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九回水落石出
    上—回说到疯道人发出真气治好了神鞭叟。神鞭叟跃身而起,先向疯道人一揖,再向白衣仙子施礼。白衣仙子还礼说:“秦掌门言重了!这是老身分内之事,也是武林同道应尽之责。犬儿—时鲁莽,还望秦掌门恕罪。”
    “不,不,这是老朽自取的。”
    群雄们一时诧异。神鞭叟—向为人自大,从不认错,现在怎么变得谦虚自责了?疯道人问:“老家伙,你的身体全好了?”
    神鞭叟一揖说:“多谢你这老疯子运气相救,老朽如今已完全无事了。”
    疯道人和神鞭叟的情感极好,互相之间,言语无忌,你叫我为老疯子,我称你为老家伙,反而显得十分亲密,对其他人来说,简直不敢想象。而疯道人,别人对他怎么称呼也无所谓;而神鞭叟,人们却不敢以“老家伙”称呼了,因为那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疯道人又问:“老家伙,我疯老道是问你的心全好了?”
    神鞭叟有点愕然:“老朽的心?”
    “是呀!心全通了没有?”
    神鞭叟素知疯道人为人有点疯疯癫癫,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叫人莫名其妙,但往往含有深义,事出有因,并不是胡乱说话的。神鞭叟困惑地问:“老朽的心可没有受伤呀!怎么通了没有?老疯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家伙,你不感到你的心叫人蒙住了心窍?不感到我们都受人欺骗和愚弄了么?”
    疯道人这么—问,众人才全然明白了。到了这时,不仅是神鞭叟,就是各地而来的群雄,心里也有八九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不说白衣仙子的声誉和人品,单是从今天交锋的种种现象来看,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和反常的异举,恐怕多数是弄错人了,冤枉了薛家寨。
    神鞭叟似自问:“我们受人愚弄了?”谁人那么大胆,敢愚弄老朽?这个崆峒派的掌门,到现在仍看不出诸葛仲卿的真面门,认为他也是一个受人愚弄的人。
    辽东双怪抢了进来。佟小峰说:“我兄弟俩,是双老粗,受人愚弄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你们一个个,有的是掌门,有的是—派长老,有的是老江湖,更有的是一方霸主,受了别人的愚弄还不知道?”
    佟小天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看来我们比你们聪明!”
    “兄弟,我们以为我们是世上最傻的人了!想不到还有比我们更傻的人。”
    “那我们不成了聪明人了?”
    “不错不错,我们是傻人中的聪明人。”
    群雄一听这辽东双怪的调侃,有的面有愧色,有的感到愤怒,尤其是恒山派的静心老尼和华山派的黑、白双女侠等人,更是感到惭愧。因为这一场武林仇杀,她们也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白衣仙子看在眼里,连忙说:“两位别说笑了,武林中的聪明机警,粗中有细,又有几人能及得上两位呢?就是我也自愧不如。”
    翠翠更说:“你们两个,扮猪吃老虎,更是无人能及。”
    恒山派的高手一掌断魂西门冷,愤怒地说:“我们大家去找飞鹰堡的堡主诸葛仲卿问问,他为什么要挑起这一次的武林仇杀?”
    仍有些糊涂的人愕然问:“什么?是他愚弄我们?”
    疯道人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用问?他暗暗叫人从两侧袭击薛家寨,口口声声说是救我们,手中的刀却朝我疯老道脑袋上砍,这算是什么救我呢?简直是要我疯老道的老命。”
    辽东双怪的佟小峰也叫起来:“你这疯杂毛老道说的情景怎么跟我们—样的呢?我还以为奇云山庄的人认不出我们来哩!”
    佟小天说:“幸好他们这么一砍,将我们稀里糊涂的脑袋砍醒过来了!看来奇云山庄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群雄们去找诸葛仲卿和凤鸣岐问话时,他们早巳走得不见踪影了。不但他们走了,就是连跟随他们的一些人,也走得一个不剩,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显然,他们作贼心虚,逃跑了。
    有人说:“我们追!他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追到奇云山庄和飞鹰堡去。”
    的确,诸葛仲卿见自己所有的计划一一失败,已知大势已去,自己的面目也暴露无遗,一旦群雄愤怒起来,单是薛家寨的人,自己也敌不了,更不用说是对付群雄了!
    谎言始终是谎言,哪怕重复多次,也是谎言。它可以欺骗人们一时,欺骗不了一世。黑箭在过去,利用峨嵋派的掌门人上灵道长,以谎言几乎愚弄了所有武林中的人与九幽老怪和墨明智作对,时间最长,结果还是暴露了(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这一次他又重施故技,暴露得更快更惨。先不说黑箭澹台武的聪明才智不及他师弟黑箭王大为,就是他所利用的人——诸葛仲卿,不论资历、名望、地位,都不及上灵道长。何况武林中经过九幽老怪和小怪的事件后,人们心中都有所警惕。所以这一次,武林中的少林、武当、峨嵋、昆仑、丐帮,都按兵不动,谨慎观察,或者派个别高手前来旁观,并不插手。卷入这一次仇杀的,只有崆峒、恒山、华山三派的人而已。点苍—派,更站在他们的对立一面,怎能不败得更惨?这一次,黑箭澹台武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群雄们还要去追问诸葛仲卿时,白衣仙子说:“各位掌门和英雄好汉,我看他们早巳走远,不必去追了!大家不如清到薛家寨—坐,略作休息,从长计议。”
    薛飞老寨主这时也在女儿、女婿等人的陪同下,恭请大家进寨休息,并准备了美酒佳肴,特地为人家洗尘。
    疯道人这时又发起疯癫来:“哎哎!我疯老道可不敢进你们的薛家寨了!”
    白衣仙子愕然:“疯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疯老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正所谓一旦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疯老道上过了别人两次当,我害怕再上第三次当呀。”
    “你害怕进薛家寨上第三次大当?”佟小峰睁大了眼问,佟小天接着问:“你疑心薛家寨的人不怀好意?”
    佟小峰又问:“你连白衣仙子也不相信?”
    疯道人连忙摇手说:“我疯老道怎敢不相信白衣仙子呢?”
    “你是不相信薛老寨主?怕他在酒中下毒?将我们—网打尽?”
    “嗨!你们这两个怪物,说到哪里去了?”
    “你说!你害怕什么?”
    “你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我兄弟俩将你扔到溪水中去。”
    “兄弟,别跟这疯老杂毛说,他—定又发疯了,我们将他扔到溪水里,让他清醒清醒。”
    “对对!省得这疯杂毛胡说八道。”
    辽东双怪说着,就要动手。疯道人一下跳起来:“喂喂!你们两个怪物别乱来!我还没说,你们就把我扔到水里,万—浸死了,我疯老道还能说话吗?”
    中州女侠杨柳似乎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含笑问:“疯道长!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不然,他们两个真会将你扔到水里去了!”
    疯道人说:“好好,我说,我不是不相信白衣仙子,也不是不相信薛老寨主。”
    佟小峰问:“那你害怕什么?”
    疯道人一指豹儿和翠翠:“我疯老道是害怕这一对小邪门!”
    这—来,不单群雄愕然,连薛家寨的人也愕然起来。豹儿更是茫然:“疯老前辈,你害怕我干嘛?”
    佟小峰也问:“对对,你这老杂毛害怕小邪门干嘛?”
    佟小天问:“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疯道人说:“亏你们还是两位武学大师,这两个小邪门的武功你们还看不出来么?”
    佟小峰搔搔头:“小邪门的武功是有点怪异,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佟小天说:“我知道了!”
    “哦!兄弟,你知道了?”
    “他们不是黑箭—派的武功吗?”
    “对对,难道他们是黑箭的弟子?”
    辽东双怪这么一说,群雄们顿时惊震起来,凝神戒备。群雄们互相对视。他们在江湖上已听人传说,豹儿和—个江湖小杀手,是可怕魔头黑箭的嫡传弟子。现在看豹儿、翠翠与人交锋时的掌法、剑法,的确是黑箭一派的武功,不是点苍派的武功,不能不令人思疑。
    正所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武林中的人,不论黑、白两道,对黑箭这可怕的魔头,既恨又怕,因为他们都有人死于黑箭的掌下。就是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黑箭的对手,只有墨明智和慕容小燕,才可以制服这魔头。三年多前,少林、点苍和丐帮三大掌门人,联手对付这魔头,结果还是两败俱伤。自此以后,中原再也不见黑箭出现了!
    现在群雄们听说豹儿、翠翠是黑箭的传人,又怎能不心中凛然,凝神戒备?他们虽然相信白衣仙子,但不能不疑心她同薛家寨的人一样,已为黑箭所控制?何况没来龙门山之前,早已有人在江湖上传说了。
    在武林中,门派之见,武功的来路,极为人注意。何况黑箭,极为武林中人,尤其是侠义道上的人所深恶痛绝,誓不两立。他们先不去看人的行为和表现,只要是黑箭的人,他们就不能容忍,何况还是他亲传的弟子?
    群雄们本来已有和解之意,但经疯道人和辽东双怪这么一说,仇恨痛恶又燃了起来。翠翠见场面气氛不同,也不由得凝神戒备,以防意外,连薛飞老寨主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身体刚恢复的崆峒派掌门人秦山亭逼视白衣仙子问:“仙子,令郎和令徒是不是黑箭的弟子?”
    白衣仙子点点头说:“不错,小儿的确是黑箭的嫡传弟子,至于我的—位劣徒小翠,她顶多算是黑箭的半个弟子。”
    “怪不得老朽败在令郎的手下!原来是黑箭的嫡传弟子,有如此莫测的武功,看来老朽一人难与令郎为敌,得与其他几位高手,联手领教令郎的高招了!”
    豹儿慌忙说:“不不,我,我,我不想和你们交锋了!”
    疯道人嘻嘻笑道:“好呀!你不想和我们交锋,那么你自废武功吧!”
    豹儿—怔:“什么?要我自废武功?”
    “是呀,你不自废武功,我们敢进薛家寨饮酒?”
    辽东双怪一个说:“不错,不错!小邪门,你自废武功吧,大家眼里容不得黑箭一门的武功在中原出现。”
    另一个说:“小邪门,别担心,你废了武功后,我们两个再传给你我们辽东一派的武功,那你就是我们的传人了,不是黑箭的传人了!这太好了!”
    翠翠叫了起来:“好你的屁!要废,就先废掉你们两个人和疯老道的嘴巴!”
    辽东双怪愕然,一个问:“嘴巴怎么废掉?”
    一个说:“废掉了嘴巴,还能不能吃饭,喝酒和说话呀?”
    疯道人说:“嘴巴都没有了,用什么饮酒、吃饭和说话呀!”
    佟小峰说:“那我们不活活饿死了?”
    佟小天说:“饿死了不要紧,不能说话,憋也叫人憋得不好受,这可不能废。”
    翠翠问:“那你们怎么叫我豹哥废掉武功呀?”
    “这可不同,小邪门的武功是武林人深痛恶绝的黑箭武功,我们的嘴巴可不是黑箭的嘴巴!”
    另—怪说:“是呀!废了嘴巴,会活活饿死憋死。废了武功,可不会死呀!”
    翠翠问:“飞鹰堡的那个什么诸葛的武功,不也是黑箭一派的武功吗?你们怎么不去叫他自废吗?”
    辽东双怪愕然:“什么?他也是黑箭一派的武功?”
    跟着佟小峰问疯道人,“喂!杂毛疯老道,飞鹰堡的堡主是不是黑箭一派的武功?”
    疯道人似乎猛醒过来:“不错,不错,看他与女小邪门交锋时的剑法,的的确确也是黑箭一派的武功,我们怎么没有注意呀!”
    静心老尼说:“阿弥陀佛!刚才诸葛施主所抖出来的剑法,更是地地道道黑箭的武功。而白衣仙子令徒的剑法,还有些似是而非,比诸葛施主的剑法更为略胜。”
    群雄们听了更是惊愕不巳,双双都是黑箭一派的武功,怎么他们又会互相残杀呢?难道这又是黑箭的阴谋诡计?故意交锋给大家看?结果死伤的不是黑箭的人,而是大家?崆峒派的秦掌门又主观武断了。嘿嘿地对疯道人说:“老疯子,你说的不错,我们都叫人愚弄了。愚弄我们的人,既是诸葛仲卿,也是白衣仙子所谓的令郎,而最大愚弄我们的人,就是不露面的黑箭这个老魔头。”
    疯道人说:“老家伙,那我们怎么办?”
    群雄中有人说:“我们走,别去理他们之间黑吃黑的事了!”
    秦掌门又嘿嘿地说:“走?我们走得那么容易?别说是我同门师妹谢婷婷惨死在他们手中,就是没有,单凭他们这么愚弄我们,我们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得向他们讨回公道。”
    这个自以为是的秦掌门,他只武断对了—半,另一半却完全错了!黑箭、诸葛仲卿愚弄他们没有错,但豹儿因武功而卷了进去,就大错而特错了!疯道人之所以耍说出豹儿武功的门路,—来是江湖上有这么的传说,群雄们心中的疑团始终抹不开;二来他更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从心里说,他完全相信豹儿和翠翠。就算他们真的是黑箭的传人,也必另有隐情,豹儿和翠翠绝对不是一对坏人,更不是用心叵测的险恶狡诈的人。
    白衣仙子一时也困惑不明疯道人和辽东双怪挑起这事的真正用意。他们是想给秦山亭挽回被击败的面子?还是真的要废掉豹儿的武功?的确,堂堂一派的掌门人败在一个后生小辈的手中,不管怎么说也不光彩。
    这时秦掌门对疯道人说:“来!老疯子,我们和静心大师联手对付这一黑箭的传人。看在白衣仙子的情份上,我们只废了他们的武功好了,不必取他们的性命。”
    疯道人笑道:“老家伙,你来真的了?”
    秦掌门愕然:“老疯子,我们怎么不来真的呢?”
    “我们能废掉他们的武功吗?”
    正说着,有人欢叫起来:“丐帮的金帮主带人来了!”
    众人一看,来的不是丐帮金帮主又是何人?有金帮主来,那就更好了!金帮主的武功虽然不及墨明智和慕容小燕这两个九幽小怪,其武功也不在九人名门正派任何一位掌门人之下,而机敏才智,却可以与慕容小燕争上下,是武林中的一对瑜、亮。
    群雄们对金帮主的到来,高兴万分。凭她的机敏才智,足可以应付黑箭的传人,而且她为人疾恶如仇,公私分明。尽管她与白衣仙子情同姐妹,但对黑箭的人,也不会手软。会有更好的办法叫白衣仙子不能庇护自己的儿子。
    白衣仙子见金帮主到来,更是从心里高兴。金帮主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比自己还高,她的话更有人听信,何况她智足多谋,智慧过人,—定能更好地解决眼前的事,至于豹儿和翠翠,更领教过金帮主的智慧了。在川滇边界上,将豹儿、青青和翠翠玩耍如掌上(详情见本书的第十二、十三回),连世外高人莫长老也不敢去招惹她。她的到来,完全可以将自己解出困境,只有薛家寨的人,只闻其名,而不曾见其面,但对她的降临,也高兴万分。总之,各方面的人,都高兴她的到来,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跟随金帮主而来的是她的两位心爱弟子巧儿和灵儿,后面还有丐帮三四位一流上乘高手,显然她是风闻龙门薛家寨的事,特意从洞庭湖君山赶来的。
    首先是白衣仙子迎了上去,欢笑着说:“金姐姐,你怎么也赶来这里了?”
    金秀姑笑着说:“我赶来帮你打架呀!不好么?”
    “金姐姐,激战早巳结束了!”
    “哦?结束了?可是你们双方的人好像斗鸡眼似的,你看着我,我盯着你,气氛仍相当的紧张哩!恐怕战事还没有真正结束。”
    群雄们一听,心中又暗暗嘀咕起来。丐帮是武林中的第一大帮派,人手极多,耳目遍布大江南北,江湖上所发生的事,丐帮是没有不知道的。金帮主这次到来,显然是洞察了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的为人,才来相助薛家寨。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白衣仙子的令郎是黑箭的传人?要是知道,她又作何打算?
    白衣仙子说:“金姐姐,各地英雄豪杰们恐怕对小妹的犬儿有些误会。”
    “妹妹,我正是为这事而来。好!我们姐妹以后还有时间长谈,我得先去见见那些老家伙们,不然,他们就会怪我太看不起他们了!”
    于是金秀姑走过来,拱手向大家施礼说:“各位掌门、前辈和侠土们!我来迟了—步,请大家原谅。”
    以秦掌门、静心老尼为首的群雄们慌忙还礼说:“金帮主客气了!”
    金秀姑还没有加入丐帮之前,原是江湖上一位出名的侠义女骗子,被武林人士视为亦正亦邪的人物,不论黑、白两道,既瞧不起她,又忌畏她。一些受过骗的人,更想杀了她解恨。当然,想杀她的人,多数是些黑道上的魔头,因为他们辛辛苦苦劫来的金银、珠宝,都叫她莫名其妙地骗走了,不是物归原主,就是给她卖掉,将所得的财物,全部分发给了一些贫苦的平民百姓。她高明的骗术,几乎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受骗的人,还不知自己给谁骗了,最后才知道是给她骗了去。后来她为—代世外高人——神龙怪丐看中,成为了神龙怪丐唯一的一位传人。她不但尽得到神龙怪丐的—身绝学、出类拔萃的武功,神龙怪丐在临终时,更将自己一身的功力全部灌入她体内,使她成为武林中一等—的上乘高手,加上她具有机智的才干,屡建奇功,为丐帮弟子一致拥戴为帮主。从此丐帮在武林中更是名声大震,侠名远播。这样,她才为武林中人所敬重,连少林寺的主持也非常的钦佩(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和尊敬她的为人。她以奇特的方法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掉了不少的凶顽之徒。
    当然,黑、白两道上的人敬重她的,也掺杂—些敬畏的因素。因为她太过精灵占怪了,一眼就可以看透人的心思,—旦不小心招惹了她,她会莫名其妙地让人吃上一些苦头,甚至吃了苦也说不出来,但又不能不佩服她。
    金秀姑一一和群雄们见过面后,又由白衣仙子介绍,和薛家寨的人见了面。她十分惊讶地注视白衣仙子那—对孪生兄弟,最后却将目光瞅在辽东双怪身上。
    吓得辽东双怪慌忙说:“哎!你别老望着我们!我们可没有在这里胡闹呀。”
    金秀姑—笑:“我可没有说你们胡闹呀!”
    辽东双怪—个问:“那你老看着我们干嘛?我们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一个说:“是嘛!我们又没有比别人少一个耳朵和鼻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金秀姑含笑说:“我知道你们这两个怪物,不帮忙还好,要是你们一帮忙,那准是越帮越忙。我要是没看错,这—场新的风雨,恐怕是你们挑起来的?”
    佟小峰愕然:“你怎么知道的呢?”
    佟小天慌忙说:“大哥,你怎么这样说?那我们不是承认这场风雨是我们挑起来的啦?”
    “怎么是我们挑起来的呢?是那疯杂毛老道挑起来的,关我们什么事了?”
    “不错!不错!是那疯杂毛老道挑起来的。”
    疯道人叫起苦来:“你们这两个怪物,怎么尽向我疯老道身上推了?我疯老道难道是好欺负的吗?”
    翠翠说:“金姨!他们三个人都有份,尤其是辽东双怪两个大怪物,更唯恐天下不大乱。”
    疯道人念起太上老君来:“小邪门,我疯老道这次多谢你了。”
    翠翠笑着说:“你这疯老道先别得意?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
    这时,崆峒派掌门秦山亭说话了:“金帮主,老朽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秦掌门,别客气,有话请直说好了!”
    “金帮主是为相助门衣仙子而来?”
    “不错!我是为了我白妹妹的安全而来。据我们丐帮弟子打听到,龙门事件,完全是黑箭这魔头在暗中一手策划的,意图再一次挑起武林人士之间的仇杀,所以我匆忙地赶来了!”
    “那么说,要是有黑箭的弟子在我们之中出现,金帮主是志在必除了?”
    金秀姑微笑说:“秦掌门,这还用问吗?你们知不知道黑箭的弟子是谁?”
    疯道人连忙问:“是谁!?”
    “就是心狠手辣,以侠义人面目出现的飞鹰堡主诸葛仲卿,就是奇云山庄的庄主凤鸣岐,也是黑箭手下的一员大将。”
    群雄们—听,更是讶然。要得说飞鹰堡主是黑箭的弟子,还有武功可凭证,而凤鸣岐,有些人就看不清楚了。辽东双怪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武林中的事,有哪—样能蹒得住我们丐帮的耳目?凤鸣岐不但是黑箭的一员大将,更是黑箭一切活动经费的来源。他一贯在江湖上装老好人,平日深居简出,武功深藏不露,其实他的武功,也不下于飞鹰堡主。”
    群雄们又是愕然相视,连薛家寨的人也惊愕不已。奇云山庄离薛家寨不算远,这么一位阴险、凶恶的敌人,薛飞,薛红梅和商良都没有发觉,反而让丐帮的人知道了!自己未免太过大意了。
    秦掌门顿了一下说:“金帮主,现在我们之中,还有人是黑箭的弟子。”
    金秀姑—笑:“秦掌门大概是说我白妹妹的一个儿子是黑箭的弟子吧?”
    这不单是群雄们,就是白衣仙子也奇怪起来。因为豹儿的事,她还没有时间去告诉他人,更没有向金秀姑说过。
    辽东双怪惊讶:“这个你也知道?”
    “不知道,我跑来干嘛?难道是来看你们这两个怪物在胡闹?”
    秦掌门问:“金帮主打算怎样处理?”
    秦山亭这一句话,也是群雄们最为关心的事情,目光朝向金秀姑了。
    金秀姑含笑说:“不错!我白妹妹的儿子豹儿,的确是黑箭的嫡传弟子,但却不是你们认为目前魔头黑箭的弟子。”
    群雄们又是讶然!既名是黑箭的弟子了,怎么不是目前黑箭的弟子呢?
    金秀姑继续说:“武林中人都知道,黑箭—共有三个:一个已死于墨明智的掌下;一个为—代奇侠夫妇废了武功,逃回漠北,也就是目前继续与中原武林为敌的黑箭;另—个就是幡然悔悟,遁入空门的黑箭,他就是任由别人打骂也不还手的方悟大师。”
    疯道人说:“我疯老道明白了,点苍派的一位少掌门人,就是方悟大师的嫡传弟子,怪不得他的武功,同黑箭这魔头的武功大同小异,令人产生怀疑。”
    辽东双怪跳起来,一个说:“你这疯杂毛的,既然知道,干嘛还要人自废武功呢?”
