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欧阳珊道:“云兄要去那里?”
    云梦襄笑道:“我已有一次迟到纪录,不能再失诺於上官明,自然是要前去“野人山”呀。”
    欧阳珊愕然道:“去“野人山”?如今距离“阴阳大会”的七七会期,似乎还……”
    云梦襄不等她的语毕,便自微微一笑,道:“珊妹弄错我的意思了,我们如今前住“野人山”之意,不是去“氤氲神君”乔大化的“纯阳谷”,而是去“白骨魔女”阴素华的“白骨岩”。”
    欧阳珊听得瞪着两只大眼,对云梦襄呆呆怔住。.云梦襄见了她这副神色,也不禁有点愕然起来,含笑问道:“珊妹,你……你这样看我则甚?”
    欧阳珊玉颊一红,似乎既想问,又不想问地,於迟疑片刻之后,方嗫嚅问道:“云兄,“你不是表示过业……业已放弃……第一桩争胜了么?怎……怎又突改变主意?”
    云梦襄这才明白欧阳珊神情错愕之故,是发生误会,不禁“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把欧阳珊笑得越发满面娇红地,双眉一皱,幽幽一吁,说道:“云兄,你不要笑,欧阳珊决不是醋罈子,你想去找“白骨魔女”……”
    云梦襄忍笑接口,截断欧阳珊的话题道:“珊妹,我何尝改变初衷﹗我这要去“野人山白骨岩”之意,只是想暗中帮助“玉面鬼谷”上官明,和“白骨魔女”阴素华,得亲肌肤,并非我自己见异思迁,又起了什么偷香窃玉之念﹗”
    欧阳珊这才明白过来,红着脸儿笑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云兄所想出夹的拉平局面办法。”
    云梦襄点头笑道:“我已稳在第二桩争胜上佔先,则帮助上官明赢了第一桩,才比较公平,并在拉平局面之下,也可使第三桩争胜加强刺激,添点趣味,免得成为一面倒的索然无味态势,珊妹以为如何?”
    欧阳珊道:“云兄之言,当然有理,但我却觉得你此次“野人山白骨岩”之行,似乎不宜以本面目前往,否则,那“玉面鬼谷”上官明,也是极为心高性傲之人,他怎肯接受你的帮助﹗”
    云梦襄道:“珊妹想的甚好,我便改装成个老头子的模样,你总放心了吧?”
    欧阳珊白了云梦襄一眼,微哂说道:“我并没有叫你改作老头子呀,“绝代俊容突地变成皤然一叟,云兄未免委屈……”
    云梦襄含笑接道:“不委屈,不委屈,珊妹也易钗而弁,扮作个少年俊客吧,我就算是你终身追随的忠诚老仆……”
    欧阳珊听云梦襄说到“终身追随”之际,语气特别加重,芳心之中,不禁充满了甜蜜感觉,双现梨涡,嫣然笑道:“这样也好,否则我若不改装,成了白发红颜,身份不配,一路也不方便。”
    计议既定,两人立即改装,直奔“野人山”而去。
    途中,云梦襄道:“帮助“玉面鬼谷”上官明,拿话骗我的白发葛衣老叟,分明也是武林人物,从神情宇看去,定还颇有身份,功力甚高,但我曾加推料,却始终猜不透他的来历,珊妹久居滇边,对於西南一带的隐名高手,定较熟悉……”
    欧阳珊摇头接道:“我也仔细想过,仍是一片空白,大概由於“氤氲神君”之故,致使武林高手,云集滇边,我们那里认识得尽?……”
    说至此处,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入怀,取出一粒龙眼大小,晶莹夺出的绿色珠儿,递向云梦襄道:“云兄,我差点忘了一事,你且把这颗“碧蜈珠”,带在身边。”
    云梦襄接过一看,见耶“碧蜈跌”中,蕴有一层层的碧绿宝光,不停流转,知非凡品,遂向欧阳珊问道:“珊妹,此珠何来,有甚妙用?”
    欧阳珊娇笑一声,说道:“这是我师傅昔年於苗疆深处,斩了一条天蜈,所得的天蜈双目之一……”
    云梦襄“哦”了一声笑道,“既是天蜈双目之一,则一般蛇虫,见必远避,我们此去“野人山”,必将穿行於亘古不见天日的密莽丛林之中,比珠既可照明,又能辟毒,真是大有用处﹗”
    欧阳珊娇笑说道:“云兄绝艺在身,一般蛇虫,怎会对你构或妨碍﹗我要把这“碧蜈珠”带在身边之故,是为了它能辟蛊﹗”
    听了“辟蛊”二字,云梦襄不禁双眉微微一蹙。
    欧阳珊又发笑道:“蛊之一吻无臭无形,无声无色,任凭你武功再高,遇上也极麻烦,滇边苗蛮杂处,精於养蛊之人甚多,其中并不乏高手,云兄把这具辟蛊妙用的“碧蛊珠”带在身畔,饮食之间,便可放心不少﹗”
    云梦襄边把玩着“碧蝶珠”,边向欧阳珊问道:“珊妹,你把这“碧蜈珠”给我,你自己呢?……”
    欧阳珊笑道:“我自己还有一粒,云兄应该知道,一条天蜈定有两只眼睛。”
    云梦襄听说欧阳珊另有一粒,遂毫不客气地,把那粒“碧蜈珠”揣进怀内。
    这一男一女两位奇侠,均身怀绝世神功,足下快速异常。
    双双展开身法,赶路之下,自然是百里关山,等闲飞渡!他们急於赶路之故,云梦襄是想追上“玉面鬼谷”上官明,暗中帮他与“白骨魔女”阴素华成其好事后,乾脆告诉他“阴阳和合真经”已为自己所得,彼此局面拉平,只须全心全力地,在诛戮“氤氲神君”乔大化一事之上,决定胜负。
    欧阳珊则除了追随云梦里,准备尽力协助情郎之外,并因上官明坟内留书以上,曾说阴素华姿容之美,堪称绝代,心中未免略有不服,急於想看看这位“白骨魔女”,究有多么美妙﹗能比自己强出多少﹗他们一路之间,甚为平静,直到接近“野人山”区之际,才有事件发生。
    云南山脉,多半南北纵贯,由六诏西行,超越不少高峻山岭,只消再过得“高黎贡山”
    ,便是“野人山”境。.霎梦襄与欧阳珊进入“高黎贡山”山脉,正拟穿过一片看来甚为深密的丛林,却不约而同地,在林外停住脚步。
    他们是看见了甚么毒蛇犹兽﹗抑或是剑影刀光﹗都不是,他们是听见了声音。
    这声音,既非江湖人物的呼号喝叱,也深山大泽的虎啸龙吟,更非淒绝悲凉的猿啼犛泣。
    这是一片不堪入耳,男女野合的荒淫声。
    欧阳珊起初一怔,但旋即玉颊通红地,轻轻啐了一口,向云梦襄皱眉说道:“云兄,我们绕路走吧!”
    云梦襄指着眼前地势,含笑说道:“珊妹请看,两边是千仞夹峰,我们欲往西行,非穿非而过不可,那里还有什么路儿绕?”
    欧阳珊红着脸儿,正待说话,云梦襄指着那哼哼卿卿亲亲密密的淫声来处,又发笑道:“他们在那边兴云佈雨,胡帝胡天,我们从这边走路,谁也不碍不着谁,何必为此绕道?”
    欧阳珊无可奈向,只得把头一点,准备入林,林中却传出“辟拍”两记脆响。
    这两记脆响,显然是有人遭掌掴,跟着又有个母鸭般的难听女子语音说道;“呸!你这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臭东西,快替我滚,老娘刚刚有点意思,动了兴头,你却偃旗息鼓,一泄如注,完了事儿,你这岂不是吊我瘾么?……”
    语音顿处,“砰”然一响,跟着又是一声男子惨哼,然后便无声息。
    从这些情况听夹,彷彿是耶男子未餍所欲,已被那凶淫无比的女子,一掌击毙。
    若是云梦襄单独行道,而或许会循声寻去,看看这凶淫无比的女子是谁?以及那作了风流鬼的是个什么人物?但如今既有欧阳珊同行,他自然不肯找这麻烦,遂向欧阳珊低声笑道:一人家完了事儿,我们走吧﹗……”
    谁知他的语音虽低,却仍被林中女子听见,一阵“格格”荡笑地,接口说道:“听完就想走么,没有那么容易﹗你们是两个男人,还是一男一女?”
    云梦襄知晓事已上身,遂向欧阳珊所着的男装儒服,看了一眼,高声答道:“我们是两个男人,姑娘问此则甚?”
    林中女子闻言,似乎颇为高兴地,娇声荡笑说道:“两个男人最好,我可以择肥而噬,或由你们车轮上阵,一一报效,总而言之,你们遇上了你姑奶奶,便算祖宗有德,交上桃花运了!”
    欧阳珊方皱起眉头,骂了声“无耻”,一条人影,业已飞出林中。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精赤条条,一丝不挂的中年裸女。
    这女子语音虽然像只母鸭,玑玑呷呷,甚为难听,但身材却相当不错﹗双峰奇隆,胸前高耸,臀肥腰细,肤白如脂,腋间脐下,却又浓黑一片,相映成趣﹗尤其是脐下的茸茸耻毛之上,还挂着不少汗珠,也不知是沾了林中露水?抑或那业已作了风流鬼的男子的荒唐遗泽?慢说欧阳珊肴不惯对方这副不知羞耻的荒唐样儿,就连常在女子堆中打滚,不知吃过多少胭脂,号称“风流三剑”之一的“沧海巫山”的云梦襄,也不禁目光注处,双盾微蹙。
    那赤裸女子,目光一扫二人,便自“格格”笑道:“不太理想,不太理想,虽然有两个男人,却一个糟老头子,一只雏鸭,不见得能比刚才那根银样蜡枪头,胜过多少﹗”
    说完,目光闪射出淫邪神色,又是一阵“格格”荡笑﹗她这一笑,胸前挺得高高的两只乳,也随着笑声,顿动得顿有韵緻﹗欧阳珊听她语吾难得分明像只母鸭,却还把自己比成一只雏鸭,不由心中有气,想给对方一个大大难堪……但她方自冷哼一声,尚未发话,那赤裸女子,又冷声复问道:“方才是你们那个骂我无耻?”
