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五回云里阁主
    上一回说到申七要群贼下跪感谢豹儿等的不杀之恩,这伙山贼顿时跪下谢恩,并保证今后不再拦路抢劫、为非作歹了!翠翠说:“你们走吧!以后我要是听到看到你们仍在继续为害过往路人和当地百姓,莫怪我取了你们性命!”
    群贼一听,又是指天发誓今后不敢再犯了,站起来打算散去,申七说:“各位慢点走!”
    群贼听得又是一怔,有人问:“七哥!你是……”
    申七说:“各位请帮帮忙,将拦路的大树搬到一边去,让我的马车好通过。”
    群贼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奔过去七手八脚将横卧在道路上的大树搬开了。申七对豹儿、翠翠说:“少侠、女侠,请上车。”
    豹儿和翠翠上车后,申七挥手对山贼们说:“多谢各位了!”便挥鞭催马而去。
    他们走后,山贼们相互看了一眼,有的问:“那位厉害的女子真的是飞鹰堡主的祖奶奶?以前可没有听人说过的!”
    “要不是诸葛堡主的祖奶奶,申七哥怎么会同他们赶车的?谁人能命令申七哥赶车呀?”
    “飞鹰堡人一向以赶尽杀绝而惊震江湖,可是这位祖奶奶并不是这样啊!”
    “还有,车上那位男青年又是什么人?他的心地,比那女子还更好。”
    五朵山上的群贼正在惊疑,议论豹儿、翠翠是什么人时,负伤的铁大汉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转回来了!群贼又是惊喜参半,惊的是害怕这个性情凶暴的铁大汉在羞怒之下,取了自己的性命;喜的是群贼无首,今后不知去何处安身,有他转回来,可带着自己到别的地方闯世界。有的问:“铁大哥,你回来了?我们大伙正挂着你大哥呀。”
    铁大汉说:“你们别在老子面前卖乖了!别看那小丫头厉害,总有一天,老子要报这个仇恨!”
    “大哥!我们今后去哪里?在五朵山,恐怕呆不下去了!”
    “老子再无法带你们了!先行散伙,将以往劫得的金银财物,大家分了,各自去安身立命。”
    “那大哥去哪里?”
    “老子要转回西域,找我师父,十年八年,老子一定转回来,你们等着我好了。”
    这个西域玄冥阴掌门的弟子,在分了财物、埋葬了死去的人后,带着两个铁心跟着他的弟兄,便转回了西域,向自己的师父哭诉了自己的遭遇,他师父看了看他废去的右掌,叹了一声说:“你这掌虽然可以医好,但不能练本门派的掌法了,报仇之事,由你的师兄弟去报吧,你就在西域住下来。”
    以后,西域玄冥阴掌门由他的师弟碧眼儿任掌门人,二三十年后,果然大举侵犯中原武林,掀起了中原武林又一场腥风血雨的惨烈交锋。碧眼儿,也就是拙作《黑鹰传奇》中的碧眼教主,他虽然扰乱了中原武林几年,最后还是惨败在黑鹰和青衣狐狸莫纹手上,横尸天门山(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此是后话,这里不多说。
    是夜,豹儿和翠翠在镇平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坐着申七的马车,直奔南阳府城。
    南阳,自古以来,就是中原联系西南各地的孔道,也是河南、湖广两地的交通要道,豫西南的重镇,历史的文化名城。南阳,占称宛,战国时代是楚国的重邑,是东汉时期的陪都。三国时期,南阳一带更成了兵家必争之地。火烧博望坡、三顾草庐、大战长板桥、百万军中藏阿斗等等故事,南阳一带人民百姓,至今津津乐道,妇孺皆晓。朱元璋取得天下,建立大明王朝,将南阳府一地封给了自己的第二十三个儿子,并在南阳府城中兴建唐王府,过着不劳而获的花天酒地生活。
    南阳府城郊西南的卧龙岗,相传是三国时代蜀国一代名相诸葛孔明的隐居地。在唐、宋时代,后人为了纪念这一代名相,筹资兴建了一座武侯祠,以供人们瞻仰,于是卧龙岗就成了南阳府的一处名胜之地。
    申七驱马赶车快到南阳西郊时,翠翠在马车里向窗外望去,见不远处一座山岗甚为清翠,横卧南面,修竹处处,真是山不高而秀丽,林不大而茂盛,好奇地问申七:“那一处是什么地方?”
    申七答:“那是南阳的卧龙岗。”
    “卧龙岗,那不是诸葛孔明隐居的地方吗?““是!翠女侠是不是想去看看?”
    “诸葛孔明绝顶聪明,机智过人,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看看也好。”
    “女侠说得不错,小人也听江湖上人说翠女侠聪明,机智过人,是当今武林中又一新起的女诸葛,女侠应该去看看才是。”
    “哎!你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怎敢称女诸葛呀?武林中真正的女诸葛,应该是丐帮的金帮主,不是我。”
    于是申七将马车赶进了一条岔路,直奔卧龙岗,不朝南阳的西城门口走去。卧龙岗,对繁华的市镇来说,它不啻是一处世外桃源,清静、幽雅、占色古香,林荫夹道,鸟语花香。不知是已经下午,还是其他缘故,游人稀少,没有什么人来往。翠翠和豹儿参观了武侯祠后,便想去看看刘备三顾茅庐的地方了,问申七:“诸葛孔明住的草庐在哪里?”
    申七为难地说:“我不知道。”
    “啥!?你以前没来过?”
    “不瞒女侠说,小人虽然来过南阳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没来过卧龙岗,只是听人说这里是卧龙岗而已。”
    豹儿说:“翠翠,那我们找当地人问问就知道了!”
    恰好有一位老者带着一个童子经过武侯祠,翠翠和豹儿便趋前相问:“请问老丈,诸葛孔明所住的革庐在哪里?”
    老者打量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从远地而来,不似附近一带的人,捋着白须说:“两位客官,你们弄错了,这里不是诸葛孔明的隐居地,更没什么草庐。”
    豹儿和翠翠不由得傻了眼,翠翠问:“这里不是卧龙岗吗?”
    “这里虽然是卧龙岗,却不是诸葛孔明隐居、躬耕的卧龙岗。”
    “那诸葛孔明隐居过的卧龙岗在哪里?”
    “两位客官,诸葛孔明的故居,离这里可远了,有三百多里之遥,在湖广襄阳城外二十多里的隆中山中,那里有一处高岗,也叫卧龙岗,你们想看看诸葛孔明的草庐,最好往南直下襄阳。在隆中山中,什么都有,有孔明躬耕的田,刘备三顾过的草庐,还有孔明所作的梁父吟、梁父岩等等。我们这里的卧龙岗,田没一垅,桥没一座,小得一眼就可以看穿,诸葛孔明怎会隐居在这里?”
    豹儿和翠翠又呆了半晌,翠翠说:“可是这里建武侯祠,那不骗人吗?”
    豹儿慌忙说:“翠翠,你怎么这样说的?”
    老者哑然失笑:“唐、宋时代的人,所以在这里建武侯一祠,大概是听信了古书上的一句话:‘亮本是南阳卧龙岗人’,刚巧南阳县城郊也有这么一处卧龙岗,不作考证,就修建了这座祠,或者是当时的人,想沾这一代名相的光,引以为荣,便说诸葛孔明在这里住过了,从而修建了这座武侯祠。至于真正的原因,老朽也不清楚了。”
    豹儿害怕翠翠不知又说出什么话来得罪人,慌忙一揖:“多谢老丈指点,不敢再打扰了!”便与翠翠告辞而去。
    申七心内不安,带歉意说:“小人也不知情,请两位原谅。”
    豹儿说:“七哥!这不关你的事,你更不必放在心里。”
    翠翠见这里不是诸葛孔明隐居过的地方,又没有什么三顾草庐,兴趣索然,连什么汉碑亭、汉画石像馆也不想去看了,说:“豹哥!我们上车进城吧!”
    申七赶着马车由南城门入城,这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街,街道两旁,铺店林立,人来人往,十分繁华。马车经过一间经营丝绸布店时,店中的老板朝申七望了一眼,眼露惊讶之色,但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地恢复原态,其他任何人根本就没去注意,豹儿也没有去注意,但翠翠却注意到了,轻轻的对豹儿说:“豹哥,那一间布店,恐怕有些古怪。”
    豹儿愕然:“有什么古怪呀?”
    翠翠捏了他一下,附耳说:“别大声,到了住的地方,看看申七怎么对我们。”
    不久,马车在横街的“平安客栈”门口停下来,申七是走江湖人,到一处会说一处的话,更知道因环境对人的称呼也不同。这时他不称豹儿和翠翠为豹少侠和翠女侠了,改口称少爷和小姐,以免引人注目。他对豹儿、翠翠说:“少爷、小姐,这是南阳城里一间最好的客栈,所有来南阳的富商大贾,都在这里投宿,其他客栈,没有这里招呼周到、住得舒服。”
    豹儿说:“多谢七哥了!”
    “少爷,不必客气。”
    一个店小二早已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脸是笑:“三位客官,要住店么?我家小店,房间光亮、干净,地方舒适……”可是他一看见申七,又有些惊喜了,“申七爷,是你老来了?快请进!”
    看来申七是平安客栈的常客。申七说:“小二,这是我的两位朋友,不可怠慢了,你给我开一间上好的一套双房给他们,另外也给我准备好的单房,马匹和车辆,也给我打理好。”
    店小二躬腰堆着笑说:“七爷的朋友,小人怎敢怠慢?七爷先和少爷、小姐随我来,马匹和车辆,跟着就会有人来打点,请七爷放心好了!”
    果然,店小二开了一间最好的套房让豹儿和翠翠住下。这一间套房,比洛阳所住的还更讲究,除了有饭厅、会客的小厅和两间精雅的睡房外,更有一间浴池和盥漱的地方,洗手方便根本就不用出房外。翠翠看得十分的满意,说:“想不到南阳府,竞有这么一间好的客栈!简直比在家里还舒适。”
    豹儿说:“这么一间大房,不知要收多少的房钱。”
    “哎!你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起银两来,放心,我自有办法。”
    “哦!?你有什么办法了?”
    “你放心好好的住吧,享受享受一下。”
    “翠翠,我们身上带的银两可不多啊!”
    “就是没有银两,我也不会叫你去街上讨吃讨住的。”
    这时,有人扣门了,进来的是申七,笑着问:“两位在这里住得怎样?满不满意?”
    豹儿说:“这里住得太好了!不知要多少两银子住一夜。”
    “少侠请放心,这区区小数,小人付得起,两位喜欢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都行。”
    豹儿睁大了眼:“七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申七一笑:“少侠别忘了,小人在这一带是跑买卖的,来往的生意不小,二三百两银子,随便拿得出来。”随后,他看了看门外,轻轻说,“不瞒豹少侠说,小人出的银两,都是飞鹰堡的,也是以他们的银两来跑买卖为名,暗传消息是实。”
    翠翠笑了:“豹哥,要是这样,我们就不怕用了!”
    申七说:“翠女侠说得不错,尽管用,飞鹰堡有的是银两,一万几千两,他们还不是像流水似的花去?这二三百两,那真是九牛的身上拔去了一毛,根本不算什么一回事,而且我用得名正言顺,他们还恐怕我招呼两位不周到哩!”
    翠翠问:“那么说,他们已知道你接待是什么人了?”
    “不瞒女侠说,飞鹰堡方面的人,已来和小人接头了。”
    豹儿一怔:“他们已和你接头了?”
    翠翠笑着问:“是不是那丝绸店的老板?”
    申七惊讶:“女侠,你怎么知道了?”
    “你先别问我怎么知道,你说说,来人和你说了些什么话?”
    “来人说已接到了我从南召的飞鸽传书,知道两位要经过南阳,问我车上的两位,是不是你们两位。我告诉他们,是,我特意用这种方法来接近你,暗探两位的动静去向,胜过在暗里跟踪着你们。”
    “他们怎么说?”
    “他们赞我这方法太好了,特别叮嘱我千万别暴露了自己的面目,想尽方法讨好你们、麻痹你们,随时将你们的行动告诉他们。所以我在两位身上大手大脚花钱,不是名正言顺吗?两位不必客气。”
    豹儿说:“七哥!你这样做不危险吗?”
    “少侠,要不是你和女侠宅心仁厚,小人早已是死去的人,现在小人家属早已安排妥当,就是死,也没什么牵挂,就算是他们真的看穿了小人,小人就是死,也无怨言,死得其所,又怕什么危险了?请少侠不必为小人担心,小人自会应付。”
    翠翠说:“七哥!你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你死在他们的手中。”
    豹儿说:“不错,我们怎么也要护着你的安全,要是你真的给他们看破了,就跟着我们好了。”
    申七大喜:“小人愿终身跟随两位。”
    翠翠说:“七哥,在他们没有识破你以前,还是和他们应酬,将我们的行动和意图,告诉他们。对了,他们有没有指示你在暗中加害我们?”
    “他们似乎没有这种打算要小人加害两位,不过,两位随时随地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小人不敢担保,他们不会派些高手前来。”
    “七哥,就是你不说,我们也会注意。”
    “少侠、女侠,小人特意叫店家准备了一桌酒席,为两位洗尘,两位是想将酒菜端来这里,还是到外面的花厅上用?”
    翠翠说:“我看叫酒菜端来这里好了!”
    “好!那我去叫小二将酒菜端来这里。”申七说完,便转身出去。
    申七一走,翠翠问豹儿:“你看他可不可靠?”
    豹儿怔了怔:“我看他不会来害我们吧?”
    “我看也不会,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一会,申七和店小二带着两个客栈的杂工,将酒菜端了进来,汤是花菇炖全鸡,菜是八大碟,酒是花雕、梅子酒,摆满了一桌。在打发店小二和杂工离开后,申七便斟酒举杯相敬。翠翠说:“慢着!”
    申七愕然道:“翠女侠!你……”
    翠翠微笑道:“七哥,你不怕酒里、菜里有毒?”
    “有毒!?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叫我们小心吗?我们不能不防。你慢点饮,我来一一试过,看酒里、饭菜里有没有毒呀。”
    申七说:“难道这店还敢来害我?”
    豹儿说:“七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让翠翠试过再吃也不迟。”
    翠翠用银簪一试过,她特别小心检查酒壶盖、把手有没有暗藏的机关,酒杯、饭碗四周和筷子,往往酒和饭菜没有毒,毒就擦在筷子、酒杯和饭碗边上,人用时,就会不知不觉的中了毒,要是酒壶设有暗藏的机钮,那连申七也脱不了下毒之嫌。
    翠翠一一细心地检查过后,一笑说:“没事,我们可以放心饮用了!”当然,她在检查时,也暗暗注意申七的神情的变化,特意注意申七手指上的指甲,看看毒药有没有藏在手指甲中。高明的下毒专家,往往将极毒的毒粉藏在指甲中,给人敬酒时,略为一弹,毒药就会下在酒里了,或者夹菜时,下在菜里,谁也不会知道的。翠翠见申七除了惊愕的神情外,没有任何不安、惊恐的神情。看来这个申七,的确是想报答自己不杀之恩,不存任何加害之心。酒菜没毒,对申七也放心了,所以才这么说了一句。
    豹儿说:“七哥,你不会怪我们这般的小心吧?”
    “哪里!哪里!少侠、女侠这么小心才是。尤其是你们,飞鹰堡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想害你们,只有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七哥知道我们的心意就好办了!”
    翠翠进一步说:“七哥,有时飞鹰堡的人想杀我们,说不定连你也一并害了,对他们来说,牺牲你这么一个人,而能杀了我们,也是值得的,别以为他们不会连你也一起毒杀了。”
    申七又怔了半晌:“不错,不错!他们极有可能连我也害了,多谢女侠提醒小人,小人今后也要特别注意了。”
    豹儿举起酒杯:“七哥!来!我们先各干一杯。”
    申七激动地站起:“少侠,你这么看得起小人,小人今后愿终身跟随两位,提鞭赶马,在所不辞。”
    翠翠说:“好呀!七哥,你就和我们在一起吧,等我们将飞鹰堡从武林中除名之后,你就带着你的家小,跟我们去云南吧,我们绝不会亏待了你和你一家的。”
    申七大喜过望:“女侠,这话当真?”
    “你以为我会骗你吗?你不会要我发誓才放心吧?”
    “小人怎敢如此?”申七说完,登时在豹儿、翠翠面前下跪叩起头来,“小人愿终身为奴,伺候少侠、女侠一生。”
    豹儿慌忙扶起他来:“七哥!你怎么样的?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么?何必行此大礼?”
    翠翠笑问:“七哥!你是害怕我们会后悔,才来这一下,令我们今后想悔也悔不了是不是?”
    “不,不!小人绝不会有如此用意,是从心里感激两位收留了在下。”
    豹儿说:“七哥,我们今后就是自己人了,最好大家都别客气,来!我们饮酒。”
    “是!小人奉陪。”
    翠翠问:“七哥!你不会也是一个酒鬼吧?”
