之又少,可夺天地之造化,神鬼莫测。
    招刚出,蓦地冲来一道如山猛劲,从两人中间斜刺里袭到,天毒冥神掌杖并施,从中插入。
    凶猛如狂涛的劲道,要将两人的兵刃迫开,降魔杆两面分张,同时响起天毒冥神的一声沉喝:“请住手,”
    可是慢了丝毫,神刀与量天尺刚好相接,罕见的凶猛劲道,并未能抢救两人的猛袭。
    总算天毒冥神的内力骇人听闻,举世罕见,仍在千钧一发中,将两人的身形阻了一阻,没让他们再进半步,招式乍敛,仅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一声轻微吟候扬,神刀与量天尺互相吸住了。
    降魔杵竟被两人所发的无穷潜力,震得退出圈外。
    天毒冥神长叹一声,沉声道:“两位并无深仇大恨,何必挤个两败俱伤?”
    没有人要听他的话,一刀一尺正用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修有内家真力,作生死存亡的一拼,大有孤注一掷之概。
    神刀逐分右移,逐分迫进;两种兵刃皆无振鸣发出,但凶猛的内力正藉兵刃向对方狂攻。
    比内力,较拼招式大为不同,更为凶险,更为可怕,没有取巧的机会,全凭一生的精深修为,作无形的生死相拼。表面上看,似乎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惊险;事实上正好相反,必有一方真气爆散,力竭身亡方可分开,这是武林中甚是忌讳的事,不至最后关头,不愿如此冒险,犯不着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而且比拼内力,即使偶然吸住,也不愿全力相较,在接触的刹那间,用引字诀各自错开,同向左侧方飘掠,即可避免吸住。
    再者,武林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法规,非同辈的人,不可以拼内力,除非晚一辈的人愿意而主动迫攻。正如今日的拳坛一般,重量级的拳手,绝不能向轻量级的小个儿叫阵。
    山海之王神功庶发,乍寒乍热的神奇内劲,加上他的无穷神力,片刻便主宰了全局,刀尖逐分右移,从对方的肩外侧徐徐移至肩膀,渐指向肩井了。
    他双足微挫,脸上冒出汗珠,俊目中神光如电,右臂上的肌肉如坟如丘,坚定如铸,整个人成了铁铸的金刚,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反观蓝衫隐士,却大相迳庭,脸上蓝光徐敛,渐渐泛上了灰白色,大汗淋漓,浑身腾起阵阵轻雾,持尺的手微颤,脚下浮动,在逐分左移;能移动双脚,他的修为确是不等闲哩!
    天毒冥神愈看愈不对。蓝衫隐士是他的朋友,山海之王是他的救命恩人,任何一方死伤,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可把他难住了。
    他踏进一步,降魔杵徐举,凛然地道:“我马骏不能作左右袒,只好以百载修为,替两位冒险排解,请两位手下留情。”
    他默运神功,降魔杵缓缓上升。
    光华一闪,晶芒耀目,山海之王左手撤下伏鳌剑,三尺剑芒伸缩不定,指向天毒冥神,用冷酷的语音,平静而一字一吐地道:“天毒冥神,你如果想捣鬼,华某接下了,来吧!”
    天毒冥神一怔,吁口长气平静地说:“老弟,老朽对你毫无敌意。”
    “差点儿被你用火网化成飞灰,这就是毫无敌意。”
    “老弟,那是老朽御下不当,阻止无及。”
    “当在下化为飞灰之时,我会相信你的。”
    “老弟,你不念临危援手的情义,但老朽却不敢忘恩,我欠你太多。”
    山海之王冷笑道:“你是老糊涂了?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你对谁说情义二字?你的诡计免了吧,”
    “在地道之中,左右二曲两个老匹夫,用诡计射了我一枚暗器,暗器中沾有阴蜮血,你给了我两包解药,这段情义永存。老朽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想我会联手袭击你么?
    你错了,老弟。”
    “哦!那人是你?”
    “正是老朽。”
    “救了你我真错了。”
    “你要是知道是我,会慨然赠药么?”
    山海之王顿了一顿,冷笑道:“不一定。”
    天毒冥神脸上泛起了微笑,道:“我知道你会的,你不是气量小落井下石的人,凭你的风标气概,我不会双目如盲,老朽闻人多矣,不会错的。”
    “你这次就错了。”山海之王的语气极冷。
    天毒冥神漠然与笑,降魔杵再次举起,一面说:“老朽自问不错,如果错了,算我命该如此,愿以百劫余生,为两位化责。汤有何过节,等会儿再行商量。玉麟丹之事,老朽负责一解,老弟如下手,请便。”
    他目不旁视,降魔杵逐渐接近了刀尺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
    山海之王左手的剑芒,已指向天毒冥神的胁下,相距不足三寸,只消向前一推,即可要他的老命。
    天毒冥神恍若未见,仍向双刃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搭去。
    阶上的八名老人,突然飞掠而下。
    “退回去,我管教不严,不可再误了。”天毒冥神木然地沉喝。
    八老人倏然飘迟,八支出鞘一半的长剑归鞘。
    山海之王缓缓转首,目光落在天毒冥神庄严肃穆的脸容上,目不稍瞬,冷电四射。
    “叮”一声脆响,降魔杵往两刃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搭下了。
    光华倏隐,山海之王收了伏鳌剑。
    三刃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突然发出暗劲激荡的嘶声。天毒冥神道:“请两位收劲。”
    蓝衫隐士右膝几乎着地,脸容可怖,神刀的尖锋,距他的咽喉不足两寸,命在须臾,他怎能先撤劲?只急得浑身发冷。
    山海之王突然发话道:“天毒冥神,玉麟丹之事你负责?”
    天毒冥神沉静地说:“老朽不为没把握之事,不能肯定地答复你。但如果在汤馆主身上,老朽不惜任何代价,必将此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老弟。”
    铁爪神鹰大踏步走下池中,开口道:“玉麟丹之事,诸位请容禀。”
    山海之王喝声“开!”退后两步,身形略一踉跄,随即冷然屹立,沉声道:“汤馆主,在下须救之人,生命垂危,刻不容缓,尚请馆主割爱相赠,日后必当图报。”
    铁爪神鹰摆头道:“玉麟丹确不在手中。”
    这句话象一声焦雷,轰得山海之王乌天黑地,脑门一阵剧震,眼前直冒金星。
    “当”一声,神刀落地,他浑身颤抖,手脚都冷了。
    远处的老花子急射而来,扶他一把惊叫道:“老弟,你静静,定下神。”
    山海之王大叫一声,一把抓起神刀,目中挂下两行清泪,一把推开老花子,纵到铁爪神鹰面前,尖叫道:“你说什么?”
    铁爪神鹰闭上双日,凄然地说:“实不相瞒,时至今日,我仍未打听出玉麟丹落在何人之手,下落不明。”
    “你撒谎……你……”山海之王疯狂地叫。
    铁爪神鹰用抖切的嗓音往下说:“我不该贪心,在洛阳费尽心机搜求,玉麟丹未到手,却招来了家破人亡惨祸。其实玉麟丹有否其物,是否如传闻所说,可以升仙成道起死回生,大有疑问。退一万步说,即使得了这不祥之物,却家破人亡,能活上千年,又有何意义,在下不能令马前辈为难。为表明心迹,愿自绝于尊驾之前,以了此一场恩怨。”
    说完,突然双目一张,向天毒冥神凛然道:“马前辈,因晚辈之事,致令仙府遭逢浩劫,晚辈百死莫赎。可否应允晚辈之请,日后追取喇嘛三圣僧与祁连隐叟之命,尤其是金毛吼那畜生,他们不死晚辈死不暝目,九泉含恨。”
    说至最后的恨字,左手已按上了左胸下,真力倏发。
    山海之王比他快,神刀一闪,已敲中他的右肩,将他的真力卸掉了。
    “啪”一声轻响,铁爪神鹰掌上发出的余力,击中他自己的胸骨,身形向后急挫五步,脸色一变,“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噗”一声坐倒。
    山海之王闭上俊目,虚脱地说:“对不起,我找错了人,但是我是急了……不得已……”
    话未完,他倏然转身,大踏步走向进来的小洞,步履踉跄,象一个衰老的老人,高大雄壮的躯体,似乎已无法承受绝望所加给他的沉重负荷,这片刻间,他似乎苍老了五十年。
    天毒冥神闪身拦住他的去路,亮声道:“老弟,不可绝望,如有困难,老朽愿尽绵薄。”
    山海之王将他拨开,黯然地说:“如果是要害人,我会找你这天毒冥神,可惜我要救人,找你不啻问道于盲。”
    天毒冥神急退两步,仍挡住他说:“我天毒冥神不全是害人的人,也可救人。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尽力。”
    山海之王站住了,凄然地说:“一个女孩子,被阴司恶煞派手法所制住—…”
    “九阴绝脉手法,化解不难,老弟,你也该办得到。”
    “已有近二十日之久,怎能办到?”
    “哎呀!你说是近二十日?”
    “是的,近二十日了。”
    “九阴绝脉只能拖九天,怎么……”
    “用药物拖下了;加以她本质异于常人,故能拖如此之久。本来仍可拖四天,可是经地底宫殿的惊恐,只有十二个时辰可活……不!生机消逝极快,随时皆有丧失生命的可能性,我恐怕她拖不了四个时辰。”
    “人呢?”
    “在下面一间石室中。”
    “带我前往一观。”
    “不必了,即使能找到出困的门户,也来不及了。没有玉麟丹,任谁也救不了她。”
    “老弟,我可用毒名人轶事药暂保她的元气。”
    “谢谢你了,要毒名人轶事药,白骨神魔就有一颗,我不能用。”
    说完,虚弱地走了。
    独目狂乞一言不发,默默地跟随他举步。
    天毒冥神举手一招,一名老人掠到献上一个小革囊。他纳入怀中,向南荒七煞喝道:
    “你们可走了,有生以来,我不曾发过慈悲,你们今天异常侥幸。”
    追生大煞冷然一笑道:“姓马的,咱们走着瞧就是。”
    天毒冥神冷酷地道:“老夫即将重出江湖,随时恭候,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会遇上的。送客,”
    过来两名大汉,伸手虚引,往西南一座木门走去。
    南荒七煞并末移动,追生大煞道:“姓马的,你不带咱们出陵?”
    “老夫也无法出去。”
    “你说谎!”追生大煞怒叫。
    天毒冥神发出一声尖叫,迳自钻出洞口,追随山海之王身后走了。两头人熊齐发怒吼,站起向南荒七煞走去,四只铁爪分张,象两座山压过。
    除了吃血六煞,六个人全撤下了黑色弧形刀。
    一名老人冷冷地道:“这两头异种人熊毛滑如油,皮竖逾百炼精钢,宝刃不伤,可力折尺长儿臂粗钢棒,兽殿塌下也未将它们震死,可知厉害的程度。它在送客,你们如恼了它,七个人名人轶事大概可以让它们吃两天。”
    七煞果然吓住了。南荒也有人熊,但没有如此庞大,亦能不畏刀枪,可生裂虎豹,绝不是空言恫吓,所以他们只好乖乖走路。
    山海之王亮起龙犀珠,循着神刀所刻痕迹往下走。老花子在后紧跟,三丈后是天毒冥神。更后十余丈,却是曾出现在如黛所隐的石室,那巨大的黑色怪影。
    一行人到了石室,山海之王站在石室门外,几次伸手去推石门,可是又再缩手。伸出的手,愈来愈颤抖,他感到,他要推的不是石门,而是地狱之门。
    一双大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响起了老花子沉重的语音:“老弟,勇敢些,要来的终要来了,看开些吧!”
    “老丈,我怎能放得开?我已拾回了神魔洞的一段记忆,这段记忆目前却成了一把尖刀,唉!”
    “不管如何,你得坚强些。”
    “我希望如此。”
    “如黛姑娘到底能支持多久?”
    “十二个时辰,但随时可以永别人间。”
    “去吧,伴在她身旁,不可泄露心中的秘密,让她平安地离开你。”
    “唉!”他以手抚额,吐出一声深长的绝望叹息。
    “老弟,我在这儿等你。”老花子黯然说,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膊,转身举步。
    天毒冥神拦住了老花子。轻问道:“邝老弟,要救的人是谁?”
    “他的爱妻。”老花子摇头轻声答。
    天毒冥神走近山海之王,从小革囊中取出一颗手指大的金色丹九,塞入他握珠的掌心内,说:“老朽不敢劝你,一切全凭你的卓裁。这丹丸可以保住心脉,在五天之内可保无虞。”
    “后果如何?”山海之王低声问。
    “丹丸入口,即无解药,注定有五天的寿命,死后骨肉即化。”
    “不必了,老丈,我不要这五天的时间。”
    “白骨神魔的丹丸我知道药性。”
    “后果呢?”
    “也是五天,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僵化,固能保存甚久,但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变之虞,相当麻烦。”
    “我绝不能用。”
    “老弟,人死如灯灭,这一天终须要来的,不论迟早。能获得五日的聚首,已是难能可贵。两种丹丸并用,药力可能中和,毒性可灭,死时一如常人,毫无痛苦。”天毒冥神说完,转身走向老花子,轻声道:“到我那儿去吧!五天后我们再来。俗语说:
    ‘阎主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可是,咱们就有夺天地造化之机,可延五日。”
    这些话,是说给山海之王听的,无非是想要山海之王用丹丸将人稽延五天。
    山海之王转过头,点头痛苦说:“谢谢你,马老前辈。”
    天毒冥神掏出一颗磷光石,与老花子叹息着走了。
    黑影匿隐在另一处角落中,看清了一切,在暗中直摇头,大概他也无法可施。
    山海之王蓦地一咬牙,将金丸放入怀中,颤抖着的大手,终于将石门推开一条缝,闪身入室。
    珠光下,他看到了两个人。如黛已先抬起头,叫道:“云哥,你回来了……你……
    你的脸色……”她骇然瞪视着他。
    山海之王脸上泛青,颊肉不住抽搐,她看得心中一凉,吓坏了。
    山海之王转身拉开石门,向续渺春鸿低沉地说:“太叔姑娘,请你出去。”
    太叔霓裳缓缓坐起,神色惨淡。如黛却一把拉住她,向山海之王说:“哥,有些事你不方便照料我,让太叔姐姐伴我吧,不要拒绝我啊!”
    山海之王将珠子搁在石上,一步步走近。突然,他扑到在她身旁,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在感觉中,她已经像在他怀中冉冉上升,他只能紧抱住她,方不至于让她飞走。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出他这时的心情,他的心在被撕裂,用低回抖切的嗓音轻叫:“黛妹,黛……”
    她感到肩头旁渐渐潮湿,只感到一阵辛酸,珠泪也夺眶而出,良久,她幽幽地说:
    “哥,是否我们该分手了?”
    “黛,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呢?”他伤感地说。
    “哥,时日无多,你请听我细诉……”
    “不,我不要听,我受不了,我……”发狂地吻她。
    缥缈春鸿只觉一阵惨然,悄悄地爬起,她是个心肠不够硬的英雌,看了这生离死别的景象,只觉悲从中来,忍不住悲酸,回避到隔墙,静静地泪流满面。
    良久良久,如带突然浑身一阵痉变,呼吸不稳定起来,经刚才一阵狂吻,她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精力开始崩溃。她伸出颤抖剧烈的右手,轻抚他的脸面,用似乎来自遥远天际的嗓音,道:“哥,我眼前已看不清你了,可惜啊!我看不见你的原来面目了。想当年,你不是这般没人照料的落魄相的,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
    他倏然坐起,拔出伏鳌剑,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剃掉,将头发拢起挽成发结,收了剑,捧起她的脸,低声叫道:“带,我已是从前的我了,看看我哪,没变么?”
    她的眼神似乎已散,茫然地视而不见,双手贪婪地在他脸上摸索,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说:“啊,这才是当年的你了,不!是我当年的云哥了;虽然我已看不清……”
    他突然狂野地大叫:“黛!你说你已看不清我了么?怎会?怎会?天!怎会来得这般快?”
    刹那间,她停止了颤抖,眼中重又泛起了光芒,瘦得只剩骨头的苍白削颊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精神突然转旺。
    山海之王痛苦得咬紧了牙关,在心中狂叫:“完了!回光返照,那是人死前的片刻清醒,这短暂期间一过,该是阴阳生死的时候了。”
    她重新看清了他的脸容,喜极而泣道:“哥,果然是从前的你,我看得见了。”
    他悄悄地捉住她的右手,伸右手去胁下拔伏鳌剑。
    她突然微笑道:“哥,你是否要你的黛妹立却离去?要用真元度命术,你无法阻止我自绝的,你两手没空,也不能制我的穴道。”
    墙角的缥缈春鸿,一听真元度命术,惊得尖叫一声,脱口叫道:“逸云,一误不可再误,不可!”
    如黛幽幽一叹,接着往下说:“哥,一刻万金,你不会使你的黛死后痛苦,是么?”
    他只好罢手,掏出两颗黑金色丹九,道:“既然一刻万金,吞下这两颗丹九吧!”
    如黛接过丹九,突然信手掷向墙角,微笑道:“够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必贪恋过久;虽然我舍不得立刻离开你。哥,抱紧我,听我说。”
    山海之王含泪坐起,将她抱人怀中,伦然说:“黛,你说吧!”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如黛吸入一口长气,往下说:“哥,火速返回大理,到百花谷思云阁接芸姐姐出阁,她太苦了。美红线甘姐姐,她将为你落发出家,你千万不可负她。还有,太叔姐姐不但爱你极深,而且可助你消除武林大劫,劝太叔盟主洗手改邪归正,善莫大焉,希望你善待她。我本不愿将你失记忆的往事说出,以免日后你恢复记忆之时,反而在一时刺激之下,走上极端。我想,你既然能记起我们在神魔洞的那段往事,而无任何变名人轶事态出现,我该大胆地告诉你。”
    “说吧!黛。”
    “龙吟尊者老菩萨,已正式收你为南海门人,在你投入烈火之中,亲向爷爷替你求亲,爷爷慨然相允,却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在火场前举行婚礼。所以你不但已获爷爷谅解,而且已是周家的孙女婿。我是你的妻子了,在我的墓碑上,可刻上华姓。还有……”
    她已现虚脱气喘之相,眼神渐散,颊上红潮亦渐渐消褪,强纳一口气,往下说:
    “还有,如果太叔姐由能劝太叔伯父改邪归正,娶她吧!请她让孩子继承周家的香烟,算是我的孩子……”
    太叔霓裳一声叫号,向她扑来。她做梦也未想到,如黛不但不记仇,反而真的答允成全她,惭愧得汗流夹背,一时激动,向她扑来。
    山海之王怎能让她扑进,突然站起,抱着如黛在室中哀伤地走动,泪如雨下。
    如黛已将届弥留之时,声音愈说愈低:“哥,临死的人,所说的话是神圣的,不可令我九泉难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的短命可能是冥报,过去我们杀人太多了。今后,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少造杀孽,后福无穷,我在冥冥之中,会在你身旁照料你,永依你身边。哥,吻……我……”
    声音渐微,几不可闻。
    山海之王不敢吻她,要是吻了。也就是分手的时候。他向太叔霓裳道:“太叔姑娘,请助我,我革囊中玉瓶还有一颗雪参寒魄回生丹,可延片刻。”
    太叔霓裳急忙奔近,解开他胁下革囊取出玉瓶,倒丹丸塞入她口中,再取水囊将丹丸送下。山海之王用真气强将丹丸迫入丹田,脸色成了死灰。他抱着人往来走动,俯首死盯如带渐渐合上的双目,他感到手上的人已逐渐变冷,他自己也冷,眼前一片模糊,宇宙已逐渐离开他了,时光也在消逝了。
    “哥,吻……我……”她的声音得丹九之助,提高了些。
    他神魂飘荡,神经已经麻木了。
    “哥……我要……走了,黑暗降临了,吻……吻我……”
    他呼吸急迫,双目睁得似要脱眶而出,慢慢低下头,向她的枯唇上缓缓印去。
    太叔霓裳以手掩面,奔至墙壁伏壁痛哭。
    “哗”一声,山海之王一脚将包裹踢翻了,珠宝撤了一地;珠宝囊本已有一半流出,经这一踢,全倒出来了,四个珠宝盒滚动时发出异响,珠宝映着龙犀珠光,室中异光夺目。
    山海之王一怔,转首向地下看去,四个珠宝盒排列在他的脚下,金玉光芒耀眼,这四个女人用的首饰盒,质料确是上品,乃是巧手名匠所精造,价值不菲。其中一个,他已在陕州店中扭开了小锁,里面有一串悲翠如意珍珠项链,他曾用一颗珍珠,换了六百两银票买马车付店钱。这个首饰盒翻倾在地,奇大的珠子滚了一地。
    如带的声音又高了些,道:“哥,还有一事我几乎忘了,就是那把神刀叫轩辕刀,是有主之物,还给主人,他可带你出困。哥,我不行了,吻我吧,我要……走……了。”
    他听她的声音又高了些,知道雪参寒魄回生丹已生效用,为了不忍她离开,他硬起心肠不吻她。
    首饰盒躺在脚下,他信脚将它们踢开。由于心情哀痛沉重,用力未免猛了些。
    “叭叭叭”,未开启过的三只首饰盒,飞出两丈外,损在墙壁上,碎石纷飞,盒亦破裂,盒中之物跌出盒外。
    他并未向那儿看,抱着如带转身回然踱步。
    “哥,为何不吻我?”如带轻叫,几不可闻。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来不及了,泪如雨下将头俯下,并盘坐在地,低头去吻她的枯唇,一面叫:“黛……”
    首饰盒的声音,惊动了伏壁哀哭的太叔霓裳,拭掉泪痕向那儿看去。
    初一看,她几疑眼花;再一看,大喜欲狂。
    山海之王的嘴唇,在接触前的一刹那,突然停住了,他清晰地听太叔霓裳的尖叫道:
    “玉麟!玉麟!天哪!在这儿。”
    他猛地抬头,一蹦而起。
    墙角边,碎裂了的首饰盒旁,珠光宝气中,躺着一具掌大的玉麟,晶莹夺目,光芒四射,在珠光映射下,麟甲细致,鬣须仿佛的飞动,栩栩如生,身上还闪耀着火焰的神火,不像是涂上去的,而是顺着玉身的红斑所雕成,浮凸在上,活龙活现。
    太叔霓裳正趴伏在地,伸出颤抖着的纤手,猛地抓起玉鬣,向他冲来。
    “用伏鳌剑剖开。”他喜极而泣,大声叫。
    他急不及待,伸手在胁下拔出伏鳌剑,正待就掌上削开玉鬣。
    “轰隆”一声,石门突开,顶门的千斤巨石倒下了,两人同时一怔。
    石门口,出现一个身材高大,葛袍徐摆,银须拂胸的老人;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眼中神光电射。
    太叔霓裳一声娇叱,挥伏鳌剑疾冲而上。
    老人向侧一闪,喝道:“且慢,听我说。”
    “太叔姑娘,退到我身旁。”山海之王沉喝,又道:“老丈,有事快说。”
    老人徐徐走近,一面说:“我已听了许久,可否让老朽看看玉麟是否为真品?”
    “哼!你别想。”太叔姑娘叫。
    山海之王却说“让他就掌上看。”姑娘无法,摊开掌,用剑护住,只消老人一伸手,休想逃出她的剑下。
    老人看了一眼,道:“果然是真品,神山古仙所留神物。”
    “老丈请退,休误小可大事。”山海之王沉声道。
    老人淡淡一笑,道:“老朽如走了,反而误了你的大事。”
    “此话怎讲?”