    欧阳珊正愁无法找碴,闻言之下,自然应声答道:“是我,我骂了你,你待怎样﹗”
    欧阳珊具有绝代姿容,语音也极其朗脆清圆,她虽在心中有气地,向对方答话找碴,但似珠落玉盘,不知比赤裸女子的母鸭语声,好听了几千百倍﹗赤裸女子闻言,把两道充满情欲的目光,凝注在欧阳珊那恍疑潘安再世,宋玉重生的男装俊俏面颊上,笑吟吟地说道:“你既骂我无耻,我便罚你作些无耻之事……”
    欧阳珊秀眉已剔,挪赤裸女子却仍毫无戒意地,以一种淫邪无比的神色,继续说道:“要罚你在和我真个销魂……”
    这“真个消魂”四字甫出,跟着便起了“拍”的一声脆响。
    脆响起后,欧阳珊俊脸凝霜,双手叉腰,站在赤裸女子适才所立之处。
    那赤裸女子则退出四五步去,一张艳而嫌俗的脸庞儿,分成左红右白,而在左边那烧红面颊以上,更添了极为鲜明的五条指痕。
    显然,她的挨丁欧阳珊的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那赤裸女子的欲火齐消,因为她咀里还含着两只被打落的大牙,已从这一掌之上,领略出对方有多高功力﹗云梦襄一旁加以揶揄地,含笑说道:“姑娘莫要逞强,我这主人的掌力之中.一向含有“玄阴真罡”,你刚刚兴云佈雨,胡帝胡天后,挨了这么一记,可能会染上足以要命的夹阴伤寒呢﹗”
    那赤裸女子以极为恨毒的目光,向欧阳珊暨云梦襄盯了两眼,双足一顿,飞身便起。
    欧阳珊以为她这飞身之举,是要扑来,谁知恰恰料得相反,那赤裸女子竟是向后纵身,退入林内。
    欧阳珊见状,不由把咀角一披,哂然说道:“这真正叫做“银样蜡枪头”呢,我想不到,这个看来甚为淫凶的无耻妖妇,竟会不战而逃﹗”
    云梦襄摇头道:“不见得,珊妹心存仁慈,在适才一记耳光中,未下杀手,故而那妖妇目内凶芒仍炽,或许不甘就此鼠遁?”
    欧阳珊笑道:“云兄看得不错,我因彼此素无深仇,适才一掌,只用了七成真力,以惩其口出秽言而已,但这妖妇若是凶心不戢,却退入林中则甚?”
    云梦襄道:“或许她是穿衣……”
    一语未毕,欧阳珊已自冷笑接道:“这等无耻之辈,还顾到穿甚衣服……”
    云梦襄笑道:“我所谓穿衣,与羞耻之事无关,我认为她或许有甚厉害暗器,趁手兵刃,藏在衣内,如今吃了珊妹苦头,明知徒手难敌,遂退入杯中打算取来应战。”
    欧阳珊颇以为然地,微颔臻首说道:“我认为云兄这种看法,颇有道理,这妖妇显然不是好人,她如敢再逞凶锋,我便为世除害,不留她了﹗”
    云梦襄“咦”了一声,苦笑道:“大概所料不错,这妖妇果然像是业已知机遁走。
    ”
    欧阳珊道:“我去看看。”
    说完,身形一闪,便向林中纵去。
    云梦襄生恐欧阳珊有所疏神,受人暗算,赶紧跟去察看。
    其实欧阳珊并未粗心大意,她虽纵身入林,却已双掌护胸,凝足了“玄阴真罡气”
    ,准备“应付任何突变。
    但云梦襄、欧阳珊二人,闯入林中后,不单未曾见着那赤裸妖妇,连那分明死在牡丹花下,作了风流鬼的另一男子屍首,也未看见。
    所看见的,只是林内一片较平坦的草地上,有滩血水,以及血水之中,浸着套男子所穿的黑色劲装,内衣裤袜,还有一些毛发而已。
    欧阳珊指着那衣裤毛发,抬头向云梦襄问道:“云兄,这种情况,是不是“化骨丹”的傑作?”
    云梦襄颔首道:“是一种极为强力的化骨丹散……”
    他口中答话,目光却在满林搜索。
    扫视一周,云梦襄的双目神光,凝注在一株合抱大树的树干之上。
    欧阳珊随着云梦襄目光看去,发现那株树干上,被人钉了一件小小物事。
    两人略为走近,看看那件小小物事,是个仅如指甲大小的骷髅头骨。
    欧阳珊讶然问道:“云兄,你的江湖阅历,比我深广得多,可认得出这枚小小骷髅头骨,是何门何派表记?”
    云梦襄摇了摇头,双眉一蹙答道:“我也认不出来.因为此地已属边荒化外之区,有些凶邪人物,足迹少到中原,我们自然不容易知道得十分详尽的了……”
    说至此处,轻轻“咦”了一声,伸手折断了一段树枝,把浸在血水中的那套黑色劲装,挑了一挑。
    “叮叮”两响,从那黑色劲装之中,跌落两件暗器。.欧阳珊目光注处,见是一大一小似乎以合在一起的两枚金色梭形之物,遂向云梦襄笑道:“云兄,这“子母金梭”,大概便是化血惨死之人所用暗器,由此可见,该人武功,似还不弱,当世武林中,擅用这种暗器之人,不大多呢!”
    云梦襄点头说道:“珊妹说得对,当世武林中,擅用“子母金梭”之人,只有岭南“八臂神梭”欧子宽,和“卬徕派”的掌门人,“毒爪金梭”邵文龙等两个,从地上金梭的大小重量看来,似是卬徕一派……”
    话方至此,欧阳珊已自叫道:“后尾镌有小字,我来看看。”
    地俯身注目,看清梭尾所镌的小字后,同云梦襄嫣然笑道:“云兄,你真法眼无差,这“子母金俊”的梭尾部位,果然镌有一个小小“邵”字。”
    云梦襄讶道:“竟是“毒爪金梭”邵文龙么﹗这事有点奇怪……”
    欧阳珊笑道:“云兄奇怪甚么?“四川叫徕”总比岭南至比,要近得多……”
    云梦襄连连摇手,说道:“不是远近问题,我所奇怪的是一来“毒爪金梭”邵文龙的修为颇深,似乎不应该被那无耻妖妇,一掌轻易击毙……”
    欧阳珊娇笑说道:“既有一来,定有二来,云兄所奇怪的“一来”,又是甚么?”
    云梦襄道:“二来,那“毒爪金梭”邵文龙,已是五十余岁的望六之年,一个花甲老翁,和那无耻妖妇,席地幕天,鸾颠凤倒,也有点不像话吧?”
    欧阳珊玉颊一红,扬眉说道:“云兄说得虽是,但这种邪恶之辈,所行住往逾轨,不可以常情衡断,我们走吧,管这死者是谁﹗也不宜为他耽误了我们前住“野人山白骨岩”,为“白骨魔女”阴素华,和“玉面鬼谷”上官明的作媒撮合之事。”
    云梦襄对於自己与上官明的“墓中赌约”,十分重视,闻言之下,自然连连点头,两人便不再理会地上的血本遗衣,举步向林深之处走去。
    这片森林,范围不小,他们认准方位,走出森林,却见高峰如屏,环绕四周,只在左前方有个狭窄谷口。
    欧阳珊指着那狭窄谷口,扬眉笑道:“云兄,依我计算,我们穿过这条山谷以后,大概便将进入“野人山”区的了……”
    一语甫毕,面色忽变,伸手指着谷口山壁,目闪神光说道:“云兄请看,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原夹邪谷口山壁之上,插了根血红长箭,箭尾却非羽毛,只装了一枚前在林中所见,大如指甲的小小骼髅头骨。
    云梦襄笑道:“果然有了麻烦,照这情况看来,是那赤身无耻妖妇,打算在谷中向我们出手寻仇!”
    欧阳珊从鼻中冷哼一声道:“她不找麻烦便算她运气,倘若真取在谷中生事,这回却决不止挨一记耳光的了!”
    说罢,她便当先举步,走向那狭窄谷口。
    云梦襄见她玉颊凝霜,知已动了真怒,遂含笑说道:“珊妹犯得着和那等无耻东西生气么?再若见到那无耻妖妇,我替你把她杀掉就是。”
    欧阳珊妙目一瞪,侧顾云梦襄道:“云兄,这件事兄我不许你逞能,要杀那无耻妖妇,必须交由我下手一否则……”
    云梦襄不等地往下再说,便即接口笑道:“好了,好了,珊妹不必说甚否则如何,那无耻妖妇,留给你杀,她若有甚党羽则交给我来翦除,总而言之,这次我们定为武林除害,不再把她放过﹗”
    说至此处,两人业已走到谷口。
    欧阳珊略为止步,双眉微蹙说道丫“这谷中怎么腥气这重﹗……”
    云梦襄也有所嗅觉地,点头接口说道:“这谷中定有甚么恶毒东西在内,珊妹小心一点,不可大意……”
    说到“小心一点……”之际,云梦襄身形微闪,业已抢到欧阳珊的前面,先行进入狭谷中。欧阳珊一来领会到云梦襄对於自己的关切爱护之意,二来也知他的功力,委实高出已上,遂并未倔强抢先,只是紧随云梦襄身后,两人一齐进入谷口。
    才入谷口,两人同自一怔﹗原夹这山谷谷势,前狭后宽,入口以后,竟不逾丈,约莫要过了半里远近,才渐渐的开展。
    就在这危峰夹峙,宛如长巷的半里谷道之中,挤满了数以千计的毒蛇,难怪在谷口以外,便有耶种腥气。
    那些毒蛇,大小不一,大者其身如水桶,小者则细如若指,色泽方面,更是红黄白黑,无所不备,看得人眼花缭笃,毛发生寒,肌肤起栗。
    云梦襄游侠江湖以来,大小阵仗,虽然经得大多,但对於这种群蛇大阵,倒还是第一次经历。
    女孩儿更是天性怕蛇,欧阳珊巾帼英豪,虽然不会过份惊慌,但也下意识地,紧偎在云梦襄的身旁,并以右手握着云梦襄的左手,向他耳边,低声叫道:“云兄,这些蛇儿,定是那无耻妖妇所倚仗之物,为数太多,我们欲加翦除,怎样下手?”