    申七愕然道:“小姐,小人怎么是酒鬼呀?”
    翠翠笑道:“你不是酒鬼就好了!因为我爹是个酒鬼,我豹哥也是一个酒鬼,我们的独孤大管家,大概更是个酒鬼,要是你也是一个酒鬼,今后你们四个人在一起,我看什么事也别干了,终日里饮酒就行了。”
    申七笑着:“小姐放心,小人饮酒颇有分寸,一杯起,八杯止,不会过量。”
    “八杯!?那有多少斤酒?”
    “小姐,大概是一斤左右。”
    豹儿笑道:“七哥,你别听她说的,她最希望我们一杯酒也别沾。”
    “少爷,小姐说的是,饮酒最好适可而止,明天,小人还要为你们驾车,是不能多饮。”
    “什么!?你明天还要为我们驾车?”
    “少爷、小姐不是要去桐柏么?不坐车去?”
    “你跟我们去桐柏?”
    “是!小人今后是跟定少爷和小姐了,不论少爷、小姐去哪里,小人便驾车去哪里。少爷,你不是不要小人吧?”
    “嗨!我怎会不要你的?七哥,你这样不辛苦吗?”
    “小人驾车赶马,坐在车子上,有什么辛苦?不过要是跑长路,恐怕我们要买过一匹好马才行。”
    翠翠说:“七哥,那明天我们去市上买一匹好马回来。”
    “恐怕马市上没有几匹是好马。”
    “那什么地方有好马卖?”
    申七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而又不说。翠翠疑惑问:“你怎么不说了!”
    申七叹了一声:“好马是有,不过价钱昂贵得吓人,但这么一匹好马用来拉车,那太可惜了!小姐,明天小人还是上马市走走,或许可以买到一匹健壮的马。”
    翠翠说:“七哥,你说说看,什么好马,价钱昂贵得怕人的?”
    “小姐,南阳城北的博望小镇,有一座岑家庄,有一匹乌云盖雪的好马,可以说是能日走千里、夜行八百的坐骑,唐王府的人曾经出到三千两银子,姓岑的也舍不得卖。”
    “哦!?姓岑的要多少才卖?”
    “一口价,五千两。”
    豹儿愕然:“五千两!?那可以买到多少马匹了?”
    “少爷,一般的健马,最贵的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一匹。五千两,可以买到二百多匹马了,我们用一百两银子,便可以在马市上买到四匹健马,用四匹马来轮流拉车,不胜那一匹千里马?”
    豹儿说:“不错,不错!我们又不是赶路,要千里马来干什么?”
    翠翠却问:“七哥,明天我们去岑家庄看看那匹马好不好?”
    “翠翠,我们不买,去看它干吗?”
    “豹哥,我这么大的人,从来没有看见过千里马是什么样,去看看不好?”
    “人家这么一匹贵重的马,能随便的让人看吗?”
    “看看,又不会将他的宝马看瘦了,有什么不可以?”
    申七说:“少爷,岑家庄的岑员外,也是一位武林中人,是少林寺的一位俗家弟子,江湖上人称托塔天王岑岭,臂力过人,不但武功极好,更善于驯马,任何劣马到了他的手里,都能驯服得服服帖帖的,他为人大方好客,小姐去看看,想必他定会答应。再说,他庄上也有不少的好马,要是他能让两匹好马出来,胜过在马市上出售的马匹了。”
    翠翠说:“既然这样,我们更应该去岑家庄看看了。豹哥,你去不去?你不去,明天我可和七哥去。”
    豹儿其实也想去看看千里马的,听翠翠这样说,只好说:“那明天我们都去吧!”
    翠翠高兴了:“那你们饮酒呀!可是,千万别饮醉了!”
    申七笑道:“小姐,小人误不了你们明天去看马的。”
    蓦然,豹儿一声喝:“小心!”在喝声中,一条黑影破窗而入,矫若天龙骤降,疾似急电骤袭,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刺豹儿的眉心。这是一名上乘一流的杀手,快、准、狠,一击命中,不须第二剑。
    可是他要刺的是豹儿,不是别人。要是别人,必然魂归地府,怎么也闪避不了。杀手的剑快,豹儿出手更快,右手腕似铁钳钢爪般抓住了杀手的剑身,令这把杀人的剑不能再进一分,左手同时一掌拍出,“喀啦”一声,杀手握剑的右手断了,杀手一声惨叫,人似惊鸿,向窗掠去。这一切骤然的变化,只是在刹那之间,从杀手破窗而入,到杀手断手而去,只在眨眼一瞬间。
    翠翠初时惊震了,一见杀手逃走,人更似飞魂幻影飞了出去,月夜里远远传来她的一声娇叱:“你还想往哪里跑?”
    申七急问:“少爷,你受伤了没有?”
    豹儿这时人才定下来:“我没事,七哥,你在这里,我追去看看。”说时,身似灵豹般的跃出了窗外。
    翠翠一直在月下追出了城外,才追上这一名身手矫捷过人的杀手,手起剑落,一剑就挑断了他的一条脚筋,令这杀手再也不能跑了,跟着青虹宝剑的剑尖贴在他的眉心上,叱问:“说!谁派你来刺杀我们的?”
    杀手一声苦笑:“你要杀就杀好了,何必多问?”
    翠翠手腕一抖,便在他脸上添上了一条剑痕,剑尖同样又贴在他的眉心上:“你说不说?我可以在你腿上、身上划一百多道剑痕,而让你死不了!”
    这名杀手突然用头往前一击,“卟”的一声,翠翠一时收剑不及,剑尖直插入他眉心中去了!豹儿刚好赶来,一见问:“你怎么这样快就杀了他?”
    “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找死的,我正问他是谁派他来的哩!”
    “那他是什么人?飞鹰堡的?”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杀手,不是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
    “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飞鹰堡的人呀?”
    “从他的轻功和刺杀你的那一招,他不是黑箭一派的武功。属于千幻剑前辈一派的武功,只有过去雾中楼的杀手。才会有这一种专门杀人的招式。”
    “奇了!我们跟雾中楼的杀手没有结过怨,他怎么跑来刺杀我们?”
    “豹哥,一个杀手,是不管你有怨或无怨,只要有人雇请他们,他们就可以为任何人去杀人,却不为自己的私怨去杀人。现在,我们算是真正碰上了这样的职业杀手。”
    “他们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分青红皂白的去杀人?”
    “他们才不糊涂哩!他们眼里只认得银子,不认人。只要有钱给他们,就是叫杀他们的亲人朋友也干。不同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只为诸葛仲卿而杀人。”
    “他们杀一个人要多少银两?”
    “这要看杀什么人了。总之,他们没有几千两银子是不会出手的,像杀你这样一个在武林中有名气的人,那起码要三四万两银子以上了!”
    豹儿骇然:“三四万两!?那不是可以买七八匹千里马了?”
    “是呀!你想不想干杀手这一行呀?只要你去杀一个武林高手,就可以去买那匹什么乌云盖雪的千里马了!”
    “翠翠,你别说笑,我怎会去干这一行的?奇了,什么人雇请了这个杀手来杀我?”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飞鹰堡的诸葛仲卿了。只有他们,才能出得起这么多的银子,而直接指点的,恐怕就是南阳城中的那个丝绸店的老板,不会有别的人。”
    “哦!?那我们去不去找他问问?”
    “没凭没据,怎么问?问,他会认吗?万一不是,我们不冤枉人了?对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用手去抓他的利剑的,怎么不会受伤呀?你伸出右手让我看看。”
    “你看吧,我真的没受伤。”
    翠翠一看,豹儿的手果然没有丝毫受伤,奇了:“那么一把急如电闪的剑,你怎么会不受伤的?”
    “我也不知道,我情急一抓,同时又一掌情急拍出,大概是他既刺进不能,想抽剑又不能,所以剑一时不能动,我就不受伤了。”
    “豹哥,看来你一身的真气,奇厚得令人难以想象,才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下抓紧了他的剑,令他进退不能,才没受伤。你没受伤,我就放心多了。豹哥!我们快回客栈,看看申七怎样了!”
    “翠翠,这事不会与他有关吧?”
    “怎能说没有关的,要不,杀手怎么知道我们住在那么一间房间了?”
    “是他告诉这个杀手?”
    “恐怕他连杀手要杀我们也知道。”
    “那怎么与他有关呀?”
    “那是丝绸店的老板派人来与他接头,他向来人说了我们的一切,你说有关还是没关?”
    “翠翠,那我们怎么对他?”
    “他不是我们的人吗?又怎么对他了?”
    豹儿给这么一件既简单又复杂的事弄得不知所措了!翠翠说:“你也真是,七哥现在是我们的人,表面上是为飞鹰堡办事,暗中却向着我们,懂吗?所以,我们不能去惊动那个丝绸店的老板了,不然,就暴露了申七,也害了申七,同时我们也断了能了解飞鹰堡人行动的这一条线,懂吗?”
    “那我们在申七面前装着不知道?”
    “不是在申七面前装着不知道,而是让丝绸店老板知道我们不知道。豹哥,在斗智方面,你真的要学学金帮主。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回到客栈.申七正焦急不安地在等着他们,一见他们回来,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喜形于色,这是出于真情的流露,是怎么也假装不来的,翠翠全都看在眼里。申七问:“你们回来了?那个黑衣杀手呢?让他跑掉了?”
    翠翠笑问:“七哥!你想他能跑掉吗?”
    “哦!?你们杀了他?”
    “他胆敢来刺杀我们,我们不杀了,还留他干什么?”
    “小姐,你没问他是什么人?”
    “不用问,他是江湖上的一个真正杀手。就是问,他也不会说出来。”
    申七有点愕然:“江湖杀手?不是飞鹰堡的人?”
    “不是我小看了飞鹰堡的人,飞鹰堡没有这种敏捷如电的身手,也没有这样一击致命的剑招,这个杀手,不愧是一流的,但他仍逃不过我的一把剑。”
    “小姐!是谁花钱雇请了他来刺杀少爷?”
    “七哥,你不是喝多了两杯吧?谁雇请了他来,你不知道?”
    “是丝绸店老板?”
    “不是他又是谁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申七呆了半晌:“小姐,看来是小人害了少爷,因为是小人告诉了他,说你们在这里住下。”
    “七哥!这不关你的事,就是没有你,他们也会打听到我们的行踪,只不过没有这么怏知道而已。七哥,你照样和他们接头,告诉他们有关我们的行动,但千万别说出了我们已知道那个丝绸店的老板,不然,你就危险了。”
    “小姐,小人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南阳吧!我也不再想和他们碰头见面,以免又害了小姐和少爷呀。”
    “哦!?七哥,你是不是对我们没有信心?会遭他们的毒手?”
    “小人不愿少爷、小姐再受危险。”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不受危险了?谁知这样一来,我们的危险就更大。”
    申七愕然:“怎么危险就更大了?”
    “因为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不与他们接头碰面,不但让他们看破了你,而我们对他们又无从了解,连他们的行动、意图也不清楚,那不更危险?七哥,别为我们担心,你照样和他们接头,只要你将他们的行动告诉我们就行了。”
    “小姐,小人就怕他们连我也瞒了,就像今天夜里的事,小人就不知道。”
    “那不要紧,起码我从你和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他们的意图。七哥!你是不是害怕?要是害怕,就别和他们打交道了!”
    “不!小人怎会害怕的?小姐既然这样说,小人就尽力而为。”
    “七哥,那就委屈和辛苦你了!”
    “不,不!小人不怕委屈和辛苦,小人能跟随少爷和小姐,那是小人终身的幸福。”
    是夜,他们用罢酒饭,叫店小二来收拾碗筷,申七也告辞回到自己的单人房间休息。谁知他前脚刚一进门,后脚便跟来了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来,申七一怔:“咦!你这么晚还来于什么?”
    来人笑了笑:“王老板打发在下来,不能不来,王老板想知道今夜的行情。”
    申七埋怨地说:“你们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事先和我打声招呼?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我要不躲得快,不就完了?”
    “老七,你别怨我,这事连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没有死?”
    “死!?要是他死了,客栈还有这么的平静,不闹翻天了?在客栈里突然死了一个人,你们也不想想,我会怎样?就是翠女侠能放过我,官府哩?不拉我去问话?”
    “老七你放心,王老板自有办法能救你出来。”
    申七心里暗骂:说的比唱的好听,我要是真的跟你们走,首先翠女侠就会摘下了我的脑瓜子,你们凭什么能救我出来?救我?真的杀了豹少爷,你们还不是扔下我走了,自己去向诸葛堡主领大功,管我是生是死?申七仍带气地说:“好了!这事我们不谈,今后有什么大的行动,最好事先告诉我,让我心里有所准备才好,就是逃命,也有时间。”
    “老七,那位一流杀手不成功?”
    “成功!?他已给他们杀了,成什么功?”
    来人一怔:“他们将那杀手杀掉了?”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他们两个是什么人呀,丹霞山上埋伏了那么多的人马,出动了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也杀不了他们,凭一个杀手,就能杀得了他们吗?那个杀手不死才怪哩!我劝你们,以后千万别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老七,那个杀手有没有说出什么来?”
    “听他们说,那个杀手什么也没有说。”
    来人放下了一颗心:“那么说,他们没有怀疑到你身上了?”
    “怀疑我!?怀疑我,我还有命回来吗?”
    “好了!既然他们没有怀疑到你,那就好办了,王老板说,要你继续接近他们,取得他们对你的好感,随时向我报告他们的行动。老七,他们明天要去哪里?”
    “去博望镇岑家庄看马。”
    “哦!?他们怎么无端端去看马的。”
    “他们听说岑家庄有一匹千里马,极想去看看,见识见识一下。”
    “他们打算几时去?”
    “一早!”
    “哦!?一早?”
    “博望镇离这里有五六十里路,不一早去,能赶回来吗?”
    “既然这样,那我告辞了!”
    “你们又想干什么?”
    “老七,不是你应分的事,你最好别问,也别去打听,不然,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现在要办的事,就是告诉我他们两个人的行动。”这位商人打扮的来人,说完便离去。
    申七几乎从心里骂出来:老子跟随了你们,那才是真正招来杀身之祸了!他马上想将这事向翠翠、豹儿说去,但一想到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入睡了,这么一件事就去将他们吵醒来不大好,还是明天一早去和他们说吧。于是便和衣上床而睡。
    其实他们两人的谈话,豹儿早已听得清清楚楚。豹儿凭着自已一身奇厚的真气,又在这夜深之时,两房之间相隔不远,只隔一个院子,一个在东北角,一个在西南角,哪有听不到的?他将这事告诉了翠翠,翠翠问:“他们在谈些什么?”
    豹儿将他们交谈大致的内容一一说了出来,翠翠问:“他有没有将我们已知道丝绸老板的事说了出来?”
    “没有!”
    “唔!看他明天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们,要是他说了,申七这个人,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了!今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他,别叫他遭到飞鹰堡人的杀害。”
    翠翠顿了顿又说:“豹哥,明天,你也要带上一把剑,准备在半路上的一场大交锋。”
    “哦!?是飞鹰堡人在路上拦截我们?”
    “不是飞鹰堡,是那一伙杀手们!”
    “什么!?杀手们?那个什么王老板又去雇请他们了?”
    “他又去雇请他们干吗?”
    “那又是谁雇请他们来杀我们了?”
    “豹哥,你不知道干杀手这一行的规矩?”
    “他们什么规矩呀?“
    “他们领了王老板的钱,誓必杀了你才能得到全部的佣金。不然,他们连拿到一半的订金也得给退回去,人、财两失。”
    “他们不愿将订金退回去?要杀了我才甘心?”
    “豹哥,你知不知道王老板用了多少银两雇请了他们来?”
    “多少!?”
    “不下五万两。”
    豹儿睁大了眼:“我这条命值那么多的银两?”
    “你是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又是当今武林有名的绝顶上乘高手,我说五万两已是算少的了,说不定王老板出的不止是这个数。试想,杀手们杀你不死,不但得不到银两,还丢了一个杀手,他们能甘心?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杀了你才罢休。王老板打发人前来问申七,日的就是要知道我们明天的行踪,然后去告诉杀手们,找寻最有利的地形,伺机向我们下手。”
    “翠翠,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就别去岑家庄看什么千里马了!”
    “你以为我们不去,杀手们就会放过我们吗?就不会再来杀我们了?只要我们一天不死,杀手们就会一天不放过我们,似阴魂不散地永远缠住我们不放。”
    “那我们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杀了这一伙杀手,永远消除后患,同时也给江湖上的人除害。”
    “全杀了他们,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凡是当了杀手的人,他们已不是人,而是一个只知杀人为生的野兽,所以你明天千万别手软了!过去,慕容小燕,曾经在四川都江堰的玉垒山上,几乎将当时武林中的一个最可怕的杀手集团——雾中楼杀得伤亡过半,令雾中楼的人知难而退,从而瓦解了这个杀手集团,最后终于在江湖上消失。燕姨他们能这样做,我们干吗不能?”(雾中楼杀手之事,请看拙作《神州传奇》)
    豹儿给翠翠说得雄心振奋,这是给江湖除害,干吗不做?师父临终前不是叫自己在江湖上多行善事么?何况这伙杀手誓必要杀自己,自己躲避不是办法,始终会与他们交锋的,不如将他们引了出来,一了百了。便说:“好!翠翠,明天我们就去岑家庄。”
    第二天一早,申七便来向豹儿、翠翠报告了昨夜的情况。申七也有预感:“少爷、小姐,看来我们去,恐怕路上有危险。”
    翠翠笑问:“你怕了?”