    “玉麟腹中并非丹丸,乃是玄门成道至宝瑶池玉浆,如果你一剑剖开,玉浆流出入地却没,你能收回么?前功尽弃,你也将终生抱憾。”
    “老丈,这……这……”
    “可削掉玉麟的云层,倒人女娃儿口。快,别耽误了她的性命。”老人平静地说。
    太叔霓裳应声削掉玉麟云尾,山海之王赶忙坐下,接过玉麟,将尾部塞入如黛口中。
    石室中清香扑鼻,令人心神为之一爽,灵台清明,万虑俱消。
    太叔霓裳仗剑卓立,在旁凝神戒备,她在紧张之中,忘了衣衫凌乱,敞胸露腿。
    老人仰首向着室顶,道:“以真气引度之术,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山海之王审视玉麟,腹中已空,便扔掉玉麟,抱起如黛吻住她的小嘴,心意神合一,运起神功,将真气度入她口中。
    蓦地室外起了急掠的飞行啸声,门口出现了南荒七煞,老大追生大煞看到室中情景,突然抢人室中。
    太叔霓裳面向外持剑戒备,在珠光剑芒照下,她的左胸裸露在外,坚实高耸的玉乳上,一点猩红触目惊心,红者红如丹朱,白者如羊脂白玉,极为岔眼。
    她一看到室门出现了南荒七煞,心中一栗。山海之王正在紧要关头,任何惊扰皆可发生意外,对方人多,她怎能不惊?
    她正想冲出,将室门堵住,但怪老人已倏然转身,向前飘掠,双手一张,说:“诸位,退!”
    追生大煞伸手撤下黑色弧形刀,大吼道:“老夫要带那娃儿,老狗,让开”
    叫声未落,响起了“劈啪”两声脆响,老人以极为奇奥的身法欺近他身旁,快得肉眼难辨,揍了他两耳光。
    接着大袖连挥,追生大煞象被狂风所刮,飞退出室,撞在室外二三两煞身上。
    老人当门一站,冷冷地道:“没教养的东西,开口伤人。快滚,等会儿天毒冥神来了,你们将后悔莫及;老夫也要让你们饿死在地下古殿中,免得你们出外逞凶。”
    南荒七煞吓得打哆嗦,心惊胆跳。能在追生大煞已经撤下兵刃之后,仍能揍他两耳光,一袖将人震出室外,没有丝毫还手余地的人,他们还没见过哩,“留下名号。”大煞厚着脸叫。
    “你配?滚是不滚?”怪老人语气一变,极不友善了。
    “咱们走,”大煞发令了。
    怪老人顺手将门带上,人在室外道:“好好安顿,十二个时辰后,老夫前来听取回音。”
    太叔霓裳高叫道:“老前辈可是神刀主人?”
    “老夫并非是神刀的真正主人,但有道义将刀留下。”
    “是老前辈丢晚辈人室的?”
    “正是,好自为之。”
    声落,石门全行闭实了。姑娘奔近门旁,将千斤巨石移至门上,小心顶住。
    瑶池玉浆果然是灵丹妙药,入口即起死回生,不久,如黛生机转旺,气息蓬勃,人亦在昏迷中渐渐苏醒。
    山海之王已知如黛有救,双手齐动,替如黛解去九阴绝脉手法所制的经脉,内用真气驱运玉浆,外用推拿八法替她疏通被久凝了的肌肉。
    他不惜损耗精力,全力行动,真气源源转运,生生不息在她体内运行。
    足足花去一个时辰,他仍末停止行动。怀中的如黛早已清醒,也在试运真气,紧紧地反抱着他。
    太叔霓裳静静地坐在一旁,大放宽心,渐渐地,她被两人的亲热光景,羞得浑身臊热。她不敢看,却又无法将目光移开,终于半闭星眸,冥想起来,嘴角绽起了笑涡儿,晚霞上颊,不知她在冥想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急了反而坏事,如黛久嬴之身定然受不了,便缓缓停止行功。
    他浑身如在水中爬起一般,已被大汗湿透,并隐闻喘息之名人轶事声,行功停止,他也软弱不堪了。
    如黛在他嘴唇离开,双掌静止之际,喜悦地叫:“云哥,云……”
    突然,她赶快噤声,她看到了他瘦累而泛上苍白的俊面,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太叔霓裳也放下剑,伸手将她轻轻抱开,将她放在豹皮垫上,盖上山海之王的一件外袄,轻声说:“小妹,别打扰他,让他调息以恢复精力,苦了他了。”
    “太叔姐姐,我先前感到鬼魄已离躯壳,怎又醒转了呢?”
    “一切以后再说,总之,你是两世为人。”
    “好姐姐,告诉我吧,我等不及了。”
    “好吧,我告诉你。”她便将一切变故一一说了,最后道:“要不是神刀的主人出现,小妹,你已等不到这时了。”
    如黛伸手将她拉倒躺下,抱住她附耳笑道:“好姐姐,如果你不发现玉麟,我这条命也完了。”
    “这叫吉人天相,我可不敢居功。”
    “不管你是否居功,我要好好谢你。”如黛笑,笑得很开心。
    “怎谢我?”
    “我是这样谢你……”她咬耳在说,把太叔霓裳说得芳心如小鹿乱闯,两人腻在一块儿了。
    许久,山海之王浑身热雾渐散,大汗已干,脸色已转红润,吁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抢到如黛身边,急叫道:“黛,怎样了?精神恢复了么?天哪!侥天之幸。。”
    如黛捉住他的手,微笑道:“哥,苦了你了,我已无妨,只是浑身无力而已。哥,你不该说侥天之幸哩!”
    “事实如此……”
    “不,你该谢谢太叔姐姐。”
    山海之王举手齐额,俯身行礼道:“太叔姑娘,我该谢谢你,若不是姑娘在旁,后果可知,请受我一礼。”
    “不敢当,这乃是黛妹的缘份。”太叔霓裳移坐闪避答。
    山海之王抬头,猛地玉面飞红,赶忙转头。
    太叔霓裳一怔,低头一看,嗯了一声,赶忙拍转娇躯。突然,她感到肩背一暖,一件灰布外袄轻轻地披上了肩头,那是山海之王的外衣。
    如黛噗嗤一笑,对山海之王说:“哥,玉麟在你身上带着,你怎会不知?”
    “那是金毛吼的包裹,四个首饰盒我在陕州打开了一个,另三个根本没看过,谁知里面是玉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黛开心地说。
    “天下事皆可以作如是观。黛,你可感到饥饿么?”
    “有点儿。”
    “我请花老丈来,找天毒冥神商量要食物。”他一跃并起,直奔石门。
    “哥,小心南荒七煞啊!”
    “哼!那几个家伙该死。走!我不放心你们在这儿。一起找天毒冥神去,他那儿定可找到食宿之地。”他回身说。
    太叔霓裳披上外衣站起,低着头道:“华大侠,那怪老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后,要来取回神刀。”
    “取回神刀?”他莫名其妙。
    “是的。”太叔霓裳便将被擒进入石室,怪老头赠药给如黛之事,一一道出。
    “就是刚才那位老人么?”
    “是他,没错儿。”她肯定地说。
    “我决定将轩辕神刀物归原主,以酬谢他对我们的隆情高谊。他既然是这儿的人,会找到我们的,我可在这儿留字。”他就壁上运金刚指写上:“晚辈已赴天毒冥神之住所,请前辈移玉步一行,神刀自当璧还。”
    他用豹皮将如黛背上,太叔霓裳却在收拾珠宝,他道:“太叔姑娘,不要那些捞什子了。”
    太叔霓裳笑道:“不能忘本,该带着,这堆东西对你来说,意义够重大的,日后你可以怀想此日的情景啊!”
    “太叔姐姐,对你的意义也够重大的哩!”如黛笑。
    太叔霓裳粉脸泛上红云,她笑骂道:“小妮子,你坏!”
    三人拾捡停当,走出石室。山海之王领先,一手高擎龙犀珠,一手牵了太叔霓裳的纤手,直趋先前的朱池大殿。
    大殿中,除了两头人熊,没有任何人在内。他们钻人殿中,人熊亦已发现了他们。
    两声怒吼,人熊人立而起,疾冲而来。
    太叔霓裳看了这两头凶猛狞恶的巨物,吓得尖叫一声,粉面泛青,惊得腿也软了。
    晶芒倏现,山海之王撤下了伏鳌剑,递到她手中,说:“退到洞口,我对付这两头畜牲。”
    “不!我要和你并肩应敌。”她神剑在手,不怕了。
    “不成:那是天毒冥神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兽,不能伤它,我要斗它们,快退!”
    “云弟,小心了!”她亲呢地叫他,退到洞口。
    两头人熊笨重如山,但迅捷无比,显然是曾经过训练,化愚蠢为灵敏了。
    人熊怒吼,左右扑上,四只粗树干般的毛爪,伸开来便形成两丈宽的包围圈。
    山海之王一声长啸,人凌空而起,闪电似的越过人熊的面门,射出朱池之中。
    人熊也够快,一把没抓着山海之王的双脚,立即回身狂吼着扑下朱池。
    啸声一起,两扇大门倏开,抢入了四名大汉,见状惊得面无人色,有两人奔去急敲金锣。
    两人熊分左右冲到,巨爪倏张。
    山海之王不敢大意,且先试试再说,一声沉喝,向右一闪,便到了右首人熊的左侧,伸手斜拍一掌。
    “叭”一声暴响,山海之王竟被震退一步,人熊巨爪一荡,倏然转身右爪又到。
    左面的人熊,也疾冲而上,右爪兜头便抓。
    山海之王吃了一惊,这一掌他已用了八成劲,竟未能将人熊震退,岂不吃惊?他知道,力拼是占不了便宜了。他展开了如幻步,在人熊双爪行将及身的刹那间,人影倏杳,他到了左首人熊的身后,一声大吼,全力一掌拍出。
    “蓬”一声巨震,结结实实地击中人熊背脊,他感到奇大的反震力一涌,连退三步。
    “这畜生好厉害!”他悚然叫。
    人熊挨了一记重击,“砰”一声暴响,拦在另一头人熊身上,两头人熊都倒了,但瞬间爬起,转身狂怒地急冲而来。
    背上的如黛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洞中的太叔姑娘一声惊叫,飞掠而来。
    山海之王反应奇佳,两臂有万斤神力,人被抓住,反而更为沉着,大吼一声,左手反逮住人熊的臂肘,右臂全力一抬,也反扣住人熊的小臂,奋全力一扭一损。
    人熊的左爪,刚将近山海之王的肩头,便被扭得一声狂叫,右爪被扭到身后了。
    它不甘被制,右后爪一抬一勾一扣,想抓山海之王的下盘。可是已没有机会了,无俦的神刀,将它向下掀,同时山海之王已抬起右脚,猛地向它膝弯端下。
    同一瞬间,响起一声巨啸,接着是一声大吼:“人熊二熊退?”那是天毒冥神的声音。
    晶芒飞射,太叔姑娘亦到。
    另一头人熊,已疯狂地扑来,刹脚不住。
    山海之王左腿疾飞,“呼”一声响,双手一松,将人熊踢得向前扑倒,人向旁一闪,从另一头人熊爪下掠出,惊险万状。
    太叔姑娘刚到,精神一懈,倚在山海之王肩下,粉面发青地轻叫:“云弟,你不该冒险。”
    石级上,出现了天毒冥神、老花子、铁爪神鹰,夜游神、蓝衫隐士,和八老人与十名大汉。天毒冥神的豪笑声,直震殿堂,笑完伸大拇指叫:“老弟神勇,了不起。天下间能以赤手空拳,搏腾我这两头异种人熊的人,得未曾有。升阶相见,老弟。”
    蓝衫隐士哈哈一笑,笑完道:“老朽输得心服,老弟,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山海之王携太叔姑娘升上石级;抱拳行礼道:“两位前辈过奖,愧不敢当。段前辈有何指教,尚请不吝见示。”他心中高兴,语气谦虚了好多,回复了早年的神剑伽蓝逸云的风采,询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落落大方,与先前判若两人,加上他剃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那光风霁月,宛如玉树临风的绝代风华,委实照人。蓝衫隐士回了一礼,微笑道:“今日之会,咱们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相识即成肝胆相照的朋友,休怪老朽唐突。马老兄在一甲子之意,武林名位之高,更在二僧一道之上,功力天下无敌。今见老弟台神勇惊人,技臻化境;愿以至诚相请,请二位印证神功,一个是昔年武林名宿,一个是当代一时俊彦,可否让我们一开眼界?”
    天毒冥神也说:“老弟,这半天我们都在谈论你,我们可不能令他们失望。来吧!
    你那把怪刀,与我的降魔杵正好相当。”
    “前辈所示,敢不从命?”他解下如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太叔姑娘,略加拾夺,便纵下朱池。
    他向石级上众人献刀,含笑道:“晚辈放肆,恭请马前辈赐教。”
    天毒冥神一掠而下,捧杵回了一礼,含笑道:“老弟,老朽失礼,恕罪,请!”
    两人后退两步,纵容行礼,再向左徐移两步,缓缓出刃,各自抱元守一行功,双刃齐举。
    山海之王不用幻形十八剑,以伏魔慧剑应战,两般神刃遥遥相对,愈迫愈近。
    所有的人,全都神色紧张地注视着朱池中的两个人,除了火花的哗剥声之外,寂静无声。
    如黛轻声说:“太叔姐姐,请扶我起来。”她为山海之王担心。
    所有的人全担心,虽说高手印证,点到即止,按理并不需担心,可是失手误伤的机会并不少。武林中因印证而死伤,因印证而结下深仇大怨的人,实在太多,可见绝非简单的事。
    朱池宽阔,正好施展,两人都是顶尖儿超尘拔俗的高手,举动亦大逾武林常规,皆向右方抢旁斗,时而左移两步,刀尖始终末变方向。
    两人的身材都够高大雄壮,上身微俯,左足微屈,闪动缓慢,渐渐换了一次照面,未出击。
    “放肆!”响起山海之王的巨吼,神刀侧身点进。
    天毒冥神右飘两步,降魔杵虚搭神刀护偃。
    两人轻描淡写地试了三招,礼招一过,突然人影疾闪,风雷俱发;但见刀影飞腾,杵影如山,进退腾挪人影如烟,暗劲潜流相触刺耳,令人心魄下沉。一接触间,两人从中心移至东首,再绕东迫至北面,两声暴叱,人影乍分。
    “唰”一声,山海之王仍退出南首,一撤右足,神刀突然伸出,身形如岳峙渊停,象座石像屹立不动。
    “呼”一声,天毒冥神也退至北面,脚下不丁不八,斜指降魔杵,屹立如同化石。
    两人首次接触,片刻即分,各攻五招之多,攻拆之际,人影似杏,动如闪动,但分开时人影乍现,却又静如山岳,点尘不惊,攻扑时固然危机四伏,生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静止时也不轻松,那暴风雨将临前的平静,迫得人透不过气来,更显得凶险,更为可怖。
    两人都神色凛然,呼吸似已停止,两双神目老盯着,要捕捉对方眼中的些微变化,空气已将要凝结了。
    “接招!”天毒冥神轻喝,闪电向前扑。
    两人再次狂攻,这次与先前的轻快攻扑又是一番光景,是真力的火拼,修为的狠搏,每一记皆凶猛狂野,生死间不容发;但见墨丝色的光华,与四面急舞的闪闪金芒,不住扭曲冲错,八方飞腾,上下急射。
    五冲错八盘旋,在罡风怒啸,暗劲爆裂中,两人缠斗良久,突然人影飘摇,同向侧方飞退。
    “铮”一声宏亮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乍响,在两人飞退丈外,身形已定之际,方传出两刀撞击之名人轶事声,可见两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兵刃第一次正面相击,拉成平手,功力相将,修为半斤八两,皆未抢得上风。
    两人屹立相对,身形丝纹不动,双刀如铸,身上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已凝结了。
    可是两人舶额上,汗缓缓沁出,浑身飘逸着阵阵轻雾,呼吸时起伏隐约可见了。
    山海之王踏出一步,第二步立刻跟进。
    天毒冥神也踏出一步,跟进第二步,毫无表情地道:“老弟,刚才咱们共发多少招?”
    “老丈,你化我六招,反击九招。”山海之王也木然答。
    “你的眼力和反应超人一等,化我九招敬六招,你是我平生罕见的劲敌。”
    “老丈,晚辈也是第一次遇上真正强敌。”
    “连上一照面算上,你已攻出十一招。”
    “老丈占先了,先发十四招。”
    “老弟,你可用与汤馆主狠拼的奇招,让我一开眼界。”
    “晚辈遵命。”山海之王答,神刀向左徐降。
    “老朽有三招自参三式,每式可有三种奇变,取名为金刚三式,以便攻为主,老弟注意了。”
    “晚辈亦有九招自参剑法,每招无式而中含四诀,刚柔互济,变化无穷,至今未逢可接四招以上的敌手,愿就教高明。”
    “好说好说,请教二字不敢当;活到老学到老,咱们互相切磋。老弟,谁接了你四招?”
    “没试过,但试过三招。”
    “谁?”
    “晚辈的同伴,太叔霓裳姑娘。”
    “不!我只接了两招。”太叔姑娘叫,又道:“如果你出第三招,我活不到现在。”
    蓝衫隐士呵呵一笑,接口道:“我也接了两招,第三招马老兄到得恰是时候。”
    天毒冥神接口道:“老夫这三招自创秘学,天下间没有接下两招之人。老弟,咱们可算得双雄相遇,你攻五招,我攻两招,怎样?”
    “敢不从命?”
    “接不下可以撤身,你先请,先攻两招。”
    天毒冥神的口气,似乎大有自信。山海之王身为晚辈,并没生气,他徐徐迫近,沉声地道:“晚辈有僭,放肆了。”
    了字一落,人已闪电似扑进,先右后左,柔刚刚柔四劲突发,攻出第一招“如虚似幻”。
    这是单方面的攻招,并非生死相搏,但化的人,仍可在化招中觅机加以反击迫对方撤招,不全是防守,所以其凶险的程度,并不下于互相抢攻。
    天毒冥神后撤一步,左掌一引,摆脱左方的吸力,降魔杵先出“毒龙出洞”,杆出却振化径尺大杯花,向右斜转,招变“山东大擂”,好快!从左扫到右方,迎着自右扑到的万千刀影。
    “铮铮铮……”一连串的巨震,罡风雷电俱发,片刻纠缠,双方旋了半圈,皆末后撤,势均力敌。
    暴响震耳,罡风进裂中,响起山海之王的沉喝:“第二招,接着!”
    人影重新转疾,猛烈地冲错,劲风直荡十丈外,刺耳的异啸动魄惊心。
    “当”一声暴响,人影分飞,两人各退丈外,额上已现汗珠,往下掉落衣襟。
    “厉害!老弟。”天毒冥神微笑着道。
    “老丈果然高明,潇洒从容,六名人轶事合归一,晚辈大开眼界了。”山海之王也笑答。
    “该老朽献丑了。”
    “老前辈请。”
    降魔杵飞起一道金芒,疾射山海之王,等神刀上推,山海之王身形挪动,刀杆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突然向右一飘,转化无数十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金芒,急袭中宫。
    山海之王双足徐徐逐寸后退,神刀举在胸前,左振右抖前点下撇,上崩中挑举手暗含玄机,一阵急拦,共退后两尺,竟然接下了凶猛如狂涛的一招。
    “当”的一声暴响,两人齐向右后方飞退丈外。
    “咦!老弟,你这招化手法深得以柔克刚的心法,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哩!”天毒冥神讶然叫,举手抹掉额上大汗。
    “晚辈在取巧,这也是九招中的一招,只是蓄力未发,被降魔杵所制,也发不出。”
    山海之王也抹掉大汗笑答。
    “该你攻后三招。”
    “放肆了。”
    接着的三招,威力愈发愈强,一招比一招凶险,锐不可当。
    第三招“一线生机”,天毒冥神被退到东北角。
    第四招“飞电沉雷”,天毒冥神退到南面石级下,浑身见汗手上馒了。
    第五招“射星逸虹”,星由中心向外射,一道墨丝淡影却左方横贯至右,象在玩魔术,看不清人影,不知他是如何运刀的。
    天毒冥神心中一凛,一声沉喝,绝招“八方风雨”出手,千百道金芒向内急射,以墨绿色的光华为中心,向内一聚,两般兵刃齐发雷鸣,绕朱池旋了一圈,象两股猛袭的龙卷风,飞腾扑击,如同千军万马呼号奔腾。
    卷旋经北面石级旁,劲烈的激旋气派,迫得上面的人纷纷后退。
    “不好!他们疯了!”蓝衫隐士惊叫,撤下了量天尺。
    不是疯了,两人都收不住势,两般神刃狂舞,生死间不容发,急攻狂架,惊险万状,谁稍慢千分之一秒,谁就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五步,除了随势出招之外,别无他途。
    接理,两人的功力皆已臻化境,收发由心本无问题,但就因为势均力敌,所以想收已不可能了。
    正在危机一发中,眼看将有惨剧发生,殿中突然响起一声长笑,一条人影从洞中飞出,直扑两人激斗之处,太快了,谁也来不及阻拦。
    山海之王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一声大吼,先行撤招,他要冒万险脱出重围,他不愿由第三者加入,闹个三败俱伤,他这种大勇的表现,太不顾性命了。
    “铮铮”两声急震,他刀掩左肩,向左面金芒一撞,人向前一俯,在着地的刹那间,猛地转身仰面挥出,向随身下劈的金芒架去,人亦同时背脊着地,侧射三丈外。
    “嗤”一声,金芒掠过他的左肩外,接着“噗”一声,金芒直劈人地中尺余。他只觉左肩如裂,半身脱力。
    他倏然站起,脸色泛青,浑身大汗,脸上豆大的汗珠,下雨般的沾落胸襟,踉跄站稳了。
    天毒冥神踉跄站住,降魔杵插入地中,两手空空无力地下垂,脸上泛灰,山海之王冒险撤招,并未还招,老家伙的降魔杵不能借力变招,差点儿失手将山海之王左肩击碎,他难过极了。
    “老弟,我该死。”他激动地说。
    “怪我,老前辈。”山海之王摇头苦笑答。
    “该怪我,我三招全用上了。”
    “不,该怪我,我九招也用上了。”
    丈外,站着身材巨大的白发须老。他笑道:“谁都不怪,势不由已,人如不惜命,活着也是害人害已之事。但也怪你们两人,你们的功力太高,招术也旗鼓相当,不应该妄用兵刃印证。”
    老人含笑举步,走近山海之王,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哥儿,你这一手我老人家不赞成,却使你此举可称大仁大勇。假使你不见机伏卧选出,我也无法救你。”又伸手指着天毒冥神道:“你,偌大年纪,该有这种经验,为何不先出声招呼,以喝声示意双方缓缓撤减真力?该打!”
    天毒冥神苦笑道:“老兄,我确是该打,但我如果出声,华老弟的怪家伙不将我的脑袋砍掉才怪。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不是,老实说,我确是惜命。华老弟太傻,傻,傻得可爱,甘愿冒粉身碎骨之危,舍命撤招,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做不出这种傻事。
    老弟,我是千服万服,来,咱们亲热亲热。”向前走去。
    山海之王丢掉神刀,抢近伸出大手,两人手相握,突又松—手拥抱。
    所有的人,全松了一口大气,两人放开拥抱,山诲之王回身拣起神刀,双手奉给老人,说:“原物归主,老前辈请收下。”
    老人接过神刀,说:“并非老朽吝惜此物,但此轩辕神刀,乃是崤山镇山之宝;有此物在,山魈木精异类,不敢出而为害;更免在江湖中造杀孽,老朽不得不请小哥儿留下。而且老朽可用此神刀,替诸位另避出困之路,尚请原谅。”
    天毒冥神讶然问:“咦!老兄,你是谁?”