    一个埋怨说:“都是你这疯杂毛害了我们,叫我们跟着你瞎起哄!”
    佟小峰又问豹儿:“小邪门!你要不要我们两个帮你废去了这疯杂毛的武功?”
    佟小天说:“大哥,最好连这疯杂毛的嘴巴也废了,好叫他今后不能胡说八道,乱唆使人。”
    疯道人说:“哎哎!你们这两个怪物,千万别乱来!”
    金秀姑说:“你们别瞎起哄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哩!”
    “哦?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呢?”
    “你不会叫我们两个自废武功吧?”
    金秀姑一笑:“等我将话说完了,废不废武功,你们自己去决定。”
    “喂!你这叫化头儿,真的要我们自废武功?”
    另—个说:“废了武功,我们怎么办?”
    翠翠带报复地说:“你们可以拜我们为师呀!我们可以再传给你们武功。”
    “那,那不完全颠倒了?”
    中州女侠杨柳说:“你们两个也真是,听听金帮主怎么说吧!”
    金秀姑这时才说:“大家知不知道,方悟大师惨死在何人之手?”
    人们又是—片愕然:“方悟大师死了?”“他死在何人手下?”“他是儿时死的?”
    “方悟大师就是死在目前魔头黑箭的掌下!所以说,白妹妹的儿子,与黑箭更有父仇师恨,你们要废掉他的武功,谁高兴?谁痛心?恐怕最高兴的是黑箭了。黑箭挑起这—场武林仇杀,要扫严薛家寨,故然不在话下,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杀掉豹儿。现在墨明智和慕容小燕,已双双去了某处海岛,不在中原,放眼当今武林,能与黑箭为敌的,只有豹儿了。我们要是废去了他的武功,不是帮了黑箭的忙?万一黑箭这老魔头到来,恐怕我们所有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群雄们听后,哑然无语,暗感惭愧。的确,单是诸葛仲卿的武功,在场的人也没有几个人能胜得了,何况还有凤鸣歧这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和一大群人,万—黑箭真的到来,没有豹儿和翠翠抵挡,真不知要死多少人。秦掌门面带惭色,向金秀姑一揖说:“老朽不明真相,险些坏了武林大事,干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幸而金帮主到来,出言点醒,老朽在这里拜谢了!”跟着又向白衣仙子和豹儿赔罪说,“刚才老朽言语冒犯,行为失检,望仙子和少掌门宽恕。”
    这是秦山亭第一次在江湖上肯当着众人面陪礼认错,在江湖上的声望,秦山亭不及金秀姑和白衣仙子,在武功上也自问不及金秀姑和豹儿,何况金秀姑言之有理:方悟大师在幡然悔悟之后,也为九大名门正派所敬重,自己不论前后,都错了,赔礼道歉也没有什么失面子的地方。
    白衣仙子和豹儿慌忙回礼。白衣仙子说:“秦掌门言重了。秦掌门出于义愤,疾恶如仇,何错之有?我与小儿得各位辩白冤屈,宽宏体谅,已感激不尽了!刚才小儿和劣徒有不对之处,还请秦掌门和各位前辈、侠士们原谅。”
    金秀姑说:“好了!战事可以说是真正的结束,平息了!”
    白衣仙子说:“这都是全靠姐姐的到来。”
    “不过,还有两件事必须弄清楚,才能彻底消除各位的戒心和心头的阴影。这就是血洗蓝家寨和杀害谢婷婷女侠之事。”
    群雄不由一齐问:“金帮主,这是何人干的?”的确,群雄们这—次云集奇云山庄,声讨薛家寨,都是为这两件事而来。现在虽然知道这两件事不大可能是豹儿和薛家寨的人所干,但到底是何人所为,仍是两桩悬案。尽管有人敏感到这恐怕是飞鹰堡主所为,由黑箭一手操纵?但也只是猜测,并无凭据。就是连白衣仙子、豹儿、青青、翠翠和薛红梅夫妇及薛家寨上上下下人等,都在关心、情切的询问了。薛家寨就是为了这两件事,遭到武林人士的声讨的,尽管现在大家已释去了疑心,但不弄明白真正的凶手是谁,也难以彻底打消江湖上人的疑心,同时自己也不大安然。日夜提防另有人前来盘问、追查,难免再—次爆发起冲突来。所以他们比群雄们更为关心。
    金秀姑说:“要是我说是飞鹰堡和奇云山庄的人所干的,大家纵使不当面反对,也会事后暗骂我袒护了白妹妹和薛家寨。巧儿、灵儿,你们去将那两个人带上来,让大家亲自盘问清楚。”
    “是!帮主。”巧儿、灵儿应声而去。
    静心老尼说:“金帮主,有你这句话,大家还有不相信的吗?”
    群雄中有人附和说:“余帮主,我们都相信你!丐帮的人办事,绝不会无辜去冤枉任何—个人,事情必定调查得清清楚楚才出手。”
    金秀姑说:“还是人家亲自弄明白的好!”
    不久,巧儿、灵儿将两个汉子从树林中捉了过来。白衣仙子和豹儿、翠翠一看,这两个汉子他们全然不认识。但群雄中却有人惊讶地叫起来:”这不是奇云山庄的胡总管吗?”
    秦掌门、静心老尼等人—看,不是奇云山庄的胡总管又是谁?群雄们在奇云山庄聚集,都是由胡总管安排住处、派人伺候起居饮食的,且接待甚是周到。在奇云山庄住过的人,没有—个不认识胡总管的。这次群雄们随着诸葛仲卿、凤鸣岐来声讨薛家寨,他和—些武士没有跟来,留守在奇云山庄中,以便接待一些迟来会盟的武林人士。
    不知是他们闲来无事饮酒谈心,还是鬼使神差的,总之他们见庄中再没别人,便不由得谈起了庄主和飞鹰堡主这次去踩平薛家寨的事来。其中一人担心地说:“不知这一次诸葛堡主亲自出马,能不能取得胜利。”
    那位护庄武士说:“放心,庄主和诸葛堡主的剑法奇诡无比,就是没有群雄们去,单凭我们的人,也是可以将薛家寨夷为平地的。上—次,老子带了飞鹰堡四名杀手,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血洗了蓝家堡!”
    又一个人叹息地说:“要是这样,薛家寨的人真死得冤枉了,不怕冥冥之中有报应么?”
    “去你的!在江湖上,不是你杀别人,就是你给别人杀了,没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老子就一向不信鬼神,也不相信冥冥中有什么报应。要是有报应,那也是自己倒霉。你看我们庄主,鬼不知神不觉的将什么谢女侠在半路上杀掉了,又有谁知道是庄主杀的呢?”
    那人愕然:“什么?谢女侠是我们庄主杀的吗?”
    “你以为真的是薛家寨的人干的吗?”
    蓦然胡总管走出来,阴沉着脸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命了?”
    那武士笑道:“胡爷!这里并无外人,怕什么呀!”
    胡总管喝声:“你给我将听到你说话的人砍了!然后你自刎。”
    那武士一怔:“胡爷,你要杀我?”
    “我要是不看在你跟随凤爷多年,也为山庄立下不少功劳,不但会将你凌迟处死,就连你家小也一并杀了。现在叫你自尽,已是最大的宽容了!”
    那两个闲谈的家丁早巳吓得面无人色,跪下叩头说:“胡爷,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听了也不记得了!求胡爷放过了我们。”
    胡总管不为所动,说:“这也是你们命该如此,听了不该听到的活,说了不该说的事。你们死吧,我会好好安抚你们的家小的。”
    武士说:“胡爷,我们都是自己人,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两个家人哀求说:“胡爷,我们死也不会将刚才听到的话说出去的。”
    “只有死了的人,才不会说出去。”胡总管叱着那武士,“你还小动手?你再不动手,我就动手了!到时,你就会连累了你全家大小。”
    “胡爷!你别逼人人甚!”
    “大胆奴才!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胡爷!你就是要杀我,也得等庄主回来后再说。”
    “你还想等庄主回来活命?其实,我早巳担心你这张嘴不牢,劝凤爷将你杀掉,只是凤爷念你忠心,才留下你来。谁知你今日果然是几杯洒下肚就信口胡说,再不杀了你,难保你今后不会说出去。”
    “嘿嘿,原来胡爷早巳看我不顺眼,借机想杀我罢了!说什么我也要等庄主回来。”
    胡总管再不说话,—刀骤然劈出。武士拔刀招接。胡总管气得火冒三丈,连声喊:“反了!反了!你居然敢与我交锋?”
    “胡爷!这也是你逼我的。”
    胡总管一连几招抖出,这位护庄的武士怎会是胡总管的对手,一直给胡总管逼到墙角,眼见就要变成胡总管刀下的冤魂,谁知乎空飞来一棍,“当”的—声,将胡总管手中的刀震飞了,在生死关头将这武士拉了出来。
    胡总管愕异,定睛—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身上衣眼打了几块补钉,却洗得干净,不知何时进到山庄来了,出手救了武士。
    胡总管惊震,睁大眼睛问:“你、你、你是什么人?谁叫你进来的?”
    跟着她身后又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你怎么连我们的帮主也不认识了?你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胡总管回头一看,更怔住了,是两位妙龄的少女,—身行丐打扮,问:“帮主?什么帮主?”跟着他—下猛省过来,莫不是武林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到了?他面孔—下变色,“是,是,是丐帮的金帮主?”
    少女应道:“当然是我们的金帮主啦!”
    金帮主—笑说:“胡总管!你现在杀了他们三人也没有用,因为他们刚才的说话,我也听到了!除非你连我们也一块杀了,才能保证这事不会泄漏出去。”
    胡总管感到碰上了这位武林中可怕的女人,知道坏了大事了。他又怒又恨又怨地狠狠盯了武士—眼,强作镇定的说:“金帮主,你老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灌了几杯黄汤,稀里糊涂,说话不知分量。”
    “哦?原来他是洒后胡言?就是这样,你也不该杀他们呀!”
    胡总管目中闪耀着狡黠的目光:“金帮主,小人只不过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而已,好叫他们今后不得胡言乱语,并不是真要杀他们。”
    武士也忙说:“是是!金帮主,小人的确是酒后胡言,你老别当真的了!”
    “是吗?那我是多管闲事了!巧儿,灵儿,我们走。”金秀姑向巧儿、灵儿打了个眼色,转身而去。
    胡总管怎能让她们离开奇云山庄?在对话时,他已暗生杀意了,只是一时难以出手。这个胡总管,明知金秀姑是武林中—位可怕的惹不得的女人,但仍鬼迷心窍,急于想杀人灭口,在金秀姑转身的一刹那间,骤然跃起,双掌齐向金秀姑拍来。
    要是胡总管是一个真的狡猾之人,他完全可以客客气气送金秀姑离开,然后再杀了那武士和两个家奴,自己矢口否认,没有这一回事,那就正所谓死无对证,金秀姑恐怕一时也奈他不何。谁知他愚傻得像鬼拍后脑勺,看不出金秀姑是故意这样的,竟想—下取金秀姑的性命,然后才杀了那两个少女。
    胡总管这一行动,简直足不自量力,自讨苦来受、金秀姑早有防备,回身一招打狗棍法,首先就击断了他的一双手,然后一点,又点了他的要穴。他顿时像死狗一样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金秀姑一声冷笑:“正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了!别说你不是一只虎,不过是奇云山庄的—只疯狗而已,居然敢来暗算我,就算是飞鹰堡主和你们的庄主,我也不会放在眼里!巧儿,先将这只疯狗捆起来!他要是再不老实,就打断他两条腿,叫他四肢全部残废!”
    那个武士见情不妙,想转身而逃,金秀姑凌空出指,隔空也封了他的穴位,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参加了血洗蓝家堡的行动。”
    武土说:“金帮主饶命,不关小人之事,小人是奉命行事。”
    “你想活命也不难,跟我们到薛家寨去,在众人面前老老实实将事情真相说出来!我不但放了你,更可以保护你的性命不为他人所害。不然我现在就是放了你,让你们庄主和飞鹰堡主知道了,他们能不要了你这条命?”
    “你、你、你老真的能保护我?”
    “放心!有我们丐帮在,没有什么不可以保护的。你跟了我们,你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这武士一咬牙:“好!我跟你们去!”
    金秀姑又对那两位呆若木鸡的家人说:“你们两个,也跟我们到薛家寨走走,作为旁证,向大家说清楚。”
    其中一个害怕地说:“小、小、小人……”
    “放心!我会叫我帮在绛州的分堂口的弟兄照顾你们两人家小的安全。不然,我们就不管你们的生死了。”
    金秀姑带人从洞庭湖赶来山西龙门山,听说武林中人都会集在奇云山庄中,特意来看看群雄的情况,想不到来迟—步,群雄们已全去了薛家寨,鬼使神差似的,叫她碰上这一件事,她便顺手牵羊,将他们全带到了薛家寨……
    群雄们认出了胡总管,也有人认出了那个护庄的武土。金秀姑问巧儿:“那两个奇云山庄的家人呢?怎么不出来?”
    巧儿说:“帮主,他们害怕见到他们的庄主。”
    “哎!去告诉他们,他们的庄主凤鸣岐早巳逃跑了,叫他们不必害怕,这里,更没有人敢伤害他们了!”
    “是!”巧儿又转了回去。
    金秀姑对群雄们说:“你们问问他们两人,看看血洗蓝家堡和杀害谢婷婷女侠是怎么—回事。”
    那护庄武主为了活命,将自己所干过的,参加过的和听到的事,全部坦白交代了出来,胡总管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说了。他知道,他就是不说,那两位家人也会说出来,一旦群雄愤怒起来,会将自己打成肉酱的,说了,自己还有—线活命的希望。
    群雄们一一盘问了胡总管等四人,一些心细的人也看出来,除了胡总管可能受丐帮的人威胁之外,其他三人完完全全是自愿自动说出来的,就是再有怀疑的人也相信了。原来血洗蓝家堡的人和杀害谢婷婷女侠的人,都是飞鹰堡的十三鹰干的,而且凤鸣岐更是直接杀害谢婷婷女侠的凶手,却叫薛家寨的人背了这一口黑锅。
    群雄们顿时全愤怒起来,感到受了飞鹰堡主和奇云山庄凤鸣岐这般的愚弄,是自己一生的奇耻大辱,险些干出了令自己终身悔恨的错事来。崆峒派的秦掌门更是气得手脚冰冷,他从来没有这么给人愚弄和欺骗过,堂堂一派掌门人,竟然这般的糊涂,不明是非,不分好坏,认仇为友,今后怎么有脸在武林中立足?诸葛仲卿、凤鸣岐简直不将自己看在眼里,杀害了自己的师妹,还这么的愚弄自己,他怎吞得下这一口冤气?
    白衣仙子、薛红梅等人,到了这时,才深深吐出了一口大气。薛家寨、豹儿、青青和翠翠,所受到的不白之冤,终于在今天水落石出,弄清了真相,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她们不由得以激动的心情望着金秀姑。白衣仙子激动地说:“金姐姐,我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要不是你来,我就算是能平息这场仇杀,也一时洗脱不了这不白之冤。”
    薛飞、薛红梅和商良,更是亲自来拜谢金秀姑这位丐帮的女帮主。
    秦掌门怒得大吼:“走!我们到奇云山庄去,老朽不亲自杀了诸葛仲卿和凤鸣岐这两个奸险歹毒的小子,誓不为人!”
    首先是崆峒派的弟子响应:“是!掌门,我们一定要为谢师姑报仇雪恨!”跟着是群雄也吼叫起来,要将奇云山庄夷为平地。
    金秀姑见群情汹涌,暗运一身真气,高喊道:“秦掌门、静心大师、疯道人,你们先别激动,听我说一句好不好?”
    金秀姑这—高喊,中气充沛,群山震动,远近听闻,宛如滚雷,在长空上滚动。汹涌的群情一下静下来了。群雄更是惊讶,丐帮这位第一代的女帮主,内力竟是这般的深厚,连疯道人、秦掌门和辽东双怪也自愧弗如。怪不得在三年多前,三派掌门人在嵩山联手战老魔黑箭,少林寺的掌门人内伤极重,点苍派的掌门人断了一腿,只有她受伤最轻,要不是为了照顾少林、点苍两派的掌门人,她完全可以去追杀黑箭,不至于叫黑箭跑掉了,现在又重祸武林;黑衣青年浪子张剑,可以说在武林中什么人也不害怕,却偏偏忌畏慕容小燕和她,害怕一下不小心,就会中了她们的计。
    疯道人问:“金帮主,你有什么话要说?”
    金秀姑说:“我劝你们不必去了!”
    群雄愕然,有人问:“不必去?金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去了没用。”
    “没用!?怎么会没用呢?”
    “各位试想一下,他们阴谋暴露,不怕大家怀恨报复?他们两人还会留在奇云山庄,恭候各位大驾光临去砍下他们的脑袋?何况他们逃同奇云山庄后,不见了胡总管,更知事情暴露无遗。各位就算前去,奇云山庄恐怕早巳人去楼空了。”
    有人说:“他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找不到人,我们连奇云山庄也—把火烧了。”
    “我看,各位更不用多此—举,奇云山庄,你们去时,恐怕早巳在大火之中了!”
    “哦?已有人去放火了?”
    “没有人去放火,是他们自己放的火。”
    “金帮上,你怎么知道?”
    跟着又有人问:“他们会自己放火烧自己的山庄?”
    金秀姑—笑:“各位不信,过一会,自然会有人跑来向我们报告。”
    辽东双怪这时自作聪明地说:“我知道了!准是你这个叫化头儿叫人放火烧了奇云山庄。”
    “你这两个怪物,将我们丐帮看成什么帮派了?我们丐帮的人会放火烧村寨吗?”
    佟小峰愕然:“那你怎么知道?”
    佟小天问:“你是诸葛亮?能神机妙算?”
    金秀姑笑着说:“诸葛亮我不敢当,因为我们绛州的分堂主,已派人在奇云山庄附近—带监视他们的行动。我要是没看错,他们准会自己放火烧了奇云山庄,然后逃去。”
    秦掌门恨恨地说:“那我们到飞鹰堡找他们去!”
    “秦掌门,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
    “什么?难道飞鹰堡有凶险?”
    “有没有凶险,我也不知道。试问一下,各位有去过飞鹰堡的吗?知道飞鹰堡在什么地方吗?”
    金秀姑这么—问,群雄们又相视愕然,竟然没有—个人能出声。看来在场的群雄中,没有—个人去过飞鹰堡,当然不知道飞鹰堡在哪里了!
    佟小峰说:“飞鹰堡不是在桐柏山中吗?我们去桐柏山不就知道了?”
    佟小大说:“不错!到了桐柏山,不怕找不到飞鹰堡。”
    金秀姑说:“好呀!你们就去桐柏山去找吧!恐怕找一年半载,也找不出飞鹰堡在哪—处山峰下。”
    “飞鹰堡不在桐柏山?”
    “那诸葛仲卿又在糊弄我们?”
    金秀姑说:“飞鹰堡在不在桐柏山我也不清楚,就算在,桐柏山横卧在鄂豫两地交界上,纵横几个州府之地,从西到东,连绵千里,山峰无数,各位怎么去寻找?我们集中—处—处的去寻找,不知要寻找多少日子;若分散去访问,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随时会冷不防地出现将我们干掉,何况我们对地形、山势、道路、深渊、幽谷都不如他们熟悉,去了,等于枉送了性命。”
    群雄听了悚然起来。的确,飞鹰堡只不过是近几年才新涌出来的一个门派,少与武林中人来往,不同具有多年历史的名门正派,知道它的所在地在哪里;也不同江湖上的门派,声明自己的所在地在哪里,方便别人来寻访。飞鹰堡几乎近于一个神秘的门派,人们只知它在桐柏山,而不知坐落何处。正如金帮主所说的,大家浩浩荡荡地开进桐柏山,诸葛仲卿哪有不防范的?只要在山险、深谷中设下埋伏,就可以令不少人伤亡。分散去寻访,更易为诸葛仲卿吃掉。想到这里,大家都缄口不言,紧锁双眉。看来黑箭、诸葛仲卿、凤鸣岐等人实在不好对付。
    疯道人说:“金帮主,在场的人,论智足谋多,无人能及你;论古灵精怪,大家更是望尘莫及。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金秀姑含笑问:“疯老道,你是不是变相在骂我了?我有你那么古灵精怪吗?”
    疯道人慌忙说:“金帮主,你千万别误会,我疯老道如存此心,当不得好死!”
    “疯老道,我跟你说说笑,你怎么当真的了?你这疯老道长命过百岁,得其善终。”
    “金帮主,我疯老道多谢你了!”
    秦掌门向金秀姑一揖说:“金帮主,老朽诚心向你请教,看怎样找寻这两个奸险的小人,代我师妹报仇雪恨。”
    “秦掌门言重了!我所以打发绛州分堂口的弟兄在奇云山庄四周暗中盯视他们的行动,目的就是想一路盯上他们,看看他们逃去了何处,更希望能找到飞鹰堡的真正所在地。”
    “那要多久?”
    “秦掌门,性急喝不了热汤哪!”
    翠翠这时突然说:“金姨!我有办法能找到飞鹰堡的下落出来。”
    金秀姑一时惊讶:“你这江湖小杀手,能找到飞鹰堡?”
    辽东双怪起哄起来,佟小峰睁大眼问:“你这小邪门能找到飞鹰堡出来?我不信。”
    佟小天说:“难道你这小邪门比叫化头儿更神通广大吗?”
    疯道人也来凑热闹:“要是这样,我疯老道甘拜下风。”
    杨柳女侠说:“好了!你们三个怪物,别尽打岔,让翠姑娘说说看。”
    豹儿担心起来:“翠翠,你真的有办法?”
    翠翠说:“豹哥!你不记得了?我们不是活捉了飞鹰堡的人吗?提他出来审问,不就知道了!”
    佟小峰跳起来:“兄弟,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好办法,我们就想不到?偏偏让这小邪门想到了。”
    疯道人说:“要是给你们两个怪物想到,就不是好办法了!”
    “什么?你敢小看我们?”
