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
    等到这阵痉挛渐渐平息以后,红红娇慵不胜地,以一种极为满足神情,妮声说道:“云大侠,刚才那种销魂妙趣,真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红红拼舍性命,也要对你答报!”
    云梦襄笑道:“何必舍命?你只是据实答我问话,便是最好……”
    红红不等云梦襄话完,便自笑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不单身有麻疯,并还有种据说是传自“身毒”“西域”筭外邦,几乎无法治疗的特殊“花柳”!”
    云梦襄更为惊奇问道:“这事奇怪,乔大化与柳长春知道我会在八名侍姬之中,单单选中你呢?”
    红红以一种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看云梦襄微笑答道:“云大侠,你大概万想不到,我们八名姊妹的身上,全都蕴有“麻疯”,以及异於寻常的特殊“花柳”剧毒,故而无论云大侠选择我们之中的那一个,只一云雨巫山,或是接唇度舌,便染附骨之疽,只是暂时不会发觉而已。”
    云梦襄一身冷汗地,咬牙说道:“好厉害好狠辣的阴谋,但你们既是乔大化的宠幸侍姬,却怎会染上这等毒疾?”
    红红笑道:“我们原本都是清洁之身,只在云大侠到此的片刻前,才变成传毒之具!”
    云梦襄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主意定是“灵和公子”柳长春出的,所谓“麻疯”,暨特殊“花柳”毒疾,也都是柳长春……”
    红红不等云梦襄再复猜测,便点头说道:“云大侠最多猜对一半,柳长春因风流太甚,得了恶报,他本身就是染有“麻疯”,暨特殊“花柳”毒疾之人,由他先把我们八姊妹轮流奸辱一遍,然后再利用我们把这种不治毒疾,毒介到云大侠的身上!”
    云梦襄一挫钢牙,神功默运。
    他这运功之举,并非为了准备对敌,而是使自己邪只莹洁如玉的右手,自肘部以下,逐渐呈现红色。
    由彩红……而淡红……而深红……最后整只右手,都变成了赤红色泽,并似有丝丝热气,从掌肘之间,腾然升起。
    他这样做法,是以本身的纯阳真火,贯注於右手之上。因为云梦襄这只右手,适才曾在红红小腹之上,来回按摩,既触及茸茸芳草,也难免沾及红红乐极而滋的环浆玉露。
    如今既知红红染有“麻疯”,暨特殊“花柳”毒疾,云梦襄怎得不对自己这只可能含有问题的风流右手,作些打算。
    常言道:“毒蛇啮手,壮士断腕”,云梦襄只沾芳草,未入桃源,当然还未断腕地步,他遂默聚纯阳真火,在右手掌肘之间,从内向外,猛烈蒸发,纵然染有毒质,会消灭无虑!谁知就在云梦襄右手肤色,由白变粉红,白粉红变淡红,由淡红变为深红赤红之际,红红的娇靥之上,竟也有同样变化!云梦襄解决了手上问题,方发现红红的脸上问题,讶然问道:“红红,你……你觉得有甚么不对么?”
    红红秀眉微蹙,从脸上浮现一种又似苦笑,又似充满安慰的笑容答道:“云大侠,红红快要死了,谢谢你能在我死之前,施度风流解数,赐以人生真趣,红红才不惜躯壳,告诉你那椿意料不到的恶毒阴谋!”
    云梦襄弄不懂红红这“快要死了”一语之意,遂皱眉叫道:“红红,你不要死,我可以救你脱离魔掌,重新作人,至於那些“麻疯”,暨特殊花柳等疾,我就不信……”
    话方至此,陡然听得“砰”的一声巨震!这声巨震,起自隔室,跟着又听得“氤氲君”乔大化厉叱道:“柳长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怎能以如此下流手段,对我宠姬,暨云大侠加以毒害?”
    柳长春哈哈一笑又是刷刷几声破空锐啸。
    乔大化“哼”了一声,似是中了甚么暗算光景?云梦襄有点愕然,开门纵出,察看究竟?只见“氤氲神君”乔大化手抚肩头,满面苦笑地,向云梦襄摇头叹道:“云大侠,万想不到名震武林的“灵和公子”柳长春,竟会如此下流,他在我八名侍姬身上,都流传了“麻疯”暨特殊花柳毒疾,企图加害我们,云大侠可曾与红红合体寻欢了么?”
    云梦襄本拟向乔大化暨柳长春兴师问毒,经他这么一说,反到不便开口,只把头略摇,表示未中毒计。
    乔大化见他摇头,满面含笑地,慰然说道:“云大侠未中毒计就好,否则我这作主人的,真将愧怍万分,百罪莫赎的了!”
    云梦襄冷然一笑,扬眉叫道:“乔神君,你何必这样说法,我看,你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吧?”
    乔大化怔了一怔,皱眉说道:“云大侠何出此言?我刚刚得报,便来问罪,柳长春行时还复逞凶,打了我一根蕴有剧毒,相当难治的“追魂夺命柳丝针”呢!”
    说完,把手一松,右肩头上,果然微沁血渍。
    云梦襄暗骂对方真善做作,遂向乔大化招手叫道:“乔神君,你请进房来,我向红红问几句话儿,给你听听。”
    乔大化毫无所怯地,应声走进房内,到是一派问心无愧模样。但云梦襄目光注处,帐内空空,赶紧掀帐看时,床上那还有适才欲仙欲死,呻吟欲绝的红红姑娘,只有一滩把褥单染污的淡黄色血水,水及枕上褥间的一些毛发而已。
    再看那被自己点了穴道,制於帐外的另三名侍姬,也於片刻之间,遭受相同命运,变作三滩血水,只賸三幅轻纱,与一些毛发未曾化去。
    云梦襄见状一怔,乔大化却顿足恨恨说道:“好一个狠心辣手的“灵和公子”
    柳长春,我乔大化与你誓不两立!”
    就在乔大化自言自语,云梦襄身形闪处,宛如一缕轻烟,飘出静室。
    乔大化一惊叫道:“云大侠,你……你去那里?……”
    他赶紧追出,方发现云梦襄并未走远,只是去了隔壁柳长春适才所居的那间静室。
    这间静室之中,柳长春人影早杳,所留下的仍是由四名美艳侍姬所化的四滩血水。
    云梦襄见乔大化随后入室,愤然问道:“乔神君,你快把柳长春替我交将出来,他到那里去了?”
    乔大叱双肩一耸,苦笑答道:“适才我得讯问罪,未料柳长春先行翻脸逃走,并被他出其不意地,打了一根“追魂柳丝针”,乔某一面提气闭穴,防止毒力攻心,一面准备追赶,却因云大侠出室问话所误,经过这一耽误,柳长春那廝,早已冥冥鸿飞,忒人何慕的了!”
    云梦襄边自静听乔大化解释,边自心中盘问。
    在这刹那之间,他作了两项重大判断:第一项重大判断是红红既知垂死,则她那番死前之语,定是实言,不有故作危辞,欺骗自己。
    第二项重大判断是红红之言若实,乔大化目前这番举措,便全是做作,知道机密已泄,才特意如此,一来可推卸主人的责任,二来也避免於“阴阳大会”之前,也就是他们准备充分之前,使柳长春与自己起了激烈冲突!由於这两项判断,云梦襄好不心惊!他自己虽倚仗一套特殊风流解数,从红红口中,获悉实情,逃过一场大劫,但却怎料知接踵而来的,还有些甚么恶毒花样?尤其更使云梦惊心的,是关於欧阳珊方面?欧阳珊也遇阴谋,万一应付稍有不当,则后果……后果如何?云梦襄不敢想了,他下了一椿定论,就是“虎穴之中,绝对不宜久居。”他心中想了这多事儿,脸上神色自也阴晴不定。
    乔大化何等人物,自然看出云梦襄的神情变化,遂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问道:“云大侠想些甚么?难道还对乔某有些不信任么?”
    云梦襄心念歛处,回过头来,向乔大化凝目注视。
    他的目光森冷异常,如挟霜刃,看得乔大化不由自主地,周身一寒,再度陪笑说道:“云大侠,我们如今可算是同仇敌忾之人,你差点中了毒计,我却把八名从各处寻访,好不容易弄来“纯阳谷”的美艳侍姬,一齐玉殒香消,化为血水!”