    “老弟,别问我,总之,我比你先占此陵二十年。”
    “你先占此陵?咱们怎没见过?”
    “哈哈!我只有一个人,此间秘道我全知道,我住在你寝宫之下。”
    “寝宫之下?”
    “是的,你只知道这陵墓下面有三层,其实有四层,除了神兽殿附近,我全知道而且到过。”
    “神兽殿?见鬼!”
    “见鬼?你可问问小哥儿。他仗这把神刀杀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毙山魈,斗蝠龙,击倒地拄,你的洞府跨了,就是他的杰作。哼!你那两头人熊,比起他所斗的神兽,简直不成气候,小巫见大巫哩!老弟。”
    “你在说笑话吧?老兄。”天毒冥神仍是不信。
    “你不信就拉倒。三日后,我来带诸位出困,再见了。”说完,大踏步走了,隐没在洞口里。
    天毒冥神怔了好半天,困惑地问:“老弟,他说的可真有其事?”
    远处的如黛笑着高声道:“老前辈,千真万确,神兽殿的怪物,我全见过哩!”
    天毒冥神抓住山海之工的大手,道:“老弟,我不该怀疑,抱歉。”
    蓝衫隐士收起量天尺,高声道:“马老兄乃是早年武林之雄,华小友乃是今世雄才,两位今日幸遇,可算得双雄之会,该合称字内双雄,乃是武林一大佳话。”
    “老弟,咱们三生有幸、我要结识你这位忘年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许婆婆妈妈,你答允吗?”
    天毒冥神正色问。
    “华逸云高攀了。”山海之王躬身真诚地道。
    “好,你可叫我一声老哥哥。”
    “老哥哥尚请多赐益,请受小弟一拜。”山海之王大拜三拜。
    天毒冥神赶忙将他扶起,道:“老弟,没话说,我不能白做你的老哥哥,我将出山一行,全力寻觅玉麟丹的下落,有五天的工夫,我们赶快开路出困,不可稽延……”
    山海之王笑道:“不必了,玉麟丹已得,贱内已经复原……”
    “什么?你说的可真?”
    “千真万确……”他将经过说了。
    “哈哈……这真是奇闻,你简直是骑着马儿找马,闹出这许多风波。走!到我的居处歇息,咱们不醉不休。”
    由大汉高擎火把领先,转人内殿。
    在一间布置精致而华丽的小殿中,灯火辉煌,堂开盛延,除了如黛姑娘,其余的人全到了,共开了两桌,主座上是天毒冥神,山海之王成了主客。
    席间,从天南地北说到今后行止。
    天毒冥神要另觅隐居洞府,告诉山海之王说,在未找到新居处之前,这儿留置有人,随时可通讯息,在寻觅居处之际,要替他在江湖走动走动,谁要有不利于小老弟的企图,哼!得教他们爬着滚蛋。
    蓝衫隐士自承错误,他要与金旗令主回家隐居,至于苍龙二老之事,他希望山海之王手下留情,同时他也先去找他们,劝他们罢手,冤仇可解不可结,寄望极殷。
    铁爪神鹰已家破人亡,他将与夜游神踏遍天涯,找金毛吼,祁连隐里,喇嘛三圣僧等凶魔,觅机下手报仇。
    太叔霓裳则急需返回桐拍山,劝乃父改邪归正。
    老花子则希望与山海之王同行,先往洛阳会见师弟亡命花子尹成,再伴山海之王夫妻俩下金陵,探望叶若虹主仆。
    可惜,他们的打算大部份落空。在他们逗留三日期间,江湖早已风风雨雨,闹得不可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当然啦!风风雨雨的发生,并非发生在最近的短短三天,而是从九天玉凤如黛姑娘被擒时始,起因并不复杂。
    山海之王是以如黛的意见为意见,却由洛阳下金陵,造访叶若虹,而后决定是否上武当,应了约之后却走湖广人滇省亲,看是否能恢复失去的记忆。他也想到,不管任何事皆可能遗忘,但对从小长大的家园和亲人,该不会陌生的。
    他对沿途袭击的人,象苍龙二老以及喇嘛僧等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他们不找上门来,他不会去找他们的。
    众人在殿中逗留三日,这三日中,天毒冥神将一些滋补的奇药,以及山药黄精等食物,让如黛调着服用。她慢慢地复原,加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动身时,她已经复原了七成。清瘦了的她,并未减少她照人的光采。
    唯一闷闷不乐的是太叔姑娘,她虽取得如黛的谅解,但能否可劝乃父回头,她仍无把握,感到前途茫茫。
    三日后,怪老人果然前来领他们出困,从寒水出口的左侧山麓一个洞土洞中钻出,重见天日。
    众人互道珍重,分道扬镳。在他们走后不久,怪老人又将南荒七煞赶出洞外。最后出来的是左曲老。
    山海之王依天毒冥神所指示的方向,先出永宁置办行装,四人买坐骑赶路,因如黛还不适于步行。
    一行人沿洛河东行,在宜阳歇宿一宵。这小系城距洛阳不足七十里,本不宜驻宿;但如黛不宜劳顿,太叔姑娘则须于此分手汝州,天色亦晚,只好落店投宿。
    翌晨,太叔姑娘赶往汝州回桐柏山,可惜晚了一步。
    山海之王已改了装,回复他本来面目,黑油油的长发经如黛的巧手,挽了一个精致的发结,用一条青绷绾住,加上一个白玉发箍。青绷子紧身衣,足登薄底快靴,外穿青色扎腰长衫,掩住胁下的革囊和腰中的伏鳌剑。吠!好俊,人是衣装,佛是金装,他不象武林人,倒象个学舍中的生员子弟。剃掉了须,现出羊脂白玉似的脸蛋,大眼睛如午夜朗星,挺直的鼻梁,朱唇皓齿,还有两叶远山眉,洵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毫无武林朋友的特色和气质;要不是他生得雄壮,真不象话,不象个大男人。
    如黛又是不同,她换了一身绿,绿得生机勃勃,绿色的劲装十分忿眼,告诉人家她是个雌老虎母大虫,登徒子下三滥的流名人轶事氓小混混,想挨揍的尽管上。她可以公然梳盘龙髻了,瞧!盘龙髻多神气:旁边还有一支插头钗,那是金毛吼偷来之物,她用上了。天气转凉,山风凛冽,北方的七月山区,已够凉啦,焉能没有披风?她的披风也是绿,除此之外有两点红,一是她的樱唇,一是风头钗嘴下吊着一颗大红宝石。
    老花子仍是那股窝囊劲,他的鹑衣是活招牌,八宝讨米袋非必要不离身,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他的乌竹宝杖丢了,天毒冥神却送了他一根九合紫金弹性极佳的宝杖,不但趁手,且可硬碰削铁如泥的宝刀。
    三人三马在官道上赶路,忿眼之至,瞧,一个老花子,一个俊逸绝伦的年青相公,加上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娘们,而且是朵有刺的玫瑰花儿,怎么算也算不清,他们怎会走在一块儿?邪门!
    出了山区,且近午间,大太阳热烘烘地往上爬,气候又变了。三人三马蹄声得得,沿洛河南岸直奔安乐窝。
    安乐窝是“吾家先生”邵康节的故居,火烫后新建不久,是一个小集镇,倒还热闹。
    老远地便发现街旁挤满了人,不知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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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三人三骑沿河边官道经过安乐窝,老远便看到街旁一座墙前,围着一群人,全都抬头向墙上的告示牌看望。三人皆不知告示有何好看,也懒得管闲事,策马向那儿驰去,末加注意。
    快接近人丛,迎面有三个村夫正散在路旁聊天,其中之一听到马蹄声,抬头向三人看望。
    老花子一马当先,山海之王与如黛并辔而行,三匹马不徐不疾,踏着轻快的小步驰向镇口。
    那村夫便看到了第一匹马上的老花子,突然瞪大双目,面色惊恐,大叫道:“独眼老花子。”
    其余两人同时转头,也同声大叫道:“独眼老花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
    三个村夫一叫唤,不远处告示牌下的人,全都向这儿瞧,一阵骚动。
    老花子勒住坐骑,向三村夫一瞪独眼,把三村夫吓得打哆嗦惊恐地扭头要跑。
    “站着!”老花子大喝。
    喝声如沉雷,三村夫屁滚尿流,向路侧变色地退,“叭噗”两声,有两个跌在路旁深沟里挣扎。
    老花子用九合紫金杖向一个村夫一指,沉声说:“呔!那小子你说,你说我花子爷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
    那是唯一没例的村夫,他气结地答:“花……花子爷,那是告示上说的,不……不关小人的事。”
    “告示上说的?”
    “正……正是,这……这几天伊王府已抓了好几个人,都是独眼花子。”
    这时,二三个村夫与游客,全向这儿奔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住了,有人叫:“是这个独眼老花子,象极了图形上的人。是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捉住他,一千两赏银大家沾光,捉!快…”
    这家伙正跨前三步,老花子突然瞪他一眼,他打一寒噤,慌忙后退,转身向后一钻,把头鼠窜。
    有一个中年人排众而出,向众人叫道:“诸位,你们还不散去?这位老丈如果是王府告示上所说的主犯,怎会还往里闯?”
    老花子一跃下马,向中年人走去,点首招呼道:“请教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脸色一怔,说:“五天前伊王府颁出告示,说是在陕州发现了早年在山东道上,劫去宫廷内珍宝的贼人,主犯是神剑伽蓝华逸云,又叫山海之王,另两人一是独眼老花子,一是将死的女人。目下伊王已责令各府州县限期辑拿三名主犯,公门中四处巡辑,凡是画象上的可疑人物,一律逮捕先送伊王府。这几天逮了几个独眼人,闹得风风雨雨,老丈也是独眼,且与画象上形状极为相似,最好不可进入洛阳城,免遭池鱼之灾。”
    老花子呵呵一笑,说:“承教了。伊王未免太糊涂,老花子如劫了皇家的珍宝,还在世间做花子?不象话,太不合情理,故意找咱们花子穷人开心嘛!哈哈!”
    他回头上马,耳中听到山海这王用传音入密之术向他说:“老丈,陕州售珠的事犯了,咱们走。”
    他上了马,也用传音入密之术说:“你先走一步,你已易装,没有人可看出你的身份。过了天津桥两里,人津门向左折,近津阳坊有一家上谷老店,你在那儿投宿,晚间咱们三更见。”
    说完哈哈一笑,兜转马头回奔龙门。
    山海之王马鞭徐扬,含笑叫:“乡亲们,借光,让些儿。”
    他生得俊逸,穿着打扮不是等闲人,人群让开道路,两人带缰北走。
    经过告示之下,还有人在那儿议论纷纷,两人信目望去,三个人的素图赫然高列左上角,书工巧手,倒也传神,龙其是飞蓬发的独眼狂乞,和乱发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山海之王,如神般凶猛,十分神似。
    两人相对一笑,小驰直奔里外的天律桥头。出了镇山,山海之王笑道:“带,这个画,不等闲,仅凭大阳老店东的口述,便画得九分神似,了得。”
    姑娘轻快地笑,说:“哥,瞧你先前那凶猛像多唬人?”
    “呵呵!其实并没有那么凶猛,只是那时心里乱,叫那三家伙一爬两滚蛋,难怪把我画得凶了点儿。”
    “哥,他们也许有人认识你呢!”
    “怎会?”
    “会的,你目前的像貌,与三年前并无不同,武林中人认得你的为数不少,恐怕有麻烦哩!”
    “我山海之王岂是怕麻烦的人?呵呵!”
    如带小嘴一噘,假嗔道:“不许你再称山海之王。”
    他一伸舌头,笑道:“呵呵,阃令么?”
    “油嘴!”她羞赧地笑嗔。
    “阃令焉能不遵?好!自目前始,取消山海之王的名号,我,神剑伽蓝华逸云。”
    他拍拍腰中伏鳌剑笑,笑得开心。
    “伽蓝剑现在老菩萨那儿,不久便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你了。”
    “可惜,我总感到剑太轻了,不趁手。”
    “那老头子太小气,一把轩辕刀也舍不得。”她悴悴地说。
    “是啊,那把刀确是神刃,谁得了谁便可称霸江湖。可是,一千把神刀我也不要。”
    他盯着她笑。
    “咦!你不要?”她惑然问。
    “我要你。”他伸手握住她的右腕,无限深情地轻说。
    她只觉一阵激动,猛的抬腕,俯身用粉颊贴在他的掌背上,喃喃地颤声说:“逝去的岁月回来了,啊!回来了!”
    两匹马徐徐而行,两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此后,山海之王的名号,极少在他口中发出了;笔者亦正式称他为神剑伽蓝华逸云。
    官道上车马行人络绎于途,两人不能亲热过久,那年头虽亲如夫妇,走起路来女人也不许超出丈夫之肩,牵着手走,简直大逆不道,还象话?
    马儿上了天津桥。
    桥上行人甚多,车马往来不绝,所有的人,全对逸云夫妇俩投过羡慕赞美的一瞥。
    如黛极有分寸,有人经过,她的马便落后半乘,走在逸云右肩后。
    洛河水满,上游水势湍急,经过天津桥后,水势略缓,河中小舟点点,顺水而下船行似箭。
    如黛举目下望,突然勒住缰,轻说:“哥,看那小舟。”
    “哪一艘小舟?”他勒住坐骑回顾。
    她用马鞭向桥下游一指,说:“那没有船蓬的一艘,上面有穿劲装的人。”
    那是一艘百石敞蓬船,四支大浆运转如飞,船向上游急驶,好快!
    舱中坐着几名身穿青色劲装,佩剑持囊的大汉,还有一个穿长衫的壮年书生,正向桥上信目流览。
    逸云忘记了这些人,但他目光锐利,看清其中一个雄壮大汉,眼中黄光四射,腰带中插着一柄两节金枪,有点像双怀杖。
    他不认识这些人,扭头问:“黛,你认识这些人?”
    “你也该认识。”她皱着柳眉说,
    “他们是谁?我从没见过他们。”
    如黛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那眼发金芒的人,是少林俗家高手金眼龙龙威,是你手下的常败高手。书生是小一辈的中原狂生夏津,人倒不坏,你曾在桃花坳冒险,在桃花仙子手中救了他。”
    “哦!原来是他,在长安九真观,我已曾在崆峒派的老道们手中救了他。”
    如黛续往下说:“后艘三个有兜腮短须的壮实大汉,叫中州三义,老大赛孟尝沈刚,老二猛狮沈雷,老三通臂猿沈电。这三个人倒是少林小辈门人中,浪奢遮的好汉,在湖广层辰州道中,你对他们有救命之思。”
    “咱们走!他们向我们注意了。”他说,抖缰驱马。
    “少林门人名人轶事大批出现,洛阳定然有事。”她抖缰跟上说。
    “也许就是冲我们而来,我们是朝廷钦犯哩!”
    “少林弟子不会被官府所用。”她否认。
    “黛,别忘了少林有僧官受朝廷供奉,伊王不是傻子,会请他们出山的。”
    正说间,迎门到了八名劲装大汉,喝,好神气。坐骑是八匹枣骏马,鞍甲鲜明,鸾铃叮当,十分神骏,分成四对小驰而来。
    八个人的劲装,并非江湖朋友的对襟紧身衣,一看便知他们不是江湖人,该叫箭衣,也称短靠;丝底蓝阔边绣双狮滚球的图案,左右有皮护肩,前后有铁叶掩心,紧裹着雄壮的躯体。头戴英雄巾,脚下是薄底子快靴。八个人才一表,年在三十上下。鞍旁插了一张用囊盛着的彤弓,腰悬长剑,威风凛凛,傲态逼人。
    八匹马分成四对,从桥中小驰而至。
    活该有事,一辆驴车自北向南缓缓而来,正挡在桥中,处身在前后十匹马中间。
    桥甚宽,赶车老大是个小花儿,他没看见身后的八匹马,只看到前面并辔而来的逸云夫妇俩,便稍向右靠。
    八匹马从后驰出,正从车左超越,前面的逸云不想争路,便向右让,右面有如黛。
    他不能让得太多,马与车之间,过一匹嫌宽,过一双便太窄,而八匹马是成四对驰来,当然过不了。
    按理,双方都该将坐骑错开,单行对进,逸云夫妇的马速度慢,而且已避至桥栏旁,前后相差半乘,与单行相差无几。
    八大汉该在赶车时先列单行,逐骑超越,但他们并不,仍并肩而进。
    先头两骑看对面的华逸云仪表非俗,穿着打扮不象寒门弟子,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招惹,却向马车夫大喝道:“让开些!往边靠。”
    赶车小老儿吃了一惊,扭头一看,脸色一变,一声哈喝,将缰绳猛抖。
    健驴向右一靠,真妙,车尾一扭,反而向中心挤,最右一匹健马,被车尾一挤,便向左急闪,将左面一匹挤得向右一蹦。
    两匹马的速度不算慢,马蹄一乱,便向逸云猛撞,声势汹汹,要出乱子了。
    逸云能闪避?他如稍一后挫,便会将如黛的坐骑撞向桥栏,她还未复原,不掉下桥去才怪。
    他将绳向左一带,再向上拉,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前蹄向左乱蹬。
    冲来的马受惊,也一声嘶鸣,向右急闪。
    “砰”一声响,最右靠车的大汉,深恐马儿撞在车上受伤,百忙中右足脱镫,一脚踹在驴车上。
    车壁禁受不起他一端,木板折断,马儿仍向车上撞,“砰”一声撞个正着,一只马蹄被车轴所撞,马儿向前一颠,象是马失前蹄,向下挫倒,狂嘶不已。
    桥上大乱,两端的行人纷纷惊叫走避。所有的马全勒住了,只伤了一匹马,够幸运。
    驴车在两丈外刹住了,小老儿惊得脸色死灰,浑身发抖,张口结舌站在车旁战战兢兢。
    两大汉往桥中一站,瞥着在地下挣扎的坐骑,脸上泛起怒意,罩上了寒霜。有一个大汉哼了一声,走向逸云。
    逸云安坐马上,含笑向来人抱拳行礼道:“兄台请了,时才不及避让……”
    “住口!”大汉怒叫,冷笑一声,又道:“下来说话,你怎敢高踞马上向本官发话?”
    是官儿,难怪,平民百姓怎可逾礼?确该下马说话。
    逸云不吃这一套,要好说倒有个商量,这般气势汹汹却引起了他的反感,登时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太爷高兴。阁下不听也罢,算我没说。”他一抖马缰,便待走路。
    大汉突然伸手,一把扣住马络头,厉声道:“小子无礼,滚下来!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逸云淡淡一笑,说:“太爷在对你说话。老兄,放手。”
    大汉一声怒叫,伸手便向他的腰带上抓到,他听出逸云所说的话,并无一般世家子弟的狂傲,也没有生员学子的咬文嚼字,江湖味虽不浓厚,但确已表明了江湖人的身份,所以毫无顾忌地拿人。
    逸云任由他抓住腰带,左手一搭,按住了对方的手背,若无其事地说:“尊驾讲不讲理,再想想老兄,错不在我哩!”
    大汉用力一拉,人丝纹不动,连马儿也似乎浑如未觉,而手上却毫无着力之处,他一咬牙,真力倏发。
    怪!力确是发了,却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力道不知用到哪儿去了。他大吃一惊,想撤回手,却抽不回来啦,用力一抽,脚下一虚,马步浮动,反而向逸云的腿侧靠来,象被一道奇异的吸力吸住了。
    另一大汉见状一怔,欺近叫道:“咦!真名人轶事人不露象,他是练家子,走了眼啦!”
    另六名马上大汉同声虎吼,一跃下马。
    逸云手向上一提,将大汉的脉门制住向上拉,说:“诸位,要动手耍威风,你们八个人差得太远了,全得下洛河喂鲤鱼。安静些,桥高虽只有四丈,制住穴道往下丢,掼你不死也会被淹死。”
    其余七个人同声虎吼,撤下了佩剑。逸云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你们真要作威作福,我成全你们。”他拔出大汉的佩剑,将人放了,慢腾腾地下了马,大踏步上前,伸手抓在地上挣命的伤马后腿,喝道:“免得马儿受苦,早死早超生,下去!”
    石桥栏高不过四尺,马儿突然连声嘶鸣,凌空飞跃河下,“扑通”二声暴响,水柱水花直溅上桥面。
    下面金眼龙的船,刚超越桥洞,被轰雷般的水响所吸引了,全仰面向桥上瞧。但桥面宽,一时看不见桥上的人。
    逸云露了这一手,把八大汉全惊得呆了,脸上变色,向后退了几步,八个人左右分列,一个厉叫道:“青年人,你想造反?你是谁?敢对王府的外庭护卫无礼?反了!”
    逸云堵在桥中,冷笑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官不大,鱼肉百姓随便嫁祸的手段倒是不坏,天下的事都是你们这些家伙搞坏了。哼!外庭护卫又能怎样?我不信你能把太爷当叛逆治理,皇法不是为你们几个混蛋而订的。”
    “你不拍抄家灭族,本官成全你。”有两个挺剑欺近,语气极厉。
    逸云也徐徐举剑迎上,冷笑道:“一起上吧!两个人支持不了两照面。”
    “外庭护卫用不着八人齐上,擒一个小伙子未免太丢人,咱们两人擒你已绰有余裕,你准备纳命。”
    “哈哈,看谁纳命。鬼门关校死城的大门,不论任何时辰,皆是开启着的,等候着诸位大驾光临。哼!你们是走你的阳光道呢?抑或是硬往鬼门关闯?”
    两大汉一声大吼,双剑左右分张,飞扬起阵阵剑啸,无数道银芒齐发,向前攻到,居然不弱,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
    逸云冷笑一声,身形左闪,找上了左首的人,信手一剑点出,一道银虹锲入剑影之中,一崩一绞,喝声“撤手!”人已向右又飘。
    随着喝声,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银虹突然飞起三丈余,划了一道奇快的光弧,飞向上游桥下。剑飞行时所发的刺耳啸声,令人心往下沉。
    剑向下急堕,落向船首,不偏不倚射向金眼龙。
    他一手抄住剑,沉喝道:“上面有人动手,是王府的人,咱们上去。”
    船向桥墩上靠,人运游龙术壁虎功向上爬。
    桥上,局势一面倒。逸云向右急飘,“嗤”一声剑贴着对方的剑锋擦入,剑尖搭住护卫向侧一带。
    大汉“嗯”了一声,人向逸云的左侧掩来,逸云左手一抄,五指如钩抓住了对方的剑身,冷喝道:“拿来,放手!”