    佟小天跟着问:“你这疯杂毛难道就想出好办法了?”
    有人说:“你们别尽胡缠了!还是将飞鹰堡的人提出来审问,看看飞鹰堡在哪里才是。”
    众人说:“不错!先提他出来问清楚。”
    白衣仙子说:“人在薛家寨中,不怕他跑了,什么时候审问都可以,也不急在一时。我的意思,大家一早远道而来,又经过一场交锋,还站了这么久,不累么?就是不累,也该进寨坐会休息。薛寨主特意为各位准备了酒肉饭菜,不如我们吃饱了再审问也不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薛飞老寨主也跟着向群雄们拱手说:“各位掌门和各位侠士们,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光临敝寨,所谓相请不如偶遇,请大家给薛家寨一个面子,进寨饮两杯薄酒,薛家寨将感到无尚的荣幸。”
    群雄们听白衣仙子和薛飞这么一说,的确也感到有些饿了。大家一早从奇云山庄出发,路上没停留过,也没吃过一点东西和喝过一滴水。现在真相大白,误会消除,薛老寨主和白衣仙子这么热情相请,再不进寨,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也会令薛家寨的人误会是瞧不起他们。丐帮帮主金秀姑说:“薛老寨主,我这个叫化就不客气了!就是不请,我也会带着我的叫化们坐在寨门口,向你讨吃的道理。”
    薛飞笑道:“金帮主说笑了!往日,就是我薛飞想请金帮主也请不到,哪有让丐帮的英雄们坐在门口讨吃的?”
    “哎!我可不是说笑,是真的啦!”
    接着群雄们也说:“老寨主,那我们众人就更不客气,打扰了!”
    薛飞喜笑开颜,银须抖动:“哪里,哪里,大家请!”
    群雄们在一番推让后,金帮主、秦掌门、静心老尼等人在薛飞的陪同下先行进寨,众人相随而进,最后才是豹儿、苞儿、青青、翠翠和薛家寨的人。
    至于金帮主从奇云山庄带来的四个人,在他们老实说出真相之后便放他们走了,但那两位家人却自愿留下来,成了薛家寨的人。
    群雄们一进寨,就够薛家寨上上下下的人忙碌了!但他们忙得高兴,忙得心欢。他们再不愁今后有人来攻寨了,再不用担心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武林群英:金帮主、秦掌门、静心老尼,都是当今武林有名望的中流人物,鄂西大侠常再兴、华山黑白双女侠、江南武林世家公孙三公子、黄河二杰焦五和焦七,都是武林中的一代俊秀。薛家寨无形中成了武林会集的地方。
    群雄们本来是来薛家寨兴师问罪,准备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大交锋,想不到一个个变成了薛家寨的座上客,大交锋成了别具一格的欢笑集会。而奇云山庄,本来是武林人士相聚会盟的地方,现在反而成了群雄们誓欲荡平的贼巢、势不两立的仇敌,世局的变化,朋友变成了敌人,敌人变成了朋友,真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这是黑箭和诸葛仲卿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就是想到,也没料到变化得那么快。
    群雄们刚用完饭,一位丐帮的人便匆忙地奔了进来,向金帮主报告,说奇云山庄,在诸葛仲卿、凤鸣岐等人逃回之后不久,就大火冲天,化为灰烬,人员四下分散逃走。
    群雄们一听,全都愕然了。他们不是愕然凤鸣岐这一晋南的所谓小孟尝会采取这一行动,而是愕然金帮主料事如神,早就算准了敌人会走这一着棋。
    佟小峰说:“我的乖乖,他们真的放火烧自己的山庄了。”
    佟小天也说:“早知这样,我也放一把火,顺便发一些横财。”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疯道人对金帮主说:“金帮主,我疯老道算是从心里佩服你了!你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位活孔明。”
    金秀姑一笑:“疯老道,你这顶高帽我戴不起。”她转问来人,“我们暗中监视的弟兄们呢?”
    “分头跟踪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朝哪一个方向逃走?”
    “有的朝东,有的朝西,有的南下,也有的往北而去。”
    东南西北方向都有,说了等于没说,金秀姑不由得皱皱眉:“我主要问的是那姓诸葛的和奇云山庄的庄主。”
    “属下听分堂主说,姓诸葛的朝西走,奇云山庄的凤鸣岐却带了几个人往东而去。”
    “哦?他们没有往南跑?”
    “没有!不过帮主放心,四个方向都有我们精明的弟兄悄悄跟了去,分堂主还飞鸽传书,通知各地的舵主,注意飞鹰堡人的行动。”
    “好!你下去用饭,休息一下,再回堂口。”
    “是!”
    群雄们听了,心中暗想:丐帮果然是武林中的第一大帮派,人多势众,遍布神州处处,高手如云,各方面的人才都有;何况丐帮的人一个个都是烂命一条,不畏生死,谁招惹了他们,简直是自找麻烦;黑箭所以迟迟不敢向丐帮下手,所忌的也是这一点;别说丐有金秀姑这么一位计谋百出、手段变化莫测的帮主,就是没有,江湖上的人也不敢去轻易招惹这一群不要命的叫化。
    群雄们感到有丐帮的人卷了进来,而且还是金帮主亲自参加,更放心多了。
    翠翠问:“金姨,我们现在将那飞鹰提出来审问,就不愁不知飞鹰堡在桐柏山什么地方了。”
    金秀姑说:“我知道你这小丫头的古灵精怪不下于我。”
    “哎呀,我怎么敢跟金姨比呢?就是比巧姐、灵姐我也比不上。”
    巧儿、灵儿说:“哎呀,你千万别扯上我们两个来。”
    翠翠说:“你们在屏山县附近山里扮成什么彝族姑娘,捉弄我和青姐、豹哥还不够吗?我要是比你们古灵精怪,能叫你们捉弄?”
    巧儿和灵儿嗤嗤地笑起来。金秀姑说:“你这个江湖小杀手,还记恨哪!”
    “噢!金姨,我敢记恨吗?”
    “好了!你说将那个飞鹰堡的杀手提来审问,不是我泼你这小丫头的冷水,恐怕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他敢不说出来?”
    “就是说出来,也不会是真的。”
    “他要是敢骗我们,那就有苦他受的了!”
    “不是他不说,恐怕真正的飞鹰堡在哪里,连他们也不知道,你杀了他也没有用,何况他连假的;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群雄们愕异。有人疑惑地问:“要是连飞鹰堡的一个杀手也不知飞鹰堡在哪里,那他完成杀人任务后,怎么向诸葛仲卿报告?诸葛仲卿又在哪里指使他们?”
    “诸葛仲卿要指使他们还不易吗?随便叫他们到一处山峰下见面不就行了?”
    “金姨,大小十三鹰总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吧?”
    “他们落脚的地方不一定就是飞鹰堡。现在连奇云山庄他们也一把火烧了,飞鹰们落脚的地方,姓诸葛的在这次失败后,不会也一把火烧掉么?不瞒各位说,这一次我从湖广来晋南,不走襄阳,特意弯到桐柏山,暗暗向当地人士打听飞鹰堡,跑了不少地方,也问了不少的人。当地人士居然没一个人知道飞鹰堡在哪里。有的连飞鹰堡的名字也没有听过。说不定桐柏山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飞鹰堡的,只不过是姓诸葛的故意向外宣扬而已。他们住的地方,恐怕不叫飞鹰堡,而叫别的名称,或者飞鹰堡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佟小峰说:“这样说来,他们不是比以往极为神秘的神风教更为神秘了?”
    佟小天说:“我不信就查不出飞鹰堡来。大哥,我们去桐柏山走走。”
    “不错,横竖我们现在去广西也没有用,墨兄弟已去了海岛,我们就去桐柏山也好。”
    金秀姑说:“已有两位世外高人,去桐柏山了!你们不用去了!”
    众人问:“哪两个世外高人去了?”
    “一个是武林中、江湖上家喻户晓的武林宿老莫长老。”
    众人又是惊喜:“是他老人家去了?”漠北侠丐没影子几乎成了武林中的活神仙,哪里有事,哪里最需要人的,他就在那里出现了。
    佟小峰高兴得跳起来:“这个武林中的真正老怪物,绰号跟他的人一样——没影子,谁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佟小天问:“他怎么还没有死呢?”
    金秀姑笑问:“你这个怪物,是不是想我把你们吊起来?”
    翠翠更是啐了他们一口:“就是你们死了,他也没有死哩!”
    佟小峰愕然:“我们讲错了话?”
    翠翠说:“你们咒他死,当然讲错话了!”
    金秀姑问:“你们知不知道莫长老是我们丐帮的什么人物?”
    佟小峰问:“他是你们什么人了?”
    佟小天说:“他不会是你们的老祖宗吧?”
    金秀姑回答得更出人意外:“你们说对了,他正是我们丐帮的老祖宗。”
    佟小峰愕异地问佟小天:“兄弟!这个叫化头儿说什么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佟小天说:“她说老怪物是他们丐帮的老祖宗,我也给弄得糊涂起来了。”
    “老怪物几时成了丐帮的人了?在江湖上可没有传闻呀!”
    佟小天却朝疯道人问:“疯杂毛,你见多识广,也是一个老怪物,你有没有听闻呢?”
    疯道人慌忙说:“哎哎!你们别想拖我疯老道下水,我什么也不知道。”
    金秀姑笑着说:“你们这两个怪物别跟我装聋扮哑,这套把戏,我还有出卖的哩!你们说说,你们得罪了我丐帮尊为老祖宗的人,是自己吊起来,还是要我动手将你们吊起来?”
    佟小峰睁大眼问:“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佟小天说:“一句错话,就要将人吊起来,这是什么王法了呀?”
    金秀姑还想逗他们,白衣仙子说:“金姐姐,别跟他们说笑了!你说,还有一位世外高人是谁?”
    “是莫长老的师弟吴影儿。”
    群雄们一听,更是惊讶起来,莫长老是武林八仙漠北怪丐齐老前辈唯一的一位弟子,莫长老哪来的师弟了?几十年来,也没听人说莫长老还有一位师弟的。的确,这事除了商良夫妇、青青、翠翠和豹儿知道外,武林中恐怕再没其他人知道,怪不得众人诧异起来,都在愕然相视,疑心自己听错了!
    豹儿等人的诧异是金帮主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的是武林中的活孔明,神机妙算地算了出来?辽东双怪对视了一会,却格格地大笑起来。—个问:“兄弟,这叫化头儿今日是不是得了怪病了?”一个说:“我看差不多,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呢?”
    “兄弟,那我们快去请位大夫来给她诊诊脉,不然,她会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弄得莫名其妙,弄得稀里糊涂起来!”
    “对对,那我们快去请,要不,这叫化头儿又要将我们吊起来了!”
    青青、翠翠、巧儿、灵儿这四位少女,见辽东双怪这样;早巳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金秀姑笑着问:“你们两个笑完、说完了没有?”
    “我们说完了,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金秀姑喝道:“你们两个别想趁机溜掉了!你们以为我是说糊涂话?”
    一个问:“不是糊涂话是什么?”
    —个说:“那老怪物真的有位师弟吗?你当我们在座的都是糊涂虫?”
    “还说得有鼻有眼、有名有姓的,叫什么无(吴)影儿。”
    “一个是没影子,一个是无影儿,真像一对师兄弟哩!”
    “一个没影子已叫人难找了,再来一个无影儿。就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叫人摸不着、看不见。”
    金秀姑忍住笑问:“要是有这样一个人你们又怎样?”
    佟小峰说:“真的有吴影儿这么个人,不用你这个叫化头儿动手,我们自己吊起自己来。”
    翠翠笑着说:“那你们准备自己吊自己吧!”
    佟小天怔了怔:“大哥!恐怕不对了!”
    “兄弟,什么不对了?”
    “万一这叫化头儿胡乱弄一个人出来说自己是什么无影儿,那我们不自己吊自己了?”
    “那老怪物会承认吗?那不侮辱了自己的师门?叫化头儿说了不算,得老怪物亲自说了才算。”
    “大哥!老怪物之所以为老怪物,跟疯杂毛老道一个样,喜欢捉弄人的。要是他跟叫化头儿合计来作弄我们怎么办?”
    “兄弟,那也不怕,我有办法。”
    “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呢?”
    “正所谓人假,武功可不能假,只要我们跟他一交锋,便可以试出他是不是漠北怪丐一派的武功。”
    “不错!不错!到时,我们叫这叫化头儿自己吊起自己来!”
    疯道人这时嘻嘻笑道:“这个办法太好了!一试就可以试出真假来。”
    佟小峰说:“你这个疯杂毛的,不是说我们想不出好办法来吗?”
    佟小天说:“去,去!你这疯杂毛,有事,你就怕我们拖你下水;有功,你就伸手来捞一份了!你给我们站远一点,别想沾我们的光。”
    这时豹儿说:“两位佟家叔叔,金姨所说的是真的。”
    辽东双怪一听,顿时傻了眼。这话要是其他人说出来,辽东双怪当他是凑热闹,有意来戏弄自己。可是由忠厚、老实的豹儿的口中说出来,分量就来得特别重了。双怪上上下下打量了豹儿好一阵,希望能从豹儿的眼神,面部表情,看出豹儿也是在逗弄自己。但他们失望了,豹儿是一脸的正经、诚恳、老实之色,根本没含半点捉弄自己的成分。
    佟小峰说:“小兄弟,你别来跟我们开玩笑,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佟小天说:“小兄弟,我希望你说实话,别害得我们自己将自己吊起来。”
    豹儿诚恳地说:“佟家叔叔,我说的是真的,这个吴影儿我看见过。他的确是莫长老的师弟,武功高极了。”
    “小兄弟,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在由川入陕的蜀道上。”
    豹儿便一五一十将见到吴影儿的情形说出来,最后说:“佟家叔叔!看见的不止我一个人,连商叔叔、薛姨以及青青、翠翠都见到了。对了,还有太白山的李家两位大哥,也见过吴影儿的。”
    太白山李氏兄弟也说:“豹少侠半点也没有说错,幸而这位吴少侠及时赶到,才救了我们兄弟的性命。”
    李氏兄弟也是老实的人,更不会说谎话或大话,对这方面,崆峒派的人更清楚他们的为人。群雄们前后听了豹儿和李氏兄弟的说话,惊讶得出不了声,世上竟然有这等奇人奇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要不是金帮主和这三位忠厚、老实的青年人说出来,人们怎么也不敢去相信。
    辽东双怪一时呆若木鸡。翠翠笑着说:“你们这两个怪物,应该自己将自己吊起来了吧?”
    巧儿、灵儿也附和了说:“是呀!你们快吊起自己来呀!”
    佟小峰一下叫起来:“我不相信!”
    佟小天更耍起赖来:“我不吊,你们这是合伙来捉弄我们!”
    金秀姑笑着说:“你们不信也不行了!这是你们自己说吊起自己的,我可没有说非要将你们吊起来不可!”
    翠翠说:“你们可是武林中出名的人物呀!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就算是金姨骗你们,我豹哥总不会骗你们吧?退一步说,就算我豹哥说假话,李氏双侠更不敢骗你们了。”
    豹儿说:“佟家叔叔,这是千真万确的,我怎敢欺骗佟家叔叔呀!不过,你们也不必自己吊自己了。”
    “什么?你要我们说话不算话吗?”
    “我们佟家兄弟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豹儿本来想帮他们讲好话,谁知这辽东双怪反认了真。豹儿愕然:“你们真的要把自己吊起来?”
    佟小峰说:“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我们不是现在吊,等我们亲眼看见了那什么无影儿的人才吊。”
    佟小天说:“对,对!万一没有无影儿这一个人,我们不白白捱吊了吗?”
    翠翠说:“现在他在桐柏山中,你们怎么能看见他呢?”
    佟小峰说:“他在桐柏山,我们不会去找吗?”
    佟小天说:“是呀!我们见到了他,再吊也不迟。”
    “兄弟,我们走,到桐柏山找这个无影儿去!”
    辽东双怪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向大家招呼一下,身形一闪,双双就离开了薛家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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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哭笑双丐
    上一回说到辽东仪怪说走就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翠翠急问金帮主:“金姨,要不要去追他们回来?”“算了!由他们去桐柏山也好!”
    “金姨,他们去桐柏山会不会出事?”
    “金姨,话不是这么说。万一他们真的不幸,是我逗他们而逼他们去的,叫我能安心么?”
    豹儿说:“那我去追他们回来!”
    金秀姑说:“你别瞎忙了!”她又对翠翠说:“武林飞帖上说你这个江湖小杀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连老人妇孺也不放过,全无人性。现在看来,不大像呀!”
    翠翠一笑:“嘴生在他们的鼻子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自感无愧,理他们干吗?”
    群雄听了,有些人又暗暗自感惭愧。金秀姑又说:“放心!他俩不会出事的,别看他们在表面上嘻嘻哈哈,稀里糊涂,胡搅蛮缠,其实他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来得精细。莫长老有他们前去协助,说不定能查出神秘的飞鹰堡出来!我们等他们的好消息好了!”
    翠翠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原来这样,怪不得金姨叫我们别瞎忙了!金姨,那还提不提飞鹰堡的杀手出来审问?”
    金秀姑想了一下说:“审问一下也好,他就是不说,我们多少也可以从他的神态和说话中看出、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她又问秦掌门、静心老尼、疯道人和群雄,“各位认为怎样?”
    秦掌门点点头:“这样也好!”群雄也赞同,有些人心里想:飞鹰堡的一名一流杀手,不知道飞鹰堡在哪里,怎么说得过去?
    飞鹰堡的—只飞鹰无后给提出来了。这个一流杀手,企图在豹儿与辽东双侠交锋时,与另一飞鹰无容出奇不意地刺杀豹儿和翠翠,结果弄巧反拙,不但杀不了豹儿和翠翠,反而给豹儿体内奇厚无比的真气震断—了手和震飞了出去,为苞儿捉了回来,成为薛家寨的阶下囚。
    群雄一看,认得出他还是飞鹰堡主诸葛仲卿身边的四名剑手之—。—个紧跟着诸葛堡主的护卫高手,不知道飞鹰堡在哪里?要是这样,诸葛仲卿可以说是深不可测,连身边的人也不信任了。
    无后虽然受伤被擒,给带出来时,仍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态,环视了大堂上群雄一眼,便昂然而立,令群雄暗暗皱眉。
    金秀姑叫人给他安排—张椅子坐下,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的确,以他敏捷的身法和上乘的剑法,存心要杀在坐的群雄,没有不得手的?要是豹儿没有宝衣护体,他那一剑恐怕也得手了,即使豹儿不死,也会身负重伤。所以他根本不将众人看在眼里。
    金秀姑面带微笑地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无后心里顿时明白,薛家寨的人要杀自己了,便说:“你们要杀,就快快给我—刀好了,我没有话要交代的。”
    “其实,只要你回答大家的几句问话,我们完全可以放你走。”
    “你们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
    翠翠扬扬眉说:“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
    “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无后一句话,就将翠翠以后要说的话封住了。
    翠翠一笑,她和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打过两三次交道,了解他们宁愿死,什么话也不会回答,要想从他们口里掏出话来,不能直接地问,只有用巧妙迂回的办法才可以掏出来。可是秦掌门却忍不住了,喝叱:“你不怕我们碎割了你?”
    无后对他的恐吓简直不屑一顾,冷笑一声:“要杀要割任便,我绝不会皱一下眉。”
    崆峒派的一位门人见无后这样轻视自己的掌门,怒不可遏,“嗖”的一声,利剑拔出:“好!我就先给你-一剑,为我谢师叔解恨!”
    崆峒派的剑法,轻捷无声,倏然而至,一下就在无后腿上刺了一剑,鲜血流出。无后连哼也不哼,几乎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这算什么本领?刺—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有本事,等我的伤好了,我们来比试一下。”群雄们不禁暗暗赞许:这的确是—条不怕死的硬汉,可惜是飞鹰堡的一个冷酷杀手。这位崆峒派的门人再想给他一剑时,秦掌门皱眉喝住:“住手!你不怕让人耻笑?”
    翠翠这时冷冷地对无后说:“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在我们与辽东双侠交锋时,你冷不防地从背后偷袭我们,是英雄好汉的行为吗?你有本事,干吗不出来与我们正面交手?他这么正面出手,事先还向你打过招呼,不比你从后面偷袭我们光明磊落得多吗?”
    翠翠这几句话,不但给了崆峒派门人以面子,也说得无后无话可说。
    金秀姑摇头惋惜,用带怜悯的口吻说:“本来你的确是一条好汉,可惜成了诸葛仲卿一个不能自主的可怜的杀人工具,任人摆布,与所谓的英雄好汉沾不上边,我们还想将你挽救出来,你却至死不悟。现在你既然什么也不愿意说,好,我们不杀你,让你离开,让诸葛仲卿来杀你好了。我想他所用的残忍手段,你是怎么也受不了的。”
    无后—怔:“堡主怎么会杀我?”
    “怎么不会呢?因为你告诉了我们,杀害岷山七雄的,是无命、无魂等几个人;血洗蓝家堡的,是无病等四人奉命而行;杀害崆峒派谢女侠的,是奇云山庄庄主凤鸣岐亲自出手。诸葛堡主知道了这些事后,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我几时告诉你们这些事了?”
    翠翠说:“是呀!本来不是你告诉我们的,是另外一个人。没有办法,我们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只好来个‘白狗得食,黑狗当灾’啦!将这些事说成是你说的了。你不是一个不怕死的硬汉么?”
    “我不怕死,但也不能给人白白冤枉而死,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哎!你冤枉死也好。明白死也好,都不关我们的事,你去对你的堡主说好了!”
    “不行!你们这样要我吃死猫,还有没有天理良心呢?”
    翠翠笑起来,对金帮主说:“金姨,你看怪不怪?一个飞鹰堡的杀手,居然讲起天理良心来了!”
    金秀姑也笑着说:“是吗?怎么去屠杀岷山七雄满门,血洗蓝家堡,暗杀崆峒派谢女侠,连妇孺老人都杀,为什么不讲天理良心了?”
    无后急了:“我可没有要人背黑锅,故意去冤害别人。”
    翠翠见击中了无后的弱点,心里不禁暗暗好笑,原来这么一个杀手,却受不了委屈。可是他为什么受不了呢?是性格如此?还是有别的原因?翠翠要乘胜追击了,便说:“是吗?你们血洗蓝家堡,杀害谢女侠,为什么叫我们薛家寨的人背这口黑锅呢?”
