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节
    浪里蛇贪心一起,惹下了杀身之祸,不顾阴司恶煞的撤走啸声,伸手去抓姑娘的腰中銮带。
    神剑蔡敬恒刚转向这儿,突见孙女儿仰倒地上,浪里蛇正向她伸手,焉不惊得顶门飞走了三魂?他一声厉吼,挺剑向前飞扑,要抢救孙女儿,像头疯虎。
    岂知冲不了十来步,恰好经过毒婆婆泄出毒烟之处,只觉头一晕,“砰”一声向前扑倒,要不是剑在前射出,几乎伏剑自毙。
    老花子也看到眼前景况,怒叫一声向林中一抄,想先截贼人退路,他不敢冲过草坪。
    浪里蛇的手,刚沾姑娘銮带,还来不及抓到手中,突然“嗯”了一声,跌倒在姑娘身上。
    姑娘浑身麻木,灵智尚在,突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上,只感到羞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急得几乎晕倒,想爬起,却又无法动弹,手足已不是她自己的了,想叫也叫不出大的声音了。
    在羞急中,她清晰地看到,贼人脑袋贯了一根三尺长树枝,粗如儿臂,左耳入右耳出,耳轮早已不见了,偌大的树枝插入脑袋,耳轮早已飞掉啦,树枝一半在左一半在右,血迹惊心动魄,她认得,那是山海之王用来做兵刃的树枝,一点不错。
    贼脑袋搁在她右胁下,有血的一段树枝,恰好搁在她的肘弯,两人横躺成一个大十字,真绝。
    山海之王飞棍将碱人击毙,大踏步走近神剑蔡敬恒,皱着眉,冷笑道:“老家伙,爬起来,你的孙女儿没死,紧什么?咦!这老鬼婆放了毒烟,这老不死该死!”
    他猛嗅几次,不知是何种奇毒,一把抓起蔡敬恒,说:“错怪你了,不知我能否救你。”
    这时老花子已从林中掠出,山海之王叫:“老丈,看看那小丫头有啥毛病?不会死吧?”
    老花子将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抓起扔开,姑娘用蚊鸣也似的声音说:“花子伯伯,我……我不行了,我爷爷……”
    老花子扶起她,看了她死灰的脸色,惊叫道:“糟,你也是中毒。小老弟,快来,也许你能救她。”
    山海之王探囊取出两包药散,把蔡敬恒放下,倒一包入他口中,取过胁下水囊灌他两口。再去救姑娘。他一面倒水入她口中,一面说:“你还能说话,不知是何种毒名人轶事药,能否救你们,看你们的造化。”
    姑娘一直盯视着他。目不稍瞬。他一接触她那神秘的目光,只觉一阵昏眩,手也开始抖动,急急地甩动脑袋,水流了姑娘一头一脸,他烦躁地叫:“别用那种眼光瞪我,别……”
    “噗”一声水壶从他手中落下,他恢然站起,以手猛烈地拭抹脸面,跟鲍着后退。
    老花子抓起水壶,关心地急问:“老弟,你……你怎么了?”
    这时,蔡敬恒已经翻身坐起,茫然地看着后退的山海之王。山海之王情绪逐渐稳定,仍用手蒙面,说:“没什么,我怕她的眼光。”
    “为什么?老弟。”老花子站起问。
    “不为什么,我似乎曾经见过这种眼光,便感到烦躁和昏眩,甚至有迷乱之感,怪事,”
    老花子大踏步走近,扣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你说过,你不知道你的身世,不知三年前的事。老弟,想想看,也许你会想起了些什么。”
    山海之王摇头苦笑,说:“没有用,脑中太过混乱,刚才的迷乱已经消逝了。”
    老花子向地下的姑娘叫:“婉丫头,站起来,帮助他,用刚才的眼光瞪住他,也许你能助他恢复记忆。”
    “花子伯伯,我站不起来,胁下和……仍有麻痹的感觉,也许是有暗器在内。爷爷,请抚我起来好么?婉儿愿帮助他。”
    山海之王手一探,将老花子震开,叫道:“不!我不要任何人帮助。小丫头定是中了老鬼婆的毒针,可用内力或磁石吸出。老丈,我们走,他们该到了。”说完,大踏步转身走了。
    老花于转向神剑蔡敬桓说:“敬恒兄,等会儿最好不要直接向山海老弟递剑,不然解围赠药之情义,将付流水。老花子虽深知山海之王老弟的为人,但有时碰上他迷乱,亦无法可施,再见了。”
    “邝老哥,他真的不知自己身世?”
    “是的,早些天他方从仙海进入中原,对自己的事茫然无知,自认是野人,山海之王的封号,就是山海的人叫出来的,仙海海心山的仙海人居,就是他赶跑的。我得走了,珍重!”说完,一闪而逝。
    “这是个怪人,功力深不可测。”蔡敬恒摇头浩叹,向孙女儿走去。
    小姑娘侧身坐起,说:“爷爷,我们是否立即撤回?是否真和山海之王……”
    “撤回那是无可避免之事。”
    “他功力奇高,要是向我们下手……”
    “傻丫头,不可以离开他远些么?这人目秀神清,鼻正颊嫩,如果整发剃须,定是个英俊的年青人,怎会是野人?真怪!”
    且搁下这面的事。天璇子一行人,终于闯过重重危机,出了密林,越过无常岭,降下石龙谷的干涸河床。
    老道们伤亡近半,派来接应的人,几乎全葬送在无常岭,大援已失,不由他们不胆战心惊。
    降下河床,满以为此行险阻当解除大半,对方在无常岭死伤惨重,该不会再来啦,可是前面不见接应的人,后面传信的人也踪迹不见,看来他们已被遗忘在这危险旅送中了。除了呵送他们的鬼神外,没有可资援手的人了。
    摇光子和崆峒气罡老道走在最先,刚通过河床,山轿也刚到了河床中间。
    “哈哈哈哈……”,一阵震天狂笑,在上游石丛中飞起,令人闻之心血下沉,汗毛直竖。
    “亮阵!”天璇子亮剑沉喝。
    灰影连闪,路旁丛草中,飞出两条人影,以迅捷的身法,猛扑山轿,寒芒闪缩,向两侧挥扫。
    左侧是天权子和崆峒气极道人,一声怒叱,长剑暴起千朵白莲,迎着灰影攻去。
    “铮铮!”四剑相错,两老道果然名不虚传。
    “哎……呀……”,两声令人心弦绷紧的惨叫,从灰影口中发出。两老道一招伤敌,剑契入灰影左右胸,转腕顺势一跳,两灰影越轿顶,远出三丈外,“扑通通”水花飞溅,落入潭水过流之中,瞬即不见。
    山轿停下了,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伤者放下了,剑撤出了,二十余名高手列阵了;他们神色肃穆,准备接受行将来到的惨烈撕杀,将命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剑上,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激斗,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赌注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该到揭底牌的时候了。
    枭似的狂笑未绝,正北河床上游,突然响起清越的玉简声,接着传来宏亮的朗喝和禅唱:“无量寿佛!”
    “南无阿弥陀佛!”
    本已陷人绝望境地的二十余名道俗。突然精神一振,雄心再起,生机转旺。天璇子哈哈一笑,豪气飞扬地说:“快,清斗场。掌门仙驾与少林的道友来了。”
    人影疾闪,剑气飞腾,附近的草木和石块,立即折偃和飞走。
    同一时间,左前后三方,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老少男女,三方面合围。
    前面,是蓝衫隐士为首,人数稍少,金旗令主站在左首,右首是苍龙二老,后面是六名精怪一般的高年男女。他们人数虽少,却是实力极强而可畏的一群。
    左方占主河谷的人最多,为首的正是黑道盟主,桐柏山山主摄魂鹰君太叔权,阴司恶煞夫妇,老龙神鲍怀仁,左右二曲,还有天聋矮叟……一大群,其他十余名男女,全是三山五岳的巨孽强豪,皆算得一流高手,无一弱者,这些人中,有一个体态丰盈,美丽照人,穿了一身徘色劲装,令人见了心动神摇的少名人轶事妇,特别引人注目。这女人年纪像是二十来岁,实际上不止这么多,在江湖中,算起来名头也不小,提起了缥缈春鸿太叔霓裳,凡是江湖朋友,大多耳熟,可是真正见到她的人不太多。
    太叔权本人绝非好色之徒,但在他创丛之初,行脚天下,在刀山剑海中拼生死,在鬼蜮江湖里浮沉,偶或失意或心情苦闷之时,好不了有生理需要的调剂。有一年,他浪迹福建建宁府,邂逅了一位建宁府名武师的爱女。那时,太叔权还未正式挤身黑暗,也怀有满腔热血,在江湖行侠仗义,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人也年青,脸蛋也没有现在可怕。两入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双双坠入爱河,便在老武师的主持下,两人完成婚礼。
    一住三年,小俩口十分思爱,鹣鹣鲽鲽羡煞了不少人,这是他俩一生中最辉煌灿烂,最值得怀念回忆的三年。
    可是好景不长,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欢乐短暂,怨恨却久长。当太叔权返回湖广定省亲友途中,途经建昌府,打抱不平痛惩了建昌一霸周一豪,引起了弥天大祸。到了南昌府,立即受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白道群雄的围攻,身中十二剑,肋背镖箭不下十枚,浑身浴血,眼看要被剁成肉泥之际,天不绝人,来了一个凶魔救星。这人就是他后来的师父,天日山荡魄天魔田炫。
    荡魄天魔为了尝杀而心狠手辣,一生行事全凭当时的喜恶而定,杀起人来人性泯灭,但碰上他高兴时却是一个血性男儿,他眼看二三十个英雄豪杰,竟围攻一个垂死的少年人,一时火起,大开杀戒,在他那古怪的摄魂剑下,宰掉了三分之二,救了太叔权,带他回天日山,收他做唯一的传人。
    从此,太叔权整个人变了,变得阴沉险恶,心狠手辣,人性渐渐泯灭。
    三年后,他返回建宁探省岳家,想与爱妻小聚。岂知他不来倒好,来了心中像被人截了千万个窟窿。就在他上天目山的当年,老武师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的白道英雄们活活迫死,他的爱妻为了维护出生甫半岁的女儿,身中八刀惨死庭院之前,全家惨死。
    幸而在千钧一发间,恰逢隐修大姥山的一个老道婆,称为大姥仙婆的世外高人适时经过,救下了唯一幸存的小生命,带上大姥山加以哺养。
    太叔权怀着一颗被毒蛇咬碎了的心,上了大姥山礼见大姥仙婆,叩谢老人家全后之德,并请老人家收爱女为弟子,方凄然下山,重上天目山苦练十年。
    这期间,他每两年走一趟大姥山,看望大姥仙婆和爱女,每看一次,他必返回爱妻的坟前,默默切齿暗祝,在坟前举剑发誓,他要与白道武林群雄一决,清算这笔家破人亡的血债。
    终于时辰到了,荡魄天魔物化天目山,他也承受了师父的衣钵,下山正式自承为黑道魔君,凭他的雄才大略和十三年的怨恨,游说黑道群豪,仗手中摄魂剑为超人的绝学,苦心孤指结合黑道群豪成为一股庞大的凶猛巨流。
    在他追杀仇家的期间,结识了四海游龙柏青,奠定了深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柏青虽是闲云野鹤,仍帮了他不少忙。
    直至太叔权爬上了黑道盟主的宝提,他仍不时到大姥山看望太姥仙婆和女儿。
    老道婆是个世外高人,武学造诣深不可测,她替爱徒取名霓裳,将她造就成一朵武林奇硕。
    太叔权的所行所事,并未告诉女儿,女儿不无疑问,终于她跑了一趟桐柏山,方知乃父是黑道盟主。起初,她不谅解乃父的行事,直到她迫乃父说出早年的血泪往事,她不但原谅了父亲,她自己也变了,变得也残忍了。
    可是太叔权禁止她在江湖行走,也不许她跑桐柏山,他认为自己的一生是毁定了,却不愿女儿也落个贼女儿的污名。
    太叔霓裳可不管这一套,大姥仙婆也不太管束她,每年善的骨肉,值得称道。
    太叔权不愿爱女卷入游涡,疾言厉色赶她回大姥山;但她一发牛脾气,撤起娇来任何人也管不了她,太叔权对这位宝贝女儿,确是无可奈何。
    她跟来了,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知道她轻功了得的人为数不少,但知道她剑上造诣超凡的人太少了,连她的父亲太叔权,也仅知她的剑过得去而已。
    她今天穿了一身绯色劲装,浑身曲线玲成,人美,装也美,头上挽了个女冠髻,与一般妇女不同,背上那古色斑斓的宝剑,也有点抢眼,总之,她站在后面,却夺去了全场光彩。
    路北截断老道们退路的人,是七个鬼怪,那是南荒七煞,令人见之心中发毛。
    七煞是太叔权请来的,所以这儿共有三拨人。武当和崆峒是正主儿,算得一拨。太叔权和七煞是一拔。苍龙二老蓝衫隐士等人是一拨。
    三方面的实力,以正主儿一拨为最弱。在两强之间,他们仍毫无惧意。
    太叔权掀须大笑,向天璇子发话道:“天璇子,好些年不见了,你好,哈哈!”
    天靛子屹立在路心,淡淡一笑道:“多承动问,贫道托施主洪福,很好很好。”
    “本盟主已势在必得,目下双方死伤累累,希望道长放明白些。”
    “贫道明白,本派也势在必得。断无放弃之理。”
    “道长可会冲量目下的局势么?”
    “别忘了,本派和少林的道友皆已赶到,崆峒的道友也仗义助拳,施主认为可稳操胜券么?”
    “正是此意。”
    “施主既然如此认为,贫道等着,施主请来放手。”
    太叔权正欲举手众扑上,突然蓝衫一闪,蓝衫隐士飘然而出,用量天尺轻轻挥动,在距老道列阵处三丈外站住了,微泛蓝光的脸上,现出阴森的微笑,说道:“且慢,你们要先拼,离开这儿,别把山轿弄跌河中,我可不答应。”
    对面的七煞同发狂笑,追生大煞说:“姓段的,没你的事,你少打岔,咱们在思乡城的过节还未了结呢!”
    “今天一起了结,正是时候。”蓝衫隐士笑答。
    “好,咱们先离开,在外面先斗斗。”追生大煞说完,大袖一挥,七个人向左一闪,越过太叔权,奔向蓝衫隐士。
    后面的苍龙二老和金旗令主,同发清啸向前迎出。
    在罡风进发,剑啸刺耳声中,怪石丛林之后,出现了追魂三剑玄同,和少林长老宏尊大师。四周,左是和尚,右是道土,两派的俗家门人在两翼排开,草木掩映,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宏尊大师是般若、密诺两人的师兄。也是少林掌门苦行大师的师叔,在少林派中,辈份最尊,也是少数修得菩提掸功最高境界的元老,武林辈份,他比追魂三剑要高一辈,所以他走在前面。
    所有的人全将贼人反围在中间,宏尊大师身穿僧袍,外拉大红袈裟,半闭着老眼,双掌合十,缓缓向前举步。他左后方,是少林高僧碧眼行者法净,他手捧八宝禅杖,神色肃穆紧随在后;他自己的沉重方便铲,则背在身后。
    追魂三剑玄同,全身配带整齐,大红法服,五针九服腰恳长剑,在宏尊大师右侧错一肩举步。他的右后方是海散人清净,手捧武当信令玉简,徐步跟进。
    太叔权后面的人,皆已撤下兵刃戒备,老和尚要从此过,不会太容易。
    老和尚到了赋人面前,步履不变,只低首说:“诸位檀越请让路,阿弥陀佛。”
    没有人让开,迎面挡住去路的人,是两个鹰目勾鼻的老者,一支判官笔一把长剑,向前斜指屹立不动。
    老和尚不管对方让是不让,向剑尖笔锋中撞到,似乎并未将杀人家伙看在眼中,也许他真没有看呢!
    看看接近,使剑大汉手腕一沉,剑尖降下三寸,正在老和尚的双掌下,老和尚如果再进,剑尖恰好刺入坎大穴,怎会有命?
    另一人的笔尖,也对正追魂三剑的胸膛。
    使剑老汉大喝道:“老和尚,退?此路不通,不容你们会合。”
    “檀越请让路。”老和尚说,再踏进一步,剑尖已与掌后缘即将接触了。
    老汉大吼一声,猛地踏出一步,将剑推出。
    “孽障敢尔!”老和尚眼皮一翻,抬头沉喝,双手一翻,信手向两旁分拨。
    老和尚的菩提禅功已练至化境,这佛门至高的降魔绝学,平时外魔不侵,发则无坚不摧,老和尚大概已知今日如果慈悲,绝不能奢望活着离开了,双掌一翻之际,降魔至宝倏发。剑似纸棉见火,齐锷变成碎屑,无匹的无声雄奇暗劲两面一分,使剑老者“嗯”
    了一声,飞抛丈外,“砰”一声着地,数十年苦练的先天真气立散,气机亦毁,爬不起啦!这一辈子他别想再练气舞刀了。
    同一瞬间,另一面亦倒了一人。
    追魂三剑为了洗雪桃花谷失败之耻,三年来痛下苦功,已将罡气练得更为精纯,威力陡增。罡气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绝学,一分苦功一分收获,绝无终南捷径可以一步登天,他总算不务众望,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了,三年的苦功没有白费。
    罡气乃是玄门中极为霸道的绝学,发则不可收拾,对方用一百斤力道攻来,将会被两百斤力道所反震;如果修为未至发收由心之境,出手必定伤人。
    追魂三剑修为未至登峰造极之境,收发尚未能任意控制,挟忿出手,确是威猛绝伦。
    点到他胸前的判官笔,被他右手大袖一挥,笔向后反震,“嗤”一声响,笔柄贯入持笔老者右胸,人立即倒了。
    两僧两道步履未变,不徐不疾向前走。
    天聋矮叟早已赶到,他一抖鸭舌枪,迎面截住喝道:“站着!你不想惹起咱们群殴吧?”
    老和尚站住了,用佛门绝学向前发出一声巨吼,像深洞中响起一声焦雷,震得人心血下沉,顶门如遭雷击。这佛门狮子吼出在宏尊大师之口,威力骇人听闻。
    激斗中的南荒七煞和蓝衫隐土,心中一凛各向后撤,追生大煞寒着脸说:“姓段的,少林元老已出,实力大出意料之外,咱们何不联手?休便宜了他们。”
    苍龙二老同声说:“咱们要人,碎裂了那丫头,谁阻咱们,谁便是生死对头,没得说的。”
    追生大煞举起左手,说:“我代表太叔权和你们订条件。”
    “说!”
    “人擒下之后,由太叔权问口供,迫她吐出武林三杰老匹夫的匿居处所,然后由你们处治那丫头。”
    “咱们一言为定。”苍龙老大一杖追魂候如山沉声说。
    追生大煞收了黑色弧形刀,击掌三下说:“一言为定。”
    “你能负责?”候如山再问。
    “在我身上,我负全责。”
    侯如山插了鸠首杖,也击掌三下说:“一言为定,惟你是问。”
    “走!”追生大煞叫,十一个人直奔老和尚立身之处。
    这时,为天璇子众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贼人,亦纷纷退出,双方结阵等待首脑们理论,候命动手。
    老和尚等场中一静,沉声道:“请太叔盟主前来答话,老衲有事相商。”
    太叔权一声长笑,出现在老和尚面前。说道:“佛道五大派,今天三派光临,本盟主感到三生有幸,得会少林派元老的法驾,请教大师有何见示?”
    老和尚躬身问讯,说:“老衲未能早期赶至,以致此段古道成了人间屠场,殊堪痛惜。老衲有一不知进退之言,尚请檀越接受。”
    “大师请说。”太叔权冷笑着答。
    “武当道友此次押解九天玉凤返回武当,并非若置之死地而后已,而是要引武林三杰出面,以了结三年前一段公案。诸位也是要找武林三杰之人,似不应阻止武当道友的行事。如能由武当请出武林三杰,诸位又何必横加阻扰?依老衲之见,诸位请静待武林三杰出面,这一场屠名人轶事杀是不必要的,檀越认为对否?”
    太叔权大笑道:“由武当出面,乃是大失礼面之事,你们白道人物的声名行将扫地,为世人所不齿。太叔权一生行事,从不计较名声,只求快意。替你们担持丑名,你们反而不知感恩,真是自掘坟墓,未免太不值得了。”
    追魂三剑脸色一沉,说:“施主言中有物,意何所指?”
    太叔权也沉下脸,冷笑道:“事实明显之至,请教道长是真要找武林三杰么?”
    “千真万确。”
    “为何找他们?”
    “九天玉凤伤了我门下弟子不下百人之多,该由她的长辈偿还血债。”
    “哈哈哈……”太叔权狂笑起来,笑完说:“别忘了,九天玉凤目前的身份,仍是华夫人。华逸云生前,对你们佛道五大派之德,恩重如山,你们却在他死后,凌辱他的未亡人;道长,你何以向天下武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何以解说此卑鄙事实?为何不自去按寻武林三杰结算?”他说得声色俱厉,突然戟指向碧眼行者,厉声问:“你,碧眼行者法净,在武林中侠名满天下,该记得华逸云救你们出桃花谷之事;大丈夫恩怨分明,论侠义你该惭愧,你说!你是不是也要对九天玉凤华夫人如此妄想?你是否不悔此行?说!说呀!”
    碧眼行者神情木然,碧眼中神光已敛,捧在手中的八宝禅杖,微见颤动。
    太叔权朗朗而言,续往下说:“我太叔权一生中未受人恩惠,除了在下的先师。九天玉凤夫妇两人,屠名人轶事杀本盟主的友好,先后亦不下二三百人,本盟主找她算帐,名正言顺。你们如出面,侠义之名尽付流水,你们将羞愧一生,万年遗臭。太叔权人虽险毒辣,但还但当得起,所以要将人留下,让你们侠义门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入脱出于连,这是一番好意,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但本盟主此行,势在必得,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不但成全你们的侠名,并可化干戈为玉帛;人如不放手,石龙谷河床,势将成名人轶事人间地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蓝衫隐士突然一声狂笑,翘起大拇指高叫道:“好:太叔权,你小子快人快话,咱们动手,先毙了这些欺世盗名之徒,杀!”南荒七煞同时拔刀,用同声叫:“杀!咱们为了凶狠残忍,以凶煞之名享誉江湖,名符其实,可不是欺世窃名之徒。”
    不由分说,立即冲出。
    刹那间,杀声震天,像狂风暴雨君临大地,片刻间,整个里余河床之间,同时展开火杂杂的撕杀,惨叫声惊天动地,厉吼滚滚而来。
    混战中,一双人影跃上了巨石,正是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他俩居高临下,冷眼旁观四周惨烈的正邪门人名人轶事大决斗,注意力全放在百十丈外山轿左近的斗场,待机而动。
    巨石正在河床中间,四周的景况全列眼下。山海之王手中,支着一根长有穴尺,粗如儿臂的木棍,脚下,是一堆五寸长的树枝,共有百十根之多。
    他两人身份不明,正邪双方的人,都不知他们是敌是友,除了几个凶魔,知道山海之王的人太少了。
    追魂三剑与武当七老紧守住山轿,七星剑阵阻止了贼人狂野的攻势,地下已摆了十余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山轿已移近河畔,任何人皆不易冲过七星剑阵接近山轿。除了从水面汹涌的涡流,距岸只有三尺高,想接近亦非易事。
    山海之王左手支棍,右手握住三根小树枝,迎风卓立,摇首浩叹道:“经此一次大屠名人轶事杀,武林中将英材尽失,可叹!”
    老花子也叹道:“如果神剑伽蓝华大侠仍在人世,怎会有此惨祸?”
    河床中的草木,渐被罡风和刀剑所摧折,四周的激斗已可清晰入目了。
    山轿前一段,少林武当两派高手,正和蓝衫隐士南荒七煞太叔权等高手死拼,整段二十丈河床沙石纷飞,罡气雷动,敌我双方人多混乱,最会玩毒的毒婆婆瘟盅七煞,皆投鼠忌器不敢滥用。加以少林武当两派弟子,皆有万全准备,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舟,武当的舟龙名人轶事虎金,皆名列武林三大至宝之一,对一般毒物皆有辟毒之功,不怕玩毒的人捣鬼。
    双方舍死忘生狠拼,相持不下。
    山海之王已看清了苍龙二老和天聋矮叟,但他忍住了,反正以后会找到他们的,让他们先拼一场再说。
    这时,左面一条绿影惭向石旁移。右面,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也向这儿移。
    绿影是小姑娘蔡婉,她和爷爷蔡敬恒联手,被四个凶猛大汉围攻,渐向石下退来。
    蔡敬恒不愧神剑,剑出风雷俱发,招招辛辣。可是他得照顾孙女儿,未免分心,有点照应不来,被迫得步步后退。
    山海之王将木根插入石中,左手分一根树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右手,盯视着小姑娘的背影。
    姑娘毕竟年纪轻,经验不足,临敌不知蓄力,久斗不知养气,这时已有点手忙脚乱。
    她左方一名大汉吼一声,流星迫使吐,直射姑娘腰胁。姑娘刚接了右方大汉一剑,还未站稳,百忙中一声娇叱,旋身一剑挥出。
    “当”一声响,流星追击中剑脊,剑向右一荡,姑娘跟随后退,绊着地下一条树干,惊叫一声向后便倒。
    “哈哈……”两大汉同声狂笑,剑芒一闪即至,流星锤后半分,飞向姑娘小腹,捷逾电闪。
    神剑蔡敬恒身在丈外,已被两大汉缠住,无法援救,只惊得魂飞魄散,几乎失手被人乘机刺中。
    姑娘暗叫完了,拼命将剑退出,架住了点到胸部的长剑,却无法照顾急射腹部的流星追啦!
    突然青影一闪击至,“噗”一声流星追突然折向,炼子上挨了树枝,突然反折而飞,掠过姑娘腹上半寸,好险!