    云梦襄一时之下,也感茫然,遂想杀一憼百,先选条大的开刀,看看其余蛇群有何动作再说。
    主意打定,选择了一条长约丈许的紫黑巨蟒,同牠闪身纵去。
    欧阳珊自从在“玄阴谷”中,与云梦襄一度缱绻,破却处子之贞后,对於箇郎,自然仰仗终身,深情不二,见状深恐云梦襄万一有失,遂和他採取同样动作,纵向那条巨蟒。
    谁知他们这一向前,那条巨蟒,反而往后退去。
    云梦襄与欧阳珊距离那条巨蟒,本有三四丈处,等他们纵出两丈有余以后,那条巨蟒突似受了甚么惊吓,猛一掉身,便退出了一丈七八。
    云梦襄见巨蟒退去,便重行选择了一条七八尺长的火赤练蛇,作为对象。
    但那火赤练蛇,竟也和巨蟒一样,在云梦襄尚未扑近牠时,便自动退了开去。
    一连两次这种情况,欧阳珊看得扬眉叫道:“云兄,这些蛇儿,好像害怕我们……”
    云梦襄也看出端倪,点头含笑说道:“这些毒蛇,都是凶恶无比之物,牠们不会怕人,大概是珊妹的那两粒“天蜈珠”,产生了对毒蛇们的剋制威力吧,我暂且取在手中,再试一试﹗”
    欧阳珊被云梦襄一言提醒、遂双双探手入怀,把“天蜈珠”取出。
    “天蜈珠”才一出怀,蛇群更是吓得向后纷纷退去。
    这时,深谷之处,起了吹竹声息,群蛇闻声,退得更快﹗云梦襄向欧阳珊微笑说道:“蛇群已不足为虑,我们且收起“天蜈珠”,看看那无耻妖妇.还有甚么伎俩,敢不敢亲自出头?”
    半哩狭谷,转瞬即过.适才的上千蛇群,业已消失得乾乾净净,一条不剩﹗云梦壤见谷势已开,对方如踪迹杳然,不禁把双眉一蹙,目注欧阳珊道:“珊妹,我们不要低估了那无耻妖妇,此人甚为可怕﹗”
    ----------------------
   
   

举报

第七章
    欧阳珊诧道:“那妖妇不敢出头啊,她连人影都无,可怕之处何在?”
    云梦襄道:“她先以毒蛇佈阵,但一见势不妙,便立即匿迹,决不逞强,这种能屈能伸的脚色,最为厉害.她使我们必须时刻担心,遭遇突袭,却无法预料是何种袭击?以及在何时发动?岂不太以可怕么?”
    欧阳珊双目之中,神光电闪说道:“不管这妖妇於何时何地,她若出现,我必痛下杀手,予以诛除,不容她再有第二次侥倖脱逃机会的了﹗”
    说至此际,两人业已走到谷势开朗之处,但四面高峰环绕,列嶂如屏,远远看去,仍只有顺着谷势,直往前方,渐行渐束的唯一出口。
    云梦襄遥指前方,含笑说道:“这山谷两头狭隘,中腹开朗,形势十分奇特,若照情理推测,我们前途必有麻烦,不会平平静静地,便可离开此谷。”
    欧阳珊道,“甚么麻烦﹗是那无耻妖妇再发难么?”
    云梦襄微一颔首:笑道:“除非忍得下被珊妹掴了一记耳光之气,不思有所报复,否则,她便不应该错过利用前面狭谷的这种地形之利,因为一遇此谷,进入“野人山”
    区,休想继续追踪,暨获得这等有利地势,委实极不容易的了!”
    欧阳珊笑道:“云兄说得不错.但那妖妇是以群蛇佈阵,如今群蛇既退,不知她来不来得及重作其地佈置?”
    云梦襄微笑说道:“珊妹若是想给对方一点时间,让她从容佈置,我们便於此处浏览一会,再复前进。”
    欧阳珊因对那妖妇,十分厌恶,心想早些除去,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云梦襄的建议,愿在此处,略为浏览徘徊。.孰料欧阳珊一点头,前途狭谷之中,又响起了适才听见过的“嘘嘘”吹竹声息!云梦襄微微一笑,同欧阳珊叫道:“珊妹,对方已在叫阵挑战,我们不必再等待了。”
    欧阳珊哼了一声,身形闪处,足下宛如流水行云般,便向那次竹声息来处驰去。
    云梦襄一面随行,一面却闪动目光,扫视四外,察看有无异状﹗一路行去,并无异状,直等到了那谷势复狭之处,方有所见。
    在那宽才一丈三四的谷道之中,横放着一张八尺大床,四个苗装少女,各捧衣履等物,侍立床前,床前则躺着一对肉虫。
    说是“肉虫”,完全形容得当,因为床上两人是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说是“一对”,也丝毫不错,因为床上是一男一女。
    女的仍是在森林中所遇,挨了欧阳珊一记耳光之人。
    男的,则是个五十来岁的精悍老者。
    欧阳珊那里见过这等活春宫,不由脸上“烘”的一热,皱眉啐道:“这女的真不要脸,是个贱东西,但那男的,分明已五十开外,年龄已作人祖父有余,怎的也这般无耻?……”
    这时,那精悍老者,正直着双眼,爬向那女子,那女子却滚身一避,不让他得逞所欲,并以她那母鸭子般的难听声音骂道:“你不要猴急,像只喂不饱的馋猫,人家在骂你呢﹗”
    那精悍老者彷彿神智已被欲火烧昏,竟似不知云梦襄和欧阳珊在侧地,桀桀厉笑道:“小心肝,你不要骗人,谁敢骂我?”
    赤裸女子仍然紧夹着双腿,不肯分开,伸手一指云梦襄和欧阳珊道:“你昏了头了,那不是骂你的人么?”
    精悍老者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云梦襄与欧阳珊,遂翻身跳下床来:厉声喝道:“你们有多大的狗胆,竟敢骂我,知道我是谁么﹗”
    欧阳珊那敢正视这丑怪之状,面红耳赤地,偏过头去。
    云欧襄道:“管你是甚么东西,先穿了衣服,再复答话,我看不惯这副无耻样儿﹗”
    边自说话,边自屈指轻弹,弹出一缕寒风,向对方胯下袭去。
    精悍老者吓了一跳,赶紧闪身避开。
    那精悍老者满腔欲火,也似被云梦襄吓退,清醒不少地,一面从苗女子中,取过衣服,慌忙穿上,一面向云梦襄怒声叱道:“尊驾究竟是那条道上的朋友,彼此风马牛不相关及,却为向来扫老夫兴緻?”
    云梦襄道:“你们那里不能鬼混,却偏偏移床挡道,无耻宣淫……”
    “无耻宣淫”四字才出,那赤裸身躯,犹自横陈床上的女子,便格格荡笑地,接口说道:“喂,听见了么,是不是在骂你呢?你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一派掌门,人家却根本不把你看在眼内。”
    那精悍老者冷“哼”一声,右手忽扬,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向云梦襄射去。
    金光去势甚疾,但射到距离云梦襄面门五六尺处,却倏然虚空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下,从金光中竟分出另一道较小较细的金光.向云梦襄电掣飞射!换了旁人,对於这种意外袭击,真还有点措手不及,不易闪避。
    但云梦襄是何等功力,同等镇定?他毫不慌忙,略一偏头.便使那道较小较细金光,贴着喉边飞过,并疾伸三指,从侧方将它撮住。
    云梦襄略为摆手,“叮噹”一声,用手撮得的较小金光,把那道较大金光拨落。
    注目看去,原来这两道金光,是可分可合,一大一小的两只金梭。
    云梦襄想起赤裸女子口中的“掌门人”之语,便向那精悍老者问道:“你是“卬徕派”的掌门人,“毒爪金梭”邵文龙么?”
    精悍老者一阵得意狞笑,偏头向那犹自横陈床上的赤裸女子叫道:“阴公主,你听见了么?邵文龙不是吹牛,我这“毒爪金梭”四字,在武林之中,敢说无人不晓﹗”
    邵丈龙口中这“阴公主”三字.把云梦襄、欧阳珊二人,都听得略为一怔?因为她们仅从字音之上,听不出那被称为“公主”的荒淫赤裸女子,究竟是姓殷,姓印抑或性阴?姓殷,姓印,或是姓应,均无所谓,倘若姓阴,则因此姓不多,地点又接近野人山区,可能便和那“白骨魔女”阴素华有些关系……他们正在寻思,那邵文龙已厉声喝道:“你们既知老夫威名,赶快滚开,老夫因兴正浓,不耐烦和你们作甚计较,否则,我金梭再发,或是毒爪一出,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云梦襄嘴角一披,扬眉问道:“你们“卬徕派”下,可有甚么弟子,随你同来这高黎贡山山?”,邵文龙一怔,弄不懂云梦襄突然问此则甚?但仍应声摇头答道:“我“卬徕”绝艺,轻易不传外姓之人,故而老夫门下,只有三大弟子,他们一个江湖行道,两个坐镇“卬徕”,均均未随来此处……”
    云梦襄听至此处,又发问道:“你是否有个儿子?……”
    一语方出,邵文龙便点头接口道:“老夫独生爱子,名叫邵继龙,他随我来此,如今外出出採药,尚未归来,你既问我徒,又问我子则甚?”
    这时,欧阳珊也已恍然悟出,在森林的那滩血水,便是邵文龙的独子邵继龙遗屍所化。
    云梦襄听完邵文龙所说,冷笑一声道:“老淫虫,你休要荒唐无耻得黑地昏天,可知你们的邵氏门中香烟,业已断绝了么?”
    邵文龙听得云梦襄骂他“老淫虫”,本已暴怒,但等把话听完,却不禁全身一颤,失声问道:“你……你何出此言﹗难……难道我儿邵继龙究……竟有了甚么差错?”
    云梦襄哂然一笑,目光微瞥那榻上裸女,冷冷说道:“你们父子聚尘,邵继龙因未餍这妖妇之欲,已被她一掌击毙,并将屍骨用化血药物化去。”
    邵文龙听得将信将疑地,回头向床上裸女看去。
    床上裸女捉狭得紧,她那两条腿儿,适才来得紧紧,不许邵文龙入港,如今却偏偏张了开来。
    邵文龙“哦”的一声,嚥下一口馋涎,向那赤裸女子问道:“阴公主,我……我知道这……这定是对方乱……乱造谣言,决不会有……有此事吧?……”
    赤裸女子又发出她那母鸭似的语音,点头说道:“你猜错了,他们说得对,怪只怪你那宝贝儿子是个银样蜡枪头.委实太没用……”
    邵文龙想不到自己独生爱子,果已丧命,不禁把满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
    赤裸女子一点不以为意地,向邵丈龙抛过一瞥媚眼,荡笑说道:“你咬甚么牙﹗瞪甚么眼?你究竟是喜欢你那窝囊废的儿子,还是喜欢我呢?”