    云梦襄咀角微披,哂然一笑道:“乔神君,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又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任凭你掩饰得多么巧妙,却万想不到会在东墙角下,那件毫不起眼的东西之上,露了马脚!”
    这“露了马脚”四字,使那本已作贼心虚的“氤氲神君”乔大化,大大吃了一惊!他吃惊之下,遂本能回身,向云梦襄所说的东墙角下看去。
    目光到处,东墙角下空荡荡地,根本毫无一物。
    乔大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因为他一向惯於算计人,自然知道东墙角下既然空无一物,则云梦襄如此说法之意,无非哄骗自己回过身去,把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袭击手段之下……乔大化虽已明白,但却明白得稍为晚了一些!就在他刚刚看清东墙角下空无一物之际,云梦襄适才抚摸红红妙处的那只右掌,已悄然贴上了乔大化的“背心”死穴!乔大化情知无法反抗,只得把语音尽量放得平和地,含笑问道:“云大侠比时便想与我翻脸?……我……我们且等在“阴阳大会”之上。当着举世群豪,再各凭艺业,决一雌雄好么?”
    云梦襄冷冷说道:“我的意见,与你相同,但却不愿再住在你这“纯阳谷”中,等待“阴阳大会”。”
    乔大化笑道:“会期业已在即……”
    云梦襄不容他往下再说,便截断了乔大化的话头,冷然叱道:“薰犹不共器,冰炭不同炉,我不愿意再在你这下流地方,与鼠辈为伍,勾留一时片刻!”
    乔大化已知云梦襄并无立向自己下手之意,心内顿宽,含笑说道:“云大侠既不愿再屈侠驾,乔大化立即送你出谷,等大会正日,再侯光降如何?”
    云梦襄道:“我不是一个人来,也不能一个人走……”
    乔大化“哦”了一声,接口笑道:“当然,当然,我立刻便命人去把欧阳仙子请来此处,与云大侠同行。”
    云梦襄把贴在乔大化背后“脊心”死穴上的那只右掌,按了一按,沉声叫道:“乔大化,你快些命人去请欧阳仙子,不许再耍花样,你应该明白,我这只右掌适才能令红红姑娘蚀骨消魂,如今也能令你碎骨飞魂!”
    乔大化不愧巨憝大恶,仍自打了一个哈哈,毫不介意地,含笑说道:“云大侠这场误会,可生得大了,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等他日擒住“灵和公子”柳长春,问个水落石出之后,你才知道乔大化并非暗箭伤人的下流之辈!……”
    语音至此略顿,陡然高声喝道:“楼下何人值班?”
    “氤氲楼”下暗处,闪出一个黑衣劲装大汉,向乔大化恭身说道:“属下张天彪,轮值在此,伺候谷主。”
    乔大化道:“郑天彪,你去“群仙小筑”,向“八幡公主”,传我口谕,请云南六诏的“玄阴谷主”欧阳仙子,立刻来此与云大侠相见。”
    郑天彪恭身禀道:“前去“群仙小筑”,须过“阴阳隧道”,若无谷主令牌,恐怕不能穿越?”
    乔大化闻言,向云梦襄含笑问道:“云大侠,令牌现在怀内,我取出给他好么?”
    云梦襄神功暗运,先使那位“氤氲神君”乔大化感觉到背后有股寒气罡气,随时可以透体而入,震断他的心脉,然后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乔神君是识得厉害的绝顶聪明人物,怎会自找麻烦?你尽管取出令牌便了。”
    乔大化果然不敢以身踏险,耍甚花样,乖乖从怀中取出一方半红半黑的阴阳牌,掷往“氤氲楼”下。
    那名叫郑天彪的壮汉,拾起这方令牌,便匆匆驰去。
    云梦襄相当为乔大化保存脸面,右手揽住他的后腰,一同凭栏而立。
    从楼下看来,决看不出有甚剑拔弩张的蹊跷迹象,还以为云梦襄乔大化等一位风流剑客,一位风流魔头,相互之间,情感十分融洽地,相挽登楼,眺览胜景。
    云梦襄边自等待欧阳珊到来,边自向乔大化低声笑道:“乔神君,“风流三剑”与“风流三魔”,在当世武林中,虽然声誉有异,但名头的响亮程度,却差不多,即以今夜之事而论,我们也可算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呢!”
    乔大化仍不肯承认自己与“灵和公子”柳长春合作图谋云梦襄,闻言之下苦笑一声说道:“此事实是柳长春独自所为,我已被他害死了得来不易的八名艳姬,损失不小,云大侠还不肯信,偏指我与他同谋,真是从何说起?”
    云梦襄因八名艳姬已死,柳长春已逃,根本事无佐证,遂也不再向乔大化责难,微微一笑说道:“乔神君不必喊冤,假如云梦襄当真冤枉好人,则在“阴阳大会”之上,自当向乔神君当众谢罪。”
    乔大化笑道:“云大侠与欧阳仙子如今既弃我而去,到了会期,还肯来么?”
    云梦襄道:“一定来,一定来,如此盛会,怎能错过?”
    乔大化从脸上浮现一片阴森森的狞笑说道:“愿云大侠欧阳仙子不吝宠降,因为除了我们这段事以外,西南诸省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之中,还有许多过节,也要在这“阴阳大会”上,作一澈底了断!”
    云梦襄笑道:“乔神君请为我通知“灵和公子”柳长春,叫他莫忘杀弟之仇,拿出些真实功力,与我在“阴阳大会”上,放手一搏,否则,若是传扬开去,“风流三魔”岂不成了会暗箭伤人的无耻鼠辈,不再响噹噹了!”
    乔大化明明知道云梦襄是在指桑骂槐,也只得脸上发烧地,颔首答道:“我一定会为云大侠尽力传话,但柳长春既已溜,若是冥冥鸿飞,则於两三日间,就未必找得到他了!”
    云梦襄剑眉微剔,唆目之中,神光一闪,冷声说道:“就算找不着“灵和公子”柳长春,对於乔神君贵谷四大供奉中的“销魂太岁”戚通……”
    乔大化这回不等云梦襄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云大侠放心,你要找“灵和公子”柳长春,我不敢负责,但对於戚通供奉,却可保证他准於大会期前回谷,在云大侠台前,竭诚讨教就是……”
    话方至此,业已瞥见欧阳珊在郑天彪带路之下,向“氤氲楼”远远走来。
    云梦襄目光微转,乘着手贴乔大化后心之际,疾如电闪地,点了他三处穴道。
    乔大化身形一震,侧云梦襄,扬眉问道:“云大侠一代高人,这样作法,不嫌太小气一些了么?”
    云梦襄笑道:“这不是小气,这是为乔神君保全颜面,免得少时在你送我和欧阳仙子出谷之际,我老是用只手掌,按在你“脊心穴”上!”
    说完,他果把右手收回,含笑又道:“乔神君是大行家,总该知道我这点穴手法,乃独门秘传,最忌胡乱运气冲解!”
    乔大化苦笑道,“我当然懂得利害,不会自取其辱地,乱找罪受……”
    这时,欧阳珊业已走近了楼前,云梦襄含笑叫道:“珊妹,你在群仙小筑之中,可安好么?”
    欧阳珊老早便目光遥注“氥氲楼”上,看出云梦襄神情潇洒,似乎无甚危机,遂含笑答道:“我……我还好,云兄在深夜我找来此则甚,你……你没有甚么事吧?”
    云梦襄虽能聆音察理,听出欧场珊在第一个“我……”字之后,好喙有点文章,但已不暇细问,只向楼下笑道:“珊妹不必上楼,我这就下去,有劳乔神君亲自送我们出这“纯阳谷”外!”
    欧伤珊听得一怔,诧然问道,“云兄不是特意前来,参与“阴阳大会”的么?为何期未到,便要离去?”
    云梦襄笑道:“不行,我在此处,食不甘味,寝不安枕,还有两日光阴如何过法……”
    语音至此略顿,向“氤氲神君”乔大化,侧脸看了一眼,含笑又道:“故而,我向乔神君暂时请假,等会期正日再来,已蒙乔神君批准,他并异常客气地,执意要亲自送我们出谷呢!”