    “不见得。”大汉叫,飞起一腿,飞踢逸云下阴。
    逸云手一振,不由大汉不放手丢剑,右手剑拍一声,拍中大汉膝弯旁,如果用剑锋,大汉的腿就不属于他的了。
    大汉“哎”了一声,飞跌丈外,“噗”一声撞在石栏上,差点儿跌下洛河。
    这不过是眨眼间事,一照面间两名大汉的剑全丢了,说起来真丢人,八个人共丢了三把剑。
    剩下五个有剑的人,吓傻啦,有一个变色地大叫:“阁下好身手,但你闯下了滔天大祸,洛阳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你将插翅难逃。”
    逸云将两把剑往地下丢,冷笑道“诸位如果也算得龙名人轶事虎,洛阳虎未免太不值钱了。
    哼:太爷不想惹事招非,但有人找上头来,绝不退让示弱。饶你们一次,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要找我,可在洛阳城里找。”
    声落,人冉冉升起,象一朵轻云,飘然落在马鞍下,缰绳一抖,两匹马放开四蹄,向北驰去。两端远远地原围了不少人,马到他们急让,人群再聚,他俩已奔出数十丈之外了。
    八个外庭护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阻拦,有些人平时会称英雄,自认是亡命之徒,口口声声不怕死,砍掉脑袋不过是碗大个疤,玩命等于儿戏,天不怕地不怕,但真要他们的命,他们就都的怕死了。
    桥栏旁人影突现,上来了金眼龙一群好汉,一名护卫眼尖,忙抢前叫;“龙前辈,请助下官一臂之力。”
    金眼龙抢前叫:“人呢?那是谁?”
    “来人未通名,走了,向城里走啦!”护卫叫。
    “是不是冒充神剑伽蓝的人?”
    “是个英俊的年青人。”
    “假使是其他人犯,抱歉,龙某不能相助,告退。”
    金眼龙说完,抱拳行礼,率众人翻出桥栏处,重新爬下小船走了。
    八护卫留下了马的同伴,七人上马转身追踪逸云去了。逸云与如黛刚近北岸桥头,身后七护卫也到了。
    从南岸安乐窝方向,狂风似的挨来,一匹骏马,也在这时赶到,马上的一名大汉在后向七护卫大叫:“张护卫队长,休放走了那两个男女。”
    七护卫扭头回望,刚才向金眼龙发话的张护卫队长问:“他们的根底你可知道?”
    骏马冲到,马人立而起,大汉叫:“他俩与独眼花子走在一块儿,有嫌疑。”
    “独眼花子呢?”
    “见机走了,往龙门逃啦!抓住这两个男女,便可找到线索了。”
    “发号令,捉拿钦犯。”张护卫队长叫。
    有一名大汉在怀中掏出一个双管鼓形皮哨,凑在口中一阵狂吹;其声鸣鸣,一高一低,可远传五六里。桥上的行人纷纷奔至桥边,悚然站立。
    轿北不到两里地是津阳门巨大的敌楼上,现出许多官军。城门口,也出现了公门中的暗探。
    敌楼居高临下,看得十分真切,两匹飞骑前奔,后七匹一面大呼一面急赶。
    官军中有一个小弃,已看清后七匹马上的人,是王府的外庭卫队,突然大叫道:
    “是要犯,下去拿人。”
    城门口一阵乱,有人吹起同样的皮哨。
    逸云心中一凛,突然圈转马头,向如黛叫:“黛,转头,我们不能在城里闹,以免惊世骇俗,跟着我往回冲。”
    他一马当先,挥舞着马鞭,向七名护卫冲去,用直震耳膜的嗓音大吼道:“该死的家伙,挡我者死!”
    “用箭射他!”张护卫队长叫,取出弓囊里彤弓。
    逸云一看事急,要让七弓同发,还得了?他自己无妨,功力未复的如黛可禁受不起。
    他一声长啸,从马上飞射而起,展开绝世轻功,突然破空射到。
    双方对进,速度奇快,七张彤弓刚张好弦,刚拔出箭壶里的箭,刚搭上弦扣,人已到了。
    七护卫未料到逸云比马快得太多,马还在二十丈外,淡淡的青影已到了,快得使他们还无法分辨来者是人是鬼,突变已生。
    逸云冲到,手下绝情,一声大吼,马鞭飞舞,左掌迅速地左右猛拍。
    人倒、马嘶、厉喝、弦鸣,三匹马飞撞桥栏,两个人带着两声狂叫,飞落滚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地下倒了三个人,另两名飞掠下马,来不及使用弓箭,用弓做武器,向逸云猛扫。
    同一瞬间,从安乐窝奔来报讯的人,在后面射出一箭,拨转马头便跑。
    箭去似流星,飞向二十丈外的如黛。
    如黛体力未复原,策马狂奔已经十分勉强,怎料到流矢会从人丛后飞出?只觉左肩一麻,“哎”一声惊叫,人在马上两面一晃,摇摇欲坠。
    幸而她放了缰绳,马也是上驹,主人身形不稳而且松了缰,马也就缓缓停下了。
    她那一声惊叫,可把逸云的怒火引发了,灵智尽失,一声大吼,下手绝情,左手一掌击出,人向前抢进,马鞭崩开弓,一鞭斜抽。
    左面大汉嗯了一声,胸骨尽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撞跌了一匹马,倒在桥上死去。
    马鞭一闪,从右面大汉左肩抽入,直带下右胸骨,裂开了一条三寸深的两尺长大缝,焉然不死?扔掉弓仰面便倒。掩心镜与护肩,仍挡不住一击。
    逸云夺过弓,取了一壶箭,火速回身,闪电似奔回马旁,脸色大变。
    如黛面色泛灰,左肩上插着一枝箭,正半俯在马上,咬着牙支持。
    他火速将她抱下,飞跃上了自己的坐骑,向桥南狂冲,心急似箭,一面问:“黛,可感到肩上麻痹?”
    “哥,痛……”她虚弱地呻吟。
    痛,却是箭上无毒;既使有,毒性也不会太烈;麻痹或毫无感觉的毒,方是最可怕的毒名人轶事药。
    他目前不能拔箭,没有余暇。马行如飞,行人全避在桥侧,正好放蹄狂奔。
    前面逃命的大汉,本来可以安全地脱身,但逸云怎肯饶他,这一箭太可恶,不可原谅,非宰掉这小子不可。
    算准时间,他突用千里传音之术,发出了一声震天长啸,令人心血下沉的音浪,以无穷力道向前传去。
    马车的马,和大汉的坐骑,突然同发长嘶,一阵乱蹦,车身猛烈地扭动。
    “轰”一声暴响,大汉的坐骑撞上了车厢,马儿在挣命,大汉也飞跃下马。
    大汉魂飞天外,但临危拼命,弯弓搭箭拉开马步,向飞冲而至的逸云连发三箭。
    射人先射马,最后一支急射马儿的胸腔,不但来势奇疾,十分神准。
    可是神箭手遇上了逸云,象是班门弄斧,马鞭一挥,卷住了来箭,再向上一拂,射人的两枝箭,同被马鞭上的箭打落,人马已接近至五丈以外了。
    “你得死!”逸云恶狠狠地叫。
    大汉已没有再拔箭的机会了,一声大吼,火速弃弓拔剑,闪身斜冲而迎。
    逸云已收了马鞭,两指拈着一枝接来的箭,身躯右侧微俯,箭尖指向挥剑而来的大汉,俊目神光电射,面罩浓霜,急冲而至。
    大汉剑出如闪电,身剑合一射到,攻出一招“寒梅吐芯”振出五道剑影。
    “叮”一声脆鸣,箭尖击中剑锋,剑向外一荡,箭尖无情地切人,贯入胸膛直透后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扑倒。
    马直冲向安乐窝,消失在官道的远处。
    津阳门涌出了大群官兵,他们只有收拾善后的份儿。
    不久,大群骑士从城中涌出,过了天津桥,沿官道向龙门急追。
    安乐窝之南,三岔路向两面分张。右面官道至宜阳永宁,也就是逸云的来路。左面官道至龙门,官道宽阔。
    骑士们得镇民指引,向龙门急迫,先后过了五批人,不下百四五十之多,伊王府的高手全出动了,河南府和洛阳的公门暗探,皆飞骑赶到。
    洛阳城风声鹤唳,市面顿形紧张,到处可以看到如临大敌的官兵,与目光犀利的公门暗探和巡检司的人。
    午后不久,城中先后出来了百十骑骏马,马上的人僧道俗俱全,包括了三教九流的脚色,全向龙门急赶。
    逸云抱着如黛沿官道南奔,他曾看到老花子往左首官道走的,便不管路是往哪儿走,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广处清净之地,便于让如黛取箭养伤。
    龙门距城二十余里,过了几处村镇,远远地便看到右前方群山起伏,最左侧双峰对峙,那就是伊阙山,俗称龙门,是洛阳最负盛名的风景区。
    由于沿途皆受人注意,行踪显明,逸云知道麻烦得紧,奔了十余里,便乘道中无人,即向右抄小道奔向山区,向山林隐秘驰去。
    四周林丘处处,村庄星罗棋布。他不愿在村庄逗留,免得连累村民,越田穿林避开村庄和人烟,向山区急走。
    不久,过了一处山坳,那是两座小山形成的坡地,左侧山下密林旁,孤零零地座落了五栋小屋。
    他向小屋策马奔去,这儿该是养伤的偏避好处所。
    蹄声惊动了三条大黄狗,在晒麦场上狂吠不已,三五个村民站在檐口上向蹄声响处凝望。
    马狂奔而至,踏人了晒麦场,立时鸡飞狗走,马一止人已下地。
    门外一个壮年的朴实大汉,抢出喝退三条大黄狗,迎向逸云拱手作揖,讶然问:
    “公子爷,是迷路么?”又指着迎向如黛问:“这位娘子……”
    逸云堆下笑脸,说:“大哥,借光,拙荆误中流矢,需觅地静养,可否打扰贵府?”
    壮年向屋中伸手虚引,大笑道:“公子爷请进,两位大驾光临,蓬毕生辉,别问可否。”
    逸云见壮年人一表非俗,谈吐不像是村夫,连声道谢后,即随壮年人踏入大门。
    五栋小屋先后出来了八九名男女老少,全向如黛投下关注的目光。广位老太太和一位十分秀丽的大嫂,含笑将逸云引入西院客房。
    小屋是三合院,加上东跨院和西客房,看去共有五栋,事实上只有一户。屋不太大,但明窗净几,收拾得纤尖不染,显见得主人定是个不俗之人。
    客房共有四间,有一个小客厅,虽没有客人,但整理得十分清净雅洁。
    老太婆踏着小高底儿,将两人向客房里引,一面吩咐跟来的大嫂说:“二嫂,准备烫水,教小秀来帮我。”又向壮年人叫:“君儿,告诉家里的人,守口如瓶,不可向外声张,绝不可透露风声。快:将你爹的药箱取来。”
    逸云闻言一怔,听语气,这老太婆真不等闲哩,他放如黛在床上,转身打量老太婆。
    他留了心,果然看出端儿。老太婆灰发梳理得十分整齐,脸色红润,皱纹甚少。目光湛湛。直鼻小口,说话时露出一排完整而洁白的牙齿;没问题,年青定然是个端丽出尘的美人儿。她那一身村妈阔袖葛衫,掩不住她的身份,朗健而矍铄的神态,逃不出明眼人的神目,他正色说:“大妈,不怕小侄来路不明?”
    他的嘴够甜,老太婆笑了,说:“看小哥儿人如临风玉树,绝代风标。老身双目不盲,何用再问来路?”
    逸云也笑了,说:“人不可貌相,大妈,小侄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朝廷的钦犯。”
    老太婆将他一把推开,说:“老身不信。别噜苏,老身尚担代得起。请出去,我替尊夫人取箭。”
    “大妈,我这儿有药。”
    “怎么?你不信任老身的手脚?”
    “不敢,有劳大妈了。”
    “请到外厅稍候,不必挂心。”老太婆伸手赶人。
    中年人已将药箱取来,并含笑领逸云出至外厅。
    客厅中,壮年人陪逸云聊天,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后生张罗茶水。那十分秀丽的二嫂,带着一个长得极为甜美的八九岁小姑娘,在房中里外张罗。马包的什物亦已送来。
    不久,房门悄然拉开,老太婆含笑放出,向站立相迎的逸云说:“哥儿,尊夫人已无大碍,她用不着灵丹,却需好好调养。大概伤口在三天内可以愈合,但需调养十天半月。”
    逸云一躬到地,谢道:“谢谢大妈。小侄打扰尊府三两日,即可动身。”
    老太婆坐下,摇头道:“老身有心留客,可是事与愿违。”
    “大妈是疑心小侄……”
    “非也。因老身一家子即将远行,至迟须于明日入暮前离开,房舍须付之一炬。”
    老太婆面色一变,有点凄然。
    “大妈是遇到困难了么?”
    “正是此意。”
    “大妈能见告么?”
    老太婆凄然一笑,说:“哥儿休怪,老身有难言之隐。”
    老太婆淡淡一笑,看着他的佩剑问:“小哥这把剑,乃是伊王府外庭护卫之物,请教哥儿尊姓大名,是否为王府侍卫?”
    “这剑乃是夺来之物,果是王府侍卫的兵器。小侄的姓名,也是难言之隐。”他饱含深意地笑,想激老太婆把难言之隐说出。
    老太婆并未介意,站起说:“你我之间,皆有难言之秘,都是忌讳,老身倒落了俗套,不该问的。老身有事告退,呆会儿会替你张罗饮食起居。”
    逸云站起相送,若无其事地说:“看府上摆设清雅,门窗走道极有章法,不知可否设有机关埋伏?”
    “机关埋伏倒没有,小哥可放心。只是晚间如有响动,请勿介意,且请不必出外,以免有人误会,而致得罪了客人。至要至要!”
    “如有人侵入呢?”
    “放心,在近日内不会有人入侵。”
    “大妈,白天是否须戒备?”
    “白天更不会有人。”
    “屋后那一丛古松之下,是否有府上的人担任守望?”
    老太婆和壮年人全都一怔,老太婆讶然问:“哥儿,怎知松下有人?”
    “小侄下马之际,看到那儿有一双眼睛。”
    “不会错?”
    “相距不足二十余丈,任何眼睛,难逃小侄视界之内。”
    “君儿,搜搜看,走!”
    壮年大汉倏然站起,向逸云说:“兄弟,在下少陪,等会儿再与兄弟你畅叙。”
    母子两人抢出客厅,里面的二嫂出匆匆外出。
    逸云回到房中,小姑娘正将如黛的抖衾掖好,见逸云入室,含笑敛衽说:“公子爷,有事请吩咐,我叫秀琴。”
    逸云谢了她,笑问道:“老太太是你的……”
    “我奶奶。”
    “你贵姓?秀琴姑娘”
    “奶奶说,我们不可将真姓告诉陌生人,公子爷……”
    “别叫我公子爷,武林的江湖浪子没有公子爷。”
    “那我叫你叔叔。哦,你不问问婶婶的伤势?”她羞笑着一溜烟走了。
    “好个聪明慧黠而早熟的孩子。”他向她的背影笑。
    他到了床边,向如黛问:“黛,伤势怎样了?”他揭开薄衾察看。
    如黛有点虚弱,但精神大佳,笑道:“老太太治伤的手法高明,药也不错,不打紧。”
    他在革囊中取出了包祛毒归元散,用水杯让她服下,掩上薄衾说:“这一家人有困难,我不能袖手旁观,你安心躺会儿,我得去瞧瞧。”
    他掩上房门后,将弓弦挂上,悬上箭囊准备出厅。
    逸云准备停当,刚想出厅,厅外人影一闪,秀琴姑娘已迎面挡住了,绷起红香香的小脸蛋,说“叔叔,千万不可乱闯。”
    他扬了扬手中彤弓,笑道:“小姑娘,不许人帮忙?领我到后厅屋脊,看我可否帮上一手,走!”
    小姑娘略一沉吟,说:“你答应不出面,我才敢领你去。”
    “一言为定。”
    小姑娘回身便走,在天井蹲腰作势,一声便上了丈高的院墙,小小年纪,难得。
    两人扑奔后院,逸云上了内进阁楼的瓦面,居高临下监视着房舍四周,并向屋后二十丈山坡上的松林看去。
    小秀琴站在他身侧,紧张地向那儿凝望。
    两侧,老太太率二嫂和两名仆妈打扮的中年女人,剑隐肘后自左搜人;右侧是中年大汉和小娃娃,还有两名中年人,八个人两下里一抄,向内急搜。
    松林浓密,但不易掩藏形迹,尤其是大白天,不可能逃过高手眼下。
    逸云相距虽在二十丈外,但耳目超凡入圣,徐徐张弓搭上一枝狼牙,大喝道:“树上的朋友,下来,不必藏头露尾,或者用暗器伤人。”
    没人回答,也没有人现身,他又说:“朋友,现身,冲谁而来,当面说说。”
    林下的八个人,已搜近松木最浓密之处。
    “哎……”突然传出一声惊叫,隐约中,可看到中年人翻身跌倒。
    “爹爹!”小秀琴尖叫,跃下了后院向山坡上奔去。
    一枝狼牙箭破空而飞,射人了松林,后面传出的尖厉锐啸,令人闻之心为之沉。
    箭过处枝叶纷飞,突然传出一声厉叫,一个青色人影从浓枝中下坠,“砰”一声沉响,滚落了山坡,被树根挡住了。
    暴喝之名人轶事声大起,林梢三条青影,突向三方面冲梢而起,向三个方向踏梢逃命。
    老太太除了留二嫂照顾中年大汉外,全上林急追。
    逸云一声长啸,箭出如连珠。贼人上林梢,目标明显,象三头大鸟,暴露在箭下。
    “哎唷……”中央逃得最快的人先倒了、
    “哎……”左右两人也同时失足下坠。
    不久,连小秀琴算上,八个人捉了五人,向屋中奔来。逸云也下了屋,到了外厅。
    四个青衣人面貌凶恶,有一个箭贯腰胁,奄奄一息,眼看活不成了。另三人一中右背琵琶骨,一中左肩一中右肩,皆未致命,痛得大汗如雨,但却末出声呻吟。
    老太太抱着受伤的君儿,他的左肩钉着一柄柳叶刀,深入三寸,面色泛灰。
    “是淬毒刀!”逸云急叫。
    老太太脸色铁青,说:“哥儿,谢谢你的神箭,老身须先救人,少陪。”
    逸云取出金蟾内丹,递给老太婆说:“用这颗珠子放在伤口上滚转,可除剧毒。”
    大汉右肩井已被扣住,动弹不得,而箭杆摇动时所发的剧痛,几乎使他咬碎了满口钢牙。箭停止摇晃,他长吁一口气,切齿道:“要杀要剐,悉从尊便,要问口供,免谈。”
    “真的么?”逸云冷笑着问。
    “太爷难道和你作耍?”
    “我却不信戏言。”
    “大爷绝不戏言。”大汉仍硬得像石头。
    一名仆妈装扮的中年女人接口道:“公子爷这些人我们认识他们的来意……”
    逸云遥手止住她往下说,笑道:“大嫂请稍候,在下须教他招供,他不说,我要教他饱受缩筋易骨的酷刑。”
    他将大汉按在长凳上,食指点左骨背肋最下根筋骨上,冷冷地说:“老兄,你先尝尝筋骨易位的滋味。喏喏喏!你这根骨头本来很正常,正是该长的地方,我却叫易骨法,好听些;与少林绝学易筋骨极为相象,保证你受用。”
    他的手指缓缓向下压,陷入两骨的隙缝中,又说:“老兄,你如果忍不住,可以大声叫,你的哑穴没制住,叫多大声都可以。”
    大汉浑身颤抖,牙齿挫得格支格支地响,最下两对筋骨称为浮筋,软而易折;小儿骨中廖质特多,即使折断亦易愈合生长,成年人钙质多,折了接合不易,将是终身大患,除非将骨用手术取出。
    食指下徐压,力道恰到好处,大汉怎吃得消?他狂叫一声,大叫道:“小辈,你是谁?你取架梁,将死无葬身之地。”
    逸云冷酷地笑,另一指头儿搭上大汉的腮边,按住了笑筋,蓄劲未发,说:“老兄,你的叫声讨厌,我要你笑,你试想想,心里痛得想哭,却非笑不可,这滋味好极了。如果我是你,还是乖乖招供,免得皮肉受苦,何况你的底已经说了,何必自讨苦吃?这种好汉不充也罢。”
    “放手,我说。”大汉只好屈服。
    逸云放了手,缓缓站起,一面整衣一面说:“光棍不吃眼前亏,阁下说吧!”
    大汉翻身坐起,吸入一口气,突然冲前一掌劈出,想拼死逃命。
    逸云伸右掌一拨,大汉一掌落空,人向上挺胸凑上,象是将胸送上挨揍。
    “劈啪”两声,逸云出手快逾电闪,给了大汉两耳光,将他击倒在地,冷冷地说:
    “你再不识相,休怪我心狠手辣。”
    大汉倒在地下,痛得龇牙咧嘴,挣扎着坐起,恶狠狠地说:“小辈别狂,总有一天你会落在太爷之手,你要知道些什么?问吧!”
    “你们的主子是谁?”
    “祁连隐叟宫宁。”
    “哦,是那老阴贼。你们来这儿有何贵干?”
    “咱们进入中原,要找神剑伽蓝华逸云,早些天到达洛阳,探得主人的早年仇家冰魄掌唐海亭,在这儿隐姓埋名安居纳福,故命我们前来查明底细。”
    “宫老匹夫目下何在?”
    “在洛阳,目下因遇上好友被武林五大门派迫逼,为尽武林道义,正于城中准备应变。”
    “五大门派的人都来了?”
    “只是途经河南府附近的人,并非完全来了。”
    “他们有何图谋?”
    “据说是应武当玉简之召,要赶往武当聚会。”
    “他们为何不往武当,而在洛阳逗留?”
    “太爷不知其详,只听江湖传闻,说是有人假冒神剑伽蓝之名,劫了朝廷的宝物,伊王请出少林掌门方丈苦行大师出面,要擒捉华逸云归案。”
    “苦行大师怎会受命?你说谎!”逸云低喝。其实他并不感到突兀,那是必然之事。
    大汉冷笑一声说:“五大门派中,少林武林皆受朝廷供禄,这就是白道的英雄,苦行大师敢不受命?他不怕山门遭劫?于是少林弟子出动了,武当崆峒昆仑峨眉四派,凡是到了河南府的人,全都卷入了旋涡。”
    “你们有何打算?”
    “咱们坐收渔利,相机行事,不然就前来将唐老匹夫全家鸡犬不留。”
    “好,你倒说了不少实话。你知道我是谁?”
    “阁下要敢说的话,太爷在听着。”
    “神剑伽蓝华逸云。”
    “鬼话:华逸云早就死了,在崤山别馆出现的假华逸云长相太爷认得,你骗谁!”
    晶芒一现,伏鳌剑光华耀目。逸云将剑在大汉眼前一晃,笑吟吟地说:“要是你仍不信,那也是无法勉强之事。看这把伏鳌剑。”说完,光华疾闪,射向厅外,绕飞两匝悠然折回,眨眼间便落在掌心。
    厅中的人,全大吃一惊。后厅口,老太婆目定口呆,紧盯着逸云英俊的面容,手中托着金光闪闪的金蟾内丹,做声不得。
    逸云收了剑,走向后厅口,接过金蟾内丹,说:“大妈,快离开这儿。这家伙有一半谎话,今夜三更,祁连山的一批恶贼,定然倾巢而至。事不宜迟,迟则后悔无及,尊府借给小侄一用,请立即启程。”
    老太婆倒抽一口凉气,惶然问:“他们真要在今晚动手?”
    “是的,不然就不会派人在这儿埋伏。”逸云断然认定。
    “华大侠,你怎不走?”