    无后一时哑口无言,半晌,几乎无力地说:“这不关我的事,我没有说,我只是奉命杀人。”
    “那也不应该连无辜的老人妇孺也杀害呀!”
    “这是堡主的命令,不留一个活口,我们不敢违抗。”
    “违抗了又怎样?”
    “不但自己身受惨刑,连一家大小也无一人能幸免。所以我求你们将我一刀杀了,别冤枉我,害了我一家大小。”
    翠翠心想:原来这才是他真正致命的弱点,这也是飞鹰堡诸葛仲卿能够控制大小十三鹰并任意指使他们出外杀人的原因所在。到了这时,可以说无后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但翠翠仍不放松,眨眨眼皮说:“我没有冤枉你呀!害死你家大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
    “你怎么没有冤枉我了?”
    “你刚才不是什么都说了吗?”
    “我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呀。”
    “第一,你承认了是你们残杀岷山七雄满门,血洗蓝家堡,暗算谢女侠,还将这口黑锅让薛家寨来背的;第二,你说这些事都是诸葛仲卿指使你们干的。不敢违抗。在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冤枉你吧?”
    “这,这,这些事,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
    “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从你口中得到了证实。你能说什么都没有说吗?”
    群雄们一听,这才明白了翠翠的用意,问话的巧妙,胜过用严刑拷打所得的口供,也更真实、更为可靠。大家不能不佩服翠翠的机灵才智了。疯道人哈哈笑着说:“你这个江湖小杀手,我疯老道算是真正服了你了。今后呀,我疯老道得远远避着你一点,不然,跟你说话,我疯老道过去的一些丑事不全部给你套了出来?”
    丐帮帮主金秀姑笑问:“你这疯老道,过去有什么丑事呀?”
    “哎呀!这说不得,说不得。”
    群雄们一听,不禁心头凛然。侠义道上的人,尽管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私隐,若给人知道了,面子上多少部有点不光彩。尤其是黑道上的一些人,更害怕去接近翠翠了!这时无后叫起苦来:“你这江湖小杀手怎么这般的坑害我?好!我死给你们看!”说着,他用掌要拍碎自己的天灵盖,一了百了。
    豹儿和丐帮帮主双双同时凌空出指,封住了无后的穴位,令他颓然倒地,不能乱动。翠翠问:“你这是干什么?想吓我们吗?”
    无后问:“你们怎么不让我去死?”
    翠翠说:“你要寻死,可以到外面去死呀!干吗死在这里?”
    豹儿说:“你何必这样?你今后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就行了吗?”
    “堡主知道我什么都说出去了,我还指望能重新做人吗?”
    丐帮帮主金秀姑问:“你死固不足惜,你一家大小!怎么办?”
    “我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也是我过去作恶多端的报应。”
    群雄们听无后这么一说,除了个别一些人外,大家都看得有些恻然,首先是静心老尼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你能这样,也不失为回头是岸。”
    丐帮帮主金秀姑说:“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你不但可以不死,而且还可以救你的一家大小。”
    无后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办法?”
    “不过你先要答应我们,从此以后不再危害江湖,不再为飞鹰堡卖命,真正重新做人。”
    无后一咬牙:“我答应!”
    “那好!我们可以向外扬言,你已经死在蓝家寨了!什么也没有说。你可以悄悄回去,将你家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从此隐姓埋名,不就行了?你要是再不放心,我还可以命我丐帮的弟子,帮助你转移你的家小,到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无后睁大了眼:“你,你们真的会这样?”
    静心老尼说:“阿弥陀佛!丐帮帮主,一诺千金,信誉满天下,在武林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放心,老尼担保在座的群雄,没一个人会说出去。”
    金帮主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穴位:“好,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会叫人暗暗帮助你。”
    无后站起来,首先向金秀姑叩头便拜,然后又向群雄一拜:“在下无后今后有生之年,必当报答金帮主和各位今日的大恩大德。”
    金帮主说:“好了,你快走吧!悄悄地迅速地赶回桐拍山,将你的家人接走,迟了,恐防有变。”
    “多谢金帮主,”无后拜辞而去。
    无后走后,群雄中有人问:“我们怎么不问他飞鹰堡在哪里?就这么让他走了?”
    金帮主—笑:“我们又何必问?我们帮助他家小转出来,他若知道飞鹰堡在什么地方,就是我们不问,他也会说出来。我们一问,不引起他的疑心?怀疑我们在利用他,不是全心全意帮助他,不更弄巧成拙?”
    群雄不禁暗暗点头。崆峒派秦掌门问:“金帮主,现在我们怎么办?”
    金帮主说:“要是大家愿意听我一句话,最好各自先回去,等候消息。一旦我们查清楚了飞鹰堡确切的所在地,老魔黑箭出没和藏身之处,需要大家鼎力协作时,必然用飞鸽传书,通知大家一齐赶来,共除老魔如何?”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等候金帮主的好消息吧!”
    于是群雄纷纷拜辞离开薛家寨,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金帮主和她身边的两位女弟子以及白衣仙子母子几人。薛家寨一场天外飞来的横祸,幸得白衣仙子和金帮主先后及时赶来,才消除了,在武林中洗刷了一桩不白之冤。
    是夜,历经一场战斗风雨的薛家寨,显得格外的宁静,宁静中含着人们的幸福和无声的微笑及兴奋的心情。人们一下从紧张、不安、担心的气氛中解脱了出来,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侵犯薛家寨了,月光似水,树影晃动,家家户户父子、兄弟、夫妻重相聚,屋前树下,三三两两的青年人在轻谈议论,庆贺薛家寨的人在两次血的战斗中没有什么人伤亡,没有给薛家寨的百姓增添孤儿寡妇,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悲伤的眼泪,没有白头人送黑头人那种揪人心肺的哭声。寨中的父老兄弟十分感激薛老寨主父女,感激豹儿、翠翠和青青,更感激白衣仙子和丐帮帮主,是他们的到来,救了薛家寨所有的人,不然,就是战斗胜利了,也掩盖不了人们失去亲人的痛苦。
    看来,一般平民百姓,都爱好和平,渴望安宁,害怕战争,更不想战争,只有在敌人的逼迫之下,忍无可忍,才奋起自卫。
    丐帮金帮主、白衣仙子和薛女侠,她们三人在月下小亭里谈心。豹儿、苞儿,也被寨中的一些青年拉去谈心了!他们分外高兴的是看到了这对一模一样、叫人难以分辨的孪生兄弟,钦佩他们那超凡的武功,倾听他们的说话,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
    至于青青和翠翠,和金帮主的两位弟子巧儿和灵儿又在一处谈天说地。她们年龄不相上下,灵儿为最大,其次是青青和翠翠,最小的是巧儿。她们性情相投,更是一见如故,无所不谈,叽哩呱啦没个完。巧儿拉着翠翠的手说:“翠姐姐,你这么古灵精怪的,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教教我们好不好?”
    翠翠笑着说:“我有你们这么古灵精怪吗?”
    “我们怎么古灵精怪了?”
    “怎么没有?你们扮成什么彝族姑娘的,在川滇边界上,说什么我的豹哥是你姐姐逃走的夫婿,还将我们捉了起来,不够古灵精怪吗?这一笔帐,我还没有和你们算哩!”
    巧儿吃吃地笑起来:“翠姐姐,这不关我们的事,是我师父叫我们这样干的。”
    “那你也扮得活灵活现呀!将我们都骗了!我真以为碰上了什么彝族的山贼子!”
    灵儿笑着说:“那也是你们请求我们师父,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点苍派少掌门。”
    巧儿说:“翠姐姐,要是我姐姐真的将你的豹哥抢去了怎么办?”
    灵儿叫了起来:“你这小妮子,是不是讨打了?”
    翠翠笑着说:“你们抢呀!我才不在乎。”
    青青说:“你别嘴硬了,真的抢了去,你不找人拼命才怪。”
    不知儿时豹儿和苞儿双双出现。豹儿愕然问:“翠翠,你找什么,人拼命呀?”
    巧儿、灵儿和青青一听,一齐笑起来,翠翠飞红了脸:“这里没你们的事,我们女孩子谈话,你跑来干吗?”
    苞儿问:“我们听不得么?你说,你找什么人拼命了?要不要我和豹哥帮手?”
    翠翠说:“不用!不用!你们快走吧。”
    巧儿笑着说:“这事你们帮不得,一帮就更乱了!”
    灵儿扯着她说:“你这小妮子,少开口没人说你是哑巴。”
    豹儿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青青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走吧!”
    豹儿说:“是妈和金姨打发我们来找你们的,你们怎么赶我们走了?”
    “什么?是师父打发你们来找我们?”巧儿诧异地问。
    翠翠也问:“为什么事打发你们来?”
    “叫你们去商量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苞儿说:“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四位少女相互看了一眼,便一齐跟随豹儿、苞儿来到小亭上见白衣仙子和金帮主。
    翠翠首先问:“师父、金姨,有什么事要找我们来?”
    金帮主笑了笑:“你这个江湖小杀手,我们这次派你去杀一个人!”
    “哦?去杀什么人?”
    “杀老魔黑箭。”
    翠翠怔了一下,笑着说:“金姨!别拿我取笑,我能杀那老魔吗?”
    “我可不是说笑哩!”
    翠翠转问白衣仙子:“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金秀姑说:“你别问你师父,这次的行动,由我当主帅,就是你师父,也得听我的。”
    “金姨,真的叫我去?”
    “当然,主要杀手不是你,你只是从旁协助。”
    “谁当主要杀手呢?”
    “你的豹哥!丫头,你敢不敢去?”
    翠翠大喜:“金姨,我敢去!”
    翠翠听说跟豹儿在—起,别说去杀老魔,就是下地府去杀阎王爷也敢去了。金帮主和白衣仙子相视一笑。白衣仙子说:“丫头,这一次去桐柏山,除了主要是去探明飞鹰堡在哪里,更主要的是追踪辽东双侠,别让他们给黑箭害了,并不是真正去杀老魔。金姨看中了你这丫头的古灵精怪,极善用计,所以才特意请你出去,又怕你万一碰上了老魔,所以才打发豹儿与你—同去。一路上应是以你为主,豹儿只是协助你,懂吗?”
    翠翠在喜悦中更是激动,想不到金姨和师父这么看重自己。自己这次前去,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才不辜负金姨和师父所托,便说:“师父,我—定用心作为,不查出飞鹰堡的所在地,绝不回来见师父和金姨。”
    金姨笑着说:“你这小杀手,别将话说绝了,三个月后的今天,不管查不查得出来,你们都必需赶到少林寺,我和你师父、母亲,都在少林寺等你们,别忘记了。”
    “好的。”翠翠高兴答应了,又问:“金姨,我们几时动身?”
    “明天—早。沿途上,会有我丐帮的弟子与你们联系。”
    苞儿问:“金姨,那我呢?”
    金帮主笑着说:“你呀!任务就更重了!”
    “哦?我有什么重任?”
    “你和青青,护着你母亲,到四川成都拜访你的陶十四姨,然后会齐白龙会的人,赶到少林寺,共猎老魔。”
    苞儿愕然:“这算什么重任?”
    “少掌门,你别将这事看轻了,老魔黑箭,在四川有不少的人哩,一路上恐怕少不了交锋,你和青青,要格外小心保护你母亲的安全。”
    苞儿这才无话可说。这时轮到灵儿问了:“师父,那我和巧妹两人呢?”
    金帮主说:“你们跟随我,和薛寨主共守薛家寨,提防飞鹰堡的人再次来袭。”
    豹儿愕然:“飞鹰堡的人还敢再来吗?”
    “这是以防万一,不来更好。薛家寨,作为铲除老魔的临时指挥处,三个月后才移到少林寺,我这个当主帅的不坐镇在这里行吗?再说,薛家寨有酒有肉,我这叫化头儿不用四处向人讨吃了!不更好?”
    大家都笑起来。这时薛女侠已从那边走过来,叫人将消夜送到了小亭,笑着问金帮主:“你这个临时的武林盟主,将人员都分派好了?”
    “分派好啦!”
    “分派好,那就吃消夜!我这个粮官还可以吧?”
    金帮主笑起来:“你别将我们都养肥了!到时不能上阵交锋,唯你是问。”
    “哎!你这武林盟主,可真难伺候,没吃的,说饿坏了你;有吃的,又说养肥了你,叫我这个粮官怎么当呀!”
    又是一阵笑声飞起。
    第二天,白衣仙子母子、师徒五人,在金帮主、薛家父女和商良等人的相送下、互相关心叮嘱中离开了龙门山,从河津县渡过了汾水河,取路走临晋,奔水济,从风陵渡横渡黄河,进入陕西。是夜便在潼关投宿住店。翌日,他们便要在潼关各分东西了。
    白衣仙子虽然是江湖儿女,又久历风霜,对相处、分手并不看得十分重,往往拿得起、放得下,有江湖儿女那种豪迈之情。但毕竟是母子情深、师徒情长,不同于与其他人时聚时散,何况她从小就丢失了豹儿,认亲之后,相聚的日子不长,她总感到有负于豹儿,没有尽到自己做母亲的责任,没有给豹儿母爱的温情和关怀,要不是为了铲除黑箭这老魔,为武林除害,她真舍不得让豹儿离开自己,让豹儿永远伴随着门己。这—夜,她不禁对豹儿打量了又打量,感到对豹儿是那么熟悉,又仿佛是那么陌生。对豹儿的面形、身材,她是熟悉的,因为他跟苞儿一模—样,举止也没有什么分别,但对豹儿的心思和爱好,就不那么熟悉了!她能知道苞儿想什么和爱好什么;但对豹儿,她就摸不透了!她感到宽慰的是豹儿人品极好,性子随和宽厚,常为他人着想。这一点是—个学武之人极难有的品质,苞儿在这方面比不上他。对于豹儿的武功,白衣仙子更是一百个放心。单是他能击败辽东双侠和崆峒派掌门,已震惊武林,令人刮目相看了!唯—不放心的是豹儿生性宽厚,又没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这是极易上当吃亏的。在这方面,苞儿又比他强多了!幸而有翠翠这机敏过人、古灵精怪的丫头相陪,白衣仙子也就比较放心了。她在灯下语重心长地告诉豹儿在江湖上行走时应该注意什么、警惕什么。最后,她对翠翠说:“翠丫头,为师将豹儿交给你了!他缺乏江湖上的经验,就盼你多操心了!”
    “师父!我会的。”
    “翠丫头,你跟为师年少时的性情几乎—样,争强好胜,行侠任性,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过分了,便成了仗艺凌人。为师希望你要注意。在江湖上行走,只要不违背侠义之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遇事冷静,千万别恃技傲物凌人,以免惹出是非争端来。”
    翠翠不由得虚心地说:“师父。弟子今后铭记在心。在这方面,我得学豹哥。”
    “翠丫头,你能这样,为师就放心了!”
    豹儿也叮嘱苞儿和青青,路上多照顾母亲、苞儿说:“哥!你放心,我和青姐会好好看顾母亲的。”
    第二天一早,她们母子、师徒、兄弟、姐妹便在潼关分手,各奔东西。白衣仙子带着苞儿、青青。往西先上华山,后去终南山,分别拜访华山派掌门人和疯道人,感谢他们相助之情,然后打算走长安,奔汉中,过七盘关,从剑阁栈道南下直奔成都,邀请她的结义姐妹陶十四娘重出江湖,对付黑箭的人。四川陶门,是武林中毒门的名家,以使毒而扬名武林,惊震江湖。陶十四娘,更是陶门中使毒的绝顶高手,江湖上人称百毒仙子,她使起毒来,真是神出鬼没,别的人中了她的毒还不知是怎么中毒的。武林中有人说,宁可得罪当今皇上,也不可得罪四川陶门。可见江湖上的人对陶门是如何的敬畏。
    豹儿和翠翠,一直送白衣仙子出西门外,才依依分别。豹儿—直望着自己母亲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仍站在原地不动。翠翠说:“豹哥!我们也该动身了!”
    真是西望长安,尽是无数山。只见崇山峻岭,连绵起伏,直到天边。豹儿半晌后说:“好!我们走!”便与翠翠取路往东而行,进入河南,打算奔古都洛阳,拜访中州女侠杨柳,然后去桐柏山。
    河南,是中原大地九州的中心,因而人称“中州”,也有人以它为代表而称“中原”。春秋时代,它是东周京城的畿地,在战国时,成了韩、赵、魏三国的地方,是战国群雄们角逐的场所。秦始皇一统天下时,在河南设置颖州、南阳等郡,汉朝,便隶属豫州,兖州。到了唐朝,由于它大部分地方都在黄河之南,始称河南道。元代改道为行省,称为河南省,—直沿袭至今。明朝寸,在河南府设置了承宣布政使司,统管河南—地的八府,—直隶州、十一属州和九十六县。
    河南省,除了是兵家必争之地外,更是历代名人辈出的地方,如政治家商鞅,思想家老子、墨子、韩非子,科学家张衡,医圣张仲景,文学家杜甫、韩愈,民族英雄岳飞,农民起义领袖陈胜等等。至于武林一流上乘高手,更是代代都有人才出,单是嵩山的少林寺,便成了武林人士心目中的武林北斗,名闻中外,享誉江湖,令人敬仰。
    豹儿和翠翠在两天之后,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洛阳城中,在一家名为“顺风客栈”里投宿,打算翌日一早,备帖拜访杨柳女侠。
    洛阳县,是七大古都之一,也是河南府的所在地,人烟稠密,街道繁华,商店林立,酒楼茶馆,青楼赌场,样样都有。洛阳,在西周时代便已兴建了城墙,周平王将京城迁来洛阳,便成立了东周王朝,距离明代,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以后它成为东周、东汉、三国时期的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和后唐等九个王朝的帝都,因而成为了中国七大古都之一,历史的文化名城,名胜古迹极多,最出名的有龙门石窟、关林、周公庙和白马寺等。
    翠翠为人机智、心细,未人客栈之前,就已暗暗环视四周,注意自己的身前身后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店小二一见他们进来,立刻上下打量了豹儿和翠翠一眼,见豹儿、翠翠虽然年纪不大,一身风尘仆仆,但衣服质料极好,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男的—副忠厚诚实的面孔,女的眉目却处处流露聪明、伶俐的劲儿,还佩带一把宝剑。店小二愕了一下,一时不明白这一男一女是什么关系,要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应该有—些跟班的才是,难道是武林中人?还是私自奔走出来的?他不敢怠慢,马上哈腰拱背,一副笑脸相问:“少爷,小姐,是来小店投宿?还是歇脚吃饭?”
    翠翠正想说“我们饭也吃,店也住”,蓦然,从店里面冲出了一个慌慌张张的中年叫化,不知是有意还是跑得急了,竟然一下撞着了翠翠。翠翠顿时骂起来:“你这臭叫化,想死了!走路不带眼睛吗?”
    中年叫化面带滑稽的笑意:“对不起,对不起,请小姐宽恕。”跟着扭头便逃。
    跟着又是一个苦瓜脸带哭容的中年叫化奔了出来,又怒又急地说:“你跑!你跑!我追到了你,有你好看的。”也在豹儿、翠翠身边一擦而过。
    翠翠奇异了,问店小二:“你这家店里怎么尽是叫化呢?”
    店小二连忙解释说:“小姐,他们是城里的两个叫化,来小店讨吃的,有位客人施舍给他们一些残羹冷饭,不知怎的,他们就互相争吵起来,大概是前面的叫化抢了后面的叫化讨来的饭吃了,才追着打。”
    翠翠不知是赞扬还是讥讽:“小二哥,你真好心呀!让叫化进店里讨吃的。”
    店小二嘿嘿笑说:“小姐,小人哪有这般好心?小人本想不让他们进店,是吃饭的一位客人好心,将吃不完的饭菜全给了他们,小人不能不放他们进去。”
    豹儿心想:这位客人不错呀!不由得想认识一下,问:“这位客人是哪—位?”一边问,一边朝店里望去。
    店小二说:“少爷,那位客人吃完饭便结帐走了!”
    翠翠说:“好了,我们是来住宿的。”
    “原来小姐、少爷是来住宿的,不知开一间房,还是开两间?”
    “我们要两间相邻的上好房间,有吗?”
    “上好房间?小姐,小店里有—种带套房的大房,一厅两房,不过价钱贵上两倍,不知小姐要不要?”
    “你带我们去看看,只要我们满意了,价钱多贵我们也出得起?”
    “是,是!请小姐、少爷随小人来。”
    店小二带着豹儿、翠翠穿过店铺面。铺面一些正在吃饭、饮酒的客人,都在暗暗地打量着这一对青年男女,有的在悄悄议论。
    豹儿和翠翠随店小二转入客栈的内院。一道圆门,将外面的铺面分隔开来。铺面,既对内也对外,都是客人们吃饭、喝酒、饮茶的地方,住宿的客人,可以到铺面吃饭,也可以叫店小二将饭菜送到自己住的房间来。
    店小二用钥匙打开了—座坐北朝南的房间,房间面对着的是一个有假山花木的小林园,林园中有石桌、石凳,供客人们出来走动、谈心和观赏花木。
    进门,便是一间会客的厅堂,中间摆放着一张酸枝云石的圆桌,四张圆凳,两旁各摆放一对酸枝坐椅和茶几,陈设大方、简单。东、西两侧,各有一间睡房,里面床、台、坐椅齐全。这间套房,实际是一户中等人家的住房,只是没有厨房而已。
    不论厅堂、睡房,都打扫得十分干净,可以说是窗明几净。这是客栈专门用来接待有钱人家带有家眷进店投宿的,或者用来招待一对相好的朋友住宿。现在店小二用来招呼豹儿和翠翠了,问:“小姐,这间满意不?这址小店中上好的房间了!”
    翠翠一看便满意了,既与豹儿分开来住,又不会相隔太远,胜过要两间相邻的房间。因为自己要见豹儿或豹儿要见自己,只需经过厅堂就行,而不需惊动其他的客人,还可以与豹儿在一起吃饭、饮茶、谈心,不为外人所见,在这么一间套间里住,不啻自己和豹儿两人的一个小天地。她便高兴地说:“我们就要这间了!”
    翠翠说完、便伸手入怀,将钱袋掏出来,想先给店小二房钱。谁知一摸,不由得一怔,自己装有金钱的小钱袋不见了!既不知几时丢失的,也不知在哪里丢失的。豹儿见翠翠形色不对,问:“翠翠,你怎么了?”