    邵文龙似乎神色茫然地,怔了一怔,方自目光发直答道:“我……我当然是喜欢你……你……你不要再对我捉弄,好好和我……”
    说至此处,似乎又色欲矇心地,转身欲向那赤裸女子扑去。
    赤裸女子叱道:“不要猴急,男子若猴急,多半不能持久,你先替我把这两个讨厌东西擒住,或是杀掉,然后包管有你一场大大快活就是。”
    邵文龙静静听完,霍然转身,双目中满佈红丝地,向云梦襄、欧阳珊二人厉吼一声,喝叫道:“听见了么﹗老夫奉命杀人,你们谁先纳命?”
    欧阳珊双眉一剔,方待出手,云梦襄却把她拦住,含笑说道:“珊妹……”
    “珊妹”二字才出,猛然想起业已易容变服,转变称呼,遂不禁有点暗自失笑地,改口说道:“公子不必动怒,常言道,杀鸡岂用宰牛刀,有事老奴服其劳……”
    欧阳珊本是一腔怒气,但看见云梦襄这副神情,也能忍俊不禁地,嫣然笑道:“好,这个无耻老头,我交给你,但那妖妇……”
    云梦襄不等欧阳珊话完,便接口笑道:“老奴领会得公子之意,一定把那位一身细皮白肉,就是说话声音,难听得像母鸭乱叫的“阴公主”,留给公子好好消遣就是。”
    欧阳珊闻言向云梦襄投过一瞥妩媚白眼。
    床上裸女瞟了欧阳珊一眼,格格荡笑道:“小白脸,你想和我消遣么?看你这副身子骨儿,只怕不消三个回合,就会垂头丧气地,拖枪下马﹗”
    欧阳珊懒得听她的淫言浪语,向云梦襄道:“你既要出手,你赶快打发对方,免得耽误了我们的正经事儿。”
    云梦襄点了点头,缓步而出。
    邵文龙正欲火煎心,恨不得早点杀死这撞来扫兴的一男一女,才好与床上裸女,盘马弯弓,消魂一搏,遂於看见云梦襄出阵以后,根本一言不发,右掌扬处,当胸便是一约猛击。
    这招“五鬼抓魂”,施展得极为快速、隐含锐风厉啸,可见劲力也足﹗但云梦襄却漫不经意地,身形微微一侧,便避过那招“五鬼抓魂”来势,口中冷笑说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在听了你那独生儿子,死在妖妇手中之讯,竟毫不悲恸,仍对妖妇十分迷懋,委实毫无人性,甚至於连禽兽也不如了!”
    邵文龙目闪凶光,厉声喝道:“谁耐烦听你煽惑挑拨之言,若是有种,便不必躲躲闪闪,出手接我一招!”
    他边自发话,边自原式不变地,又是一招“五鬼抓魂”,向云梦襄当胸抓来。
    错了,不是原式不变,而是原式略变!因为邵丈龙第一记“五鬼抓魂”,是凌空推掌,手出袖外,第二记“五鬼抓魂”,却是把整只手臂,向云梦襄抓去.衣袖并未翻起,仍把手掌盖住。
    云梦襄并未注意对方先后两记同样招式中的些微不向,只是微微一哂说道:“你要我硬接一招么?只怕我一接之下.便毁了你这只鬼手﹗”
    一面说话,一面果然功劲暗凝,不再闪避,迎着邵文龙的来势,翻掌硬接。
    眼看双方手掌将合,邵文龙的右手衣袖,才倏然往上一翻,并狞笑说道:“无知老匹夫,你上当了﹗”
    他这袍袖一翻之下,使欧阳珊看得不禁骇然﹗原来邵文龙居心歹毒,在第一掌未曾击中,被云梦襄闪开之后,业已用极快手法,暗在右掌以上,如数了一只手套。
    一戴手套,整只右掌都成了黝黑色泽,尤其是五根手指的指尖部位,都多了一枚隐闪绿芒的锐利钢钩﹗内行人一望而知,这种锐利钢钩之上的暗绿光芒。是啐了剧毒﹗如今,双方掌式即将互相硬接,云梦襄功力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在猝不及防以下,只要被邵文龙所暗戴奇异手套上的锐利喂毒钢钩,略为抓伤,破皮见血,恐怕系受人之制,甚至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看得欧阳珊怎不骇然,立即双眉愁锁地,芳心大急﹗但变生顷刻.急也无用,任何救援,均来不及。
    欧阳珊所能做到的,只是发出一声异常迫切,异常焦急的惊呼:“云兄小心……”
    人在焦急之下,每每忘情,欧阳珊便忘了自己与云梦襄所乔装的“公子老仆”身份,女孩儿家的呸呸莺声,把“云兄”二字,冲口叫出。
    床上裸女,首先有了反应.“咦”的一声,格格笑声:“我说,你这小白脸,为向貌相虽俊,却缺少阳刚之美,原来,竟然是个雌儿所扮……”
    语音至此略顿,脸上神色一变,几续说道:“你叫他“云兄”,那老头儿,又是谁呢?假如他竟是大名鼎鼎,“风流三剑”中的“沧海巫山”云梦襄,则邵老头儿的一条老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这位被称为“阴公主”的床上裸女,语音才落,“毒爪金梭”邵文龙果然便吃了大苦﹗原来他心计狡毒,是在即将与云梦襄双掌互接的一刹那间,才倏然翻袖,露出毒爪﹗但云梦襄比他更精,似乎早就料透邵文龙心思,就乘他翻袖现爪之际,疾如电掣地,也把手掌一翻﹗他本是硬接,这一翻掌,便变成了“金丝缠腕”。
    “金丝缠腕”本是普通招式.但云梦襄以变相招法,不知比一般人快了多小倍数,遂能化腐朽而为神奇﹗何况,邵文龙更在以为胜算在握,毒计得逞,十拿九稳的得意情况之下,自然越发逃不过云梦襄的闪电一扣﹗云梦襄指尖才一沾上对方脉门部位,五指一紧,神功暗凝,便使邵文龙觉得右手腕上,陡然加上一道紧束钢箍,顿时气血阻塞,全身瘫软地,使不上丝毫气力﹗一阵“哈哈”大笑,云梦襄朗声说道:“无知老贼,你以为我忘了你的“毒爪金梭“外号,彼此才一见面,你就施展“子母金梭”,难道在双方过手之下,还会不用那更为歹毒的.“五毒爪”……”
    语至此处,邵文龙整个右半身,已经麻木,连想以左手左腿向对方发动逆袭,也因血气阻滞。无法提聚真力,而不敢有所妄动。
    床上裸女好似与邵文龙无甚感情,根本不欲抢救,只是曲肱作枕,倒卧床上,妙带翁张,含笑旁观。
    云梦襄於语音略顿,目光一注邵文龙之后,沉声又道:“卬徕”本非正派,你本人更是凶名久着,恶行素昭,今日既然相遇,不能轻饶,我方才所说“毁去你一只鬼爪”
    之语,要兑现了。”
    话落,右手猛然一抖,左手立掌如刀,似电而落。
    邵丈龙惨呼一声,整只右拿,被切得齐腕断落下来,血流如注,立即晕绝倒地﹗云梦襄手法绝怏,一抖一甩,断掌飞去丈许,坠落草中、那是黝黑的“五毒鬼爪”手套,却丝毫不沾血渍地,被云梦襄揣入怀内。
    直到这时,那床上裸女方“格格”她笑说道:“好掌力,好手法,当世武林之中,像这样的高人不多,你这糟老头儿的本来面目,大概就是“风流三剑”之一的“沧海巫山”云梦襄吧﹗”
    来历既被敌方看破,云梦襄自然不作隐瞒,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云梦里,适才闻得邵丈龙曾称姑娘为“阴公主”,但不知是“膝殷罗华”之“殷”,抑或“印宿白怀”之“印”……”
    床上裸女不等云梦襄语毕,便自笑道:“不必再背百家姓了,我不是姓殷,姓印,姓应,而是姓这个“阴”……”
    说至“阴”字,并伸手向她因玉腿高翘,而暴露无遗的翁张妙处,指了一指。
    云梦襄惯在脂粉丛中打滚,见过不少荡妇淫娃,见状还无所谓,欧阳珊却是噁心得啐了一口,偏过头,不愿与床上裸女的脐下茸茸之物,正面相对。
    床上裸女,根本不理会欧阳珊的厌恶神色,继续荡笑说道,“我姓阴,名玉华,这西南一带的武林人物,送了我个“白骨公主”的外号,云大侠,你问一,我答三,算得够详尽了么?”
    听至此处,欧阳珊虽然心中厌恶,也不得不回过头来,把目光凝注在阴玉华的脸上,冷冷发话问道:“阴玉华,你既称“白骨公主”,则和“白骨魔女”阴素华,可能有点关系了?”
    阴玉华点头道:“当然有关系,“白骨魔女”阴素华是我嫡亲妹子,你们提她则甚,认识她么?”
    ----------------------
   
   

举报

第八章
    欧阳珊苦笑一声,秀肩双蹙。
    她蹙眉之故,是因本来已动杀心,准备诛戮阴玉华,但如今既知她是“白骨魔女”
    阴素华的胞姊,似乎又不得不网开一面。
    云梦襄尚不知欧阳珊於无意中业已败露女孩儿家身份,遂先看了欧阳珊一眼,又同阴玉华笑道:“我不认识你妹子阴素华,但却想替她作个媒儿﹗”
    阴玉华闻言,连连摇头地,媚笑说道:“行不通,行不通,我虽最喜欢男子,我妹子阴素华却最厌恶男子,立誓永不嫁人,你这碗冬瓜汤,却是怎样吃法?何况这位美男子俏丈夫,又是个只能看,不能吃的西贝货色,同姓之间只有排斥,那会有吸引力量﹗”
    云梦襄闻言,才知欧阳珊的女扮男装之举,业已败露。
    阴玉华目光盯在云梦襄的脸上,格格笑道:“云大侠,你的身份,既已被我猜着,则阴玉华久仰“沧海巫山”的风流绝世之名,且让我见见你的庐山面目好么?”
    云梦襄闻言,不禁略为迟疑……欧阳珊笑道:“云兄,就把那气煞宋玉,妒煞潘安的本来面目,露一露吧,反至我们易容之事,业已败露,你再扮成这副糟老头儿模样,也没有甚么意思。”
    既然欧阳珊也是这样说法,云梦襄遂不再易容,现出了本来面目。
    阴玉华顿觉眼前一亮,不禁啧啧讚道:“风流剑客,名不虚传,沧海巫山,阅人无数,真是一位罕世难见的美男子,俏丈夫,好了,好了,事情有转机了……”
    云梦襄讶道:“这“转机”二字,却是怎样?”