    “小人有什么怕的?只是担心少爷和小姐路上会有危险,我看我们还是不去的好,就由小人到马市去买两匹马回来算了。”
    “那我们不是看不到千里马了?”
    “小姐要去?”
    “七哥,你以为我们这次躲过,他们就不来找我们了吗?”
    申七不出声了,他也知道,飞鹰堡要杀豹儿和翠翠,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躲过了这一次,躲不过第二、第三次。
    翠翠说:“七哥,别为我们担心。去!要是我们不去,那不让他们看小了,今后我们还能在江湖上走动吗?”
    豹儿说:“七哥,我知道你的一片好心,是为了我们好,要是我们不去,恐怕他们首先就怀疑了你。”
    “少爷,这一点,小人自有话去推搪他们,就算是怀疑,小人也不在乎了!”
    “但翠翠的话也说得不错,我们就是不去,而去桐柏山,他们就不会跟踪而来?我们要是害怕,什么地方也不去,转回云南,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了我们。”
    申七点点头:“少爷,情况的确是这样。”
    “七哥!为了你的安全,你别去,由我和翠翠去岑家庄。”
    “不!小人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说什么小人也要和少爷小姐在一起。”
    于是,他们吃过早点,就驾车直出北门,往博望小镇而去。这时天色尚早,一轮红日,在东边的山峰上升起,金色的阳光,将道路、乡村、层林、远处的山峰,全部抹上了一层金色的色彩,叶尖、草头上点点的晨露,仿佛似一颗颗珍珠般的闪闪发光,又如遍山遍岭洒满了珍珠宝石一般,自河水更像一条金色的河流,一路欢歌轻跃,往南流去,它将在襄阳汇合汉水,直奔长江。在这似仙境般的神州大地,本来是美好的,但完全为一伙杀手身上所发出来的杀气破坏了!
    申七驱马赶车越过新店,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山道,两旁全是一片树木、野草,杀气更浓,豹儿早已察觉到树林、丛草中有人在轻微的呼吸走动,看来杀手们在这一带要伏击他们,豹儿说:“翠翠、七哥,小心!”
    博望,是不是三国时的博望坡不清楚,要是博望坡,那是诸葛孔明初出茅庐第一功,火烧曹兵,大败夏侯惇,直杀得曹兵尸弃横野,血流成河。现在,这伙杀手也想学当年的。诸葛亮,在这里埋伏。可惜他们不是诸葛亮,只是一伙无人性的杀手。豹儿和翠翠更不是夏侯惇、曹仁,而是为武林除害的正义侠士,成败就自然不同。
    豹儿的话刚说过不久,两旁树林、丛草中骤然射出了十几支箭,支支齐射马车,其中两支射中了前面奔腾的马,马一声长嘶痛鸣倒下,一辆马车也跟着翻倒了,申七给抛到了路旁,而豹儿和翠翠也在这时破车而出,凌空冲起,像两只雄鹰俯冲大地。他们仍在半空中,又有十多支怒箭直向他们射来,支支劲道凌厉,可穿金石。别说豹儿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就是没有,他那一件刀枪不入的背心,也是可以护身了,所以飞箭流矢刚一接近,便给他一身奇厚的真气反震了回去,或者向四周乱飞。
    翠翠除了有刀枪不入的背心护体外,更施展出薛门独步武林的绝技——幻影摩掌神功,令支支射来的怒箭穿空,兔起鹘落,骤然落在两三个射手之中,剑光如急电破云直出,剑光过后,人翻血飞。
    豹儿落在申七的身旁,担心地问:“七哥,你怎样了?”
    申七给摔得痛切入心,却咬着牙说:“少爷,小人没事,你不用管我了……少爷,小心,你身后有人。”
    申七看见两个蒙面黑衣杀手,从草丛里倏然跃出,骤击豹儿,真如流星闪电般的矫捷,吓得申七大叫起来。豹儿头也不回,一招无影剑抖出,几乎匪夷所思,两个杀手一齐中剑,连惨叫也来不及,伏地而绝,这真是剑中之剑,莫人能接。
    豹儿杀了两个杀手之后,仍关心地问:“七哥!你真的没事?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少爷,你快去助小姐吧,别管我了,我只是撞痛而已。”
    豹儿望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血流,放心了,便说:“七哥,你找一处地方躲下,我会随时看着你的。”说完,闪身而去。
    翠翠这时几乎将杀手们的射箭手歼杀得一干二净,正与两个蒙面黑衣杀手交锋。杀手们杀人的几种绝招,不外乎是突然袭击,令人措手不防,一击必中,一中即走,再也不看一眼,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剑是致命的,必死无疑,没有回头再看的必要。突击失败,才与所要杀的人正面交锋过招。
    现在这伙杀手突击失败,只有和翠翠正面交锋了,凭以往所学的杀人剑招来取胜了。这两个杀手,的确是剑术一流,他们联手战翠翠,一时间竟然能与翠翠战成平手。翠翠抖出一招无影剑法,也只能将他们逼得回剑护体或跃开,杀不了他们。翠翠暗暗惊讶,这是哪里来的这么一伙上乘一流杀手?他们的招式,似乎与千幻剑老前辈的招式一样,大同小异。怪不得他们敢来刺杀自己和豹哥了!以他的杀人剑术,要杀武林中的其他一流高手,无疑能办到,有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豹儿跃来了,利剑一出,真有鬼神莫测之机,夺天地造化之能,不但剑劲逼人,剑招更是令人惊震,只是一出,便击中了一名杀手,震折了另一杀手的手中之剑,令他踉踉跄跄连连后退几步,一条手臂也几乎震麻了!但豹儿这一招式,只是用了自己五成的内力。
    蓦然,一位蒙面黑衣老者,目光如冷电般的射出,从深林中转出来,他身后紧跟着八名一色打扮的蒙面黑衣杀手,个个都有一身逼人的杀气,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冷漠神态,似乎他们除了杀人,对自己的生命一点也不看重。显然,这一位神态十分威严的老者,是这一群杀手的领导人物。他看见自己的手下人不行,亲自出面了。
    豹儿和翠翠从他的威严神态中,仿佛看到千幻剑老前辈那一种特有冷酷、漠然、残忍,令人在心里生起了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就是不恐惧,也心生寒意。他们怀疑这位老者,就是千幻剑本人,心暗想:难道他老人家又重出江湖,重操旧业?这不可能!要是他真的是千幻剑,岂有不认出自己的?他不会是为了那儿万两银子,不认人了?
    蒙面黑衣老者盯了豹儿和翠翠一眼:“唔!你们的身法、剑法,出于老夫的意料之外,是老夫所接下的生意中,最为难杀的人了!”
    豹儿和翠翠一听这老者的声音,不禁又怔住了,这苍老的声音,自己曾经好像在哪里听过,颇为熟耳的,豹儿不由动问:“老前辈是谁?”
    老者冷冷地说:“小子,你没有必要知道老夫是谁!就是你知道也没用。”
    “在下怎么知道没用了?”
    “因为过一会,你们都是死人。”
    翠翠蓦然想起:“豹哥,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豹儿急问:“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卧龙岗的那一位老丈。”
    豹儿惊讶:“是他!?”
    “不错!一定是他,我不会听错。”
    蒙面黑衣老者睨视了翠翠一眼,点点头:“小丫头!老夫想不到你的目光,有你的武功那么好,要是老夫没有接下这一桩生意,老夫真有点舍不得杀了你。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老夫一向是守信用,遵守诺言,答应了雇主的事,一定要完成。小丫头,你们认命吧!”说着,老者将蒙面的黑布除了下来。
    豹儿一看,不是在卧龙岗所碰到那位老者又是谁?不由得说了一句:“老丈,我真想不到真的是你。可是你在卧龙岗时,神态多么祥和,说话也没有这么的冷漠。”
    “小子,你难道没听人说,云里阁的阁主是两面杀手么?”
    豹儿说:“晚辈没有听说过。”
    “那你们更应该去死了。”
    翠翠却问:“两面杀手,你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老夫要杀的人,从来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就算是当今的太子,老夫收了钱,也照样去将他杀掉。”
    “看来,飞鹰堡主雇请了你,一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不错!整整是十二万两银子,买下你们的两条命,小丫头,你说什么?飞鹰堡主?”
    “哦!?不是飞鹰堡主雇请你吗?”
    “老夫从来不向人透露雇主的姓名,也不谈谁是雇主,但可以告诉你,雇请老夫的人,不是飞鹰堡主。小丫头,你在阎王面前,别告错了人。”
    豹儿愕然:“不是飞鹰堡主?那是什么人了?”
    “小子,你这话不多余吗?”
    翠翠说:“你虽然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但我也要告诉你,不然,你稀里糊涂地给我杀死了,没法在阎王面前告状。”
    两面杀手须眉皆张:“小丫头,你说什么了?”声色异常严厉。
    翠翠毫无所动:“老匹夫,你记住了,我是江湖小杀手,受了武林大霸王的雇请,特意前来找你,他只用十二个铜钱,便买下你这颗脑袋。记住了没有?你千万别告错人了!”
    两面杀手骤然一剑刺出,如电光倏然一闪而逝,他的出手,从来没有失过手,必然一击必中,一中必死,不用出第二剑,所以他剑一击出,便倏然网剑入鞘,满以为翠翠一定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倒了下去。可是翠翠只是身形略闪,也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没动似的,微笑望着他:“老匹夫,你剑快是快了,离真正的杀手,还差得远了,同时也太过自负了。”
    两面杀手惊讶地望着她:“你是人是鬼,能闪过老夫刚才的一击?”
    “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匹夫,你看我出剑吧!”翠翠话落人起,剑随人出,一招不可测的无影剑法抖出,悄然无声,从两面杀手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两面杀手心头大震,人似落叶飘了出去,但他的衣袖一幅,给翠翠这一剑削了下来,他一时惊震得睁大了眼。翠翠并不追击,一笑:“老匹夫,你躲开干什么?你刚才的一剑好,还是我的一剑好?”
    两面杀手惊震之后,暗想:怪不得我昨夜派出云里阁的一名最好的杀手,也失了手,这小丫头真的不可轻视了!便说:“好!待老夫会会你!”
    一个蒙面黑衣杀手说:“阁主,杀鸡焉用牛刀,待我来会会她好!”
    两面杀手摇摇头:“你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
    另一个杀手说:“那我也上!”
    翠翠说:“老匹夫,你怎么不敢与我单打独斗呀?何必叫两个无名小卒前来送死?我杀了他们,连一文也得不到,那不冤枉吗?我不白花了气力?”
    两个蒙面黑衣杀手大怒,一个说:“小丫头,你受死吧!我们云里阁的杀手,只知达到目的,不择任何手段,谁跟你单打独斗呀?”
    翠翠叹了一声:“看来我这趟买卖,多半要做亏本生意,没办法,我只有没代价的先杀了你们,然后逼你们的老匹夫出来,才能得到十二个铜钱。”
    豹儿说:“翠翠小心了!别大意。”因为那两个蒙面黑衣杀手已骤然一齐向翠翠出手,剑招是赤裸裸的杀人,没有任何花招虚式。
    翠翠以幻影身法闪避,一边出招一边说:“豹哥,你给我看住那老匹夫和其他杀手,别让他们卷了进来,更别让他们逃跑了!”
    一转眼,翠翠以特殊的交锋办法,志在速战速决,迅速了结战斗,不要拖延时间,这一点,与江湖上所有的杀手同一特点。翠翠以幻影之功,配合了变幻莫测的三十六招无影剑法,身形似飞魂般的来往纵横,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已力斩了两个蒙面黑衣杀手,身形飘然轻落,环顾四盼,仍游刃有余,说:“老匹夫!现在轮到你了!”
    翠翠话音刚落,从四周树上立刻飞出四条劲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齐向翠翠出手,他们再也不像刚才两个杀手的打法,而是拼死一击,全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只要其中一人的一把剑击中了翠翠,就是四个人一齐牺牲也在所不惜。
    豹儿想出手相助,同样,他也同时遭到了四个蒙面杀手的袭击。豹儿初时仍不想杀伤太多的人。现在看来,翠翠说得半点也没有错,这伙云里阁的杀手集团,真的不是人,是一群猎杀为生的凶残野兽,他出剑再也不手软了。
    不错,围攻他们的这八位杀手,全是云里阁杀手当中的精英,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都有十条八条人命的血债。身法、剑法自然是矫捷过人,同时也凶残过人。叫他们去杀人,连眼也不会眨一下,哪怕是杀一个全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妇女,也是如此,在这方面,他们比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飞鹰堡的大小十三鹰,对自己的同伴,仍有一点人性,在危难时,会互相照顾;而他们在交锋中,就是眼见自己的同伴有杀身之灾,也不会出手相救,而是自己要杀人,以达到目的,完成杀人的使命。
    在这方面的交锋,豹儿没有估计到,他往往声东击西不起作用,以为自己在快要挑伤一个杀手时,其他杀手必然会相救,来不及刺杀自己,谁知完全相反,其他杀手几乎是视而不见,照样凶狠刺来,不理会同伴的生死。要不是他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和那一件用铁甲蟒蛇皮制成的背心、手腕套和脚套,他恐怕会给杀手们的剑刺进了他的体内,不死也身带重伤。正因为这样,杀手们的利剑刺在身上时,给他的真气震得剑断人飞,令杀手们看得骇然,豹儿在他们骇然之际,出手了,四名一等一的上乘一流杀手,转眼之间,给他杀得一个不剩,而这时,翠翠仍与四名杀手苦战。她的剑虽然挑伤了两名杀手,而两名负伤的杀手,仍与其他两名杀手,苦缠着翠翠不放。翠翠这一场的交锋,比在丹霞山交锋更为激烈。
    豹儿解决了四名杀手后,想去相助翠翠,两面杀手向他出击了!这位杀手们的首脑,云里阁的阁主,不论武功、内力以及临敌交锋的经验,都比其他杀手高出一倍和丰富得多,他原先是雾中楼的一名杀手,千幻剑的第二把手,为人最为冷酷无情,不为任何私情所动。雾中楼冰消瓦解之后,他独自闯天下,后来又秘密的建立了自己的杀手集团,号称云里阁,手下有二十多名一流的杀手,剑法都由他一手传授,每次杀人,都由一名到两名的杀手去执行,杀人之后便销声匿迹,除了雇主知道外,连死者的家属也不知道。由于两面杀手接受了雾中楼的教训,行动甚是秘密,不为武林人士所知道。两面杀手更不想为人知,所以武林中人,几乎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云里阁的杀手集团存在。
    而两面杀手,更极少亲自出手。这一次,在南阳城中刺杀豹儿失利,他初时还不怎么注意,一个杀手刺杀失败,甚至牺牲,那是常有的事情,再派两名杀手去进行就可以了。可是他去检查了那名杀手的尸体,发现那名杀手的一条手臂,竟然是给一位内力深厚的人的掌力所拍断,而身上的两处剑伤,不由得惊震了,这不是一般武林高手所刺出的剑伤,一剑而能准确无误地挑断了一个人的经脉,眉心中的一剑,更是致命的一剑。他感到了自己所要杀的人,并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内力深厚、极善用剑的一等上乘高手,一两个杀手出手恐怕杀不了,再加上王老板将赏金从六万两一下提高到十二万两银子,这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两面杀手不能不动心了,便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才能杀得了这两名要杀的人。就是这样,他虽然亲临指挥,并不露面,直到豹儿和翠翠杀伤了他的四名杀手和七八名弓箭手后,他才亲自出面了……
    当他看见豹儿的武功比什么江湖小杀手更高,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内,便一连杀掉、震伤自己四名云里阁的上乘一流杀手,感到自己再不出手杀了豹儿,可能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云里阁,便会步上雾中楼的后尘,冰消瓦解,真正在江湖上不复存在。
    两面杀手一出剑,顿时杀气如一股朔风,漫天而来,大地遍生寒意。这不是一般杀手能有的,只有杀人无数,几十年淫浸在剑招的老杀手才能具有。两面杀手一剑击出的剑招,似乎平淡无奇,但快得令人不可想象,豹儿若想闪避、纵开,怎么也来不及。他只有举剑一招接挡,两剑相碰,“当”的一声,余音不绝,声传远方。豹儿这一挡之劲,已用了自己八成的内力,这八成的内力,足可以摘叶飞花伤人,挥绸成棍可裂金石。两面杀手要不是内力深厚,豹儿这八成的内力,足可以令他剑断骨折,身受重伤。但他剑没有断,却给豹儿的内力震偏,几乎脱手而飞;臂骨虽然没有折断,但已给豹儿震得一时麻木不能转动,令他杀人精湛的绝招无法抖展出来。他平生第一次大惊失色,急忙纵开了去,惊骇地问:“小子!你去哪里练来的这一股奇厚的真气,还是服食过千年人参、异果?”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十多岁的青年,竟有如此奇厚的真气,比自己练了一甲子的功力还要深厚,除了服食异果、仙丹外,就没别的解释。
    在这方面,又显得豹儿的临敌交锋经验不足,要是他在一击之后,跟着纵去进招,便可以令这两面杀手全无还招之力,只能一味的闪避,可惜豹儿不知道乘胜追击,反而凝神运气,准备两面杀手的进招。这样,令两面杀手有喘息的机会了。他运气行通全身,使麻木的手臂迅速恢复过来。这样,两面杀手又再度进招了。他知道豹儿的内力无比的深厚,再不与豹儿的剑相碰了,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角度刺来,豹儿也抖出了自己的无影剑法。只见双方一时剑光纵横,人影随着纵横的剑光来往飞翻、腾跃不停,开展了一场武林中少有的生死交锋。
    两面杀手剑法运用纯熟、老练,招招凌厉无比,任何一招击中豹儿,豹儿不死也重伤残废。可是凭剑法而论,两面杀手仍不及江湖浪子黑衣侠士张剑,但却比飞鹰堡的任何一只鹰都强。在交锋经验上,却又比张剑略胜一筹。而豹儿,不论武功、剑法、内力,都比两面杀手强,临敌经验比张剑还不如,正因为这样,他有好几次失去杀两面杀手的机会,令两面杀手能交锋到百回合以上,仍不分胜负。
    另一边,翠翠仗着身上刀剑不入的背心,也采取了杀手们一样的交锋,不顾死活的进招。两者都不顾死活,那就是剑法高者为胜。翠翠一连抖出了无影剑法的十多招,如天马行空,流水行云,转眼之间,便先后将那四名厉害的杀手全部挑翻,送上了西归之路,才喘过一口气来。她放眼一看,豹儿正与两面杀手交锋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分不出谁是谁来,只见两团剑光、两团人影飞似的来往、错综交手。翠翠看得不禁心头悚然,想不到两面杀手的武功也这般的好,自己要是与他单打独斗,恐怕难以取胜。她想上去相助豹儿,但给两人浑身散发的真气和飞舞的剑风,几乎不能接近半步,只能闪到一边,凝神静观最后的变化结果,同时注意四周的动静,这时,所有云里阁的杀手们,绝大多数尸横树林中,少数断腿缺臂的也逃走了,树林中除了他们三人,已空无一人。
    两面杀手初时指望他的手下杀手能拼杀了翠翠,抽出两个人来协助自己,现在他看见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渐渐难以招架豹儿变化莫测的剑招,不由得心怯了,他已看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云里阁杀手集团。一手培育的杀手们,已经毁于一旦,而豹儿的剑,也缠得他脱不了身。由于两面杀手心怯,失去了信心,加上豹儿杀得性起,一连顺手进招,一招长虹横空抖出,剑光掠过之后。一蓬血雨横空洒落,两面杀手剑断人亡,身躯给豹儿一剑劈为两截,了结了他的罪恶一生,云里阁真的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豹儿想不到这一剑的威力如此这般的厉害,他杀了两面杀手之后,仍愕着的看着,翠翠奔了过来,见他愕着如木鸡似的,不由得担心起来:“豹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那你干吗愕着不动不出声的?”