    翠翠一下镇定下来,不想令店小二起疑心,笑了一下:“我没什么,豹哥,你先付给小二哥房钱吧!”
    豹儿说:“是!”便解下自己的行囊,从行囊中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两来,交给店小二:“这够不够?”
    店小二问:“不知少爷、小姐要住几日?”
    翠翠说:“我们只住一晚,明早就走。”
    “小姐、少爷只住一夜,那有多了!”
    “有多的,就先存放在你店中好了!”
    “是!是!不知小姐、少爷到铺面用饭,还是小人将饭菜端到这里来?”
    “麻烦你将饭菜端来这里。”
    “是!少爷、小姐先请休息,待小人打桶水,泡壶茶来,然后再将饭菜端上。”
    “好!你去忙你的好了!不用特别招呼我们。”
    店小二应声而去。豹儿便问翠翠:“刚才你神色有些不对。翠翠,你真的没事吧?”
    “豹哥,我藏在怀中的钱袋,不知几时不见了!”
    豹儿不由得愕然:“不见了?”
    因为翠翠怀中的一袋金银,全部是些金叶子、金豆豆和四五锭银元宝,不下二百多两银子,几乎是他们三个月来在路途上的全部费用。而豹儿行囊中的一些银两,还是翠翠细心,担心两人一时走散了,豹儿没有银两用,才将四五十两银子放进豹儿的行囊中去,以防万一。幸好这么一来,才有银子住客栈,不然,连今夜的吃饭、住宿都成问题,恐怕只好连夜去投靠杨柳女侠了!
    现在豹儿听说翠翠的一袋金银不见了,怎不吃惊?跟着问:“翠翠,你几时发现不见的?记不记得在哪里丢失的呢?”
    翠翠说:“我不知道。记得我进洛阳城时,摸摸身上,钱袋还在,现在怎么会不见了呢?”
    “你会不会在大街上买东西时丢了?”
    “我没有买东西呀!”翠翠说到这里,猛省起来,“是了!一定是那个臭叫化!”
    “臭叫化?”
    “一定是他。他撞了我一下时,就将钱袋扒去了!”
    “翠翠,你别冤枉了人。”
    “我怎么冤枉他了?”
    “他要是真的偷去了你的钱袋,我怎么没看见呢?”
    的确,以豹儿一身奇厚的真气和一流的上乘武功,哪怕是一些风吹草动,也会察觉出来,及时出手阻止,怎能从翠翠身上扒去了钱袋?除非那叫化是位身怀绝技,身手超凡,敏捷和神奇,才不为自己和翠翠及时察觉。
    翠翠说:“豹哥,我们都一时太大意了!”
    “我们怎么大意了?”
    “你嘛,以为他们是丐帮中的人,没去注意;而我,完全为那追出来的叫化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他们不是丐帮的人?”
    翠翠没有说错,豹儿的确以为那两个叫化是丐帮的人,说不定就是金帮主派来暗暗跟踪自己和保护自己的,所以没去防备。的确,以豹儿反应的灵敏,只要略为警惕一下,他们就不会得手了。就算是他们得手,豹儿也会很快地将他们抓回来。正因为这样,才会让那位身手敏捷的惯偷得手。
    翠翠说:“你以为天下的叫化都是丐帮的人吗?”
    “不是么?”
    “是个啥!丐帮的人,不错,都是叫化;但叫化,不全是丐帮的人。起码莫长老和吴影儿,就不是丐帮中的人。”
    “那么,那两个叫化……”
    “他们根本不是丐帮的人,身上没有丐帮所应有的标记——讨米袋子,是两个合伙打荷包的扒手,一个下手,一个打掩护。”
    “那我们怎么办?”
    “去追寻他们呀!”
    “翠翠,洛阳城这么人,人海茫茫,我们去哪里追寻他们呀!”
    “只要我们在洛阳城中找到了丐帮的人,就不难找到这两个臭叫化!豹哥!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丐帮的人。”
    “我们不吃晚饭了么?”
    “还吃什么!找不到他们,就是有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豹哥!别等了,我担心那两个臭叫化得了我们的一袋金银,远走高飞了,迟了,就追不到啦!”
    “好!我们马上去。”豹儿想到不追回这一袋金银,今后在路上就难办了。
    他们刚想出门,店小二已提了一桶热水和泡好的一壶茶来,翠翠说:“小二哥!麻烦你先放下,我们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待会儿再回来。门,请给我们锁上。”
    “是!小人会给小姐、少爷锁上门窗的。”
    豹儿和翠翠走出顺风客栈,刚转出街口,便看见一个叫化蹲在街口向过往行人讨钱。翠翠—看,便知道他是丐帮的人,便走近去,在他眼前亮了亮金帮主交给他们的一面竹符。这是丐帮帮主特有的信符,只要是丐帮的弟子见了这一面竹符,如见帮宅一样,听从来人调遣。这叫化顿时吃了一惊,慌忙站起,略略打量了翠翠一眼,又看看豹儿,目光更略现惊讶:“我叫化若没有看错,两位少侠,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一个是江湖上闻名的小杀手翠女侠!”
    翠翠笑着说:“你没有看错我们。”
    叫化大喜:“我真的没有看错两位少侠了!两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行了。”
    “我们给两位中年叫化扒去了身上的一袋金银,想麻烦丐帮的英雄们,帮我们找出这两个叫化的下落来。”
    那叫化一怔:“两位叫化!?是我们丐帮中的人?”
    “不是!是两个野叫化。”
    “两位少侠,记不记得那两个叫化的长相如何?”
    “一个似苦瓜样的脸儿;一个笑嘻嘻的脸儿,两人都穿一色的麻布烂衫,青色的烂裤。”
    那叫化更是一怔:“是他们两个?”
    “你认识他们?”
    “认识!认识!两位少侠,你们碰上了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奇盗了。一个是一见笑叫化;一个是一见哭叫化,人称哭笑双丐。”
    豹儿问:“大哥!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知道,知道。他们一贯在城东洛河边上的一座破土地庙夜宿。我现在就带两位少侠去找他们。”
    “那麻烦大哥了!”
    “两位少侠千万别这样说。两位在洛阳城里出了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有责任为少侠追讨回来。”
    翠翠担心地问:“那两个臭叫化这时会不会在那座破土地庙里?”
    叫化看看天色,已是酉时左右,城中有些人家,已是上灯了,便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这时他们准回土地庙了!因为城中家家户户已用罢晚饭,没处再可讨吃的了。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我叫一位弟兄,马上去告诉我们洛阳堂的蔡堂主,请蔡堂主通知我们所有弟兄,四下分散,城里城外,注意他们两人的行踪下落,一有消息,马上赶到城东洛河边上的土地庙里,向两位少侠报告。”
    翠翠大喜:“大哥,能这样办就太好了!只是这么一来,惊动了所有的丐帮兄弟,实在叫我们过意不去。”
    “翠女侠别客气,现在我们走吧。”
    叫化带着他们走过一条大街,看见了另一位叫化,便上前跟那位叫化低声嘀咕了几句。那位叫化以惊喜的目光看了豹儿和翠翠一眼,立刻飞奔而去!叫化转回来对豹儿、翠翠说:“好了!他已去向我们蔡堂主报告了,哭笑双丐就算是有飞天的本事,恐怕也飞不出洛阳县境,我们早点赶去土地庙好了!”
    豹儿和翠翠随着这位热心肠的叫化奔出东门。路上,豹儿问:“大哥贵姓?”
    “不敢,我姓耿,叫小五,帮中的人都叫我为快腿五。”
    “原来是耿五哥。”
    翠翠问:“你怎么是认出我们的呢?”
    “不瞒两位少侠说,金帮主身边的巧姑娘,前天来到洛阳,向我们介绍了两位少侠的模样和武功。帮主的兄弟听说豹少侠能击败辽东双侠和崆峒派的秦掌门,翠女侠的机智过人,战胜了飞鹰堡的堡主,大家都惊奇不已,都想目睹两位的风采,同时也知道两位町能经过洛阳,所以我一见两位的打扮,手中又持有帮主的竹符,便估计一定是两位了。果然,我没有看错两位少侠。”
    “原来这样,巧妹妹现在哪里?”
    “她已赶去郑州、许昌一带了。”
    豹儿问:“她一个人去?那不危险?”
    “有我们帮中一位护法长老随同她一起去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翠翠又问:“哭笑双丐的扒窃本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神奇极了!他们要想偷窃一个人的财物,哪怕你怎么防备和小心,没有不得手的。听说开封府朱仙镇有一位富翁,家中藏有一只价值连城的周代玉凤,防守得异常严密,请了几位武林高手日夜保护,却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去。事后,他们要这位富翁捐出两万两白银救济黄河一带受水灾的难民,才将玉凤送了回去。”
    豹儿和翠翠不由得惊讶起来,翠翠问:“他们偷窃财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贫苦受难的平民百姓?”
    豹儿问:“那这哭笑双丐不就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了?”
    “是呀!有人说,他们比侠义道上的人更侠义,他们救的不单是一个人、一村人,而是成千上万处于水深火热的饥饿百姓、嗷嗷待哺的老人妇孺。”
    翠翠问:“那他们不是跟川东大盗索命刀和武林骗子是一类的人了?”
    “不错!他们就是那一类的奇人,但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命,所以深为江湖上的人所敬仰。”
    “连一些为富不仁、贪财霸产的富豪们也不杀害?”
    “是的。他们仅偷窃他们的财产,或者将他们弄得破产,使他变成为穷光蛋作为惩戒。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他们杀害过一个人。所以我们金帮主对哭笑双丐十分钦佩、赞赏,希望他们成为丐帮中的人。但他们不想加入,愿意两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后来哭笑双丐,经过十多年后,终于加入了丐帮,成为了丐帮哭笑二长老。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
    豹儿和翠翠不禁又怔住了,不由得相视一眼。翠翠本来的意思是,若找到这两个扒手,就算不杀他们,也要砍去他们的一只手脚才解恨——他们什么人不去偷,竟然敢偷到自己身上来了。她要叫他们知道偷窃的后果,使他们今后再不能去偷窃别人的财物。现在听了耿小五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们是这么一对奇人,她不由得迟疑起来。豹儿问翠翠:“我们还去不去找他们?”
    翠翠想了一下说:“找!为什么不找?我们又不是什么富翁,更不是一方的豪强,我要问他们干吗向我们下手?”
    耿小五说:“两位少侠,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向你们下手的。—般来说,他们绝不会向一般人下手,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偷别人的东西,要下手,也只向有钱的人下手。我想,他们可能误会两位少侠了!”
    翠翠问:“他们误会我们什么呢?”
    “以为你们是富豪人家的子弟,才带了那么多金银出来玩。”
    “他们怎么知道我身上带有那么多金银呢?”
    “哭笑双丐,目光比任何人都敏锐得多。他们只要朝你们身上看一眼,不但看出你们身上有没有金银,更能看出有多少。—般来说,没有三百两以上的财物,他们不会下手的。”
    “哦?他们的目光这么厉害?”
    “正所谓干一行懂一行,他们就像过去武林中的神医、怪医一样,只要看上人一眼,便知道有病没病,而且还可以看出那些陈年的老病来。他们在江湖上号称‘神偷奇盗’,没有一双敏锐过人的目光,又怎么号称‘神偷奇盗’?”
    到了洛河破土地庙附近,夜幕已垂,月华初上。土地庙中,有火光闪耀。豹儿说:“他们就在土地庙里?”
    耿小五诧异:“少侠,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庙里呢?”
    “我听得出来,他们两个在庙里说话。”
    翠翠说:“好!你们在这里守着,等我一个人悄悄过去,别将他们惊跑了!”
    “翠翠,你千万别伤害了他们!”
    “我知道啦!”
    翠翠身形一闪,抖展了自己的幻影魔掌神功,仿佛一下就在耿小五眼前消失了,而且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耿小五看得骇然,他初时只知道这位江湖小杀手武功十分上乘,到底是听人说的,自己没有亲眼看见过。现在见了,他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上乘的轻功,人仿佛—阵轻烟似的,转眼之间,便去得无影无踪,怪不得她能杀了飞鹰堡的几只飞鹰,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飞鹰堡堡主。
    哭笑双丐正在破庙中的火光下数着翠翠钱袋中的金叶子和金豆豆,他们异常高兴。笑叫化说:“想不到那个小妞儿,身上真的怀有了三百两以上的金银。”
    哭叫化说:“我这双眼睛还会看错的吗?”
    “老伙计,那小妞儿不见了这一袋金银,你想她会怎么样?”
    “我看她准会急得跳起来,说不定在哭鼻子呢。”
    “她不会自杀吧?”
    “嗨!她怎会自杀呢?你别来吓我了。”
    “万—她自杀怎么办?”
    “自杀?不会,不会的!你没看出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子女吗?怎么会为了三百多两银产而轻生呢?何况那小子的行囊中还有几十两银子的,不至于没钱吃饭住店,流浪街头,顶多他们不能大酒大肉地尽情亨受而己。老伙计,其实呀,让他们受受苦也好,这样他们才会知道没钱人家没饭吃的痛苦。”
    “老伙计,你看那一对青年男女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还不是富贵人家的纨袴子弟,只知道吃喝玩耍而已?”
    “恐怕不对。”
    “怎么不对呢?”
    “要是贵富人家的子女,怎么没一个跟班的?孤男寡女的跑出来?”
    “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我看他们准是—对离家出走、私奔的小鸳鸯,准备在外面痛痛快快玩一阵子,然后才回去。”
    “你真是胡说八道!私奔的男女,还会回去吗?不怕他们的父母将他们装进猪笼里去,丢进河里淹死?”
    “那么他们不回去了?”
    “当然不回去了!你试想一下,你要是一个女子,跟心爱的一个男子私奔出来,你会不会回去呢?”“喂喂!我怎么是个女子了?”
    “我这是比喻嘛!”
    “你怎么不将自己比喻成女子?”
    “嗨!我不跟你说了!尽胡纠蛮缠。”
    “哎哎!老伙计,别发火嘛!我感到这事有点不对头了!”
    “有什么不对头了?”
    “他们要是不回去,我们一下又扒去了他们的金银,今后他们怎么为生?”
    “你以为他们会自杀?”
    “我总有点不放心。他们真的自杀了,那我们不是无辜地害了两条人命么?”
    “那你想怎样?”
    “老伙计,我们是不是回城里去看看他们两个?”
    突然间,在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含笑意的少女声音来:“你们不用去看他们了!”
    哭笑双丐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这不是自己在顺风客栈中所扒取钱袋的少女吗?她怎么来到这里了?
    笑叫化瞪着眼问:“是你?”
    哭叫化跟着问:“你,你,你是几时跑来的?”
    翠翠笑着说:“在你们数金子的时候,我就来了!”
    笑叫化怔住了:“真的?怎么我们没看见你进来呢?”
    哭叫化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笑叫化又是一怔:“老伙计,她怎么是鬼了?”
    “她要是一个人,怎么我们既看不见人影,又听不到脚步声呢?只有鬼魂,才令我们看不见也听不到。”
    笑叫化一下跳了起来,问翠翠:“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鬼啦!是人,我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你们的身后吗?”
    “你,你真的是鬼?”
    “是呀!你们偷了我的金银,不自杀,我以后怎么过日子呀?所以不如死了的好。”
    哭笑双丐惊得半晌出不了声,最后问:“你,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你们害死了我,我不找你们找谁?”
    “你,你想怎样?”
    哭叫化跟着问:“你想向我们索命?”
    翠翠说:“索不索命,由阎王爷来判断,现在我只想你们跟我到阎王爷面前对质,说你们怎么无端端地扒去了我的金银,逼得我悬梁自尽。”
    “那,那,那我们还能不能回来?”
    “能不能回来,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去问阎王爷好了!”
    “我们回不来,那不死了?”
    “是呀!其实做鬼也不错呀!”
    笑叫化对哭叫化说:“老伙计,我们怎么办?跟不跟她去?”
    哭叫化说:“我看这情形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呢?”
    “这小姐儿说她悬梁自尽的,我听人说,一个吊死鬼,舌头伸得长长的,样子十分可怕,可是这小姐儿的舌头没有伸出来呀!”
    “不错!不错!一个吊死鬼,应该哭哭啼啼才是,而这小妞儿一脸是笑,世上有这样的吊死鬼吗?”
    翠翠忍住笑:“喂!你们说完了没有?”
    笑叫化说:“我们说完了又怎样?”
    哭叫化说:“你真的是鬼?”
    翠翠问:“你们要不要我伸长了舌头让你们看看?到时,你们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我就带不了你们去见阎王爷啦!”
    笑叫化慌忙说:“别,别,你别伸舌头出来。”
    哭叫化仍怀疑地问:“怎么你做鬼还笑呢?”
    翠翠说:“因为做鬼比做人好呀!”
    哭笑双丐一齐问:“真的?”
    “当然啦!做人,要愁衣食住行,又愁生老病死。做鬼,样样都不愁了!而且天地之大,任我来往,不知比做人快活了多少倍。我干吗不笑?”
    笑叫化问哭叫化:“老伙计,我们怎么办?做不做鬼?”
    哭叫化说:“你不怕阎王爷将我们打下十八层地狱中去?那是暗无天日的可怕地方。”
    笑叫化说:“我们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阎王爷怎会将我们打人十八层地狱了?”
    哭叫化说:“我们无端端害死了这个小妞儿,不是亏心事吗?”
    翠翠笑着说:“不会,不会,阎王爷说你们在世上做了不少的好事,不但不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恐怕还会封你们做鬼仙,或者叫你们做第二个第三个钟馗哩!来往阴阳二界,捉尽世上的害人鬼。”
    笑叫化高兴了:“做钟馗!?那不错呀!”
    哭叫化说:“要做,你去做吧,我还是在世上做一个叫化的好。”说着,掉头就往外跑。
    他还没跑出土地庙的大门,翠翠以幻影身法一下便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怎么跑呢?有鬼仙或钟馗你都不愿意做吗?”
    哭叫化骇然后退:“你、你、你、你真的是鬼?”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你真的要带我们去见阎王?”
    “你不去,我怎么向阎王爷交代?”
    哭叫化见不是路,便想纵身跃上墙头。翠翠更以不可思议的幻影魔掌神功,骤然出手,点厂他的昏睡穴,令哭叫化一下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以哭叫化的武功,尤其是轻功,可以说是—流的武林高手,真正放胆与翠翠交锋。翠翠是怎么也不易一下放倒他的。但由于哭叫化心虚,—时弄不明白翠翠是人是鬼,根本不打算与翠翠交锋,只想一走了事,再加上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己达到了上乘的住境,比龙门薛家寨的薛家父女还高,何况还有心算计哭叫化,所以—出乎就制服了哭叫化。
    笑叫化看得—怔:“你、你、你杀死我的老伙计了?”
    翠翠说:“没有呀!我只勾去了他的魂魄而已。”
    “那不是死了吗?”
    “哎!这跟死去不同,只是魂魄离开躯壳而已,魂魄再回来,他就生还了!”
    “那儿时能回来?”
    “这就看他怎么在阎王爷面前说话了!说得不好,可能永远回不来了!笑叫比,现在轮到你了。”
    “你、你、你怎么勾我的魂?”
    “刚才你没看见么?”
    “我、我、我没看清楚。”
    “我只是轻轻朝他吹了一口气,他的魂魄就离躯体而去了。”
    “不痛苦么?”
    “怎么会痛苦呀!你听到他叫喊了没有?”
    “好!你吹我吧!”
    翠翠几乎要笑了出来:“那我吹啦!你千万不可乱动,一乱动,你的魂魄就找不到去阎王殿的方向啦,就变成游魂野鬼,永远回不了阳世间。”
    “变成游魂野鬼又怎么样?”
    “那就随风飘呀!弄得不好,碰上了捉鬼的钟馗,他就会将你抓起来吞到肚子里去,别说做人,连鬼也做不成了。”
    笑叫化慌忙说:“我不动,我不动,你吹吧!”
    翠翠见笑叫化闭着眼睛,动也不敢动,掩着嘴直笑,心想:这个笑叫化,还号称什么神偷奇盗的,怎么脑瓜子这般的糊涂?相信鬼神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来,便笑着说:“那我吹啦!你别动。”
    “吹吧!吹吧!使我早一点赶上我的老伙计,不然,我们两个就走散了。”
    翠翠再也忍不住咯咯地大笑起来,笑叫化打开眼睛问:“你笑什么呀?怎么不吹我了?”
    “不吹了!不吹了!你这个臭叫化,几乎将我笑死了!我想吹也没气啦!”
    “那,那我怎么办?我不是不能去见阎王爷么?”
    翠翠更是益发大笑:“你别去见阎王爷了!”
    笑叫化愕然问:“为什么?”
    “你去见阎王爷,不把阎王爷笑死才怪!好了!你快把我的钱袋交还给我!我算是服了你了!”
    这时,上地庙大门涌进来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翠翠一看,不禁惊喜起来:“金姨!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来人正是丐帮帮主金秀姑。她身后的是灵儿和豹儿,另外的全都是叫化,其中只有—个耿小五认识外,其他两个叫化没见过面。
    金帮主略略看了土地庙里一眼,问翠翠:“你这丫头,不是和他们交锋么?怎么这般好笑呢?”
    “金姨!我差不多给这个笑叫化笑死了!他愕头愕脑的站着不动,要让我吹气将他吹死!”
    “哦?你这丫头又从哪里学来这一门奇特的功夫?吹气也可以将人吹死吗?这可是武林中的一件新鲜事。”
    灵儿笑问:“翠妹妹,你说来听听,吹气怎么将人吹死了?”
    翠翠向金姨、灵儿眨眨眼皮:“你们去问问笑叫化呀!看我怎么将人吹死的!”
    笑叫化愕了半晌,这时才醒过来,朝翠翠问:“你不是鬼?”
    翠翠反问:“我哪一点像鬼了?”
    笑叫化又怔了一会:“那,那你干吗要捉弄我?”
    “哎!我几时捉弄你了?是你自己在捉弄你自己。”
    “我几时自己捉弄自己了?”
    “你们一看见我,就说我是鬼,我不过顺着你们的意思说罢了,你这不是自己捉弄自己吗?能怪我么?”
    “那,那你怎么将我的老伙计吹死了?”
    金帮主一怔,急问翠翠:“翠丫头!你将哭叫化弄死了?”