    “小侄与宫老鬼有深仇未解,要在这儿等他们一决。”
    “老身可尽助力。”
    “谢谢。不是小侄多话,以大妈一家子造诣来说,接不下宫老魔三招两式。”
    “华大侠认为老身如此无用么?”老太婆不悦地问。
    “事实如此,不容置疑。小侄在崤山别馆,已领教过老匹夫的绝学,寒魄诛心掌确实可怕,快些准备吧!迟了就不易脱身远走了。”
    老太婆大概有自知之明,只好向逸云千恩万谢告辞,指使众人拾捡行装。
    逸云脸色一沉,向大汉说:“老兄,你们如果活着,唐家永无宁日,甚至还得全家遭劫……”
    大汉愈听愈胆寒,暗叫完蛋,乘逸云只顾说话之际,空然向厅口急射。
    “留下啦!”逸云冷喝,天心指破空射出一道劲流。
    大汉已经出厅,刚再次纵起,突然象中箭之雁,“砰”一声颓然堕地,手脚一阵抽搐,才寂然不动。
    不久,老太婆男女共十四人,各背一个包裹出厅,向逸云珍重道别,匆匆走了。
    逸云为了灭口,保障唐家一门老小的安全,不得不将另两名大汉处死,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丢入山边洞穴中。
    他将大门闭上,亲自下厨准备饮食,整治了一些可口的美汤搬入房中,扶起如黛进膳。
    如黛的箭伤不严重,算不了什么。只是身体不曾完全复原,还不能动刀弄剑与高手一争长短。他一面进食一面将计划向她说明:“祁连隐叟既倾巢而出,誓为门人报仇,这一笔帐早晚要算,与其往下拖,不如今晚打发他们走路算了。”
    “哥,你怎么打算?我又不能动手助你。”如黛担心地问。
    “你不必动手,安心睡上三个时辰。二更初,我将坐骑准备好,将你背上,在屋前小道等他们光临,明暗里下手。敌势太强,则远走高飞,否则便毙了他们,这一带便是他们埋骨之地。”
    “哥,不如我们早些离开,以后再找他算账不迟。”
    “不,这些天来,我厌倦了逃避,我不能再示弱。”他语气极为坚决,显然对早些天的逃避举动大为不满。
    她默默地紧握住他的手,用应允的目光凝视着他,目光中且饱含鼓励与祝福之意。
    他已恢复神魔洞的一段记忆,两人心意相通,双方心中的语言,皆可在对方的神情和举动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心语。他默视她的秀颊,轻轻说:“黛,谢谢你的祝福。你静静地休息,一切有我料理,晚间治了祁连隐叟,咱们仍进洛阳城在津阳坊上谷老店等邝老丈的消息。”
    天色行将入暮,他开始准备,后园中有不少牲口,六畜俱备。他携出不少鸡鸭猪羊等物,到小道中安装一些小玩意。马匹上了料,备好鞭绳挂缰在后院一丛矮树林中。
    他找到一捆栗木枝,削成了百十枝木箭,拔家禽的翼羽为翎,用盛囊装了,放在身边备用。
    在龙门两山中,官府中人会合了苦行大师,在这一带大肆搜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龙门镇是中枢,人暮时分建起了行辕,不久伊王驾到,亲自主持大局。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在西北山区北面山坳中,华逸云却从容应付祁连隐叟捉迷藏,根本不在龙门。
    二更末,逸云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背了如黛,腰悬长剑手持彤弓,包裹在左胁,右胁是两个箭裹,鬼魅似的站在山坡上暗影之中,直待看到了小道远处出现了人影,方掠回小屋脊事先开好的天窗上坐了,只等好戏上场,也准备收买人命。
    祁连隐叟一群人,已探清小屋的主人冰魄掌唐海亭不在家,为了想一网打尽,迟迟未动手。直至洛阳发现了神剑伽蓝的踪迹,他等不及了,先收拾唐家老小,再参与追踪华逸云的大举,所以便在晚间悄然掩至。
    他已摸清小屋中的底,认为区区几个男女,定然可以手到擒来,用不着偷偷模摸费手脚,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顺小径急走。
    绕过了山嘴,已可看到小屋了。屋中不见灯火,仅有门旁悬着一盏黄色的灯笼,不住轻荡,发出朦胧的淡黄色光芒,一切似乎平静无事。
    唯一奇怪的是,怎么没听到狗吠声,以前两天派人前来探索时,就是三条黄狗几乎误了大事,差点儿泄了行藏,今晚怎不中听到犬吠?
    老鬼突然举手,示意后面的人止步,扭头向后面一个歪头黑影说:“左玄,发讯,叫他们出来接应,他们为何不在道口等待?四个人全在后面呆着干嘛?”
    扭头狮子左玄掏出一个芦哨儿,吹出一声低沉的短音符,稍顿再发一声长,方侧耳倾听。
    除了夜风萧萧,为凛凛松涛之外,便是秋虫的大合唱,没有任何异响。
    “再发一次。”老鬼低喝。
    扭头狮子再发讯号,但仍毫无动静。
    祁连隐叟心中一凛,突然低喝道:“不好,老虔婆已发现有警,把咱们的伏桩拔掉了。快!杀入屋中鸡犬不留。”
    左侧的弱水神龙突然低语道:“老虔婆既然有备,咱们不可大意闯入。”
    “依骆老弟之意……”
    “咱们摸进以防万一,免受暗算。咱们远道而来,敌暗我明,应该小心。”
    “老虔婆一家子,成得甚事?定可手到擒来,暗算岂奈咱们何?”
    “话不是这般说,小心为上,别在阴沟里翻船,划不来。”
    “好,搜进。”众人左右一分,分三批悄悄掩近。扭头狮子与师兄阴神饶光汉走在最先,展开轻功向前急射。
    小道沿山麓蜿蜒,左是山,右是已收穗了的麦田,人在小道上急进,掩不住形迹。
    两人并肩搜进,经过一处田角,一不小心,触着一条小藤蔓。
    “啪啪……”异声突起,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黑影从小道旁弹起,向两人背上飞撞。
    两人吃了一惊,闻声知警,不知是何种怪物,急向两旁闪避,火速拔剑旋身。
    后面三四丈的祁连隐叟与五丁神里飞叟而出,一拐一剑急如闪电,“啪啪”两声击中了黑影,只见羽毛飞舞,血肉四溅,向旁“噗噗”两声堕落田中。
    “咦!啥玩意,”五丁神叟轻叫。
    扭头狮子手快,特大特长的剑一挑,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黑影到手,突然惊叫道:“是缚了嘴的雄鸡,”
    “王八蛋!这老虔婆!”祁连隐里怒骂。
    “走!狗婆娘戏弄我们。”五丁神叟也羞恼地叫。
    众人气乎乎地前奔,扭头狮子和阴神仍在前急走,看看接近至晒麦场,进至一片菜园子。突然“得得”两声,菜园篱笆牵出的两根小绳,被他俩碰断了。
    同一瞬间,菜圃四面八方全有怪物蠢然而起,有快有慢,全向小道上冲来。
    黑夜中不辨事物,而且事出突然,相距又近,加以他们心中有鬼,全都一怔,同声怒叫,便放手进击。
    人群疾分,祁连隐空一声厉吼,一剑将路旁的一个黑影点倒,突然怒叫道:“住手,是猪羊。”
    众人果然住手,羞愤难当。路旁和菜畦中站起黑影,慢的是猪,快的羊,嘴全被山藤罩住,用绳索以活结因倒,触动了引线,绳索尽解,畜生们重获自名人轶事由,皆蠢然而动。
    手快的人,已将路旁五六头猪羊宰了。这群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竟会动手宰猪羊,与畜生为敌,日后传出江湖,脸往那儿放,所以全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蓦地,扭头狮子“哎……”一声惊叫,向旁一伏。
    “嗡……”奇异的啸声传到,那是弦鸣。
    同一瞬间,“嗖”一声刺耳厉啸传到,擦过扭头狮子右肩的木箭,贯入祁连隐叟脚前。
    接着“哎……”一声惊叫,一名黑衣人倒了。
    “噗”一声,另一个未吭,向后栽倒。
    “伏下!散开,小屋上有神箭高手。”祁连隐叟大叫。
    这刹那间,附近的神箭破空啸声,尖厉刺耳而十分奇特,与普通的箭啸大为不同,令人心惊胆跳。
    “向四面抄近,冲入屋中。”一旁的五丁神叟叫。
    叫声刚落,他突向左飘,一枝木箭在千钧一发中,掠过他先前站立之处,射倒了后面一名大汉,好险!
    众人心中发毛,箭来势太疾,未听声箭已到了,令人不胜防,不由他们不惊,在这片刻中,已有五人丧身箭下了,谁也没有躲的机会,这发箭的人好高明的神技。
    相距约有三十余丈,逸云事实上也无法分辨人影,只是向人多处发箭,反正射一个算一个。
    众人急散,藉草木田藤和园篱掩身,有人掠入林中,向小屋取包围形势掩进。
    “喳喳喳……”一阵声音不大而极为冷厉的笑声,从小屋方向传来,直搏耳膜,令人心向下沉,头皮发炸。
    祁连隐叟与弱水神龙几名绝顶高手,一听笑声骇然变色大惊止步。祁连隐叟轻说:
    “哎,哪儿来的武林高手?他在用夺魄神音对付我们,老虔婆请来了高人。”
    “咱们人多,功力不弱于这发笑这人,由四面八方进迫,不怕他不死。”弱水神龙说。
    死鬼祁连阴魔左钧的老妻赤煞阴婆,这时接口道:“先放火,用赤煞弹先焚屋,使他无所遁形。”
    “快动手!”祁连隐叟叫。
    赤煞阴婆伏地急掠,直欺近至晒麦场旁,突然挺起扔出一枚鸡卵大的赤煞弹。
    可惜相距有二十余丈,弹太轻,难以及远,“噗”一声响,赤煞弹在门阶下爆裂,青色的焰火飞溅,引燃了内包的特制黑油,刹那间赤焰飞腾。
    也在她挺起上身的瞬间,引来了三枝狼牙箭。
    “哎……”她狂叫一声,来不及扔出第二颗赤煞弹,左肩便挨了一箭,扑地尖叫。
    火光倏现,逸云心中一凛,这玩意歹毒绝伦,沾在石上也得燃烧许久,见风即燃,难以扑灭。他自己不怕,但万一沾了背上的如黛,岂不糟透?
    他向四周连发二十余枝木箭,身形没入屋中,到了后山拉开院门飞身上马,弓弦狂鸣中,他连发十余箭,马儿向院坳内冲去。
    这方向只有三个人迫近,就是九尾狐和左方雨左方田兄弟,箭到如连珠,擦头顶而过,吓得他们魂飞天外,慌不迭伏地躲避。
    第十枝箭掠过头顶时,蹄声已至,马已迎面冲来。
    九尾狐功力不等闲,突然跃起一剑摔出,并大声叱道:“那儿走?留下……”
    声未落,弓影一闪,“铮”一声长剑脱手飞跌,弓弦一振,木箭掠过九尾狐的头侧,刮掉了她寸深的颈肉,颈骨也丢掉一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飞跃丈外。
    马儿去势如飞,隐入黑暗之中。左方雨兄弟俩惊走了三魂,还没有看清楚是人是鬼,大名鼎鼎的九尾狐,一照面之下便倒了。两人发出一声惊叫,奔向九尾狐,只觉心中一凉,暗叫完了!
    九尾狐半边头已经血肉模糊,她气息奄奄地轻说:“是……是……神……,”话未完,吁出一口气便停止了呼吸。
    祁连隐叟已闻声射向屋中,屋中鬼影俱无,便向后面奔到,迎着了左方雨兄弟,他问,“有人由这儿逃走了?”
    左方雨兄弟抱着九尾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大叫道:“禀师祖,一人一马已逃向谷内……”
    “混蛋!为何不截住?”
    “徒孙功力不行,潘老前辈已被那人伤了。”他是说,九尾狐也完蛋了,我怎成?
    “追!”老家伙叫。
    抢入屋中的人,已经纷纷上了瓦面,闻声齐向下跳,走向祁连隐叟。
    他们还未开始追,屋左侧半里外麦田之中,已现出一人一马的黑影,正缓缓在田中走动。
    “哈哈哈……”一阵豪笑发自马上人之口,破空传至。
    众人吃了一惊,定睛循笑看去。天色太黑,土色灰黄,只可看到灰黄的田中,一骑高大的骏马影,徐徐斜绕而来,方向是小屋的正面。
    祁连隐叟正待下令追赶,笑声日落,传出了令他们十分熟悉的嗓音,那人在马上朗吟道:“骏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夜色寒。弓弦鸣烟声犹震,匣里剑吟血末干。”
    这人的口音太熟悉了,朗吟之名人轶事声高低徐疾悦耳动听,但其中略带萧杀之气,令人依然而惊。
    “神剑伽蓝。”五丁神叟讶然轻叫。
    “是他?这畜生。”挨了一箭的赤煞阴婆叫。
    “宰了他,上!”祁连隐叟大叫,向前急射。
    “嗡”一声弦响,破空传至。
    所有的人,火速向下一伏,但没有射到。
    祁连隐叟一声长啸,闪电似掠出。
    “看箭!”逸云叫。
    祁连隐叟眼尖,已看清一点星闪电似射到,无声无息,一即既至。
    他心中一凛,身形右闪,挥剑斜拍寒星。“铮”一声脆鸣,箭朗然斜飞。他只觉手腕一震,斜退了两步。
    这两步退得真好,救了他自己的性命,两枝狼牙箭擦左胁衣而过,与护身真气相触,发出了刺耳锐啸。
    闪过了三箭,方传来弓弦的狂振,和狼牙破空飞行的啸声,令人心血下沉。他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难以置信这是事实,一剑没将箭打落,他怎能不惊?
    马儿仍在慢慢踱步,令他们心惊胆落的语音又响:“官老鬼,太爷今晚再饶你们一次。”
    祁连隐叟站住了,怒叫道:“华小狗,咱们誓不两立,你来,咱们决一死战。”
    “哈哈!你怎配?”
    “少说狂言,咱们剑下见真章。”
    “太爷没空,后会有期。太爷先警告你们,再不滚回祁连,有一天你们会后悔。”
    马儿转向小道,向外缓缓而行。
    祁连隐叟不死心,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举手一挥,突然向前飞射。
    “嗡”一声弦响,众人吓了一大跳。
    “不要命的快来,下一次将有人躺下,不信可以试试,看太爷箭上功力如何。”
    没人敢再冒险,事实上也不可能追及,即使追上了又待怎样?谁也不是神剑伽蓝的敌手,在崤山别馆他们已领教过了,追上了也是白送死。
    “再会了,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终会见面,希望你们自爱些,赶快回到祁连。”
    “小狗!咱们誓必取你性命。”祁连隐叟厉叫。
    “就凭你这问话,你将自食其果。哈哈……”
    长笑声中,马儿突然放蹄疾奔,去势奇快,不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儿奔了官道,不徐不疾奔向安乐窝。
    承平年间,中原虽无宵禁,但三更后城门既闭,城里城外断绝往来;加以白天在天津桥出了命案,杀官闹事惊动全府,疑犯又是与独眼狂乞同来之人,事情闹大了。所以官道中鬼影俱无,仅间或有三两名官差飞骑而过,百姓小民怎敢外出惹火烧身?
    逸云还不知城门已闭,他认为洛阳乃中州第一大城,城门怎会关闭?天下承平嘛?
    洛阳曾是十朝都会(洛阳人只承认九朝,怪,)确是中州第一大城。中州指河南府,世人认为这儿位于天下之中。事实上中州是今之新安县,治汉关以西之地,乃是北周武帝所置,后人便将河南称为中州。
    洛阳城这天出了天大祸事,城门在二更后已关了,警卫森严,连越城而进也不可能。
    逸云不知就里,泰然往天津桥驰去。
    “哥,怎不将他们收拾?”背上的如黛问。
    “祁连阴魔左钧已死在我的剑下,他们找我报仇,是理所当然之事,我用不着赶尽杀绝,留他们一条活路。黛,你认为对么?”
    如黛轻抚他的肩颈,笑道:“哥,应该如此,可是祁连的人凶横已惯,他们不会放手的。终有一天你会再次拔剑。当然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废了他们算了,留他们活着返回祁连,也是一场功德。”
    逸云摇头笑道:“恐怕不可能哩!他们不出现便罢,出现就是一大堆,要废去他们的武功,委实太不容易了。”
    马儿过了安乐窝,直奔天津桥头。
    蹄声得得中,桥头突然出现了四名身穿黑色劲装的黑影,两面一分,迎面挡住了。
    “咦!这四个人来意不善哩!”逸云说。
    他并非怕事之人,仍驱骑向前驰去。
    “什么人?止步。”有一个洪亮的嗓音叫。
    马儿缓下脚步,在四黑影身前丈余站住了。逸云答:“赶夜路的,有事么?诸位。”
    “河南府官差在此,下马答话。”那人声音微带不悦。
    “是官差?小民并未犯法,也用不着与官差府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不必下马。”
    “混蛋!你……”
    “怎么?你骂人?”逸云怒火渐生。
    “骂你算便宜了你,我还得揍你呢!”
    “难怪人说官如狼,吏如虎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小子吃了豹子心,先拿下你再说。”那家伙奔上前拿人,伸手便抓。
    逸云将弓一拨,那家伙被拨得向侧踉跄冲出两丈外,几乎一跤栽倒。逸云冷冷地说:
    “阁下,动手动脚你准倒霉。”
    那家伙呛一声拨出腰中朴刀,大叫道:“好家伙。你敢拒捕?”
    逸云哼了一声,反问道:“哼!罪状呢?拒什么捕?”
    “你小子不受盘问,夜闯禁地,便是罪名。你乖乖就缚,不然先剁掉你一只腿。”
    一面说一面欺近,将朴刀伸出了。朴刀狭长而背厚,不但可扎可削,还可以硬崩硬砍,由于背厚,好用劲而锋刃特利,黑夜中闪闪生光,令人见了心中发毛。
    逸云大笑道:“要剁腿,请便。”一抖缰绳,向前驰去。
    四个人同声虎吼,四把朴刀猛截而出,下手马上砍人,出手不留余地,声势汹汹。
    逸云一声长笑,右手弓来一记“丹凤点头”,“噗噗”两声,击中两人持刀的右肘,“当当”两声钢刀落地,人也倒了;曲池穴被制,焉能不倒?
    他左手食中两指点了两下,两缕劲风不轻不重地击中另两人的右乳下期门穴,人倒刀亦落地。蹄声骤起,马儿奔上了天津桥。到了桥的中段,桥南四名官差倒地处,飞起一枝蛇焰箭,同时双管皮哨声倏扬,警讯传出了。
    逸云不在乎,他要人城找地方歇宿,要到上谷老店等老花子,万事不管,先进城再说。
    桥北岸,出现了二十余名黑影,将桥头堵住了。桥口上,中间是一高年僧人。左面是三名身穿红色法服的老道。右首是三名花甲以上僧人,他们内穿玉色常服,外披绿条子浅红袈裟,一看便知他们是地位不低的讲僧。
    后面十余人是俗装大汉,身穿灰黑两色劲装,一个个佩剑挂囊,威风凛凛。
    道士手执拂尖,背系长剑,和尚则手持禅杖,一个个迎风屹立,袍袂飘飘,不言不动如同化石。
    蹄声急骤,狂野地冲到。
    中间老和尚越众而出,单掌打一问讯,说:“阿弥陀佛,檀越请留步。”声如洪钟,在空间里回荡。
    马倏然收蹄,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四蹄着地,退后了两三步,止住四蹄。
    马上的逸云相度双方形势,心里老大不悦,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大师拦路,请问有何教?”
    “檀越在桥南伤了官差,是么?”
    “小意思,他们无礼,我制住了他们的穴道,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大师意下如何?”
    “檀越能限时制穴,定然是非常人,请留高名。”
    “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袖少林佛因。”
    背上的如黛轻声说:“哥,那是苦行大师的师弟。”
    她声音虽小,佛因仍听得真切,说:“女檀越能知老衲法名与派中地位,定非泛泛之流。”
    “大师说对了,今晚莅临之人,皆无一泛泛之流。还有几位大师与道长,相烦大师引见。”逸云泰然地说。
    后面一名大汉突然高叫道:“小辈无礼,在少林高僧之前,怎能高踞马上答话?还不下来,”
    逸云就是不愿下马了,他随时得赶路,而且也知道这些人全冲他而来,更不愿下马,便说:“抱歉,在下有急事在身,而且内眷有病,背在身上不太灵光,下马麻烦得紧。”
    佛因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檀越不便下马,老衲不怪你。几位法兄道友,皆是武当崆峒峨嵋的长老法师,檀越如想老衲引见,并无不可……”
    一旁的一名老道冷冷地接口道:“佛因道友,不必了。先问清他的姓名,把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河南府的管差算了。”
    最后一名老和尚突然说:“不可,请佛因法兄三思而后行。”
    “为何不可?”老道惑然问。
    “咱们乃是擒捉冒充神剑伽蓝的山海之王而来,又不是官差,犯不着听人指使。”
    “依道友之见……”老道仍往下问。
    “请这位施主退回桥南,让官差们处理。”
    佛因大师顿首道:“觉度法兄言之有理,咱们岂能多管闲事?”便问逸云说;“檀越的大名,尚请见示”
    逸云自然不愿自找麻烦,便说:“大师可认得山海之王么?”“图形上画得十分清楚,但老衲并未见过。”
    “大师认为在下是否象山海之王?”
    双方距离不过丈外,自然看得真切,老和尚淡淡一笑,泰然地说:“如果檀越与山海之王相似,老衲何必多言?”
    “又待如何?”
    “擒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王府处理。”
    “大师再清楚地看看,也许在下真是山海之王哩?”他笑,笑得蹊跷,笑得暖昧。
    佛因也笑,笑得稳重,笑完说:“这儿有武当与崆峒的道友,他们皆曾与山海之王照过面,怎会走眼之理?檀越请通名号。”
    “在下既然不是山海之王,何必通名道姓?”
    “老袖不愿与檀越晓舌,请退回桥南。”
    “在下身有急事,必须进城。”
    “这几天王府颁下禁令,城门二更后关闭,檀越用不着去了,凌晨再来。”
    逸云一怔,他怎能带着坐骑越城而进,但他非进城不可,免得错过了与老花子会面之机,略一忖量,便决定弃马越城而进,便向老道们叫:“哪一位道长是崆峒高徒?”
    刚才发话的老道寿眉一挑,傲然答道:“贫道气钧,施主有何见教?”
    “哦,是气字辈的法师。”
    “哼,谁不知贫道是与掌门同辈的崆峒门人?”
    “在下失敬了。”他抱拳拱手,又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请道长明示。”
    “施主请说。”
    “贵派有四位法师,气极、真、虚、罡,道友该知道。”
    “那是贫道的师兄,自然认得,废话!”
    “据在下所知,道长的四位师兄,皆欠了山海之王一笔人情债,道长可曾耳闻?”
    “略有所知。”
    “道长因何却又要捉山海之王?”
    “个人恩怨,那是个人之事,本派已查出早些天大闹长安九真观之人,正是山海之王。而从长安至石龙河谷山道一带,游龙剑狄师侄的手下镖师,曾有不少人死在山海之王与独眼狂乞之手,施主试想,敝派是否能放手不管,”
    逸云呵呵一笑,说:“有道理,该管,可惜,你们无法奈何得了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
    “呸!你小觑了五大门派哩:山海之王再狠,也无法与咱们争短长;更有京中锦衣卫的高手已到,他性命难保,至于独眼狂乞,哼!他绝逃不了,他的师弟亡命花子尹成已经落网,早晚轮到他了。”
    “亡命花子?他这老江湖会被你们擒住了。鬼话。”
    “鬼话?哼,他目前被囚在伊王府天牢,信不信由你。”
    “信,在下只好信。哦!废话说得太多,在下该走了。喂,借光,让些儿。”他抖缰前冲。
    佛因大师禅杖一横,沉喝道:“退回去!不然休怪老衲得罪了。”
    逸云面色一沉,勒住坐骑大喝道:“你们真不让路?岂有此理!”