    阴玉华月光微瞥欧阳珊,扬眉笑道:“她虽是银样蜡枪头,你却是真材实货,加上我妹子又久钦“风流三剑”之各,故而,假若掉过头来,由这位姑娘,替你作媒,或许颇有几分希望,打破我妹子的永不嫁人意念。”
    云梦襄摇头道:“不行……不行……”
    谁知他这“不行……不行……”才告出口,欧阳珊却接口,道:“行……行……”
    云梦襄听了一怔,不由以讶异眼神.向欧阳珊看去。
    欧阳珊根本不理会他,向阴玉华点头笑道:“行,行,我愿意替我云梦襄兄作媒,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替你妹子作媒?我们两个共同煮碗冬瓜汤如何?”
    阴玉华笑道:“好,这件事儿,颇有趣味,我正讨厌我妹子太古板,不懂得男欢女乐,领略人生真趣,这次且借重云大侠的人品声名,试上一试,或许会使我姊妹重归和好,也未可知﹗……”
    云梦襄与欧阳珊听至此处,方知道“白骨魔女”阴素华姊妹,是在反目状态之中。
    她们刚刚想至此处,阴玉华又复笑道:“这位姑娘怎样称呼,我还不曾请教。”
    欧阳珊说道:“我複姓欧阳,单名一个珊字。”
    ??阴玉华笑道:“欧阳珊姑娘,我们一言为定,共同来煮这碗冬瓜汤,我如今便陪着你们前往“白骨岩”好么?”
    欧阳珊向她那副袒裼裸露的妙相毕呈模样,看了一眼,不禁双眉微蹙。阴玉华会意笑道“你们大概是看不惯我,我这副样儿,好,我穿件衣服,再来陪你们一向起程便了。”
    说完,传命苗女们抓起晕绝於血泊中的邵文龙,同谷外走去。
    云梦襄见阴玉华身形一杳,便向欧阳珊皱眉问道:“珊妹,你搅甚么鬼﹗我们此去之意,是为了帮助“玉面鬼谷”上官明……”
    欧阳珊不等他再往下说,便即笑道:“云兄放心,我们是甚么关系﹗除了那位对你有救命之恩,并已成风流事实的司马青萍以外,怎会轻轻易易地,为你另纳新宠﹗”
    云梦襄被她弄得有点莫明其妙,愕然说道:“珊妹方才不是要与“白骨公主”阴玉华为我作媒么?”
    欧阳珊仍不等他语毕,便接口笑道:“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而已,我想利用阴玉华,阴素华的姊妹关系,可以不动声色地,进入“白骨岩”,然后再见机而作,免得与对方未见面前,先起了甚么冲突,或打得天翻地覆,影响到暗助“玉面鬼谷”上官明之事。”
    云梦襄苦笑道:“万一……万一……”
    他满面苦笑地,连说了两声“万一……”,便自说不下去。
    欧阳珊是七窍玲珑之人,妙目一转,已知其意地,嫣然笑道:“云兄,你是怕弄假成真,那“白骨魔女”阴素华,万一感於你的人才,震於你的名头,当真动了春心,愿意嫁给你么?”
    云梦襄道:“这种可能,虽然不大,但万一……”
    欧阳珑摇手笑道:“不是可能不大,而是可能极大,我认为“白骨魔女”阴素华不愿嫁人之故,无非自视极高,目空一切而已,等到见了你这位文武双全,风流绝顶,并名震四海八荒的“沧海巫山”云梦襄之后,那有不心甘情愿地……”
    云梦襄一抱双拳,向欧阳珊长揖问道:“珊妹,我要请教,倘真如此,则便如何?”
    欧阳珊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拜天地,入洞房,小俩口儿上牙床呀﹗”
    云梦襄剑眉方皱间,欧阳珊便又吃吃娇笑道:“云兄莫要皱眉,拜天地是你,入洞房是你,甚至於上牙床的也是你,但下面蜜意轻怜,男欢女爱,云迷沧海,春满巫山与“白骨魔女”阴素华,魂消真筒,把生米煮成熟饭的真正新郎官,便不是你了﹗”
    云梦襄讶声道:“不是我?……是谁?……难道是你?……”、欧阳珊失笑道:“我有甚么资格?那“白骨公主”阴玉华不是已说我属於西贝货色,银样蜡枪头地,只中看而不中用么?……”
    说至此处,嫣然一笑,目注云梦襄道:“云兄未免多此一问,我们此去,目的为何?使他与“白骨魔女”阴素华,共效于飞的真正新郎官,自然是那与你订下三桩赌约的“玉面鬼谷”上官明丁。”
    云梦襄道:“上官明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他会这样低头,与我合作么,珊妹打算怎样安排,请说明白一点。”
    欧阳珊笑道:“阴素华纵肯下嫁,也必需准备准备,不会立即成亲,我们便利用这段时间,设法制住上官明,则到时岂不可以偷龙换凤,李代桃僵……”
    云梦袭一面聆听,一面摇头说道:“难……鸡……”
    ??欧畅珊诧道:“难些甚么﹗云兄是怕合我们二人之力,还制不住那“玉面鬼谷”﹗”
    云梦襄双冒一挑,微笑说道:“制他不难,慢说二人合力,就是由我单独施为,在斗到三四百招之际,也有相当把握……”
    欧阳珊道:“既然如此,难在何处?”
    云梦襄苦笑道:“万一那“玉面鬼谷”上官明尚未赶到“白骨岩”,而成亲之期已到,岂不惹火烧身,糟糕透顶?”
    欧阳珊“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云兄是担忧上官明因事延误,不会及时赶到“白骨岩”……”
    藏梦襄点头苦笑,道:“我们不能没有顾虑……:”
    欧阳珊娇笑道:“我认为不是顾虑,而是多虑,因为那“玉面鬼谷”上官明存心与你争胜,必会尽快赶来,说不定在我们到达“白骨岩”前,他已有一番作为的了﹗”
    话方至此,云梦襄摇手道:“珊妹莫再多说,大概是那“白骨公主”阴玉华来了……”
    欧阳珊点头一笑,果然谷中深处人影晃动,那位“白骨公主”阴玉华独自飘然走来。
    阴玉华如今当匮加了一件衣宴,但那仅是一袭蝉翼薄纱,透明得仍可看得清她的豪乳蜂腰,粉腿雪股。
    欧阳珊迎上前去,首先笑道:“阴公主,我要请教,你妹子“白骨魔女”阴素华的姿色,比你如何?”
    阴玉华笑道:“比我胜强十倍,好看得多,尤其说起话来,她是呖呖莺声,我则难听宛若母鸭子叫……:”她语音至此一顿,目注欧阳珊道:“欧阳姑娘,我也有事请教。”
    欧阳珊颔首示意,阴玉华便自问道:“欧阳姑娘这次前往“白骨岩”中,要见我妹子阴素华,到底目的向在?”
    欧阳珊诧道:“阴公主为何有此问?我不是业已说过,是要为你妹子和云梦襄撮合,喝他们一碗“冬瓜汤”么?”
    阴玉华道:“欧阳姑娘是已定婚嫁,或已罗敷有夫?”
    欧阳珊瞥,云梦襄一眼,玉颊微红地,摇摇头。
    阴玉华眉梢微扬,指着云梦襄道;“这事我就弄不懂了,云大侠飨誉之高,名震四海,人又长得英俊潇酒,绝世翩翩,像这样的男人,真是连抢都来不及,你说云英未嫁,为何不自己追求,反而想替我妹子撮合?”
    云梦襄听得眉峰微蹙,暗惊阴玉华问得厉害,欧阳珊恐怕不易答覆。
    谁知欧阳珊居然辩才无碍,只是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唉,这就是旧礼教的束缚害人﹗我辈虽身在江湖,仍然未能免俗……”
    阴玉华讶道:“欧阳姑娘此话怎讲……”
    阴玉珊佯作不胜惆怅地,一叹接道:“阴公主有所不知,我本性云.过继欧阳,我和云兄是嫡亲兄弟,纵然彼此感情再好,也多了一层礼教束缚,只有希望能找位允文允武的绝代佳人,作我嫂子好了……”
    云梦襄闻言,暗讚欧阳珊的这套谎话,编得极好。
    阴玉华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欧阳姑娘舍己耘人,似乎太傻了一点?……”
    说至此处.侧顾云梦襄,用她那母鸭子似的语声叫道:“云大侠,我们走吧,但此去“白骨岩”中,若是把媒儿作成,我要你送我一份谢媒重礼﹗”
    云梦襄尚未答话,欧阳珊已抢先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多重的媒礼,我都愿意送……”
    云梦襄向欧阳珊投过一瞥眼色,似是暗示她不可爽快答应.欧阳珊虽然领会出云梦襄的眼色含意,但那“多重的媒礼,我都愿意送……”语,业已出唇。
    她只得顿住话头,向阴玉华含笑问道:“阴公主,你想要甚么媒礼﹗”
    阴玉华相当狡猾,不肯明言地,笑了一笑说道:“欧阳姑娘既已允诺便好,在事情未办妥前,我不必说明是想要甚么东西,反正你们一定拿得出来就是。”
    说完,似乎她那放荡不羁的故态复萌,向云梦襄作了一个相当神秘骚劲十足的媚眼。
    欧阳珊瞥在眼中,悚然一惊﹗她心中忖道:“不好,万一这位淫荡异常的“白骨公主”阴玉华,竟看中了云梦里,要和他鬼混一宵,作为媒礼,却……却是怎么办呢?……”
    云梦襄也有同样感觉,故而两道剑眉,皱得更紧。
    阴玉华似乎瞧出他们心中怙惙,娇媚一笑道:“两位皱甚么眉?“白骨岩”离此尚有一段不太近的路程,我们快点走吧。”
    云梦襄飘然举步,与阴玉华,阳珊一向走向谷深之处,并对阴玉华问道:“阴公主,适才那“毒爪金梭”邵文龙,被我断去一掌,失血过多,不知死了没有?”