    “金姨!我没有弄死他呀!我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地躺在围墙下的草地上。”
    笑叫化问:“你不是说你吹气吹死他的吗?”
    “我能吹气吹死人吗?”
    笑叫化跳起来:“你干吗骗我?”
    “哎!我没怨你们已算好了,你却反而怨起我来?我问你,你们两个干吗合伙扒去了我身上的钱袋?你是不是想叫我们像你一样,要四处向人讨吃的?”
    “我——”笑叫化一时不知怎么说。
    翠翠跟着又说:“快将我的钱袋交出来!不然,我真的会打发你们去见阎王爷了!”
    金帮主这时笑问笑叫化:“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打荷包,打到什么人的身上去了?”
    “她是什么人?”
    “江湖小杀手?”
    笑叫化一怔:“什么?江湖小杀手?”
    “你没听说过?”
    “是龙门薛家寨那个古灵精怪的江湖小杀手?”
    “不是她又是谁?”
    笑叫化又眼直直望着豹儿:“那么说,这个傻乎乎的小子是——”
    翠翠啐了他—口:“你才是傻乎乎的哩!”
    金帮主含笑说:“这个傻乎乎的小子,正是近来名动武林的点苍派少掌门豹小侠!”
    笑叫化更傻了眼:“什么?豹少侠?”
    豹儿上前一揖说:“笑前辈,在下正是万里豹,前辈叫在下豹儿好了。”
    笑叫化望着金帮主说:“金帮主,你不会在捉弄我笑叫化吧?”
    金帮主笑着说:“我捉弄你干什么呀!”
    笑叫化—下揪住了自己的乱头发,叫喊起来:“我、我怎么这般不长眼的,什么人不去招惹,招惹了这两个可怕的小祖宗,我、我应该砍掉我这只脏手才行。”
    豹儿慌忙说:“笑前辈千万不可这样,一时误会,又何必如此?再说前辈所窃取的金银财物,是为了广大的贫苦百姓,自己依然行乞,不取丝毫十分。这种品德,无人可及。”
    “不不!我这等鸡鸣狗盗之技,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你千万别这么赞我!不然,我笑叫化无地自容了!好!我现在将你们的钱袋子原物奉上。”笑叫化将那—袋的金银交还给了豹儿。
    豹儿说:“笑前辈,要是你需要这些余银救济他人,不必还给我们了。”
    “不不!我笑叫化不需要。我若真的需要,世上为富不仁的人不少,我大可以去窃取,怎敢要你们的呢?”
    金帮主问:“笑叫化,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啦?”
    “我、我以为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子女,—对私奔出来的小情人。”
    翠翠一下红了脸,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你这臭叫化才是私奔出来的哩!”
    众人本来不好笑,现在翠翠这么一说,反而弄得大家笑起来,连豹儿也憨憨地笑了。翠翠更不好意思了,冲着豹儿:“人家笑,你也笑吗?你还不去割那臭叫化的舌头?”
    豹儿—怔:“这能去割人家的舌头吗?”
    灵儿笑着说:“翠妹妹,笑前辈也没有说错你们呀!”
    翠翠更叫起来:“灵姐姐,你讨打了!”
    灵儿慌忙闪到金帮主身后:“哎!这不关我的事,你别拿我来出气。”
    金帮主含笑说:“翠丫头,这是好事嘛!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金姨还希望能早点喝你们的一杯喜酒哩!”
    这一下,翠翠更下不了台了,跺着脚说:“金姨,你也是为老不尊的,尽欺负我,我不干了!”翠翠一跺脚,闪身走了。
    众人一时愕然。金帮主对豹儿说:“你这浑小子,还不去追?你不担心她一个人在路上出事么?”
    豹儿一想不错,说了—句:“金姨,那我去了。”便纵身追去。
    笑叫化愕了愕:“这两个小祖宗跑了,我的老伙计怎么办?”
    金帮主说:“放心!翠丫头只不过点了他的昏睡穴而已。”说时,凌空出指。登时便解了哭叫化的昏睡穴。
    哭叫化一下跳起来,望了望笑叫化,茫然问:“我死了没有?”
    笑叫化说:“你死了还能说话吗?”
    哭叫化又望了望土地庙殿内,一下认出了丐帮的金帮主和洛阳堂的蔡堂主,问:“是金帮主赶来救了我们?将那女鬼赶跑了?”
    “也可以说是金帮主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你是不是给女鬼吓得糊涂了?救就是救,怎么说也可以说呢?”
    “老伙计,你知不知道,我们下手的那个小妞儿是什么人?”
    “她不是己死了么,又会是什么人呀?”
    “她根本没有死。”
    “那她是人了?”
    “当然是人啦,你以为她真的是鬼么?”
    “她是什么人?”
    “她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江湖小杀手,山西龙门薛家寨的薛翠翠。”
    “什么?是她?怪不得她的身法手法那么快了!那我们不是床底下劈柴,撞了大板?”
    “老伙计,别说了,我们还是去拜谢金帮主和蔡堂主才是,要不是他们及时赶来,说不定那位江湖小杀手真的会要了我们的命。”
    “不错!不错!救命之恩,不可不谢啊!”
    哭叫化慌忙跑过去向金帮主、蔡堂主拜谢。金帮主笑着说:“哭叫化别客气,真正救你们的,不是我和蔡堂主,而是我们的这位耿兄弟。”
    哭叫化愕然:“是耿五弟吓跑了她么?”
    耿小五慌忙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吓跑翠女侠呢?”金帮主说:“是耿兄弟带他们来找你们。—路上,他将两位的为人一一告诉了江湖小杀手和点苍派少掌门豹少侠。”
    哭叫化又茫然:“怎么又跑出来一个点苍派少掌门豹少侠了?”
    笑叫化说:“我的老伙计,就是我们在城内顺风客栈里所看见的那位青年人呀!他不是站在那个小杀于的身边么?”
    “什么?他就是豹少侠?”哭叫化埋怨笑叫化了,“你怎么不早说呀!”
    “老伙计,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金帮主—笑说:“正因为我们这位耿兄弟向他们说了两位的为人,他们才没有向你们下杀手,只是戏弄你们—番。不然,依翠丫头的性洛,你们偷了她的钱袋,她就是不杀了你们,也会断去了你们的手脚,我们就是赶来,恐怕也救不及了!”
    哭笑双丐听后震惊不已,以翠女侠和豹少侠的武功,能击败辽东双侠和崆洞派掌门,真的要杀自己,真是易如反掌。他们不由改容相谢耿小五。
    耿小五说:“只要两位不怨我就行了。”
    “我们怨你什么?”
    “因为是我带他们来这里找你们的。”
    笑叫化说:“幸好是耿兄弟,要是别人或者是他们自己寻来,我们不危险了?”
    金帮主说:“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说了!我想问两位,今后何去何从?”
    “我们不是—样叫处讨吃吗?有什么何去何从了?”
    “两位不愿意加入本帮?”
    笑叫化说:“金帮主,你别逼我们!”
    哭叫化说:“金帮主,我们想过,一段日子才说。”
    金帮主说:“两位别这样说,你们这样说,就变成了我丐帮恃恩相胁了。两位要是因这样而加入,不但两位不光彩,丐帮更显得不光彩。我只是希望两位以后加入。我们丐帮的确混望有两位这样人品的人参加。至于两位加不加入,我绝不敢勉强,任由两位。两位就是以后不愿加入,我也尊重两位的意见,只是可惜我们丐帮没福气得到两位这样的人才。”
    笑叫化:“金帮主这样看重、厚爱我们这两个臭叫化,看来我们以后不加入不行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加不加入,我尊重两位的意见。”
    笑叫化对哭叫化说:“老伙计,我们这样好不好,我们现在虽不加入丐帮,但丐帮的一切规章,我们都遵守,丐帮有什么事需要用我们的,我们尽力去做,怎么样?”
    哭叫化说:“行!我同意。”
    金帮主大喜:“好!我们就—言为定!以后两位有什么事需要我和我丐帮相助的,只要两位开口,我们马上就到,全力支持。”
    “那,那我们先多谢金帮主了!”
    “自己人,何必客气!”
    他们又谈了一些话,然后金帮主便告辞而去。快到城墙时,金帮主对蔡堂主说:“我不回堂口了,我和灵儿想进城去看看翠丫头和豹兄弟他们怎样,你带人回堂口吧!”
    “是!帮主明天回不回来?”
    “你别特别为我安排,照平日一样,或许我明天就离开洛阳,转回洞庭去。”
    “帮主怎不在洛阳多住几天呢?堂下各处的—些弟兄,都想谒见帮主—面。”
    “你叫大家别心急,今后我自会与大家见面,恐怕和大家还有一段日子相处哩!”
    “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我先将这一情况告诉大家,让下面的兄弟们高兴高兴。”蔡堂主带耿小五等人高兴地离去了。
    金帮主见蔡堂主走远了,对灵儿说:“你的轻功练得怎样了?”
    “帮主,还可以。”
    “好!那我们越城墙入城,行动要快,别让巡城的官兵们发现,以免惹出麻烦来。”
    “我知道。”
    她们能不能越墙入城,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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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风云洛阳
    上一回说到她们要越墙入城。果然不一会,她们在无人处,像两只疾飞的夜鸟,飞越城墙,跃进洛阳城了。
    当金帮主和哭笑双丐交谈中,翠翠和豹儿先后回到了客栈里。豹儿一见翠翠在客栈房里,放下了心来。翠翠—见他,却扬起了面孔:“你回来干吗?怎么不和他们在—起笑的?”
    “翠翠……”
    翠翠生气的说:“你叫我干吗?人家欺负我,你也来欺负我。”
    豹儿愕然:“我几时欺负你了?”
    “人家笑,你也在笑,不是欺负我又是什么了?”
    “噢!笑叫化是误会,其他人笑是善意,能扯得上欺负二字吗?”
    “那你哩?是什么意思了?”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他们笑,我只是陪着他们笑而已。翠翠,我总不能在当时哭吧?”
    “你怎么不怕我难为情的?”
    “那,那,那我以后叫他们不准笑好不好?”
    翠翠:“噗嗤”—下笑起来:“你能不准人家笑的吗?”
    “那,那我怎么办?”
    “人家笑,你哭呀!”
    “这怎么行?我哭得出来吗?”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翠翠笑着说,“你武功那么俊,怎么在这方面……”
    豹儿突然说:“有人来了!”
    翠翠—怔:“什么人来了?”
    “是店小二来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来了,店小二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还有一个人跟随店小二一起来。”
    “这是给我们送饭菜来的人,豹哥,你快洗把脸吧,准备吃饭。我回来时,便吩咐店小二给我们准备了的饭菜热好,等你回来时便端上来,大概是店小二见你回来,叫人将饭菜送来。”
    豹儿这才想起自己和翠翠还没有吃过晚饭,为了追寻给偷去的金银,自己几乎不记得起吃饭这一回事了!便说:“好!我去洗脸,翠翠,你不洗么?”
    “我回来就洗过了!”
    一会,店小二便叩门进来,叫挑着竹盒子的工人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豹儿洗完脸从房间里出来,—见桌上的饭菜一汤四菜,还有一瓶上好的山西汾酒,都是热腾腾的,豹儿看得食指大功,说:“小二哥,辛苦你们了!”
    店小二堆着笑脸说:“不辛苦,这是小人们应该做的。少爷、小姐,你们慢慢用,明天早上,小人再来收拾碗筷。”
    店小二非常识趣,现在已是夜里亥时,他不想在夜里再来打扰豹儿和翠翠。
    店小二和厨房工人—走,豹儿关上了房门,便想斟酒夹菜了。翠翠说:“你想死了?”
    豹儿愕然:“翠翠,你怎么了?我又怎么想死了?”
    “所有的饭菜碗筷?我们都没有试过,万一有毒,怎么办?”
    “难道这店里的人还会下毒来害我们?”
    “江湖浪险,人心难测。我经过了那臭叫化偷去钱袋的教训,不能不步步小心为上了。刚才我回来在路上时想到,要是那臭叫化是飞鹰堡的人,他突然向我下手,我不完了?越想就越心寒,所以还是小心的好。”
    豹儿一听,也感到心头悚然:“不错,不错,我们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翠翠取下银簪,一一在汤里、桌里、饭里酒里试过一遍,都没有毒。她还是不放心,又在茶水里和碗筷杯碟边上,用银簪子都试过一下,也没有毒,才放心食用了。
    豹儿斟了一杯酒,一口而干,连说:“好酒!好酒!”
    翠翠说:“好酒!好酒!你别给我喝醉了,到时,我难伺候你。”
    豹儿笑了笑:“这么一瓶酒能喝醉了我么?就是二瓶三瓶,我也喝不醉。”
    “别老鼠上天秤,自己称自己。”
    豹儿刚喝完第三杯酒,突然停下来,锁眉凝神倾听。翠翠奇怪了,问:“你又怎么啦?”
    “又有人朝我们来了!”
    “不会又是店小二吧?”
    豹儿摇摇头:“不是,是从瓦面上来的。”
    “什么!?从瓦面上来?”
    “是!他们的轻功不错哩!”
    “不会是飞鹰堡的人向我们寻仇来了?”
    “不清楚。”
    “豹哥,我出去看看。”翠翠说完,身似灵燕,从窗户穿出,轻然无声的跃上了附近一栋房屋的瓦面,伏下身来,在月光下放眼四看,果然两条人影,疾似夜鸟,从东而来,倏然落在自己所住客栈房屋的瓦面上了,跟着跃下院子里。翠翠看清楚了,来人是丐帮帮主和灵儿,心下惊喜和思疑,金姨和灵姐怎么这般深夜来看自己和豹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吧?还是金姨不放心自己而来?翠翠想到自己在土地庙中面子一时搁不下而走的情景,—张脸儿又火辣辣起来。要是金姨、灵姐为这事而来看自己,自己怎么说话哩?
    这时,翠翠已听到了豹儿惊讶的声音:“金姨,灵姐,怎么是你们来了?”
    金姨的笑声:“没想到我们会来吧?”
    豹儿不好意思说:“我,我是没想到。”
    “咦!翠丫头呢?她还没有回来么?”
    跟着是灵儿的声音说:“翠妹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事吧?”
    翠翠慌忙闪身从窗户跃回:“金姨,灵姐,我在这里。”
    翠翠的幻影身法。奇快如电,令金姨和灵儿也大为讶然,仿佛翠翠—下凭空而现似的,又似幽灵突然从地下冒起来。
    金姨看得不禁赞许:“你这丫头,好俊秀的轻功!看来薛门的幻影魔掌神功,你独得真谛了!薛家这一门独步武林的绝技,算是后继有人,不会再在江湖上消失。”
    翠翠笑道:“金姨,你别赞坏了我。”
    灵儿问:“翠妹,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呀!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光临,所以事先到瓦面上恭迎了!想不到是你和金姨深夜而来。”
    金姨问:“翠丫头,你这么机警伶俐,干嘛给笑叫化扒去了你身上的荷包?就算你师父没教你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你那古灵精怪的义父,也没有教你么?”
    “教了呵!”
    “教了,你还那么大意?”
    “他们只教我如伺防范敌人,却没教我如何防范只打荷包的扒手!再说那个笑叫化扒窃的手法真是太高明了,恐怕我一时防也防不了。”
    “翠丫头,要不要我教你如何防范小偷和骗子的绝招儿?”
    “当然要呀!”
    “你记住了,在热闹的市镇上和人多的地方,不让任何人接近你身边半步,就是再高明手快的扒手,也扒不了你的钱袋子。”
    “对付骗子呢?”
    “那更容易,自己不存任何贪念,不去相信他的话,他们怎么也骗不了你,当年,要是有人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我能骗吗?”
    豹儿愕然:“金姨以前也骗人么?”
    灵儿笑道:“我们帮主,却是当年武林中出名的女骗子,连九幽小怪墨大侠,也给我们帮主骗得溜溜转的。”
    豹儿一下子傻了眼。金姨笑道:“你这浑小子,心慈耳朵软,更容易上当受骗了。你今后小心了!别叫我将你骗得像猪仔似的被卖掉。”
    豹儿又憨憨地笑起来:“金姨不会骗我吧?”
    金姨眨眨眼:“这很难说了!”
    灵儿笑问:“你难道没给我们帮主骗过吗?你不记得我们在川滇边上,将你从黑峰寨所得的金银珠宝全骗走了?”
    翠翠笑道:“还有呵!装扮成什么彝族姑娘的,将我们当兔子似的捉起来。”
    灵儿—听,又嗤嗤地笑起来。豹儿却睁大了眼:“那次是你们吗?”
    金姨笑道:“所以呀,你今后别心慈耳朵软了,小心我将你的翠妹妹骗走!”
    豹儿笑起来:“金姨说笑了!金姨,你吃了饭没有?”
    “没有呀!我正是来讨吃的。”
    “金姨,你又说笑了!”
    “哎!我可不是说笑。叫化上门,不讨吃那干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去叫店小二再添几道菜上来。”豹儿说着,便想出去。
    金帮主叫住他:“豹兄弟,你别去麻烦店家了,我们将就下,也可以吃饱。”
    翠翠说:“这怎么行的?”
    “有什么行不行的,我们当叫化的,有残羹冷饭吃,也算好的了,而桌上的菜肴,你们几乎还没有动过,对我来说,已是上等了!来,我们大家都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谈心。”
    酒过三巡,翠翠又问:“金姨,你不是说要坐镇薛家寨么,怎么又来洛阳了?”
    “我们叫化窝里出了一些事,我要回去亲自处理—下,路过洛阳,刚巧就碰上了你们。”
    豹儿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的前帮主鲁长啸病重临危,我不能不赶回去看看。”
    翠翠又说:“金姨一走,那我们薛家寨怎么办?”
    “丫头!你放心,我已命山西的总堂主去了薛家寨,真的有事,他会用飞鸽传书与华山、恒山和终南山联络。再说,有你爷爷幽灵侠那么精明老练,又有你爹江湖游侠那么机灵警觉,你大可以不用担心。何况飞鹰堡新败,武林中两大奇丐和辽东双怪赶去桐柏山,恐怕他们自顾不暇,怎敢去再犯薛家寨?丫头,要担心的却是你们自己。”
    灵儿说:“是呀!这—次,你的钱包叫哭笑二叫化扒了去,再这么粗心大意,下—次,恐怕丢掉的不是什么钱包了?”
    翠翠笑道:“你们放心,我们今后不会这么大意了?”
    金帮主又说:“丫头,既然你们来到了洛阳,不如到龙门石窟走走看看。”
    豹儿茫然问:“我们去石窟干吗?”
    “龙门石窟,洞寺颇多,各种佛像,千姿百态。你们去看看,可以大开眼界,增长见闻,还可以令薛家寨今后平安无事。”
    豹儿又是愕然:“去看看,可以令薛家寨今后平安无事?”
    翠翠问:“金姨,你不会是要我去龙门石窟求神拜佛吧?”
    “哎!我怎么要你们去求神拜佛呢?对那些石雕木刻泥塑的什么佛像,—旦有事,它们自身也保不了,还能保佑人?我才不那么糊涂去相信它们。”
    灵儿说:“是呀!我曾看见过一次大火烧了一间和尚庙,那些什么菩萨、佛像一个个动也不会动,眼光光给大火烧成灰烬,它们要是有灵,干吗不自己跑呵?”
    翠翠笑道:“你这叫化丫头,小心菩萨、佛祖会给你报应。”
    “我们当叫化的,才不相信这—套,有时我们住在破寺破庙里,没柴草烤东西吃,将木雕的神像也劈来当柴草烧,将石雕的菩萨搬下来当凳坐。”
    豹儿听了更是傻了眼,暗想:她们怎么这般的大胆妄为?世人那么崇拜菩萨神像,自己的师父方悟禅师,在生前,也朝朝暮暮拜佛参禅,神态庄严。再有段丽丽郡主四处拜佛,花那么多金银建造寺庙,她们竟将菩萨、神像当柴烧?当凳坐?那不太罪过么?豹儿从小由方悟禅师抚养成人,对什么佛祖、菩萨向来是尊敬的,他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无。说有吗?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佛祖、菩萨,也没看见过它们显灵,见到的只是—些光头和尚们!说没有,为什么世人那么崇拜?就是自己的爷爷,也出家当和尚,早晚静坐参佛。可是,他所接近的人,几乎没几个是相信的。商良、薛女侠,更是不信佛了!甚至拿观音菩萨来开玩笑。没影子莫长老和小叫化吴影儿,也不相信,就是自己的父母和青青翠翠,嘴巴没说,心里也不相信。现在金姨和灵儿,更是大胆妄为,这就弄得豹儿在信与不信之间了,但师父方悟禅师在生前所说的话,他是深信的,那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己一定要做善事,千万不可做恶事。可惜方悟禅师没有告诉他这么一句:除恶即是行善。
    这时翠翠又问:“金姨,那我们去龙门石窟看看,怎么能令薛家寨平安无事了?”
    金姨一笑:“亏你这丫头还说聪明伶俐,这也不明白的?你们去龙门石窟那三山五岭人士经常出没的地方露露面,或;者闹闹事,那不引起飞鹰堡的人注意了?飞鹰堡主必定以为你们前来桐柏山寻找他复仇,严加防范。他们还有力量去犯薛家寨吗?那薛家寨不平安无事了?”
    翠翠笑道:“哎!我明白了!”
    豹儿问:“龙门石窟有飞鹰堡的人?”
    “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你们一闹,飞鹰堡的人必然会很快的知道。”
    翠翠又问:“那我们在洛阳城里闹事,那不也是一样吗?”
    “好呀!只要你们不怕招惹了官府,你们也可在洛阳城中大闹一场,到时,你们成为官府人的通缉要犯,我可不负责任。”
    豹儿忙说:“翠翠,那我们千万不可在洛阳闹事。”
    翠翠说:“好!那我们拜访杨柳女侠后,就去龙门石窟看看。”
    金姨说:“你们也不必去拜访杨柳女侠了,去了也是摸门钉。”
    “哦!?杨柳女侠不在家?”
    “她与公孙三少侠结伴往江南去了。”
    这一夜,她们一直淡到深夜才睡。第二天—早、金帮主为了不想令客栈里的人大惊小怪,与灵儿悄然离去。豹儿与翠翠结清房钱后,也横渡洛水,往南朝龙门石窟奔去。
    路上,豹儿问翠翠:“你打算怎么闹事?”