    接着是两声惨叫,两大汉脑袋全贯入一根树枝,奇大的冲力,将两人冲倒,落地砰然有声。
    姑娘一跃而起,看清了贼子死状,扭头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她捧剑盈盈一拜,向山海之王明媚地一笑。
    相距有五丈余,山海之王不怕她的眼睛了,他用手中重新拣起的树枝,向石下含笑一摆,说:“歇会儿。记住蓄力养气,不然今日危矣!”
    小姑娘顿首一笑,娇唤道:“谢谢你,山海之王。”
    另两名大汉见同伴毙命,大吃一惊,有一人舍了蔡敬恒大吼一声,挺剑飞扑巨石顶端。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慢来慢来,赏你一记。”说着,一捧扫出。
    棒起风雷俱发,疾逾电闪。大汉左足一沾石绿,棒也到了,他想沉身抢入,可是已没有机会了,百忙中功行右臂,力贯剑身,一剑挥出硬接木棒。
    “噗”一声响,剑折棒亦中肩,大汉“哎”一声尖叫,飞跌三丈外,人未落地已经气绝。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跌向蔡婉所立处,她不知大汉已死,人一晃长剑急挥,把大汉两条脚卸下了。
    这时,右面的淡红身影也到了石旁,正是缥缈春鸿太叔霓裳,她手中一把冷芒电射的宝剑,八方飞旋,将两名老道迫得浑身大汉,额上青筋跳动,直往石下退。
    左面老道肩肋之下,皆冒出猩红血迹,显然受了伤,仍在死挣。他眼角已瞥见石上的老花子,和山海之王一捧收拾一名贼人的景况,只道老花子侠义门人,定然是来助拳的人。他已难支片刻,便打主意要老花子接下这妖妇,一面退一面叫道:“上面是邝前辈么?请助我,这妖妇厉害。”
    老花子哈哈笑,说:“你上来,我拉你一把。”
    老道一看石高不过五丈,他虽受伤,仍可应付,突然腾身而起。
    缥缈春鸿一声娇叱,一剑刺入另一老道胸膛,拨剑腾身跟踪纵起,叫道:“哪儿走,纳命……”
    老花子等老道上了巨石,突然一把夹背提起,乌竹杖一伸,点了老道的章门穴,狂笑道:“哈哈,你先躺躺。”顺手一推,将老道推坠石下。
    这时俏妞儿纤足恰好沾石,见状一怔。
    不等她转念,山海之王抢到,木棒斜掠,朗声叫:“这是禁地,下去?”
    妞儿看木棒来势汹汹,吃了一惊,纤足再点,凌空跃起丈余,一声娇叱,身剑合一向下俯冲,急点山海之王;剑气丝丝中,一朵碗大剑花迎头下罩。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飞快地说:“好身法,剑法也不弱,打,”
    说打就打,人向右移,就是一记“庄家打狗”,斜劈奶儿左腰,一闪即至。
    妞儿但见下面人影一闪,即已变换了方向,心中暗凛,左手拍出一掌,人向右落。
    “噗”一声闻响,掌风击中木棒,木棒来势一缓,罡气四荡。山海之王叫:“咦!
    你掌力大佳,下去!”
    棒一沉,身形左进,木棍兜胸便点。他可不懂武林规矩,竟向妞儿胸膛下手。
    缥缈春鸿大怒,只道这天神也似的大汉对她轻薄,足未沾地,人提气出掌下拍,向右一拨,人像个乳燕翻云,一浮一旋,大转身外飘闪开,在八尺外又向石上落下,脸上变了颜色。
    山海之王未料到她有如此神化的造诣,也感到火起,要让她落下,还象话?一声大吼,闪电似的射到,再次扫出木.棒,喝道:“你非下去不可。”
    妞儿真气经多次折腾,已经无法再转折了,没有东西可以借力嘛!她银牙一咬,全力一剑挥出。
    “得”一声响,剑砍人木棒半寸,一股奇大的反震力,将她震飞两丈外,她感到手臂一阵麻木,大吃一惊,真气一空,坠名人轶事落地面。足一点地,吸入一口气,怒叫一声,再次腾身上扑。
    山海之王也吃了一惊,能砍入他注入神功的木棒半寸的人,极为罕见,即使是宝剑,也不可能臻此。皆因试接了妞儿一记掌风,知道她了得,所以突然注入神功,要打她下石,他不知怜香借玉,手下绝情,不想仍未能将她击倒,反被她一剑伤了木棍,心中一惊,立时火起,叫:“这次你得死!”木棒前伸,迎着奶儿扑来的身影,正指向对方胸膛。
    老花子见他又指向对方胸膛,脱口叫道:“使不得!”
    叫声中,山海之王一偏木棒,“噗”一声击中剑身,妞儿惊叫一声,又飞跃石下。
    “怎么使不得?”山海之王问。
    “不可向妇女胸腹下手。”老花子说。
    “为什么?”
    “这是规矩,也是忌讳。”
    “我记着了。”
    一旁的神剑蔡敬恒看了这奇奥危险的拼斗,惊得呆了,想不到这美艳如花的少名人轶事妇,竞有如许高深的造诣。“
    缥缈春鸿落下巨石,心中暗惊,略一调息,又待腾身上扑,她不信这花子能比她高明。
    山海之王用棒向她一指,沉声道:“你再敢上来,必定杀你。”
    姐儿这才有机会向他打量,心中一震,心说:“这小子面上肌肤如玉,年岁不大,怎有如许高深的内力修为?我非斗败他可?”便向上道:“你是谁?”
    “山海之王。”
    “什么?”
    “山海之王。”
    “你为谁助拳?”
    “谁也不为,我助我自己。”
    “你下来,本姑娘要戮你一百剑。”
    “目下不奉陪。要拼,上来。”
    “你敢让本姑娘先占一席地。”
    “这石顶目下是我的地盘。”
    “你敢换剑与本姑娘一拼?你我功力相当,木棒长了二尺,一寸长一寸强,不公平。
    你敢是不敢?”
    山海之王大怒,这妞儿竟问他敢是不敢,岂不笑话?他将木棒放下,向下面的蔡敬恒叫道:“老丈,给一把剑给我。”
    蔡婉突然将自己的剑向上一抛,说:“接剑。”
    山海之王向老花子叫:“老丈,让开,留意下面蔡家祖孙的安全。”又向下面叫:
    “丫头,你上来,十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巨石顶宽约三丈余,他用脚将小树枝拔到一旁,老花于站到正北,山海之王站东面。
    缥缈春鸿轻灵地上了石面,在西首伸剑,神色一冷,心神合一准备进击。山海之王神色肃穆,剑尖徐徐下降,在左右尖前停住了。身形前飘。
    老花子突然叫道:“老弟,你的剑式与神剑伽蓝一模一样。”
    山海之王不理他,徐徐前移,妞儿也侧身欺近,双方相距至八尺了。两人都不作寻瑕踏隙的移动,是不折不扣的拼伤功架。
    妞儿的剑微发龙吟,电芒闪烁,好剑,
    山海之王的剑尖,这时现出了异象,间歇地腾起阵阵轻雾,乍起乍停。原来他注入了神功。天气炎热,当剑尖炽热时,尖峰像在颤动而生虚影,当突然冰冷之际,热空气一接触,便化成轻雾。
    九尺,八尺了,正是最佳的出剑机会。
    人影一闪,剑气飞闪,十百道电芒白光相错,发出摄人心魄的剑气撕裂激射声,裂肤剑气进射,站在两丈外的老花子,鹑衣尾袂猎猎有声,有点立不住了。石小的小树枝和罢棒,已在双方一接触之际,飞坠石下。
    纠缠为时极短,电芒白光突敛。俏妞儿退后两步,剑仍前指,她额角鬓脚微现汗渍,呼吸特别悠长,凤月中神光电射,略现惊容。
    两人力拼一招,招尽后退,俏妞儿退了两步,略现惊容,她难相信这是事实,对方的内力和神奇的剑招,皆胜她一筹,不由她不惊。
    山海之王屹立原处。俊目中异彩涌现,神定气闲,脸上涌现他那特有的微笑,剑尖徐降,用极平静的嗓音说:“丫头,你值得骄傲,你练有一种极为诡异,属于玄门略似罡气的奇功,不然你第一招便该失手。进招,还有九招,支持得下,你可平安离开。在第七招之后,我将攻你三招奇奥剑招,是否接得下,看你的造化。你的剑术不凡,切记蓄劲养气,不可急功心切,自陷危局。请!”
    四周十丈内,原有十余对高手死拼,突被石上奇异的剑啸所惊,情不自禁一一跃出圈子,向石上注视。片刻间,双方各占一角,用奇怪的眼色,不稍瞬地看石上一双男女的神异一搏。
    俏姑娘心中一震,依然而惊。她确是一开始便全力相搏,一陷危局便觉真力不继,加以对方那时冷时热时刚时柔的神奇剑气,迫得她的护体神功湖有散逸之象,所以只攻一招,便耗去不少真力。高手相搏,双方的护体真气或神柔势均力敌,唯一可恃的是久成的耐力,直至双方真力消失净尽,护体神功渐散,谁支持多一分一秒,谁便可以制对方于死命。故而功力相等的高手拼斗,最忌浮躁自大,急功过切;准没有好结果。
    她感到奇怪,怎会在死相搏中,指点对方应敌机契的?这人真怪得不可思议。她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震。
    咦!这人不但健壮如狮,五官无一不美,略弯的眉毛,流露出三分书气;唯一讨厌的是,他那浓黑尾端端上翘起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面色红润,光彩在内流转,很不配他那花于爷劲装束的身份。更怪的是背上还背了个不大不小的破烂包裹,可媲美独眼狂乞胁下的八宝讨米袋。
    她只觉心弦一阵振颤,轻声说:“承教了,请!”
    她这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轻唤,保全了她的性命,也因这一声轻唤,带给无穷的烦恼和忧伤。
    山海之王不是个穷凶恶极的人,别人对他凶,他以牙还牙,相反地对他友善,他也以友善回报,有三分动物的天然反应本能,因为他与野兽相处得太久了。
    俏妞儿那一声毫无敌意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轻唤,他立起反应,对她泛起了惺惺相惜的共鸣,不再那么凶狠了也柔声说:“姑娘请!”
    声落,剑再发风雷,人影倏起,刺耳的剑气撕裂声暴起,千百道电芒飞旋腾扑,触目惊心。
    粉红色的身影一再冲错,左右疾闪,没有双剑相击的朗吟,没有贴身相错的机会,但看电芒与银蛇急剧地在两条淡淡人影左近出没,霎时人影又分。
    俏姑娘已退至石缘,大汗从鬓角滴下酥胸,脊心下胁下湿了一大片,呼吸有点不正常了。
    山海之王额上略泛汁迹,他的剑尖徐徐下渐,缓缓后退,让出他已占据了地盘,如果按情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再紧攻一招,俏姑娘不失手也将掉下巨石,但他没乘机进击,反而退出地盘。
    他说过十招,应该一招招算;又怕不够光明。武林各脉中,招法的计算极为含糊,一招有数剑至数十剑的变化皆有可能,因势所导,任意连运;有时机会在瞬间消失,攻出半剑也算一招。但一般说来,出招以一气呵成直至势尽,即算一招,端着对方是否有机会让你主宰全局,让你如意。
    俏妞儿心中又是一震,极钦佩他的名家风度,一面抱元守一连功,一面徐徐移进石顶中心。
    “第三招!”山海之王沉喝,一重剑幕向前一罩。
    这次的进击,比第二招更也凶猛,在飞腾的剑影中,已经发出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撞击的剑吟,电芒威力锐灭,反之,银白的剑影八面分张,淡红色的身影迅疾地飘动。
    在淡谈人影飘荡,风雷之名人轶事声殷殷中,响起山海之王的沉喝:“第四招!”
    “铮铮”两声龙吟,人影倏分,俏姑娘左飘丈余,到了老花子身边,纤足踏在石缘上,一阵晃动,差点儿跌下巨石,总算被稳住了。
    她脸色泛白,高耸的酥胸急剧起伏,胸衣已湿,手中宝剑下垂,微发剑吟。这一记雷霆一击,竟未能将对方的长剑击毁,反而被展得右半身发麻,对方的剑锋掠过她的肩旁,半分之差,几乎终生抱恨,那炎热如焚的若异剑气,令她的护体神功几乎瓦解。
    仅仅四招,她知道自己再难下接了,对方一招比一招凶猛,内力逐渐加强,往后的几招……她不敢往下想。
    她吸入一口气,定神向以山海之王看,心中一懵。
    山海之王扭头向下望,她仅能看到他的侧面,他那俊目中,似乎喷出愤怒的火焰。
    “丫头接剑!”山海之王向下叫,脱手将剑反掷给蔡婉,突然仰天长啸,只一闪,便在五丈外落下河床抄起一把遗落在那儿的一把长剑,在声震九霄的啸声中,闪电般扑向下游激斗中的官道斗场。
    妞儿向下游看去,山轿已经不见,那儿正展开抢夺俘虏的剧斗,水山岸上都有人,她父亲摄魂魔君太叔权,赫然显现在轿房。而山海之王那奔电射星似的淡淡身影,正以全速向山轿。
    她大吃一惊,骨肉连心,已不容许她犹豫。也向那儿急掠而去。
    老花子也看清了那儿的景况,一声狂笑,像一头怒鹰,扑向下游。
    七星剑阵阻碍得大部分的人,却难以阻止蓝衫隐士等绝顶高手。激斗中,太叔权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转由侧方猛扑山轿,摄魂剑的奇异啸声,令人心魄下沉,来势汹汹。
    这三年多的岁月里,他没有浪费光阴,功力精进多。
    南荒七煞立即四面一合,突人七星剑阵,七把刀凶猛狂野,进退如一,配合得天衣无缝,果然牵制七星剑阵的神奥变化。
    金旗令主和蓝衫隐士,一旗一尺缠住了宏尊大师的八宝禅杖,五丈内无人敢近,近则立被三人所发的神功震飞。
    苍龙二老困住了追魂三剑玄同,和崆峒的气极老道,占尽上风,步步进迫。
    其他各处战况激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零星散处,血腥触鼻,吼叫之名人轶事声动人心魄。
    太叔权率领五名高手,绕出西面沿河猛扑山轿。
    啸声一落,水面现出三道浪线,从东西两岸旁急射山轿停放之处,水上朋友出动了。
    太叔权抢近山轿,一名老道疾冲而出,一声叱喝,长剑兜心便点。
    “滚!”老魔大喝,一剑递出。“铮”一声剑鸣,老道向后挫退,一声大吼,重又冲上。
    太叔权吃了一惊,老道不但功力不弱,对摄魂剑的啸声也不畏惧哩!
    另一名悍贼从侧方猛扑山轿,截出了神力天王葛如山,他大喝道:“慢来!有我呢。”喝身中,铜人风雷俱动,连攻三记,把悍贼迫退八尺。最后一声巨吼,一记重手将贼人肩骨砸得粉碎,一撇铜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落下。
    正乱间,一条灰影从东面电射而出来,那是天聋矮叟,他那根鸭舌枪十分抢眼。
    在他扑进的刹那间,远处的叶若虹大吼一声,身剑合一奋身扑到。
    “你该死!”老怪物大吼,鸭舌枪一伸,一道青烟喷了少年人一头一脸。
    老怪物只道对方准逃不掉了,伸左袖搭住了山轿顶,正待站稳伸入轿中擒入。岂知叶若虹自吃了山海之王所赠的天蝎珠后,体内已有辟毒的功能,毒烟对他不生效用,跟踪迫进,长剑已到了老怪物右胁。
    老怪物大怒,略一扭腰,一枪扫中。“铮”一声响,叶若虹被迫退八尺。
    老怪物专心对付叶若虹,没想到是水上突然冒出三条好汉,向上一窜,贴岸滑上,抓住了轿脚向下一拖。
    老怪物感到山轿一动,没料到水上自己人动了手,本能地大袖一紧,向前一拖。
    “克嚓”一声轿顶分家,被他凶猛的力道扯掉了,石轿仍向后滑。
    轿顶碎脱的瞬间,一根横木落下轿中,“噗”一声击中轿内的九天玉凤额角,她目前比常人还不如,立时昏厥。
    这瞬间,山海之王的啸声已经传到,可是她已昏厥,听不到啸声了。
    蓦地红影一闪,一条老道的身影急射来。那是曾出现在桃花宫和玄都观的全真子天风,掌门追魂三剑玄同的师叔。
    天聋矮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他的右手名人轶事枪正点向扑到的叶若虹,赶忙丢掉破轿顶,一袖向红影拍去。
    “嗤”一声,大袖断落,齐肩飞跃,剑锋擦过他结了痂的断臂,鲜血激射。
    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全真子已将九天玉凤抓在手中,往衣下一挟,向东南山谷中如飞而去。他的轻功高明,众人又在舍死忘生激斗,没留意他已将人带走。
    “蓬”一声响,山轿跌入水中,向下漂流。
    天聋矮叟断臂根一痛,大惊之人,向后飞退,恰好撞上神力王葛如山。莽大汉叫:
    “老鬼,你得死。”声到,铜人也到,势似惊雷。
    天聋矮叟真气已曳,劲道无法再运,只好百忙中将枪猛扫。“啪”一声双刃相撞,天聋矮叟被震得远飞两丈外。
    太叔权一闻山海之王传来的啸声,只觉心往下沉,毛骨惊然,手足发冷,一声厉叫,飘身急退。
    一条淡谈褐影电射而来,人到吼叫声亦到:“挡我者死!”声如春雷乍响,所有的人全都一怔,骇然住手,向旁急闪。
    迎面有两个悍贼和一名老道,三个人还弄不清怎么回事,见褐影带着一缕银光射到,本能地沉喝一声,三剑齐出向褐影攻去。
    银光突然化成一道光幕,光幕中射出数道淡淡光影,从三把长剑中射人;三把剑同时发出一声尖啸,飞向三方远出五丈外去了。
    褐影续向向急掠,罡风将三人带倒,一声不吭忽然倒地,每一人皆有三个孔留下,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从创口中汩汩地流出。
    褐影直扑刚漂出三丈外的山轿,向下一沉,突然一声厉吼,长剑向下一振,半途转身向水中连刺三剑,水中血水一涌,山轿翻倒没入水中。
    褐影足沾山轿,突然夭矫如龙,飞回岸上,猛扑一名老道。
    这老道正是玄都观的下台观主逍遥道人玄盛,一个佼佼出群的了不起人物。三年前神剑伽蓝与两位姑娘,加上桃花仙子众妖妇,大闹武昌府玄都观,捣散了黑白道联手盛会,武当的七星大阵伤亡惨重。此后,逍遥道人引咎辞职,回山苦修,功力比往昔日又进一分。
    褐影射到,太快了,不由他不心惊胆跳,长剑一振,八卦剑法的绝招“飞龙在天”
    出手,身躯开而下扑,千百道剑芒倏吐,剑气尖啸刺耳。
    左右后三方五六名老道,一声惊叫,急冲而上。
    褐影来势如电,芒闪银入剑影,千百道剑芒立敛,剑气四散。两支剑搭在一处,向外一撇。老道想撤剑,不可能,另一只大手,已经搭在他的右肩上,肩井穴立闭。
    银剑再飞,响起数声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攻近的六名老道,三支剑脱手飞坠,六个人全踉跄退丈个外。
    “山海之王!”有人叫。另一面苍龙二老,悄俏地闪入怪石暗影之中。
    天聋矮叟像老鼠,窜走了。
    整个卅丈内的人,全都停手向这儿瞧。
    山海之王把逍遥道人往地下一掷,大吼道:“大家住手!谁都不许移动。”
    吼声一落,他的左脚已踏上老道小腹,剑尖指向老道胸膛,厉声道:“牛鼻子,九天玉凤哪儿去了,你们用金蝉脱壳计骗人么?说!”
    追魂三剑向前一冲,想抢救同伴。
    “站住,你不要他的命了?”山海之王大喝。
    追魂三剑不得不停步,气得几乎吐血。
    崆峒的气极老道率三名师弟,上前稽首行礼,他说,“施主别来无恙,可记得贫道么?”
    山海之王瞪了他们一眼,沉声说:“你们也不是好东西竟会替他们押解一个女娃儿?”
    气极脸红耳赤,苦笑道:“这是武林道义,贫道不得不也,护送武当的道友出陕,贫道即可回山覆命。”
    “九天玉凤呢?”
    “人确在轿中,如何失踪,确是不知。”
    “胡说!你们用金蝉脱壳计编人。”
    “贫道指天发誓,九天玉凤确在轿中,要失踪该在这儿被人带走;如有谎语,神鬼昭鉴。”
    一旁的叶若虹主仆也同声说:“恩兄明鉴,九天玉凤确是在这儿失踪的。”
    山海之王在远处石顶,当轿顶脱落的瞬间,确是看到里面有人影,他落地前扑,视线被林木怪石所遮,没看到全真子已将人带走。等他入水救人,轿中已经没有人影,水下的人也不像已经得手,人平白地飞啦,
    他抬头向四周打量,突然大踏步向太叔权走去。
    太叔权看了他的面容,目光一接触,心中一震,几乎惊叫出声,一见他向前走近近,中狂跳。
    山海之王迫近至丈五左右,向他沉声说:“看了你的剑,你定然是太叔权。”
    太叔权心中大定,如果这人是神剑伽蓝,怎会认不得他?便沉声反问:“老夫正是太叔权,你是谁?”
    “姓山名海,号称山海之王,你派人将人掳走了?”
    “哼!人如到手,用得着在这儿和他们拼老命?”
    有道理,可是山海之王救不到人,怒不可遏,怎可罢休?厉声道:“我不信任你这黑道巨孽的话。”
    “你想怎样?”
    “怎样?找你要人。”
    “笑话,人在武当杂毛手中。”
    “除了你们,没人能办到。也许水下的人已将人带走,他们定是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当然是本主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弟兄。”
    “那好办,我找你要人。”
    “你做梦!”
    “就算是做梦,你出来。”山海之王用剑指着他叫。
    太叔权刚跃出一步,身后绯影一闪,抢出缥缈春鸿。她脸色沉重,轻声说:“爹,让女儿挡一阵,快退,他的功力骇人听闻,女儿已经试过了。”
    山海之王已将她的话听清,叫道:“你们是父女?好,一起上。”
    蓝影一闪,蓝衫隐士越群而出,说:“小辈,思乡荒城咱们曾有一掌之缘,这时该决定胜负了,咱荒城之会该有结果。”
    蓝衫隐士向后叫:“如山兄,出来,咱们四个人收拾他们。”
    出来的是金旗令主,苍龙二老候如山兄弟,早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这些老怪物对夺俘之事,并不太热心,行径怪异,对争强斗胜嗜好极浓,一言不合各干各的,不管旁人的事是杏重要,人丢了,他们也就不管啦!
    阴司恶煞夫妇突向太叔权说:“这小子功力奇高,后患无穷,咱们干了他。”“宰了这小子和老花子。”
    左右二曲鬼叫一声,撤下佛手笔叫:“咱们上,把他的骨头折掉。”
    追魂三剑玄同一声冷哼,撒出一把电芒的宝剑;这是武林三大名剑之一,武当镇山之宝寒英神剑,阴沉沉上前,沉声道:“山海之王,刚才你杀本派两名弟子,血债血偿,贫道要向你讨取公道。”
    “道友不可。”宏尊大师向前伸手虚拦,又道:“目下你我皆须置身事外,找寻九天玉凤要紧。”
    老和尚实不赞成老道这种大失风度的作为,所以现身阻止。他手一挥,碧眼行者率三十余名少林名下,逐渐后退。他向老道合掌躬身,说:“老衲须拾夺死伤门下的善后,即返回报掌门,此行未能为道友尽力,深感惭愧,尚请原谅。别了!老衲告辞,先走一步。”
    说完,率众门下退去。
    追魂三剑玄同先前曾在轿边,师叔全真子将人乘乱带走。他赂有所知,这时确也不愿再久缠下去,便向山海之王冷笑道:“山施主,咱们日后有重见的一天。”
    山海之王突然飘近老道面前,凶狠地说:“牛鼻子,你何不拼几招再走?”
    “日后自有机……”
    声未落,山海之王已出声大喝:“不须日后,接招,”
    声落剑出,银色剑影乍吐。
    老道一声沉喝,嗡一声剑啸,电芒化成一道光网,突然向前一罩,连封带攻振出五剑之多。
    他满以为剑出带有绞崩切劈四诀,对方的剑定然难逃寸毁之厄;岂知大谬不然,响起数声剑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刺耳锐鸣,两道银芒突然,穿透电芒织成之网,奇冷澈骨的剑尖已到了他胸肩之前。
    他大吃一惊,收肘沉腕向左推剑,人向右急闪,“铮”一声剑吟,对方剑上传来的神奇劲道将他震飘八尺,身形未定足未沾地,耳中已听到山海之王的巨吼:“老道,你不错,着!”声到剑到,剑突发风雷,在周径五尺大的一丛剑幕中,突飞出一道肉眼难辨的剑影,直射老道的六阳魁首。
    这是神鬼难测的奇招,过去神剑伽蓝曾经用过,招名“一线生机”,是幻形十八剑之一,招名真绝。神剑伽蓝一生中,只用了十八剑四招,这是第三招。
    老道骇然变色,向后飞退,别无他途,寒英剑用“云封雾锁”守势最为绵密的一招急封,也无法将淡影封住,四周奇大的吸力,将他的剑向外拉,真气罡气皆被一阵灼肤若焦的气流潜劲迫得回头反奔,他只有飞退保命。
    两侧的天璇子七老,同声厉吼,七把剑从旁截出。
    “嗤”一声响,追魂三剑的九梁冠被剑透过,差点儿天灵盖开花。也算他聪明,剑向上一托,人仰身直飞出丈外,撞倒了三名身后的门下子弟。
    同一瞬间,银芒突然形成一个光球,闪电似的向右滚转,旋出丈外。“铮铮铮……”
    数声清越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巨响,七老道身形一窒,向后倏退。
    山海之王突在丈外现身,长剑下垂右足尖,俊目神光电射,屹立如同一座石像。在高手环伺,危机四伏之下,他知道不可拖延,突将他认为够狠够凶猛的招式用上了。
    在场的人,能看清他出剑的人并不多,全被他旷世无双的绝招所惊,惊咦出声,谁也不敢扑上了。
    追魂三剑玄同骇然色变,出了一身冷汗,九死一生中逃出性命,他只觉毛骨悚然。
    武当的弟子们,一个个呆如木鸡。
    山海之王眼睛开始转动,扫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诸位,如果想群殴,这儿将是人间地狱,没有人阻得住我山海之王,谁不信,站出来说话。”
    太叔权脸色泛灰,色厉内荏地说:“少年人,你能接得下多少人?”