    欧阳珊何尝不是玲珑剔透之人,她也听出云梦襄所说“食不甘味,寝不安枕”
    两句话儿中,必有蹊跷!碍着乔大化在场,她也不便细问,微扬螓首,娇笑说道:“云兄既然要走,怎不下楼?我们且去“纯阳谷”外,眺览这“野人山”的蛮荒月色也好。”
    云梦襄点了点头,向乔大化笑道:“乔神君请!”
    乔大化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云梦襄决不放心让自己走在后面,遂毫不客气地,从“氤氲楼”的三层楼阁之上,飘身而下。
    云梦襄果然尽量为乔大化保存面子,不先不后地,与他一齐飘身。
    但乔大化就在飘身下楼的提气之际,已然觉出自己的体内真气,果然受制,有轻微阻滞情况。
    也是内家高手,武术行家,知晓云梦襄的点穴手法,果是独门秘技,绝顶高明。
    在自己不思蠢动之下,体内气血,只是轻微阻滞,但若一妄提真气,过份用力,可能血管立爆,当时丧失性命!他们一到楼下,郑天彪便陪笑恭身说道:“谷主送客,要不要属下随行?”
    乔大化摇头道:“你不必随行,可传口令,由此处直达“纯阳谷”外的所有明椿暗卡,一概撤去,在我与云大侠,欧阳仙子经过以及我送客回转之际,均不必有甚繁褥礼节……”
    郑天彪喏喏连声,但似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向乔大化肃立禀道:“启禀谷主,适才“八幡公主”曾说,若是欧场仙子离去,她也要亲自送客。”
    乔大化眉头微皱,向悬挂在“氤氲楼”头一只鸽笼,看了一眼说道:“你以飞鸽传书,通知“八幡公主”,就说欧阳仙子与云大侠有事出谷,在“阴阳大会”的会期以前,仍将赶回,我已亲自送客,不必再劳动她了。”
    郑天彪恭身领命,走上“氤氲楼”,准备放鸽传书之事。
    云梦襄举步前行,并向乔大化含笑说道:“乔神君恕我多口,这位“八幡公主”是何等人物?”
    乔大化尚未答话,欧阳珊已先笑道:“是倾国倾城的绝代尤物,也是乔大化的准夫人,听说他们就打算在“阴阳大会”之上,确定名份,举行嘉礼……”
    说至此处,螓首微偏,侧顾乔大化道:“乔神君,我只看出那位“八幡公主”
    ,不是汉人,但她究竟是苗?是瑶?是撞?是锣?我就看不出了。”
    乔大化笑道:“非苗,非瑶,非撞,非锣,她是“水摆夷”。”
    欧阳珊“哦”了一声,娇笑说道:““水摆夷”中,一向多出美人,难怪“八幡公主”会具有那等迷人艳色……”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向乔大化笑道,“乔神君,风闻“水摆夷”中,尤其妇人女子,多半都精“放蛊”暨“降头”之术,“八幡公主”自更出色当行,不知她会不会用这些特殊手段,招待宾客?”
    乔大化连连摇头,含笑说道:“欧阳仙子尽管放心,“八幡公主”虽擅“放蛊”“降头”等技,但这种法术,太耗心血精神,除非为了对付誓不两立的深仇大敌以外,平时最忌轻易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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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他口中虽在这样说法,心中却暗自后悔!因为乔大化被欧阳珊一语提醒,觉得下错了棋,倘若利用“八幡公主”的“放蛊”“降头”秘术,来对付云梦襄,或许更比“灵和公子”柳长春的“风流传毒”
    之计,来得不见痕迹,来得容易奏效,更免得平白牺牲了觅来不易的八名美艳侍姬!……”
    就在乔大化心头悔恨之时,欧阳珊忽然听到云梦襄用“蚁语传音”功力,向她耳边,悄然嘱道:“珊妹,你暗自运气行功,把脏腑各处,都仔细检察一遍,看看可有异常状况?”
    欧阳珊闻得秘语,自然不敢怠慢地,立即如言施为。
    但她虽运功暗察内腑,足下却未停留,仍与云梦襄,乔大化一同缓步前进。
    一路间的明桩暗卡,显已获得郑天彪代传谕令,绝无任何人出面干扰。
    行了一段不太短路儿,欧阳珊行功已毕。
    她觉得一切如常,并无异状,遂向云梦襄微注秋波,嫣然一笑。
    女人委实是种极神奇的动物,往往不必开口,仅靠眼波眉语,便能暗通灵犀!云梦襄如今便是见了欧场珊的嫣然一笑,便知她安好无恙。
    再过片刻,已出“纯阳谷”口,乔大化止步笑道:“云大侠,此处已非“纯阳谷”范围,你要我再送多远?”
    云梦襄笑道:“无须再送了,有劳乔神君贵步,你我於“阴阳大会”会期正日再会!”
    他一面说话,一面却伸过右手,似乎欲与乔大化握别?乔大化虽不知云梦襄为何表现得如此亲热?但也不便拒绝地,同样伸出右手。
    两掌才一交握,一股奇热气流,便冲入乔大化的掌心之中!跟着云梦襄又握紧乔大化的手儿,抖了几抖!乔大化全身一震,气血全开!他这才知道云梦襄是藉着握手为名,替自己解开了被制穴道。
    虽然左近并无别人,只有欧阳珊在侧,云梦襄仍秘密施为,替乔大化保存颜面,这份大侠襟怀,委实使得那位分明与他站在敌对地位的“氤氲神君”,也不禁好生佩服!穴道既解,双方自然一笑而别。
    云梦襄知晓欧阳珊满腹疑怀,急於向自己问话,遂向她含笑说道:“珊妹,我们再往前走,选择个距离这“纯阳谷”稍远的所在,畅叙一切。”
    欧阳珊娇笑道:“云兄,我怎么刚才你在与乔大化握手时,似曾暗运功力?”
    云梦襄道:“珊妹法眼无差,我是在替乔大化解开被制穴道。”
    欧阳珊“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乔大化那廝已被云兄制住,怪不得他肯亲送我们出谷,并对云兄有点唯命是从模样!”
    说至此处,觉出内有蹊跷,又急目注云梦襄问道:“云兄是怎样把乔大化制住?为了何事制他,再加上命人传言,要我连夜与你离开“纯阳谷”,显然曾生事端,这事端并不在小呢!”
    云梦襄目光一扫,见前面数十丈外,有片茂密松林,遂扬眉说道:“我们到了那片松林之内,再叙详情,总而言之,冰炭不能同炉,为了我们本身的安全起见,宁可到了“阴阳大会”的会期正日,再复赶去,也不能再住在“纯阳谷”内了!”
    欧阳珊闻言,因急於获知究竟,遂施展上乘轻功,向那片松林赶去。
    数十丈距离,自然转瞬到达。
    一入林内,欧阳珊便急不及待地,向云梦襄问道:“云兄,你快点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儿?”
    云梦襄道:“是“灵和公子”柳长春与“氤氲神君”乔大化互相串通,对我作最下流,也是最阴毒最难防的谋害!”
    欧阳珊吃了一惊,讶声问道:“那“灵和公子”柳长春来得好快,他也到了“纯阳谷”么?”
    云梦襄笑道:“珊妹不要急於问我,我所问你的两个问题,要你先给我详尽答覆。”
    欧阳珊白他一眼,佯嗔说道:“云兄不许放刁,有话快问!”
    云梦襄道:“第一个问题便是我适才在途中,以“蚁语传声”功力,要珊妹暗察脏腑之事……”
    欧场珊听至此处,“咦”了一声道,“我方才不是已有暗示,安好无恙,云兄好似也已领会了么?”
    云梦襄含笑说道:“我虽有领会,但不能完全放心,因为那些毒蛊,降头等术,委实太以厉害,珊妺是否仔细察遍脏腑,切忌有丝毫大意疏忽之处!”
    欧阳珊知道箇郎对自己关怀深切,遂嫣然笑道:“云兄尽管放心,我一接听到你的传音密语,便知事非寻常,不敢怠慢地,立即运气行功,勘察得十分仔细。”
    云梦襄含笑道:“第二个问题是我於“氤氲楼”上,初见你时,问你在“群仙小筑”中是否安好?你的答话似乎有点吞吞吐吐,欲言未尽……”
    欧阳珊微颔臻首,瞟了云梦襄一眼道:“云兄感觉十分敏锐,我因那是一件小事,无甚妨碍,故而觉得不说也罢!”