    “他,他死了没有?”
    翠翠噗嗤的笑了起来:“你一剑拦腰将他劈为两截,他还能活得了吗?除非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才死不了。”
    “翠翠,我想不到这一招的抖出,威力竟是这样的无比!”
    “豹哥,你想想看,这是你第三次的抖出了,一次在豹苑别墅,一次与张剑交锋,连参天大树也可一剑而断,何况人的血肉身躯?”
    “翠翠,看来这一招以后不可轻易的乱用了!”
    “哎!豹哥,你是不是杀得糊涂了?与这样誓必杀你的高手过招,不用行吗?张剑能闪过,他闪不过,那是他活该如此,关你什么事呀!看来是天老爷借你的手,为江湖上除了这可怕的一害。”
    申七这时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少爷、小姐,没事了吧?”
    翠翠说:“没事了,我们上路。”
    “小姐。拉车的马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再坐车了。”
    “那我们走路去吧!”
    豹儿说:“我们先别上路,这里离南阳城不远,树林里死了那么多的人,道路上人来人往,我们动手先将这些死人埋了,以免惊动了官府。”
    申七说:“少爷、小姐,那你们休息下,这事让小人来办。”
    豹儿说:“七哥!这事你一个人干不了。翠翠,你到路边看着,我和七哥将他们埋葬。”
    翠翠虽然杀人,却害怕接触死尸的,说:“好呀!那我去路边给你们守着。”
    豹儿和申七在树林深处找到了一块小小的低洼地,就将所有的尸体全丢了进去,然后铲土埋葬,使一块低洼地变成了一块略为突起的地,申七更在这块地上种上了荆棘野草,令人一时发觉不了它下面埋葬了那么多的尸体。这件简单的工作,几乎花去了他们大半个时辰。他们辰时初从南阳城出发,现在已接近巳时末了,道路上已有了来往的行人。这一条路,不是官方的驿道,来往的人不多,除了附近一带的乡民进城、回家外,一般人少走这条路。
    当豹儿和申七从树林中转出来时,望见翠翠正与一个拉着一匹马的村民在交谈,同时还有三位村民在旁听着。事情也有那么的巧合,翠翠坐在横倒在路边的马车旁休息,远远看见四位村民拉着一匹马而来,翠翠初时还以为他们是云里阁的杀手,可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知道他们都是附近一带村子的乡民,心里一动,便上前动问他们的一匹马卖不卖的。村民们见这么一个少女坐在路边,身边还倒下了一匹死马和一辆马车,感到十分惊讶,见翠翠这么一问,有点关心、好奇的问:“姑娘,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大叔们,我在这里碰上三个拦路打劫的强盗了!他们射死了我的马,弄翻了我的这一辆马车,大叔能不能帮帮我,将你们这匹马卖给我好不好?”
    “姑娘,这匹马我也正想拉到城里马市上去卖,姑娘要,那我就卖给姑娘好了!”
    翠翠大喜:“大叔!你要多少银子呀?”
    “姑娘!我不想多要你的,照马市上的价,姑娘出二十两就够了!”
    “好的!那我给大叔二十两银子,同时这一匹死马,我也送给大叔。”
    “既然这样,那我收姑娘十六两银子。”
    “这怎么行?我说送给大叔就送给大叔,怎能要大叔的银两?”
    其中有个村民动疑了,问:“姑娘!那三个贼拦路打劫,射死了你的马,弄翻了你的车,怎么他们不抢走了你身上的银两?”
    “因为我有两个同伴会武功呀!他们正与贼人们厮杀,杀得那三个小贼往树林里跑了,我们两个同伴去追他们还没有回来。”
    说着,豹儿和申七正好转了出来,翠翠连忙和他们打了下眼色,问:“你们追上了贼人们没有?让他们跑掉了?”
    申七立刻会意,忙说:“小姐,我们追不上,让他们全跑掉了!”
    “哎!你们怎么这般没用啊!捉到了他们拉他们见官不多好?”
    四位村民见申七、豹儿身上兵器,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也佩带着一把剑,再没疑问了,同时也不敢多问。
    豹儿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翠翠说:“买马呀!我们没有了马,怎么上路啊!”
    豹儿担心翠翠强行要买乡人的马,说:“翠翠,你别乱来,人家的马,怎能卖给你的?”
    “哎!你怎么啦?人家是进城卖马的,你以为我在强买的吗?”
    那位村民说:“少爷,是小民自愿卖给小姐的,小姐一点也没有强行要小民卖,别怪错小姐了!”
    豹儿慌忙说:“大叔,请别见怪,在下小妹生性刁蛮、任性,在下担心小妹得罪了各位大叔。”’村民说:“少爷!小姐的心地极好,不但不少给我的银两,还将这匹死马送给了我们。”
    “那又麻烦大叔们将马抬走了!”
    “不麻烦。”当这位村民收了翠翠付给了他的二十两后,对那三位村民说,“各位乡亲,这匹死马我也不敢一个人独占,我们大家都有份,平分了!现在我们大家帮忙少爷、小姐将这辆马车摆正过来,好不好?”
    其他三位村民一齐应声说:“好!”
    豹儿正想说不用,这四位村民便七手八脚,将翻倒了的马车。扶正了过来,然后抬着死马而去。
    申七一直在旁边看得、听得愕住了,他想不到武功那么惊人的豹儿和翠翠,可以说杀人在弹指之间,而且连眼也不眨下。当他在隐藏处听到这群杀手是云里阁的杀手,已惊震了,再看到那位蒙面黑衣老人,就是那个令人寒毛直竖,神秘而又可怕的云里阁主两面杀手时,几乎连胆也震破了!一双腿害怕得直打转转,他十分的为豹儿、翠翠担心了,当他看见豹儿、翠翠杀了所有杀手和云里阁阁主后,又骇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两面杀手,就是连飞鹰堡的堡主诸葛仲卿也敬畏他三分,不去招惹他们,就这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叫他们杀了!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却对二般平民百姓竞这么亲切和善,平易近人,没半点恃艺凌人,高高在上之感。申七对武林人士可以说看得多了,凡是身怀绝技之人,就是他们不恃艺凌人,也是在神态上也自视高人一等,对平民百姓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哪怕是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也是如此。他们出手救人可以,也可以对被救的人自我谦虚客气一番,但神态上总那么有点高人一等,令人感到可敬而不可亲,哪有像豹儿、翠翠这么的可亲可敬了?申七感到自己跟随着这样的一对主人,实在是自己的幸福和荣耀。
    翠翠见他一直呆在那里,问:“七哥,你怎样啦?是不是受了内伤?不舒服?”
    豹儿也问:“七哥!是不是你的跌伤还没有好,又争着去埋死人,旧伤又复发了?”
    申七忙说:“不不!少爷、小姐,小人真的没事,只是感动少爷、小姐对平民百姓太好了!胜过小人所看见的所有侠义道上的人。”
    豹儿听了反而愕然:“我对他们有什么好了?”这更是豹儿的真情流露,没有任何虚假。申七说:“少爷对人好,只是少爷不知道而已。”
    翠翠却知道申七的感受,笑笑说:“七哥,我们走吧,天不早了。”
    申七说:“小姐,待小人先检查下马车安不安全,要是马车的主轴木裂了,或者两旁的车把木有裂痕,那是十分危险的,就是有马也不能坐。”
    翠翠说:“要是这样,这匹马不是白白买了?”
    “小姐,真是这样,我们只好转回新店,请人修理一下。不过,小人看出主轴木和车把木都似乎无事,但还是不心一点的好。”
    豹儿说:“七哥,就辛苦你先检查一下。”
    检查结果怎样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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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博望烽火
    上一回说到要检查车辆,申七认真的检查轴木和车把木,用手敲敲,没有什么异音,首先便放心了。然后又去检查其他的地方,除了一边车轮的轴木在翻倒时给擦伤一点,其他都没事。申七又上车检查一下车内坐的地方,整理好,便对豹儿、翠翠说:“少爷,小姐,这车无大碍,还可以坐,请上车吧!”
    申七跟着套好马,翠翠问:“七哥,这马可不可以?”
    “小姐,这算是一匹好马,比我原先的马还年轻一岁,二十两银子不算贵,值得!小姐,少爷,坐稳了!”申七马鞭在空中一抽,“叭”地一声,便车辚辚、马啸啸地往博望岑家庄飞奔而去。二十多里的路程,半个时辰便到了博望小镇。申七向人打听岑家庄在镇子的什么地方。当地人一指东北面一丛树林说:“岑家庄就在那座树林里,出镇口,沿着大道跑两里路便到了。”
    申七说:“多谢大哥指点。”
    那人看看申七,又打量了马车一眼:“你们是岑员外的朋友?”
    “我们是慕名前来拜访。”
    “我看各位不必去了。”
    “哦!?为什么?”
    “岑员外昨夜里那匹乌云盖雪宝马,给人盗了去,岑员外也被贼人打伤,各位这时去,恐怕岑员外不会接见。要是岑员外的至亲或深交的朋友,岑家庄的管家,还可以接见。”
    翠翠听了,扬扬眉问:“是谁将那匹宝马盗走了?”
    那人说:“要是知道就好办了!”
    申七问:“我听说岑员外是少林寺的弟子,武功不错,臂力过人,江湖上人称托塔天王,那盗马贼能将他打伤么?”
    那人叹了一声:“正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那盗马贼要是没有两下好功夫,敢来岑家庄盗马么?”跟着又说:“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岑家庄早晚都会出事的。”
    “哦!?大哥怎么这样说?”
    “自从唐王府以千金来购买这匹宝马而不成后,我们就知道岑家庄迟早会出事了!今日看来,果然这样。”
    “大哥的意思是说唐王府人……”
    那人慌忙望望前后左右,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轻轻地说:“嘿!我没有这么说,也不敢这么胡猜乱想,你老弟的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别惹祸上身。”那人说完,慌忙走了。
    申七怔了一会,问豹儿和翠翠:“少爷、小姐,我们还去不去岑家庄拜访?”
    豹儿感到自己是为看看宝马而来,现在宝马已给人盗去了,自己又与岑员外素不相识,何况岑员外又负伤,不必去给人家添麻烦了,便说:“算了!七哥,我们别去了!转回城吧!”
    翠翠说:“不!我们去岑家庄看看。”
    豹儿愕然:“没有宝马了,我们还去看干吗?”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么一匹价值千金的宝马盗了去。”申七问:“小姐不会去将这匹宝马从盗马贼手里夺回来吧?”
    “那不好吗?”
    申七迟疑地说:“小姐,要是这事是唐王府人干的,就不大好办了!”
    “要是这样,就更加好办。”
    “怎么更加好办?”
    “那盗马贼真的是唐王府的人,那这匹宝马不会走远,必定在附近一带,我就怕盗马贼与唐王府没有什么牵连,盗了宝马后,就远走高飞,无法追踪。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去岑家庄看看,说不定可以查出这盗马贼的一些蛛丝马迹来。”
    豹儿说:“翠翠,我看这事算了!这事让官府去追查吧!我们还是赶去桐柏山才是。”
    可是翠翠非要知道这匹宝马是谁盗了才满足似的,她眼睛转了转说:“哎!豹哥,你师父在临终时怎么对你说的?他不是希望你在江湖上多做好事吗?尽管姓岑的与我们素不相识,但他却是我们武林中的人,现在他给人盗去宝马,又给盗马贼击伤,最需要有人伸手相助,我们怎么不去相助他一下?这事我们不知道则已,既然知道了,连看也不去看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翠翠,我怕我们去帮不了他,再说,我们去,他会见我们吗?”
    “真的这样,那我们也算尽了心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吧!”
    申七说:“小姐真是侠肝义胆,令小人敬仰。”
    ‘噢!”翠翠笑着,“我只是好奇而已,七哥,你别给我戴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申七赶着马车,转出镇口,沿着一条大道,直往岑家庄而来。
    岑家庄,坐落在密林里山崖下的半坡上,马车一入树林,便是林荫遮日的平坦大道,显然这岑家庄从树林开辟出来的大道,以方便朋友们来拜访。豹儿、翠翠来到庄前,见大门紧闭,也没有看守之家人和武士,申七首先跃下马车,上前敲门。豹儿和翠翠也下了马车,环视了一下,似乎没发现庄门前有过什么打斗、交手后留下的痕迹。
    半晌,大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位白眉白须的老家人伸出一张面孔来,眯合双目,目光从眼睫毛中透射出,疑惑而带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申七,又看看豹儿和翠翠一眼,目光里略现诧异,问:“你们是来见我家老爷?”
    申七说:“我家少爷、小姐,特来拜访岑大侠,请老丈代为传达。”
    老家人摇摇头:“我家老爷负伤在床,不能接见你家少爷、小姐,请原谅,你们回去吧,改日再来。”说完,便想关上大门。
    翠翠说:“慢着!我们特意赶来探望岑大侠,你怎么不先向你家老爷请示一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家人叹了一声:“小姐,对不起,我家老爷这几日之内,都不会见人的,你们还是请回,别来打扰了!”老家人说到这里,又要关门,似乎给什么打断一样,又望了望翠翠,“请问小姐和少爷,高姓大名?”
    豹儿上前一揖:“在下万里豹。”
    翠翠在旁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云南点苍派少掌门。”
    老家人似乎对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是熟悉的,惊愕地打量了豹儿一眼:“少爷就是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
    豹儿说:“在下正是。”
    翠翠又说:“你不会怀疑他是假冒的吧?”