    “像你,大概可接下五六个。”
    “你放眼瞧瞧,咱们这儿有多少?”
    “如果你们一起上,真正近身出招的人并不多;这儿不是窄小危境,在下可以奔东逐北,尊驾可以衡量衡量,是否能制在下的手脚?”
    “你不会活着离开石龙谷河床了。”
    山海之王豪气飞扬地大笑道:“哈哈,这儿参与的人,也将有大半血溅石龙谷河床;而且,能否阻止在下,还在未定之天。”
    说完,将衣袂挽在腰带上,现出衣下的虎皮腰带和虎皮囊盛着的小剑,革囊底部也在胁下露出。他弹开虎皮剑囊的锁口,一步步向场中心走,眼神一变,变得凶猛、阴鹫、残忍,冷酷。脸上的微笑也在瞬间消失,换上恶毒、阴险、厉恶、怨毒的狞笑。
    “在下既敢出头露面,自不惧万马千军。你们合围,我动手……该死!”
    最后一声沉喝一落,身形倏转,一转银芒脱手而风,天矫如龙,飞向右后方独眼狂乞身左。
    “啊……”一个高年恶贼只叫了半声,银芒在他颈侧飞过,鲜血激射,向后扔剑便倒。
    银芒向上一扬,向后反飞,人影一闪,山海之王也到了,手一抄长剑入手。
    原来老花子见他向天下高手萃聚,黑白道高人济济的场中走,向这些武林之霸挑战,知道阻止是不可能的。老花子也是个狂人,一生傲寄江湖,将生死早置之度外,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便倒拖乌竹杖,在他身后丈余跟上,要和山海之王并肩作战,为武林留一段佳话,死亦无憾。
    他不跟倒好,他一动便引起后面一名老贼的怒火,他们早年已有宿怨,这时忍不住轻灵地掠出,身剑合一向老花子左后腰攻去。
    老贼一动。行将及身,老花子没发觉,山海之王已发现有人暗算啦!一声沉喝,转身出剑,他用上了以气驭剑术,剑擦过老花子身侧,将老贼的脖子割掉一半。
    相近不到两丈,虽然不是他的小神剑,仍然得手应心。出剑、伤敌、收剑、一气呵成,几如电光一闪,人已与老花子并肩而立。
    “以气驭剑!”第一个惊叫的是四海游龙柏青。上次他在武昌府,第一次看到神剑伽蓝的以气驭剑术,伏鳌剑贯穿了想放火焚屋的分水驼龙胸膛,吓得他心胆俱裂。目下山海之王也会以气驭剑,他心中早寒。
    太叔权大吃一惊,沉声喝道:“散开,准备暗器。”
    山海之王凶狠地叫:“叫人散开,力分而薄,更阻在下不住,你们将血溅石龙谷河床。”
    追魂三剑举剑一挥,喝道:“倒悬七星,地网天罗;列阵,”
    所有的武当弟子,四面一散,立时布成四十九人的七星剑阵。剩下的人,纷纷退出阵外。地方窄小,阵势参差不齐;
    独眼狂乞突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山海之王说:“目下他们声势庞大,犯不着和他们拼命。”
    “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山海之王坚决地说。
    “可是将耽误咱们援救九天玉凤的大计。”
    “目前人已失踪,必须在他们身上追出下落。”
    “八成儿是牛鼻子们将人藏起了,盯住他们没错儿。”
    “万一没有呢?”
    “有两处地方可找,一是武当山,一是桐柏山,咱们可以闹他个乌天黑地,不怕他们不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
    “有道理,咱们往北面河谷撤走。”
    “不成!南荒七煞和蓝衫隐士几个老匹夫正在那儿,这些人中,以他们的实力最强,不易脱身。”
    “那就由河中走。”
    “河流凶险,老花子的水性蹩脚得紧。”
    “别忘了,我叫山海之王,我带你走。”
    “好!”
    山海之王看他们即将合围,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是左右二曲,还有两名老道,人数最少。
    震天长啸响澈九霄,银芒先向右飞出,突然折向飞射左右二曲,奇快绝伦。
    众人还来不及将暗器发出,两条人影已在银芒之后,向势涌涌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射去。
    乌光一闪,两名老道刚举剑护身,“铮铮”两声,火光四射,接着“扑通”两声,两老道连人带剑风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
    左右二曲真也了得,佛手全力向银芒击去,人亦向下一挫,贴地而窜。
    银芒经两支佛手笔一击,原势未变,佛手笔已被震开,如果他两不是以进为退贴地掠走,老命难保。
    在众人惊叫声中,两人已到了三丈外水面。
    左右二曲惊魂一定,身形暴起,猛地大袖一挥。六枚阴蜮飞电钻飞射两人的背影。
    山海之王已将长剑收回,突然大喝:“还你们的剑。”贼飞剑向后飞出,突然断成数十段,“叮叮叮”数声清鸣,将六点灰影全行震落。
    狂笑声不绝,山海之王左手带着老花子的右肘,以登萍渡水绝世神功,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冉冉而去。他脚下并没有浮萍,显然是武林罕见的御气飞行术;难得的是,他带了一个人,而且还能发出叫声,贴水面飞掠,所经处成了一道尖锐的浪线,速度奇快。
    岸上一两百人,全看着呆了,一个个倒抽冷气,脸上变色。
    “这家伙将是武林祸胎,比华逸云更可怕。”追魂三剑喃喃地自语。
    “咱们今后处境危矣,武林容这人不得。”太叔权变色说。
    人影消失,对岸传来清晰的语音说:“九天玉凤如有三长两短,你们将千万倍偿还;我山海之王说话算数,诸位拭颈以待。”
    “小辈,你与九天玉凤有何渊源?”太叔权喝问。
    “非亲非故,为打抱不平,我山海之王榄下了这档子事。”
    “咱们将全力对付你。”
    “我等着,哈哈……”笑声渐远,显然已远出里外了。
    所有的人,全都做声不得,面面相觑,沉寂如死。
    良久,追魂三剑的语声打破了沉寂,说:“太叔施主,今日的血债,将有清算的一天,咱们后会有期。九天玉凤既被施主的手下掳走,尚请好自为之……”
    “住口!”太叔权出声喝止,又道:“你的狡计瞒不了我太叔权,从这儿到武当山,你将步步生险,看你往哪儿藏,总之,除非证明了人是被本盟主的兄弟带走,或者是你乖乖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不然,武当山水无宁日。”
    “当证明九天玉凤确是被你们抢走,桐柏山也将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血海。”
    “本盟主等着这一天。朋友们,咱们先查查。”太叔权下令。他确有点怀疑是自己的朋友将人抢走,所以不愿再这儿拼老命。
    追魂三剑模糊地感到师叔全真子已将人带走,急于想知道确实的消息,而且少林门人已散处各地救死扶伤,实力大减,所以也不想再斗,先将门下弟子的伤亡,日后再说,何必再枉死一些门人?乐得罢手。
    黑白道门人子弟,立即散去收拾死伤的后事,不久散去。这一次拼斗,双方死伤不下百人,整个河谷草木零落。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双方元气大伤,良可概叹。
    次日凌晨,百十名武当门人,抬了二十具担架,担架上是重伤的弟子;此外有三乘山轿,放下了门窗,不知抬了些啥玩意,浩浩荡荡出了商州,沿官道奔向武关。
    太叔权一伙人,已连夜到前面等候着了。
    蓝衫隐士四个人,踪迹不见,但可能仍在附近伺伏,他们不会中途放手的。
    山海之王和老花子,也鬼魅似的盯紧了武当的老道们。
    少林的弟子们,在武当道友之后半里地,神情肃穆而行。他们也抬了六具担架。
    武当弟子们中,俗家门人叶若虹主仆不在行列内,他们逗留在商州,一早便换了一身青衫,到县北的高车山,寻幽探胜凭用四皓祠。这是汉惠帝所建的商州名考,纪念商山四皓替他稳固太子地位的圣名人轶事地。当年如果不是张良在这儿请出四个老鬼,皇帝的宝座该被他的弟弟如意所坐,他和他的母亲吕后岂会有命?
    逛完高车山,两人又到县西四皓墓流连。当晚,他们在商州失了踪。
    从商州到河南府,有一条官道经渣关东下,全程八百零六里。这条路到渲关一段古道羊肠,万峰千峦,极为隐秘。除了官差之外,极少有人走这一条古道,走上百十里罕见人烟,只有禽名人轶事兽出没。
    主仆两人,连夜离开商州,走的就是这一条古道,消失在万山丛中。
    第四天午间,商州北门走出六名猎户打扮的大汉,一个个背着藤网刀叉,兽笼虎柙,和再宿的大背囊,兴高采烈踏上了古道。
    这时,黑白道群雄,已经离开了三天,商州已经没有人留下踩探。
    按行程,武当门人该已到了湖广进入武当山了,事实上,他们却在就设县治的商南县,乱得一场糊涂。
    原来太叔权发觉请来拳助的朋友们,并未将人劫到手,怎肯甘心?同时伏路的小贼,在斗场外十余里,发觉了全真子老杂毛挟着一人奔向商州。虽然老杂毛用道袍将人裹住,仍露出一块袂裙,不用猜,定然是他将人带离斗场的。
    当翌日老道们从商州启程时,那三乘山轿立即引起注意,太叔权立即向前赶,想找一处绝地动手拦劫。
    可是没有机会;沿途人烟已多,武当的人倾巢而至,络绎于途,动手不易。
    武当少林一行人,一出商州不久,即放开脚程飞赶,过商洛直趋武关,一上午便赶了百余里。下午,脚程加快,到了商南,立即投宿,不走了。
    一住两天,每夜皆发生凶杀案件。商南刚设县治不久,小山城不大,但官兵不少,立即引起官府的注意。
    第四天人群启行,在县东南十里三岔口分道。这儿有两条路,北路走南阳府,南路走紫荆关至浙川。
    在三岔口众人停下歇脚,少林弟子要由这儿返回河南,该这儿走南阳府。崆峒的人,则要送武当老道至紫荆关方转回甘凉.
    一行人停下,山轿中走出三名跛脚的。原来老道是武当琼台观三圣;这三个硕果仅存的第三代昆字辈元老,武林中人,称他们为“琼台观跛足三圣。”
    破足三圣圣首吴智,二圣吴祟,三圣吴水,全都左足僵死,平时以杖佐步。据说,卅年前他们偶然在中琼台一处石中,发现祖师爷张三丰留有一部道经,中载一种属于罡气的绝学,名叫“太清神罡”。三人一高兴,便妄自参练,岂知功末练成,走火入魔差点一命呜呼;总算他们道行不弱,只僵死左腿。这一门绝学,再也没有人敢于尝试了;但他们也用一条腿,换来了太清神罡。
    跛足三圣平时绝足不出琼台观,在那儿坐镇,凡是想到武当愉取武当至宝榔梅实的人,绝逃不了他三人之手。
    榔构实,乃是梅树榔树的变种。相传元帝为武当插梅寄榔。成此异种奇树。花如桃杏,蒂间垂丝,实如金橘,里白如玉,剖开时金玉相映,乃是果中珍名,这玩意据说可治百病,武当至宝龙名人轶事虎护心丹,就有这珍果在内作引,不知确否。
    榔梅树在武当山,仅榔仙祠与琼台观两处有此异树,不但是武当的老道视为至宝,连大明天子也将此物视为禁名人轶事果。每榔梅实将届成熟之时,守山的官兵可苦了。日夜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凡是接近这两处的游客,随时有丢掉老命的危险。不久之前,均州有三位土财主用重金在守军手中偷购得两三枚下山,竟然不小心被知州大人查出了,据实呈报郢阳府。这一来不得了,三个土财主大小数十口,加上受贿的官兵,全被五花大绑押至武当山口草店镇,宣读了皇帝御旨,把脑袋砍下挂在山口示众,真个厉害。
    其实这禁名人轶事果又非仙丹或王母娘娘的蟠桃,偷一个便会全家抄斩,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皇帝老爷的淫威确是可怕。
    不怕死的人有的是,活腻了的人也不少,平常百姓不敢偷禁名人轶事果,武林的亡命之徒偏闯武当山,这就得劳驾跛足三圣出面了。
    三圣的功力,并不因为他们破了一条腿而差劲,反而用功更勤,修玄已至半仙之境。
    但有这三个高手在山,仍未能得保万全。二十年前,一群凶魔夜袭榔仙祠,一场恶战,一条合抱大的榔树,连同两株榔梅,被人用宝刃砍折,这事曾震动京师,皇帝老爷几乎将守山的将军爷砍了脑袋。
    跛足三圣在轿中走出,轿门窗帘全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九天玉凤在内。全真子陪同着三圣,他也在。
    四周赶到的黑道群豪,连隐身在旁的山海之王,全怔住了,九天玉凤到哪儿去啦?
    破足三圣送了少林高僧宏尊大师一行人,仍在三岔口歇息。三圣一出现,太叔权冷了半裁,他真不敢招惹这三个老残废;何况九天玉凤不在,再挤命也划不来,只好垂头丧气转头,往回走。
    老花子独眼狂乞鬼灵精,他带着山海之王往回搜,他猜到牛鼻子们在商南弄了手脚,却没想到毛病是出在商州而不是商南。
    不走的人是蓝衫隐士金旗令主和苍龙二老立刻向老道们要人。武当的老道们将四人一围,由破足三圣下场和四人拼老命,几记比罡气高明百倍的神奇掌劲,把四个凶魔镇住了,乖乖突围逃命。
    武林中此后沸沸扬扬,传出这次石龙谷惨烈苦斗的消息.第一是九天玉凤重出江湖,已落到武当手中了。
    其二是出了一个少年英雄山海之王,以气御剑术威镇群雄,在无数高手围攻之下,一剑击穿武当掌门的九梁冠。
    其三是武当派突创奇学,连白鹿原的蓝衫院士亦难禁全力一击,势将以绝学君临江湖,凌驾六大门派之上。
    群魔出现中原的消息,更是到处轰传,南荒七煞苍龙二老、金旗令主……无一不是令人闻之变色的人物。
    而从甘凉东下的喇嘛和西北凶魔,也在中原现身了。武林中风雨飘摇,大乱将兴。
    九天玉凤目下何在,在商州以北的羊肠古道中。
    六名猎人中,有一名就是全真子;六个人都经过极高明的易容名家,替他们化装易容,全成了中年大汉。
    全真子的巨大背囊中,就藏着九天玉风。
    所有的计谋,在商州加以改变。追魂三剑原定从龙驹寨驿站分手,抄小道南下,越岭走甲河下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再乘舟下武当。没想到对方实力太厚,加上了山海之王,事实上即使有跛足三圣在,也不见得稳操胜券,经过一再思考,便决定由全真子带了几名高手,先走洛南在丛山中,避避风头,如商州的贱人不走,仍在官道左近等候,便向北出走苍岭经华山到撞关;绕河南府南下。如果贼人们散去,便折回返武当。
    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也会出毛病。当假的全真子出现在三岔口之时,独眼狂乞看出破绽。武当派在江湖行走的高手,最有名的是全真子天虹,与栖霞子天极。栖霞子天极死在桃花谷高唐神女剑下,全真子便挑起大梁重任。独眼狂乞虽只有一只独眼,却神目如电。假全真子怎能瞒得了他这个老江湖?如果不将人假扮全真子,老花子真被瞒过了,石龙谷血战,谁知这老杂毛是死是活?既然有假的全真子,人定然是被武当的老道弄鬼,命老杂毛将人抄小路带走了。
    老花子将所猜测的结果告诉了山海之王,便转奔商南。可惜!他并末想到商州,仅想到商南县老道停留两天之处,找错了地方。
    老花于和山海之王在商南附近打听、穷搜。太叔权也分派不少人,在这条官道巡回不去,从商州至郧阳府,到处有人埋伏。谁也不相信一个女人,会平空在这条路上失踪得了,除非把她分成八块装着走。
    全真子在山中藏了五天,最后决定绕道出河南府。
    叶若虹主仆真有耐心,就在前面苦等;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他们等着了。
    这天,主仆俩在一座穷山下,这岭距洛南七十里,是州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两人躲在小道右侧半里地,一丛松林之下,远远地,可以看到山谷中向下盘升的小道。
    “如山,他们来了,怎办?”叶若虹问。
    “等会儿,让他们过去,咱们在后赶上会合。”如山正色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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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叶若虹为了援救九天玉凤,将一切后果置之度外,竟在半途相候,要设法接近全真子等待机会。如想用明里劫夺之法,不啻以卵击石,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只好接纳葛如山的意见,相机接近,与全真子走在一路,等待时机。
    对面六个猎人,已快降下对面的山岭,距谷底只有里余了,可以清晰地看清人的面目啦?
    突然,从洛南方面,五个奇形怪状的人正往下赶,沿小道降下山谷。
    主仆俩一看清五个人的形状,心中大惊,葛如山说:“糟!这几个妖怪,果然到了中原,麻烦得紧。”
    “不好,如果他们是助太叔权而来,万一认出师祖叔的本来面目,一切都完了。”
    叶若虹惶然轻叫。
    葛如山将铜人的布套除下,说:“山海之王不知除恶务尽的道理,将这些恶魔赶人中原,大事不妙。公子爷,如果他们发觉你师祖叔的身份,必然有惨烈的恶斗。请问,你是否出面?”
    叶若虹剑眉一轩,断然地说:“为了她,我非出面不可。”
    葛如山若无其事地说:“我早料到你要出面的,准备了,你不后悔?”
    “如山,什么话?”叶若虹板起面孔说。
    葛如山淡淡一笑,说:“意思极为简单,英雄难过美入关,如此而已。请记住:用游斗之法,养精蓄锐,行李卷到路上再去,咱们不可泄露在这儿等候的痕迹。”
    两人着手拾夺结束,而等事故发生。
    来的五个人,竟然是仙海人屠容若真,罗浮真名人轶事人武康,猪婆龙曹五娘,红衣喇嘛拉卜活佛,金鹫赫连西海。
    这五个狐群,见重夺仙海海心山的希望已绝,便拼当东下,正式进入中原创业。到了长安,遇上了金毛吼景泰,大家都是老相识,自然相见极为投机。金毛吼是有心人,便将日来的变故一五一十说了,最后请他们赶来相助,在高手如云的太叔权一群人中,山海之王岂能活命?
    五个凶魔一听山海之王已到了中原,正与中原武林为敌,焉得不喜?便答应先至华山访友,再赶赴商州。
    五个人到了华山,访友未遇,便走洛南弃商州,想赶上这场热闹,可是已迟了数天,他们不知详情,仍向下赶。
    在两岭脚的山谷下,劈面通上了全真子六个伪装的猎人。
    全真子并不认识这五个凶魔,但看了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他们是山野魔头,必将有事故发生了,也许他们是太叔权请来的恶寇呢!
    怎么不是?仙诲人屠腰中的纠龙棒,赫连西海的鹰盔和护身甲与缘眼珠,无一不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招牌。
    仙海人屠和拉卜活佛并肩走在最先,已看到对面缓缓而来的六个中年猎户,有三个人肩囊上,搁着两条獐子,和一头小熊,死去不久,似甚新鲜。
    商州附近野兽极多,熊虎最多。冬月之际,猎户四出猎熊,熊白是商州的贡品,每年须送三十斤至京师。贡献熊白,就是冬天熊背上的特殊白肉膏,夏天里肉膏即消失。
    大概熊白味极鲜美,皇帝极为欣赏,每年要贡三斤,数目不算多,但运至京师却麻烦得紧,路太远了,可以和杨贵纪的“一骑红尘妃子笑”媲美。
    夏天的熊肉不好吃,但獐子却是最肥美之时。仙海人屠五个人,自入中原之后,久未吃野味,口中正淡出鸟来,一见了两头肥獐,食欲大动。
    猪婆龙的猪眼,眼皮厚眼睛小,但目光却犀利,首先便发现了别人猎得之物。她蓦地抢前,伸出肥手一拦,猪眼乱翻,用刺耳的嗓音叫道:“慢走!娃娃们。”
    全真子走在最先,吃了一惊,心说:“果然来了,看来麻烦得紧。”但他满脸堆笑,哈腰笑说:“老婆婆,请问有何见教?”
    猪婆龙咧嘴杰杰笑,说:“娃娃,你看日色下午了么?”
    全真子上百年纪,经过化装易容,被人叫做娃娃,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但他重任在身,这怨火发不得,一发就万事全休,只好忍着一口恶气,陪笑道:“是的,老婆婆,日色不早,午间了。”
    “那就是了,瞧那儿有一座树林,正好到树下歇会儿。”
    “老婆婆,小可要赶路入山,晚间出猎找生活,可不敢担误,不用歇息了。”
    猪婆龙猪眼一翻,踏前两步说:“呸!谁教你歇息?你们快给我们生火,将獐子剥了,烤给我们裹腹。快走,树下去!”
    全真子暗暗叫苦,烤一个獐子,起码得两个时辰,那怎成,岂不担误脚程么?便故意装成愁眉苦脸,恳求道:“老婆婆,小可确是不能担误入山,诸位如要獐子,小可愿意奉送。三弟,将獐子解下送给老婆婆。”
    老婆婆一声怪叫,厉声说:“你小子找死!谁耐烦自己去弄?你听是不听?”
    全真子怒火上冲,他这一辈子也未受过这种恶气,而且修养功夫也末到家,顿时有点冲动,便待发作。
    仙海人屠突然阴阴一笑,说:“小子,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我叫仙海人屠,你可知道人屠两字的含义么?”
    全真子心中一震,骇然而惊。想当年矮神荼屈平凉仗一把金钩横行西疆,崆峒派人才济济亦无奈他何;矮神荼的师兄,岂是省油之灯。听这骇人的名号,就知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哩!
    仙海人屠仍往下说:“替咱们弄点吃的,弄得好,放你们活命,弄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全真子一咬牙,估量着实力,以六对五,数量上占优势,论实力则相去甚远;为了背上的俘虏,认命啦?这口恶气忍定了,便说:“小可的烤法不够高明,是否适合诸位的口味……”
    “废话,别罗愫,走!”老婆婆叱喝。
    全真子向同伴举手一挥,向路仍树林走去。
    罗浮真名人轶事人不愧是个老江湖,他已看出蹊跷,怎么这六个人眼神不时湛湛有光,而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的?
    他没作声,暗中留了神。
    全真子到了树下,命众人将身上沉重的猎具网囊堆在一块儿,他的大背囊放在中间,分泥人手拾柒生火剥獐,一阵好忙。
    五个凶魔在树荫下一躺,喝口水解背囊作枕。只罗浮真名人轶事人坐在一株大树下,倚树假寐,不时用那半闭的鹰目,留意着六个人的举动。
    全真子在堆木柴,背对着五个怪物,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对面的同伴说:“松师侄,你准备用你玄规师兄的药物。”
    玄规,就是死在七盘弯的百毒真君玄规,这家伙离经叛道,专使用毒物计算对头,是武当最阴险恶毒的一个人,武林大名鼎鼎。可是他在七盘弯,被神剑伽蓝宰掉了。
    松师侄淡淡一笑,表示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獐子已冒出阵阵浓香。四个人招呼獐子和控制炭火,全真子和松师侄在一旁往来踱步,心神不宁,担心有人从商州赶来寻找。
    猪婆龙已睡了一觉,这时突然醒来,她毛病来啦,点手儿向全真子叫:“娃娃,你过来。”
    全真子一皱眉,只好向她那儿走,低声下气问:“老婆婆,请问有何吩咐?”
    老猪婆翻身仆卧,将沉重的虎尾鞭搁身边,说:“帮老娘捶背,重些儿。”
    老道气得几乎发疯,心中暗骂道:“你该死一万次,我成全你,等会儿你将受到万箭穿心之惨,方消贫道心中之恨。”
    他默然在她庞大的肥躯旁坐下,一股腥膻臊味真往他鼻孔里钻,熏得他几乎把早上吃下的食物全部呕出,心里的难受就不用提了。
    他捏了拳头,信手往她背心轻捶,老肥猪婆突然叫:“怎不扯起衣尾?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老道根得直咬牙,没话说,他将她的衣尾向上一抹,露出老猪婆背上老母猪一般的黑皱服肉。老道只觉心头作恶,真想一掌把她拍成肉饼。
    拳头点了十数下,老猪婆又叫了:“重些,一手捶一手拍,不是叫你抓痒。”
    老道心中暗骂:“就要重些儿,用掌更好。”
    他用了半分劲,掌下之际,暗中弄了鬼。武当算得上是内家拳的鼻祖,也是弘扬点穴术的先进,一百零八手点穴术天下闻名,各种封经闭穴的手法,武林无出其右。
    老道的修为已臻化境,他的手法尤其歹毒霸道。老猪婆一身肥肉,经穴不易找,但略一用力,当然毫无困难。背后的经脉以督脉为主,左肩是太阳小肠经的一部份,左背有足太阳膀胱经的一部份,包括脊骨两旁三寸,每一节脊骨皆有双膀。这些经穴,有些足以令人一沾即死。老猪婆瞎了眼,够她受的。
    老道在捶拍之际,用独门手法替她下了最歹毒的拘魂帖,专等她收到帖子的时间到来,出一口无穷怨气。
    另一方面也有了变化。罗浮真名人轶事人虽老奸巨猾,却找不出进一步的破绽,其他五个老道,像是没口子的葫芦,始终木然无语,绝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
    他看不出破绽,鼻中却嗅到了肉香,便起身走近,蓦地拔出长剑。
    四老道吃了一惊,同时一怔。罗浮真名人轶事人咧嘴大笑,问:“快熟了吧?”