    雱梦襄指着松林以内的一段枯木桩儿,向欧阳珊说道:“珊妹请坐下讲,不管是甚小事,你也该说给我听。”
    欧阳珊如言坐下,缓缓说道:“就在乔大化派遣那名叫郑天彪的壮汉,持他“阴阳令牌”,来到“群仙小筑”中,请我前往“氤氲楼”,与你相见之前,那位“八幡公主”,恰巧请我到她私人所住的“百花殿”内饮酒……”
    雯梦襄听得剑眉一扬,含笑接道:“照说这是宾主之间的应有酬酢,邪位“八幡公主”不会在饮酒之中,出花样吧?”
    欧阳珊笑道:“有点花样,第一壶“百花酒”饮罢,除了觉得十分香醇可口以外,亳无异状,但等第二壶酒儿,饮下以后,我却觉得全身发热,有些绮思如潮……”
    语言顿处,欧阳珊有点不好意思地,两朵红霞,飞上双颊!云梦襄剑眉双蹙,目注欧阳珊道:“珊妺既有此异样感觉,可曾向那“八幡公主”发作质询?”
    欧阳珊道:“我因当时只有我与“八幡公主”两个女人在座,别无男子,遂一面暗运玄功,慢慢控制神思,一面等待对方进一步暴露阴谋之际,再把她一击立毙!”
    云梦襄看她说至此处,顿住话头,送急加追问道:“后来怎样?珊妹竟拼耗真元,把所中媚精毒力,由全身毛孔中,逼出体外么?”
    欧阳珊点头道:“我本意确想如此,谁知,就在“八幡公主”春情满面,媚眼如丝,似欲对我有所叙述时,那名叫郑天彪的壮汉,恰好持着“氤氲神君”乔大化的“阴阳令牌”,到了“群仙小筑”的“百花殿”中,要我立刻随行,与你相见!”
    云梦襄失笑道:“一台假凤虚凰的好戏,正将上演,却被那郑天彪煮鹤焚琴地,煞风景了。”
    欧阳珊知他意存调侃,遂飞过一瞥妩媚白眼说道:“那“八幡公主”验过“阴阳令牌”,证明无误以后,便赐了郑天彪一盃香茗,并说那是採自武夷绝顶的罕世妙品,功能明目清心,要我世尝上一盃,品味品味!”
    云梦襄笑道:“珊妺原来有庐仝之好,你品得怎样?茶中不会再有花样了吧!”
    欧场珊道:“云兄这回却猜错,茶中又有花样,我一盃入口,心神立清,先前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绮思,顿被消除得乾乾净净!”
    云梦襄咀角一披,含笑说道:“这事显而可见,是那“八幡公主”深恐你我相晤之下,拆她所弄诡计,便赶紧在香茶之中,暗暗加了解药!”
    欧汤珊秋波一转,含笑说道:“我也如此想法,但因毒力已解,对我无碍,遂未再向云兄提起!”
    她把自己遭遇情况说毕,遂向云梦襄急急追问,他是遇到了甚么样的异常变故,才不愿再在“纯阳谷”勾留。
    云梦襄因此处显已脱离乔大化爪牙的监视范围,遂丝毫无隐地,把“氤氲楼”
    中的奇妙经过,向欧阳珊细加叙述。
    欧场珊听得云梦襄以特殊风流手法,使红红於欲仙欲死的极度享受以后,倾吐隐秘,不禁啐了一口气道:“云兄,你……你……你用这种手段,对付那红红姑娘,岂非太以缺德了?”
    云梦襄叹息一声,向欧阳珊苦笑道:“珊妹不要骂我,你试易地思之,有没有更好的刺探秘密方法?”
    欧阳珊想了一想,果无善策,遂点头笑道:“好,算你有理,云兄请说下去。”
    下面的情况,自然越来越是精彩,等欧阳珊听到红红等八名侍姬身上,全被“灵和公子”柳长春传染了“麻疯”,暨特殊“花柳”剧毒,以暗害云梦襄之际,不禁全身一颤,娇躯微缩,对云梦襄揽住自己纤腰的那只右手,瞟了一眼。
    云梦襄懂得她的心意,含笑低声说道:“珊妹不要害怕,我已运聚纯阳真火,替这只曾使红红蚀骨销魂的右手,消过毒了!”
    欧阳珊摇了摇头,失声叹道:“那“灵和公子”柳长春,与“氤氲神君”乔大化二人,狼狈为奸,真是既极歹毒,极又下流,倘若云兄一时把握不住,不是用手对付红红,而竟是用……”
    不是用“手”,竟是用甚么?欧场珊语音忽顿,满面娇红,因为她才经人道,初试新刑!虽是只与云梦襄单独相处,她也不好意思把下面那话儿说出来。
    云梦襄微笑道:“珊妹,我怎会一时把握不住呢?你难道不知我外号“沧海巫山”之意,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欧场珊白了这位风流剑客一眼,偎在云梦襄的怀中,静听他把以后经过,娓娓说完,不禁抽出一方丝巾,拭去眼角珠泪!云梦襄诧道:“珊妹怎么会伤心起来,你是在为谁流泪?”
    欧阳珊低声一叹道:“我是觉得那红红姑娘太以可怜,竟在柳长春与乔大化狠心毒手之下,死淂屍骨不賸!”
    云梦襄俊目之中,神光电射地,哼了一声,正待说甚话儿,忽然似有所闻,边自凝神侧耳,边自向身畔一株粗可合抱,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之上,闪身纵去。
    欧阳珊也听得隐隐有马蹄声息,遂向业已纵身树梢的云梦襄,仰头问道:“云兄可看见来人是谁了么?听那蹄声,似朝向“纯阳谷”,只不知是赴会豪雄?抑或乔大化的手下党羽而已。”
    谁知云梦襄并未答她所问,竟用“蚁语传声”功力,向欧阳珊悄然叫道:“珊妹,麻烦你一件事儿,请你快点替我寻找三朵花儿,无论是甚么草花均可。”
    欧阳珊知晓事非寻常,遂也以“蚁语传声”说道,“这松林之中,那里来的草花?云兄就用我鬓边所插的三朵小小珠花好么!”
    云梦襄纵身下树,点头道:“可以,可以,珊妹请快把珠花给我,并用解药塞住鼻孔,预防遭受甚么迷魂香气暗算!”
    欧阳珊一面递过这三朵小小珠花,一面如言向鼻间塞了解药,并诧声问道:“来人是谁?云兄竟如此慎重?”
    云梦襄於树上飘身之际,业已戴上了副人具面具,如今伸手接过三朵珠花,目闪神光,道:“是我旧友之仇“销魂太岁”戚通,此人功力已颇不弱,更擅用各种无色无香无味的迷神暗器,故而我才要珊妹事先预防,特别谨慎一些!”
    说至此处,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既似凤岁九皋,又似龙吟瀚海,显然传送极远。
    欧阳珊侧耳凝神,听出那马蹄声息,果然闻啸转向,已朝松林奔来。
    她秀眉微挑,对云梦襄低声笑道:“来的共有三骑,不止“销魂太岁戚通”一人,云兄要不要我遮掩本来面目?”
    云梦襄道:“戚老贼不识珊妹,你既作预防,是否遮掩本来面目便无关紧要的了……”
    话方至此,一阵蹄声,已到松林之外。
    云梦襄与欧阳珊屏息静听,听得有个阴恻恻的语音,在林外问道:“是那位武林同道,江湖高人,适才在此长啸遣兴?”
    云梦襄不答所问,只是朗声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春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欧阳珊虽不懂云梦襄为何突然朗吟这首李太白的名诗,却知他必然含有甚么深意在内?林外人听了林内吟声,似又怔了一怔,方再问道:“林内究竟是那位高人?容不容在下入内一见?”
    云梦襄冷然道:“风月无今古,林泉执主宾?只要你高兴进来,谁还拦你则甚?”
    林外人狂芙一声道:“尊驾既然如此说法,在下就不揣冒味,入林拜谒了!”