    “老奴怎敢?请少掌门和小姐在门外稍等一会,待老奴亲报老爷。”
    豹儿说:“那麻烦老丈了!”
    “少掌门别客气。”老家人说完,又掩上了大门。
    翠翠顿时生疑了,问申七:“七哥!你见过这位岑员外没有?”
    “小姐!我只闻其名,而不曾见过其人。听人说,岑员外生得甚是雄伟,膂力过人,能裂石开碑,小姐问是什么意思?”
    “我看今日的事有些蹊跷,我们要小心。”
    申七怔了一怔:“小姐,有什么蹊跷了?”
    “一个守门的老家人,有客人来拜访,居然不先向主人禀报,擅自作主,打发客人回去,你不感到奇怪么?”
    豹儿说:“翠翠,别多疑了,说不定他是奉了他主人之命,这样回绝客人的。”
    “就算是这样,点苍派在中原武林中有一定的名声,他知道了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就应该先请我们到里面坐,然后再去禀告主人才是,可是他却叫我们在大门外等,并且还将大门关上,这不有点反常?”
    “或许这位老家人,见自己主人负伤卧床,不能不小心。”
    “豹哥!你别尽为别人设想,老往好处想,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申七也说:“少爷,小姐的说话没有错,事情是有点反常,小心一点也好。”
    翠翠的确没有看错,岑家庄内是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化。这事,应从岑家庄的那匹乌云盖雪宝马说起。
    当南阳的唐王以千金想买下岑员外的宝马不成功时,心里便怏怏不乐,不料这事很快为东厂的大内侍高手知道。当然这些东厂的人,是负责监视唐王的一举一动。他们认为这事有利可图,只要将宝马夺过来,再卖给唐王,便可拿到这几千两的银子,同时还可将唐王买宝马的事,向上面密报,说不定还可立一大功,荣升要职。他们商量妥当,便依计划行事。
    先由在唐王府卧底的东厂特务,唐王府内一名贴身的卫士,向唐王说:“王爷想要那一匹宝马还不易吗?小人有两位江湖上的朋友,有办法将宝马弄来献给王爷。”
    唐王爷不由得心动:“哦!?他们有什么办法将宝马弄来给我?真是那样,本王可以给他们三千两银子。”
    “王爷能赏给他们三千两银子,他们更会尽力而为了。”
    “你说,他们用什么办法?”
    “王爷,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他们是先礼后兵。要是那姓岑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只有将那宝马夺了过来,说不定将那姓岑的杀了灭口。”
    唐王爷吓了一跳:“什么!?夺马杀人?”
    “这不好吗?”
    唐王爷慌忙摇手说:“不,不,这事不可乱来,要是让朝廷知道了,本王爷可担当不了,以这样的办法弄到马,本王爷宁愿不要。”
    唐王爷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而且更十分猜忌朝廷对自己的暗中监视,弄得不好,有废为庶人的大祸。同时他也知道,朝廷一定派了锦衣卫或东厂的人混入王府中,暗中盯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一位贴身卫士,竟然就是东厂的人。所以他言行举止,十分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恃势凌人、作奸犯科之事,他绝对不干。那一匹千里马乌云盖雪,他心中非常的心爱,也希望得到手,但自己的爵位和富贵更可爱。
    说起来朱家明朝各地的王爷,在某一方面也十分可怜。他们虽然贵为王爷,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乐尽犬马声色,但人身却是极不自由,他们生活上的一切起居,不但明受地方知府的管理和打点,暗受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的盯视,就是婚姻大事,为儿孙取名,也由地方上的知府包办,没有地方长官的许可,他们便不能行事。在明朝初期,这些各地的王爷还有极大的权势,地方长官要巴结他们,阿谀奉承,到了后期,他们反而要仰求地方长官了,小王爷的取名,靠地方上长官向上面申报才可。一旦地方长官事忙或忘记了,小王爷的名字也没有,不知是阿狗阿猫,比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不如。这也是朱元璋取得天下时,太为自己的儿孙打算,害怕饿坏了他朱家儿孙,结果弄得各地的龙子龙孙,一个个给地方长官当猪似的养起来,他们不能干预政治,更不能干预地方上一切事务,就是有才华的子孙也磨得没有了才华,一个个庸庸碌碌,一味的享受富贵,吃饱就玩,玩饱就睡,睡饱就吃,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自己去做。所以明朝在各地的王爷子孙,没有一个能有作为,一到农民起义,他们一个个给农民起义军当猪似的宰杀了。归根结底,是朱元璋种下的恶果,他太为自己的儿孙打算了!
    再说唐王叫自己的贴身卫士千万不可乱来,卫士说:“王爷,这事由我两位江湖朋友出面,王爷不必担心,而且也没人知道。”
    “不行,那匹宝马一到我府中,还有人不知道吗?”
    “既然这样,小人叮嘱那两位朋友,用一切办法,劝那姓岑的将宝马让给王爷好了!”
    “对,对,就是出再多的银两本王爷也愿意,但不能强买,更不可伤害了他,要他自愿卖给本王爷才行。”
    “是!小人尽力去办。”
    唐王爷想了一下:“唔!要是姓岑的答应了,你带他来见我,当面签字画押,将宝马卖给本王爷,本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王爷,小人现在就去办。”
    这名卫士立刻来找他的两个同伙商议,他的同伙,一个曾经是阴山黑道上的魔头,江湖上人称铁掌鬼见愁,掌法刁狠,劲能碎金裂石;一个是鹰爪门的高手,更是凶残,一双利爪,可摘取人心,或抓碎人的脑袋,黑道上人称阎王怕。他们两个要杀人,比踩死一只蚁还轻易,后来他们投身入东厂,成为东厂高手中最为可怕的人物,两只凶残无比的鹰犬。
    阎王怕和鬼见愁听了这个卫士的话后说:“想不到这位唐王爷,却这般的小心谨慎。”
    卫士说:“现在难办的是王爷要亲自见到姓岑的,听到他愿意让出宝马来才买下。”
    鬼见愁说:“那好办,姓岑的答应那算他走运,不答应,我用东厂的酷刑,哪怕他敢不答应?”
    卫士说:“那恐怕不行,王爷要是看见姓岑的满身是伤,不起疑心么?”
    阎王怕说:“不错,看来用酷刑不行,我看,先把他一家老少抓起,姓岑的要是不答应,老子就将他的老少一个个在他面前杀了,我想姓岑的不会为了一匹马,连妻儿子女的性命也不要了吧?到时他一定乖乖地随我们去见王爷,将宝马让出来。”
    “好!我们就这样办。”
    于是鬼见愁和阎王怕两人立刻行动,连夜直扑岑家庄。他们行动,也有那么的巧合,刚好与云里阁杀手刺杀翠翠和豹儿同一个晚上,所不同的,一个在南阳城中发生,一个在博望坡进行。
    托塔天王岑岭在深夜里,见两个人夤夜而来,一怔之下,问:“两位壮士深夜降临敝庄,有何见教?”
    鬼见愁阴森地说:“岑员外,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为阁下有一匹宝马而来。”
    岑岭见两人一色夜行劲装,却身上没带任何兵器,赤手空拳,步履轻巧,落地无声,一看就知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心中凛然,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非亲非故,夤夜登门,绝非好事,便微笑问:“看来要是在下不答应,两位是准备动武了!”
    阎王怕哧哧一笑:“我们并不想这样,要是肯让出宝马,我们愿以千金购买,大家好来好去。”
    “对不起,在下这匹马是怎么也不能让出来,两位还是请回。”
    阎王怕说:“阁下还是想清楚再说,不要一口回绝了。”
    “在下别的事可商量,有关宝马之事,可以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鬼见愁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请你别逼得我们出手。”
    岑岭说:“在下并不想与两位交手,要是两位这时离开还来得及。”
    阎王怕一声冷笑:“我们不离开怎样?”
    “在下只有领教两位的高招了!”岑岭说完,将外面的锦袍一脱,露出自己一身极为雄伟的身材来。
    “好,好,我们就以宝马比武,要是阁下胜了我们兄弟两人,我们就立刻离开,今后再也不来相犯,要是阁下败了,将窄马交出来,我们还以千金相送阁下。”
    “对不起,在下素不与人相赌,就是在下败了,要命有一条,要马就不行。”
    鬼见愁顿时凶相毕露:“姓岑的,老子今夜里来,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马,我们是要定的了。”
    “在下的岑家庄,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阎王怕说:“我不明阁下连命也不要,却要那一匹宝马,这值得吗?”
    “少废话,两位请出招。”岑岭不愧是少林寺的弟子,在交手时仍然礼让。
    “阁下以一个人敌我们两个?这样吧,你将人叫齐来,不然你输了不服气。”
    “你们先战胜了在下再说。”
    鬼见愁说:“阎兄!少跟他废话,待小弟先上。”
    “好!老弟先上,千万不可将他打死了,就是我得到了马也无用。”
    “阎兄,就看他的造化如何了!”鬼见愁说完,呼的一掌,就向岑岭拍去,“姓岑的,先接老子这一掌。”
    鬼见愁一掌拍出得十分刁狠,掌劲柔中有刚。来拍人身上奇穴要害部分。岑岭一看他这一掌势掌风,歹毒刁狠,不是名门正派的掌法,正所谓行家看出手,就知有没有。岑岭是少林寺门下的俗家弟子,武学见识不浅,一见他这掌拍出:“咦”了一声:“你是阴山铁掌门的弟子?”便闪身避开。
    鬼见愁说:“不错!有眼光,老子一出手,你就看出来了,好!再接老子一掌。”跟着第二掌又拍出。。
    阴山铁掌门是武林中一个邪门歪派,以歹毒武功见长,岑岭不敢大意轻敌,自己的金刚掌也跟着拍出,掌风呼呼,刚猛有力。转眼之间,两人便杀得难解难分,只见人影纵横交错来往,四掌纷飞,所拍出的掌风,波及到四周三四丈之内的地方。
    金刚掌,是佛门正宗的掌法之一,刚猛、沉着、稳劲,志在克敌取胜,不在取人性命,往往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因敌变而掌变,拍中的地方,并不是敌人的致命地方,但给拍中了,往往也重伤骨断,无力再斗。要是金刚掌练到了上乘境地,对付武林的一流高手,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可惜岑岭的金刚掌,并没有达到上乘的境地,发挥不出金刚掌应有威力。
    而鬼见愁的阴山铁掌,刁狠、灵活,奇招怪式、层出不穷,辅以轻功,进攻多变,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但碰上的是佛门的金刚掌,以静制动的打法,初时的确令鬼见愁的阴山铁掌,难以施展出来。
    从道理方面说来,是邪不能胜正,正义的东西最后一定能战胜邪恶,但在武功上就不能这样说了,往往邪恶、歹毒的招式,能战胜正派的武功,、除非是正派的武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岑岭的金刚掌,既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交锋方面的经验,也不及鬼见愁。岑岭在江湖上极少与人交锋,不同鬼见愁身经百战,四处杀人,几度从生死关闯了过来,积累了不少临敌交锋的经验,变得越凶狠、歹毒、狡猾。幸而岑岭武功算是深厚,膂力过人,才令鬼见愁一时不得手,可是五六十招过后,鬼见愁便稳占上风了,最后一招大鬼小鬼拍门,招式奇异突出,便将岑岭拍飞了,幸好他下手留有余地,不至于马上取了岑岭的性命,但已叫岑岭重伤不起,一口鲜血喷出。这时天色大白,岑家庄的一些武士一见自己的主人给拍飞了,有的赶来抢救主人,有的提刀举棍直取鬼见愁。鬼见愁几招掌法拍出,力毙了几名武士,一手将岑岭揪过来,大声喝道:“谁再敢乱动,老子先杀了你们的老爷,然后将你们一个个杀得精光。”
    众武士见鬼见愁来得这么凶残,又见自己的主人身负重伤,置于他的掌下,一个个吓得都不敢乱动了!
    阎王怕这时也走了过来说:“各位,我们这次来是想购买宝马,并不想伤害你们的主人,只要你们主人答应了,我不但可以保证你们的主人没半点生命危险,更不会伤了你们半条毫毛。不过,你们得服从我们命令行事,不能擅自跑出庄外,不然,莫怪我们手下弟兄,将全庄的男女老幼砍尽杀绝,将岑家庄夷为平地。
    鬼见愁冷冷地说:“你们要是不相信,不妨可以跑出去,看看有没有命逃得出庄外。”
    这一下,岑家庄的人更没有一个敢乱说乱动了,因为他们看见围墙上,站着几位黑衣汉子。何况自己要逃跑,就算逃得了,也害了全庄的人无故受杀戮。这么一来,岑家庄便全控制在阎王怕和鬼见愁的手中了。
    他们也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人,为了好奇,看看这一匹世上少有的乌云盖雪良驹,不时来岑家庄拜访,为了杜绝这些人的拜访,他们又打发人在小镇上放出空气,说岑家庄的那匹宝马,昨夜里给一位高明的盗马贼盗走了,还伤了岑员外,令岑员外卧床养伤,杜绝一切来客拜访。
    这两个东厂的高手,怎么也想不到近来惊震武林的豹儿和翠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时来拜访岑家庄了。
    阎王怕和鬼见愁正在要威逼岑岭就范时,蓦然一条人影似残叶般的飘了进来,他们一怔,一看,是一位二十多岁青年,神态傲慢、目光逼人,却面含笑意,阎王怕首先动问:“你是何人?怎么会来这里?”
    鬼见愁凝神运气,随时准备一掌拍出,厉声问:“说!你是什么人?”
    那神韵的青年说:“两位别误会,我来对两位只有善意,绝没有恶意。不然,两位将有大祸临头了。”
    鬼见愁说:“你想来唬吓老子么?老子可是吓大的。”
    阎王怕看出来人轻功极俊,显然是一位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侧头问:“好!你说,我们有什么大祸临头了?”
    “在下知道,有两位厉害的小魔王,为了这一匹宝马,正要来岑家庄拜访岑庄主,要是他们知道两位所干的事,在下实在担心两位不知能否安全而退。所以特来告知,望两位早作准备。”
    鬼见愁不屑地说:“什么两个厉害的小魔王,老子可没有听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心来通知我们?”
    “在下是什么人,两位就别问了,总之,我是你们的朋友,绝不会是你们的敌人。”
    阎王怕问:“唔!你先说说那两个小魔王是什么人?”
    “一个是自称江湖小杀手,剑法端的了得,杀败了不少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年纪小,本事大。在下不是看小了两位,单凭你们的武功,就是联手,恐怕也胜不了这一个小魔头。”
    “你就是来告诉我们这些?”
    “不!在下还有一笔大买卖,想和两位商量,要是这事成功了,在下可以保证两位得到五万两的银子,不比夺这一匹宝马的代价更高么?”
    这两位东厂高手惊讶了,五万两银子,这可是一个诱人的数目,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五万两?”
    “不错!不多不少,五万两。”来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抖了抖,“这是京城有名钱庄的银票,洪宝钱庄,南北各省的钱庄都可兑换。”
    正所谓公门人见钱,如苍蝇见血,哪有不眼红的?鬼见愁首先心动了,何况五万两与五千两相比,大成十倍。他们就是为了得到五千两银子,才来犯岑家庄,逼岑岭让出千里马来,现在可以说是横财自天外飞来,哪有不动心的?鬼见愁说:“好!你说,干什么大买卖?”
    “杀了那两个小魔王。”
    “什么!?杀了那两个小魔王?”
    “对!要是两位能杀了那两个小魔王,这五万两银子就是两位的。”
    鬼见愁初时不知是什么大买卖,以为这一来人,花钱来求自己谋取一官半职,要是在南阳府谋一个什么捕头当当,那还容易,要是在京城谋一个差事,恐怕就要花银两打点了,谁知这青年竟然要他们杀人。鬼见愁对于杀人是常事,等于家常便饭、小菜一碟。便立刻说:“好!将钱拿来,我们干了!”
    “够爽快!”青年人带笑说,“不过,在下只能先付给你们二万五千两银子,其余的数,等你们事成后,全部付清。要是两位能活捉了他们,在下还可以再添上三万两银子,活捉其中的一个,是一万五千两,两位干不干?”
    “干!”鬼见愁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们一言为定,在下就付给两位二万五千两。”
    阎王怕突然说:“慢着!”
    鬼见愁一怔:“阎兄,你怎么了?”
    “这银子恐怕烫手,不大好拿。”
    “阎兄,你认为我们杀不了那两个小魔王么?”
    阎王怕为人不但比鬼见愁凶残,且更狡猾、多疑,他一直在旁断着不出声,心想: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青蛙随街跳?恐怕其中有些古怪,要不是两位小魔王武功极好,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另有别的什么阴谋,对自己不利。他不去理会鬼见愁的说话,却盯视着来人问:“我从阁下的轻功看出,阁下绝不是武林中的泛泛之辈,以阁下的武功。恐怕名列一流高手行列,干吗阁下不去亲自杀了那两个小魔王,花那么一大笔银两要我们去杀?”