    “快了,还得片刻。”一个老道答。
    “唔!香料不错。”罗浮真名人轶事人猛嗅,高兴地说。
    “这是在长安购到的五香,确是不坏。”
    “我先尝尝。”罗浮真名人轶事人说。
    “不,还未熟。”老道急忙阻止,且在心中叫苦。
    罗浮真名人轶事人哼了一声,说:“贫道从不听人的话,任意而为。”
    剑一挥,一条獐腿立断,他用奇快的手法一点,腿末落地,已被他用剑穿住了。他退在一旁,不管热油烫嘴,用手抓住,往口里猛塞。
    “唔!不错,味调得正合口味。”他一面吃一面称赞,右手握着长剑,走向猎具堆称之处。
    六老道的心,全在扑通扑通乱跳,暗叫苦也,果然苦也!罗浮真名人轶事人一脚踢飞一个兽笼,直走到全真子的巨大背囊前,将剑向背囊一指,扭头叫道:“里面是啥玩意?重甸甸地。”
    “那是衣物,道爷。”一名老道站起来说。
    “打开看看。”
    “道爷……”
    “打开!”罗浮真名人轶事人怒叫。
    全真子一看事急,挤啦,猛地一声叱喝,向前飞扑。
    老猪婆—把没抓住,爬起叫;“娃娃,你敢发横?”
    她抓起虎尾鞭,突然“哎呀”一声尖叫,“砰”一声跌倒在地,狂叫着满地乱滚。
    仙海人屠一跃而起,一声怒啸,抓起纠龙棒抢出。
    全真子去势如电,扑向罗浮真名人轶事人,怒叫道:“小辈你该死一万次!”
    罗浮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惊,扔掉獐腿怒叫道:“好家伙,你果然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象……”
    叫声中,他抢前一剑刺出。剑出一半;他只感到头晕目眩,心头作呕,腿一软,“砰”一声向前扑倒。
    六老道飞快地从行囊和猎具袋中,拔出藏在里面的长剑,向前急射,迎向三个凶魔。
    全真子手中的长剑寒芒如电,剑气直迫三尺外,龙吟之名人轶事声乍起,他迎着仙海人屠,狞笑道:“老猪狗!这儿是你埋骨之地。”
    仙海人屠是个识货的人,看到剑上异象,心中一凛,倏然止步说:“咦!你练有八成以上的罡气,你是谁?为何藏头露尾?”
    “我是我,纳命!”
    “你说早了些,我老人家擒住你,不怕你不说。”
    全真子不敢用八卦剑法,一声怒吼,连攻五剑,罡气怒发。剑气发腾,剑芒如银虹飞舞,向老魔罩去。仙海人屠冷哼一声,纠龙棒左崩右砸,屹立不动,“铮铮”数声脆鸣,五剑俱解,他阴阴地说:“你再攻五剑,不伯你不露出狐狸尾巴。哼!八成火候的罡气,不成气候,老夫要将你活剥了。”
    两人一阵急攻,人影依稀。老道手中剑确非凡品,可是敌不了纠龙棒,棒前四枝完好的龙角,专找他的剑身,他知道绝不能被锁住兵刃,不然大事去矣!
    另五名老道每两人对付一个凶魔,一人背起了背囊,在旁准备应变。
    金鹫赫连西海根本不避招,护身甲剑砍在上面,如中钢壁,毛发不伤。他的金枪凶猛辛辣,宛若神龙出没,但见金芒闪缩,四面八方全是枪影。枪乃兵中之祖,在他手中威力倍增,把两个老道迫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甚至近身不得。
    拉卜活佛的佛手杖,也威风八面,宛若雷电闪鸣,每一杖皆重如山岳,急似惊雷,叱喝胜扑,势如疯虎,把两老道迫得只有八方游走,仅堪自保而已,全真子眼看大事不好,突然大吼道:“乾坤合仪,稳下来!松师侄,撤!”
    四老道立即一变,双剑合壁,一攻一守,配合得恰到好处,将金鹫和拉卜活佛牵制住了。
    背起背囊的是松师侄,他立即向林中一窜。
    金鹫一声虎吼,突然攻出两枪,人即向左方腾空而起,像头大鹰飞射林缘,身法之迅速轻灵,骇人听闻,不愧金鹫的名号。
    他半空中插枪取弓,“嗡”一声弦响,刚奔入林中不到三丈的松师侄,突然嗯了一声,向左一踉跄;一校长箭划破了胁衣,带着血迹前飞,贯穿了前面一株大树,再偏一分,松师侄非死不可啦!
    金鹫见一箭没将人射死,心中一栗,收弓一掠而下,枪出如电闪,凌空下扑,点向松师侄的顶门。
    后面两老道叱喝着赶来,已经晚了一步。
    金鹫只顾伤人,忽略了树上有人。原来在激斗起时,叶若虹主仆已经赶到,躲在树上藉枝叶掩身。
    金鹫穿枝而落,没想到顶上有人随他落下,这人就是葛如山。他用迅捷的轻功,随金鹫下扑之势飘下,竟未让对方发现,铜人兜心便砸。
    金鹫只顾伤人,没料到有人随他下扑,“砰”一声响,击中了老魔的脊心。
    金鹫向下急堕,一枪落空,这一记重击,重量何止千斤?但老魔功力到家,又有金甲护住,人一落地,踉跄了两步,立即站稳,一声怒叫,回身就是一枪。
    葛如山一记重击,仍未能将老魔击倒,吃了一惊,也虎吼一声,抢进一步,一招“泰山压顶”兜头便砸。
    老魔一枪走空,向右一闪,枪杆闪电似的扫出。
    “拍”一声响,击中了葛如山的左肋,把他打得向右窜出三步。他的气功到家,这一记重击他不在乎。
    松师侄这时已经稳住身形,一咬牙,左手一扬,一蓬针雨向老魔身后洒去。
    金鹫一招得手,将葛如山击得横冲三步,并未将人冲击倒,怔了一怔,并未留意身后有人暗算,针雨来势如电,冲破老魔的护身真气,有两枚击中老魔的小腿,其他的飞针全被护甲震荡。
    金鹫只觉腿部一麻,大吼一声,回身一枪点出,人向前急冲,金芒一闪,贯入了老道胸口。
    葛如山跟踪追到,铜人凶猛地扫出,“砰”一声,击中老魔的肩胛骨,把老魔击得飞撞丈外。
    老魔腿部发麻,已无法转动灵活,这一记重击,他无法躲开,虽有金甲护身,仍然感到天旋地转,“砰声”一接在一株大树干上。他猛一咬牙,回身拼全力一枪挫出。
    葛如山本想仲上结果老魔,铜人还未砸出,老魔的金枪已经电闪而至。
    “哎,”两人都同声沉叫,金枪贯入葛如山的左肋,铜人也击大树上,树应手折断,老魔也被凶猛的震力所震倒。
    葛如山向后便倒,立即昏厥。
    斗场中,仙海人屠已占尽上风,全真子浑身大汗,四面游走,已无还手的余地;幸而有返身回扑的两个老道,在一旁奋身接应,不然他早该完蛋了。
    拉卜活佛也把两名老道直迫下山谷内侧,两老道肩腿血迹斑斑,显然已经受伤,左侧,叶若虹狂野地运剑抢攻,拉卜活佛根本不屑理睬,小伙子太差劲了,构不成威胁。
    对面山巅的小路山,突然现出山海之王和老花子的身影,正从商州方向往这儿急赶,相距两里地,居高临下,看得十分真确。
    他俩从商南找到商州,一无所获,只好放弃徒劳的寻找。老花子建议到潼关,通知手下的花子们,散处江湖踩探消息,并召集亡命花子尹成和花于帮的高手,准备到武当山大闹一场,不救出九天玉凤,老花子消不了这口恶气。
    两人在千钧一发中赶到了,斗场中老道们已到了生死关头。
    仙海人屠虽主宰了全局,但仍难得手,三个老道已用上了武当的绝学八擒身法,展开游斗,也渐渐被老魔看出他们的身份了。
    仙海人屠刚攻出一棒,错过一名老道的肩膊,正待反手将老道的肩胛骨打碎。
    全真子一看大事不妙,一声暴叱,揉身扑上拼命,攻出一招“乾坤倒旋”,这是八卦剑法的狠招,从下至上飞旋绞,攻到人屠右胁。
    “来得好,”老魔狂笑,纠龙棒一振,将对面老道肩骨击碎,身形左飘,一招“猛虎回头”顺手反扫,身形已经转过。“铮”一声响,龙首夹住了刚向上挑的宝剑,接着大吼道:“撒手!”
    全真子立地生根,说:“只怕未必。”
    受伤老道肩骨碎裂,已经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急掏丹药敷伤吞服,另一老道厉吼一声,舍命急攻人屠背心。
    人屠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左手大袖向后一抖,一股狂涛般的罡气,把老道震出丈外。
    全真子全力拔剑,可是不可能,剑上所发的罡气,全被对方一种奇异的柔软力道,迫得无法外进。
    “你是武当门下,该死!丢剑投降!”人屠沉声喝。
    “你说反了,岂奈我何!”全真子仍能出声回答,他的双足已经陷入地中三寸,剑被三个龙首夹住,已经成了半弧形,无法撤出。他浑身大汗淋漓,脸上豆大汗珠滚滚而下,握剑的手已现颤抖。
    仙海人屠想用内力将对方的心脉震腐,或者震废手臂。但老道的罡气火候不浅,无力反震人屠的奇异潜劲,自保尚无大碍。而且另一名同伴在旁乍攻乍退,牵制住人屠不敢全力运功。
    全真子双脚渐向下沉,膝弯已有抖动之象,眼看支持不会太久了。
    山谷下,拉卜活佛凶悍如狮,两老道连退三两步,便到了山相夹的底部,要脱身比登天还难。在后边追的叶若虹,根本就近身不得,大和尚的左手殷红如血,似乎涨大一倍,向后拍出的凶猛潜流,叶若虹怎吃得消,如被实劲击中,焉有命在?
    蓦地山巅小道上,传来一声展天长啸,声如九天龙吟,直贯耳膜,令人心血下沉。
    仙海人屠一听啸声,如被五雷轰顶,猛地振一腕,松掉老道的剑,向侧飞掠两丈,沉身喝道:“快走!这小狗可怕。”
    全真子向后一挫,剑被崩开,凶猛的潜劲一震,他只觉半身发麻,加上他耳闻啸声,心中泛起了恐怖绝望之念,再经外力一震,顿时支持不住,登登连退八步,喉间发咸,“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
    拉卜活佛已听啸声,心胆俱裂,一杖扫出,人已飞掠而退。两老道双剑触杖,剑几乎脱手,人向后一倒,倚在山壁上两瞪翻白。
    仙海人屠不顾同伴死活,与拉卜活佛回头猛奔,一红一黑两条身影,向洛南方向上山小道亡命而逃。
    全真子吞下一粒龙名人轶事虎护心丹,强提真气叫:“快走!山海之王追来了。”他挟肩骨已碎的同伴,五个人奔入右方林中。一闪不见。
    叶若虹奔向葛如山现身的密林。
    金鹫和葛如山同时倒了,他顾不得别的事,火速探囊取解毒之药,连吞三粒,拖了金枪,挣扎着钻入林中,他曾听山海之王说过,以后如见到他们杀人,就要他们的命。
    地下有一个老道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他不走岂不太傻?脚下的针伤算得了什么,性命要紧,忍住痛向林中跌跌撞撞一钻,强提真气逃命。愈快愈好。
    葛如山也在一跌之下,片刻即行苏醒,胁下的创伤已损肠壁,痛得他浑身发软,他勉强坐起,敷上金创药,内外齐下,撕衣快裹起伤处。
    这时,叶若虹狼狈地脱口惊叫:“如山,你怎么样了?”
    葛如山咬牙站起,说:“金甲老贼刺了我一枪,不打紧,快!救出九天玉凤,天助我们。”
    叶若虹把老道背上的巨大背囊解下,说:“先藏在林中,等会儿再来,我得先背着你走。”
    葛如山拖起铜人,沉声说:“不,我走得动,等会儿全真子也可能回头找,那时咱们将永无机会了。”
    叶若虹将背囊向林中矮草里塞,说:“不成,我带你走,山海之王如找到咱们,也不会发现九天玉凤。”
    葛如山弃近,固执地说:“山海之王不会追我们,定然去追仙海人屠那老魔鬼,可怕的是全真子,你不带我带,良机不再。”
    “好!先避风头。”
    两人急急向林深草密处一钻,一阵急走。
    空山寂寂,只有老猪婆仍在慢慢滚转哀号,声如被宰了半刀的猪,她的上衣脱裂,下裳也带松隐现,那一身灰黑色的肥肉,令人倒胃口之至。
    罗浮真名人轶事人贪吃丧身,浑身发黑,静静地躺在那儿,早已气绝多时。
    山海之王已看清了大喇嘛的红衣,也看清了仙海人屠的奇形兵刃,一看便知是谁,带着老花子急掠而下,降到山下,仙海人屠已快到对面山巅,他发吼:“老猪狗,你上天我也追到凌霄殿,别走!我拆了你的骨头。”
    在喝身中,顺小路向上急追。
    山巅上的仙海人屠,只觉头皮发炸,拼全力展开轻功越过山巅,急急地说:“大和尚,大事不好,咱们没有他快,被他追上了怎会有命?”
    拉卜活佛向左侧丛山密林一指,说:“咱们分道,人林躲上一躲,我先走一步。”
    说完,扭头一看,山下已被山林所遮,看不见山海之王,自然山海之王也无法看见他们,便向旁一窜,由另一面密林中向山下急急逃命。
    仙海人屠奔向山脊急逃,像条漏网之鱼,双方开始隔了一坐山,相距约四里,他料定山海之王再快,也不会在短期间赶到,所以仍顺径飞掠。
    山海之王到了山巅,仙诲人屠已在两里外一座山嘴绕过另一面去了。
    “老兔子,我不信你能飞。”山海之王怒叫,飞掠下山。
    仙诲人屠心惊胆落,只逃了四里地,已被拉近了两里,再逃四里岂不完蛋?绕过山嘴,便向山满间林茂草里一窜,不管东南西北,向山下如飞急逃。
    山海之王与老花子仍向前追,这一带峰峦四起,古林蔽天,小路绕山而避,视界不出百十丈。直追了五六里,老花子说:“老弟,别追了,八成儿他们已逃入山林之中,再追也是枉然。”
    山海之王放下老花子,身形放缓,说:“便宜了这老猪狗,下次见面,他狗命难逃。”
    “他们是谁?”老花子问。
    “仙海人屠和拉卜活佛,他们终于到中原肆虐来了。”
    “天?中原真是多事之秋,这些老凶魔全来了。”
    “咱们回去看看,死是的什么人。”
    “好,回头,老弟。”
    两人又往回奔,到了山下斗场。老花子直奔老猪婆哀叫之处,山海之王叫:“老丈,小心,那是老猪狗的同伙,叫猪婆龙曹五娘,她死有余辜,谨防她临死拼命。”
    老花子在旁一站,说:“唔!果然是她,这十四节金银虎尾鞭,就是她的活照牌。”
    他用乌竹杖挑起一幅布巾,掩住老猪婆的下身,顺手点了她的死穴,又道:“她被人用‘隔物腐经’手法治了,真够她受的。”
    “这种手法太歹毒了些。”山海之王摇头道。
    “这大概是老猪婆的报应,这种手法乃是武当的绝学,这儿怎会有武当的高手出现?
    这些人呢?为何都逃了?”老花子惑然问。
    山海之王指着不远处罗浮真名人轶事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说:“那贼老道也死了,活该!唔!那儿还有一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两人走近死在林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山海之王说:“这人是死在金鹫赫连西海金枪之下的。”
    老花子用手将人翻了两转,用手一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脸部,突然冷笑一声,说:“这家伙经过易容高手施过术,可能是武当的人。咱们在附近搜,也许可以得到九天玉凤的消息。”
    “快!他们是隐入右面山林之中的。”
    两人展开轻功,向林中一闪而逝。
    叶若虹背起背囊,伸手搀扶着葛如山,两人急急拨草分藤,向山谷下面一阵急走。
    等山海之王和老花子将仙海人屠追丢了转回,两人已绕了两座山,向下面深山古森林降下,远出五里余了。山海之王向右往山上追武当的全真子,更便宜了两人。
    一阵紧走,不知奔了多少里,越过多少重山,等他们定下心神,穿出密林一看,心神为之一清。
    他们竟到了一处景色奇美的深山里了,正处身在一个绿水潭之前。潭大有五六亩,一泯深碧,微漪轻泛,四面翠峰围绕,仅西南有一处山口,潭水就由那儿溢出,水势略现涡急。
    潭四周,白杨映掩,奇花异草,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锦簇,飘香阵阵,距潭二三十丈,则是犬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山壁。西南角潭水出处是两座石山口,高有三十丈,像一座石门,口宽仅三丈余,石色铁灰,上面间有草藤生长。南面,是褐色的土山,林木葱茏,直延伸至远处的山巅。
    北面,露出十余座乳白色的奇异巨崖,怒流倾泄于上,向二三十丈的绿潭下名人轶事注,像无数道五光十色的珍帘,挂下崖底,映着丽日,露气中泛出五彩光华,崖下飞珠溅玉,水声如雷,再如数十道深沟注入潭中,山脊上奇花异草欣欣向荣,在露气中摇曳生姿,令人俗念尽消,飘飘有出尘之想。
    在他俩出潭之处,两行苍松虬舞飞鬣,形态古奇,每一株皆粗有五人合抱,枝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盘,蔽日参天,枝上的松果,大如饭碗,向潭中的一面,枝干伸出潭畔,像是数十条苍龙,要向潭中吸水舞爪。
    这是莽莽红尘的世外洞天,深山丛莽中的福地。两人全觉灵台一清,呆住了。
    四周,有如雷飞瀑声之外,一些不知名而羽色奇丽的禽鸟,发出婉转悦耳的鸣声,并不时在空中欢鸣轻舞。
    葛如山流血过多,已入昏迷之境,这时神智一清,突然挣扎着站稳,叹口气说:
    “好一处洞天福地,身临此境,我已不复眷念莽莽红尘,我愿终老是乡,埋骨于此……”
    话未完,他心神一懈,扑地便倒,铜人跌在脚旁。
    叶若虹也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心中一惊,叫:“如山,你……”他抢前去扶,只觉眼前发黑,“砰”一声也摔倒在地,立即昏厥。
    他一倒,背囊扔出,囊盖一破,九天玉凤便跌出囊来,她在牛鼻子死时,在倒地之际被控得人事不省;由于经脉被制过久,体内人去楼空,十分虚弱,一直未曾苏醒,经过这一跌,反而悠然醒来。
    她仍可勉强移动身躯,便费力地坐起,终于看出了地下的两个人,正是叶若虹主仆。
    她看了两人浑身浴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细想昏迷前的景况,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便幽幽一叹道:
    “他冒险成功了,也将毁掉了他一生,武当派怎会就此甘休,又怎会放过他的师门?
    唉!这风险太大了,他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她想走近他们,可是走近又能怎样?她目前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救他们呢?
    但人不能不救,地下潮湿,他们力尽受伤,绝不能往下拖延,风湿人名人轶事体,这一辈子完定了。
    她手脚并用,向两人倒地处爬行,总算是被她爬近叶若虹身边,已经力尽身疲了。
    武林人的百宝囊,其中定然藏有刀创药和护心丹一类药品。她歇息一会儿,便动手打开他胁下的百宝囊,拣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五六颗蜡丸,捏破一颗放在鼻端轻嗅。不错,清香直透心脏,不会是毒名人轶事药。武林中人,对配制丹丸各有秘方,日常自己服用,对药性十分敏感,也适合自己的体质。
    她想:这对他定然无妨,且试试看。
    她先捏破一颗丹丸,塞人叶若虹口中,取他的水囊倒水入他口中,送丹丸下喉。
    丹丸入腹,叶若虹便缓缓苏醒,他挣扎着坐起,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周姑娘,谢谢你。”
    九天玉凤脸色苍白,眼眶下陷,她渐渐枯萎了,嘴角略一牵动,说:“叶公子,我才该谢谢你。也许在我这一生中,你们是我看到的唯一好人。两位的古道热肠,我心感甚,只恐怕这一份情义,将成画饼,不但我将抱恨而终,两位也将遭累及,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叶若虹挣扎而起,接过她手上的丹丸,着手救醒葛如山,一面苦笑道:“只怪在下修为不够,功力不如人,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公子目下如何打算?”
    “目下唯一的生路,就是觅路出华阴,东下金陵,也许我师父可以替姑娘疏通经脉。
    或许少林的碧眼行者,能为姑娘尽力。”
    姑娘摇头苦笑,叹口气说:“不可能的,武当派的长老亦无法可施,束手无策,碧眼行者更无能为力。看来,我已挨不过多久,趁你们还有余力,早些脱离危境,别管我了。”
    “周姑娘……”
    “请叫我的夫性,叶公子。”九天玉凤冷然阻止他往下说。
    叶若虹心中一震,吁口长气,说:“见危苟且,事无始终;不是侠义门人所应为之事,在下更非这种小人。华夫人,请定下心,等会儿就觅路出山,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请相信在下,即使是锋镝加身,在下亦当维护夫人安全,死而后已。”他将三颗丹丸递过,又道:“这是本门圣药万护心丹,请服下保全元气,能保得性命元气,咱们仍大有可为。”
    姑娘接过丹丸,捏破蜡衣将丹丸吞下。叶若虹将水囊默默地递过,深深注视她一眼。
    葛如山已经醒来多时,缓缓坐起,突然抬头,向南面古林上看去,虚弱地说:“公子爷,该找地方躲上一躲了。”
    “有何发现?”叶若虹惊问。
    “瞧那儿。”葛如山从松技缝隙中向远处山峰上一指。
    山脊选题之下,古林参天蔽日,山麓伸至潭畔,约有七八里高下。在峰顶下里余,一条淡红色的人影,正由西而东横过峰下密林,像一头粉红色的大鸟,奇快地掠林梢而过,轻功之佳,骇人听闻。
    “糟?是她?”叶若虹变色叫。
    “谁?”姑娘问。
    “太叔权之女,缥缈春鸿太叔霓裳。”
    “唔!轻功已人化境,比我九天玉风的绰号益形过之。”
    葛如山凛然地说:“咱们得躲上一躲,也许她会寻到这儿来。这丫头功力之佳,令人难以相信,据神剑蔡老爹子说,她竟能在巨上山上,接下了山海之王四招神奇剑法。”
    叶若虹也点头道:“是的,这丫头可怕得紧。据说,早年在桃花宫前,桃花仙子曾接下华大侠三招,最后一招自认不行。而山海之王比华大侠的艺业,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丫头竟能接下四招,可怕得紧。你不见掌门仙长么?两招之下,九梁冠竟被山海之王的剑贯穿,如无七老抢救,定然一命难逃,可见这丫头是如何可怕,咱们得躲。”
    提起华逸云,姑娘只觉心中一阵绞痛,肝肠寸断,眼中现出泪光,等叶若虹说完,她低声问:“叶公子,山海之王是谁?”
    “乃是仙海附近的一个野人,这人功力之高骇人听闻,力可降龙伏虎,剑术通玄,以气驭剑术天下无双,在天下黑白道上百群围困之下,竟敢现身叫阵。他也是要抢夺姑娘的人,不知有何图谋。咱们先找地方躲避,快!”
    葛如山施起铜人,向瀑布下一指,说:“瀑布下定然有岩洞,只有那儿可以藏身。”
    叶若虹取来背囊,歉然地说:“请姑娘……”
    “别叫我姑娘。”姑娘凛然地抢着答。
    叶若虹苦笑道:“称姑娘顺口些,不然不太方便,姑娘休怪。请先入囊,在下带姑娘到瀑布下暂避。”
    他三人消失在瀑布下不久,西南角石门右面巨石上,突然现出仙海人屠和喇嘛僧拉卜活佛的身影。老魔向潭左右用目光搜寻可疑事物,一面说:“那小狗竟在这山区百十里地穷按不舍,苦也?和尚,咱们得先找处隐秘处所藏身,休让他撞上。”
    拉卜活佛咬牙切齿地说:“这儿不成,咱们绝不放过他,且找处有退路之地,等那小狗经过时,从背后制他死命。”
    “和尚,他有神奇的功力护身,暗算是卜可能的。”
    “正相反,任何神奇的功力,皆有可乘之时,如果能让我在他不防之时,从后全力给他一记大印掌,任何神功也保不住他的狗命。可惜!我没有淬毒暗器,不然从后面射他,省事多了。”
    “只怕暗器无法攻破他的护体神功。”
    拉卜活佛再笑道:“老兄,请问,当你未运动护身时,我用专破内家气功的暗器,在近距离中伤射你的穴道;阁下?如何。”
    “这……这……”仙海人屠不住点头。
    “别这样,暗器须小,并可旋钻以增力道;淬以奇毒,沾身即死,即使练有少林的十成菩提禅功,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保不住性命。”
    “咱们可前往阴山,请阴山双鹰的师弟下山。”
    “你是指独角山魈季允炎?”拉卜活佛问。
    “正是他,他的离魂魔罡已练至化境,比他的两位师兄更为精纯,离魂毒针可穿尺厚金铁,有他出面,山海之王不死何待?”
    拉卜活佛点头道:“这人确算得是武林第一高手,但是他不会离开阴山。听说,三年前太白山庄盛会;阴山双魔应金面狂枭之请下了阴山,独角山魈就极不高兴,请出师门信令,罚两位师兄面壁一年呢!”
    “你错了,和尚,那定然是老山魈恼两位师兄丢师门的脸面,所以罚他们苦练阴山绝学,只消咱们将山海之王的艺业如此这般一夸大,保证他三人就会下山,找山海之王一决雌雄,岂不妙哉,咦!那淡红色身影是人是鸟?”仙海人屠用手指向东北山林中,向这儿飞降的绯色身影叫。
    桃红色的淡淡身影,晃如惊鸿一掠,踏着树梢急降而下,渐来渐近。
    拉卜活佛好色如命,喇嘛庙中,春宫壁画天下闻名,淫秽得不象话;他对女人特别敏感,脱口叫:“老天!我佛有灵,是个令我和尚不想成佛的大妞儿,妙咦!”