    发话人在语音一住以后,果然立即入林。
    这四条人影,似乎艺高胆大,十分狂傲,并非意存警戒,缓步入林,而是疾闪身形,电掠而入。
    他们业已下骑,把马匹留在林外,等看见云梦襄与欧阳珊身形以后,方收住疾掠之势,止步互相打量。
    来人是一男二女,男的是个五旬开外的瘦削老者,除了身上穿着一件杂具红黄蓝白青橙紫等色泽的七彩长衫,十分扎眼以外,相貌之上,还有两桩惹人注目的特异徵象。
    第一,是他那鼻子,又尖又弯,简直弯得像一枚巨型鱼钩。
    第二,是他那两条眉毛,奇粗奇黑,浓密得直似两把倒插扫帚。
    若依相书来论,眉浓主好色鼻钩主多机,故而欧阳珊虽不识此人,也一望而知,定是那以凶淫阴毒,名震江湖的“销魂太岁”戚通。
    戚通相貌虽丑,但他那同行二女,却天姿譬月,秀靥如花,具有美艳姿色。
    最妙的是这两个二十来岁的黄衣女子,无论衣着,貌相,高矮,肥瘦,均完全相同,令人知是孪生姊妹。
    云梦襄与欧阳珊不约而同地,各竭目力,想发现这两个黄衣女子,究竟有无甚么不同之处?总算他们细心如发,观察入微,看出两个黄衣女子的唯一区别,是发上所插的一只小小凤钗,一堌插在左鬓,一个插在右鬓。
    这两个女人虽美,但只美在容颜,她们的气质风神,却不高华,顾盼之间,飞扬荡逸,有种说不出来的淫贱意味。
    她们在打量人家,人家自然在打量她们。
    云梦襄脸上虽戴了人皮面具,但他那猿臂蜂腰,佼佼不群的英挺身材,却使稍有经验的江湖人,看得出他年岁不大,人品极俊,并具上乘武学!欧阳珊因未掩饰本来面目,自然更抢眼!她那宛如仙露明珠的绝代姿容与高华风格,直看得“销魂太岁”戚通,从一双眼目中,闪射色欲贪光,两个黄衣女子,也妒火暗腾,自惭形秽!双方打量之举,写来虽慢,看来却只一瞬之间。
    戚通把两道充满色欲的阴险目光,从欧阳珊身上移注云梦襄道:“尊驾上姓高名?”
    云梦襄哼了一声,不予答理。
    戚通道:“咦!在下并无开罪之处,尊驾为如何此冷漠,不加理会?”
    云梦襄冷冷说道:“我生平对於失诺寡信,说话不算数之人,最是讨厌……”
    戚通不等云梦襄话完,便讶然接口说道:“尊驾此语何来?老夫曾在甚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云梦襄道:“戚朋友……”
    “戚朋友”三字才出,“销魂太岁”戚通便觉一震,接口问道:“尊驾认识老夫?”
    云梦襄嘴角一披,哂然道:““销魂太岁”戚通,算不得甚么了不起的名头,“纯阳谷”中“供奉”之一,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职位!”
    说完,又是冷冷一笑。
    他这话声,和语气之中,对“销魂太岁”戚通,充份流露出藐视之意!戚通把两道浓黑扫帚眉,连挑几挑,似想发作。
    但他毕竟还有个鹰钩鼻子,是极富心机之人,知道对方既知自己来历,仍敢如此挑逗,必有所恃,应该等摸清底细以后,再有举动不迟。
    故而,他在浓眉连挑之下,仍然按纳下来,向云梦襄不动声色地,含笑说道:“尊驾怎不见教,戚某何事说话不算?”
    这位“销魂太岁”,着实老奸巨猾,懂得见风驶舵,他因对方对自己声威,毫不卖帐,遂把老气横秋的“老夫”二字,改称“戚某”免得自取其辱。
    云梦襄把嘴角咧了一咧,缓缓问道:“你方才在林外不是声称要“入林拜谒”
    的么?既然说话算话,却见我如何不拜?”
    戚通纵是泥人,也有土性,禁不起云梦襄一再挑逗,遂打了个“哈哈”,目闪厉芒道:“不是戚某食言,入林不拜,是怕尊驾德薄能鲜,禁受不起!”
    云梦襄冷笑一声,道:“帝王圣贤的屈尊下拜,我或许会消受不起,生怕折福!但对於这种凶邪妖孽,却纵受百拜千叩,也未必肯饶你一条性命!”
    戚通纵声狂笑,轩眉叫道:“骂得好,骂得好,戚逋生平尚是第一次遇见尊驾如比自命不凡的高傲人物,且请受我一礼!”
    语音顿处,立向云梦襄抱拳一揖!一揖之下,满林风生,有股阴寒劲气,向云梦襄等两人狂卷而至。
    云梦襄嘴角微擒冷笑,傲然不屑地,巍立如山。
    劲气卷处,林木萧萧,飘下不少落叶,但云梦襄以及与他并肩同立处的欧阳珊等两人,却似丝毫不受影响,连衣袂都未摆动一下!戚通这才大骇,知晓眼前乃是绝对高人,紧赶再度抱拳陪笑问道:“尊驾无论与戚某有何过节,先请赐告名号好么?”
    霍梦襄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春风几万里,吹渡玉门关……”
    欧阳珊听得云梦襄再度朗吟太白名诗,越发知道其中必有奥妙!但戚通却听不出奥妙所在,愠然叫道:“戚某是在请教尊驾姓名,你何必吟诗,附庸风雅?”
    云梦襄声冷如冰,注目说道:“戚通老贼,你太健忘了,我所吟的太白名诗,与我今日寻你之事,互相有莫大关系,你毫不知晓?还是在装胡涂呢?”
    戚通闻言,怔了一怔,似在思忖这首太白古风,究竟关系到甚么事宜?但想了片刻,仍无所得,遂向云梦襄苦笑问道:“尊驾究竟与我有何过节,只管明言,戚某既是江湖人物,懂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我生平足迹,虽常到西北边陲,却始终想不起这“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云梦襄冷笑一声,截断戚通的话头说道:“你懂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好,可知道“北天山”中,有个“穿云顶”么?”
    戚通毫不迟疑地,点头答道:““穿云顶”是“北天山”中的景色绝佳胜地,戚某当然知道……”
    云梦襄声冷如冰,接口说道:“约莫八年多前,我有位崑崙旧友,游览“北天山”,在“穿云顶”上,朗吟太白名诗,吟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春风几万里,吹渡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之际,你这老贼突然出现,巧言令色地送她三朵花儿……”
    云梦襄语至此处,便顿住话头,戚通也悚然一惊,全身微震,接着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打破这沉默的,仍是云梦襄,他双目中煞芒如电地,冷哼一声,恨声连连地说道:“你这老贼,太以歹毒下流,在三朵花上,用了无形无色的“销魂毐粉”,我那崑崙旧友,持花一嗅,便知上了恶当,遂以一记“天龙重手”,把你这万恶老贼,震伤脏腑,跌下“穿云顶”去……”
    戚通静听至此,脸上微红地,接口说道:“尊驾既悉当时经过,则戚某并未在令友“崑崙玉女”身上,佔了甚么便宜……”
    云梦襄沉声叱道:“老贼,你休要狡辩,当时你虽然不曾佔得便宜,并被震下“穿云顶”去,但直到如今,却仍然还活着,我旧友“崑崙玉女”夏侯璎,却从此天山埋玉,雪谷留香……”
    戚通惊道:“听尊驾这样说法,莫非夏侯姑娘已逝?”
    云梦襄咬牙答道:“你用的是下流药物,夏侯璎一经毒发,绮思如炽,知道若偷生便无以存贞,若全贞便无以偷生,终於修下一封血书,将经过详情告我以后,自行掘雪埋香,保存清白!”
    戚通听得脸色连变,突然猛笑,说道:“尊驾说来,颇似对旧友关情,其实,却是一片谎言!”
    云梦襄怒逭:“老贼还出此语?”
    戚通“嘿嘿”阴笑几声,扬眉说道:“据我所知,“崑崙玉女”夏侯璎一向玉面冰心,冷傲绝顶,从不结交异性……”
    云梦襄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厉声大喝道:“你说得不错,夏侯璎一向厌恶男子,但对我却青眼独垂,我大概是她生前的唯一异性知己!”
    戚通又似吃了一惊,目注云梦襄不瞬,说道:“如此说来,尊驾竟是名震天下,位列“风流三剑”之一的“沧海巫山”云梦襄,云大侠了?”