    青年人一笑说:“在下有难言之隐,不能与他们见面,再说凭在下一个人的武功,对付其中一人可以,对付他们两个就自问不敌,所以才来和两位商量。要是两位见疑,在下也不敢强求两位,只好带着一笔赏金另找别的高手了。在下捧着猪头,不愁找不到庙门拜。”
    鬼见愁真是见财心迷,他恨不得一手就将那一叠银票拿过来,着急地说:“阎兄,你往常可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反而婆婆妈妈的了?这是顺手牵羊的交易,我们怎么不干?我不信合我们两人之力,杀不了那两个小魔王!何况我们手下还有七八位弟兄,他们一个个都身手不凡。”
    阎王怕不再出声,鬼见愁伸手向青年人要银票:“拿来!这事我们干了!”
    青年人大方地将一叠银票交给了这位东厂的杀手,说:“这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共二十五张,请阁下点清楚。”
    鬼见愁接过银票,看了一眼,没错,这的确是京城洪宝钱庄所发出的银票,鬼见愁一眼就认得出来,问:“我们杀了或活捉了那两个小魔王,往哪里找你?”
    “在下就在小镇上等候两位的佳音。请两位放心,在下没见到他们的尸体和活捉了他们,是不会离开的。”青年人说完,身形一闪,便在他们眼前消失了,藏身在庄外的密林中,注视着小镇上一辆马车向岑家庄而来。
    这位行踪诡异的神秘青年,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又令阎王怕、鬼见愁感到愕异:他到底是什么人?干吗以这么一大笔的银两要买下两个小魔王?他们之间是宿敌,还是另有别情?鬼见愁已放下岑家庄的事不去理了,问阎王怕:“阎兄,你看这小子是什么人?这小子的轻功,显然在我们之上。”
    “老弟,我总感到这里面有古怪。”
    “不管它,要是那两个小魔王真的来,我们就出其不意地杀了他们!不来,这二万五千两银子算是白得。”
    阎王怕摇摇头:“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个行踪诡异的青年,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他一直匿藏在南阳城中,不为外人知道。自从他的两名飞鹰无仁和无容,带着一批精英在丹霞山伏击豹儿和翠翠惨败之后,他顿时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听无仁和无容的报告,本来眼看快要成功了,却给一位突然而来的神秘剑侠救走了万里豹,使丹霞山的伏击功亏一篑。他十分惊愕这一位神秘的剑侠是谁?当然,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江湖浪子张剑,就是别人说,他也不会相信,只感到能在几招之内就伤了无容的高手不多。他感到,这又是丐帮帮主的诡计,豹儿和翠翠是在明处,是明目张胆的公开声言来挑战飞鹰堡,目的在引自己出手,其实在暗中又布下了另一不露面的极为上乘的高手,伺机扑杀飞鹰堡的人,剪除自己的势力,并且在暗中照应万里豹和那江湖小杀手,自己怎么不想到这一点?而急于事成上了敌手的大当,丢了那么多的人。自己今后可不能那么鲁莽行动了!当他接到申七的飞鸽传书后,知道豹儿和翠翠要来南阳,再走桐柏,又燃起了他一股复仇的怒火,可是他跟前可用的人已不多了,大小十三鹰,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他也感到,再不能以飞鹰堡人的面目出现行事了,必须要借助外人,才能再次伏击豹儿和翠翠,于是他通过绸缎铺的老板,以高价聘请了云里阁的杀手。来刺杀豹儿和翠翠,同时自己在暗中窥视,看看那在暗中照应豹儿和翠翠的神秘高手是谁,必要时自己出面接应。想不到云里阁的杀手太过自信,第一次刺杀失败。第二次由云里阁阁主亲自出手,结果又是全军尽没,.他在暗中看见惊震不已。他感到这一位点苍派的少掌门,武功比自己想象中还高出许多,别说自己,就是自己师父黑箭出手,也恐怕没有多大的胜算,怪不得傲视武林的大师兄张剑,败在他的手下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想到借用东厂那两个贪财的高手了。阎王怕、鬼见愁和那位在王府中卫士的行动,诸葛仲卿据耳目所报,早有所闻,更知道他们去岑家庄谋夺那匹宝马之事,刚好翠翠也要去看看那匹宝马。心想:既然云里阁杀手伏击失败,我何不借用这一股朝廷的力量,来对付这两个小魔王?就算杀他们不成,那不啻给这两个对自己威胁极大的小魔头树立一股极为可怕的敌人,只要引起了东厂高手们对他们的仇恨,那就够这两个小魔头受的。于是,诸葛仲卿就突然出现在阎王怕和鬼见愁的面前了……
    阎王怕和鬼见愁正在猜疑时,手下的弟兄便奔了进来报告,说外面有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豹和一位少女前来拜访姓岑的。
    点苍派少掌门万里豹,不就是那个小魔头吗?正是那位神秘来者出重金要买下他人头的人,怎么他和一位少女同来了?另外一个小魔王又去了哪里?总不会那位少女就是江湖小杀手吧?一个少女成为杀手,这在江湖上可不多见。鬼见愁首先问:“那个少掌门人长得怎样?”
    “是一位忠厚有礼的小伙子,模样半点也不凶恶。”
    “哦!?那一位少女又生得怎样?”
    “属下不知有没有看错,是一位牙尖嘴利的小毛丫头,她腰悬挂着一把宝剑。”
    鬼见愁问阎王怕:“阎兄,我们应该怎么招呼他们?”
    “老弟,他们人称小魔王和江湖小杀手,恐怕武功必有惊人之处,我们……”
    鬼见愁说:“我们骤然向他们下手,就算他们再有惊人之技,也无法施展。”
    “不,不,先由我去大堂上接见他们,观察他们,探听虚实,然后我们才采取相应的措施行事。”
    鬼见愁心想:是不是他给“小魔王”的称号惊震了?变得这么谨慎起来?可是阎王怕的官阶比他大一级,不得不听从,便说:“好!那小弟带人在大堂上后面埋伏着。”
    “老弟,你最好看我面色行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不击则已,要一击必中。”
    “阎兄放心,小弟知道。”
    这两个朝廷的凶恶鹰犬商量、准备好后,阎王怕一挥手,对手下弟兄说:“请他们进来,我在大堂上接见他们,你们记住了,称呼上不可乱了套,以免叫他们起疑心,有防备。”
    “领队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办。”
    于是他们将那位老家人押到一边去,打开大门,弯腰拱背,堆着笑脸说:“少掌门有请,咱们总管在大堂上恭迎少掌门。”
    翠翠见这么久才开门迎接,心下更生疑了,而且接见的不是什么岑家的子侄亲人,而是一个总管家,难道岑员外重伤在床不起,已不能视事,一切由这个总管家打理?翠翠也没有想到,这时岑岭的一家大小,都给这些东厂的特务们看守起来了。她轻轻对豹儿说:“豹哥,我们要格外小心一点。这气氛有点不大对路。”
    豹儿点点头,对这些东厂特务说:“烦大哥们带路。”
    “少掌门请!”
    豹儿和翠翠、申七来到大堂,阎王怕带着两名手下起身迎接,一双目光,首先在豹儿身上打量,然后又看看翠翠和申七,心中暗想:这么一对少年男女,带着一位跟随,怎么成了小魔王了?要买下他们人头的那人,会不会言过其实?但他不能不承认,豹儿和申七却没有什么,但翠翠的一双目光神韵异常,并且英气逼人,看来辣手的是这一个少女,当时他拱手相问豹儿:“阁下就是云南点苍派的万里豹少掌门?”
    豹儿还礼说:“在下正是。”
    阎王怕望着翠翠:“这位是——”
    豹儿代答:“她是山西龙门薛家寨的二小姐薛翠翠。”
    “原来是薛女侠,失敬失敬!两位请坐。”
    “我们冒昧前来拜访,请总管见谅。”
    “哪里,哪里,难得两位光临,我家老爷身体欠安,不能亲自迎接,还请两位见谅才是。不知两位远来敝庄,有何见赐?”
    翠翠坐下扬扬眉问:“听闻贵庄宝马为人盗去,岑大侠也因此负伤,不知是否属实,所以特来拜访。”
    阎王怕故意锁眉说:“敝庄不幸,出此事变,有劳两位关心。”
    豹儿问:“总管知不知这事何人所为?”
    “要是知道就好了!”
    翠翠立刻追问:“那盗马贼武功极好?能在伤了岑大侠后,将宝马夺去?”
    “事情的确是这样,那人的武功太好了,不但伤了我家的老爷,也打死了一些护庄的家人武士。”
    “哦!?总管没看出那人的武功门路?”
    “在下看不出来?”
    “总管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岑大侠的伤势,或者我们可以从岑大侠身上的伤势,看出那盗马贼的武功门路,为你们将宝马夺回来。”
    “我家老爷现在不想人去打扰,同时也不想将这事扩大。”
    “你们不想将宝马寻回来?”
    阎王怕故意叹了一声:“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家老爷认为,这次宝马的丢失,恐怕是一种祸福的预兆,说不定因祸得福,不打算将宝马寻回来。”
    翠翠一笑说:“想不到岑大侠对这事看得顶洒脱的。”
    “多谢薛女侠关心,但事情到了如此,也只好看开,以免再招惹大祸来临。”
    豹儿说:“翠翠,既然这样,我们不要再打扰人家了,我们走吧!”说着,站了起来。
    阎王怕怎能让他们离开呀,正想起身拦住,蓦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翠翠一看,这人不正是刚才看守大门的那位老家人吗?他怎么伤得这般重?谁将他打伤了?
    老家人冲进来,跌跌撞撞,一下扑倒在大堂上,用手指着阎王怕,对豹儿说,“他,他……”
    豹儿一下纵了过去,将他扶起,出手飞快,封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制止了他再大量流血,一边说:“老丈,慢慢说,出了什么事?”并且以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输入到他的体内中去。
    与此同时,鬼见愁如流星似的冲出来了,双掌齐向翠翠拍出,鬼见愁也以为翠翠才是一位难缠的人物,只有冷不防的重伤了她,再杀豹儿,就轻而易举了。谁知他骤然的一掌拍空,只将翠翠刚才的一张坐椅拍得粉碎,而翠翠却不见踪影,急忙四下一看,大堂里哪里有这一少女的影儿?心下愕然:不会是我一掌将她拍得血肉纷飞吧?要是这样,怎么不,见血洒大堂?但是,他很快看见血洒大堂了,血洒大堂的不是他所拍的少女,而是他两个手下人的血,尸横在大堂门口上。
    也在鬼见愁向翠翠骤然的袭击中,阎王怕也快如闪电的向豹儿出手,他鹰爪门的错骨分筋手,却一抓而抓住了急于救人的豹儿的右肩骨上,满以为这一抓便将这个点苍派少掌门的右肩骨抓碎,从而就废了豹儿的一身武功,将豹儿活捉了,过来,多得一万五千两银子。要是别人,阎王怕的确能如所愿,可是他碰上的却是一身真气奇厚的豹儿,而且还有宝背心护体。阎王怕见自己一击而中,一声狞笑,可是狞笑顿时变成了惊叫,人也一下横飞起来,摔在大堂上。因为他这一抓之劲,不但为豹儿所练的怪异内功吸了去,跟着为豹儿体内真气的反弹力震飞,幸而豹儿为那老家人输气疗伤,分去了一些真气,不然阎王怕这一只手恐怕真的报废了,现在只震得一手麻木而已。以上种种,都是在刹那间同时发生,除了翠翠,心中有所准备,不感到突然外,豹儿和申七感到愕然,鬼见愁和阎王怕更感到愕然、惊骇。
    豹儿和申七的愕然,是这位老家人怎么身受重伤地奔进大堂和这位总管怎么突然向自己出手?而鬼见愁和阎王怕的骇然、惊愕,是翠翠和豹儿这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他们这时才感到那一位突然而来,突然而逝的青年人所说的话,并非言过其实,这几万两的银子,也感到的确不好拿,说不定连自己的命也垫上,他们手下的两个人就已经垫上了!
    鬼见愁见阎王怕莫名其妙的横飞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大堂上,慌忙奔过去扶起:“阎兄,你怎样了?”
    阎王怕说:“老弟,我们快走,这一双男女,太邪门了!”
    翠翠这时从梁上飘下,一声冷笑:“你们还想逃走吗?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吗突然向我们下毒手?”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在这些东厂特务眼里看来,真的不可思议,她在闪开鬼见愁的骤然袭击中,还杀了两个向申七出手的特务,从而惊震了东厂所有的人。
    老家人得豹儿的一股真气输入,恢复了元气,这时说:
    “少掌门,薛女侠,他们就是盗马贼,不,不,是抢马贼、强盗,将我家老爷打伤了,还将我老爷一家大小全关起来,逼他们写卖马契。”
    翠翠说:“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岑大侠跟我们过不去,原来你们是一伙明火入庄打劫的强盗,正所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本姑娘要是不杀了你们,那就是暗无天理了!说!你们想怎么死法,是自断呢,还是要我动手割断了你们的脖子?”
    鬼见愁大怒,呼的一声,一掌朝翠翠拍来,说:“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对我们说这样的话?老子要你先死!”
    这个东厂的凶残高手,一向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他虽然惊讶翠翠的身法极快,能闪过自己一掌,但在武功上未曾较量过,轻功好的人,不一定武功就好,自己在掌法上苦练多年,难道还怕了一个小丫头?他才不相信阎王怕的话,更不信邪,现在听了翠翠的话,他哪能不大怒?所以这一掌的拍,已用了他十成的功力,而且掌法歹狠,直拍翠翠乳部的乳根穴,这是人体足阳明胃经的要害穴位,拍中不死也重伤。
    翠翠见鬼见愁这么歹毒、邪恶,心头大怒,又见掌法是阴山一派的邪门掌法,出剑就绝不容情了,几招无影剑法抖出,便杀得鬼见愁手忙脚乱,身中两处剑伤。这还是翠翠不立取他的性命,还留下他这个活口问话。
    阎王怕见鬼见愁情势危极,只有挺身而出,一招飞鹰展翅,凌空跃来,直取翠翠,心想:点苍派那小子一身真气奇厚,难道你这丫头也一身真气奇厚?翠翠见他如隼鹰扑来,放弃了鬼见愁,闪身避开,跟着挥剑直挑这鹰爪门的高手,心想:一个是鹰爪门的人,一个是阴山派的弟子,他们可不像一般打家劫舍的大盗,以他们武功,既然伤了岑大侠,将宝马夺走,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他们宝马到手而不走,仍留在这庄上?可是翠翠力战二人,这鹰爪门的人,似乎比鬼见愁的武功还高一筹,已不容她想下去,只能进剑出招。
    豹儿想出手,翠翠说:“豹哥,你别上来,我一个人应付得了,你给我注意其他的贼子。”一边说,一边以变化莫测的无影剑法连连进招。豹儿也感到翠翠以薛家的幻影身法与无影剑法相结合,挥洒自如,稳占上风,应付这两个贼人,的确绰绰有余,用不了自己上前相助,同时他也要照顾那老家人和申七,免受其他贼人的伤害。他拾起了一个贼人尸体边的一把利刀,交给申七:“七哥,你用这把刀防身,以防不测。”
    申七武功虽然不高,但也会两下功夫,能应付一般的强徒、贼子,他接过刀说:“少爷,你不用理小人,小人自会料理自己,也会看顾这老丈,少爷还是看住小姐要紧。”
    那老家人也说:“少掌门,你也不用管老奴,杀了这些贼子才好,老奴现在已没大碍。”
    这时,又一条精壮的黑脸汉子从外面闯了进来,老家人一见,顿时惊喜了:“陈二爷,是你来了?”便挣扎站起来。
    黑脸汉子急问:“兴叔!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岑师兄呢?他现在哪里?”
    豹儿初时以为又闯来了一位敌人,听他们这样说,是岑大侠的师弟,也就放心下来,但他感到这位岑大侠的师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面,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老家人这时说:“陈二爷,我家老爷一家大小,给贼人们关在一间房子了,现在不知怎样。二爷,老奴带你去救他们。”
    黑脸汉子不由得扫了大堂一眼,见翠翠与阎王怕、鬼见愁正在进行炽热的交锋,一时分不清谁是贼人,谁是自己人,当他看清楚豹儿时,脸上一下露出了惊讶之色,脱口而说:“少侠,是你们?”
    豹儿愕然:“你认识我?”
    “少侠不记得在下了?”
    豹儿说:“我的确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现在先别忙着说,你还是先去救岑大侠要紧,以后我们再慢慢说。”
    “少侠说的不错,在下救出师兄之后,再来拜谢少侠、女侠不杀之恩。”说完,他和那老家人而去。
    豹儿又是愕然:不杀之恩?这话怎么说?一声惨叫,一条尸体在半空中摔了下来,豹儿一怔,急忙一看,是翠翠凌空杀了鬼见愁。一把宝剑又在逼着阎王怕。阎王怕又惊又怒,吼着自己的手下:“你们还不齐上?上!”