    “推倒几尊佛像呀,再不然杀—两个不顺眼的人,不就闹事了?”
    豹儿吓了一跳:“翠翠,你不会这般的胡来吧?”
    翠翠眨着眼皮:“既然去闹事,当然就要胡来呀!不然,怎么叫闹事的?”
    “不,不,你千万不可杀人。”
    “好呀!那我推倒石窟中几尊大佛像总可以吧?”
    豹儿又怔了一下说:“佛像又没有犯你,你推倒它们干吗?”
    “那我们怎么闹事呢?”
    “翠翠,我们到时看看,要是有—些人在龙门石窟中横蛮无理,恃强凌人,我们就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就行了!”
    “这是行侠仗义行好事呵!怎么是闹事了?”
    “那不也是一样让人知道吗?”
    “要是没有这样的人又怎么办?我们不是不用闹事了?”
    “这——!”豹儿不知怎么说好,总不能让翠翠平白无故的推倒佛像和杀人吧?看来让—个忠厚老实的人存心去找事闹事,那比叫他干什么事都困难。
    翠翠看在眼里,心里好笑,说:“好了!好了!到时我们就看看好了!世上凶恶霸道的人,却也不少,大溉去龙门石窟的人。恐怕也会有—两个。真的没有,我来充当横蛮霸道的人好了!”
    “翠翠,你怎么充当的?”
    “世上做好人难,做坏人那太易了!到时,我随便刮一两个和尚的耳光子,说他眼里不正经,乱往我身上瞧,不就闹了起来吗?”
    豹儿又呆住了,他不明翠翠,怎么会想出这等古灵精怪的办法来!这样平白无辜去冤枉人,人家不痛苦,难受么?当众还挨你两个耳光,人家能咽得下这口气?便说:“翠翠,这不大好吧?”
    翠翠不高兴了:“这样不行,那样不好,好呀!那你去闹事吧,我不管了。”
    “翠翠,你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的?”
    “对你不生气的人,那才怪哩!”
    说着,走着,他们蓦然看见前面不远有—片树林,隐现红墙绿瓦,其中有两条人影闪进树林中去。这两条人影,正是曾经偷过翠翠身上钱袋的哭笑二叫化。翠翠好奇的说:“咦!这两个叫化窜进树林里干什么?”
    豹儿说:“他们不会去偷树林人家的财物吧?”
    “我们去看看这两个叫化弄什么名堂。”
    “算了!翠翠,我们还是赶去龙门石窟的好,别管他们了!”
    “不行!谁叫他们曾偷过我的钱袋。”
    “翠翠,你想怎样?”
    “我没怎样,只想看看他们怎么偷窃的,然后叫那户人家将他们捉起来,另打—顿。”
    “翠翠,你不能这么干。”
    “哦!?你怎能纵容小偷们去盗窃别人的财物了?而不制止的?”
    “这——!”
    “别这这那那的,我们快走吧!”
    豹儿只好跟随翠翠走进树林,心想:这两个叫化真的去盗窃人家的财物,只有及时阻止他们,千万别给人家捉起来吊打。谁知豹儿走进树林—看,这片树林好幽静,风景十分的美,古木参天,浓叶遮日。那座红墙绿瓦,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庄院,而是—座关帝庙。庙后还有—座高大的墓冢,冢前有一面石碑,上面刻着“汉寿亭侯关云长之墓”。原来这片树林,是洛阳有名的胜地之一——关林。
    翠翠有些愕然了,说:“这两个叫化跑到关林里干什么?不会是来盗关公坟墓中的古董吧?就是要盗,也应该在深夜里来才是,怎么在大白天跑来的?不怕给人发现,抓去官府里蹲大牢?”
    豹儿说:“翠翠,看来你误会他们了!他们恐怕是敬仰关公的为人,前来瞻仰的。”
    “不!我总感到这两个叫化来得古怪,我们四下找找,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翠翠使四下张望。关林,来的人并不多,三二两两,有文士,也有武林中人,全部都是从外地来的,大概他们是敬重关公的义薄云天,前釆凭吊和瞻仰。
    在这些游人中,翠翠特别注意—位白衣书生,面目宛如童子,但行动、举止,完全是—位中年人模样,风度极为潇洒。他站在墓道的碑林中,正注视一面行碑上的书法。翠翠轻问豹儿:“豹哥,你看见了那位白衣书生了没有?”
    “看见了。”“豹哥,你不感到他奇怪么?”
    “他又有什么奇怪了?”
    “你再仔细观察下。”
    翠翠这么说,豹儿不由再次打量着那位背着自己,面对石碑,背手而立的白衣书生来。看着看着,豹儿不由惊讶了:“翠翠,这是一位武林高手,不是书生。”
    翠翠一怔:“什么!?他是—位武林高手?你怎么看出来的了?”
    “翠翠,他立着不动,衣服无风微微自涨。他的—身真气,可深厚极了!”
    “真的!?”翠翠更惊讶起来。
    “你不是叫我细心看他么?你没看出?”
    “哎!我是叫你看他是个少年?还是一个成年人的?”
    “他有这么一身浑厚的真气,不但是个成年人,还是一个中年人哩?年纪恐怕和商叔叔差不多。”
    “不!我说他比你还小,顶多是位十一二岁的童子。”
    “翠翠,你千万别乱说,小心他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豹儿没有说错,这位白衣书生真的听到了!尽管豹儿、翠翠在远处轻声侃语的说话,凭他—身浑厚的真气,哪有听不到的?他骤然转过身来,双目一扫,一下看见了豹儿和翠翠,目光也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豹儿一看见他那—张面孔,顿时更惊愕得呆若木鸡,这哪里是什么成年人了,真的是一张十一二岁孩童的面孔,一脸无邪,仍带稚气。要是豹儿没有在背后看见他时,真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读书的童子,不相信他是一位成熟的中年人。
    这位童子似的白衣书生对豹儿、翠翠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含笑点头,正想张嘴说话,突然,哭笑二叫化一下从碑中窜了出来,笑叫化神色慌慌张张,往白衣书生身边一擦而过,后面的哭叫化追上来,一下就要撞在白衣书生的身上,白衣书生身形略闪,衣袖一拂,直将哭叫化拂去了几丈远的地方。
    白衣书生露出了这一招袖力,不但哭笑二叫化惊震了,翠翠也惊震了。这时她才相信豹儿的话,白衣书生,果然是位一流的上乘高手。
    豹儿一怔之下,奔过去看看哭叫化,问:“你没事吧?”
    哭叫化挤眉弄眼的,跟着哭丧似的叫起来:“痛,痛,痛死我了!我的腰骨可能摔断了!”
    豹儿蹲下来:“你让我看看。”
    “别看,别看,你一看,就更加痛死我了!”
    豹儿心中困惑,怎么看—看会更加痛的?这哭叫化不会是假装的吧?
    逃窜而震惊中的笑叫化一听哭叫化这么说,心知是怎么回事了,是在暗示自己快逃走,由他来缠住白衣书生。于是便想往林外奔去,谁知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横住了他的去路,把他吓得后退回来。他—看,是翠翠。
    笑叫化惊愕:“你,你想干什么?”
    翠翠微笑问:“你不感到你这样太不够义气了吗?”
    “我怎么不够义气了?”
    “你的同伴为你而摔断了脚骨,你竟丢下他不顾,而自己逃跑的,这够义气吗?”
    “你怎么这样喜欢管闲事?快让我走。”
    “哎!你将别人的东西留下来,我自然就会放你走。”
    “什么别人的东西了?”
    “笑叫化,你要不要我说出来?”
    “你这个小杀手,这不要了我的命了!?”
    “我只想要你身上的东西,不想要你的命,至于那位白衣书生要不要你的命,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白衣书生早巳飘然而来,向翠翠一揖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过,就是姑娘不出手,他也走不出关林。”
    这又是一个中年人沉浊的声音,哪里是什么童子?翠翠又怔了半晌,本想问,你到底是人还是妖的?怎么会有这么一张童子般的面孔?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心想:我这样冒冒失失的拦住了笑叫化,是不是做错了?说不定这个童子似的中年白衣书生,是黑道上的一个大魔头,笑叫化不知从他身上扒去了什么东西。
    白衣书生见翠翠神态惊讶,一笑,转对笑叫化说:“你们两个别做戏了,你的同伴腰骨根本没有断,而你,也不是什么不讲义气,但在下也不能不佩服你出手真快,居然能从我衣袖中扒去了我的钱袋子。钱袋里的五十两金子,在下可以完全给了你们,但钱袋里的一件纪念物,你必须交还给我。”
    这—下,豹儿、翠翠和哭笑二叫化更是怔住了,五十两金子,以银子来计算,那不有五百两了吗?这么—大笔财富,这位书生居然不看在眼里!却舍不得袋中的一件纪念物?难道这件纪念物比五十两金子还来得贵重?价值万金?
    豹儿走过来对笑叫化说:“你快将别人东西给回人家吧,今后别再乱偷人家的钱财了!”
    笑叫化颓丧地说:“看来,我们兄弟二人,自从碰上了你们,倒霉透了!—连两次在阴沟里翻船。今后,我们还不知会碰上什么霉运,最好我们今后别再碰面,”笑叫化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来,交还给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打开钱袋,从袋里取出—件差不多褪了色的小小香囊来,慎重的收藏好,然后将钱袋丢给笑叫化:“好!这五十两余子,就是你们的了!”
    豹儿、翠翠和哭笑二叫化又看得傻了眼,这个小小的香囊,只不过是—般女孩子们在端午龙舟节所绣制的小玩意儿而已,根本不值钱,就算是新的,拿到市集上去卖,也不过值二文钱,何况它还是旧的,褪了颜色,恐怕丢在路上,也没有人去抬起。
    翠翠忍不住好奇的问:“先生,这只香囊,对你很重要么?”
    “重要,重要,在下宁愿丢掉了性命,也不愿丢掉它,”
    “它是谁人送给你的纪念物?”
    “在下的妻子。你们说,它重要不重要?”白衣书生说到这里,面色顿时黯然起来,叹了一声:“可惜在下的妻子,已离我而去了!”
    豹儿等人不由相视一眼。豹儿同情的说:“既然她已逝世,先生也应想开一点……”
    白衣书生突然目光似寒光—闪,盯着豹儿:“小子!你说什么?”
    豹儿—时手脚失措:“我,我……”
    “她没有死!只是离我而去,你怎么说她死了?”
    豹儿不由透了—口大气,心想:显然这位怪书生,因妻子的离去,变得神智有点失常了!还是别惹他生气才好,连忙赔礼说:“在下一时说错,请前辈宽恕。”
    翠翠要是在平常,有人这么大声无礼的喝叱豹儿,准会反唇相讥,甚至出手教训对方不得这么无礼,可是现在,她却同情怪书生是位痴情的人,妻子的离走,仍恋恋不忘,一只旧香囊,永远带在身边,将它看成比自己性命还贵重,这真是人间至情至圣的人,要是自己的豹哥,像他这样就好了!便问:“先生,尊夫人是怎么离走的?”
    “因为在下爱杀人!”
    豹儿等人又是愕然,豹儿问:“前辈爱杀人?”豹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唔!不错!在下就是喜欢杀人,只要有人不顺在下的眼,我就杀了他。我的妻子就是怨我乱杀人,才离我而去。”
    豹儿等人听了更是心中凛然!那么说,这位童子面目的怪书生,根本不是什么善人,恐怕是黑道上的一个大魔头,胡乱杀人,怪不得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了!众人不由凝神戒备,提防这怪书生会突然出手杀人。
    白衣书生扫了众人一眼:“不过,你们放心,自从我妻子离我而去之后,在下就不敢乱杀人了!”
    众人一听,才放下心来。翠翠关心的问:“尊夫人知不知先生已改过了?”
    白衣书生颓然的说:“她就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先生怎么不去寻找她呢?”
    “在下怎么不去寻找?要不,在下跑来中原干什么?可是,人海茫茫,在下找了几年,一直找不到她的音讯和下落。”
    笑叫化这时间:“阁下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盖名文。”
    盖文之名,豹儿和翠翠从来没听人说过,似乎中原武林没有这么—个人,暗想:以怪书生这等一流的上乘武功,又曾经乱杀人,怎么在江湖上没有人说起的?莫非他这几年没有杀人,武林中人将他忘记了?还是人们见他改恶从善,不再提起他来?
    哭笑二叫化一听盖文之名,顿时面色大变,跳了起来,骇然地问:“盖文!?莫不是关外长白山人称的人魔星君盖文?”
    “哦!?你们也知在下这一绰号?”
    笑叫化慌忙打拱作揖说:“我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星君,请星君原谅,宽恕。”
    哭叫化说:“这一袋金子,还请星君收回,我等就是断了手脚,也不敢要这袋金子。”
    “我既然说给了你们,是不会收回的。”
    “不,不!你要是不收回,我兄弟俩实在担心。”
    “哦!?你们担心什么?怕在下今后杀了你们?”
    “星君说笑了,星君要杀我们,在刚才一袖拂出,就可以取了我哭叫化的性命。”
    “那你们担心什么?”
    “我担心星君身上没半分钱,以后投宿住店,碰上了一些势利的店家,出言不知轻重,得罪了星君。星君一恼怒起来,说不定就会出手伤人,那不毁了星君几年来的好名声么?”
    笑叫化也说:“对对,要是星君伤了人,出了人命,归根究底,是我们兄弟俩的罪过了,不啻是我们害了他们。”
    人魔星君不由打量了哭笑叫化一眼,点点头:“怪不得江湖上有人称赞两位。两位虽然干的是狗盗鼠窃宵小之辈的行为,但比在下眼里所见到的什么侠义之辈高尚多了!我知道两位所窃到的金银珠宝,全不为己,而是为了他人。其他武林人士,不是争权夺利,就是沽名钓誉,行所谓侠义之事,实为自己显姓扬名,有时还莫名其妙的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怎及得两位如此高尚?”
    笑叫化说:“星君这样说,不怕折了我兄弟俩寿么?”
    哭叫化说:“星君这样赞美我们,我们真担当不起。”
    “不!在下过去虽然乱杀人,话可从来没乱说过。其他武林中人,也不值得在下去说。关于五十两金子之事,两位不要,就代在下散发给一些无依无靠的贫苦老人、妇孺好了。也算是两位替在下行些善事,使在下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妻子。”
    “星君这样吩咐,我兄弟俩只好遵命。”
    人魔星君又转向呆然而立的豹儿问:“小子,贵姓?”
    要是豹儿和翠翠骤然相见人魔星君,见这么一个身穿儒服的读书娃娃,这么老气横秋不客气的问自己,准会感到稀奇和好笑。现在他们看见了人魔星君的武功和哭笑二叫化对他的尊敬,也不禁肃然。豹儿慌忙回答:“不敢,晚辈万里豹。”
    人魔星君又有些讶异:“你就是在山西龙门薛家寨先后击败过辽东双怪和崆峒派的掌门人万里豹?”
    “是!不过,晚辈没有击败这三位前辈,是三位前辈让晚辈而已。”
    “好,好!小兄弟,你也算是武林中的一个人才!”人魔星君口吻转变了,由“小子”改称为“小兄弟”。对人魔星君来说,已是对豹儿特别的尊敬了。
    “前辈夸奖了!”
    “你那女伴恐怕是人称的江湖小杀手吧?”
    “是!”
    “小兄弟,你怎么不离开她?”
    豹儿愕然:“我离开她干吗?”
    “她不是乱杀人么?”
    “不不!她没有乱杀人,前辈别误会。”
    “她会不会离开你?”
    翠翠忍不住了:“我怎么会离开他呢?”
    “好,好,但愿你们两人水不离开。要是在下的妻子,有小兄弟女伴—半的性格就好了!”说着,人魔星君大笑而去,大概是急于去寻找他离去的妻子。
    这位在中原武林不多见的人魔星君,人怪性格也怪。他的确是到处去寻找他的妻子了,直到二三十年后,他为了找青衣狐狸艾纹,在江西的武功山中,却意外的找到了他离去几十年的妻子。当时,他颜面仍如童子,而他的妻子,却是一位老尼了,(人魔星君的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名号绝尘师太。
    人魔星君突然离去,豹儿和翠翠又怔了半晌,翠翠才问哭笑二叫化:“你们两个,怎么认识这位怪人的?”
    哭叫化说:“我们几时认识他了?”
    笑叫化说:“我们要是认识他,还敢去偷他的金子吗?”
    “那么说,你们只是闻其名,而没有见其面?”
    “是呀!要是我们早几年见过他,还有命活到现在吗?不早死在他手下了?”
    笑叫化又补充一句:“我们正是在关外害怕碰上了他,才跑到中原来。”
    哭叫化问笑叫化:“兄弟,你刚才一听说是他,害不害怕?”
    “我怎么不害怕?我一颗心害怕得几乎要跳出来了!你呢?”
    “兄弟,我也是一样,一颗心现在仍忐忑的乱跳呵!”
    “幸好他的老婆离开他而去,使他转了性,不然,我们两个叫化就与关公埋葬在—起了。”
    “兄弟,要是我们与关公埋葬在一起,后人们会不会也给我们建一座庙宇的?”
    “建庙宇!?那叫什么名称?”
    翠翠见两个叫化一问一答,还异想天开的有人给他们建庙宇,早已忍不住格格的笑起来:“你们两个别大白天里说梦话了!你们真的埋葬在这里,关公的英灵,不将你们这两个小偷赶出来才怪,还想后人给你们建庙宇的?”
    豹儿问:“二位叫化叔叔,人魔星君过去真的那么可怕,动不动就杀人?”
    哭叫化说:“要不,他叫人魔星君吗?”
    笑叫化说:“他杀人没有一百,恐怕也不下八十。”
    “他杀的都是无辜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他杀来干吗?”
    “哦!?他杀的是什么人?”
    “嗬!他杀的人可多了。有称霸一方的豪强,也有打家劫寨的山贼,有独行的大盗,也有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有作恶多端的歹徒,也有特意上门找他比武的武林豪杰,还有无端端上长白山想盗取财宝的惯匪悍贼。但他杀得最多的人,却是些欺骗良妇、强奸少女、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子和花心大少。这些人给他知道了,哪怕远在千里,他也赶去杀了。”
    翠翠说:“这么看来,他杀的人可没杀错呵!怎么是乱杀人了?”
    哭叫化说:“喂!你这个江湖小杀手,怎么下巴轻轻,说话不知轻重的?人命关天,也可以杀的么?再说,有的人也不至于罪当该死,他也不分轻重的杀了,这不是乱杀人是什么?”
    笑叫化说:“是呵!像我们这样小偷小摸的人,以前给他知道了,他也杀了!怎么不是乱杀人了?”
    翠翠说:“你们还算小偷小摸呀!没有三百两银子以上,你们也不出手,你们才是名副其实的惯偷大盗。我真不明白,人魔星君在以前怎么不杀了你们的?留下了你们这一对活宝。”
    哭叫化愕了愕,问笑叫化:“这个小杀手说什么?”
    笑叫化说:“她说人魔星君怎么不杀了我们的。”
    “兄弟,我们快走,说不定说着说着,人魔星君没杀我们,这个小杀手来杀我们了!”
    “对对!我早说过,碰上了这个江湖小杀手,简直是倒霉透了!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翠翠倏然一剑横出,说:“你们两个,就这么想走?”
    哭叫化睁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笑叫化说:“你不是来真的吧?”
    翠翠笑道:“你们不是想让后人在这里为你们建一座庙宇吗?”
    “不不,我们两个没这份福气。”
    笑叫化:“小杀手,我们一句玩笑话,你怎么当真的了?”
    豹儿说:“翠翠,别逗两位叔叔了,让他们走吧。”
    翠翠一笑收剑:“好!你们走吧!”
    哭笑二叫化反而坐了下来,不走了。翠翠问:“你们怎么不走了?”
    —个说:“小杀手,我们刚才差不多给你吓死了!能走吗?”
    另一个说:“我一双脚都软了,怎么走呵!你以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一把能割断人喉咙的剑呵!”
    翠翠笑着:“你们两个不会这般胆小吧?”
    “再大胆的人,碰上你这个小杀手,也变得胆小了。”
    豹儿说:“既然这样,我们一块坐下来谈谈心好不好?”
    哭叫化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笑叫化问:“你们不会是打这五十两黄金的主意吧?”
    “两位大叔别误会。我是想问,两位不是在洛阳城么?怎么跑到这关林来了?”
    哭叫化说:“还不是为了盯踪那人魔星君吗?对了!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这里?”
    翠翠说:“我们却是跟踪你们而来。”
    “你们跟踪我们干吗?”
    “看你们怎样打人家的荷包呀!”
    笑叫化说:“这有什么好看?”
    哭叫化跟着说:“兄弟,豹少侠我拿不准,但这小杀手却不安好心。”
    翠翠问:“我怎么不安好心了?”
    “你安好心?干吗拦住我们不让走的?你一定想看我们怎么给人捉住,吊起了痛打一顿。幸好我们碰上了人魔星君,不然,我们还不是给人吊起来了?”
    豹儿说:“我们是想去龙门石窟看看,路过关林,看见你们,所以才跟来。”
    哭叫化说:“龙门石窟有什么好看?”
    笑叫化说:“那里除了石头、石像,就是一些光头和尚,你们不会是去拜神参佛吧?”
    豹儿说:“金帮主说,去龙门石窟走走,可以增长一些见闻。两位大叔,你和我们一块去看看好不好?”
    哭笑二叫化几乎同时说:“哎!你千万别叫我们去,再去,我们准会连性命也丢了。”
    豹儿愕然:“为什么?”
    翠翠问:“那里有比人魔星君更厉害可怕的人物?”
    哭叫化说:“有有,比人魔星君和你这个小杀手可怕多了!”
    “他们是谁?”
    “和尚!尼姑!”
    “和尚尼姑?他们叫什么法号?”
    笑叫化说:“我看见他们就害怕了!还敢去问吗?”
    “总有人说过他们吧?”
    “没人说过。”翠翠心想:“比人魔星君还可怕的人物,怎么没听金姨说的?便问:“他们是什么样的和尚、尼姑?”
    “和尚、尼姑,不都全是光光头的吗?还有什么样的和尚、尼姑了?”
    “你们不会连天下所有的和尚、尼姑们都害怕吧?”