    云梦襄道:“不错,正是云某,你这老贼知晓夏侯璎遭你暗算,自行埋雪全贞之后,应该深为愧疚,替我作个了断了吧?”
    戚通何等江湖阅历,深知自己如今便愧悔求情,云梦襄也不会轻易饶过,遂凶性大发地,狂笑说道:“可惜……可惜……”
    云梦襄诧道:“你可惜甚么?”
    戚通目闪凶光,狞笑答道:“我是可惜当时我竟不知道“崑崙玉女”夏侯璎业已自埋雪中,否则,我定要来个掘雪奸屍,使她虽死也不能保全清白!”
    此时慢说云梦襄把满口钢牙,挫得格格作响,就连欧阳珊也觉得“销魂太岁戚通”,委实恶性重大,万死不蔽其辜!戚通见得他们二人面上神情,失笑说道:“你们不必咬牙,也不必怪我把话儿说得过份刻薄!反正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日之事,终须放手一搏,就看你云大侠的讨债手段如何?最多,也不过血债还血,你还要得我两条命么?”
    云梦襄钢牙一挫,厉声说道:“戚通,你想得太轻松了,像你这样罪大恶极,生平不知糟塌过多少妇女清白之人,一死焉足蔽辜?故而,我今日不是要你两条命儿,而是要你三条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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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戚通打了一个“哈哈”,挑眉说道:“妙论,妙论,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三条命儿,是怎样要法?”
    云梦襄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昔日你是以“三朵花”,向“崑崙玉女”夏侯璎暗下毒手。今日我却要光明正大地,也送给你三朵花儿!”
    戚通莫名其妙地,讶声问道:“云大侠要送我三朵花?……”
    话方至此,站在戚通身后左面的一个黄衣女子,接口娇声笑叫道:“戚太岁,我姊妹有桩请求!”
    戚通瞟她一眼,微笑说道:“姑娘莫动雅掌,一来云大侠乃“风流三剑”之一,神功绝艺,威震八荒,不是寻常人物,你已听见,云大侠是为他崑崙旧友,向我寻仇,这种血债血还事儿,更不是局外人可以代庖……”
    黄衣女子笑道:“我姊妹接受邀请,离了“勾漏”,万里西来,为了何事?如今好不容易遇见景仰已久的“沧海巫山”,怎能放过机会,不领教领教云大侠名震八荒的风流手段?至於你们之间,不论有何深仇大怨,少时均可了断,彼此均是盛名震世之人,谁还会胆怯心虚地,夹着尾巴,不应战么?”
    这黄衣女子,好生牙尖咀利,明面虽在请求“销魂太岁戚通”,暗地却拿话扣住云梦襄,使他无法不接受自己挑战之举。
    就在这黄衣女子含笑陈词之际,另一黄衣女子,却嘴皮微动地,以“蚁语传声”功力,向戚通耳边,悄然说道:“戚太岁。对方既是难缠人物,你何不让我姊妹先替你挡上一阵,一来看看对方功力,究竟如何?二来可乘机把你的拿手制敌手段,暗中准备准备。”
    几句耳边密语,提醒了“销魂太岁”戚通,遂“哈哈”一笑,向那高声发话的黄女女子,点头说道:“好吧,姑娘既然如此说法,戚某只得先让你们一阵!……”
    语音微顿,向云梦襄抱拳笑道,“但不知云大侠是否……”
    云梦襄不等戚通再问,便自冷笑说道:“戚通老贼,我让你缓死片刻无妨,但你却不许像只夹骂巴的狗儿一般,来个胆怯逃走!”
    戚通凶名盖世,何曾受过人如此奚落?钢牙一挫,狞笑道:“云大侠请不要把话儿说得太满,少时我们鹿死谁手,尚未能定……”
    话完,便悻悻然地,退立一侧。
    另一黄衣女子扭动腰肢,几个春风俏步,走到距离云梦襄约莫七八尺处,与先前那黄衣女子,并肩站定。
    云梦襄道:“两位姑娘打算怎样赐教?”
    站在左面的,是先发话的那名黄衣女子,娇笑说道:“在未曾决定动手方式之前,我姊妹却有桩请求!”
    云梦襄道:“甚么请求……”
    他一语方出。欧阳珊已在后侧冷笑接道:“这请求还不好猜?她们大概是慕於“沧海巫山”的“风流三剑”之名,想瞻仰瞻仰你胜过卫玠,妒煞潘安的英俊本来面目!”
    左侧黄女女子闻言。望了望欧阳珊一眼,娇笑道:“毕竟还是女孩儿家才懂得女孩儿家心理,云大侠是倜傥不群的风流俊客,你总不至於怕羞得不敢见人吧?”
    云梦襄剑眉方蹙,欧阳珊业已叫道:“云兄,你既已显露本来身份,何妨再显显本来面目?昔人诗云:“得嗅余香死亦甜”,我来替这两位姑娘改为“得睹庐山死亦甜”好了!”
    云梦襄闻言,知道欧阳珊是叫自己莫动怜香惜玉之心,对这两个显系荡妇淫娃的黄衣女子,须下绝情辣手!他既已会意,遂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人皮面具。
    两个黄衣女子,顿觉眼前一亮,仍由左面那个,啧啧连声,发话讚道:“好一位美男子,俏英雄!不单“风流三剑”,名不虚传,便连那位姑娘适才所说的“胜过卫玠,妒煞潘安”二语,也决非溢誉的了!”
    云梦襄冷然道:“燕姑娘,我已答应了你的请求,你们可以决定较量方法……”
    话方至此,左面那黄衣女子,便已惊“咦”一声,讶然问道:“云大侠,你怎知我们姓燕?”
    云梦襄语声平淡地,笑了一笑说道:“云某风闻“勾漏山”中,有处世外洞天,名为“天欲谷”,谷中有“双凤三娇,一花四叶”等十位红粉奇人,适才闻得两位姑娘来自“勾漏”,又是语音面貌,衣着身材无不相同的孪生姊妹,遂猜出定是“天欲双凤”燕风燕月等二位姑娘了……”
    左面那黄衣女子嫣然笑道:“云大侠虽然猜出了我姊妹的性名来历,但却多半猜不出谁是姊姊燕风?谁是妹妹燕月?”
    云梦襄嘴角微披哂然说道:“未见得猜不中吧,至少我有一半机会。”
    左面那黄衣女子秋波流媚地,娇笑说道:“好,我们来赌上一睹,倘若云大侠能猜得中我是燕风?或是燕月?少时在较艺之际,我便给你一项便宜!”
    云梦襄摇头答道:“云某生平不爱佔人便宜,但却猜得出姑娘乃姊妹身份,芳名是个“风”字。”
    黄衣女子呀了一声,道:“我是燕风,这场赌儿,算我输了,但云大侠能否告诉我,你具有特殊观察方法,看出我姊妹有甚不同之点么?”
    云梦襄道:“你们姊妺的身材容貌,以及语音,衣着,虽然完全相同,但发上凤钗,却一个插在右鬓,一个插在左鬓,我根据通常习惯,稍加推断,便猜出你是姊姊燕风,另一位姑娘是妹妹燕月。”
    这番话儿听在旁观的“销魂太岁”戚通,和欧阳珊的耳中,都使他们好生佩服云梦襄的眼力!燕风更是连颔臻首,目注云梦襄道:“云大侠真是心细如发,观蔡入微!但我却想翻本,还要和你再赌一次。”
    说完,便与妹子燕月先双双伸手,拔下了发上凤钗。
    然后,再手拉手儿,像风车儿般的转了十七八转,旋成一片黄云。
    等到黄云歛处,这两个黄衣艳女,并肩站在一起,由右面一个,发话问道:“云大侠,我们再赌一次,你猜,我们谁是妹妹?谁是姊姊?”
    欧阳珊认为云梦襄这回定是遇到难题,无由回答。
    因为凤钗一去,两人成了完全相同,以云梦襄的身份,除了有特殊方法可以辨识外,怎好意思胡乱加以冒碰?谁知那右面黄衣女子语音才落,云梦襄便立即接口说道:“燕大姑娘,不必赌了,你虽摘去了左鬓凤钗,我却仍然认得出你。”
    燕风大惊叫道:“云大侠,我只知道你精於文武,擅於风流,却不知道你还通於卜巫占算之道,否则,你怎能认得这样准呢?”