    仙海人屠喳喳笑,说:“真是个令人销魂荡魄的妖精,真妙!唔!她的轻功不等闲,是一朵带刺的花朵儿。”
    和尚眼中淫火炽盛,紧了紧腰带,喜悦地叫道:“咱们下手拔掉她的刺儿,乐上一乐。”
    “可惜,只有一个。”仙海人屠说。
    拉卜活佛不管他,突然向掠降的绯色身影大叫:“喂!妞儿,这儿来,佛爷有事请教。”
    “来了,大和尚。”绯色身影用美妙的甜嗓子回答,身形如电,从南面绕过直扑左面右顶。
    人影乍现,卓立石顶,喝!真是个美艳出尘的大妞儿,秀颊泛霞,比花花解语;玉肌如凝脂,比玉玉生香,那丰盈的曲线,令人顿生非非之想,她那一身排色紧身薄裳,真教人不克自持,背上古色斑澜的宝剑,却又令人心中发紧,没问题,能在这无边丛莽中出现的女人,花刺儿定然扎手,绝不是善男信女。
    两个凶魔胆大妄为,不怕花刺儿扎手,目灼灼张口伸舌,呆住啦!天下间尤物多得不可胜数,只有这妞儿真正教人心里麻痒痒地。
    妞儿身形一止,脸上泛起淡淡的春情,媚中略带庄重,花般笑意又带三分羞涩;也唯有这若无以实又虚的风华与倩意,方能令人心弦为振,情难自己,却又不敢太过亵渎,更不愿放手不要,真是欲罢不能。
    拉卜活佛喳喳淫笑,说:“妞儿,过这面来。”
    “这儿更好,大和尚,有何见教?”妞儿媚笑着答。
    “过来,免得说话费劲,咱们也可亲近亲近。”
    “大和尚,你说亲近,好意思?”她像朵迎风款摆的枝头小花儿,掩口噗嗤一笑。
    这一笑,风情万种;话也说得够轻佻,太不道学啦!
    “那咱们就过去。”大和尚骨软筋酥地说。
    “悉从尊便,本姑娘管不着你的腿。”
    “哈哈,你快管得着了。”大和尚下流地笑,像一朵轻云,飘然过了三丈余的缺口。
    仙海人屠对女人不陌生,他阅人多矣,眼光自不含糊。瞧这鬼女人轻佻中带有阴森之气,媚态中暗藏玄机,那一双水汪汪的星眸,虽表现于外泛出万种媚力与风情,但眸正神清冷电隐闪,显然是学得不高明的迷惑伎俩。除了天生淫贱自小饱受熏陶的荡妇淫娃,这种伎俩是不容易学的,其中老手只消媚眼儿一瞟,男人就会失魂落魄,拜倒于裙带之下。
    可是这妞儿不高明,显然是生手,也不是荡妇淫娃,而是装做出来的媚态。仙海人屠暗中留了神,警惕着飞掠而渡,站在大和尚的左首,稍错一肩,暗中已运功戒备,抱定看看风色来上当的心情,也等着拾便宜。
    拉卜活佛直走近姑娘八尺之内,一阵醉人而品流极高的幽香,直往他鼻中猛钻,他晕头转向啦!
    妞儿是卓立不动,媚笑着说:“大和尚,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是出家人?按理你不该直盯着我哩?别走那么近好不?”
    大和尚伸伸舌头,在五尺外站住了,淫笑道:“妞儿,和尚也是人哩,不走近就不走近,如何?妞儿,女施主,看你身背宝剑,轻功了得,人出落得如花似玉,美艳媚人,定然不是等闲人物,请见示芳名。”
    “唷,又是妞儿,又是女施主,又是如花似玉,又是美艳动人。大和尚,你怎么说话这般逾礼?—你先说,大和尚的佛号,上下如何称呼?”
    拉卜活佛举手拍拍光头,说:“该打,我该先说。佛爷叫拉卜活佛,驻节西疆拉卜寺,偶动游兴到了中原,看一看中原的花花世界。妞儿,该你说了吧?”
    妞儿脸上仍在笑,颊旁的酒涡儿令人心醉,她说:“本姑娘在中原名气太小,叫缥缈春鸿,复姓太叔,小名叫霓裳。”
    “妙:名美,人更美,名不虚传。这位是海心山之霸,名号太唬人,叫仙海人屠容若真,但请别伯,他为人却不若其名,尤其是遇上像你这花一般美的俏妞儿,绝不是那么回事,半点也不凶恶唬人。”
    “是么?幸而是我,换了别人,在这深山丛莽中,乍一看见你们,不将胆吓破才怪。
    哦!我该走了……”
    “走不得!”大和尚伸手阻拦,又道:“这山中鬼怪极多,更有一个比鬼怪更凶恶的人,在附近出没无常,千万不可妄自乱闯,来,太叔姑娘,咱们且到对面古松下聊聊,我和尚有事请教。”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拉姑娘的左手。
    姑娘微笑着将手往身后一缩,笑道:“真有一个可怕的人,比鬼怪更凶恶?”
    “是的,和尚不会说谎。”和尚眼中淫火炽盛,死盯着姑娘胸前高耸如山的两部份,拉不住手,他转去挽肩,有意无意间,手竟从她胸前往上提,已到了左乳之下,再往上一两寸,便可触到她的乳峰,这一次油是措定了。
    姑娘脸上仍然媚笑如花,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冷光。
    仙海人屠旁观者清,他急叫:“和尚,小心!”
    心字一落,人影倏然,姑娘左掌上拂,切向和尚肘弯,右手二指倏出,“二龙争珠”
    疾取和尚双眼,捷逾电闪,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上下齐攻。
    和尚不是弱者,向后疾退,吸入一口气双掌立即涨大猩红如血,翻掌沉肘,向下疾拍。左手同时上拾,“拂云扫雾”猛拂姑娘左手腕脉,例首躲过指中所发的罡风。
    姑娘怎肯饶他,如影附形急进,左掌猛地斜掠,迎向和尚右掌,收指现掌,疾推而去,一瞬间,右足飞掠,小蛮鞋向外—挑,出其不意勾掠和尚左脚内侧腿肚,看去未用劲,乃是虚着。
    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快似电光石火,瞬息万变说来话长,其真乃是眨眼间事。仙海人屠声出人拉式踏,可是突变已生,他已来不及抢救了。
    “蓬蓬”两声,腥风四荡,活佛向后飞退,小蛮鞋一勾一拨,还未向上挑起,和尚经招飞退,一分之差,他的阴部几乎完蛋。幸而他功力到家,明知自己大印掌乃是武林绝学,可碎石开碑,专破金钟罩铁布衫,接的人必死,妞儿为何竟敢硬接?所以知道有点不妙,便蓄劲沾发,且借劲后退。
    他也知姑娘在下面伸出的脚;看似平凡其实歹毒绝伦,如在常人突见脚拨到,定然提脚或者向外跨撇,那准完蛋,空门大开,就要对方如此,脚尖顺势上挑,不偏不倚准中阴部,不死何待?这招式由妞儿用出,极为阴损罕见。
    拉卜活佛经验丰富,他不上当,人借力暴退,脚向后急收。
    四掌接实,有蓬然声,大和尚只觉对方掌力出奇地浑雄凶猛,把他的大印掌神功全给追回,奇大的推力,把他的身躯直撞出三丈外。
    不止此也,他同时感到左小腿肚一凉,接着火辣辣地,显然不妙。
    他身后是石们缺口,反撞力道奇猛,人倒飞急射,左腿并且不听他的神经控制,“砰”一声大震,背心撞在对面石崖壁上,只撞得眼冒金星,浑身骨头似和他捣蛋,全要向外散裂。他身躯不由自主,向下急落,“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跌出潭水出口处,成了落汤鸡。
    同一瞬间,石顶上罡气呼呼,仙海人屠已和姑娘接上了手,四只肉掌上下飞腾,每一掌皆威力奇大,劲道相接时的轰爆声,惊心动魄。
    仙海人屠扑上想阻止大和尚妄动,可是已晚了一步,大和尚身形已经飞退,姑娘的织掌已向他攻出两掌,他心中大骇,一照面便能将拉卜活佛以肉掌震得倒飞三丈,这还了得?他想撒纠龙棒,可是已来不及了,只好运起神功,以肉掌小心冀翼应付对方凶猛的迫攻。
    姑娘一开始动手,下手不留情,每一掌皆欲置老人屠于死地,凶猛狂野绝招迭出,但见四面八方罡气不住迸爆,千百虚虚实实的掌影,齐向仙海人屠全身致命处招呼,步步进迫,不留余地,在瞬问之间,便将他迫退了五六尺,已退到石门危崖了。
    仙海人屠愈打愈心惊,看对方出掌力道毫无,暗劲一近身,却又直追心脉,把自己封出的刚猛阳劲,全震得四面散逸,这是什么奇功?
    石门下,拉卜活佛从水中爬起,站在齐颈深的急流中,向上面脱口大叫:“容老,引她下潭畔来,毙了她。”
    石崖高有三十余丈,他无法上去,便投入潭中,想向南岸苍松旁登岸。
    他刚游了三五丈,还未离开石门,突然尖叫出声,手足齐动,只打得水花四溅,响声雷动,向后急窜,漂出石门向下游急急走了。
    原来潭中生长有一种奇异的小剑鱼,尖嘴似铁石,全长只有尺余,十分凶猛。大和尚小腿肚,丢掉一条皮肉,流血如注,人一入潭中,剑鱼嗅到血腥,一群群向他的创口上进攻,锐利的长嘴,一一刺入肉中,大和尚吃得消?只好向下游逃命。
    崖山的仙海人屠,不知拉卜活佛的遭遇,反正那尖号之名人轶事声,绝不是快活的吉兆,再不走岂不太傻?
    他急封两掌,身临危崖,怒叫道:“咱们以后算。”
    “哪儿走,你做梦,本姑娘今天要拆你两人的牙床,以敬轻薄,”走字一出,冲前就是一记劈掌。
    仙海人屠一声怒吼,左掌“天王托塔”,硬接来招,右掌“吴刚伐桂”,斜劈对方肩颈,声势汹汹,恍若巨斧开山。
    姑娘冷哼一声,手上加了三成劲,叫:“这才象话,你该拼。”
    “拍”一声暴响,仙海人屠只觉掌心一阵疼麻,脚下岩石承受不起奇重的压力,立时崩裂。
    仙海人屠感到脚下一虚,一声惊叫,随着岩石向下滑去;在轰隆声中,水花四溅,仙海人屠已经不见了。
    缥缈春鸿只道老人屠已经死在水中,被碎石击压在水底,发出一声娇啸,如同一头潭鸟,向下面山谷中飞掠,追逐拉卜活佛去了。
    片刻,崖壁下现出了仙诲人屠的鬼面,他喃喃地说:“这鬼女人,可怕,美得教人心动神摇,却又那么厉害,我如不赶上,大和尚怎吃得消?咱们两人伺候她,不怕她飞上天,这块天鹅肉值得冒险,走!”
    他往水下一伏,又消失不见。
    对面水声如电,但仍可听清这面人的对话。水帘石缝中,三个人正往外面瞧,看了崖上的激斗,全惊得叫苦不迭,这三个人,只消一个也可叫他们死上一百次,怎能逃出这处死所?
    他们是叶若虹主仆和九天玉凤周如黛。当他们小心翼翼到了水帘旁时,叶若虹首先抢人帘下,片刻又急闪而出,连穿了三道瀑布,终于发现里面果能容身。
    三个人浑身湿淋淋,藏匿在水晶帘内,崖深有两丈,水珠飞溅,冷雾令人暑气全消,但站久了定然吃不消,身上也干不了,阴寒人名人轶事体,危极险极。如在平时,任谁也不怕,但姑娘经脉阻滞,比平常人还不如,且身子久虚,怎受得了?”
    葛如山胁下挨了一枪,腹穿肠裂,他练有刀枪不入的混元气功,但在金鹫赫连西海一击之下,混元气功没发生多大的效用,仍然照样受伤。他功力深厚,经灵药内外齐下总算保住了性命,但经过数十里的狂奔逃命,快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了,怎能在这儿泡?
    叶若虹自己虽未受伤,但沿途奔波,背背手拖,真力已—乏,也不能在这阴气极浓之地久耽。
    他领先向洞左暗影处走去。石崖壁呈乳白色,不算太幽暗,左面,有一个宽有五六尺的石洞,深入两丈余,倒还干爽,而且有光线从外射入。
    两人挣扎入内,放出囊中的如黛,总算有了暂时隐匿处所,喘过了一口大气。
    原来左面有四五条石缝,恰好在两道瀑布中间,没被水帘所淹,由石缝内可以看到外界的一切。
    缥缈春鸿和仙海人屠拉卜活佛的狠斗,三人在石缝中看得十分真切,全都心中颤栗,要是没找到藏身之地,岂能逃出他们的手心?
    在缥缈春鸿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外面又现警兆。
    南面山脊密林中,掠出全真子和他的四个门人,五个仍是先前的装束,一到瀑畔,先绕潭搜索许久,最后全上了石门崖项。
    全真子面向着飞珠溅玉的瀑布,沉声道:“依现场所留形迹看来,九天玉凤定然被那头戴破金鹰盔的人掳走了,是否太叔权派来的爪牙,尚无法证实。人丢了,咱们没脸返回武当复命,诸位师侄有何高见,可提出参详。”
    余四人面色沉重,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最左首老道深深躬身,垂下头说:“一切悉听师叔作主。”
    全真子沉吟良久,最后以拳击掌,咬牙道:“事已如此,咱们认命了。几个魔头匿伏在这一带山区,并未远离;山海之王也在左近穷搜,流连不去;九天玉凤自然也在这一带山区,不会被带走。且听我吩咐,铨师侄即火速返回武当报讯,请掌门拍门人四面拦截。我与三位师侄在这一带伺伏,拼了!铨师侄,你可据实禀告掌门,如果不将人寻回,我不再活着返回武当了……”
    右首的铨师侄惶恐的说:“师叔决心不回武当,弟子亦不愿……”
    “不成!你须不辞辛劳,以最快的脚程将讯传到。将人丢失之责由我担当,没你们的事。快走吧!但愿你沿途平安,凡事小心,切莫误事。”
    铨师侄不敢违逆,行礼急急隐入南面林中不见。
    全真子目送师侄人影消失,又道:“叶若虹主仆两人,在商州自往华山,行期为何阻滞如此之久?他们的出现甚是突兀。目下他两人也踪迹不见,恐怕亦已遭了毒手,咱们也得留意找到他们的行踪,日后也可通知金陵庄。”
    这老家伙的口气,称金陵大侠庄幼兄弟的家为庄府,可见他对俗家门人仍有些少于怀耿介。因为论辈份,庄幼侠晚他一辈。三年前玄都观惨败,是他打发江湖浪子印全前往金陵,敦请俗家门人相助,至太白山庄援手的。在生死存亡关头,他想起需人援手,危机一过,他却又泛上了门派成见,这牛鼻子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请师叔明示,我们该向哪儿搜?”一名老道问。
    “那几个凶魔已被山海之王赶散,不敢聚在一块儿,他们一分散,咱们便不怕他们了。往西南先搜,切记不可太暴露形迹。”全真子说。
    “那戴金盔老魔如将人带走,定然找地方藏匿,弟子想,可否从这水潭左近按起?”
    “好!先由南绕北转回。瀑布之上,须特别小心。”
    四个人正欲起步,面向南的一名老道突向南山峰上一指,轻叫道:“独眼老狗来了,山海之王定然也将到了。”
    全真子向那儿一看,果见一条人影在林梢一闪而没,那百纳鹑衣十分醒目,一看便知是独眼狂乞。
    “咱们先躲上一躲。”他轻叫。
    四人向西南急急溜走,消失在石门之后。
    洞中的九天玉凤突对叶若虹说:“叶公子,独眼老道是指独眼狂乞老前辈么?”
    叶若虹点头答:“是的,就是他。”
    “我们有救了,亡命花子尹成,乃是先夫的老哥哥,他曾帮我们。”姑娘面露喜色地轻呼。
    叶若虹摇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道他安了什么心?他与山海之王从六盘山跟至此,他要帮助山海之王劫夺姑娘你,目下我们身处危境,谁也不敢信赖。”
    叶若虹怀有私心,他们何不知独眼狂乞是个顶天立地的豪杰,又何尝不知山海之王是个奇男子?只因一念之私,不愿姑娘离开他的身边,所以并未将内情说出,几乎误了姑娘的性命。
    姑娘不知山海之王是谁,仅在主仆两人口中,知道他是仙海的一个野人,身高八尺,形如猛狮的怪物;仅怪物两字,就可令人闻之变色,她不敢往下想。
    洞中倒还干燥,三人便在洞中疗养,姑娘住在洞底,叶若虹则不时外出猎些禽名人轶事兽充饥。葛如山受伤虽重,但疗养了三天,已经慢慢恢复元气。
    这三天中,叶若虹照顾姑娘无微不至,两人迭经患难,无形中距离与陌生逐渐消失。
    若虹人本俊美,加以饱读诗书,谈吐不俗,姑娘无形中对他有一份好感,也无形中把他看成自己的兄长。
    只是她日渐萎顿,生机渐绝,玉容日渐消瘦,可急坏了若虹主仆。
    但主仆俩不敢冒险动身,一群魔头仍不时在山区出没,在他俩轮流外出猎食时,有几次险被他们发现。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不能再等了,再等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姑娘,她与两个大男人,困守在这暗洞之中,她又行动不便,真够她受的。
    第四天一早,他们决定出山冒险,绝不能再往下拖了。
    一早,晨光从石缝中透入。姑娘睡不着,这些天来,她只感到头脑愈来愈晕眩,子午两个时辰,冷汗湿透了全身,站立也支持不了片刻。她知道,她在世的时辰不太多了。
    她悄悄地坐起,掀开了覆在下身的一床被单,一股汗垢的气味,连她自己也感到恶心。这些天来子午两个时辰的大汗,令她不想移动,身上愈来愈脏,自小好洁的她也只好忍受了。
    她的目光注视之不远处的主仆俩,他们正沉沉睡去,经过这些天的奔逐匿伏,他们也消瘦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乱糟糟的,脸色略现苍白。
    她幽幽一叹,转向石缝中望去,石缝内,潭水泛起阵阵金色粼光,那是朝霞映在水上,一阵阵薄雾,从水面袅袅上升。在如雷瀑声中,尚可清晰地听到四周婉转的鸟鸣,石缝外左近,百十朵山桃一般的绯色奇花,在水珠飞溅中微晃。
    “这世界是这么美好,但我却要离开了,不知阴曹地府下,是否会与阳世一般?”
    她在心里轻呼。
    潭水上空,突然响起一阵欢唱,一对形如山娘,但羽色更为瑰丽的乌儿,在水面二十尺上空,比冀飞舞,轻灵飘逸地盘舞欢鸣。
    她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只觉心中一阵绞痛。她想起了从桐柏山至扫云山庄的一段甜蜜旅程,和云哥哥在一起时的欢乐岁月,为时虽哲,却令她终生不忘,那时,她们不是比这一对灵禽更为幸福么?
    往事,像梦一般在她眼前映现,她渐渐如身人梦中,痴痴地茫然地注视着石缝外。
    又像是视而不见。
    良久良久,她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坠下了胸襟。在内心深处,她在默诵着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小节:“含情凝睇谢君主,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来宫中日月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浑身突发痉挛,像冷电通过全身,心中一阵绞痛,用颤抖的声音尖叫:“此恨绵绵……此恨绵绵……”
    在泪眼模糊中,洞中火光渐炽。
    也在这时,潭上空的两头灵禽,已舞至距水面不足两尺处。突然水花飞溅,跃起一条铁嘴剑鱼,一口咬中一头灵禽的小脚,“扑通”一声,拖下潭底去了。
    另一头灵禽尖叫一声,略一振翅,突然一头扑下水中。
    水花一涌,水纹急动,它也沉入潭中。
    她也尖叫一声,向后一仰。
    “哎……周姑娘,你……你怎么了?你……”
    叶若虹火速扑到,扶起她急叫。原来他主仆在姑娘沉缅在回忆中时,悄然起身生火,要做早餐,不想火光一起,引起姑娘幻象,加上那殉倩的灵禽,姑娘激动得几乎晕厥。
    她一触叶若虹的双手,猛然惊醒,凄然自语道:“是我的,我该随他投入水中的。”
    随又声变尖厉,狂叫道:“我为什么要活?为何苟且偷生?得一知已,尚且死而无憾,何况我已得到一个挚爱的人,必遭天妒自无疑问,我得到的太多了,为何不死?为何不死?”
    “周姑娘,你清醒定下心神。”若虹摇晃着她急叫。
    她精神与肉体,已到了快将崩溃的地步,仍然尖叫:“云哥哥,你在天之灵等我,我快来了,三年……”
    “哈哈哈……”外面突然响起中气充足,声如洪钟的狂笑,那是独眼狂乞的狂笑声。
    叶若虹心中一急,不顾嫌疑突将姑娘抱住,一手掩住她的小嘴沉声急叫道:“噤声!
    强敌来了。”
    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挣扎,长叹一口气,只好安定下。
    三人皆向石缝外瞧,心中紧张已极。
    石门右侧右顶,一个高大的背影,手中一条五尺树枝,正搁在肩膀上,屹然而立,正是山海之王。
    他对面八尺,是垂首而立的太叔春鸿,她那一身绯色劲装十分抢眼.老花子从左面大石纵过,站在一侧,倒拖着乌光闪闪的黑竹杖,咧着嘴在笑。
    山海之王踏前两步,伸左手按住太叔春鸿的右肩,低下头,用倒还柔婉的语音轻说:
    “太叔姑娘,你该走了,这些天来,你跟踪我们太久了。念你在江湖并未留下恶迹,我不与你计较。我山海之王顶天立地,绝不会和你走在一块儿,以免彼此心情不愉快,请返告令尊,天九玉凤之事如不放手,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剑下见真章。咱们走了,不必再打扰我们的行事。你是一个好姑娘,愿你洁身自好,好自为之,珍重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瀑声如雷,洞中的三个人,全未听清,只看到他的举动,男女授受不亲,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显然两人的感情不平凡。
    太叔春鸿缓缓抬头,用她的秀目凝视着他,在捕捉他的眼神。
    他似乎浑身一震,突用手遮住她的视线,又道:“不许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不是妖魔鬼怪。”
    说完,向老花子一招手,向西南一闪不见。
    洞中的如黛,始终没看到山海之王的脸面,只看到他高大雄壮的背影,和头上挽得乱七八糟的发结,等众人一走,她挣开若虹的手,问道:“他们是谁?放开我。”
    若虹扶她躺下,说:“高大的人是山海之王。独眼花子一看就知。那美艳的丫头是黑道盟主太叔权之女,叫缥缈春鸿太叔霓裳,功力比她父亲高明百倍,剑法通玄神出鬼没,他三人合流,天下岂无乱,咱们日后如果碰上了,万无幸理。”
    太叔春鸿目送两人消失,脚步略一迟疑,幽幽一叹,仍向两人消逝处追去。
    “你不是说山海之王曾救过你么?”
    “他那时赤身露体,还是野人,纯洁得像张白纸,自无好恶之分,江湖像一个染缸,他既然落入黑道黑缸之中,定然变了,见面不向我下杀手,已是万幸。”
    葛如山也点头,说出了违心之论,说:“也许是太叔权老谋深算,让他的女儿以美色笼络山海之王呢。有山海之王助他,白道门人危矣!”
    如黛从未见过山海之王,管不了这许多,她替爷爷担心,如果被他们找到家中隐居之处,问题大啦!她说:“叶公于,你是真心助我么?”
    叶若虹听得心中一凉,苦笑道:“想不到这些日来,在下豁出生命,甘冒万险,仍难取信于姑娘。”
    “叶公子,两位云天高谊,周如黛不是忘思负义之徒,但此恩此德,欲报力不从心。
    我已是油尽灯枯之人,眼看要踏上黄泉路,今有一不了之请,尚请恩允。”
    “姑娘,你怎可生出如此可怕的念头?”
    如黛苦笑,摇头道:“事实如此,无可讳言。我卜想走了,这水帘洞中,将是我埋骨之所。我死后,请在江湖留意访寻,如果发现百花谷的姐妹,请将我的死讯告诉她们,请她们告诉我爷爷,或者转告符老前辈的夫人,桃花仙子韩香君,希望她们走一趟武当,取回我的龙犀剑,与我的骇骨。同葬在太白山庄荒墟之中,则我死暝目,九泉下多感两位盛情。”她一面说,珠泪滚滚而下。
    叶若虹只觉一阵心酸,对姑娘更为爱怜,情不自禁将她挽入怀中,咽哽着说:“周姑娘,你何苦自虐如是?三年多了,岁月漫漫,你该节哀珍惜……”
    如黛已听出他话中之意,突然面色一冷,目闪寒芒,厉声道:“放下我!”
    若虹一惊,将话咽回口中,慌不迭将她放下。
    如黛心中一软,说:“世事茫茫,人死如灯灭;自古以来,无数英雄豪杰,而今安在?荒坟野岭之下,无数枯骨日渐化泥,谁知他们生前是什么风云人物?我对生死二字一无留恋,此心已成枯木死灰,唯有一口气在,魂魄将永随先夫于九泉之下,叶公子,你对先夫生前行事,有何意见?”
    若虹沉吟良久,未敢递答,颞颥着说:“华大侠技绝天人,嫉恶如仇……在下与华大侠素昧平生,不敢逐下定论。”
    “那就够了。他不仅是个一代奇才,对所爱的人,用情之真挚,足以令我为他粉身碎骨,可是我仍然偷生人世,冥冥中,我直觉地感到他没死,仍活在世间。不!活在我的心中,在我的身旁,所以我不忍遂死;也许有一天,他出现在我身边……”
    “周姑娘,你……”
    “别叫我周姑娘,我是神剑伽蓝的遗孀,一个极幸而又不幸的未亡人。”
    “公子爷,让华夫人静一静,也许她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了。”葛如山神色紧张地轻叫。
    如黛淡谈一笑,说:“叶公子,你答应替我传信么?”