    阴玉华笑道:“邵老小子并没有死,我替他敷了止血药物,把他赶回“卬徕”去了。”
    欧阳珊笑道:“阴公主与那位掌门人,没有甚么深厚感情?……”
    阴玉华把嘴角一披,哂然说道:“我和他有甚么感情?只不过在身边没有合心合意的男人之际,拿他消消遣,解解闷而已,要不然,我虽对男女之事,有点放荡不羁,也并不至於让他们邵家父子,同走一条路了﹗”?她说来毫无所谓,但却把欧阳珊听得双颊潮生,心中暗觉这“白骨公主”阴玉华,绝非好人,自己不可对她松懈戒备,应该对她警惕才对﹗三人走出这段峡谷,便已进入了“野人山”境。
    欧畅珊因希望多解多了解一点“白骨岩”中情况,遂向阴玉华笑道:“阴公主,你和你妹子,有多久没见面了﹗”
    阴玉华屈指一算.苦笑答道:“足足有一年八个月了,在这段时间中.我到常常想念她,不知她是否还把我恨得要死﹗”
    云梦襄道:“你们是嫡亲姊妹,最多意见不合,嗜好不同,彼此略为疏远而已.那位“白骨魔女”阴素华姑娘,怎会恨……”他刚刚说到“恨”字,阴玉华便截断云梦襄的话头笑道:“云大侠有所不知,我有桩事儿,对我妹子不起,也就为了此事,才使她痛恨男人,立誓永远不嫁﹗”
    云梦襄笑道:“这是桩甚么事儿,阴公主可否请说出来听听?”
    阴玉华叹道:“有一次,我在外结识兄弟二人,哥哥十分精壮.弟弟则颇为俊美,遂想撮合良缘,把那弟弟带回“白骨岩”中,介绍给我妹子认识,起初,我妹子对他印象甚好,但那廝太以急色,不知培养感情,竟然设法把我妹子灌醉之后,意图霸王便上弓地,夺取她处女之贞……”
    云梦襄皱眉道:“卑鄙,卑鄙,那廝是谁,怎么如此下流无耻﹗”
    阴玉华道:“哥哥叫“铁头太岁”韩威,弟弟叫“桃花二郎”韩秀……”
    云梦襄点头笑道:“我知道这兄弟二人乃关中绿林巨寇,韩威一向狠毒无伦,韩秀素行儇薄不义……”
    语吾至此略顿,目注阴玉华道:“那“桃花二郎”韩秀的无耻行为,可曾达到目的?”
    阴玉华摇了摇头,含笑说道:“黄花处子,自然蜀道难行,就在千钧一发,贞关将破天破之际,我妹子突然清醒……”
    欧伤珊听得本甚紧张,如今方透了一口气儿笑道:“令妹既然清醒,那位“桃花二郎”,恐怕难免要变成风流未遂的“桃花怨鬼”的了﹗”
    阴玉华道:“欧阳姑娘猜得不错,我妹子一记“白骨阴风掌”,击毙了精赤条条,正猴在她身上的“桃花二郎”韩秀,从此更恨煞天下男子,并与我就此反目……”
    说至此处,瞟了云梦襄一眼,吃吃笑道:“云大侠听清了么,我妹子虽遭强暴,未失元贞,她决非败柳残花,仍是黄花处子。”
    欧阳珊道:“贞淫之判,原不在丹铅落否,我云大哥是懂得道理的风流剑客,对於此事,不会看得太重,阴公主无须多解释了﹗”
    阴玉华笑道:“我知道他是曾经沧海,历尽巫山之人,所以才获“沧海巫山”之称,跻身“风流三剑”,见识心胸,自非常人可比,所以才愿意为媒,希望撮合良缘,使我妹子的情绪有所改变,从此不再孤独……”
    欧阳珊见她於说话之间,倏然住口,神情似有惊状,不禁讶然问道:“阴公主,你……你有了甚么警觉?”
    阴玉华手指着右前方约莫尚在数里之外的一座高峰,扬眉答道:“云大侠与欧阳姑娘请听﹗”
    云梦襄与欧阳珊,略一凝神倾耳,听出那山峰虽然距此尚远,但却有阵“蓬,蓬”
    “蓬,蓬”的鼓声,隐约传来。
    欧阳珊讶然问道:“那座山峰是甚么苗蛮部落?”
    阴玉华道:“不是甚么苗蛮部落,就是我妹子所居的“白骨岩”。”
    欧阳珊“哦”了一声,又复问道:“.我们业已到达“白骨岩”了么?这种“蓬蓬”鼓声.是代表甚意义么,莫非岩中有了重大喜庆之事?”
    阴玉华面色甚为沉重地,皱眉说道:“岩中凡遇重大喜庆,或重大灾祸,均例击鼓,但因如今距离尚远,鼓声太以隐约,是凶?是吉?我还听不出来。”
    云梦襄道:“是凶当援.是吉当贺,“白骨岩”中既然有事,我们便快些走吧﹗”
    语音一落,足下加快,宛如电掣风驰般,向那高峰赶去。
    等到与那高峰接近得仅隔一条千丈深望之际,阴玉华方止步叫道:“云大侠与欧阳姑娘不必赶了,鼓声是吉,谷中没有灾祸凶险﹗”
    欧阳珊也转出鼓韵十分活泼轻松,充份表现欢乐,遂向阴玉华笑道:“阴公主,这鼓声是代表甚么吉庆,莫非我们来得凑巧,正值令妹芳辰……”
    阴玉华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妹子的生辰,有点诗意,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的七月初七。”
    欧阳珊“呀”了一声,娇笑说道:“这倒巧得很,“氤氲神君”乔大化自诩生面别开的“阴阳大会”,也是选择在七月初七举行。”
    阴玉华道:“欧阳姑娘,似是聪明绝顶之人,你可猜得出那“氤氲神君”乔大化,为何要把“阴阳大会”会期,定在七月初七么?”
    欧阳珊委实是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玲珑剔透之人.闻言之下,毫不思索地,接口笑道:“两者既有巧合,想来定与令妹的生辰有关……”
    语至此处,突似勾动灵机,扬眉笑道;“我若推测得稍为大胆一点,莫非那位“氤氲神君”乔大化是打算以这场热闹非常的“阴阳大会”,来为令妹祝寿?”
    阴玉华向欧阳珊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佩服神色地,连连点头道:“对,对,欧阳珊姑娘猜得对极……”
    云梦襄一旁笑道:“令妹既具绝色,乔大化又是“风流三魔”之一,他以“阴阳大会”
    ,来为令妹祝寿,恐怕定有野心,不会坏着甚么好意吧﹗”
    阴玉华颔首道:“乔大化垂涎我妹子姿色,一再求亲,都被我妹子凛若冰霜地,加以拒绝,他遂想出这条妙计,一来炫耀本身武功,暨“纯阳谷”实力,意欲称雄天下,二来想藉“阴阳大会”的旖旎风光,挑动我妹子的春心绮念,使乔大化容易遂求凰之歌﹗”
    话一说完,阴玉华忽然面向那隔壑高峰,漫声长吟。
    云梦襄听出她啸然虽然不高,但却凝有真气,传送甚远,遂扬眉笑道:“阴公主传声则甚,是要通知令妹……”
    阴玉华摇头笑道:“我还不知我妹子对我痛恨之意,曾否减轻,怎会贸然通知,弄砸了事,只是传唤我一名旧日侍婢,问问岩中情况,再作稳妥打算﹗”
    欧阳珊不禁笑笑道:“阴公主,到了自己家门……”
    这“自已家门”四宇一出,阴玉华便似有所感触地,长叹一声接道:“当我与妹子阴素华呕气离家之时,曾经立下誓言,就是在我妹子未嫁入前,决不与她相见﹗故而如今虽到自己家门,也只有暗中行事,要等为云大侠撮成良缘以后,才可与我妹子,言归於好……”
    欧阳珊闻言,觉得这“白骨公主”阴玉华的人性并未完全灭却,只是沉迷色欲,行事未免稍嫌放纵偏激,心中遂想找个机会,对她好好劝解,若能得她欲海回头,也算一件莫大功德﹗她正心中盘算,突从那绝,之下,飞起一条人影。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苗女,一眼瞥见阴玉华,便喜形於色.一面行礼,一而咕咕呱呱地,说了不少苗语。阴玉华摇手道:“红红,我这两位朋友,都是汉人,你莫说苗语,只讲汉话好了。”
    苗女红红点了点头,果然改用极流利的汉话说道:“大公主回来得恰好,二公主业已派人找寻大公主回岩,主持这桩吉庆。”
    阴玉华诧道:“甚么吉庆?红红,你应该记得,我曾经折箭为誓,在二公主未肯嫁人之前,决不与她相见。”
    红红笑道:“大公主难道没有听见岩中的欢乐鼓声么﹗二公主业已选得如意郎君,今天就是她大喜之日,二公主从早晨起,已讲了好几次,表示思念大公主,希望你能及时赶回来呢﹗”
    这些话儿,把阴玉华、云梦襄、欧阳珊等听得全自愕然?云梦襄并与欧阳珊相视苦笑﹗阴玉华带着满脸奇诧神色,向红红急声问道:“二公主的如意郎君是谁?……”
    一语方出,红红便眉飞色舞地,娇笑接道:“这位二驸马,真够理想,武功又高,人又漂亮,名头更是威震四海八荒,他是“风流三剑”之一……”
    因为所谓“风流三剑”,是指“沧海巫山”云梦里,“玉潘安”萧凌,以及另一位剑术高绝,容貌美绝,却不肯轻易留名的红衣少女,故而闻言之下,云梦襄便接口说道:“想不到“玉潘安”萧凌竟跑到“白骨岩”中,作了驸马……”
    红红听到此处,便说:“我们二公主的驸马爷,不是“玉潘安”萧凌﹗”
    这句话儿,把云梦襄听得吁生不解地,皱眉问道:“怎会不是“玉潘安”萧凌呢?红红姑娘刚才还说你们二公主的驸驹马爷威震四海八荒,名列“风流三剑”……”
    红红忙说道:“我没说错呀,我家二公主的驸马爷是“风流三剑”中的另外一位,他叫做“沧海巫山”云梦襄……”
    刚才,阴玉华、云梦襄、欧阳珊等的脸上神色,只是微感愕然,如今,却变成了十分惊讶﹗阴玉华正待仔细向红红盘问,突然听得以蚁语传声功力,在自己耳边悄悄说道在自己耳边悄悄说道:“阴公主,请命红红姑娘回去通知令妹,就说我们随后就到,由你为她主持婚礼。”
    阴玉华怔了一怔,如言向红红加以嘱咐。
    红红满面喜色,恭身告退,驰下深尘。
    阴玉华等红红走后,目注云梦里,皱眉叫道:“云大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究竟应不应该叫你“云大侠”呢?”
    云梦襄笑道:“阴公主认为我这“沧海巫山”,是假冒的?”