    “不错!不错!凡是和尚、尼姑,我们都感到害怕,见了他们就远远的避开去。”
    翠翠这时才明白,这两个叫化原来是害怕碰上了和尚、尼姑,并不是龙门石窟出现了什么可怕的武林高手。
    豹儿不明白问:“你们害怕和尚、尼姑干嘛?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哭叫化说:“不知怎样,我们一碰上和尚、尼姑,就倒霉了。上一次正因为我们碰上了洛阳白马寺的和尚,扒你们的荷包就失手了!”
    笑叫化补充说:“我们碰上和尚、尼姑,比碰上你这个小杀手更倒霉透了!”
    “所以你们叫我们去龙门石窟,我们怎么也不会去。”
    “龙门石窟不但和尚多,就是窟里一个个石像,也全是光光头的什么佛祖,那我们兄弟俩,今后就永远不用走好运了!要去你们去,我们不敢去。”
    “是啊!现在我们刚刚交上好运。要是去龙门石窟,说不定我们手中的五十两黄金,就会变成了五十两的石头。”
    翠翠问:“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
    哭笑二叫化一怔,一个问:“我们说完了怎样?另一个说:“我们没说完又怎样?”
    翠翠说:“你们没说完可以再说,要是说完了,就跟我们去龙门石窟!”
    哭笑二叫化一听跳了起来:“什么,你还要我们去石窟?”
    “你这小杀手怎么这般的黑心,想我们一世倒霉?”
    翠翠说:“你们倒不倒霉我不管,我问你们说完了没有?”
    哭叫化问:“我们说完了就跟你们去龙门石窟?”
    “是呀!”
    哭叫化问笑叫化:“兄弟,我们说完了没有?”
    “没有呵?”
    “兄弟,你不会要说一天一夜吧?”
    “我呀,一说起来没个完,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兄弟,那你慢慢说,小杀手说过,我们没有说完,可以再说。”
    翠翠一听,自己的一句话出了毛病,给两个叫化抓住了,一时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说不定这两个叫化一直从盘古开天地说起,真的在这里说上三天三夜,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坐着听他们说话吧?这样,别说去不了龙门石窟,连桐柏山也去不了。豹儿说:“翠翠,我们走吧,别难为他们了!”
    翠翠想了一下,笑问:“你们到底要说多久?”
    笑叫化说:“我们不是说,要说三天三夜么?”
    “三天三夜都在这里说?”
    “是呀!你不嫌我们哕嗦,尽可以在这里听我们说话。”
    翠翠笑道:“好呀!我先去龙门石窟走走,明天我再来这里听你们说话。到时,我不见你们,那就别怪我了!”
    “不见我们怎样?”
    “没怎样,以后给我再次碰上了你们,我只好割下你们这两颗脏头了!省得你们以后再去欺骗别的人。”翠翠说完,便对豹儿说,“豹哥,我们走!”
    笑叫化着急起来:“喂!你们别走。”
    翠翠说:“对不起,现在我们可没有时间听你们说话。”
    “好了!好了!我兄弟俩算是怕了你这个小杀手,我们跟你去龙门石窟走走。”
    “咦!你们怎么不在这里说话了?”
    “不说了!我们去龙门石窟说也是一样。”
    翠翠从心里笑出来:“你们不害怕和尚、尼姑们了?”
    “我笑叫化现在怕的是,是你这个小杀手手中的的宝剑。”
    哭叫化问:“小杀手,你到底要我们去龙门石窟干什么呵!”
    “去闹事呀!”
    “闹事!?”
    “是呀!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闹都好,只要使龙门石窟里的所有人知道我这个江湖小杀手和我豹哥来了龙门石窟就行了!”
    “你们想在龙门石窟扬名显姓?”
    “是呀!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嘛!”
    “我们闹了事怎样?”
    “你们可以走呀!”
    哭笑二叫化对望了一会,一个说:“你们想人知道你们还不易的?我给你们办好了!”另一个说:“好好,我给你们闹去。”
    豹儿疑惑问:“你们怎么闹法?”
    “嗨!豹少侠,这个你不必问了,总之,我兄弟俩,会让石龙石窟中所有的人,知道你们来了就行了!”
    “你们不会伤害人的性命吧?”
    “哎!我兄弟俩敢伤害人性命吗?放心,去了龙门石窟,我们连一只蚂蚁也不敢伤害。”笑叫化夹夹眼说。
    哭叫化说:“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哭笑二叫化说完,便先离开关林,朝龙门石窟奔去。
    豹儿似自语的问:“他们会怎样闹的?”
    翠翠说:“你管他们怎么闹,只要有人将我们的行动传给飞鹰堡的人知道就行了!”
    这样,他们也离开了关林。
    龙门石窟,在离洛阳城南面二十多里的伊水河畔处,离关林也有十多里路。龙门石窟之所以名传中外,成为神州一处著名的石窟艺术宝库之一,就是从北魏开始,便在伊水河畔上的两岸石壁上营造石窟,雕刻佛像。以后历经西魏、北齐、北周、隋唐和北宋七个朝代,四百多年的大规模营造,使两岸山窟密如蜂巢,大大小小佛像十万多尊。单是龙门东、西山上的窟龛就有二千一百多个,佛尊四十余座,题记和碑刻三千六百多品。满山遍野,绵延长达二里,尽是石窟中的种种佛像,形成了我国古代文化璀璨的胜地之一。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开凿最早的古阳洞,最雄伟富丽的宾阳洞,以—百四十多方古代药方石刻的药方洞,和洞壁满刻一万五千尊佛像的万佛洞,以及寺下清泉进流的潜溪寺等等。
    伊水河东岸的香山寺,也是一处名寺,可供游人住宿。香山曾是唐代有名诗人白居易晚年的居住地,琵琶山下苍松翠柏林中,便是白居易的墓地,也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前来瞻仰和凭吊。
    豹儿和翠翠离开关林,走了十里路左右,便远远看见伊水河畔上的东、西两座石山隔水对峙,宛如帝王宫门两侧的了望楼似的。在春秋战国时,有“阙塞”之称,是一处天然的门阙,所以人称为龙门。东山称为香山,西山称为龙门山,伊水从中流过,形势非常壮观,令人油然生敬。
    不久,豹儿和翠翠便出现在龙门山的潜溪寺中了!所谓寺,其实是龙门山北端石壁上开凿出来的一个大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和尚寺庙。洞内雕刻的主佛像是阿弥陀佛,坐在须弥台上。两旁有二弟子、二菩萨和二天王像。这个阿弥陀佛,便是和尚们开口闭口所念的“阿弥陀佛”了!
    不知和尚们为什么开口闭口念“阿弥陀佛”的,而不念如来佛和观音菩萨,看来是阿弥陀佛大腹便便,笑口常开,讨人喜欢吧?而且还天生一副福象,被人们称为东方的佛祖,所以和尚们有所偏爱,厚此薄彼了。
    翠翠对这些石雕的佛像根本就不感兴趣,再说,她生长在大理,过去大理国更是一个崇拜佛教的国家,各处寺庙不知多少,各种木雕、泥塑、纸糊、金贴、石刻的佛像,也见得多了,大有大的,小有小的,就是世上最大的石雕佛像——乐山大佛,她也见过。这些佛像,比起乐山大佛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其他参观者啧啧称赞、赞赏、赞美。她半点不以为然,她主要是来这里闹事的。何况她更不是什么古文化鉴赏家,工艺艺人,历史考证者。她除学武练功,对别的没有兴趣。要是龙门石窟有什么武功秘芨和雕刻浮像,她或许看看,佛像嘛?她就不愿多看了。
    这时,龙门石窟游人不少,伊水两岸山道,人们漫步来往,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翠翠现在仍没有寻事生非,找人麻烦,就是想等哭笑二叫化先闹起来。可是,她根本在众多游人中看不见这两个叫化的踪影,心想:这两个叫化宝贝不会欺骗自己吧?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这里,借故溜跑了。要是这样,我叫他们今后有好看的。
    翠翠随着豹儿来到宾阳洞。宾阳洞是众多石窟最雄伟、最富丽堂皇的一个佛洞。洞内共有十一尊大佛像,主佛不是笑嘻嘻的大肚和尚阿弥陀佛了,而是面形清瘦、体态平稳的释迦牟尼佛。洞内壁两侧有四幅大型浮雕,分别是“维摩变”、“佛本生故事”、“帝后礼佛图”和“十神王像”。一位灰衣僧人,在洞内好心向游人讲述宾阳洞的年代和历史,说宾阳洞是北魏皇帝,从大同迁都来洛阳之后开凿和修建的,至今也有—千年了。它从开凿到建成,前后一共花了二十四年,用工八十多万个,是花时间最长、用人工最多的一个洞窟。
    翠翠有意生事,冷冷对灰衣僧人说:“胡说八道。”
    灰衣僧人愕然:“女施主何出此言?”
    “我说你是说大话,用八十多万工?你见到了?这么一个高不到三丈,宽不到三丈,深不到二丈多的小洞,能容得下这么多的人吗?
    “女施主误会了,小僧是说前后经历二十四年,先后用工八十多万个,并不是一下就用八十多万人。的确,八十多万人,就是整个龙门石窟也恐怕装不下。”
    “和尚,你是听人说?还是自己胡编乱造?是你自己数过?还是告诉你的人数过?我说,开凿这个洞,才用了三四个人,你信不信?”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敢打诳语?这是史书记载的,请施主别来这里胡闹。”
    游人中有人不满的对翠翠说:“你这位姑娘也真是,你听就听,不听就走开,何必在这里找岔儿?”
    翠翠打量了这人一眼,看来人是位秀士打扮,手拿纸扇,便说:“你这个酸秀才,是想多管闲事了?”
    “在下只是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你可以走开呀?我又没请你来看。你是说,这里只准和尚说话?不准别人说话了?”
    “在下并没有这样说。”
    “好呀!既然准我说话,你这酸秀才听就听,不听就请走开。你说我找和尚的岔儿,那你又算什么?是不是找我的岔儿了?你是不是想欺负我是一个女子?”
    “姑娘这不是胡闹吗?”
    翠翠这么一闹,一下便将不少的人吸引了过来,弄得宾阳洞有人满之患了。灰衣僧人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劝说:“都是小僧不好,请两位施主息怒,何必作口舌之争?”
    翠翠说:“谁跟你们作口舌之争了?我是说你这和尚在骗人,这个酸秀才也在骗人,看来你们两个是同伙的吧?合伙在这里骗人的财物。”
    灰衣僧人连忙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只是在这里讲解,怎敢骗人财物?”
    秀士却一笑置之:“姑娘,你想来这里寻事生非,恐怕是找错了地方。”
    豹儿一直在翠翠身后皱眉,他感到翠翠无端端的没事找事,有点闹得不像话了。因为翠翠主要来这里闹事的,只要翠翠不伤人,不出人命,他只好袖手旁观不出声。这时,人群有一二个好事生非之徒,见翠翠生得姿色过人,天真可爱,不知是想讨翠翠的欢心,还是存不良的意图,他们要来一个“英雄救美”了。一个说:“姑娘,是谁欺负了你,说出来,待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说着,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翠翠略略看了他们一眼,是两个外披锦服,内穿劲装,腰佩青锋刀的青年汉子。一个生得一双三角眼;一个长得狮口大鼻,看他们的打扮,是武林中人。两个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的在瞧着自己。翠翠心想:“看来该这两个汉子倒霉了!便笑了一笑,一指灰衣僧人和秀士说:“就是他们两个呀!你们给我教训他们一顿吧!”
    “姑娘放心好了!”
    三角眼目光盯着灰衣僧人:“快跟老子向这位姑娘赔罪,不然,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灰衣僧人一时手脚失措,连连后退:“施主别乱来!”
    狮口汉子却朝秀才吼道:“臭秀才!跟老子在姑娘面前跪下来,叩三个响头,老子可以放过了你!”
    秀士不屑一顾:“看来阁下是自讨没趣了!”
    “臭秀才,你说什么?你没听说我们洛阳双霸的厉害?”
    “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么两个人物的。”
    “臭秀才!你是自己找死了!”
    “在下还是劝你们离开,别来无理取闹。”
    翠翠和豹儿不由十分惊讶这位秀士有恃无恐的态度,对两个恶汉却视如无物,难道他身怀绝技,又是人魔星君一流的人物?可是不论怎么看,这秀士都不像一流上乘高手呵!”
    狮口汉子早已暴怒,一拳黑虎偷心招式,就朝秀士的心击去。秀士手中的纸屑,向狮口大汉击来的手腕一敲,就令狮口汉子痛透人心,“呵呀”叫了一声,立刻将手缩回来,握着自己被敲的手腕,脸色大变。
    三角眼汉子一见愕了愕,急问:“邱兄,你怎样了?”
    狮口汉子说:“痛死我了,这臭秀才敲断了我的手腕骨。”
    秀土说:“放心,你的手腕骨没有断,只是肿一点而已,你们走吧,别再自讨没趣了!”
    翠翠和豹儿见了又是愕然,这秀才抖出的是那一派的武功?出手极快,用力恰到好处,不伤人命,只是略略警告对手而已。
    三角眼“嗖”的—声,拔出青锋刀:“臭秀才,你敢伤我邱兄?”恶狠狠地一刀向秀士头顶上劈来,惊得观看的人们四散奔走。秀士身形略闪,一扇击出,三角眼便从人们头顶上平飞了出宾阳洞口,啪的一声,摔在山道上,半晌爬不起来。这两个所谓洛阳两霸,简直是不堪一击,真正是自讨没趣了!
    豹儿和翠翠这时看清楚这位秀才的武功招式了,这是过去一代奇丐神龙怪丐东方望的一门扇子打穴之功,与天罡地煞剑的打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比天罡地煞剑更为上乘。难道这位秀才是神龙怪丐的弟子?金帮主的同门师弟,可是怎么没听金姨说过有这么一位师弟的?
    秀才惩治了洛阳两霸之后,望望翠翠:“请姑娘别再生事才好。”
    翠翠说:“我喜欢生事又怎样?”
    豹儿说:“翠翠,别再胡闹了!我们走吧!”
    翠翠不高兴起来:“要走你走,我就要在这里闹事。”
    秀士奇异的看看翠翠,又看看豹儿,心想:莫非这姑娘神智不大健全?喜欢闹事?还是这位和尚曾经得罪过她?便问:“姑娘,是不是这位大师曾经得罪过姑娘?”
    翠翠说:“没有呵!”
    “那姑娘怎么来这里闹事?”
    “因为我喜欢呀!”
    “姑娘打算怎么闹?”
    “找人绊嘴,打架呀!”
    说着,外面突然“嘭嘭嘭”的一阵锣声骤响,跟着两人大叫:“不好了!大家快跑呵!有个厉害可怕的江湖小杀手要杀来这里了!不跑就没命!”
    洞内洞口的游人们一下愕然起来。本来当洛阳双霸拔刀杀人时,胆小的早已跑开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胆大,好奇的人,想看看翠翠怎么闹下去,现在一听有什么叮怕的小杀手杀来,便纷纷的奔了出去。
    翠翠一听叫声,便知道是哭笑二叫化闹事了!便对秀士、灰衣僧人说:“好啦!我不闹事了!”
    灰衣僧人和秀士又一时茫然,几乎一齐问:“你不闹事了!?”
    “是呀!有人在外面闹事了,我还闹干嘛?再说,在这里闹也没味道。”
    这真是莫名其妙,不但秀士,连灰衣僧人也疑心翠翠心理上有病,问:“女施主,你是有病吧?小僧懂得一些病理和药方,可以给施主诊断。”
    翠翠“啐”了他一口:“你这光头和尚才有病哩!我怎么有病了?你们还不快跑?没听说江湖小杀手杀来了吗?”
    这时锣声又急促的响起,笑叫化在叫喊了:“快跑!快跑!你们跑来看我们干吗?那个江湖小杀手到来,见人就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秀士和灰衣僧人一听,也跑了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宾阳洞里,只剩下了豹儿和翠翠四目对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哭笑二叫化是这样闹事的,敲锣打鼓,大叫大喊,这么一来,恐怕所有龙门石窟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恐怕是聋子。
    豹儿说:“翠翠,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呀!看看他们怎么闹下去。”
    豹儿和翠翠走出宾阳洞时,只见一大群人围住了哭笑二叫化,刚才的锣声和叫喊,将一河两岸的人全惊动了。山道上有人跑下来,也有人害怕的奔上了山头,躲藏在树林中,也有人站在各个石窟洞口观望。
    豹儿和翠翠挤进人群中,只见一条大汉在追问哭笑二叫化:“说!江湖小杀手在哪里?”有人在旁喊着:“他们说不出来,就是故意来这里捣乱,惊恐大家。”
    “叫化,快说!你在哪里见过小杀手了?”
    哭叫化说:“我们在关林呵!”
    笑叫化说:“她还要杀我们啦!幸好我俩逃得快,才没有人头落地。”
    哭叫化说:“这个小杀手还声言来我们石窟杀人,所以我们才好心来通知大家快逃命!”
    笑叫化说:“你们还不快跑?等小杀手来杀你们吗?”
    大汉又问:“那个小杀手长得什么模样?”
    哭叫化说:“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睛的呵!”
    人群中有人说:“显然这两个叫化在胡说八道,光天化日,洛阳城外,有人敢大胆来这里杀人么?”
    也有说:“没手没脚,没鼻子眼睛,那不成了怪物?还是人吗?”
    有人怀疑说:“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是疯叫化,来这里捣乱的。”
    哭叫化喊起来:“我要怎么说你们才相信呵!”
    笑叫化说:“他们不信算了,等小杀手来砍了他们的脑袋,就知道厉害了!”
    哭叫化说:“对对!兄弟,我们走!他们不要命,我们可要命。”
    大汉吼道:“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
    笑叫化问:“我们说话你们不相信,不走干吗?”
    “你们闹了这么大的乱子,想一走了事?你们看看,有的人给你们吓得跌伤了,有的小孩给你们吓破了胆,你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想溜掉?”
    “那,那,那想我们怎样?”
    “我要拉你们去见知府大人。”
    有人气愤叫道:“不!先将这两个叫化吊起来,痛打一顿,然后才拉他们见官。”
    跟着有人附和起来:“不错!先将他们吊起来痛打一顿。”
    哭叫化对笑叫化说:“兄弟,这个江湖小杀手和那个小魔王怎么还不来呵!这不将我们害苦了吗?”
    笑叫化说:“你怎么希望那个江湖小杀手来的?她一来,不死更多的人吗?”
    “她不来,我们不给人吊起来了?”
    “不不,我宁愿给他们误会吊起来打一顿,也不愿江湖小杀手跑来这里杀人的。”
    人们见哭笑二叫化说得这么认真,又动摇了起来。大汉问:“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笑叫化说:“到现在我们还骗你们干什么呵!你以为我们喜欢给人吊起来打么?”
    在宾阳洞的那位秀士这时分开众人,来到了哭笑二叫化面前,问:“两位见过那江湖小杀手了?”
    “见过,见过,没见过我们敢乱说?”
    “现在小杀手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怎么说她来这里了?”
    “是她说要来这里闹事呀!”
    翠翠这时在人群中笑着说:“酸秀才,你别信这两个叫化胡说八道的,他们两个是疯子,吊起来打一顿就不疯了!”
    哭笑二叫化一下跳起来,哭叫化问:“你这算什么意思?”笑叫化说:“你这么说,不害了我们吗?”
    翠翠笑道:“谁叫你们胡说八道?”
    哭叫化怔了一会,问笑叫化:“兄弟,我们是不是给她耍了?”
    笑叫化埋怨说:“我早说这个江湖小杀手信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只好自认倒霉,给人吊打一顿吧。”
    哭叫化朝翠翠问:“你干吗这样捉弄我们?我们给人吊打,你就心凉吗?”
    笑叫化说:“是你叫我们来这里闹事,你怎么不管了?”
    翠翠说:“谁叫你们胡说八道?我叫你们来闹事,没叫你们说我来这里乱杀人呵!”
    秀士皱眉问:“姑娘,是你叫他们来这里闹事?”
    “是呀!他们两个闹得不错呵!”
    大汉问:“你就是江湖小杀手?”
    “不错!我正是江湖小杀手。两个叫化洗得不错,我不是有手有脚,有鼻子眼睛的么?”
    人们—听,不禁相视愕然,原来两个叫化并没有胡说,真的有这么一个江湖小杀手,而巳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毛丫头。她这么做,真是大胆妄为了!
    大汉盯着翠翠问:“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翠翠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意思,我想出名呀!要不是这样,你们怎知道我是江湖小杀手了?”
    秀士说:“姑娘这样做太过分了!”
    “秀才,我只是闹闹,没有杀人,怎么算是太过分了?”
    大汉“哼”一声:“你敢杀人?”
    “一个江湖小杀手不杀人,那叫杀手吗?”
    秀土说:“姑娘,别再胡闹了!在下看姑娘根本就不是一个杀手。”
    翠翠扬扬眉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杀手?要不要我杀一个人给你看看?”
    “姑娘这样说话,在下完全敢肯定,姑娘不但不是一位职业杀手,连—般的杀手也不像,顶多是一个不知厉害、任性的姑娘。”
    “秀才,你说,真正的杀手应该怎样?”
    “一个真正的杀手,冷酷无情,更不喜欢说话。他真正要杀一个人,从来不会叫人事先敲锣打鼓,大叫大喊的他要来杀人了!他从来不事先张扬,冷不防的突然出手,不击则已,—击必中,一中必走。”
    “秀才,看来你对杀手很了解呵!”
    “不敢!在下曾经见过杀手,更多的是听人说过杀手的种种特征。”
    “秀才,你知不知我这个杀手,我是与别的杀手不同,喜欢事先张扬,更喜欢事先告诉我要杀的人听听,让他事先害怕。这样,我杀起他来,就容易多了!”
    “姑娘!别再胡闹了,你走吧!”
    “秀才,你以为我是来这里胡闹的吗?”
    “那姑娘真的来杀人?”
    “不错!我就是来杀人。”
    秀士皱皱眉:“你要杀谁?”
    “凡是飞鹰堡的人,我都要杀。”
    “飞鹰堡!?”
    “是呀!桐柏山的飞鹰堡,上至飞鹰堡主诸葛仲卿,下至大小十三鹰,无一不漏,我全部都要砍下他们的脑袋。秀才,你看,我这个江湖小杀手,不是与别的杀手不同?”
    在场的人听说翠翠这个姑娘要把飞鹰堡的人全杀光会有什么反应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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