    若虹转过脸,轻身说:“我答应,这一生中,我将为你奔波,毫不迟疑。”
    如黛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轻按住他的掌背,说:“我自小上无兄姐,下无弟妹,你能视我为妹么?”
    若虹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心潮一阵激动,虎掌微颤,转首凝视着她,沉重地说:
    “我将以你为荣,贤妹,区区此心,天日可表。”
    如黛含泪微笑,说:“大哥,九泉之下,我会感谢你的情谊。天色不早,你该走了。”
    若虹取出三颗丹丸,强塞入她口中,正色说:“小妹,你认为大哥舍得将你丢下么?
    你太小看大哥了,咱们准备走?剑树刀山也得闯。”
    姑娘吞下丹丸,摇头苦笑道:“我支持不会太久了,别管我,免得带累了……”
    若虹剑眉一轩,突然抓起她的双肩,提至胸前,声色俱厉地叫:“小妹,你放明白些,你该振作起来,你死不了。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万念俱灰,生机即绝,大罗金仙也救你不了。你说过,妹夫在你的感觉中并末死去,你该寄望在未来重逢的一天。说:说你要活下去,不然我要将你的鬼念头,从你的躯体中撵跑。”
    如黛被他的语言所震,吸入一口气,说:“大哥,我听你的。”
    若虹将她放下,命葛如山送来两只烤鸟儿,递一个给她,自己一面吃一面说:“如果碧眼行者无能为力,我可以将你带返金陵,我姐夫可能会解阴司恶煞的奇异制脉手法。”
    如黛摇头道:“到金陵太过显目,大哥,请走剑阁入川,越川到达云南,龙吟尊者老前辈己修至金刚不坏法身,定会化解阴司恶煞的歹毒手法。”
    “龙吟尊者老前辈在云南?”
    “是的,和我爷爷在一块儿。”
    “好!咱们这就走剑阁入川。”
    葛如山突然接口道:“白天里无可遁形,咱们晚上赶路出山,由这儿往北,可到华山,往南,可到汉水,只消小心在商州避过众人耳目,便可溯汉水直抵汉中,走南栈道人川。”
    “也好!咱们先准备吃食之物。”
    且按下他们准备上道的事。
    在贵州进入湖广的官道中,一行客商的车队,正向湖广急行,经过玉屏附近的官道。
    他们一群人中,赫然有井木犴高一鸣在。他们是百花谷一行人。
    在她们之后十来里,五乘山轿和十来匹健马,驼载着十来名面貌平常的男女老少;马包中沉甸甸,像是专跑山区做买卖的客商队伍。
    他们在黑道门人名人轶事大闹长安九真观的半月后,得到了九天玉凤被武当擒获的消息,便束装就道,向武当急赶。
    先前一行人,是百花教主百花谷的众人和十二星宿,哭书生梁毓青自然在内,可是没有方碧芸姑娘。
    后一群人,赫然是龙吟尊者和武林三杰,他们也被这事所震惊,终于不得了出山了。
    消息是方夫人所供给的,她在江湖中散布有眼线。
    为了自身的安全,百花谷不得不在江湖中布下眼线,监视着江湖的动静,她们再不想踏当年的复辙,任人宰割啦!当武当弟子大批出动之时,百花谷的人已经注意上了,消息以信鸽传播,终于得到了九天玉凤被掳的消息。
    太白山庄事了,武林三杰与龙吟尊者,全都隐入边荒,到达滇边隐修。因为方姑娘碧芸,四老仍和百花谷互通消息。龙吟尊者和四海狂客姜涛,在下肢装了两条木腿,由于他两人功力奇高,已可藉假腿行动自如。
    方姑娘深匿百花谷小阁,发誓在阁中自生自灭。阁名“思云”她将自己闭锁在内,整日沉缅于悲哀之中。
    龙吟尊者与四海狂客曾亲临百花谷,劝姑娘不必自苦过甚,过些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绝不让步,反而请求尊者为她剃度,落发出家,要拜在尊者门下。
    尊者道行甚高,他直觉地感到爱徒并未死去,虽然他曾眼看爱徒投于烈火熊熊之中。
    看爱徒天庭饱满,祖上三代清白传家,行医活人无算,无阴德可伤,绝不是短命横死之人。再看两位姑娘,更无薄命克夫之象。他劝两位姑娘节哀,肯定地告诉她们,华逸云绝不是横死之人,他会有一天重现世间。
    其实他老人家也全凭预感而言,爱徒是否真在世间,他也毫无把握地认定;事实上,一人在神智昏迷定时,投入烈火之中,生还的希望确是太渺茫了。
    他无法说服碧芸,只好传她练伽蓝禅功的心法,命她在阁中苦练,不可多生他念,静待机缘。
    至于点苍华家,他一家人末受到外界干扰,自从得知逸云已替方家报了大仇,逸云也葬身火海,一家子皆以有这种名人轶事子孙为荣。
    九天玉凤一年中,必返回华家侍奉翁姑十天半月,以尽长孙媳之体。华如峰父子,对如黛疼爱有加;可是每一次返家,一家子都哀痛逾但,更增姑娘心灵的重荷。
    甘家兄妹,已在一年前将镖局歇了,不再在江湖玩命,一家子安居家园,不问江湖世事。
    美红线甘凤,自从得知逸云的噩耗后,大病经年,她在年前上白玉峰下的云楼庵,带发修行。据云楼庵的老姑子说,甘凤尘缘未了,不是佛门弟子,看她耽上三年五载,等心中六贼已去,方能替你落发剃度。
    百花谷如黛被擒的消息传到,连龙吟尊者修为那么精深的人,也动了无名。是的,确是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武当崛起武林,为期极暂,但门人众多,已成为白道的名门大派主流,怎会倾力对付一个女娃儿,传出江湖岂不骇人听闻?
    经尊者一再考虑,最后决定上武当山要人。方夫人在江湖伏有眼线,就由她们先行,老和尚和武林三杰一家子在后跟进,分两批相距十来里,隐起形迹,浩浩荡荡直奔湖广武当山。
    回头且表表山海之王和老花子。他俩在山区搜索了三天,凭山海之王在丛林荒岭猎兽经验,确是发现了人迹,证明这些家伙并未远离山区,仍在这一带匿伏。
    同时,他们也发现缥缈春鸿,这女人独自赶来了,她是追踪山海之王来的。
    这老处名人轶事女自与山海之王石顶拆了四招之后,不知怎地,一闭上眼,山海之王的形影,就会在她脑海之涌现,挥之不去,她心中十分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追随着他,即使看上一眼,也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好些。老处名人轶事女春心动矣!
    这种怪女人,一生中极少动真感情,假如动了,那将是世上最痴最真挚的感情,固然珍贵难得,但也极为可怕,如果因爱成恨,那将不止怕而已,像是一座复名人轶事活了的火山,随时皆有爆炸的可能。
    山海之王早已发现了她,也许是惶惶相惜,也许是妞儿确有值得他珍惜之处,所以没出面赶她走。
    他把妞儿的行踪指给老花子看。老花于是个磊落的江湖奇人,恩怨分明,是非分得极清,他告诉山海之王,那妞儿确不是坏人,与她父亲的行径相去十万八千里,用不着管她。
    山海之王也认为不管她比较好些,除非她向他递剑,他不会主动地找她,让她跟着并无大碍。
    在第四天一早,妞儿终于忍不住了,突在石门顶端现身,被山海之王豪不客气地要撵她走,她的心几乎因此而碎。
    山海之王和老花子向西南急射,半途折回,不久便到了第一次发现仙海人屠激斗全真子之地。
    那烤獐之旁,倒毙了一头猛虎,还有四头巨狼,大概是吃了烤獐子,一一中毒而毙。
    两人翻动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海之王说:“好厉害,这害人的毒名人轶事药。这儿个与仙海人屠激斗之人,也定然不是好东西。”
    “如果是好东西,还用得着化装易容?”老花子答。
    “你确是发现死在林中那人,是经过化装易容的么?”
    “他逃不过老花子的法眼。那家伙看去像中年人,事实上已有近百年纪。可惜?没发现他身上藏有杂物,不然倒可猜出他的身份。”
    山海之王一面听,一面用目光盯视南山脊上的小道,脸上现出略带阴险的微笑。
    老花子转首顺他的目光看去,哼了一声道:“他们来了,我也明白了。”
    “明白什么?”山海之王不经意的问。
    “林中被金枪贯死的人,是武当的老道。”
    “怎见得?”
    “我是这般猜测,不会相去太远。牛鼻子狡奸似鬼,用金蝉脱壳将人带走,命全真子化装成猎户,携带俘虏抄小道绕过河南府下湖广,以掩人耳目。”
    “理由不充分哩?老丈。”
    “八九不离十,我推断不错,这两个老不死的赶来,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也许是追赶太叔权的呢?”
    “太叔权已走浙川回桐柏山,追谁?咱们现不现身?”
    “我得斗一斗武当元老,老丈,他们是武当的第三代元老耆宿么?”
    “是的,了不起的武林绝顶高手,剑道通玄,罡气天下无敌,据说可距三丈外隔纸溶金。”
    “咱们迎面截住,看我斗他一斗。”
    “老弟,让我先套他们的口气。要打,动手要速战速决,后面定然有大批高手赶来,这两个老鬼赶在前面哪!”
    五里外山脊小道中,两条红色身形,正以流星飞矢似的轻功身法,向山下飞掠而来,身法极为轻灵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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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山海之王与独眼狂乞,发现了武当派来了大援,便决定先套他们的口风,再由山海之王斗一斗武当的元老。两人便向路中一飘,并肩而立,堵住了小路,存心生事。
    两条红影宛若星飞电闪,像是破空飞降,渐来渐近,显然他们已发现了山海之王和老花子。
    “好俊的轻功,谁相信他们是跛子?”老花子脱口赞。
    山海之王也不住点头,道:“冉冉举步,身形飘逸,有点像缩地之术;这两个牛鼻子,将是我在中原所遇到的第一劲敌。”
    “老弟,以一敌二,你能否胜任?”
    “大概无妨。”
    “我不成,千万别寄望我。”
    “请放心。可惜他们只来两个,还有一个为何不来。”
    “可能留在后面,率领其他门人。”
    两条红影飘然而降,接近至十余丈了。
    山海之王拖着木棍,大刺刺地迎面一支,大喝道:“道爷,好俊的轻功。站住啦!
    咱们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两红影直欺近至一丈内,身形倏止,立地生根,丝纹不动,凛凛微风,带得尘土四面飘扬。
    两人并肩而立,一式儿打扮,九梁冠,金灿大红道袍,背上系着长剑,左手支着一条缨节密布,形态古奇的山藤杖。原来是琼台观跛足三圣,老二昊祟,老三昊水。他们跛了左足,竟然有如许高深的造诣,确是不简单.两老道面貌并不惊人,鬓脚洁白如银,满脸皱纹,只是色泽红润,没有枯燥迹象,眉白如雪,鼻直口方,三绺银须垂胸飘拂,身材修长。乍看去,端的仙风道骨,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全无凶狠之气外露。
    “道长请了,独限狂乞邝昭,问候两位前辈道安。”老花子收了狂态,向前抱拳行礼。
    两老道淡淡一笑,回了一稽首,左首的老二昊祟含笑道:“邱施主多礼了,贵帮子弟一向可好?”
    “托仙长洪福,倒还过得去,多承动问。”
    “邝施主的朋友,可是山海之王?”老道向山海之王举手虚抬,含笑问。
    山海之王看老道态度十分友好,也就不再故意作态,颔首为礼说:“在下正是山海之王。山野之人,名号见笑大方,道长休怪。”
    两老道神目如电,着实打量了他好半晌,心中暗暗称奇,这小后生除了身材雄伟唬人之外,并无异处,除了孔武有力之外,又有什么了不起?凭他,能在两招之下,将武当掌门的九梁冠一剑贯穿?未免太不可思议了。论年岁,不了起二十四五岁,即使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过二十来年火候,能强到那儿去?
    二圣昊祟不住领首,说:“施主绰号山海之王,是姓山名海?”
    “可以这么说,姓名无关宏旨,反正知道就成。道长可是人称琼台观三圣之一?”
    “贫道昊祟,排行第二。贫道无德无能,可不敢妄称圣字,施主请勿乱叫。”
    “在下自己也不配称王,称圣又有何不可?哈哈!代之下无圣人,就因为圣人太多了,大家都是圣人,故而都不好意思也不愿意加上圣号。咱们今天王圣都有,无伤大雅,幸遇幸遏。”山海之王不好意思地笑。
    两老道修养到家,没生气,三圣昊水反而笑道:“施主骂得好.俗语道:‘名利二字,误尽天下苍生’;咱们都是被虚名所误之人,该鼓掌再三以示哀悼,哈哈哈!”他果然鼓掌大笑。
    四个疯子全都鼓掌大笑,莫名其妙!
    笑完,二圣昊祟说:“咱们言归正传,该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了。”
    独眼狂乞敛去笑容,说:“两位前辈是为九天玉凤而来么?”
    “彼此彼此,心照不宣。”二圣答。
    “前辈乃是道基近仙之人缘何竟管这大损门风之事?晚辈愚露,尚请明示。”
    “一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贫道既然是武当门人,岂能置身事外,施主明人,当能谅我。”
    “那是你我的不幸。”山海之王接口。
    “施主一言道破,一针见血,确是由衷之言。”昊水接口。
    “前辈已无挽回的余地么?”老花子沉重地问。
    昊祟摇头苦笑,道:“势成骑虎,欲下不能。两位可曾见到敝师侄的行踪?”
    老花子淡淡一笑,问:“是全真子道长么?”
    “正是。”
    “就在此山中,林深不知处。”
    “仙海人屠施主可曾遇到了?”
    “晚辈与山海之王正在找他。”
    “施主目下如何打算?”
    “救九天玉凤。”山海之王斩钉截铁地说。
    “贫道已无第二条路可走了。”昊祟换口气说。
    “前辈所指为何?”老花子问。
    “请施主们离开山区。”二圣昊崇紧定地沉声答。
    山海之王也淡淡一笑,说:“在下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施主要走哪一条路?”昊崇冷然问。
    “请两位道长离开山区转回武当。”山海之王语声更冷。“呵呵?你我走的都只有一条路,已无他途。”
    “哈哈!是的只有一条道路了,譬如双方皆已到了百丈悬岩间的小道中段,谁也不愿后退,只好看谁本领高强,能够走完这条道路了。”三圣昊水大笑着说。
    “道长一语道破,快哉!请教,道长是一个一个走呢?抑或以二对一?”山海之王泰然问。
    “二比二,谁也不占便宜,你我皆是薄有虚名之人,用不着倚多为胜。”
    “不,邝前辈与贵派门下间有交往,此事亦与你无关,我山海之王要以双拳创基业,一手揽了这档子闲事。两位,你们可以二比一,山海之王求领教武当绝学;在下如果落败,假使不死,自然拍腿走路。”
    “少年人,你不是太狂了些?”
    “狂者进取,乃是少年的本性。”
    “壮哉?但贫道不能答应你。”
    “为何?”
    “在此山逗留之人,皆算一份,此其一。贫道不能逾礼,以二打一,世人将会讥笑贫道以大欺小,以众击寡,大损贫道脸面,此其二。”
    蓦得排色身影一闪,林中飞出一头大鸟,不!不是鸟,是人,是缥缈春鸿太叔霓裳。
    人未到,声已先至:“本姑娘算一份,邝前辈退!”
    老花子哈哈一笑,说:“独眼狂乞岂是退后之人,丫头,没你的事。”
    缥缈春鸿身形倏止,冲老花子明媚地一笑,说:“邝前辈,别忘了我才是正主儿。”
    三圣昊永跨前一步,稽首道:“无量寿佛,女施主轻功已登峰造极,修为深厚,可喜可贺,请教施主尊姓?”
    “小女子太叔霓裳,名不见经传,道长幸勿见笑。”
    “少说好说,原来是黑道太叔盟主的千金,贫道失敬了,久仰久仰。施主既是这儿的正主儿,来得正好。”
    缥缈春鸿向山海之王嫣然一笑说:“山海之王,是你先动手呢,抑或由我先上?”
    山海之王直皱眉,不悦地说;“你走开,我的事不要你参与。”
    “别生气好不,这是我的事。”姑娘幽幽地说。
    “去你的!你不走,要干么?”
    “不理你,我办我的事。”姑娘也气呼呼地叫,一声龙吟,光华如电,宝剑出鞘,向三圣昊永叫:“老朽,你上!”
    光华突化千道彩虹,幻成一道剑幕,奇急地向前罩去。三圣昊水一声长笑,不撤剑扬了扬腾杖,说:“你也够狂,请!”姑娘心里不愉快,上手便用杀着,将礼数虚招全免了,立即展开抢攻。
    三圣昊永火起,一声叱喝,山藤杖立化千百道褐影,影闪不避以攻还攻,锲入剑影之中。
    罡风怒发,劲发迸爆,响起一连串的气流撕裂声,人不乍闪,倏隐倏现,两盘旋之后,“铮”一声龙吟激射五丈外,人影倏分。
    姑娘飘退丈外,声色凛然,眼观鼻鼻观心,轻吸一口气,宝剑徐扬,左足徐徐向前踏出。
    三圣昊永退了八尺,声色冷峻,山藤杖近尾半尺处的一道剑痕深入半寸。他也徐徐举杖,冷冰冰地说:“你练有八成门绝学无量神罡,丫头,大姥仙婆与你有何渊源?”
    “乃是家师。”姑娘垂下剑正色道,答完重新扬剑,纤足向前徐滑,飘然欺近。
    老道也向前飘,一面说:“贫道的太清神罡逢到对手了,可惜你火候不纯,这儿将是你埋骨之地。”
    “你说早了些,着!”姑娘随叱喝声前扑。
    两人再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罡气尖锐刺耳人影飘摇,各展绝学,奇险奇猛的招式,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波而出,地下的短草砂石,被罡风刮得八方激射,棋逢敌手;端的是一场武林罕见的凶狠激斗。两人由侵转快,狂攻猛抢终于人影模糊,招式难分了。
    二圣略一打量,知道师弟已取得优势,百十招后,妞儿将后力不继,势难支持。他向山海之王咧嘴一笑,说:“少年人,你也别闲着。”
    山海之王冷眼看姑娘着着抢攻,知道她心中不愉快,老毛病又犯了,这怎成?
    练气之人,戒之在躁。不论僧俗道三家,挥攻玄攻气攻本是一脉相承,外功以打煞,内功以养蓄练气为主,内外皆修的人,易练难精,精则可臻金刚不坏法体,真想成为武林高手,必须内外参修,等展修为有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功深者胜,不高明的二流人物,可以凭机智和经验创造奇迹。双方功力到家,任如高明的护体神功皆不足恃,以少林遥宝菩提掸功而言,练成固可反震外力,外魔不侵,发则可碎至碑石,甚至可化铁容金。假使认为这可以不怕任何奇了,那就错啦!如果遇上具有同样修为的对手,两强相遇,功高者胜,对方同样可用神功将禅功击散,制其死命。所以唯一取胜之道,就是临敌蓄劲,久斗则在能否养气,胜利必操诸于能六名人轶事合归一的一方。
    三圣练的是太清神禅,他三人是以条僵死的左腿换来的成就,两甲子的修为自不等闲,如果不是一腿不便,他三人足以横行天下。
    姑娘也练的是玄门绝学无量神罡,正是两雄并立,功高者胜。她毕竟是女人,先天不足,修为也为期过短,久斗下去,她怎么能幸免?
    山海之王一看她放手名人轶事枪攻,知道要糟,本想将她换下,二圣已向他叫阵了。
    他单手持棍,大踏步欺近,说:“老道,你用剑呢,抑或是用山藤杖?”
    老道淡谈一笑,说:“山藤杖足矣够矣:你也是棍,正好。”
    山海之王傲然一笑,徐徐举棍道:“老道,咱们先拼三棒,别往下拖,一记还一记,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可好?”
    老道心是暗恼,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要和他硬拼,岂不笑话?未免太不知自量了,瞧不起嘛!他怎能不恼?便呵呵大笑道:“妙极!许久未与高手松松筋骨,真该试试这把老骨头,是否禁得起松了。年轻人,你先攻一棒。”
    “接着!”山海之王叱喝,一记“沉香劈山”斜劈而下,棍出如电闪,无声无息一闪即至。
    老道沉喝一声,山藤杖一记“罡风扫云”斜掠上迎,急逾星火,罡风乍起。
    “啪”一声暴响,如山力道相接,兵一刃弹,两人脚下同时现出寸深的数个履痕;老道下面有四个,山海之王有两个;一招硬拼,优劣立判,但相差不太多。老道的左足印稍钱,右足印深有两寸,可见他的左足,仍然可以用劲,只是不太灵光而已。
    “该你了,老道。”山海之王叫。
    老道心中一栗,大吼一声,也来一记“沉香劈山”。
    山海之王贯双掌,也还他一记“罡风扫云”。
    三攻三接,算起来连出六招。山海之王迫进了三步;老道退出了地盘,额上青筋跳动,两串大汗流下了胸襟。
    山海之王脸上微现汗迹,他豪气万丈地叫:“老道,你是在下到中原所遇的第一高手,打!”
    这次又是另一番光景,两条棍天矫如龙,狂野地飞舞纠缠,分不出招式,看不清人影,每一棍都危机一发,寸寸生险,生死在须臾之间,十丈内都有两人飞腾扑击的身影,罡风刮起尘埃,像是走石飞沙,声势之雄,令人骇然变色。
    山海之王逐步迫进,勇悍如狂狮,只十余招迫攻,便将两道迫到三丈外去了。
    二圣昊祟心中暗暗叫苦,对方棍上传来的神奇劲道,似乎乍寒乍热,愈来愈凶猛,逐渐迫近他的护身太清神罡,进抵一尺之内了,罡气已呈不稳定之象,支持不久,对方的神奇劲道,可望迫近肌肤了。
    他想拔剑,用剑法制敌,可是已没有了机会,拔不得。高手过招,生死在瞬息之间,他如果想拔剑,必将自陷危局,何况对方的棍势绵绵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下泻,想稍闪两招也力不从心,他仅能化招,攻招愈来愈少。
    另一面,太叔霓裳攻了十余招,已到了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老道的山藤杖,已将她困住了,三圣的山藤杖长有五尺余,杖中夹有棍招,枪乃艺中之王,势如生龙活虎,虚虚实实,奇正相生,出如雷霞,锐不可当,凶猛之势难以招架,深得六封六闭进手八诀的神髓,一阵狠攻,把姑娘迫得退出五丈有余,岌岌可危。
    一般说来,论轻灵飘逸,剑居魁首;但如论凶猛,棍则占尽便宜;加以姑娘的剑虽是吹毛可断,削金切玉的神物,却无法将山藤杖击毁。三圣自第一招小觑了姑娘,失手被砍了一道剑痕之后,再也不上当了,进手八诀中,以点答为主,吞吐间捷逾电闪,猛攻姑娘浑身除两乳下阴外的各处大穴,控制了全局。
    姑娘浑身汗出如番,性命只在呼吸间了,绝顶高手拼命,一招一落实,招招要人性命,绝无虚着取巧;二十招一过,双方的真力耗损很差不多了,愈往后愈凶险,危机一发,一招出手,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之概。
    是的,胜负将判了,危机来了!
    姑娘一招“画龙点睛”由杖圈内抢入,剑化两道谈影急射而进,志在必得,声势汹汹。
    老道冷哼一声,右足后撤,身形下挫,左掌一摊,山藤杖贴掌吐出,攻向姑娘下盘,同时沉喝:“起!”
    姑娘怎能不起?这招有点像“灵猫戏鼠”,十分歹毒辛辣,而且如果用上后二诀“挑冲”,乖乖:女孩子怎受得了?老道出声沉喝,就是避免忌讳,警告对方要避我这一招,如果不避,可不能怨我歹毒下流,大家难堪。
    姑娘别无他途,人如怒鹰振翅而起,也像随风飘起一朵绯色彩云,向左上方腾起一丈,柳腰儿一扭,突然转折下扑,一招“金虹人地”身剑合一急射而下。
    老道反而身形放慢,哈哈一声朗笑,抬起身躯,待剑近顶门不远,突然单手抡杖,在笑声中拂出,喝道:“撒手!”
    “铮”一声龙吟,杖扫中剑脊,姑娘像一只彩蝶儿,飘射丈外,但剑并未撒手。
    老道如影附形一闪而至,喝声已到:“有两手儿,照打!”杖又挥到脚下了。
    姑娘感到手腕酸麻,怎敢再接,手足同展,斜飘丈余,看去她轻灵飘逸,其实快极。
    老道行动如风,迅捷绝伦,已抢先一步折向闪到,叫道:“我不信你能永远不下来。”
    姑娘蓦地一咬牙,“唰”一声一剑挥出。
    剑鸣再发,杖剑再次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娘只感到整条膀子如遭巨锤所击,宝剑几乎脱手。她得一击之力,身形再现,但转动已不见灵活了。
    老道狂笑一声,跟踪追到,山藤杖已指向姑娘肋下,端的快极,身动叫声已至:
    “你认命了!”
    姑娘已无法运剑,除了认命又有何办法?她一翅柳腰,左手剑诀变掌,一掌拍向山藤杖。
    同一瞬间,老花子已经抢到,乌竹杖拦腰便扫,叫道:“还有我呢!”
    三圣昊永冷哼一声,左手现掌向老花子一拿横拍,右手杖略一沉,够不上姑娘的腰肋,可击中了她的左胯骨外侧;要不是姑娘那一掌消去不少劲道,这一杖准会把她整个左胯击碎飞走。
    “噗嗤”一声罡气撕裂声响起,姑娘“嗯”了一声,向外一飘,单足点地,腿一软,立时跌倒。
    老花子身躯突然向挫退。似有一股无穷的无形推力,将他连人带杖震退丈二左右,脸上变了颜色,他差得太远了,一掌虚击也禁受不起。
    老道身形急进,山藤杖突向姑娘右肩井上点去。
    姑娘胯骨已受到致命损伤,人跌倒剑亦坠地,罡气散逸,浑身力道已失,怎能避开?