    阴玉华又向云梦襄盯了两眼,摇头答道:“我领教过你的武功,更看得出你这身风神气质,委实高雅俊拔,绝世无俦,应该是位真牌官货的风流剑客,我对於你的身份,绝对不表怀疑……”
    云梦襄方始说了声“多谢”,阴玉华又接说道:“但如今“沧海”重波,“巫山”
    成幻,云梦襄居然闹起双包案来,并且两个云梦里,都到“野人山白骨岩”,都想娶我妹子,这事必有蹊跷,决非无缘巧合……”
    语音至此,神色一怔,目光电扫云梦襄与欧阳珊道:“云大侠,欧阳姑娘,我希望你们对我说出实话,别再把我蒙在鼓里﹗”
    云梦襄微一点头,说道:“好,我说实话,这两个云梦襄中,显然一真一假,真的云梦里,是假想娶你妹子,假的云梦襄,则真想娶你妹子……”
    阴玉华苦笑道:“真的是假,假的是真,这是甚么玄机禅语?真把我弄得如坠五里雾中,不辨东西南北的了﹗”
    云梦襄笑了一笑,转面向欧阳珊笑道:“珊妹,事已至此,我们不必再瞒阴公主,你且把我与“玉而鬼谷”上官明,互约三事,作为赌胜的那段经过,向阴公主细说一遍。”
    欧阳珊含笑颔首,立将其中经过,对阴玉华细加叙述。
    阴玉华静静听完,略一寻思,含笑说道:“这桩赌约,颇具趣味,而云大侠想帮助对方,赢得第一桩赌约之举,更是百世难闻的武林佳话,我倒非要看看你与“玉面鬼谷”上官明二人之间,究竟是谁取得“氤氲神君”乔大化的项上人头,荣获赌约胜利……”
    说至此处,双眉微扬,目光一扫云梦襄,欧阳珊道:“照这情况,加以推测,那位冒用“沧海巫山”云大侠名号,与我妹子成婚之人,应该便是“玉面鬼谷”上官明了。
    ”
    云梦襄点头道:“应该是他,别人不会有这般巧合。”
    阴玉华似有所不解地,皱眉问道:“由对方外号,加以分析,既称“玉面”必美,既号“鬼谷”为智,加上武功方面,又能与云大侠互相伯仲,则上官明的本身条件已够,他为向不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追求我妹子,却要费些周章,冒用云大侠的名号则甚?”
    云梦襄笑道:“这项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但到了“白骨岩”,再加侦查,定可获得解答。”
    阴玉华日注云梦襄道:“云大侠,对於此事,你们和我究竟採取什么立场?”
    云梦襄笑道:“阴公主请先认定一项原则,就是“玉面鬼谷”上官明无论在人品,声名,或武功方面,都是上上之选,令妹得夫如此,可以无憾﹗”
    阴玉华道:“云大侠说得不错,我认定这桩原则。”
    云梦襄含笑说道:“既然原则通过,事儿便容易处理,我们到了“白骨岩”中,若见到冒用我名之人,不是“玉面鬼谷”上官明,便将其揭破伪装,擒住问罪﹗”
    欧场珊一旁笑道:“若是上官明呢?我们是否便不声不响,贯澈初衷,静静地喝上一杯喜酒﹗”
    云梦襄颔首道:“当然如此,等我便离开“白骨岩”后,再由阴公主揭破上官明的身份与他商议,怎样向阴二公主陈明实情,获得谅解。”
    他们说至此处,对峰又隐隐起了笙歌鼓乐之声。
    阴玉华道:“我妹子果然尽弃前嫌,准备出岩迎接找了,我们快点过壑去吧﹗”
    云梦襄笑道:“好,我一路行走,一路改扮,仍然恢复伺候珊妹的老仆身份,暂时莫让那“玉面鬼谷”上官明,认出我来。”
    阴玉华叹了一口气儿,向欧场珊表示艳羨说道:“欧阳姑娘,你有这样一位伺候你的仆人,真是福命太好,令人艳羨﹗”
    欧阳珊嫣然一芙,乘机加以规劝道:“阴公主只要肯於欲海回头,准备从一而终,我一定负责也为你撮合位如意郎君……”
    阴玉华不等欧阳珊话完,便摇头一叹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己百年身,我这残花败柳之身,还存什么奢望?只要那“玉面鬼谷”上官明是一片真心,使我妹子获得良好归宿,我便相当高兴的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各展轻功,驰下那云苍雾郁的无底深壑。
    原来壑下雾影之中,竟隐藏着一道天然石樑,直通对峰。
    云梦襄道:“从这形势看来,所谓“白骨岩”的所在地,可能是座独立孤峰,只有这条对外通道。”
    阴玉华道:“云大侠猜得不错,便因“白骨岩”有此天险可守,岩中又有不少特制厉害武器,才减去不少麻烦﹗否则,“纯阳谷”的“氤氲神君”乔大叱对我妹子垂涎已久,早就会企图人财两得,向“白骨岩”,大肆侵略的了。”
    那道石樑,宽约两尺,长约十五六丈,三人谈笑之间,便即渡过。
    到了对峰,仍从茫茫雾影中,纵登壑上。
    这时,对峰窒边,已有人来迎接。
    但来的并非是阴玉华之妹,被讚为“苗疆绝色”的“白骨魔女”阴素华,仍是适才见过的苗女红红,以及六个精壮苗人,抬着三乘软轿。
    红红见丁阴玉华,恭身一礼,暗笑说道:“启禀大公主,二公主因已着吉服,不便出岩远迎,请大公主与两垃嘉宾,至岩中议事大厅相见,并乞大公主莫如怪罪。”
    阴玉华失笑道:“自家姊妹,客气什么﹗我妹子既然对我尽弃前嫌,重新旧好,为何还把我当作外人了呢?”
    说完,便请云梦襄与欧阳珊,一同坐上软轿,由苗人抬起,往塞上走去。
    欧阳珊突然发觉阴玉华的话声,已有变化,不再像母鸭子乱叫的那般难听,不由颇为感触,心中忖道:““相随心转”之语,真是一点不错,这位“白骨公主”阴玉华,不过与自己暨云梦襄略为交往,气质稍有变化,居然连她那难听语音,也会立刻变得顺耳不小……”
    思念间,已可从盘旋山路间,望见“白骨岩”的岩墙,和雄伟岩门。
    遥为注目之下,着实令人一惊,因为岩墙似是由根根白骨,交错粘插而成,岩门门柱,更是奇巨无比的两根白骨。
    阴玉华见云梦襄与欧阳珊注目之下,双双皱眉,知晓他们心生厌恶,遂含笑说道:“云大侠,欧阳姑娘,组成岩墙的,只是木材,故意制成白骨形状而已,但那岩门门柱,却是极为难得的两根前古兽骨。”
    云梦襄“哦”了一声道:“是什么前古异兽,竟有这么大的骨骼﹗”
    阴玉华道:“我也并不十分清楚,好像是“貘”的腿骨。”
    欧阳珊一旁叫道:“我知道“貘”是绝种已久的前古异兽,牠前额有一凸角,足以摧岳,乃由十二根鎚状短骨组成,倘若获得,作为兵刃,简直无坚不摧,任何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等,都禁不住轻轻一掌﹗”
    说至此处.语音略顿。又向岩门骨柱,遥望一眼,继续笑道:“我所知仅此,对这作为岩门门柱的“貘兽腿骨”,是否另有妙用,就不知道了。”
    阴玉华道:“这两根腿骨,虽非任何刀剑斧鎚能毁,但因过於巨大,不作为兵刃,才把它用充门柱,我们祖先相传,说它还有吸除寒毒妙用,却直到如今,谁也不曾试过。”
    云梦襄点头道:“我读过一册“百灵秘岌”,上面确有“貘兽生骨,可吸内寒”之语,只不知这两根巨大腿骨,算不算得“主骨”以及经历过长久岁月以后,还会不会仍存灵效而已。”
    一路谈笑,已到岩门,除了“白骨魔女”阴素华外,岩中主要人物,均在列队迎接。
    进得岩门不远,越过一片广场之后,便是建筑相当雄伟的议事大厅。
    阴玉华与云梦襄,欧阳珊才一下桥,大厅内便抢出位一身吉服的红衣丽人。
    只消从她眉眼部位,酷肖阴玉华一事看来,已知这一位红衣丽人,定是被称为“美冠苗疆”的“白骨魔女”常言道:“英雄惜英雄”,则“美人”自然也应该爱“美人”
    ,欧阳珊发现“白骨魔女”阴素华的姿色之美,名不虚传,心中不由暗生好感。
    阴素华一见阴玉华,便拉着她的手儿,注目叫道:“姊姊,你回来了,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姊妹重逢,自有天性,阴玉华居然目中微泛泪光地,含笑说道:“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便好,我怎会生你的气……”
    语音至此略顿,抚着阴素华的柔荑玉手,把两道目光,盯住她脸上,一阵端详,扬眉笑道:“素妹平日最爱穿白,一身素服,已是美冠苗疆,如今换了这身吉服,更像朵吉祥富贵花儿,真个是我见犹怜,谁能遣此?……”
    阴素华玉颊飞红地,连连顿足道;“不来了,不来了,姊姊怎么在一见面之下,便要笑我﹗”
    阴玉华格格娇笑道:“素妹大喜,姊姊只有高兴,怎会笑你?来来来,我为你引介两位嘉宾。”
    语完,先行指着欧场珊道:“这位是欧阳公子……”
    阴素华起初只顾与阴玉华谈话,如今目光一注欧阳珊,便自失声叮道:“欧阳公子好英俊啊﹗你是不是我的姊夫?”
    这一句苗女直率之言,倒把位欧阳珊弄得有点耳根发热,不知应怎样回答?阴玉华知晓她有点窘迫,急忙笑道:“素妹老是这样心直口快,欧阳公子与我刚刚结识,这位是他家多年老仆,名叫欧阳不二。”
    “欧阳不二”之名,语涉双关,听得欧阳珊芳心暗喜,又把原先对於阴玉华的厌恶,灭却几分,觉得她蛮有趣味。
    阴玉华为云梦里,欧场珊二人引介完毕以后,又向阴素华笑道:“素珠,你的那位如意郎君?怎不请来与我们相见,他真是名震四海八荒,位列“风流三剑”之一的“沧海巫山”云梦襄么?”