    气钧老道大吼一声说:“小辈可恶,先擒下你,再找你的师门,看是何人调名人轶事教出你这种狂妄之徒。”声落人闪,扑近马旁伸手便抓。
    逸云火起,彤弓突然点出,急射老道曲池穴。
    老道咦了一声,他感到逸云出手太快,弓弦传来的无形潜劲奇猛,不由失惊,沉肘翻掌,猛扣弓渊。
    弓渊,即弓臂弯曲处,老道聪明,不抓弓弦面向上抓弓渊,抓住了弓定然折断,他一抓之力岂同小可?
    岂知逸云比他高明得太多,弓向旁一撇,快得肉眼难辨,敲向老道左胸肩。
    老道也不弱,咦了一声向后仰身急退两步。弓弦拂过左肩,半分之差便已着肉,但听嗤一声响,肩衣裂了一条缝,好险!
    “挡我者死!”逸云大吼,马儿突向前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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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逸云惊退了气钧老道,突然马驱前冲,大吼叫道:“挡我者死!”
    对方人多,高手如云,他想驱马冲出,那是极不可能而危险万分的举动。
    他这一来,引起了公愤,众人一声呐喊,撤兵刃向前一拥。
    佛因老和尚本是有道高僧,也感到无名火起,愤火中烧,大喝道:“诸位退!休贻人笑柄。”喝声中一杖扫出。
    他挫身出招,逸云个儿高大,又须防备气钧老道,自然无法保全马匹。
    逸云不顾伤了马儿,突然大喝一声,将马带得人立而起,双腿一绞,伸左手一托马肩侧,马儿似被神力所托,倏然扭转奔出。禅杖半分之差,从前蹄下掠过。
    逸云人已下地,马儿向桥南狂奔。他露了这手神技,把众高手看得毛骨悚然。
    “檀越高明,定非无名小卒,通名。”老和尚沉声问,横杖阻住去路。
    逸云未能冲出,几乎伤了坐骑,心里十分不舒服.猛地挂上弓,一声剑啸,他撤下了夺来的长剑,沉声道:“胜得了在下手中剑,再通名不迟。”
    “檀越请三思,老衲不为已甚。”老和尚按下怒火,平心静气地说。
    “在下只问大师让不让路?”
    “天明之前,此路不通。”
    “你这是无理取闹,你们成了河南府的公门走卒?”
    “老衲受命擒捉山海之王,大批高手已赴龙门,他可能转回洛阳藏匿,所以此路不可通行。”
    “在下却非走不可。”
    “老衲绝不拘私放行。”
    “在下只好硬闯了。”逸云挺剑逼近。
    “老袖只好出手相阻。”老和尚立下禅杖,泰然相待。
    身后一名劲装中年人徐徐踱出。扬着长剑道:“禀师父,请让弟子擒下他。”
    老和尚侧后方退去,沉声道:“小心了,不可下重手。”
    逸云哈哈一笑,道:“冲你这两句话,在下亦不下重手。”又向欺近的中年人道:
    “阁下快上,别耽误时刻。”
    中年人哼了一声,在丈外举剑道:“尊驾可放手自救,不必客套。”
    “少林的达摩剑法在武林盛名如日中天,请勿相让,休降了少林名头,请!”
    银芒疾闪,双方同时踏出两步,振出朵朵银花,剑气震耳锐啸。
    逸云斜身急进,剑如游龙,信手轻点,泰然运剑。“叮叮……当当……”响起数声轻鸣,他的剑影倏隐倏现,在对方朵朵剑花中吞吐出没,双剑相触的清鸣振荡,他没用全力,以柔克刚,所以只听见一片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
    中年人的剑花,原是极凶猛的进手招式,一步一吐,笼罩住对方胸脂要害,每一朵剑花皆隐藏着无数朦胧剑影,暗隐杀着,中含崩绞错点诣诀,沉实而凶猛,深得剑术神髓。
    可是他遇上了逸云这位剑术名家,出手便被制住了,每一朵剑花皆被对方的真力点中,突然自中宫弱点切入,闪电似的震开长剑,直射胸前七坎鸠尾诸要害,不由他不退后运招自救,本是前进的狠招,反而变成向后退的守势招式了。
    逸云迫进近丈。突然一撇腕。“叮”一声脆响,中年人被震得左飘八尺。
    他屹立如山,垂下剑冷笑道:“好一招‘步步涌莲’,可惜你只参皮毛,而不知融会贯通,功力也差劲,你不配用达摩剑法。”
    中年大汉额上冒汗,突然收剑向老和尚俯首道:“弟子无能,有辱少林门风,一招落败,弟子已无颜再侧身江湖。”他又向逸云拱手,道:“在下陇西边闻达,多谢尊驾教训,请留大名,日后边某当专诚请领教益。”
    逸云略一沉吟,迟迟未答。对方输得干脆,谈吐大有侠风,他可不能小家子气置之不理,但又不愿说出姓名,误了大事,赂一沉吟,他仍不愿回答,说:“江湖忌讳甚多,在下恕难见告。”
    气钧老道踏前两步,冷笑道:“尊驾不敢出示姓名,定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逸云用剑指着他,冷笑道:“老道,你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为何不在剑下看出在下的身份?未免太可笑了。”
    用剑指人,这是最不礼貌的挑衅举动。气钧在崆峒辈份极高,年岁不小,在武林更非无名小卒,反而名望出人头地,被逸云的无礼举动,激怒得像头狂虎,加上那狂傲的言语一挑,立时怒火怒焚。
    他阴森森地向前走,阴森森地说:“少年人,来吧!贫道要好好教训你。”
    “在下将教你无脸见人,来吧!老道。”逸云尖刻地说。
    两人逐步趋近,双剑徐举,像两头斗鸡,行将作生死一博。
    老道接近至八尺之内,突然踏出一步,一声沉喝,剑闪万道银蛇,追风剑法的绝招“大风起今”出手,剑从右卷起一阵罡风,挟万钩力道与嗡嗡剑啸,向左猛卷。
    逸云踏出一步,剑向下急降,突然向上飞起,吐出一朵剑花,锲入万道银蛇之中,左脚再进,剑花又吐。
    这刹那间,两人的剑纠缠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气暴裂声令人心血下沉,两丛光影左右急闪,前后倏进倏退,却没有换位;因为逸云不愿腹背受敌,他不信任其他的人,怕他们乘机在后面下手,伤了背后的如黛。
    光影缠斗片刻,突然响起一声龙吟,人影乍分。老道退出丈外,逸云已进至桥头了。
    佛因大师在旁沉道:“阿弥陀佛!檀越也会敝派的达摩剑法?”
    逸云向气钧老道迫近,一面笑道:“达摩剑法乃是少林绝学,不传派外之人,在下岂会贵派的剑法?笑话了。”
    “你这招分明是步步涌莲。”
    “不错,有点相似。请问,贵派这一招,该连攻几步?”
    “进五步,每步九剑;本派长老宏字辈门人,可进九步,共八十一剑。”
    “在下这一招进了几步?又攻了几剑?”
    向前欺近的气钧老道冷然接口道:“共进四步,每步十二剑。”
    逸云一声长笑,扑进喝道:“请看九步八十一剑。”
    喝声中,银芒倏张,每一步振出两朵银花,前四后五,罡风进发,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迅捷绝伦,但见银花朵朵急涌。在银花骤吐之际,牛鼻子的剑影如不被崩飞,便被贴剑切入,剑锋相错所发的刺耳啸声,令人头皮发紧。
    牛鼻子左闪右避,逐步后撤,长剑腾起阵阵光幕,在自保中还敬三两剑,却无法遏止对方排山倒海似的狂野攻势。十分吃惊。
    第九步落实,招式倏收,牛鼻子终于找到了空隙,一声暴喝,攻出一招“狂风掠地”
    人向上略升,剑尖斜向下吐,百十道芒影向逸云头胸飞射而下,身随剑到,左手剑诀变掌,在胸前斜立,狂野地攻到。
    剑影乍合,他的左掌突在剑旁翻腕吐出,无情罡风乍起,可裂石熔金的掌力向前一涌。
    逸云先撤剑收腕,剑尖上扬,象要用“万笏朝天”化解“狂风掠地”,让老道高兴高兴,因这招如果用上,有两种可能:一是被牛鼻子的剑斜锲而下,贴剑攻向咽喉至七坎穴这段致命处所,死定了;另一可能是临危抬腕沉尖,双方功力想当,拼个两败俱伤。
    可是老道不上当,已看出少年人是他平生最可怕劲敌,剑道通玄,自不会白掘坟墓,所以并不高兴,而且兢兢业业化剑为掌,以防万一。
    双方进招,乃是刹那间的事,全凭闪电似的反应,六名人轶事合主宰了全身神经,稍一有误,将抱储终生,或者含恨九泉;牛鼻子修为有素,救了自己一命。
    剑招攻近逸云,牛鼻子只觉罡风剑气似乎四散而逸,对方果然抬肘搭腕,剑尖下沉,用剑锋接招,振出一道银色剑墙,迎向他的剑尖。
    不消问得,对方定然以奇异的神功,要将他的剑尖错出偏门,然后剑尖上拂,将毫不费劲地划破他的右肋腹,要他的老命,这一着够歹毒辛辣。
    他不上当,百忙中一掌推出,人借反座力向左一扔虎腰,斜飘落地。
    可惜!命是救着了,仍慢了半分;在他横飘的瞬间,劈出的掌力,已被逸云的长剑震散,乘势右飘,跟着他向同一方向移动,剑尖一闪,从他的长剑内侧掠过,从下至上一闪而没。
    人影倏分,剑气乍敛。
    “哎……”牛鼻子身形晃动,踉跄四五步方站稳身形,用左手掩住右胸下,血从指缝中沁出。
    一名老道飞抢而出,伸手扶住他惊叫道:“钧道兄,怎么了?”
    “存道友,请挽我退!”气钧虚脱地叫。
    他右胸下的一条剑痕,从内侧第七对肋骨起,向斜上方经右乳珠内侧,鲜血如泉。
    存道友火速扶他退下,一面替他撕衣巾裹伤上药。
    所有的人,全都心中一凛。在片刻之间,这少年人竟将崆峒的气字辈高手划了一剑,是那么飘逸从容,却又急逾电闪,端的是名家身手,不同凡响。
    逸云一剑得手,他留下一分情,皆因剑术名家比拼,不易伤得了右肋胸,如果伤了,绝无侥幸可言,伤口定然是穿孔贯。入,不会是长形创痕。假使他略一抬腕,剑尖下沉,牛鼻子性命难保,在鬼门关逃出来了。
    他仗剑屹立,晃若岳峙渊亭。他所站处,已越过桥头,到了桥前官道上了。
    在激斗中,南岸上游有两条小船,乘黑暗朦胧夜色,俏俏驶向北岸,快近北岸。一个黑影跃入滚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不久在桥下石墩旁伸出一个胸袋,向上面倾听,直至人群向城中急赶,方悄然没入水中。他肩旁,露出一把分水刺的铁柄,水性的高明程度,十分惊人。
    逸云仗剑屹立,沉声发话道:“在下势必人城,谁再敢阻拦?单斗群殴,在下接下了。”
    佛因大踏步而上,平静地道:“五大门派的弟子,不会群殴。老衲不才,愿挺身阻止檀越进城。”
    “道理安在?”
    “为公为私,势在必行。”
    “老和尚,你说说看。”
    “为公,王命在身;为私,五大门派之人,拦阻不住檀越一个后生晚辈。老衲脸上无光,无法向武林交代。”
    “你们绝拦阻不住区区在下。”
    “老衲倒愿见识施主的绝学。”
    “你一人上?”
    “老你惭愧,以大欺小,施主原恕。”
    “教他们退!”逸云叫。
    老和尚挥手,朗声向后道:“各占方位,请勿互相呼应。这位檀越闯人谁的凡地,谁即自行应敌。咱们都是武林正道人士,不可仗人多取胜,有失武林规矩侠义雄风。”
    逸云哈哈一笑,朗声道:“在下可向诸位保证,如不群殴或暗中下手,在下绝不伤人致死;不然,休怪在下心黑手辣。”
    众人向三方面散去,各守要道严阵以待。
    逸云弹剑作龙吟,豪气大发地朗声道:“在下今晚幸会五大门派的高人,看看诸位是否真有侠义襟怀,提得起放得下。大师请。”他向前献剑。
    “檀越请。”老和尚回礼,举手虚引。
    “有僭了。”逸云说,欺近一剑虚点。
    老和尚有心一试少年人的内力修为,杖尾飘然点出迎向剑尖。“叮”一声,两人撤招左移一步,剑杖再伸。
    老和尚心中一凛,他感到对方的剑力道毫无,但剑尖却徐徐移开,似乎并未与杖相接一般。双方虽在用礼招,但一点之力劲道仍然惊人,禅杖沉重,竟未将轻灵的剑尖震退,他怎能不惊?
    两人左右移动数步,换了三记虚招,老和尚是阻裁去路,逸云则觅机北冲,双方皆不许对方越雷池一步,巧招便不能用了。
    三招一过,逸云抢制机先,一声叱喝,揉身扑上连攻五剑,放手抢攻。
    老和尚一根禅杖风雷俱发,控制住三丈方圆之地,宛若狂龙闹海,凶猛无比,左荡右挑,五剑皆解。乘势收杖尾杖头,惊雷似的点出一招“毒龙出洞”,等对方斜身切入递剑的瞬间,急变“大鹏展翅”,飞起杖尾;再化“霸王上弓”低杖下挫,左足前移,杖尾攻向下盘,再向上跟进,他连出三招,虚虚实实千变万化,攻势极为凶猛,杖头杖尾紧缠住对方的身影移动,攻向全身每一处要害,看去似乎已主宰了全局,每一刹那都险象丛生、寸寸生险。
    逸云知道老和尚功力深厚,菩提禅功已练有八成以上,普通的兵刃已无法近身,他要找机会一击奏效。剑轻,他不愿硬接沉重的禅杖多耗真力,还有许多关卡要过呢,连拆四五招,果然被他找到机会了,老和尚一招“天外来.鸿”攻到上盘,斜砍肩颈,中含点字诀;如果向后退,那狠辣的一点,将令胸前开花。
    他不退反进,身形下挫,先出“玉名人轶事门拒虎”,将杖托离顶门,顺势滑进。
    “着!”他大吼。向右前方冲出,剑带起一线火光,从杖底贴杖一带,运神功一拂。
    老和尚未料到他胆敢走险,吃了一惊,一着之差,肩以下空门大开,不啻开门揖盗。
    假使沉杖压剑,可能胸前挨一记狠着;如果用杖头反挑,右手的五个指头,最少也得卖出三根。
    他一声大喝,推杖飘身向右后方急退。
    “嗤”一声锐啸,剑锋划过左外肩,击破护肩的菩提禅功,割破了袈裟的攀扣,一厘之差,便会出彩见红了。
    人影去如电闪,射向挡路的一名大和尚。
    “檀越慢来,老衲恭候多时。”和尚叫,一杖捣出。
    “着!着!着!”响起了三声叱喝,剑气飞腾,向前涌到。
    和尚崩开一剑,错身闪过一招,来人太快了,剑招也太神奥了,第三剑他没机会化解,拂过他的右耳侧,剑气澈骨奇寒;他向左一闪,一招旋风扫叶反扫而出。
    可是晚了,人影已经越过身侧,他一摸右耳,谢谢天,还在,只是已有点麻木,好厉害的剑气。
    迎面是一名俗装大汉,手中是一把黝黑的巨大铁尺。他是公门中人,铁尺也就是他的兵刃;左腰带上还有一条铁套练,那是锁脖子拿人的巧妙玩意。他老远便叫:“武当铁臂猿宁雄在此,闯啦!”
    逸云来势如电,哪能不闯?身剑合一射到,锐不可当,他发狠啦!
    铁臂猿大喝一声,铁尺兜头便劈。“铮”一声响,他只觉虎口欲裂,铁尺向上飞起。
    他舍不得放手,人被震得向上一挺。他仍不死心,左手一拉一抛,铁套练急罩而下。
    套着了?他左手一带,想将逸云扯倒。
    岂知左手一带之下,练柄竟滑出掌心;不,被人拉出掌心。他刚双脚着实地,只觉头上压力快至,一个练套已套住了脖子。
    总算他福至心灵。对自己的套练也熟悉,丢掉铁尺,右手扣住练条,左手紧握颈下活扣;老天!千万不能让人将练条拉紧。
    他身形飞损两丈,“叭哒”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只感到眼中金星直冒,胸腹奇痛。还好,他如不用手抓住练条与活扣,脖子可能完蛋大吉。
    最后一关是个老和尚,他横杖叫:“老衲峨嵋觉度,檀越来得好。”
    “接我一剑。”逸云叫,一剑斜刺老和尚胸膛。
    老和尚看他走中宫而进,似乎有点生气,一声沉喝,禅杖注入十成内家真力,横拍剑身。
    “铮”一声清吟,逸云竟被震退四步。他未料到老和尚会用上十成真力,登时火起。
    “再来一剑。”他叫,仍是同样出剑。
    觉度和尚不知他已经着恼,由于先前一杖占得上风,怯念早消,雄心大起,毫不犹豫地向左斜拍。
    他可上当了,逸云已算定他仍会来这一手,剑上已注人神功,要硬拼这一招。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射,觉度右飘五尺,人影又到。
    “接着!”喝声伴着剑影,兜头猛砍。
    剑怎能砍?没有这种下乘招术,但竞出于逸云之手,奇闻罕事哩!
    老和尚已无暇攻招,剑来得太快了,他百忙中推杖上抬,拼命接招。
    “铮!”老和尚身下下挫。
    “铮!,”第二记又到,老和尚脚掌陷入路面。
    “铮铮铮!”又是三剑,火花四溅,响声似连珠花炮,没有任何机会让老和尚还招反击。
    觉度只觉杖上传来的如山劲道,震得他气血翻腾,脚陷入地面已至足背,双臂也发抖了。
    “让开!”逸云大吼。
    随着喝声,长剑向上一挑。觉度全力上抗,未料到对方弄鬼反而上挑,只感到千斤坠隐不住身躯,飞退丈外,脸上大汗如雨,泛上了铁灰色;逸云一声长啸,已从觉度头越过,闪电似向远处城根下急射,快极。
    已在旁里受伤的气钧,与另一名老道,一听啸声吓了一跳,同声大叫道:“是山海之王,拦住他,休教他走了……”
    佛因急掠而至,沉声问:“道友此话当真?”
    “是他!这啸声绝无错误,”
    “追!”佛因大吼,闪电似追去。
    众人一阵好赶,赶到了城根,再顺宫道到了津阳门,那有半个鬼影?
    逸云的轻功,比他们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他师父所传的流光遁影,已是武林中登峰造极的绝学,加上了他参悟的神功乾罡坤极真力,用之于龙吟尊者所授的御气飞行术,御气飞行术乃是劲功的一种,当然不能象鸟一样飞翔九天,只是形容其轻与快而已,起落间可远出七八丈,却又不走弧形,冉冉而飘,身轻似鸿毛,没有一甲子以上的苦修,谈也不用谈。
    他本想走城门,再一想那不可能,便沿城根向左急射,像幽灵一般一闪而没。
    洛阳濒河一面的城墙,高仅三丈多点儿,他找一处偏僻地点,越过了护城河,吸入一口气,突然向上飞升。
    相距十余丈有座碉楼,可以看到隐隐人影。天太黑,他不怕人发现,发现了亦无奈他何。
    人升至雉堞下,手一勾堞口,人悬贴在墙上,伸头向里看去。城墙宽阔,上面可以驰马行车,外有栈堞,内有防跌女墙。在他欲攀上之处,左侧两丈余,有个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手持长枪倚在堞上低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不时向外面扫过一两眼。
    逸云翻上堞口,坐在那儿伸出脑袋,向两士兵轻叫:“喂!这儿有人。”
    两士兵吃了一惊,挺枪奔来一面叫:“谁在叫唤?咦!”
    鬼影一闪,他俩只觉浑身一震,立时昏厥向后便倒。
    逸云打了他两人一颗小豆儿,击中了期门穴,不等他们倒下,急掠而伸手将人接住,将他们靠在雉堞上,拍了一掌自语道:“老兄们,别大惊小怪,半个时辰后你们便可醒来。”
    女墙后有向下走的石级,他大摇大摆地沿石级而下,进入了沉睡了的洛阳城,开始找寻上谷老店。
    已经四更将尽了,他毕竟缺乏江湖经验,半夜三更去敲店门,如果不是自己人,麻烦可大了。
    他终于找到了上谷老店,那是一家小型的大栈,在一条小巷的转角上,门口挂上了一盏红色灯笼,上面写了四个黑漆大字:上谷老店。
    街道上鬼影俱无,只有远处的更析声隐隐传来。
    “笃笃笃!”他上前叩门。
    大门上的小方洞突然拉开,他不由一怔,这店中伙计真行,象在那儿等着哩!
    小方洞现出一个精悍的中年人面孔,问:“谁?半夜三更……”
    “住店的,伙计,开门。”逸云压低声答道。
    “客官贵姓?”
    “不必问来龙去脉,反正不缺你的店钱。”
    门闪灯光一闪,照亮了他的脸,那人压低声音问:“客官可是姓华?”
    “咦!你怎知道?”
    “是谁指引华公子前来上店的?”
    “邝老丈。”
    那人压低声音道:“华大侠勿发出声响,小可即开门引入密室。”
    大门悄然拉开,里面漆黑,那人闩上门,袖中亮出一具千里火,道:“华大侠请随我来。”
    过了大厅直趋后院,转入一栋小厢房,那人用火招子点亮一对牛油大烛,七手八脚挪开小床,扳开一块壁砖,伸手入里一阵搬弄。
    壁角里悄然移开了一处小门,那人乘烛而入,道:“下面是密室,委屈华大侠些儿。”
    逸云吃惊地道:“怎么?我来住店,怎带我进入密室?”
    那人转身打量了他片刻,道:“华大侠在所不知,目下风声甚紧,店中经常有人搜查,必须隐起……”
    话未完,逸云倏然将烛火熄,低声道:“瓦面有人,我擒他们下来。”
    瓦面上,三个夜行人站在屋脊朝北一面,一个道:“怪!在城上下来的人影,分明从街上走到这一带,为何形迹不见,瞬即失踪?”
    “恐怕落了店啦,”另一个答。
    “不会的,目下风雨满城,谁敢斗胆收容客人?”中间黑影不以为然地说。
    最先发话那人向四周张望,一面说:“那人影大摇大摆而下,不像是夜行人……
    咦!”话未完,他倏然举起了手中钻铁齐眉棍。
    瓦房上,升起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幽灵;不是幽灵,是人,不过现身的身法,冉冉上升有点唬人而已,与一般的,纵跃术不相同。
    “你……你是谁?通名,”他举棍戒备,低声喝问。
    “你们又是谁?追踪我么?”幽灵说话了。
    “中州三义老大沈刚,江湖人不乐,叫我赛孟尝。”
    “老二猛狮沈雷。”
    “老三通臂猿沈电。”
    三个人一报名号,逸云想起白天在天津桥上姑娘所说的话,便向背上的如黛问:
    “怎么打发他们?”