    阎王怕带来的八名手下,两个打发去看守岑岭一家老小,两名早已死在翠翠的剑下,剩下四名,便闻声齐上,一齐扑向翠翠。豹儿哪里容得了他们乱动的?身似灵豹,一跃而来,掌拍脚踢,这四名东厂的小特务,平日里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敲榨勒索,如狼似虎,虽有一些功夫,哪里是豹儿的对手?豹儿在几招之内,就打得他们伤的伤,飞的飞。翠翠也在这时,宝剑划伤了阎王怕。这个东厂凶残狡猾的高手,哪里还敢战下去?一跃奔出了大堂,纵上围墙,向树林里逃命了。
    翠翠紧追不舍,娇叱一声:“贼子!你还想逃?跟本姑娘将命留下来!”人也跃了出去。豹儿想叫翠翠别追也来不及了,他担心翠翠有闪失,对申七说了一声:“七哥!你在这里看着。”也跟着追出庄外。
    翠翠的幻影轻功,是武林中的一门上乘轻功,快而无声,独步武林,阎王怕还没有逃入树林,翠翠已在前面将他拦截下来,宝剑一挥,逼得阎王怕连退几步,睁大惊恐的眼:“你!?”
    翠翠问:“说!谁叫你来谋杀我们的?我跟你们鹰爪门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来谋杀我们?”翠翠这时,仍不知阎王怕是东厂的人。
    阎王怕咬着牙说:“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闯出灭门的大祸了?”
    “什么!?你还想来吓唬我?你知不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是江湖小杀手!弄得本姑娘火起,我连你们的什么鹰爪门也一窝端了!”
    “小杀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伙盗马贼的头儿,明火抢劫的土匪,又是什么人了?”
    “我是东厂的人。”
    “东厂!?本姑娘没听过这号名称,我才不管你东厂西厂,南厂北厂的,我只想知道是谁叫你们来暗算我的。”
    阎王怕以为将这一个权倾朝野、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部门名称抬出来,就会令翠翠有所顾忌和害怕,不敢来杀自己。谁知翠翠是武林中人,虽然在江湖上走动,但却不是经常走动,她只知道武林中的各门各派,至于朝廷中的什么部门,就一概不知,不知东厂是什么东西,她还以为是武林中的什么旁门左道小派别。要是阎王怕说是锦衣卫人,翠翠还知道一点。因为锦衣卫人曾在武林中挑起了一场大仇杀。至于东厂,翠翠就不知道了。
    阎王怕见翠翠对东厂毫不顾忌,一时愕住了,不知这个江湖小杀手是不知畏惧呢,还是根本不知道?翠翠又逼问:“你说不说是谁打发你来杀害我们的?不说,莫怪我先挑了你的脚筋。”
    阎王怕自知不是这江湖小杀手的对手,何况身上还带=鬻剑伤,咬了咬牙问:“我说出来又怎样?”
    “你说出来,我可以放了你。”
    “好!那我告诉你,有人用五万两银子,要我们买下你们。”
    “谁!?”
    阎王怕正要说,蓦然一件暗器,从树林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了阎王怕后脑的玉枕穴,阎王怕连叫喊也来不及,扑地而绝。翠翠一时间怔住了,就是连在一边看着的豹儿也怔住了,这显然是贼人们在杀人灭口,翠翠起身要去遣踪这杀人灭口的人,豹儿连忙叫住:“翠翠,别去追赶了,这一带我们不熟悉,还是去看看岑大侠一家现在怎样。”
    其实翠翠这时去追也来不及了,杀人灭口的就是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他暗器发出后,便悄然隐去。这个用心险恶的诸葛仲卿,他所以出手杀了阎王怕,并不是害怕说出自己来,以江湖小杀手的聪明机智,恐怕会想到这是飞鹰堡人干的。江湖小杀手和万里豹在江湖上的仇家不多,能出得五万两银子的在武林中不多,除了飞鹰堡有这样的财富,其他人就是有,也不会这样干。诸葛仲卿之所以要杀阎王怕,就是害怕翠翠问清楚之后,放了阎王怕,那自己挑动东厂的人与翠翠结怨就会落空,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多树了一个可怕的强敌,使东厂的人怨恨自己从中挑拨,这样,他才出手杀了阎王怕。
    作为诸葛仲卿来说,能救走阎王怕才是最上策之计,这样,可使阎王怕更感激自己救命之恩,势必与翠翠等人结怨了。要是只有翠翠一个人,他还可以将阎王怕救走,可是翠翠身旁还有一个豹儿在看顾着,自己要是出面去救,不但救不了阎王怕,恐怕自己也走不了,所以诸葛仲卿只好采取了下策,杀了阎王怕,以后再去挑动东厂的人,找翠翠等人寻仇。
    翠翠听了豹儿的话,再打量这一片密林,想起了武林中有一句忌语:“贼入树林,千万莫追。”何况丹霞山的教训,已深刻在翠翠心中,当时自己忘记了这一句,与豹儿入林中追杀贼人,掉下了敌人的陷阱之中,害得豹儿被擒,自己受困,要不是江湖浪子张剑的暗中出手相救,后果真不堪设想。便说:“好!算是便宜了这个贼子,我们回去。”
    豹儿和翠翠正想转回岑家庄时,那岑岭的同门师弟黑脸汉子奔了出来,一见豹儿和翠翠大喜说:“在下正担心豹少侠和翠女侠会不辞而去,令在下和师兄一家无从相报救命大恩。”
    豹儿说:“陈二哥别这样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陈二哥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少侠不记得伊阳盛家庄的事了?”
    翠翠“哎”的一声:“我记得了,你就是盛家庄的那位黑脸武师。”
    “女侠好记性,在下姓陈名知过,当时蒙女侠不杀之恩,还劝在下别再为豪强恶霸卖命,那日女侠之言,在下至今仍在耳中回响,终身难以忘怀。”
    “陈二哥,当时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现在都忘记了,要是有得罪之处,请陈二哥见谅。”
    “女侠言重了,女侠金石良言,在下铭刻在心,想不到女侠和少侠现在又救了在下岑师兄的一家大小,此恩此德,永世难报。”
    “陈二哥,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是同道之人,你这样说,那不见外了么?”
    说着,他们进了岑家庄,一踏入大堂,只见以岑岭夫妇为首的全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满了一地,叩谢豹儿和翠翠的救命大恩,这一种情景,豹儿和翠翠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间弄得豹儿、翠翠尴尬异常,手脚失措,不知怎么办才好。豹儿不会说话,只好说:“大家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翠翠说:“岑庄主、岑夫人,你们这样,可折我们的寿了!”她走上前首先扶起受伤刚好的岑岭和他身旁的岑夫人。又说,“岑庄主、岑夫人,你们叫大家都起来吧,不然,你们就是逼我们立刻离开贵庄了。”
    岑岭夫妇要不是先听了老家人岑兴和自己师弟陈知过的说话,真不敢相信这么一对十多岁的青年、少女,竟然是最近以来惊震武林,令飞鹰堡人惊魂丧胆的有名人物,这真是英雄出自少年了!
    岑岭见翠翠这样说,挥手对大家说:“女侠既然这样,大家都起来吧!”随后又恭请豹儿、翠翠到会客小厅坐,自己偕同夫人和师弟陈知过陪同,叫家人奉上香茶和鲜果。至于申七,另有两位管家陪同在另一处坐下,设酒款待。
    豹儿和翠翠这时才真正体会到受人感恩、尊敬的滋味并不是那么的好受,怪不得江湖游侠商良做了好事之后,立刻避开远去,就是怕这种如坐针毡的殷勤招呼,弄得浑身不自在,不如大家随随便便不多好?
    双方在一阵寒暄之后,翠翠为了打破这种客气拘束的场面,关心地问岑岭:“岑庄主,你身体怎样,伤势好了一点吧?”
    “多谢女侠关心,我受了那贼子一掌之伤,现在服了药,。运气调息了一会,已好多了!”
    翠翠又对岑夫人说:“我们来迟了一步,令岑夫人受惊了!”
    岑夫人说:“女侠怎么这样说?女侠救了我一家大小,我一家人不知怎么感激女侠和豹少侠哩!”
    不久,家人将酒菜摆了上来,岑庄主夫妇殷勤敬酒,豹儿一向酒量极好,谁知岑岭也是一个极有酒量的人。岑岭一见大喜,有相见恨晚之意,频频举杯,最后感到酒杯太小了,换上大碗,这么一来,他们都抛开了原来的客气,无所不谈,宾主之间,成了相熟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翠翠笑着说:“岑庄主,你别将我豹哥灌醉了!他要是醉倒了,我真不知怎么拖他回南阳城。”
    岑庄主欢笑着:“女侠,你别吓我。我别的不敢说,在饮酒上,我自认不会看错人,我看出豹少侠酒量豪迈过人,一身真气奇厚,是千杯也不会醉的人。”猛然岑庄主将话停顿了,睁大眼望着翠翠,“女侠,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要回南阳城?”
    陈知过连忙说:“豹少侠,翠女侠,你们不能走,不论说什么,你们也要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的。”
    翠翠笑着:“陈二哥,要是这样,飞鹰堡的堡主诸葛仲卿就要多谢你了!”
    陈知过愕然:“翠女侠怎么这样说?”
    “陈二哥,我们这次出来,就是奉了丐帮、崆峒、华山等掌门人命令,前去桐柏山找寻这个武林公敌,摘下他的脑袋,以谢天下。要是我们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他不是可以多活十天半个月了?那他怎不感谢陈二哥?”
    岑岭夫妇和陈知过听了不禁愕然相视,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可以说在这一带是妇孺皆知的人物,武功奇高,无人能敌,白道上的人对他心怀敬畏,黑道上的人对他是闻风丧胆。虽然最近他的真正面目暴露了出来,但也不敢小看了他。而豹儿和翠翠竞视他如无物,单身孤影前去桐柏山寻找,其胆色过人,怎么叫人不惊愕!
    豹儿说:“岑庄主、陈二哥,不是我们不想留,而是不能留下这么多天的。我们打算明天就离开南阳,赶去桐柏山。请岑庄主和陈二哥见谅。”
    岑庄主沉吟了一下说:“豹少侠,我也不敢强留下你们,这样吧,你们就在敝庄多住一两天,我想不会妨碍了两位的大事吧?”
    翠翠说:“岑庄主,我们想留下,恐怕飞鹰堡的人却不让我们留下来,而且飞鹰堡的一些神秘的高手,已在贵庄的四周出现了!”
    岑庄主和陈知过又是惊愕的相视,陈知过问:“真的!?”岑庄主说:“他们要是敢在这里生事,我和他们拼了!”陈知过也说:“不错!我也跟他们拼了!”
    豹儿说:“两位的心意,我领了!我相信飞鹰堡的人.目前还不会在这一带生事,同时他们对少林寺也有一定的顾忌,同时我也劝两位暂时不要卷入这一场是非中去。
    岑夫人却担心地问:“翠女侠,飞鹰堡的人真的在这一带附近出现吗?”
    翠翠心里说:“飞鹰堡的人,就在南阳城中,他们怎会不来这里的?但她怕惊恐了岑家庄的妇孺老人,一笑说:“夫人,你放心,这只是我的一点疑心而已,飞鹰堡的人现在还自顾不暇,他们怎会跑来这里呢?”
    正说着,蓦然一条人影从窗外窜了进来,捧起桌上的酒罐,毫不客气,就大口大口喝着,席上众人全愕住了,翠翠一看,惊喜的欢叫起来:“老叫化,是你么?你怎么冷不防的溜了进来,不怕将人吓坏了么?你是几时跑到这里来了?”
    那老叫化是几时跑到这里来的,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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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人间奇女
    上一回说到一个老叫化突然从窗口闯进来,端起桌上的酒坛就狂饮,众人愕然、惊讶。首先翠翠惊喜得欢叫起来。豹儿一看,这一个老叫化,不是武林宿老的莫长老又是何人?跟着也惊喜地问:“老爷爷,你几时来到这里了?”
    莫长老摇手示意别问,咕碌咕碌将半坛酒饮得精光,笑嘻嘻的说:“这酒还算过得去,浑小子,毛丫头,你们有什么话问好了,我老叫化听着。”
    岑庄主和陈知过见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老叫化,毫不客气,端起酒坛就狂饮,已是惊愕不已了,现听到点苍派少掌门和翠女侠对他这么亲切,称他为“老爷爷”,心想:这必然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异士,不由肃然起敬。
    豹儿说:“老爷爷,现在我来先介绍一下岑庄主和陈二侠跟你认识一下。”
    莫长老说:“不用了!我老叫化知道他们一个是岑庄主,江湖上养马的能手;一个是陈知过二侠,曾经仗义救过一些妇孺,他们都是少林寺的弟子,同门师兄弟。”
    翠翠奇异:“老叫化,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叫化是人老精,鬼老灵,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这丫头不怀好心,想打人家千里马的主意。”
    翠翠嚷起来:“老叫化,你别胡说八道。”
    “哦!?我老叫化说错了你?”
    “当然说错啦!我只是好奇的想来看看,怎么是不怀好心了?那你老叫化跑来这里,不问自取酒喝,郝又是什么心了?”
    “好好,我说不过你这丫头,你算好奇心,我算偷酒心好不好?”
    豹儿说:“老爷爷别说笑。”他又对岑庄主、陈知过说。“这是莫长老。”
    岑庄主惊愕:“莫不是武林中人称武林奇丐没影子的莫长老老前辈?”
    豹儿说:“就是他了!”
    这可是过去武林中三大名丐的硕果中仅存的一位,就是当今九大名门正派的任何一个掌门人,在他面前,也只能称晚辈,拱手相拜,莫不敬仰。岑庄主和陈知过慌忙下拜,岑庄主说:“晚辈久仰莫老前辈的英名,武德盖世,侠义江湖,今日老前辈驾临敝庄,不曾远迎,望老前辈恕罪。”
    陈知过也说:“在下也久仰老前辈的英名,只恨无缘,不能见老前辈一眼,幸得大驾光临,令在下一睹仙颜,实慰平生所愿。”
    莫长老皱起了眉:“岑庄主、陈二侠,你们这样,大概是要将我老叫化赶跑了!”
    岑庄主愕然:“老前辈怎么如此说?”
    翠翠笑道:“岑庄主,这老叫化是一个老怪物,越老越怪,你最好别理他,只管将上好的酒摆上来,就是你想赶他跑,他也不跑了!”
    豹儿慌忙说:“翠翠,你怎么这样说的?”他跟着对岑庄主、陈知过说,“两位千万别介意,老爷爷是不喜欢客客气气,也最怕客客气气了!你们最好当他是自己人、老相熟,随随便便就行了,不然,他真的会跑了!”
    莫长老笑道:“对对,浑小子、毛丫头他们都说得对,我最怕客客气气给我老叫化戴高帽了,什么武德盖世,侠义江湖,统统见鬼去,我老叫化更不是英名远播,而是又懒又贪杯的老糊涂,说我臭名远播还差不多。”
    岑庄主和陈知过听得笑起来,心想:怪不得武林中人都称他为怪丐,如此看来,行为果然怪异,与众不同。岑庄主顿时命家人将地窖中那些陈年汾酒取一坛上来。
    莫长老惊喜问:“陈年汾酒?不会是长安太白楼的汾酒一杯醉吧?”
    “莫老前辈,就是太白楼的一杯醉。”
    “嗨!你家有这么一坛美酒呀?你赶我老叫化走也不走了!快拿来!快拿来。我要看看它一杯酒能不能醉倒了我。”
    翠翠笑着:“岑庄主,我说的没错吧?你可要小心了,他今后会不时偷偷地摸进了你的地窖里,你就会发现你地窖里的酒,全都不翼而飞,飞进了他的肚子里。”
    岑庄主笑着:“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会不时往地窖里添新酒,等候老前辈不时光临。”
    莫长老朝翠翠说:“你这丫头听听,岑庄主可没有你这么小气。”他又对岑庄主说,“庄主,你放心了,你那匹千里马我老叫化给你看守着,绝不会让人骗了去,首先就不让这丫头将它骗了去。就算有人骗去偷去了,我老叫化也给你寻找回来。”
    翠翠笑着:“岑庄主,我恭贺你了!从此你那匹千里马,有老叫化看守着,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岑庄主说:“老前辈、翠女侠别说笑,要是翠女侠看得起我,我将这匹宝马赠送给翠女侠和豹少侠。”
    莫长老睁大了眼:“真的,那不便宜浑小子和这丫头了?早知这样,我老叫化应提前赶来,杀掉了那两个盗马贼,这匹千里马就是我老叫化的了,我就一天到晚,骑着它到处乱跑,那多威风。”莫长老突然顿了顿,又连忙摇手说,“不行,不行,要是这样,我老叫化不饿死了才怪。”
    众人愕然,翠翠忍住笑问:“你怎么会饿死了?”