    阴素华向欧阳珊举手含笑,肃客登堂,边行边自笑道:“姊姊走后,小妹曾下决心,除了“沧海巫山”云梦襄或“玉潘安”萧凌等“风流三剑”之一以外,决不嫁一般庸俗男子,谁知因缘巧合,居然与云梦襄在“野人山”中相逢……”
    阴玉华听至此处,含笑接道:“这真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了,云大侠如今何在﹗我也对他久慕风仪……”
    阴素垂娇笑道:“他如今正在“白骨洞”内﹗”
    阴玉华吃了一惊,膛目问道:“素妹,你把你的新郎倌留在“白骨洞中”则甚﹗那里面凶险极多……”
    阴素华不等阴玉华语毕,便即接口娇笑道:“不要紧,姊姊尽管放心,云梦襄名不虚传,功力绝世,“白骨洞”中的一些区区凶险,那里能难得住他?他是在“白骨洞”
    中,等人钗旧。”
    阴玉华惑然不解地,皱盾问道:“等什么人?叔什么旧”
    阴素华一指欧阳珊,娇笑说道:“他所等之人,就是欧阳公子,至於叔什么旧,我就不知道了。”
    欧阳珊不胜诧异道:“等我﹗云梦襄等我做什么?”
    阴素华笑道:“他闻得红红归报,有位极其英俊潇酒的公子,与我姊姊向来,便断定是他旧交好友,请你前往“白骨洞”中相见。”
    欧阳珊尚未答话,阴玉华已讶声说道:“何必前往“白骨洞”呢?在此处相见,不很好么?”
    阴素华含笑说道…“云梦襄说他有极大机密,需与好友秘谈,彼此在“白骨洞”中相见.另具惊喜之感,来得有趣一些。”
    欧阳珊闻言.不禁向云梦襄投过一瞥讯问眼色。
    云梦襄完全以一副忠心老仆的姿态,向欧阳珊恭身陪笑说道:“主人的知交旧友,老奴多半相识,主人请在此与两位阴公主谈叙饮酒,老奴去趟“白骨洞”便可以了。”
    说完,微一偏头,又对阴玉华含笑道:“请问阴大公主,所谓“白骨洞”,离此约莫多远?”
    阴玉华笑道:“不远.就在这座议事大厅后面的削壁之上,但洞中不单黑暗异常,并堆满人兽白骨.又有些奇毒蛇虫,藏居其内,相当恐怖的呢﹗”
    欧阳珊听得阴玉华这样说法,又知“玉面鬼谷”上官明是躲在如凶险所在,等候云梦襄.她怎会放心让云梦襄独自涉险,遂笑了一笑道:“老友相召,那有不去之理……”
    云梦襄接口道:“主人若是独自前往“白骨洞”,老奴有点不大放心。”.欧阳珊也知自己不放心任云梦襄单独涉险,云梦襄也更不放心让自己独自前去,遂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走趟“白骨洞”吧。”阴素华似乎欲加劝阻,正待发话,阴玉华因已尽悉上官明与云梦襄互盯赌约之事,赶紧抢先说道:“好,好,我先送欧阳兄贤主仆前往“白骨洞”中访旧,然后再回此处与素妹叙阔。”
    经她这样一说,阴素华也就不便再加拦阻,只向欧阳珊笑道:“欧阳公子,我们祖先习俗,凡属已着吉服之女子,在未拜完天地,完成花烛之前,不许离开厅屋,头顶天光,故而只得简慢一些,由我姊姊,送贤主仆,前往“白骨洞”了﹗”
    欧阳珊道:“今乃二公主大喜之日,自当静待成礼,不必客气。”.阴素华一面起身送客,一面冷笑说道:.“好在“白骨洞”中,虽然据说藏有一些恶毒蛇虫,却并非经常出现,更不一定准能对绝艺在身的贤主仆,构成严重威胁,你们於此行之内,或会有重大收穫,也说不定?”
    她这最后二语,听得欧阳珊与云梦襄均自心中微起疑思。
    出得议事大厅,目光一注,果见约莫六七十丈以外,便矗立着一片参天翠壁。
    欧阳珊忍不住心头疑思,向陪送自己的“白骨公主”阴玉华问道:“阴公主,令妹适才说我们於此行中或有所获之语是甚么意思﹗”
    阴玉华笑道:“相传“白骨洞”中,虽有凶险,亦有珍宝……”
    云梦襄接口笑道:“我辈江湖游侠,俱是掷黄金如粪土,视富贵若浮云之人,“白骨洞”中,纵令有甚名宝,也未必能使我们动了贪得意念?……”
    阴玉华看了云梦襄一眼,摇头笑道:“苗人畏鬼,“白骨洞”中向少人去,根本等於是未经开发之地,其中纵令真有宝物,也可各凭因缘取得,无殊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云兄适才那个“贪”宇用得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
    云梦襄芙了一芙,向阴玉华问道:“是那类宝物?阴公主可知道么?”
    阴玉华道:“我除了知道洞中堆有大量白骨以外,便毫无所悉,究竟是敌国金银,稀世珠宝,武林秘岌,或前古仙兵﹗不妨请云大侠与欧阳姑娘.试试机缘探查一下……”
    说话之间,业已走到那月高约百余丈的参天翠壁之前。
    .云梦襄见壁上属地,约莫二十来丈之处,有一方圆五六尺的黑黑洞穴,遂向阴玉华问道:“那就是“白骨洞”么?”
    阴玉华点头道:“正是,乾脆由我陪同云大侠:欧阳姑娘,一齐……”
    云梦襄不等她往下再讲,便摇手接道:“不必,不必,阴公主请回议事大厅,与令妹叙阔,我要查查那冒我名号之人,究竟是不是“玉而鬼谷”上官明,以及他要把我约到这“白骨洞”中相会之故,是有何机密大事?”
    阴玉华笑道:“好,我回去了,静候你们二位好音,记得在前途狭谷以内,我所驱那些毒蛇,竟见了云大侠与欧阳姑娘就怕,想必你们身边,带着足以剋制蛇虫的稀世宝物,到了“白骨洞”中,定会有相当妙用,不致落入凶险﹗”
    说完.把手一伸,便请云梦襄与欧阳珊登峰入洞。
    等到云梦襄与欧阳珊,双双大展轻功,到了“白骨洞”口,阴玉华才向他们挥手一笑,转身走回议事大厅。
    欧阳珊目注阴玉华的背影,向云梦襄低声说道:“云兄,此女气质已变,似可劝入正途,我们应该好好把她感化感化﹗”
    云梦襄叹口气说道:“沉迷欲海中人,暂时醒觉虽勿,彻底悔悟却难,要令这位“白骨公主”,永远不蹈覆辙,除非有股绝大力量不可﹗”?欧阳珊道:“甚么才是“绝大力量”,云兄请解释一下。”
    云梦襄道:“就是对於阴玉华具有长久影响力的人,或事,譬如,她有了个崇拜万分,倾心相爱的人,便可忠诚不二,相守一生,或是有了个虔诚信仰,也可从此,皈依清净﹗”?欧阳珊彷彿甚为佩服地,看了云梦襄一眼,点头说道:“云兄分析得有理,但愿阴公主能在这“爱人”与“信仰”两者之间弄获得一样﹗”
    云梦襄笑道:“珊妹暂莫悲天悯人,关心阴玉华了,我们且进“白骨洞”中,会会那刁钻古怪的上官明吧﹗”
    云梦襄嫣然一笑,俯身注目,见“白骨洞”的洞口虽然不小,洞内途径,却似甚深远,遂向云梦襄笑道:“云兄,我送你的“天蜈蛛”呢,还是拿出来,持在丢中好些,一来洞中黑暗,可以照路,二来白骨成堆,可辟秽气,二来更可使那些奇毒蛇虫,见即远离,免得加以滋扰,使我们多费手脚﹗”
    云梦襄恭身答道:“老奴遵命﹗”果然立即遵从欧阳珊所嘱,取出那拉“天蜈蛛”
    来。
    握在左掌之内。
    欧阳珊也边自取珠,边自向云梦襄飘送了一瞥媚眼,嫣然笑道:“老奴,老奴,此间没有外人,戏儿作给谁看?我不相信你这老奴,竟会永远对我乖顺﹗”
    云梦襄笑道:“珊妹忘了阴玉华替我取的“欧阳不二”之名了么?”欧阳珊白了他一眼道:“你若当真成了“欧阳不二”,岂非从此要“沧海”不波,“巫山”永锁,势将退出“风流三剑”之外。”
    云梦襄含情脉脉地,看着欧阳珊,微笑道:“杜牧之说得好:“十年一觉杨州梦”
    ,也不过“赢得青楼薄倖名”,我既获“素心人”,又复曾经“沧海”,历尽“巫山”
    ,对於“风流三剑”名头,看得已淡,何妨就此牧山,让它来个“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吧﹗”
    这番话说,听得欧阳珊芳心之中.好不忻悦,自然而然地,把她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偎向箇郎怀内。
    异时,易地,两人难免会就此有番温馨旖旎场面.但在这“白骨洞”口。
    云梦襄却无比闲情逸緻,只略为搂住欧阳珊的娇躯,向她玉颊之上,略为亲了一亲,低声笑道:“珊妹,我们进洞去吧﹗”
    欧阳珊玉颊上烧得滚热地,点了点头,两人便相偕往“白骨洞”中走进。
    入洞丈许以后,便发现“白骨洞”三字,可谓名副其实。
    洞中到处都是些血肉已乾的狰狞白骨。
    有人骨,也有兽骨,但人骨却比兽骨,多出一倍不止。
    既有这多朽骨,洞中气味,自然不太好闻,云梦襄遂取出两粒解秽丹来,递了一粒给欧阳珊道:“珊珠且含上一粒丹丸,解解秽气,这白骨洞中,果然藏有宝物。”
    欧阳珊一丹入口,立觉奇芬满舌,恶臭齐消,遂使云梦襄娇笑说道:“云兄是从何看出这“白骨洞”中,当真藏有宝物呢?”
    云梦襄指着那些狰狞白骨道:“珊妹岂不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语,白骨洞一非交通要道,二非风景灵区,倘若其中不藏有足以得启人觊觎的稀世宝物,那里有这多贪心之人,赶来就死在洞中,变成白骨……”:欧阳珊笑道:“云兄分析虽高,但只说了一半。”
    云梦襄讶然道:“说了一半?珊妹此话怎讲﹗”
    欧阳珊嫣然一芙,笑笑说道:“入骨虽可断定是贪得藏宝,赶来送命,但那些兽骨,却又如何解释,虎豹猿猱等等,总不会觊觎甚么金银珠宝,或前古神兵,武林秘岌……这等宝藏吧﹗”
    这几句话儿,真把云梦襄问得怔住,一时未能答话。
    但云梦襄不答,却另外有人作答。
    只听另一个清朗语音,带笑说道:“这事由我来解释……”
    云梦襄与欧阳珊双双吃了一惊,因那清朗语音,是由身后传来,遂赶紧回身注目。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2:55 , Processed in 0.6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