    如黛用清晰的嗓音道:“中州三义虽是少林门人,但不会与我们为难。”
    “为何?”
    “他们都是铁铮铮的好汉,不会防碍咱们的行事。”
    赛孟尝心中一怔,背上还有一个女娃哩!他问:“尊驾高姓大名?似乎知道在下的来龙去脉哩。”
    “神剑伽蓝华逸云。”
    三个猛汉一惊,赛孟尝厉声道:“你这厮好不要脸,怎敢冒充华大侠,辱没他的名号?”
    背上的如黛接口道:“沈壮士,九天玉凤周如黛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
    “我,正是九天玉凤周如黛。”
    “你……你……周姑娘,这人怎会是……是华……”
    “沈兄,请至房中一叙。”逸云接口说。
    三人面面相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了一次眼色。赛孟尝道:“打扰兄弟了。”
    室中已掌起灯,密室亦已封闭,店伙计用饱含敌意的目光,死盯着中州三义。
    逸云放好包裹彤弓,将姑娘解下。她倒还朗健,只是一时未能复原而已,灯光下,现出她略为清瘦的俏丽面容,向三人含笑检摄行礼。
    三人全都大吃一谅,张口结舌。逸云续往下道:“华某的珠宝,乃是从金毛吼景泰那儿夺来的,没想到会引起偌大风波。目下唯一洗雪之法,便是设法擒到金毛吼。今晚与诸位幸遇,兄弟有一不情之请,未知贤昆仲能否俯允?”
    赛孟尝拍拍胸膛,义形于色地道:“华兄弟请吩咐,力所能逮,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兄弟,说啦,”
    “倒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请沈兄在贵掌门处代小弟申明一二,请他们暂忽小题大做。”
    “兄弟当全力以赴。”
    “还有,听说亡命花子尹成,已被囚在伊王府。”
    谷东主插口道:“尹兄弟从湖广赶来,说有急事禀报邝老爷子,岂知一到天津桥北,便被少林的眼线擒去。人暮时分,邝老爷子亦在龙门香山寺被擒。”
    “谷东主,你怎知邝老丈被擒?”逸云惊问。“龙门有咱们的人,当然知道。老爷子刚派人将华大侠要来的信息传到,第三次被擒的急报亦已传来。”
    逸云冷哼一声,向三义道:“请沈兄觅一与王府相熟之人,为小弟先通报,明晚三更正,小弟要进伊王府一申衷曲,并援救邝老丈与尹老哥。”
    赛孟尝笑道:“伊王为人,倒也够风度,我兄弟倒还相熟,蒙他肯折节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弟不得不经常进入王府。先容之事,定可办到。”
    逸云淡淡一笑,道:“伊王既然肯折节笼络人才,这种人,错是不错也定然可怕。
    如果小弟料得不错,明晚他绝不会让贤昆仲领小弟进入王府。”
    “怎会呢?兄弟。”
    “会的,他定然要我自闯王府,不信咱们走着瞧。请记住,不可泄露小弟的臆测,他怎么说都成,大胆答允。”
    “兄弟定遵老弟台所嘱回话。”
    猛狮沈雷向谷东主叫:“谷东主,请勿为贵花子帮帮主担心,有华大侠在,你放心睡大觉。喂!能整治一席,让咱们一醉?”
    “沈兄放心,酒菜是现成之物,早准备接待华兄弟,直等到现在。华兄弟,可否让尊夫人先歇息?”
    如黛正担心逸云忘掉了往事,对大珠台前后经过毫无所知,说将起来岂不令三义生疑?便道:“逸云,陪我进入密室好么?”她不好意思叫哥了。
    谷东主燃上蜡烛,重新开启密室,领两人进入,不久先行外出,自去找伙计整治酒菜。
    五个人一见如故,闹了一夜酒,谈武林见闻,说江湖秘闻。三个文人谈书,三个屠夫佬谈猪,同样的,三个武林人物谈将起来,少不了是些内外功十八般兵刃等杀人玩意,五人直闹到天亮,却不知在这一个更次里,洛阳城血案丛生,闹得满城风雨。
    洛阳城这一更次里,有四批人在出没无常,行踪鬼祟。穿房入舍飘忽如同鬼魅。
    第一个血案发生之地,是城内第一大刹永宁寺东面半里地,那儿有一座富毫宅第,五更里来了一个高大的夜行人,取走了窝藏的金珠宝玩,剑贯事主胸膛,共出了六条人命,内宅中有人清晰地听到来人高喝名号,自称是神剑伽蓝华逸云。
    第二命案出在开阳门附近,不但劫去财物剑伤事主,事主的大闺女也被奸杀房中,墙上用血写了四个大字:山海之王。
    第三处血案发生在城西陵云观左侧,一家富商住宅被人侵入,连伤九命,壁上也用血写了七个字:神剑伽蓝华逸云。字是草书。
    第四处血案发生在伊王府内宾馆,那儿住了三百名武林高手,可是皆远出龙门或城外办案,只留有内府十来名护卫驻守,五更正,来了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以黑帕包头蒙面,侵入了宾馆。十余名护卫出面逐贼,喝问之下,贼人自称山海之王,一支银剑凶猛霸道,勇悍如狮,连伤五名护卫;最后王府高手齐出,贼人方从容远遁。
    四处血案城内出了三宗,五更过后,知府大人可吓得浑身发抖,头上的乌纱帽摇摇欲坠,快掉下来了。一早急报文书便呈入王府。
    天色大明,中州三义方醉醺醺地出了上谷老店,酒逢知已干杯少,三个莽汉几乎爬着回家的,回到家,他们大醉不醒,外界的事他们如蒙在鼓里。午后,三人酒醒,有点迷糊进了伊王府,看来要糟。
    逸云和如黛在密室静养,已牌正,谷东主请见,传来了昨晚四起血案的坏消息。
    在龙门搜索山海之王的高手们,大部分撤回城中,闭了城门,差点儿要发出罢市的王命。
    城中挨户搜查,捉拿山海之王;城上守军密布,如临大敌,一阵好乱。
    上谷老店是花子帮在洛阳的神经中枢,但近来已没有花子上门,换了一些新面孔的村夫俗子,将各方的消息传人店中。
    入夜,中州三义大概吃了排头,伊王发了王名人轶事爷脾气,他们不敢再到上谷老店,恐怕被伊王派人跟踪前来,事情闹大了。他们暗中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大意是说,伊王不允接见,要山海之王至王府自缚投案,将以全力缉拿他云云。最后说,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事无一办妥,无脸相见。
    二更将令,密室中的逸云心事重重,修眉深锁,不住往来蹀躞。
    室中灯光明亮,如黛倚坐桌旁,凤目跟着他转,黛眉成结,心绪不宁。终于她忍不住了,说:“哥,我伴你前往。”
    “不成,你体力未复,我绝不许你冒险。”
    “哥,我已可运功,真气经你这几天的导引,已可直上重楼,可以说功力已恢复了七成,可以去的。”
    “不!我只好放弃分头救人之举。”
    “哥,如何打算?”
    “直趋内庭求见伊王,求不成便硬向里闯,假使他不放人也不听解释,哼,我擒他做人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哥,岂不把事情闹大了?”
    “不怕,一万个不怕!咱们可往边陲暂避,到仙海隐居,九重天子又岂奈我何?何况他区区一个藩王:只是,黛,可能委屈你了……”
    姑娘猛地扑人怀中,抱着他双颊,忧形于色地道:“哥,我不担心这些,其实日后我们同样会隐入林泉终老,与世无争,算不了委屈。我担心的是你只身深入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处处凶险,我怎能放心?”
    逸云亲她的粉颊,强作笑容道:“好妹妹,你不信任我的造诣么?”
    “哥,他们人太多啊!”
    “虎入羊群,何所惜哉?”
    “他们之中岂无高手:太冒险了。”
    “冒险也得一走,我不能带累邝老丈师兄弟俩,那会受武林千万英雄诟骂,此举势在必行。”
    “哥,我无法阻你,千万保重,不可涉险,不必急在一时,免我……”她说不下去了,伏在他怀中垂泪。
    他捧起她的脸蛋,深情款款地低语道:“黛,我会为我们珍重,不必哀伤,对我笑笑吧?你的笑,会给我勇气。从前在神.魔谷,你在我身边时,我无所疑惧,勇往直前,你忘了么?”他深情地吻于她的泪珠,捧着她粉颊的双手,没有丝毫震颤,是那么坚定稳健,证明他虽行将深入龙潭虎穴,仍无丝毫惧念。
    她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肩头,两人吻住了,久久仍舍不得离开。这一吻,甜蜜中渗有些少辛酸,也许从此一别,永无相见之期了。
    吻罢,两人静静地拥抱。她听出他的心跳声,是那么平静,无丝毫异状,不由芳心大慰。
    二更将尽,逸云开始装束,穿一袭青绸子紧身夜行衣,薄底快靴,斜系长剑,张起弓弦背上,左臂下是伏鳌剑、革囊,右肋下是箭袋。
    一切停当,姑娘亲送他出了密室。
    房中,谷东主用银杯倒了一杯酒,神色肃穆双手奉上,沉重地道:“华兄弟,你为敝帮主师兄弟之事,深入龙潭虎穴,算得上血性男儿,光大武林道义,为江湖留一千秋佳话。兄弟敬你水酒一杯,聊壮行色,祝你神威骏发,平安归来。”
    逸云双手接过,饮一半奠一半,笑道:“谢谢你的这祝福,谷本哥,兄弟此行,势在必得,请安心静候。拙荆尚未复原,尚请多加照顾。”
    “兄弟静候佳音,嫂子处我会尽力。”
    逸云放出房门,向如黛含笑点头,手一招,人已蓦尔失踪。
    一弯新月已隐没在西方山峦后,星光朦胧,天空中万里无云,洛阳城内正在沉睡中,三更正了。
    伊王府位于城中心略偏东北,也就是从前的宫城,只是缩小了许多。这天晚间,府中百十座宫殿琼宇,所有的灯火皆末外露,所有的甲士全换上了有护掩心甲的便装,弓上弦力出鞘,隐伏在暗影中凝神所待。
    而所有的五大派高手,亦在每一角落准备擒人。
    朝房也就是往昔的南阙,出端门是铜驼街,宽大的街,道院处处,这儿是王公贵宦的住宅区,也是王府中库府所在地。整条铜驼街自北至南,直抵宣阳门,不但笔直,而且平静如镜,两边的驼道。平常伊工的车驾一出,两旁的甲士直列队至宣阳门,神气极了,到底是一藩之尊。在所有的藩王中,除了已夺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的燕王王都京师之外,伊王府的宏丽壮观可算得数一数二。
    内府设在端门左右,今晚他们最忙,宫城六座城门之内,高手密布。而朝房附近,由京师派至各地走动的锦衣卫武士,关洛道的主持负责人,姓谢名韬,也就是早年号称天下第一高手,天罡手谢鑫之后。天罡手被金面狂枭联合宇内四大凶魔群起而攻,死在山西吕梁山。谢韬串两子踏遍天涯,要找几个凶魔报不共戴天之仇,在辰州碰上了毒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勾魂无常等人,仇没报成,几乎送掉性命,要不是逸云与如黛适逢其会,谢家父子必将血洒辰州。
    在所有的高手和五派门人中,除了武当门人知道山海之王就是神剑伽蓝华逸云之外,其余的人如在梦中。
    其余四派门人,以及锦衣卫高手谢韬,皆认为神剑伽蓝已死在太白山庄,这闹事的山海之王冒充神剑伽蓝在江湖生事。他们都敬重神剑伽蓝,受恩深重,所以感到义馈填膺,发誓要擒住这胆敢污辱神剑伽蓝身后侠名的人。假使他们知道山海之王就是神剑伽蓝,局势可能全部改观。
    武当派的代表人物,正是前玄都观观主逍遥道人玄盛,乃是神剑伽蓝的死对头。这家伙心怀叵测,刚从武当山赶到,受命敦请少林掌门下山,赶赴武当有大事待办,恰巧碰上此档事,大喜过望之下,全力参与此举。他从不表示意见,激斗时也不准备正面死拼,满怀得意,准备坐收渔利拣死鱼。他寄望在这儿收拾了逸云,再与武派弟子赶奔武当,一举歼灭已到达武当的龙吟尊者与武林三杰。
    同一时间里,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派人四出唆使武林三杰的早年仇人,以及逸云的仇家,纷起阻扰截杀,设法诛去逸云,至少也得阻止他在近期内无法赶赴武当山,苦心孤诣,煞费周章。
    大殿中门窗密闭,没有丝毫灯火外泄。伊王换了一身便袍,内穿刀枪不入的白犀甲,腰悬三尺六寸的一把古剑,薄底快靴,小臂上戴有护腕套。他长得身高七尺,猿臂鸢肩,极为雄壮,定然孔武有力。看年纪有四十余,方面大耳,虎目炯炯,鹰鼻挺直,有一个坚强的稍突下领,三绺长须拂胸。看长相,便知这人个性坚强,而且略显阴鸷,可能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物。
    他高坐虎皮檀木的宝座上,脸上泛起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左后首,站着叉手而立,一身劲装的谢韬;三年多以来,他看去似乎比辰州时老成干练多了。
    右后方,站着一个年约四十余的雄壮中年人,白头至脚穿着一身青,脸上红光闪闪,剑眉虎目,大眼睛神光四射,背上斜系着长剑,肋下挂囊。他是内府总管青虹剑客张英超。一个深藏不露功臻化境的无敌高手。在武林,他极少露面,如果劳驾他老兄出头,绿林巨寇定然难逃劫数。而在官名人轶事场中,他的大名常使文武官吏午夜惊跳。他的职掌近乎京师的锦衣卫,也象东厂的鹰犬。
    那时,西厂与内厂皆未建立,东厂主外,锦衣卫主内。但皇帝经常将锦衣卫的人暗派出京,吓唬那些藩王与各位大员。各藩王的府第内,也豢养了不少高手,他们的名义是不关宏旨的闲职,以免引起京师的注意。各藩王虽可以拥有部分护卫,却不许养有死士,要被锦衣卫查出,那就麻烦大了。
    伊王的内府,名义上有二十名护卫的名额,事实上当然不止此数。总管青虹剑客张英超是这群人的首领,不仅管内,兼管外事,他的权势确是令人依然而惧的。
    东西墀没有文武官吏,却有几个和尚老道。为首的是少林掌门苦行大师佛云。武当的逍遥道人玄盛。昆仑的东昆仑天尊殿坛主人天泰道人,他愁容满面。峨嵋则是觉度。
    崆峒是位俗家弟子,须发如银,相貌威猛,矍铄更胜少年人;他是曾一再被提及的中州永升镖局局主,游龙剑狄永升。永升镖局就设在洛阳阳城内,与王府中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由于气钧在昨晚受伤甚重,便由他代表了崆峒派。
    前文曾经说过,狄永升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手腕高明,八面玲珑,极不愿生事,以免影响他的镖局,可是被师门所累,他有苦难言,第一次被砥柱山主借去镖旗镖车,在黄河边暗算逸云,死了好几名镖师,他日夜提防神剑伽蓝捣他的招牌。第二次押送九天玉凤,死伤更惨,他心里的别扭,就不用提啦!今晚不管是华逸云或者山海之王,他都惹不起,所以他心情沉重,脸色沉凝。
    至于昆仑的天泰道人,他愁容满面并非无因,在五泉山时,山海之王手下留情,让他和师弟天宗道人败得光荣。武林人物性情刚强,思怨分明,他怎能再向山海之王递剑?
    难怪他愁容满面。
    广庭中鸦雀无声,气氛紧迫,殿堂四周的甲士,一个个像石人。
    伊王环顾堂下一周,用高亢的嗓音道:“佛云大师,那老贼真会来么?”
    若行大师挺身站起,躬身答道:“老僧料定他定然按时前来。”
    “怎见得?”
    “王名人轶事爷明鉴。武林中人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为了被擒的两个花子,他会来的。”
    “他不怕本藩的手下甲士,与诸位武林高人的围攻么?”
    “那少年功力奇高,且年轻气盛,定然不畏斧刀。在动手之时,请王名人轶事爷暂行回避。”
    “本藩的安全,不劳诸位担心。张总管,什么时辰了?”
    “禀王名人轶事爷,约三更正。”青虹剑客躬身答。
    远处,更拆声隐隐传来。
    内庭奔出一个内吏打扮的少年人,拜倒在王名人轶事爷跟前,禀道:“启禀王名人轶事爷,三更正已到。”
    内庭中,三响袅袅钟声传到。
    同一瞬间,不知由何处传来一声震天长啸。似若九天龙吟,在整个空间里震荡,直震耳膜。
    苦行大师霍然站起,脸色一变,沉声说:“这啸声好熟,是他。”
    “谁?”王名人轶事爷问。
    “神剑伽蓝华逸云,快四年了,老僧并末忘怀。”
    “可就是那狂妄的山海之王?”
    “老僧不知。但发啸之人确是华逸云。”
    手爷向青虹剑客举手一探,道:“大开殿门,本藩要看看是何等狂徒。”
    “大开殿门。”青虹剑客叫。
    一旁的谢箔,脸上泛起灰色,夜风凛冽,但他额上沁出了汗珠。
    沉重的殿门徐徐拉开,王名人轶事爷刚站起,一匹骏马从午门沿驰道狂奔而来,在殿外刹往跃下一个官差,将马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迎出的一名甲士,且向为首的人低语一番。
    甲士首领直趋大殿,在拜墀下拜倒,高声惠道:“启禀王名人轶事爷,兰州肃王名人轶事爷派急足赉书到来,欲叩桌王名人轶事爷面呈。”
    王名人轶事爷挥手道:“先教他安顿,呆会儿再传他晋见。”
    甲士叩头应喏着走了,伊王在两名中官的服侍下,卸掉了便袍,一群人四面护卫,走出大殿。
    殿门外两廊之中,已安置了一张虎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王名人轶事爷落坐后,郎下张起了八盏明亮的宫灯,十盏孔明灯四面照射。阶下及两侧五丈外,是一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身后是校刀手和金枪手,更有一列标枪手。王名人轶事爷两侧,除了谢韬和青虹剑客外,共有十名甲士,都是粗胳膊宽膀子,可力敌百人的猛士,左手持盾,右手仗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王名人轶事爷向阶下的五派主脑挥手道:“诸位可以走了,那狂人已到了端门。”
    五人行礼告退,向四面隐去。
    逸云果然到了端门,那儿传出叱喝之名人轶事声。
    他从铜驼街向北飞掠,公然向王府闯。穿过一处广场,便看到一座牌楼式的宫门,暗影中,可以看出有全副戎装的甲士,各处屹立戒备。他缓下身形,大踏步向前闪闯。
    怪:他堂而皇之往里走,却没人拦阻,四周的官兵,甚至宫门左右的甲士,全都屹立立不动,只用凶猛凌厉的眼神盯他,谁也不出面喝阻。
    他本想找一个甲士问问,但又忍住了。穿过宫门往里走,又是一段广场,前面又现出一座同一型式,更为壮丽的宫门,同样有官兵和甲士在各处防守。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斗,知道将近三更正了,还有时辰,不必着急,便大踏步往里走。
    他对王府陌生得紧,茫无所知。洛阳虽将往昔的皇城改为藩王府,但大部建筑并末加以多大的改变,往昔的名称并未改变,却不许使用成了古迹。王府向内移,在旧日的午门后端;自午门至司马门一带,成了禁城,文武官吏从午门两侧的街道进入王府,连王名人轶事爷的车驾,也不敢自午门驰经端出铜驼街,须绕两侧进府邱。平时,这些古迹派有官兵把守,谁敢往里逛?
    华逸云却不在乎,不管是否禁地。眼前这座巨大宏丽曾多次加以整修的端门,他根本不加理睬。
    这座门与前一座门唯一不同之处,是正门两侧人多了些,共有八名持枪持盾,甲胄鲜明的高大雄壮甲士,像八具石像分立两旁,十分威武。
    他在第一对甲士前站住了,心道:“真怪!这些人为何不阻止我进入?”
    他仔细打量八个甲士,他们站在那儿纹风不动,但一双虎目全都瞪得大大地向他注视,唔!是活人,活生生的人,不是石像。
    他走近左侧第一个甲士,叉腰沉声道:“将爷,这儿是王府大门么?”
    甲士死盯着他,似乎眼皮也不会眨动,不但没回答,连身躯也象是僵的一般。
    “咦!你是哑巴呢,还是聋子?”他又问。
    甲士不言不动,只用眼睛死盯着他。
    他心想:只要你们不出手阻拦,答不答无所谓,反正我得向里闯。
    说闯就闯,大踏步穿门而过。这是一条十字路,奇阔奇大,北面就是往昔的午门。
    端门也就是皇城的大门,他刚穿过而不知门名,他已到了皇城禁地,进入龙潭虎穴了。
    他毫无所惧,一步步向里走,看看接近了十字路口,后面的端门门楼上,传出了中气充沛的叱喝声:“来人跪下,叩首报名而进。”
    逸云扭头看去,相距在二十余丈外,楼高黑暗角落太多,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一些金铁反映着星光的闪亮。
    笑话?自从到了仙海至今,三年多以来,他还不知下跪是什么滋味,叩首报名的规矩他更不懂,要他在这十字路口跪下,向内叩首报名而进,还象话?即使马上要砍脑袋,也无法使他办到。
    他有点不悦,山海之王不懂王法,不知官礼,只知道这是不合情理不堪忍受的事,便亮声喝道:“谁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现身说话。”
    门楼的暗影中,先前的语声又响:“俯首投倒,你还敢罔顾王法?”
    “胡说八道!出来答话!”
    “狂徒住口!你身藏内庭宝物,昨晚一夜中连做四起血案,杀人越货,迫奸至死。
    狂徒!你不怕抄家灭族?”
    “岂有此理!你这厮血口喷人。王名人轶事爷何在?”
    “王名人轶事爷岂会见你万恶不赦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跪下就缚!”
    逸云冷笑一声,懒得和他斗口,转身便步,大踏步向里闯。
    走到十字路中心。他心中一凛。
    四面八方,以及楼上高处的暗影中,悄悄地出现了无数盔甲闪耀的身影,枪影刀光在星光下闪着寒芒,他落入重围中了,四周恐怕不止五百名官军。
    一声剑啸,他撤下了长剑。在王府中闯入撤剑,在本朝中他算得是第一个人。
    东面建春门左近,传来了三更正的更鼓声。
    他撤下剑,踏出第一步门,楼上突然鼓声如雷,十字路四端,出现了全副戎装的四队官兵,将四条路堵住了,每一队共五十人,左手持盾,右手挺枪,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中央迫进。
    他心中在冷笑,暗道:“要不讲理就不讲理,看来今晚不杀出一条血路是不行了。”
    便舌绽春雷大喝道:“不要前来送死,在下不愿担上杀官造反的罪名,但如果迫人太甚,又当别论。让路!”