    云梦襄道:“我不是通甚卜算之道,只是对两位姑娘另有所闻……”
    燕风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接口说道:“云大侠有何耳闻,请说来以解愚昧!”
    云梦襄“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两位燕姑娘除了被称为“天欲双凤”之外,姊姊另有个“多口凤”,妹妹另有个“多手凤”的别号,如今,姑娘一再发话,显然“口”,岂非可以令我猜出,你是燕大姑娘了么?”
    燕风向云梦襄送过一瞥眼波,吃吃笑道:“高明,高明,云大侠着实高明!我们应该言归正传,设法在云大侠的侠驾之前,讨教两手惊人绝艺!”
    云梦襄点头道:“无论兵刃喑器,软硬轻功,尽管由大姑娘出题,并由你姊妹,合手齐上。”
    想不到燕风居然不加接受地,摇头说道:“不行,云大侠让我出题之举,燕风可以接受,但“天欲十女”却从来不屑以二战一,倚多捞少,希望云大侠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也不要把我姊妹,瞧得太扁!”
    云梦里听了她这番语儿,只得向这“多口凤”燕风,颔首说道:“好,我不敢恃技骄人,燕大姑娘请出题吧!”
    燕风回手指着自己胸前左乳部位上,所插的一朵金色小花,向云梦襄娇笑道:“云大侠,你既打算向戚太岁为贵友讨还“三朵花”的旧债,我想也凑凑趣儿,便以这朵花儿为题好么?”
    云梦襄向那朵小小金花,看了一眼,扬眉说道:“我已说过,任凭燕大姑娘出题,你尽管……”
    话方至此,燕风便娇笑接道:“好,我如今请云大侠估计一下,你在几招之内,能把我这朵金花夺去?”
    云梦裘未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禁剑眉双蹙,略觉踌躇难答。
    欧阳珊因看出这“勾漏双凤”燕风燕月姊妹,似乎有点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模样,生恐云梦襄有所骄敌托大,遂在旁接口发话地,目注云梦襄道:“云兄,这位燕大姑娘,既然要你夺取她胸前金花为题,必精轻功身法,擅於闪躲,我看,你若想达到目的,最少也要一百招吧!”
    云梦襄何曾不懂得欧阳珊从旁插口之意,但目光微瞥那站在一旁,倚树观战的“销魂太岁”戚通,却摇头说道:“我与戚通老儿,还有旧债待了,如今不便消耗太多时间,珊妹所说的百招之数,有点不适合了……”
    欧阳珊还待再说,云梦襄已向燕风朗声叫道:“燕大姑娘,云梦襄知道“天欲十女”个个均擅绝艺,故而不敢过分骄狂,我们就以十招为限如何?”
    欧阳珊听得秀眉一皱,暗觉云梦襄语中虽说不敢过分骄狂,但这十招之数,仍定得有点恃技骄敌意味!不过,云梦襄话既出口,无法再加改变,自己只有替他留神掠阵,莫令戚通,燕月二人,在旁再施展甚么鬼域伎俩!燕风静静听完话后,向云梦襄流波送媚地,嫣然笑道:“好个“沧海巫山”风流剑客,这十招之数,着实定得充满豪情胜慨,我们这就开始,月妺与戚太岁且作旁观,云大侠请下手吧!”
    燕月与戚通二人闻言,遂均飘身退出许丈之外。
    欧阳珊不会落人闲话,未等云梦襄嘱咐,已向后退出八步。
    燕风酥胸微挺,使那朵缀在她左乳乳尖部位的金色小花,颤了两颤,向云梦襄娇笑道:“云大侠怎的还不出手?十招之数,转眼即逝,倘若被我倚仗小巧之技,使你未能夺得这金色小花,传扬开去,不免贻笑江湖,定为盛名之累的了!”
    云梦襄淡淡答道:“武林人物,过手切磋,胜负高低,乃是常事,云某倒未像燕大姑娘所说,把这点微名,看得太重!”
    说至此处,陡然略一欺身,便自踏中宫,走洪门地,右臂一伸,向燕风左胸抓来!燕风那朵小小金花所缀部位,虽可使一般迂夫子,为之脸红头痛,但却难不住见惯风流阵仗,曾经凔海,历遍巫山的云梦襄,他一面伸出禄山之爪,直逼对方左胸的高耸乳峰,一面并含笑叫道:“燕大姑娘,你这朵金花,缀得不是地方,请恕云梦襄轻薄无礼,我这第一招,用的是有欠庄重的“禄山探爪”!”
    燕风吃吃媚笑,荡态十足地,呢声说道:“云大侠既称“沧海巫山”,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一招“禄山探爪”,算得甚么有欠庄重?你便来上一招“直捣黄龙”,我也不会在意!”
    她边自说话,边自酥胸一挺,竟以颤巍巍的高耸乳峰,迎向云梦襄缓缓抓来,其势不算太疾的“禄山之爪”。
    这种动作,不单使在旁掠阵的欧阳珊为之瞠目不解,连云梦襄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自己分明要在十招之内,夺取燕风的胸前金花,她应该尽量闪避,不令自己得手才是。
    如今,她不单不闪不避,反而挺胸前迎,岂非大悖常理?凡属大悖常理之事,其中必有蹊跷,自己在莫明其妙前,必须慎重,万一在才开始时,便中人圈套,弄得灰头土脸,岂不太以难看?云梦襄有了这种顾虑,自然不敢冒冒失失地,让自己那五拫手指,与燕风的高耸乳峰碰上。
    既然不敢碰上,他只有自行收手,止住去势。
    燕风“咦”了一声,目注云梦襄道:“云大侠,你那“禄山之爪”,怎么缩回去了?这要算一招呢!”
    云梦襄俊目闪光,挑眉答道:“燕大姑娘自“勾漏”远来,云某理让一招……”
    “一招”二字出口,右掌再伸,原式未变,仍是“禄山之爪”!双方都是原式不变,云梦襄再度伸手抓去,燕风也再度挻胸前迎。
    这回,云梦襄拿定主意,不再中途收势,他只以两道炯炯眼神,觑定对方,要看看燕风在这种挺胸前迎的反常举措之中,究竟藏了什么花样?常言道:“图穷匕现”,在云梦襄注视之中,燕风的花样果然现出。
    原来牠是以进为退,就在高耸乳峰与云梦襄抓来五指,将触未触的一刹那间,燕风一提气缩胸,整个娇躯突然后退了约莫四尺光景!这种动作,全靠吸胸折腰之力,是极上乘的缩骨神功。
    人的手臂,不过三尺,燕风这一骤退四尺,多半是令对於一抓成空。
    不单一抓成空,招式也必用老,就算应变迅疾,身形稳住,足下不致踉跄,但右半身定将门户洞开,暴露在燕风就势仰身的飞足一踢之下!但这是一般情形,如今燕风所遇的,却非一般对手!云梦襄一抓成空,右臂仍挺,口中喝了道:“燕大姑娘练得好高火候的缩骨神功……”
    表面揄人,其实扬己!因为对方折腰缩胸,不过四尺,他这右臂仍挺,却挺出四尺有余。
    这是比缩骨神功更难练,更高明的通臂神功!於是,云梦襄的禄山之爪,没有抓空,他的指尖,已与燕风缀在左乳尖端,黄衣以上的那朵小小金花相触。
    云梦襄手指微钩,发出一声裂帛脆响。
    那朵小小金花,已到了云梦襄的手内,连燕风所着那薄薄黄衣,也被撕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穴。
    燕风未穿内衣,也未系护胸诃子,黄衣破处,左面那一团高耸耸,软绵绵,乳房雪白,乳头鲜红的温香新剥鸡头肉,便令人触目消魂地,跳了出来!欧阳珊娇笑一声,向云梦襄叫道:“云兄,你才用两招,便把金花夺过,身手足见高明,但却怎会把人家衣服,撕了这大一个洞儿?你不会故意轻薄,莫非手下留不住么?”
    云梦襄虽然得手,但脸上却无喜色,反而以一种微愕神情,目注燕风问道:“燕大姑娘,我方才所用通臂神功,虽然尚具火候,但你似乎并未到无法再避情况,莫非……”
    燕风不等云梦襄往下再问,便即笑道:“我方才与云大侠打赌,曾经输了两次,应该送给你两项便宜……”
    云梦襄诧然接道:“燕大姑娘让我夺金花,可以算是一项便宜,但另一次便宜,却又是什么呢?”