    眼看不死也将成残废。老道不知她罡气已散,仍全力点到,必将洞穿肩井,那还会有命在?
    眼看惨剧已生,杖到命断,蓦地一根山藤杖破空飞至,快逾电闪,“啪”一声脆响,击中老道的杖身,奇大的冲力,将老道展得横飘三尺,杖身亦同时后撤,一杖落空,在九死一生中,救了姑娘一命。
    老道大惊失色,身形一挫,看着地下的山藤杖发怔,脸色全变了。耳畔,传来山海之王奇冷的语音。
    “不可妄动,不然你将后悔。”
    老道缓缓抬头,杖尾仍指向挣起上身,脸如白纸的姑娘,只消跨进一步,便可教她死一百次,这一步太简易了,可是他并不敢踏出。
    他看清了五丈外的景况,不敢妄动了。
    那儿,山海之王的木棍,正点在二圣昊祟的胸前七坎大穴上,随时有要他老命的可能。昊祟的脸色成了灰白,浑身大汗淋漓,脸面上布满了豆大汗珠,随着两太阳的暴起青筋跳动,一颗颗向下震落。
    二圣虽屹立如山,但胸前急剧地起伏,显然真力虚脱,快支持不住了。他的山藤杖已经不见,不用猜,刚才袭来的那一根,定然是他的啦:
    三圣心中一寒,手中山藤杖颓然垂下了。他沉声问:“阁下意欲何为?”
    山海之王泛起他那奇特的微笑,说:“一命换一命,再做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被制的二圣突然虚弱地叫:“带那丫头走,师弟,可用来胁迫太叔权放手。”
    山海之王并未制止他说话,接口道:“走得了么?别枉费心力了,不是在下夸口,即使你单身逃命,十里之内,我可让你先走百丈。要是带着一个人,你逃不出两里外,不信可以试试。”
    三圣杖指缥缈春鸿,厉声向山海之王道:“你与太叔权是一伙?”
    “废话,要是同伙,你武当门下早该全死在石龙谷河床,你明知故问么?”
    “那你为何护她?”
    “她为人不坏,不像你武当门下卑鄙龌龊。离开她十丈外,”
    “你先放人。”三圣顽固地说。
    山海之王冷哼一声,厉声道:“换不换在你,那丫头的死活与在下无关。山海之王一言九鼎,不像你们这些反复小人。我给你三声思索的余暇,三声一落,我先宰了这一个,再宰你并末为晚。”说完,突然大吼:“一!”
    三圣插好山藤杖,一声龙吟,寒芒夺目的长剑出鞘,沉步向山海之王叫:“你,咱们决一死战。”
    山海之王等他走近,方收回棍,晃身一闪,鬼魅似的反欺在三圣身后,障住了姑娘,徐徐举棍道:“在下劝你先保元气,你的师兄已经力尽,且先调息片刻再说。你两人如果同上,斗我的木棍势均力敌,如果我用神剑,你们逃命的机会不多。”
    二圣突然坐下,叫道:“师弟,等会儿,为我护法。”
    三圣只好后退,仗剑在师兄的身旁守护,眼中射出怨毒的寒芒,死盯着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徐徐后退,到了姑娘身旁,轻声问:“姑娘,可要在下效劳?伤在何处?
    重么?”
    一连串的轻问,把太叔霓裳感动得浑身颤抖,强压住心神,颤声说:“我……我不行了。”
    “伤在那儿?”
    “左胯骨可能碎了,左边身躯麻木,山海之王,你走吧!他们大援将到,别管我,你双掌难敌四手。”
    山海之王沉声道:“你把我看成何许人?哼!”
    姑娘惨然摇头,说:“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即使不死亦成残废,但你必须珍惜万金之躯,”
    “你再废话,我可要点你的哑穴。”
    山海之王向老花子招手,说:“老丈,你有伤药么?”
    老花子走近,摇头道:“我的伤药无济于事,老道用罡气将她击伤,肉腐骨裂,可能经脉内腑皆有损害,如无少林的八宝紫金命丹,恐怕正应了她的话,不死也将成残废。”
    “人参可以么?”山海之王问。
    “可以,但须五百年以上,方可保得性命。”
    山海之王解下背上包里,在地上打开,里面有两个包,一个是金毛吼的,他打开自己的一个,取出肃王二世子所赠的一根人参。
    “好宝贝!确有五百年,这是长白人参,老弟,你在哪儿得来的?”
    “兰州肃王二世子送的,我送了他一颗天蝎珠回报。”
    “老天!你竟用天蝎珠换这鬼玩意?真傻!”老花子叫。
    “不是傻,这是人情,如果你当时在场,也会认为我该送他。”他将人参递给姑娘,说:“吞下,我另给你一种奇药,或许可以救你。”
    老花子送上水壶,姑娘热泪盈眶,连声向两人道谢,将一条已具人形的人参吞下腹中。
    山海之王探包取出他的小玉瓶,递一包给她,说:“这是可解百毒的圣药,可令伤口迅速愈合,是否于内伤有效,不敢希冀。但我曾试过,在兰州被大印掌和摧心毒掌暗算,曾服下这药,希望能对你有用。”
    “谢谢你,山海之王。”姑娘接过药包,赶忙吞下。药一人腹,如一道雪流,随即散布四肢百脉,流至伤处,疼痛渐止。
    山海之王刚将包里背起,修然站起,目中冷电乍闪,玉面生寒,沉声说:“好,你们来了,出来!”
    林中人影连闪,出来了拉卜活佛和仙海人屠。
    左侧林梢,也现出金光闪闪的人影,那是金鹫赫连西海,他张弓搭箭,正准备下手。
    二三两圣,也在这时站起,同时双剑齐举。
    一点金芒如金虹横空,射到山海之王身侧。
    山海之王凝掌心,突然抄住一枝金尖锦箭。接着“铮铮”两声,将连珠射到的另两枝击飞。箭被击出,方传来破空的狂吼,和霹雳一般的弦声。
    仙海人屠突然大吼:“老道,咱们先干掉这祸胎。”
    山海之王一脚挑起姑娘的宝剑,丢棍一手抄住,说:“谁前来送死?上!”
    金星疾射,三枝金箭连珠而来,射向半坐在地的霹雳春鸿,又狠又准。
    老花子一声大啸,一杖崩出。山海之王也同时转身,一把抉起姑娘,向旁一闪。一支金箭被老花子击落,另两枝斜贯入土中,尽羽而没;这家伙的旋力确是唬人。
    “咱们先退,等会儿收拾他们。”山海之王低喝。
    “往北走!”老花子说。
    “你先闯,我断后。”
    老花子一声狂笑,向洛南小道飞纵而上。山海之王在后紧跟,一面留意身后,两人瞬即远出五丈外去了。
    拉卜活佛不知死活,只道山海之王左手挽着人,动手不便,时机稍纵即逝,迟不得,一声厉吼,身形似电,三两起落便从一侧截到,首先欺近老花子,佛手杖前伸,便待进招。
    山海之王一声长啸,相距三丈余,宝剑脱手飞出,光华天矫如龙,电射而去。
    拉卜活佛大吃一惊,躲已无及,身形侧倒,佛手杖向光华拼全力砸出。
    如果是暗器,或者是掷剑,他这一杖定可将剑打落,甚至击成寸断,可是这是山海之王的真才实学,旷世奇技以气驭剑术,而且剑是神物,可以洞壁穿铜。剑赂一偏剑锋,擦过佛手杖,杖应剑立折,光花一闪,仍急射大和尚的脸面。
    拉卜活佛修为不等闲,手上一轻便知不妙,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向地面扑倒,连滚五转。
    他只感到左颊一凉,颊肉大概丢掉了一大块,腮骨也失去一层,如被万年寒冰击中,眼前金星直冒,乌天黑地。
    他狼狈地爬起,伸手一模脸颊,摸了一手血,颊肉不但不见了,还给他开了另一张圆嘴;原来颊肉太薄,创口已透入口腔了。
    三十丈外,山海之王站在小道上,居高临下俯瞰着众人,用凶狠的口吻,以震人肺腑的嗓音说:“破脚牛鼻子,回去好好练,我山海之王要上武当找你,践刚才所订之约,人屠,你三个猪狗且等片刻,我会收拾你们,即使你们会变,也休教我遇上,再见了。”
    说完,回身便走,谁也不敢追,刚才的一手已吓破他们的胆了。
    拉卜活佛抓了把药散敖上伤口,用手按住,向密林中撤腿便跑。
    仙海人屠和金鹫,知道大事不妙,要等山海之王转回,性命难保,马上一打名人轶事手势,护着拉卜活佛溜啦!
    两个老道仰天一欢,扭头便走。二圣昊祟一面说:“师弟,咱们回山,先作万全准备,这少年人可能要到武当闹咱们的山门。”
    “师兄,我们三位师兄弟联手斗他,稳操胜券,没有什么可怕,以气御剑没有什么了不起。”三圣吴永口头上仍硬。
    “谁也接不下,唯一之策,是以玉简召请五大门派高手助拳,一举歼诛这最大强敌。”
    “他们肯来?”
    “为了五大门派及武林安全,他们定会来的。”
    “九天玉凤……”
    “以后再说,叫掌门师侄先派人遍布各地,暗中图之,不必太过紧张。”
    “那就快走,迎着师兄再分派人手。”
    两人上了山,向商州方向如飞而去。
    山海之王与老花子越过两重山,折向右面一座山谷密林之内,到了一座石崖下,将人放下,说:“老丈,你看护着这丫头,我回去收拾他们。”
    老花子伸手虚拦,笑道:“不必了,晚了一步啦!”
    “不?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哈哈,他们又不是傻子,保证他们已远出五六里外去了,山多林密,往哪儿去追?”
    “哼,救不了九天玉凤,我捣毁他武当山的宫观。”
    缥缈春鸿半倚在崖壁上,虚弱地说:“山海之王,请问你与九天玉凤有何渊源?”
    “你问这话有何用意?”山海之王冷然问。
    “如果有渊源,我可请家父放手。”
    “毫无渊源。”
    “那……你也想要……要她么?”
    山海之王俯下身子,指尖儿直点到她鼻尖前,脸色一冷,凶狠地说:“我警告你,不许你胡说八道。九天玉凤何许人我没见过,只知她是神剑伽蓝的遗漏。你们的所为,太不合道义,我看不顺眼,管了这档闲事。是否能使令尊放手,我不在乎,谁碍我的事,我得取他性命。”
    “那你为何救我?我本来就碍你的事。”她笑,笑得极媚,毫不在乎他的凶狠。
    他站起,冷笑道:“当激斗之时,你若岔出递剑,我将手下绝情,目前你碍不了手脚。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救你,这就是理由,我不和你多说。你能自行走么?我要办正事去了。”
    说起伤势,她黛眉锁起啦!愁眉苦脸道:“你要走,请便,我会找处山崖躲上几天,也许会复原,谢谢你的药,更谢谢你临危援手的重生恩情。”
    他手伸去扶她,说:“站起来,我看你能否支持。”
    手一触她的腰背,她浑身一震,如触电流,幽幽地说;“不必了,左胯骨可能碎了,但我仍可支持,请走吧?”
    老花子在一旁直摇头,说:“胯骨是否碎了你自己明白,即使有灵丹妙药,三两天内你也休想走动。咱们可不能照顾你,你可找一处山岩古洞休养。这儿猛兽出没无常,更有凶魔匿伏,一切你自己小心注意,稍一大意,后果不堪设想。你是我们的对头,我们的道义之责到此为止,望你珍重。”
    姑娘幽幽一叹,点头道:“老前辈,晚辈心领盛情,我会珍重。”
    山海之王呼出一口气,突然说:“我守护你三天。”又对老花子说:“咱们先找藏身之处,老丈可在她身边守护,我抽暇搜索山区。”
    老花子凝视了他半响,突用传音入密之术沉重地说:“老弟你在自找麻烦。”
    “不是从现在开始。”山海之王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
    “不能一误再误了,她该能自保。”
    “救人须救激,你我虽不敢自命侠义不凡,但断不会有始无终,半途而废,是么?”
    “这我知道,可是日后你将给自己带来无穷烦恼。”
    “有何烦恼?”
    “这……这……她是黑道盟主摄魂魔君太叔权的女儿,唉2我该在石龙谷唆使你杀了她。”
    “你这人真怪,不是说她在江湖并无恶迹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会为她的父亲作张的,除非你能投身黑道,做太叔权的爪牙,甚至……甚……不说也罢。”
    “你把我看扁了,老丈。”
    “老弟,你不是个糊涂人,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烦恼之源在此。咱们走着瞧,走吧!”
    山海之王将剑插回姑娘背后的剑艄,将她捧起,说:“走,先找藏身之地。”
    老花子向西顺谷直上分藤,拔草沿一条小溪上溯。这山谷并不大,但古林蔽天,除了小溪左近赂有繁茂的草丛外,人行走其中,不见天日,拔枝分柯也不易行走,蛇蚁虫豸见人不惊,大概从没有人到过这一带丛莽之地。
    许久,开始发现石山壁崖,找了好半天,方找到一个约三丈深浅的岩穴,其实也不算穴,只算崖下的一处陷壁,倒还干燥,足可容身。岩前林木蔽天,草塞穴口,人躲在里面,又黑又隐秘,真妙。
    山海之王将她放下,问:“姑娘,你的行包呢?”
    “在商州。”她无可奈何地答。
    “麻烦!咱们两个花子谁也不带行囊,你只好睡草堆了。”
    他对老花子说:“老丈,请照顾她,我先找些禽名人轶事兽果腹。小心,我嗅到这一带有猛虎的气味,别认为猛虎不人林,那是骗人的,只是它在草岭中易于猎食,不愿在林中久呆而已。”
    “老弟,你在这儿照顾,我去猎食。”老花子向洞外一窜,走了。
    山海之王至洞外找了一大堆枯草,做成一个草窝,将缥缈春鸿扶起,说:“委屈些,只有草窝可睡。”
    她先前倒也精神奕奕,一到了山海之王手中,却成了愁眉苦脸软弱娇柔的可怜虫啦!
    一股劲倚在他身上,说:“天!鬼老道那一杖,下手真重,骨头可能碎了,看来我活不成了。”
    他将她侧放在草上说:“你先自己看看,没有药,也许我得带你到华阴或者去商州找郎中。”
    她红云上颊,用奇异的眼光凝视着他,他蓦地一震,扭过头粗暴地叫:“别用那种眼光瞪我,闭上你的眼。”
    她蓦地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右肩向下一扳,居然力道奇大,急促地叫:“看着我,说!为何不敢看我?你怕我的目光?”
    他将她一推,她向侧掀倒,触到了伤处,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他急忙将她翻过。说:“抱歉,触到你的伤处了。你的目光使我震撼,也使我迷乱。”
    她按住他的虎腕,闭上星眸,幽幽地说:“为什么?请告诉我。”
    山海之王在她身边坐下,叹口气说:“我也说不出原因,依稀中,我感到从前曾看到过这种眼神,有两只令我心弦狂振的眼睛,经常在脑际出现,就会感到震撼与迷乱,所以我不希望看到这种眼神。”
    “你……你已成家了么?”她颞颥地问。
    “不知道,我这一生什么也不知道。”
    “怪,你说说你所知道的事吧,”
    “没有什么可说的,服药至今已有好些时辰了,不知伤处有何变化?”
    “你的药是一种解毒圣品,对内伤骨碎效力不大,倒是人参还有大用。”
    “哦,我还有一种丹丸,还剩几颗,你如果敢冒险,可服一颗试试。”
    “什么丹丸?”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极好的药。”
    “我信任你。”她改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山海之王在下衣革囊中,取出另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拇指大的白色丹丸,说:“但愿对你有用。据我所知,即使无助亦不会坏事。”
    她不用手接,微笑着挣起上身用樱口去接。
    丹丸入腹,一道冷流直下丹田,不消片刻,真气怒涌,疼痛全止,冷流在全身奇经百脉流转,一声喜悦地叫:“是雪参一类圣品。武林的无价至宝,我得救了。”
    “能运气么?”
    “气机蓬勃,须费些少工夫。可惜:如有人替我用外力疏引伤处淤血,排除经脉中积垢……”
    一只大手突然按上了她的左胯骨,她浑身如同触电,血脓贲张,轻嗯了一声。而听他低声说:“运气,我助你。忍住些儿,别叫唤。”
    她哪儿是痛?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奇异感受,这感受令她神迷意乱。她的感觉中,那是一只魔手,在轻拔她内心深处的那根神秘琴弦,这根琴弦发出令她迷乱的音符,震撼着全身每一根神经,和每一颗细胞。
    正迷乱间,山海之王的语音又响:“你的胯骨未碎,幸甚。气走重楼,缓缓下降。”
    她凛然而惊,赶忙强按心神,吸人一口气,开始运转先天真气,但她心中仍乱,未免运转得不如意。
    “如分神,全力行功。我该揍你,为何用心不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大手在伤处轻轻地推拿,她不得不排除杂念,全神行功。
    不久,她在人我两忘中返回现实,但却不想移动,张星眸向他看去。他闭目垂帘,脸上毫无表情,一无汗迹,像一个石人,只有他的右手,仍在缓缓地移动。
    山海之王并不知她已痊愈,仍在静静地行功。她感到心中一阵激动,突然伸手将他的左手挽到唇边,偎近颊旁,轻轻地揉动。
    他突然一蹦而起,眼中如见鬼魅,浑身似在颤抖,一步步向后退,嘎声急促地问:
    “你……你是谁?”
    妨娘也惊得一蹦而起,花容失色地问“你……你怎么?”她向他走去。
    他用手指着她,说:“别过来,你是谁?”
    “我太叔霓裳,你怎么了?”
    他只觉心神一懈,神智一清,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你已可走动,咱们该分手了。”
    她幽幽一叹,说:“你将弃我而去么?是为了我的身份是贼女儿么?”
    “不是的,我不愿与你相处,你使我迷乱。也许,我以往确有妻子,她们的影相经常在我梦寐中出现,看到你我就会有依稀之感,我得去找她们。”
    “我陪你一起走,也许由我身上,可以使你想起她们的一切,对你大有禅益。”
    山海之王想了许久,正色说:“但你不许用先前那种眼光看我,你办得到?”
    “一言为定,我办得到。”
    随后他又摇摇头,说;“别提了,咱们还是不要走在同一条路上。”
    “为什么?”她已到了他身前,急切地问。
    “我要救九天玉凤,你却要擒九天玉凤,说不定咱们还得拔剑相向。而且,坦白告诉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我即派人请爹爹放手,不再管九天玉凤的事。”
    人影一闪,老花子扛了头已洗剥干净的小山猪掠入,说:“丫头,你做得了主:你爹爹能不顾黑道群寇的愿望,放手不管?哼!除非他不做黑道盟主。算了吧,丫头。”
    山海之王也说:“这确是实倩,最好劝你爹爹放手;不然你我将有一场死斗。”他转身去找枯枝,动手敲火石生火。
    姑娘怔在当地,自语道:“我们不会死斗。我要劝说爹爹,不再在黑道中鬼混了,日后如何了局,我多担心啊!”
    老花子注视她好半晌,说:“咦!你好了?”
    “是的。山海之王给我服了一颗雪参的丹丸,并以内力替我疏通经脉,已经好了九成了。”
    老花子摇摇头,惑然地说:“这小伙子由头至脚浑身都是秘密,艺业探如渤海,老花子愈来愈迷糊。”
    日影西斜,三人在洞中各自行功养神,准备夜间出动。左壁角下的姑娘,心乱如麻,经过半日来的思索,她决定赶回桐柏山劝阻乃父,再回头找山海之王。
    大半天相处,她已无法将他的音容笑貌从心里抹掉。她对他动了真感情,不管他以往的身世如何;为了她后半生的幸福,她绝不能让幸福从指缝中溜走,她要设法伴在他身旁,让他感到需要她作为他的伴侣。
    入暮时分,山海之王结束停当,向她淡淡一笑,说:“太叔姑娘,咱们互相珍重。
    你已得剑道神髓,罡气亦将炉火纯青。我承认,你是我未来的一大劲敌,希望我们没有拔剑相向的一天,如果真有那天你我中必有一人溅血五步。别了,请自珍重。”
    说完,抱拳一礼,身形乍闪,与老花子隐人林中。
    姑娘星眸闪着泪光,木然目送两人背影消失,用只有她自己方可听闻的声音,不住喃喃自语:“珍重,珍重,我会的,我也永不会忘怀你的音容笑貌,直至我踏入坟墓。”
    她略一拾夺,懒洋洋地出洞,仰天吸人一口气,却又发出一声深长的失望叹息,绯影一动,凌空上了林梢。
    山海之王在上半夜,搜完北面山区,子夜一过,便向南面商州境内山半搜去。
    而在下半夜,葛如山身负巨大的背包,和叶若虹向南急走,籍草木掩身,幽灵似的奔向商州。
    距洛南三十余里的祟山峻岭中,全真子带着三名门人,在小道左右两批向南搜,蛇行鹭伏,小心冀冀逐段摸进,翻山越岭搜索而来。
    斗转星移,寅牌末,在一座山岗下,葛如山首先发现了到商州的小道。两人一前一后,顺小道右侧的林木蒿草掩身,急急前赶。
    两人心中惴惴,时进时停,小心冀冀向前摸索,时而一掠而过。他们心中明白,也许他们正在向枉死城中赶,一步一死亡,一不小心便踏入了坟墓。在所发现的高手中,他们不是任何人的敌手,只消遇上了任何一人,便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半个更次,他们走了十余里。深山丛莽之中的夜,夜风萧萧,兽吼之名人轶事声此起彼落,猫头鹰不住悲啼,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跳。
    丛林中其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阴森可怖,胆小的人寸步难行;两人不怕黑暗和兽类,却怕万物之灵的人,相距八尺一前一后,沿小道旁森林草莽急走。
    要不傍着小路走,可能平安离开,他们道路不熟,不得已沿小路向商州赶,可糟透了!
    正走间,前面是浮谷间的一个山嘴子,小道绕过山嘴,左右全是参天古林。后面的全真子和三名门下,人多势壮,比他们快得多,不久便快赶了个首尾相连。
    全真子功力甚高,已听出前面有极为轻微的足音,突然扣指弹了一响,将同伴召近身边,附耳道:“前面有人,功力不高,去!召你两位师兄来。”
    不久,两条人影向前一分,蛇行鹭伏向前急射。全真子领先,向前面有轻微足音处追去。
    果然被他发现了两个身影,前面那人还背了个背囊,天太黑,不知是何物件。
    全真子不敢接近,恐怕是山海之王和老花子,便招呼三位门人,先跟一段路再说。
    林中草深藤密,枯枝落叶极多,人在下面摸索,不发生声响是不可能的,他们在走长途,更不可能声息全无。
    葛如山功力也不弱,突然闪在一棵大树之后,叶若虹知道他已有所发现,也闪在树后,附耳问道:“有发现么?”
    “糟!后面有人盯住我们了。”葛如山也附耳说。
    “你确知是人?也许是野兽哩!”
    “黑夜中要是野兽,不逃走亦该扑上来,是人。”
    “有几个?”
    “恐怕不止三人。”
    “咱们……”
    “咱们先找地方将华夫人藏起,再引他们走开再拼老命,收拾不了,咱们也可溜走,尔后再回来找人。”
    “快!”
    两人所藏的大树下,正有一个极深的树洞,葛如山忙将背包藏入洞中,轻轻拨藤掩上。两人向地下一伏,以蛇行之术向前急窜,到了十丈外,方故意一触树枝,再用鼠窜之术,手脚并用赞入藤蔓浓密之处。又进十余丈,突然向树梢揉升,展开绝顶轻功,在林梢绕过了山嘴,投入另一处山坳密林之中。
    全真子是个老江湖,但因为心有所忌,不敢太过迫近,恐着了道儿。葛如山是个真正的江湖人,玩的花样果把老道蒙住了,人向下一伏,老道立即停步,十余步外树枝一响,老道疑神疑鬼,不见人走动,难道又来了人?
    直等到林梢枝叶略现晃动,老道才知可能上当了,但相距已在二十余丈外,视线力不能及了。
    “快追!这两个家伙狡猾得紧。”全真子急叫。
    “师叔,我由树上走。”一名门人叫,“大鹏展翅”再变“怒隼穿林”,在枝叶间穿上树杆,好精纯的“八禽身法”!
    四个人向枝叶层动处急扑,身法如电。
    树顶上老道冒上林梢,两条黑影已在三十丈外,刚绕过山嘴。他急叫:“他们绕过山嘴了,快追!”
    下面的全真子猛地腾空上升,四个人全速飞掠。到了山嘴顶端,三十余丈外两条模糊的谈影,正扑人山坳密林,一晃不见。
    全真子沉声喝:“他们背上有东西,并肩搜。”
    四人左右一分,急如星飞电射,向淡淡黑影急追,也从隐没处隐入林中。
    葛如山就是要将他们引离,两人乍升乍沉,左绕右转,不时在折向之前弄响枯枝。
    绕了三处山坳。双方距离终于拉近至十余丈了。这种奇妙的折向诱迹法,仍无法将老道们甩掉,葛如山心中暗暗叫苦。刚折过一处山脊,前面竟然是一座矮林,四面却是蒿草形成的山坡。
    葛如山叫苦道:“糟了!公子爷,你先走,我挡一阵。”
    “不……”
    “快!两人走不了,人更无法救了,别管我。”
    “如山,保重!”声落,人已扑向山坡下密林。
    葛如山回身站在草丛中,向下一蹲,他手上已折了一把短树妓,将铜人置在膝旁,突然沉喝:“打!打!打!”声出,树枝并未出手。
    全真子追得最快,远远地已看清前面的形势,他低喝:“分两面抄出,堵住四面矮草山坡,迫他们遁入矮林,他们跑不了。”四人还未散,喝打声已到,便向左右一分;稍一留心戒备,叶若虹已经远出二十丈外,果然奔向矮林。
    全真子并没听清是葛如山的口音,他叫:“追,先因住前面的人。”
    三名门下身形再起,左右急射。
    葛如山左右手两面分扔,树枝脱手飞出。
    “哎……”右面一名老道一声惊叫:“砰”一声倒地。另两人躲过树枝,向前飘掠。
    全真子吼一声,撤下了宝剑,运罡气护身,身剑合一扑向葛如山隐身之处。
    葛如山已知道是全真子,知道要糟,但不得不在死中求活,心手中树枝急射而出,身形暴起,抄起了铜人。
    树枝一近老道身前,全被剑气震落,寒芒破空射到。葛如山一声不吭,身形右闪,旋身避剑,铜人荡起风雷,“泰山压顶”迎头便砸。
    葛如山的铜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全真子一看便知,火速收剑向右急飘,急叫:
    “你是葛如山?”