    路字一落,鼓声乍敛,四队官兵站住列阵,不再迫进。同时,画角长鸣,凄厉的画角声令人心胆俱寒,毛骨悚然。
    在画角长鸣声中,四面八方弓弦狂震,劲矢破空的啸声,与画角声互相应和。
    他一声长啸,运起护身神功,剑发龙吟,涌起重重剑幕将全身裹住,但见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影像个鬼火球,向前飞该。
    真正能近身的箭并不多,他的身法太快了,最可虞是由前面射来的劲矢,但一近光球便纷纷折断或被震飞,只片刻间,便冲近前面一队官兵之前,箭便稀疏甚至停住了;再不停,官兵们也完蛋大吉,这种四面放箭的策赂,太拙劣了。
    官兵们看箭雨阻不住人,早已心中发毛,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发出数声震天动地的杀声,五十支金枪像一座枪山,向前压去。
    逸云再发啸声,抢入人丛中,剑化万道银蛇,宛若狂龙闹海。他不杀人,剑见枪便绞,剑脊见人就拍,左手更凶,枪到枪三入到人倒,掌剑击在盾中,发出一连串暴响。
    惊叫声,喊杀声,倒地声,叱喝声,金铁错鸣飞坠声……乱成一片。
    人过处,波开浪裂,剑飞掌拍处,枪、盾、人,三者齐飞。不消片刻,他夺了一张盾牌,剑前盾后,一声大喝便向前猛冲,撞倒了不少人,杀开一条血路,到了对面旧午门前面了。
    五十名官兵,有近二十名在地下挣扎哀叫,十余名丢了枪,十来个人丢了碍手的盾,未倒的人全惊得呆了,注视着他的背影,呆住啦,这家伙不知到底是人是鬼?
    门是敞开着的,共有十二名雄壮的甲士把守着。伊王为人猜忌,料错了,以为逸云定然施展飞檐走壁的本领,从四面八方掩人,绝不会走府门公然闯进,所以只将官兵和甲士陈列门外唬人,将江湖好汉和自己的护卫,分派在府内各处埋伏。岂知逸云天不怕地不怕,自问行事可质天日,不顾一切公然闯门,大出他意料之外。
    最先截出两名甲士,藉盾掩身,挺着一把冲锋陷阵的大剑,同声怒吼,急如雷霆猛地兜头便砍。
    要斗刀,正投了逸云所好,巨盾一抬,硬接来剑,“当”“当”两声,挡住了两支大剑,“啪”一声,他也击中右首甲士的巨盾,火花激射。
    右首甲士向后挫倒,将左首甲土的右侧空门让开。
    “滚!”逸云大吼,飞起左脚,踏中左首大汉的巨盾,向后一挫,剑芒倏吐,刺中甲士的左小腿。
    “哎……”甲士又倒了,还临倒拼命,一剑挥到。
    “当”一声暴响,大剑砍在盾上,突然被崩得向后上方飞脱,击倒了刚到的另一名甲土。
    “让开!”逸云大吼,狂狮似的冲进。
    激斗时,盾牌是最得力的护身之宝,要想击倒盾后的人,必须引出盾后的兵刃,方能乘机进招。一般说来,用盾的人,以使用单刀最为适宜,便于近身拼搏,吞吐问疾如闪电,不出则已,出则志在必得。单刀的运用,以破金枪为主,盾牌也有克枪的功能,所以极不易对付,除了找机会将刀引出之外,无能为力。
    甲士们的大剑,可当刀使用,剑沉力猛,盾可掩住全身,真不易对付,换了别人,定然束手无策,轻功暗器刀剑皆无用武之地,唯一的办法就是溜走。
    逸云神力惊人,他如果有重兵刃,定然将他们一一击倒,难的是他不能放手宰人。
    他想晋见王名人轶事爷,而不是想造反杀入王府。
    他可以用轻功从上面越过,但这像是逃避示弱,绝不可以,凭这几个甲士,岂能阻他?几声叱喝,他丢掉盾牌。掌出雷声乍起,长剑亦注入真力,专找他们的盾牌下手,在瞬间攻出五掌劈出三剑,有八名甲士发出了狂叫,连人带盾四面飞掷,盾剑抛掷之名人轶事声震耳欲聋。
    十二名甲士倒了十名,另两名只见人影一闪,逸云已进入府内驰道,远出十丈外去了。
    这瞬间,所有的孔明灯向他聚照,四面八方出现了五大门派的高手,还有王府武士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住了。
    远处朝房大殿的石阶上,王名人轶事爷气虎虎地站起了。
    这儿地方够大,可容千人相斗,足够施展,也不易脱身,他算是陷入重围了。
    他打量形势,不再迫进,万一有可怕的高手出现,可以利用后面的殿宇门楼脱身。
    “草民华逸云,求见王名人轶事爷。”他发出了震天巨吼。
    “拿下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远处的王名人轶事爷大喝。
    正北,是苦行大师与十余名弟子。
    东北,是武当的道俗门人。
    西北,是崆峒与昆仑的一群道俗高手。
    东南,是峨嵋的一群佛门高人。
    西南,是王府的一群护卫。
    后面,涌出一群甲士,截住了退路。
    午门外,铁蹄密布,大军云集,灯球火把通明,照得王府内外如同白昼。
    王府四殿宇之上,出现了无数甲士,弓上弦刀出鞘,灯球火把高举。
    逸云一声长啸撤下长剑,大吼道:“王名人轶事爷不许草民面陈,草民只好放肆了。”
    吼声倏落,闪电似冲向东南。峨嵋僧人同声高喧佛号,禅杖与长剑齐举。觉度大师火速迎出,道:“檀越留步。”随又用传音入密之术说:“王府高手如云,檀越速退,下次将再来,五派门人即将离开洛阳。”
    逸云一面舞剑狂欢攻,一面叱道:“老和尚,华某志在必得。退!保你一世英名。”
    “铮”一声,将从左攻近的一根禅杖荡开,左手天心指连续急点,他火了,放手制敌。
    “哎……”倒了个老和尚。
    “砰砰!”又倒了两个人。
    长剑“铮”一声架开觉度的禅杖,揉身抢入,伸左手一拍,捷如电闪,抓住了杖尾。
    “拿来!”长剑已到了老和尚的眉心。
    老和尚不能不要命白送死,禅杖已被一座山夹住,真力被一股炽热火流,从禅杖迫散;他唯一的生路,是丢杖飘退。他一声怒叫,撤手向后急射。逸云这一手,把觉度大师激怒得几乎气炸了天灵盖,这耻辱毁了老和尚一世英名,他太不留余地了。在众多高手围攻之下,仍被人夺去兵刃,老和尚真不想活了,他叫道:“峨嵋将与你誓不两立。”
    伸手名人轶事枪过同伴的禅杖,疯狂地冲上,攻出一记“横扫干军”。
    逸云连伤五人,收了长剑双手抡杖,大吼道:“滚!”挫虎腰斜杖急砸。
    “当”一声暴响,老和尚身随杖飞,震出丈外,“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站稳。
    逸云换了禅杖,杖长八尺,重有百斤,正是应付群殴的好家伙。击飞了觉度大师,他一声长啸,右一记“是风扫云”,沉杖旋身再向左来一招“夜叉闹海”。
    金铁鸣声震耳欲聋,右面的人向上掠退,左面的人贴地禅杖向前急伸,挫腰伸腿攻出一招“拔草寻蛇”,将前面的人迫得上跳。他叫:
    “躺下!”
    身形再起,急向前抢入,杖化点点寒星,“噗噗噗”,迎面三个人的胯骨,挨了不轻不重的一点,齐声惊叫扔杖下坠,脚一沾地便向下跌倒。
    一逸云冲出一条血路,迎面撞到武当的一群道俗门人,最先的逍遥道人亮声道:
    “倒悬七星,地罗天网……”
    喝声未落,逸云已闪电似抢到,怒叫道:“武当老道,你该死!”
    声到人到,已没有让他们列阵的机会,禅杖一招“野战八方”,火杂杂冲人阵中。
    玄盛奸似鬼,他知道如果接招,不啻鸡卵碰铁球,他是败军之将嘛!人向上腾起,凌空射出三枚瓦面镖。
    暗器出手,替他的同门带来劫运。逸云本不想杀人,镖劈面射到,立时引起了他的怒火,玉面上泛起重重杀机,星目冷电倏现,突向左一闪,三镖落空,禅杖一抡,“当”
    一声将一名老道连人带剑打成四节。
    “老道,你罪不可恕!”他怒吼,身形向右倏飘,又击倒一名老道,恰接住飘落的玄盛,禅杖风雷俱发,兜心便捣,并揉身抢进。
    玄盛临危不乱,长剑信手便挥,身形左飘。
    “铮”一声脆响,长剑应杖立断,凶猛的潜劲扫过他的胸肩,如受万千巨锤所撞,大叫一声,“叭”一声被震得仰面便倒,向左急滚,心胆俱裂匆匆逃命。
    逸云怎肯饶他?一声长啸,如影附形追到。
    两侧一道一俗两个门人,同声叱喝舍命截出,一左一右,同时攻出一招天地分光。
    逸云无暇追袭逍遥道人,禅杖左右分张,捣穿俗家门人的胸膛,扫断了另一名老道持剑的右手。
    其他的人心中一寒,向两侧一闪。
    西北的昆仑、崆峒门人,恰在这时赶到。天泰道人奔得最快,人未到便先轻喝:
    “山海之王真是你?”
    逸云扫了他一眼,抢近道:“你是五泉山见过的昆仑天泰老道?”
    “贫道正是。”
    “走开!我不杀你。”
    老道连闪两杖,低声道:“施主快走!此地凶险。”
    “太爷眼中没有凶险二字,送你走路。”逸云低吼,他已被激怒得像头疯虎,谁的话也听不入耳了。
    身后天宗老道和另一名俗家老人,已闪电似地攻到,双剑已光临脊心,剑气压体。
    逸云一声虎吼,身形右旋,反手就是一记“翻身扑虎”,禅杖斜挂而上,来势凶猛绝伦。
    双方皆快若电光石火,已无变招的余地,先是“得”一声轻响,剑将他背上的彤弓击断;接着“铮铮”两声,禅杖击中两把长剑,剑折成数段,最近的老道猝不及防,右肩应杖立碎,一声狂叫,向后便倒。
    肩被打碎的人,正是护坦法师天宗,昆仑年高德劭的助宿,他受伤倒地,所有的昆仑门人全都红了眼,厉叫着疯狂猛扑,天泰老道瞪大眼叫道:“华施主,你真不知好歹……”
    “滚你的好歹!”逸云吼叫,一杖扫到。
    天泰大喝一声,身形乍迟,杖过后猛扑而上,身剑合一飞刺逸云胸膛。
    禅杖突然下沉,闪电似向右一荡,向上一挑,杖尾急射天泰的胸腹。
    天泰的剑短,想变招切人已是不易,临危扭身向侧斜飘,竟然转折闪避。昆仑的龙腾大九式果然骇人听闻,在奇急的冲势中,仍能突然折向,避开了致命一击。
    身后有人攻到,逸云向前闪进,一杖仍向天泰扫去,扔开了后面攻近之人。
    天泰身形未落地,杖已跟到,长剑一振,一声长啸,人影突化一道谈影,随着杖旋到逸云后侧去了。
    逸云也倏然转身,向侧一闪,撞入崆峒弟子之中,一面叫:“好精湛的旋龙遁影身法,再不走你们将葬送在这儿。”
    天泰惊出了一身冷汗,铁青着脸道:“昆仑派将与你势不两立,行再相见。”
    可惜逸云已无暇听他鬼叫,已杀人崆峒弟子之中。天泰老道发出一长啸,抱起重伤的天宗花道,率领着门下弟子,竟自撤走了。
    逸云冲人崆峒弟子群中,宛若虎人羊群,三丈内波浪裂,无人敢近,劲烈的罡风,几企图迫近的人,迫得立脚不牢;他已激怒得放手抢攻,神威大发了。
    游龙剑狄永升步步后退,他这把剑游不起来,只有闪掠腾挪的余地,禅杖在他四面八方攻到,危急万分,险象横生,毫无还手的余地。
    “滚!”喝声一起,一名老道连人带剑滚倒在地。
    “着!”随后噗一声响,一名俗装大汉右腿飞走了,人扔剑跌倒,爬不起来了。
    正危急间,苦行大师率少林弟子赶到了。前面是五名高僧,五枝禅杖前伸,并肩抢近。
    “狄施主退!”老掌门低喝。
    晚了些儿,蓦地响起逸云一声大吼,一杖斜劈而下,急如闪电。
    狄永升曲身暴退,杖“嗤”一声擦过长剑,杖尾掠过他的右膝,虽未击实,但神奇的潜劲,直抵肋骨;他只觉浑身一软,膝骨如被火烙,向后便倒。
    逸云正想结果他的性命,苦行大师突然发出了佛门降魔绝学狮子吼,吼声直震心脉,逸云突觉嗔念全消,倏然收杖飘退八尺。
    “我佛慈悲!檀越记得老钠么?”苦行大师一问讯说。
    逸云目光犀利,已看出老和尚手上的八宝紫金禅杖,与旁人名人轶事大为不同,杖头的佛冠金光闪闪。他已记不起往事,自然不知昔年桃花宫前的激斗,但八宝紫金禅杖中,他已猜出老和尚的身份,便问:“是少林掌门苦行大师么?”
    “正是老衲,一别将近四年,檀越别来无恙,可喜可贺。”
    “华某没死在太白山庄,大师是心有不豫么?”
    “老衲岂有此念?檀越言重了。”
    “如无此念,为何对付华某?”
    “老衲以为山海之王是另一凶人,假藉檀检名号在外为非作歹……”
    “大师是指昨晚的四宗血案么?”
    “更有内庭珠宝之事。”
    “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
    “真是檀越所为么?”
    “笑话!华某人顶天立地,岂是下三滥无名人轶事耻之徒:如果是在下所为,今晚用不着闯来王府送死。”
    “老衲深信不疑,可否听老衲一言?”
    “大师请说。”
    “老衲愿负责替檀越在王名人轶事爷面前疏通,请放下兵刃随老衲引见王名人轶事爷。”
    逸云张目环顾,四面八方已经合围,便断然地道:“办不到,除非这些人全都撤走。”
    王府的一群护卫,突然大叫道:“放下兵刃,不然先擒下你捆上。”
    迢云无名火起,突然一声长啸,闪电似扑向西南的护卫丛,大吼道:“兵刃在这儿,谁来接缴?”
    护卫中不乏高手,同声怒吼向前急迎,刀光剑影飞舞,人影八方腾跃。
    一连串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震耳欲聋,惨叫乍起。刀飞剑荡,人影飘摇,禅杖八方飞旋,中刀刀折,击剑剑飞,三荡三决,倒了五六条好汉,人群四散。
    一声震天长啸响起,人影如电,飞射殿前,向王名人轶事爷站立处猛扑。
    同一瞬间,少林五高僧斜刺里截出,五根禅杖荡起隐隐风雷,苦行大师叫:“华檀越不可……”
    “接招!”逸云厉吼,一杖击出,以行动作为答复。
    “当”一声大震,六根禅杖已在刹那间接触,火花激射,人影乍分,劲烈的罡风进射,卷起数股旋风,三合土的地面,烟尘滚滚。
    凶猛的劲道相接,双方的盖世神功行一次雷霞火拼,看得四周的人心惊胆跳,依然而惊。
    苦行大师率派中长老准备南行应武当之约,顺道前来应伊王之召,可以说高手齐出,实力雄厚,集五人之力,即使是千斤大石,一击之下亦成芥粉。
    逸云硬拼一招,只觉双臂一麻,奇大的反震力如狂澜即倒,将他冲退两丈外,真气浮动,血液狂涌。
    五老僧也分飞丈外,脸上全变了颜色,他们难以相信,对方的禅杖竟能完好无损,人落地仍然站稳身形,双手持杖屹立末倒,不由全都骇然变色。
    有两名护卫看出便宜,一闪即至,一声不吭双剑齐出,一攻脊心一攻右腰肋。
    逸云气血翻腾,一口淤血在胸膈向上涌,他如果将血吐出,必须马上服药调息;如不吐出,固可再支持一时,但尔后稍一大意,调养不当,将是终生大患。
    正在强按心神之际,身后剑气压体,已没有他思索的余地,强压下外涌的淤血,突然回身一杖扫出。
    “铮铮”两声清鸣,两护卫连人带剑断成四段。
    他已用了全力,两护卫功力又够浑厚,一击之下,两护卫虽被击毙,他也再次受伤,只觉内腑一阵翻腾,口角终于沁出了鲜血,人踉跄站稳,只感到头脑昏眩,眼前发黑。
    他吸入一口气,举袖抹掉嘴角的血迹,玉面苍白,那阴冷残酷的神情重回到他的脸上,一步步向少林五老走去,用那变了嗓的明森森冷冷厉语音说:“华某今晚总算开了眼界,不虚此行。少林乃天下拳剑之宗,被誉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原来也是些倚众群殴,甘为官府鹰犬的下流人物。此际五派人物蚁聚峰屯,王府高手云集之时,你们本来面目终于暴露出来,狐狸尾巴亦现出来了。”
    苦行大师神色肃穆地道:“王名人轶事爷系地方安危,檀越恕老钠情急。”
    “哼!你情急了,武林规矩也可以不顾了。你辈份已经够高,另四人可能比你高一辈,定然是宏字辈的长老,功力已经超凡人圣了,可以对付我这年方二十一岁的人了,是么?哈哈……”
    “檀越将对王名人轶事爷不利,老衲不得不情急出手。按本朝皇律,藩王如有三长二短,河南府文武官员不但有人陪死,日后不知要残害多少黎民百姓,檀越可曾想过了?”
    “胡说!华某如果要取王名人轶事爷的性命,用得着在今晚收取?哼!贵派人多力厚,华某今晚要大开杀戒,看少林绝学是否浪得虚名,人多又待如何?”
    说完,单手运杖,伸手去拔腰中的伏鳌剑。
    也在这刹那间,两名使开山斧的高大黑影,悄悄地从后扑上,一声不吭同时出手。
    逸云虽然内伤不轻,耳目有点大不如前,但他功力仍在,由对面少林五老眼神中,看出了身后的危机,加以开山斧长而沉重,荡起的罡风怎瞒得了他。
    他并未回头,左手向后一挥,人向右疾闪,但见光华如电,一闪之下便回到身前。
    “砰砰”两声沉重闷响,两只斧头飞落地面,接着是血柱上喷,两颗脑袋“啪啪”
    两声向地面坠名人轶事落,两个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从这云左侧冲出,手中仍持着斧柄,直冲向少林五老身前八尺左右,方砰然倒地。
    逸云愤怒如狂,但忍住了,似若未见,向前步步迫进,伏鳌剑三尺晶芒如灵蛇般闪缩,厉声道:“老秃驴,是你们少林五老上呢,抑或是百余人一拥而上?上吧!等什么?”
    伏整剑一出,所有的人全都毛骨依然,远处的人,看不见小剑身,只看到三尺长的刺目光华。由于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光华映着火光,令人望之如同一道火红色光华,在飞腾闪动,似要破空飞去。
    而稍近的人,却感到冷焰扑面,澈骨生寒,情不自禁向后徐退。
    少林五老大吃一惊,苦行大师曾参予太白山庄盛会,自然知道厉害;另四老上次镇守少林,未曾参与,虽不知逸云了得,但神刃他们却一望便知。功力相等的拼命,手中如有神刃,如虎添翼,稳占上风,所以五人全都大惊失色。苦行大师脸色一变,沉静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诸位请退。四位师叔退。”
    “不可!掌门师侄此举,我等不敢苟同,五人联手。”一名老僧沉声说。
    “师叔明鉴,本掌门曾两次受华檀越大思,愿以肉身偿还,请勿相阻。华檀械,老枕要单人独杖,与檀越一决生死。如檀越胜了。本门弟子速退出王府,日后王命责难下来,少林可关闭山门。如老衲幸胜,请檀越即弃刃叩见王名人轶事爷,老衲愿以有生之年,替檀越洗雪嫌疑。”说完,挥手命众人退后,双手持杖向前迎出。
    逸云仍逐步欺近,冷冰冰地道:“华某不受任何人所左右,亦不愿在此地有许诺。”
    一面说,一面已迫近至丈二左右,大喝道:“接着!”
    禅杖一伸,揉身扑上。
    苦行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向左一闪,让过禅杖,手中八宝紫金禅杖乍伸。
    光华一闪,伏鳌剑突然挥出。光华一现,对方未动。
    逸云心中一震,火速收剑,向右急射丈外。
    “噗”一声响,八宝紫金禅杖断掉尺余杖尾,坠名人轶事落地面。
    “檀越怎不进招?老衲等着。”苦行大师木然地说。
    这瞬间,少林弟子大哗。另四派门人,皆惊叫出声。
    这根八宝紫金禅杖,乃是少林的掌门象征,也是权威,历代相传,算是派中至宝,稍次的宝刃,亦难以损伤,如注入少林绝学菩提神功,宝刃亦难以奈何,为何光华一闪便断了杖尾?少年人这一剑,乱子可闹大了,少林派的上万遍处江湖门人,岂肯干休?
    逸云剑出之时,双刃相触,便发觉老和尚并未将神功注入杖身,且眼中闪过一丝凄然的神色,不由心中一震,撤招飞退,但杖已断了。
    苦行大师也有苦衷,他知道逸云内腑已负轻伤,由他的眼中,可看出他怨毒愤怒的表情,与当年在太白山庄时更为凶猛百倍,出手定然极为可怖,也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人,以他的功力加上伏鳌剑,能逃出剑下的人少之又少。老和尚衡量情势,知道即使能将逸云伤了,这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和鲜血,也将堆积如山。
    老如尚悲天悯人,决定以死感化逸云。他乃是一代掌门,突然轻易地死去,逸云怎能仍然凶悍到底,再妄杀其余的人?所以他身向前冲,末运功相抗,剑到杖折,逸云也警觉撤剑退走,功败垂成。
    逸云不是天性凶狠之人,吃硬不吃软,老和尚这一举动,他左右为难。
    “你为何如此?”他厉声叫。
    “请檀越放下屠刀。”苦行大师木然地说。
    “华某不愿成佛。”
    “檀越不嫌过份了么?”
    “是你们一再相迫,怎能怪得了在下?”
    “檀越不是不知礼数之人,今晚根本不该带兵刃,国法早有明规,檀越为何逾礼?”
    “王名人轶事爷如不斥责中州三义,一再苛求,在下岂会携械闯府?华某不再和你夹缠,日后见面,贵派五老可以齐上,华某还得再会贵派绝学。”
    说完,伏鳌剑光华倏隐,一声长啸,突然展开绝世轻功御气飞行术,在众人头上丈余,闪电似一闪而没。
    “糟!”苦行大师叫,转身便追。
    有许多人还未发觉逸云往哪儿走,直待功力高的人发出惊叫,方发觉他正以快逾惊电的身法,冉冉而去,正扑向殿外的王名人轶事爷。众人名人轶事大惊之下,拔腿便追。
    火光明亮,王名人轶事爷旁的谢韬和青虹剑客惊叫道:“王名人轶事爷请退人殿中。”
    “本藩绝不退,拿下这恶贼!”王名人轶事爷厉声叫。
    “放箭!”青虹剑客叫,与谢韬闪在王名人轶事爷侧方,手按剑靶,准备应变。
    “传话下去,将犯人推出。”王名人轶事爷沉喝。
    身后有人应喏,向殿中大叫道:“王名人轶事爷有令,将犯人推出。”
    殿中鼓声倏扬,偏殿门徐徐启开。
    这时,逸云已冒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狂矢冲到,他拣了一面巨盾,向前狂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矢如雨,射在盾上八方反飞。
    人到,禅杖猛扫,巨盾推击,弓手校刀狂叫着倒地,像虎人羊群。内环的甲士,突然同声虎吼,挺剑推盾奔出,向后合围。逸云丢掉盾,双手运杖,一声大吼,挥杖猛扫。
    “当当当”三声暴响在刹那间传出,最先的三名甲士狂叫着向两侧飞射倒地,铁盾全裂了,人影抢进直奔王名人轶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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