    燕风笑道:“是使云大侠免去一场灾厄……我说得客气点吧,是使云大侠免去一场虚惊……”
    云梦襄莫明其妙地,皱眉问道:“什么叫作“免去灾厄”,或是“虚惊”?燕大姑娘可否请说得明白一点?”
    燕风笑道:“云大侠请看!”
    在这声“请看”之下,罕见奇景,突然出现。
    所谓“罕见奇景”,是出自燕风所着黄衣的左胸破洞之中。
    她那肤白雪白,看去软绵绵,香馥馥的一堆鸡头软肉。突然坚挺得从黄衣破洞中,翘了起来,乳峰尖端的鲜红色小小乳头,并极有韵律地,接连跳了七下。
    欧阳珊看得低啐一声,冷然怒骂道:“无耻……”
    燕风不以为忤地,侧顾欧阳珊,嫣然笑道:“姑娘,你骂错了,我不是无耻,也不是故意卖弄风骚,而是在回答云大侠的问题。”
    欧阳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回答问题?难道你能运气及乳,使乳头坚挺地,跳了几跳,便能伤得我云兄不成?……”
    燕风不再与欧阳珊多言,却偏过脸去,向云梦襄笑道:“云大侠,请你掉转手中金花,对着一株树干,再在金花后方,轻轻的点上一指!”
    云梦襄知她不会胡乱作弄自已,遂加言施为。
    谁知一指才点,波的一声,金花立爆,化成一片散碎金芒,向所比准的树干飞去。
    跟着便是一阵“夺夺”入木之声,显见那金花爆势,十分强烈!燕风娇笑道:“云大侠,你乃风流剑客,是懂得怜香惜玉,不会大煞风景之人,伸手在从我乳尖部位夺取金花时,大概是轻轻用力,不至凝聚什么足以开碑裂石的金刚掌力……”
    云梦襄点了点头,对燕风这种说法,表示同意。
    燕风又复笑道:“那么我再请教云大侠,在你施展通臂神功,伸手及衣之际,我却运气及乳,使乳头坚硬,一点金花背后,把你当做那大树树干般,突施暗算,就笕云大侠功力神通,能在瞬刻之间,以罡气护体,不为所伤,但一场虚惊,去定所难免的了!”
    这番话儿,把从行道以来,极少遇过挫折的“沧海巫山”云梦襄,听得有点俊脸发烧,心中好生难过。
    那位“销魂太岁”戚通,却双眉深蹙,悄向燕月问道:“燕二姑娘,你姊姊是否爱上了云梦襄了,竟好端端地,放过这样一次制敌机会?”
    燕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姊姊向来作事都是这样随兴所之,令人捉摸不定……”
    他们密语至此,云梦襄忽向燕风叫道,“燕大姑娘,请你把你所着黄衣,稍为用力地,抖上一抖!”
    燕风略为一愕,但知云梦襄此语,必有原因,遂如言抖动黄衣。
    她抖衣之法,与众不同,而是略一运气行功,使两只乳房,突然高耸坚挺起来,令人触目消魂地,一阵簌簌乱抖!一抖之下,果然抖出破绽!所谓“破绽”,是燕风所着黄衣之上,除了适才被云梦襄夺去金花时,所扯破左乳部位的一个洞穴之外,又多了两个洞穴。
    这两个洞穴,大小均好人指,一处是在胸前“将台”穴上,另一处是在右乳下的“期门”穴上。
    行家眼内,一看便知,这是被云梦襄用指力隔空点破!指力破衣不难,难在既要隔空吐劲,又要拿捏劲力,使衣破不腐,等用力震抖之后,才会现出洞来。尤其,适才云梦襄那只手儿,分明直取燕风左乳金花,何时却另在对方“将台”暨右乳下的“期门”穴上,做了手脚,并使当事人毫无所觉,委实越发难上加难的了。
    燕风抖衣现洞之后,低头一看,收歛了脸上原有的得意神色,扭头向燕月叫道:“妹子过来……”
    燕月娇躯闪处,宛如一片黄云般,飘到燕风身边,含笑问道:“姊姊叫我则甚?是否打算和我联手施展“双凤缠龙”的剑法,或是掌法,再向云大侠献丑请教?”
    燕风叹息一声,摇头答道:“不必,不必,月妹看见我胸前“将台”,与右乳“期门”等两个致命部位的指洞没有?……”
    燕月目光注处,正待发话,燕风又复说道:“我於如此要害,中了人家指力,尚自茫然未觉,可是“沧海巫山”云大侠的“风流三剑”之誉,委实名不虚传,云大侠若非手下留情,不等我金花爆发,早就可以把我毙命指下的了!”
    燕月知道姊姊所说,确是实情,遂皱眉问道:“姊姊如今之意是指……”
    燕风以一声长叹,截断燕月话头,苦笑说道:“蜉游焉足撼树,螳臂不必当车,我们应该知趣认败,慢说“双凤缠龙”的剑法掌法,无须施展,就连月妹独擅胜场的“多手追魂”暗器手段,也无须再复弄斧班门,卖水江头,关夫子之前舞大刀了……”
    说至此处,又把臻首一偏,向那正自看得满脸诧异神色的“销魂太岁”戚通,高声叫道:“戚太岁,我姊妹自知技浅,佩服高明,还是由你来与云大侠,作个了断便了……”
    话完,拉着燕月走向另一面,并以“传音密语”,悄然说道:“月妹,你道云梦襄为何知晓我们来历?并对我手下留情,原来他与我“天欲宫”的掌门大姊,乃是昔年旧识,有过交情……”
    燕月闻言一愕,悄然问道:“难怪如此,但……但姊姊又怎知道他与掌门大姊,昔有旧交?……”
    燕风仍似传音密语答道:“云梦襄方才觅机,暗以“蚁语传声”,告诉我的,故而,我们应该识相,并分清厚薄,不必再为戚通老儿,横里架樑,淌甚浑水!”
    燕月听得姊姊这样一加解释,自然毫不反对,跟随燕风,乖乖走向一旁。
    她们这种动作,几乎把那“销魂太岁”戚通的肚皮为之气炸!因为片刻之前,这被自己不辞劳苦,远道邀来的“天欲双凤”,还与自己站在一边,如今竟已声明佩服敌方,置身事外。
    但他为人一向阴险深沉,虽已满腹怒火,却仍强自忍耐,不令形诸神色。
    云梦襄以两道炯如冷电的目光,向戚通遥注一眼,冷然叫道:“戚通老贼,该你上场,请偿我崑崙旧友三朵花的债了,你还像只缩头乌龟,躲在壳内则甚?”
    燕氏姊妹,听得失声一笑。
    这一笑,充分显示出她们已不与“销魂太岁”戚通,站在同一阵线。
    戚通恨在心头,却仍然笑在脸上地,神色不变,缓步上前。
    走到距离云梦襄八尺远处,站定脚步,抱拳笑道:“云大侠打算怎样赐教?”
    云梦襄道:“随便你,但我先告诉你,不论以何种方式动手,我一定要叫你死在“三朵花”下,并不是一次便死,要尝尽痛苦地,死上三次!”
    戚通见对方说话之际,神冷如冰,不禁寒生心底地,苦笑一声道:“死三次与死上百次千次,有同区别,不过同是一死而已!云大侠既然立意要对我加以超度不可,我到要多请教请教你的超度手段!”
    云梦襄道:“一切都由你出题,我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戚通狞笑道:“云大侠既打算要我死上三次,我们便以三阵论输赢吧!第一阵掌法掌力,第二阵暗器,第三阵以兵刃互决生死……”
    云梦襄从鼻中冷笑一声,哂然接道:“你到把自己看得过高,我若不要你死上三次,能留你活到第三阵么?”
    说完从怀中取出两粒朱红色的丹丸,飞燕凌空掷向燕风,并高声叫道:“大姑娘,再麻烦你一下,少时在戚通老贼死去还魂一次,请你喂他服下一粒丹丸,使他恢复再战之力!”
    燕风一伸纤手,接住丹丸,娇笑说道:“小妹谨遵云大侠的侠谕!”
    无论在称呼或语气方面听来,燕风不单由敌对改为中立,并且又由中立倾向了云梦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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