    葛如山可不能装迷糊了,也飘退一旁,行礼道:“小可正是如山,阁下是……”他装成不知老道辈份的模祥。
    “我全真子天虹,入林那人可是若虹?”
    “正是少公子。道长万安。”
    “唤他出来。”
    “小可不知他到了哪儿去了。”
    这时,已起了呼喝声。全真子向下叫:“若虹,快出来,自己人。”
    矮林藏身不易,叶若虹入林不到一二十丈,便知走不了啦!两位同门已经由左右暴喝着抢到,他只好应喏一声,回头返奔。
    五个人都到了,另一名负伤的老道,大腿上挨了一树枝,也拐着腿走来。
    全真子眼尖,发现两人的背上物不见了,只叶若虹胁下挂了一个包裹,等若虹叩拜起立,便冷然问道:“若虹,你们先前曾否带了重物?”
    葛如山心中一栗,硬着头皮说:“那是小可的随身包裹。”
    “在哪儿?”
    “丢了,小可以为是仙海人屠追来,只好弃包裹逃命。”
    “丢在哪儿?”
    “信手扔掉,不知扔落何处。”
    全真子孙哼一声,说:“不是包裹,那分明是盛藏九天玉凤的背囊,是么?”
    “小可不敢撤谎,确是包裹。”
    “你敢欺骗贫道么?你俩带了些什么零碎,岂能瞒得了我?若虹,师门戒律你该知道,你跟踪我们意欲何为?为何要收藏九天玉凤?”
    “弟子不敢,那确是如山的包裹。”
    若虹硬着头皮分辨。
    “胡说!你已铸下欺师灭祖的大错,你该知道门规的谨严。你假如是看上了那丫头,那你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说!你把她藏在哪儿了?”
    “禀师祖叔,弟子不敢,确是不知九天玉凤的行踪,她不是在师祖叔手中的么?怎么竟说是弟子……”
    全真子以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厉声说:“你要想玩花样,未免太嫩了。除非是找到你们的包裹,不然难洗你欺师灭祖的罪名。走,回头去找。”
    葛如山挟起铜人,大声说:“跟我来,能否将包裹找到,可不敢预料。”
    全真子向一名门人沉声说:“看住若虹,必要时制住他。”
    若虹剑眉一跳,亢声道:“弟子未犯门规,为何将我看成罪犯?”
    “找到你们的包裹,再和你论门规。”全真子冷冷地答,又向葛如山说:“你先走,我跟着你。”
    葛如山没做声,一行人回头走,他东转西转,在一半路程的一座密林中,足足找到天泛鱼肚白,不用说,必定毫无结果的。
    全真子一直没做声,如影附形盯在他身后,将所找处的经路仔细回忆一番,已被他看出了破绽,突然说:“不用找了,在这儿找上八辈子,也找不到你的包裹。”
    葛如山语气坚定,沉稳地说:“我记得好象是丢在这一带,天亮时便可细找了,包裹甚大,丢不了的。”
    全真子冷冷地说:“你们走的是林子近北的一面,跑这林中足有数十丈,箭也射不到这儿,何况是沉重的盛人背囊?我要擒下你期间,你要不要我亲自动手。”
    葛如山握住铜人把手,突然向看守叶若虹的老道冲去,并厉声叫:“少公子,走!”
    “你做梦!”全真子叫,他早有防备,从旁掠出扑上,伸手便抓。
    葛如山虎吼转身,铜人风雷乍起,拦腰便扫。
    叶若虹闻声暴退,向后一纵。可是他功力比起同门的长辈,差得太远了,双足一落地,迎面寒芒一闪,一股柔劲推到,将他的冲势消去,接着冷森森的剑尖,已经轻点在他的胸前,剑的主人用平静的嗓音说:“叶师侄,你最好别妄动。”
    叶若虹怒叫道:“你管不着我金陵叶家的人,不许叫我师侄。”
    “你不承认是武当弟子?”
    “正是此意。”
    “这是你说的,休怪我用本门手法擒你。”说完,左手一仲,不偏不倚指尖儿点在若虹的右期门穴上,应指便倒。
    另一面,葛如山虽号称神力天王,也练有护身的混元气功,但在密林中施展不开,怎禁得全真子所发的玄门罡气袭击?换了七八次照面,便被老道一剑震开铜人,左掌倏吐,罡气震散了混元真气,指儿一伸,一缕罡风击中他的鸠尾穴,立时昏倒。
    全真子收剑入鞘,一手挟起人,一手持着铜人,说:“先离开这儿,找地方慢慢鞠问。”
    一行人踏着晨曦往回走,不久,到了一座密林边,左首百丈左右,是一处山崖,崖向内凹,倒也干爽。全真子挟着人,直闯至崖壁下,将人放下说道:“就在这儿。明师侄,你在林上监视,有人来早发警讯。”
    葛如山被重手法点中鸿尾穴,昏迷不醒。叶若虹期门穴被制,虽无法动弹,但神智仍清,不由暗暗叫苦。
    他记得,前面密林正是葛如山第一次发现警兆之处。九天玉凤就藏在林中一棵大树下的洞穴中,他怎能不急?万一姑娘在囊中憋不住,挣扎着爬出来,岂不完蛋大吉?太糟了!
    他不替自己的安全担心,反而替九天玉凤着急,不愧是个血性男儿,确是不可多得的侠义门人。
    自从在水帘洞中看了姑娘的至情表示后,他心中那点爱念荡然无存,换上了极端虔诚的祟敬,将她视同亲骨肉,他在心中发誓,他要护送她返回云南,虽粉身碎骨亦无怨尤。武林中人,对生死二字看得极谈,只要自己认为至当,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他就是这种人,虽身陷危境,亦毫无所惧,却怕义妹落入老道们之手。
    天色已经大明,朝霞洒下满山霞影,鸣禽在林间婉唱,整个山区是那么朝气勃勃,林木的清香随风飘荡,晚间阴森可怖之气氛一扫而空,大地是那么安样,平和。
    但山崖下,却充溢着无边煞气。
    崖前生长着一排苍苏,大可两人合抱,左面松工下,叶若虹两胁下搁在两枚树钉上,脚尖刚好着地,浑身软绵绵地挂在那儿,发结也挂在一枚树钉上,恰好将头抬起,可以张目四顾。
    右面一校松干上,葛如山被剥得只剩一条亵裤,浑身小山丘一般的古铜色肌肉,不住颤动。
    他双手被两股坚韧的山藤扣住腕脉,分绑在左右两根横枝上,身躯离地三尺吊在那儿,两脚踝也被山藤扣住,绷紧在左右突起的粗大树根里。
    他整个人,是被山藤向四方绷紧的,虚空吊在那儿,难怪他的肌肉会收紧。两个囚徒相对而挂,中间相距约有丈五六之迢,双方自然皆可看清对方的神色。
    叶若虹虽未被绑,但穴道被制,想活动也不可能。葛如山穴道未被制住,但想挣断八根奇勒的山藤,又无法着力,脉门又不能用劲,事实上大有困难。何况他身侧,正站着一名老道,手中拂动着一根小木棍,随时可以制他的穴道,想挣断山藤太不可能了。
    全真子盘坐在崖口,冷酷地注视着叶若虹。
    另一名老道大概是昨晚受伤的人,他在生火烤野味。
    全真子发话了,声音奇冷:“叶若虹,你说是不说?”
    叶若虹向他投过一瞥不屑的神色,说:“我叶若虹无话可说,你功力比我强,又一无见证,尽可快意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其为;你诬赖我隐藏九天玉凤。在这儿行凶,会有人传出江湖的,你等着吧,金陵大侠的门人,不会白死的。”
    全真子嘿嘿冷笑,阴森森地说:“你好大的胆,口口声声你你我我,你还瞧得起我这师门长辈?简直是大逆不道。”
    “呸!谁是你武当山的门人?你是谁的长辈?昨晚我被‘云龙探爪’手法制住穴道,已证明我不是武当一脉了。”
    云龙探爪,是武当派十个种点穴手法之一,五指皆可制穴,十分迅疾而凶猛。一般来说,指尖那小小的接触面,如果发力不足百斤,绝不可能制人穴道;也就是说,指力发不出百斤力道,或者虽发而指节无法承受百斤的压力,妄言点穴,那是自欺欺人的妄想。一般点穴名家,能将食中二指练成,造诣已是不凡,能练五指的人,甚为罕见。
    武当的点穴手法中,云龙探爪手法名列第三。按门规,前三种手法乃是极厉害而门人必学的手法,禁用于本门中子弟身上,所以本门弟子一出手,同门弟子一眼便看出是自己人,如果用了,就算认定对方不是同门,情义丧失,视同仇敌了。
    叶若虹在晚间被剑指住心坎,认为是奇耻大辱,所以口不择言,不承认是武当弟子,所以老道一怒之下,用云龙探爪手法将他制住。
    事实上,自从俗家门人一怒脱离武当之后,绝口不谈武当,将武当的拳剑逐渐加以修改,大有另立门户之概,要不是太白山庄盛会,武当已临存亡续绝的重要关头,俗家第四代门人飘萍生施世全,才懒得带着门人出现太白山庄呢。叶若虹是金陵大侠庄幼侠的弟子兼内弟,当然知道内情,一气之下,便不承认武当山是师门的直支。四明旁支张真名人轶事人,上次俗南海门两位门人莅临太白山庄,也仅是为了一点师门血脉,才放弃成见出山,事后虽经武当掌门追魂三剑玄同折节修好,表面上承认了四明旁支,事实上其中有利害关连;张真名人轶事人早已看破玄同的心地,回到四明后,仍不提武当二字。由此可知,四明旁支和俗家门人,对武当山直系仍存有成见,中间伏有暗流,离心力正日渐渐增涨中,这归过于武当山门人的气焰,和他们倒行逆施的所行所事。
    全真子是个道基不稳的人,自负极高,性情也够阴狠,行事不择手段。上次亲临武昌府蛇山玄都观,主持大局,他竟然在羞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之余,与太叔权的黑道凶魔联手,第一次黑白道大合流,被神剑伽蓝二位爱侣,加上桃花仙子三女,把玄都观变成了人间地狱,血流成河,便可知道这家伙究竞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叶若虹这么一说,全真子勃然大怒,可是他仍忍住了,冷笑道:“是否承认,我会找你师父理论。今天,我仍不用门规治你,且留一分师门情义,让你亲眼看我如何处治你的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面向手拿大棍的师侄叫:“动手!”
    叶若虹急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煎,挤力大叫:“牛鼻子,你有种就处治我姓叶的,为何找上如山?
    如山是我师父的人,你不配动他。”
    “你不说出九天玉凤藏在何处,贫道就配动他,你等着,该说时再告诉我。”全真子阴森森地答。
    葛如山身边的老道,俯身捡起一根已刮成丝的山藤,对他狞笑道:“小辈,你练有混元气功,且看你行还是我行。”
    罡风呼啸,抽打的暴响密似连珠,葛如山的上身肌肉,先变紫色再变猩红,那是血丝缝中渗出的鲜血,不久便成了个血人。
    他浑声抽掐,肌肉痉挛;他想运功护身,可是真气一聚,老道便用木棍在他丹田上一点,再一触真气门穴,真气立散。
    他用劲挣扎,牙缝血出,绑在足踝间的藤条,也愈箍愈紧,身躯不住摆动。但他一声不吭,端的是条硬汉。
    叶若虹心痛如割,破口大骂:“老猪狗,臭杂毛,你该对付我叶若虹,不然我骂你祖宗十八代。”
    全真子喳喳笑,用得意的语音说:“你骂吧,贫道方外人,不在乎祖宗十八代。给我下劲抽,要他叫号。”
    山藤飞舞,血花四溅,每一记抽下,葛如山便颤动一次,但仍没做声。
    全真子的语音,在鞭打声中飘扬。
    “叶若虹,你定神仔细瞧瞧。用搜经裂穴手法处治人,虽省事却不够刺激,而且这样处治,人一时死不了。等着啦,等到皮肉开始丝丝飘落,他就会发出呻吟与哀号了。
    你的心肠也够狠,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忍心让义仆皮肉脱落,惨死古林;为道义,你怎能不说?瞧!再有片刻工夫,他的皮肉就开始脱落了。”
    叶若虹睁目大叫:“老猪狗!叫他停手,我说,”
    葛如山充满血丝的虎目一瞪,厉声叫:“公子爷,闭上你的嘴。”
    全真子举起右手,鞭声立止,他说:“说吧,我听着。”
    “在往西北第三座山,塞在一座山崖石缝里。”叶若虹叫。
    葛如山狂笑出声,他知道若虹在用缓兵之计,以减少他的痛苦。他也知道,当找不到人时,将有更大的痛苦光临,他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厄运。
    全真子召来烤食物的老道,冷冷地说:“背他去找,速去速回。”
    老道应喏一声,取下叶若虹放在背上说:“指示道路,别自找苦吃。”
    他背着人奔出林外,向西北一闪而没。不到百丈外古林树洞之中,九天玉凤被塞在树洞内,她浑身软弱,无法挣扎而出,可是她仍在挣扎。远处的鞭声和叶若虹的喝骂声,直往她耳鼓里钻,她耳力仍在,所以听得真确,只感到心中如万千虫蚁在内残酷地爬行啮咬,她要爬出来,不能让义兄和义仆如山为她而死。
    洞深有六七尺,卡得死紧,即使她能捣破囊盖,还得她怕出洞来才行,她的体力可能无法负担,但她仍在努力。
    囊盖的扣绳,渐被她冲得松动了。
    良久良久,囊盖终于松脱,她也到了力尽的地步,头昏眼花仍伏在囊中歇息。
    正北山林中,两个一身红衣的老喇嘛,正并肩向这儿攀山越林而至,似乎并无急事,身法缓慢。
    两人正是兰州五泉山,暗算山海之王的匝哈活佛和哲丹活佛。
    匝哈活佛走在左首,他背手信步而行,说:“哲丹法兄,你真记得那个无底潭么?”
    “当然记得,还有五座山头便可到了。”匝哈活佛肯定地答。
    “怎又不快赶呢?”
    “别急,赶去也没用。明日是七月初二,要等到今晚子时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孽畜子会出潭,如果先去了,留下了生人气息,它就不离潭水,咱们便白费劲了。每隔十年的七月初一日,孽畜方登岸一次,贫僧等了三个十年,每一次皆因为早到误事,无法得手。”
    “那不是又早些了么?”
    “咱们可以慢慢走,在红日落山之时,可到潭的南面山林上,居高临下一看形势:
    以便下手。”匝哈活佛默然,走了几步又问:“那孽畜果是千载金蟾?”
    “没错儿,三次我都亲眼看到了,天色漆黑,但它浑身散发着闪闪金光,大如桌面,双目如炬;出时潭水壁立,水柱可升高十丈,要等它戏水半个时辰,方肯离水登岸,坐在那潭水出口处的一道石门巨石顶上,吸取鬼月玄阴之气。等它坐稳吐出内丹之时,咱们便用巴蛇珠打它。”
    “万一不中,我真舍不得我这三颗巴蛇珠。”匝哈活佛有点小气地说。
    “法兄,值得一试哩?那金蟾内丹不但可解百毒,如用作暗器,无坚不摧,任何金刚法体亦不堪一击。如果不是你有巴蛇珠,我才不找你呢。”
    “金蟾内丹给我,你要那金蟾眼又有何用途?”
    “那是两颗百毒金蠕珠,并非是真的眼,存在它眼旁酥囊之内。以珠泡水片刻。这水沾口昏迷,入腹即渗入内腑,片刻即死。如果置人酒中,此酒比宇内四大奇毒更凶,沾舌即死。”
    “哦,可否分给我一颗。”匝哈扭头问。
    哲丹活佛注视了他半响,方点头说:“并无不可,但你得将玉麟丹的下落告诉我。”
    匝哈摇头道:“晚了,我这次跑一趟河南府,白跑一趟,宝主已被人宰了,玉麟失踪,不知到了哪一个小贼手中了。”
    “可曾查出线索?”
    “要查出的话,我才不跟你捉金蟾,早就追踪天涯,找玉麟丹修成正果了。”
    “可惜,我倒得留意些儿,找黑道人物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去。”
    匝哈突然止步,侧耳倾听良久,说:“咦!前面有人,咱们赶一步,可能也是来打玉麟丹主意的人哩!”
    两人突然展开轻功,流水似的如飞而去。
    且说石崖前的事。不久,老道背着叶若虹奔回,“呼”一声将他扔在地上,恨声说:
    “禀师叔,这小子骗人,那儿根本就没有石岩,他在胡说八道拖延时间。”
    全真子目中凶光暴射,阴森森的说:“把他搁上去,等会儿用折经裂穴手法治他。”
    老道将若虹搁上原位,若虹狂笑道:“老猪狗,除死无大难,你岂奈我叶某何?哈哈,”
    全真子举手一挥,沉声喝道:“抽掉他的皮肉,着实打!”这次狠抽,比先前凶猛十倍,葛如山的胸前,成了血肉模糊,肉丝血浆飞溅,但他仍咬牙强忍。
    叶若虹却在鞭声中狂笑,笑完大骂道:“老猪狗,老王八,总有一天,你会死得更惨,报应临头之时,你会想到我的话。哈哈哈……”
    他这一阵笑骂,引来了匝哈哲丹两个活佛。
    首先,林梢担任警哨的弟子,发现从山脊上飞掠而来的红影,突向下面沉声叫:
    “来了两个功力奇高的红衣大和尚。”
    全真子倏然站起,急问:“可有拉卜活佛在内?”
    “没有,看不真确,他们的轻功惊人。”
    “准备应敌。”全真子叫,三个人火速结札,跃上了树梢。
    崖上是一处只有小草生长的土石坡,风化石缝内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短草,大约两亩。
    三人一上树梢,守望的弟子向北一指,果见两个老喇嘛如飞而来,身法奇快。
    四个人知道不易脱身,便飞射崖顶,一字儿排开。
    两喇嘛在丈外刹住冲势。哲丹活佛咧嘴一笑,问:“什么人?干什么?看你们打扮像是猎户。却带着长剑,分明岔眼,说!”
    下面的叶若虹不知崖上来了什么人,他叫:“是武当的牛鼻子,杀他们!”
    两喇嘛一怔,突然大吼一声,四掌齐推,掌大逾径尺殷红如血,潜劲腥风俱发。
    两老道来不及拔剑,齐声叱喝,也全力出掌“推山填海”硬接袭来的掌劲,护身正气倏发。
    “彭彭……”响起沉闷的音爆,沙石激射,腥风四散,四老道先后挫退两步。
    两喇嘛哈哈一声狂笑,劲向崖下飞降,四老道齐声怒吼,撤剑跟踪而下。
    两喇嘛落脚在浑身血淋淋的葛如山身前,略一打量,突然向刚飘落的四老道哈哈狂笑,哲丹活佛指着全真子说:“哈哈……你是武当派的人?”
    全真子直欺近至丈内,宝剑斜指,沉声道:“然也,大和尚上下如何称呼?”
    “小子,你竖起驴耳听了,佛爷我叫哲丹活佛,那一位叫匝哈活佛。哈哈?想不到武当派自命是侠义道门人,也会躲到这儿打死人,罕见人迹之地,对两个小娃娃滥施酷刑。哈哈?你不惭愧?说!他们是谁?”
    全真子刚才接了喇嘛一记大印掌,竟被震退两步,心中暗惊,仍想仗手中剑取胜,因为两个喇嘛今天没带兵刃,赤手空拳。他冷笑道:“处治本门叛徒,用不着你管,哼!
    见面就突下重手……”
    哲丹活佛用一阵狂笑打断他的话,说:“哈哈!佛爷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他向匝哈咧咧嘴,问:“法兄,你曾听说过侠义道的人,用碎肉裂肌的手法处治门人弟子么?”
    匝哈活佛喳喳笑,恶意地说:
    “法兄,你真是少见多怪哩!”
    “怎么少见多怪?”
    “告诉你,武当派自命侠义道,绿林巨寇又何曾不自认侠义?都是一样的,法兄。
    男盗女娟也自命有道,武当派也自称有道,明里脸孔一本正经,骨子里同样鲜廉寡耻,任何事皆可做出,不算稀罕,所以说你少见多怪。”
    “胡说!你说说看,绿林巨寇怎能自认侠义!”
    “你听着,人先,谓之勇;出后,谓之义;知可否,谓之智;分藏匀,仁也;有必盗取,信也。勇义智仁信,五德俱备,不是可称侠义么?”匝哈真缺德,突又向全真子问;“喂!你贵派是否也有五德?佛爷我想,大概和我所说的五德大同小异,没错吧?
    哈哈哈……”全真子无名火起,一声厉吼,便待扬剑扑上。匝哈大袖一拂,摇手道:
    “慢来慢来,佛爷我话未说完。老实话,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污我之手。像我匝哈活佛,一生行事卑鄙龌龊,酒色财气门门皆精而嗜之若命,但我从不否认,而且唯恐别人不知,有名儿的万恶之徒,也不希望人赦我。你,名门大派侠义道门人,千万不可做这种离经叛道之事,免得皂白难分,害人误世,乱世人视听。佛爷我一生没做过好事,这次可做一次代你受过,洗刷贵派的污名,我替你处死这两个小辈;因为佛爷正在手痒,极需杀人。”
    说完,倏然转身,立掌如刀,正待向奄奄一息的葛如山胸前劈去。
    全真子厉吼一声,剑幻万道银蛇,身剑合一点到。
    “滚!”匝哈活佛大吼,倏然转身,左大袖顺转势一抖,一股罡风将老道的剑荡开,原要劈向葛如山的那一切掌,“吴刚代桂”反向老道肩肋劈出。
    老道竟被袖风带得身形晃动,吃了一惊,可碎石开碑的掌力又到,他只好沉肘抬剑,剑尖挑喇嘛肘弯。
    匝哈向右错步闪过,讶然叫道:“咦,你功力不坏哩,打!”
    喝声中,他一双袖像大鹏之翅,抽拍抖震抢攻,四面八方全是红色的袖影,腥风四射,罡风如雷。袖中的一双猩红的大手,吞叶间鬼神莫测,所发的大印掌潜力,把老道的护身罡气迫得四散。
    哲丹活佛一阵狂笑,也急挥大袖说:“孩子善男们,陪佛爷我玩玩,天色早着哩,正好给佛爷们消退消遣。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一双大袖猛扑一旁的三个假老道。
    这两个恶僧,乃是红教中大名鼎鼎的高手,大印掌已练至化境,一双大袖注入内力,不畏兵刃,比兵刃更灵活威猛;一阵急攻,四老道被迫逐渐向崖左退,那儿不远处有一块空地,可以施展。
    六个人都到了空地,距崖口已有二十余丈之遥。
    悬吊着的葛如山,突然牙关一咬,浑身肌肉一阵颤动,混元真气在丹田开始凝注,立即传向全身经脉,气走经血返脉,上身鲜血不再激流。
    他蓦地钢牙一挫,手足齐收,“格支支”藤条一阵轻响,藤结发出被绷紧的尖鸣。
    他一阵挣扎,浑身肌肉像一座座活动的小山,在伸缩跳动,颤抖,抽搐。
    树的横技簌簌而动,下面的树根也有松土出现,藤结上,已现出了断丝。
    他不愧称神力天王,皮肌之伤要不了他的命,混元真气能够转运,他的神力恢复了。
    叶若虹神色紧张地看他用劲,却无法相助,急得额上直冒汗,心已提至口腔。
    林中树洞里,九天玉凤费力地一寸寸向洞口爬,洞是倾斜的,爬上半尺又滑下三寸,但她不灰心,咬紧牙关一寸寸向上爬,距洞口只有一尺了。
    两个喇嘛赤手空拳,竟能将武当“天”字辈的全真子,和三名“玄”字辈的弟子,以二打四迫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可见两人的功力,确是骇人听闻。
    激斗半盏茶时,两喇嘛的狂笑声震动山岔;四周的草木,全被剑芒罡风,摧残得凌凌落落,不住飞舞。红影八方游走,四老道身法反而愈来愈慢,已呈现迟滞不稳之象,四人的汗珠不时飞溅。
    哲丹活佛身形如一道旋风,卷到哪儿哪儿便危机迭起;他一面舞袖迫攻,一面狂笑狂叫:“哈哈!武当的八卦剑法,只配割鸡;玄门罡气,可以用来拍苍蝇,哈哈!苍蝇会飞,拍不着,可以震死蛆而已,哈哈!慢些儿,这一招大概是什么飞龙在天,倒还象话,可是仍然没用。哈哈:打,打,打!”
    “啪啪啪”三声袖震音爆,将两名玄字辈弟子震得向左右飞退丈余。
    红影向左一闪,到了左面老道身前。老道还未站稳,临危拼命,大吼一声,身剑合一收肘前冲,剑尖露在左右胁旁,人挺胸前冲,左手前伸,抢入红影之中,猩红的大掌,在他左手向上一崩,快逾电光石火,突向下一搭,击中老道前额。
    老道也在这刹那间,剑尖突然吐出。
    双方快得令人咋舌,变化在极为短暂的刹那间发出。
    树林中,九天玉凤已爬出洞外,正站在洞外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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