    “丫头,你想一想,一个叫化骑着一匹千里马,向人讨吃,人家会给我吗?我老叫化不饿死了,看来这个威风可抖不得,弄得不好,官府的人会将我老叫化当盗马贼抓起来,那更不好办了!”
    翠翠笑着:“那不更好吗!你老人家在大牢里,可以不用四处向人讨吃了,有现成的饭吃。”
    “丫头,你怎么没一句好话说的?牢饭好吗?你这丫头怎么不跑进大牢里吃?我老叫化宁愿饿死,也不去吃这碗牢饭。”
    豹儿说:“爷爷,别尽说笑话了,酒来了,我们喝酒吧。”
    “对,对,我们还是喝酒好,废话少说。”
    豹儿又对岑庄主说:“岑庄主,爷爷是讲笑话,你别当真的了,你那一匹千里马,我们怎么也不敢要的。”
    “豹少侠,那么说,你是看不起我了?”
    “岑庄主别这样说,就算我要了也没用,不但辜负了庄主的一片心意,同时也辜负了这一匹宝马。”
    翠翠说:“庄主,就算我们要了你这匹宝马,你想,我们会让它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拉车。”
    “拉车!?那的确是委屈了这么一匹人间少有的良驹。”
    “所以你千万别送给我们!也别听老叫化胡说八道。”
    莫长老说:“对,对,我老叫化是信口开河,一向说话没遮拦,你别当真的了,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送给了翠丫头。不然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就有损她的侠义之名,说她恃功要挟、强索取了你的宝马。”
    豹儿一听,连忙说:“不错,爷爷说得对,庄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岑庄主说:“豹少侠,这是我出于真诚送给你们的,何惧旁人说三道四?”’豹儿说:“庄主要是这样,在下只有告辞先离开了!”
    陈知过说:“师兄,豹少侠既然这样,就不要为难豹少侠了。”
    莫长老说:“是啊!这事因我老叫化胡说八道而起,我老叫化也只好提前走了。”
    岑庄主慌忙说:“好,好,这事我们莫谈,老前辈和豹少侠千万别走,我们饮酒就是。”
    于是,他们才重整酒杯,开怀畅饮,豹儿问:“爷爷,我听金帮主说,你不是去了桐柏山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因为这里有长安太白楼的陈年美酒呀。”
    “爷爷,我是说真的。”
    “浑小子,我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和翠翠要去桐柏山寻找飞鹰堡,路过这里的。”
    “我老叫化也是追踪飞鹰堡堡主,路过这里的。”
    翠翠嚷起来:“老叫化,我豹哥是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老是打哈哈,没半点正经?”
    “噢?我可不是打哈哈,一本正经。”
    “你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因为诸葛仲卿来了这里,所以我老叫化也就跟了来。”
    豹儿一怔:“诸葛仲卿来了这里?”’
    “什么!?你这浑小子还不知道?”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
    “你这么浑,我老叫化很奇怪,他怎么没有摸掉了你这浑脑袋而走开了。”
    翠翠说:“老叫化,你别吓我们,诸葛仲卿真的出现在这里?”
    “我老叫化吓你们干什么?不信,你问问岑家庄的一些人,诸葛仲卿有没有来过这里。”
    豹儿一下傻了眼:“他来过了岑家庄?”
    岑庄主和陈知过更相视愕然了,名动一时的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来了这里?怎么自己不知道?就是连一直拘谨、不敢说话,只听大家说话的申七也骇然起来,真是这个魔头来过这里,自己不给他发觉了?他不疑心自己已背叛了飞鹰堡么?
    翠翠一下联想起来,点点头:“不错!是他来过了这皇,初时我还以为是飞鹰堡的杀手大小十三鹰,竟然想不到是他亲自而来。”
    豹儿又是一怔:“你看见他了?”
    “豹哥,我要是看见了他,还能让他跑掉么?”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了?”
    “因为有人出五万两白银,要那两个盗马贼买下我们的脑袋,当我问他是谁时,他突然中了暗器而死,现在听老叫化这么一说,不是他又是谁了?”
    这时一个伺候着他们饮酒的家人惊愕地说:“莫非那一个白衣书生就是诸葛堡主?就是他出五万两要买豹少侠、翠女侠的脑袋。”
    莫长老说:“你们感不感到奇怪,那两个所谓盗马贼也好,强买马的贼也好,诸葛仲卿明知凭他两人的武功,怎么也杀不了你们这两个自称为‘武林小霸王’、‘江湖小杀手’,可是,他还是出五万两银子要他们来杀你们,这是什么原因?”
    豹儿问:“他是想借刀杀人?”
    “诸葛仲卿和这两个人无冤无仇,何必要借刀杀人?”
    翠翠问:“他是有更大的阴谋?”
    “小丫头,你说对了,他是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翠翠说:“他说他是东厂的人。”
    “你知不知东厂是什么机构?”
    “莫非是江湖上一个极为凶恶的邪派?黑道上一个神秘的组织?”
    翠翠和豹儿究竟是年纪轻,社会的经验并不丰富,不知道东厂是一个什么东西,而且也没有听人说过,还以为是江湖上某一种神秘的门派,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可是岑庄主、陈知过和申七听了“东厂”两个字,顿时目瞪口呆,神色大变。
    莫长老摇摇头:“说它是凶恶的邪派也可以,说是神秘的组织也行?但它绝不是黑道上的人。”
    “难道它是白道上的人?”
    “它根本与白道沾不上边。”
    “那它是什么道了?”
    “皇道。”
    “什么!?黄道?江湖上有这门道吗?只有一些亦正亦邪的门派,在黑、白两道之间。老叫化,你说说,它的掌门人是谁?”
    莫长老笑起来:“它的掌门人可厉害极了,天下之间,莫人敢惹,一惹恼了他,除了自己掉脑袋之外,还株连九族。”
    “他那么厉害?”
    “丫头,你说,当今的皇帝,厉不厉害?”
    “什么!?那两个是皇帝的人?”
    “不然,我老叫化为什么说他们是皇派了?他们正是皇帝的耳日,文武百官,朝野内外,莫不惊畏害怕,诸葛仲卿借你们两个人的手,杀了他们,一旦传到了京都,丫头,你想想,其后果会是怎样?”
    豹儿也惊震了:“老爷爷,那我们怎么办?现在不杀也杀了。”
    翠翠说:“我可不怕什么皇帝老子的,惹恼了我,我同样跟他不客气。”
    “丫头,你一个人当然不怕,一走了之。你有没有为岑家庄想想,有没有为山西龙门薛家寨和云南点苍派想想?一旦朝廷大兵压境,玉石俱焚,还累及沿途无辜的平民百姓,恐怕连少林寺也给牵连上了。”
    翠翠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咬牙切齿地说:“诸葛这奸贼这么歹毒阴险,我要碎割了他才解恨。”
    “丫头,一旦让他挑动了东厂的人与你们作对为敌,就是你碎割了他也没用。”
    豹儿着急了:“老爷爷,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浑小子,别着急,现在你明白我老叫化为什么跑来这里了吧?我老叫化可不是为了贪长安太白楼的美酒而来。”他又对岑庄主说,“岑庄主,你也用不着害怕,现在已经无事了,今后更不必担心有人来侵犯你们,你全庄大小,可以安心睡大觉。”
    翠翠问:“老叫化,是不是你杀了诸葛这个奸贼?”
    岑庄主拱手相拜:“多谢老前辈暗中相救之恩。”
    “噢!岑庄主,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在暗中相救你们,也没有杀掉了诸葛仲卿。”
    翠翠急起来:“老叫化,诸葛仲卿没有死,你怎么叫岑庄主一家大小睡大觉呢?”
    “因为诸葛仲卿给另外一位奇人制服了,你们要感谢,去感谢这一位奇人才是。”
    翠翠说:“老叫化,这一位奇人是不是你的小师弟吴影儿?”
    “不,不,我那小师弟现在还在鄂北群山之中,怎会跑到这里来了?”
    “这位奇人是谁?”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第一次碰上。”
    “你没与他交谈?”
    “没有。”
    豹儿问:“你老怎么不和他交谈呀?”
    “我老叫化恐怕高攀不起他。”
    众人一听愕然,以莫长老的为人和声望,几乎武林中人莫不敬仰,只要听闻他的到来,就是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也会降阶相迎,有什么人是他高攀不上的?”
    举翠问:“什么人你高攀不上呀?”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而且他凭着他那一身浑厚的真气,察觉到我在盯踪着他,用密音入耳之功,警告我不得多管闲事,在制服诸葛仲卿之后,便悄然而逝。
    豹儿惊疑了,什么人这么不尊敬莫长老的?翠翠却问:“你就那么老实?没过去?”
    “我过去有什么用?诸葛仲卿走了,他也跟着而逝。”
    “什么!?诸葛仲卿走了,没有死?”
    “死了的人还能走么?”
    翠翠猜疑起来:“老叫化,你不是说他制服了诸葛仲卿么?”
    “是呀!他制服诸葛仲卿后,就放他走了,看来他也和我老叫化一样,不喜欢杀人。”
    “老叫化,你说清楚一点,他怎么制服诸葛仲卿了?”
    “这奇人的武功高极了,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老叫化行走江湖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武功匪夷所思的高手,当时简直将我老叫化惊震了。”
    陈知过忍不住问:“老前辈,那么说,连名震武林、技压江湖、智冠群雄的慕容小燕女侠也比不上这位奇人了?”
    “在武功上,这个九幽小怪恐怕胜不了这位奇人,但智谋上,我就不敢说了!”
    翠翠似笑非笑地问:“真的吗?”
    “小丫头,你以为我老叫化在胡编乱说?”
    “哎!老叫化,我可没有这么说,你老说的话,我怎敢不信呀?”
    “丫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真的,是我亲自目睹之事。”
    “老叫化,你还没有说出他怎么制服诸葛仲卿的,又怎么令我们高枕无忧了?”
    “丫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老叫化一边饮酒,一边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诸葛仲卿惟恐阎王怕说出了自己的形状后,令聪明过人的翠翠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么这个江湖小杀手和点苍派的少掌门豹少侠必然在南阳城里城外,搜索自己,同时也会引得大批的武林高手赶来,所以用暗器杀了阎王怕灭口,便悄然隐去。当翠翠等人转回岑家庄时,他又倏然出现,取走了阎王怕怀中的银票,疾速奔向南阳,打算向唐王府找那一王府卫士,告诉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和山西龙门薛家的薛翠翠坏了他们的好事,并且杀了东厂的人,以挑动东厂与豹儿、翠翠结怨,企图挽回飞鹰堡被歼灭的命运。
    当诸葛仲卿奔回南阳城的途中,蓦然给一位衣服华丽、神态高雅、举止雍容的蒙面女子拦住了去路。诸葛仲卿见这一女子似幻影般的从树林中闪出来,无声无息,知非常人,心中凛然,退后两步,惊讶地问:“姑娘是谁?为何拦住了在下的去路。”
    蒙面女子声音十分悦耳,却含一种逼人的威严,慢条斯理地说:“诸葛堡主,你与武林人士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插手,也懒得去理,但你企图挑动东厂的人在武林中掀起一场大屠杀,残杀无数的生灵、百姓,我就不能不理了。要是诸葛堡主从此收手,不去找东厂的人,不在南阳府一带挑起是非争端,我可以让你平安无事的离开南阳府。”
    诸葛仲卿一向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哪里容得了这么威胁自己?便淡淡的说:“要是在下不答应,姑娘打算如何?”
    “看来堡主是想试一试我的斤两,配不配说这样的话了!”
    “姑娘要向在下动武?”
    “不错!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也久闻堡主的武功不凡,剑法精奇,几乎打遍中州无敌手,不知堡主能不能在我掌下走满十招。”
    “什么!?在下不能在你掌下走满十招?”
    “堡主不妨试一试。”
    “姑娘,你未免太看小了我诸葛某人了。就怕在下万一伤害了姑娘不好办。”
    “要是你真的可以伤了我,不,应该说你在我掌下走满十招,你的行动,自然没有人会阻止你进行;要是你在十招之内败在我的掌下怎样?”
    诸葛仲卿心想:我出道以来,除了败在点苍派少掌门人手中,没有败在任何人的剑下,就是我武功再不济,总不会不满十招就败了吧!就是我用轻功闪避,不出招还击,难道连十招也闪不过?于是说:“在下真的在十招之内败在姑娘掌下,任凭姑娘处置。”
    “堡主,这话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在下言出如山,决不反悔。”
    蒙面姑娘戴上一双金丝织成的手套,说:“好!你出招吧!”
    “姑娘不用兵器?”
    “我要是用兵器胜了你,又怎算是你败在我的掌下了?”
    诸葛仲卿心想:“这是你自己来送死,怨我不得。于是利剑出鞘:“请姑娘小心,在下出招了!”
    “请!”
    诸葛仲卿不敢大意,第一招抖出,便是本门派凌厉的杀招。蒙面姑娘身似轻絮,轻灵闪过,嘴中说:“剑法不愧是上乘,可惜火候不到,美中不足。”顺势一掌拍出,似乎轻柔无力,但奇快异常,倏然而至,几乎一招就拍中了诸葛仲卿的要穴。
    诸葛仲卿不由得心头凛然,好快好奇的掌法,柔中隐含一股能碎石裂金的刚劲,人给拍中,表面看去全无损伤,但皮下的骨肉就全碎了,这几乎是摧心掌一类的掌法,但却没有摧心掌那么霸气,平和得很,暗想:这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江湖上可极少有啊!诸葛仲卿急快纵开,险险闪过了这阴柔的一掌。
    蒙面姑娘说:“唔!这是第一招,你记住了!还有九招。”话落人骤然逼近,第二掌又拍出,几乎不容诸葛仲卿有还招的余地。诸葛仲卿刚闪过第二招,蒙面姑娘的第三招又发出了,诸葛仲卿连忙举剑护身。可是蒙面姑娘这一招奇妙异常,手掌一翻,不知怎的,诸葛仲卿手里的一把利剑,莫名其妙的转到了姑娘的手中,这似乎是慕容家的折梅手法,跟着诸葛仲卿自己的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蒙面姑娘娇叱一声:“别动!一动,你只有跑到黄泉路上。”
    诸葛仲卿顿时目瞪口呆,哪还敢动呀?就算姑娘夺剑也算一招,前后才四招,不满十招的半数,自己便惨败了。诸葛仲卿哪里有看过这等骇然的高深武功!他长叹一声:“在下败了,任凭姑娘处置。”
    蒙面姑娘掷剑还他说:“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再交手。”
    诸葛仲卿颇有自知之明:“不用了,在下自问武功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再交手也只有自取其辱。”
    “那你听从我的吩咐了?”
    “在下不再去找东厂的人,并且马上离开南阳府,不敢再生事端。”
    蒙面姑娘点点头:“唔!你还算是守信用。我不明白,你用重金要阎王怕、鬼见愁杀了那一对少年男女,干吗你却用暗器杀了阎王怕呀?”
    “在下与那一对男女势不两立,担心阎王怕说出了在下,不得已而杀了。”
    蒙面姑娘朝树林里喊了一声:“带他出来!”只见一名青衣少女,也是蒙了脸儿,押着一条汉子走出来。诸葛仲卿一看,又傻了眼,这名汉子,不正是自己要去唐王府寻找的那一个卫士么,他怎么给蒙面姑娘捉住了而带来这树林里?
    蒙面姑娘冷冷的对他问:“王冲,你现在听清楚了吧?”
    王冲说:“女侠,小人听清楚了,真正害死和杀害鬼见愁和阎王怕的人,是诸葛堡主,不是别人。”
    诸葛仲卿这才真正的傻了眼,暗想:这位姑娘好厉害,不但使自己今后不能去找东厂的人进行挑拨,掀起仇杀,而葛仲卿越想越感到心寒。
    蒙面姑娘冷冷望着他:“你害死、杀害了东厂的人,你将打算怎么处理?”
    诸葛仲卿怔住了,暗想:你这是要杀我?他故作镇定的说:“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阎王怕等人之死,也不能全怪你,这是他们贪财的报;应,咎由自取,这样吧,你将你取回的两万五千两的银票拿出来,交给王冲,由王冲为你打点,安葬死者,安抚死者的家属,彼此互不泄露出去,你认为怎样?”
    诸葛仲卿愕然:“姑娘就是这么处理在下?”
    “现在人不死也死了,杀你又多一条人命,我只希望别在这一件事情上多生事端,你不愿意?”
    “在下感谢姑娘的仁心仁德。”诸葛仲卿将怀里的两万五千两银票交给了王冲。
    蒙面姑娘对他说:“好!你可以走了,我想这事宣传出去,对你,对王冲都没有好处,还希望你自爱。”
    诸葛仲卿黯然地走了。剩下王冲手里拿着那一叠银票,宛若木鸡地呆在那里不动了,他初初与阎王怕、鬼见愁两人的合作,目的不过是贪图那几千两银子,现在突然得到了二万多两银子,反而怔住了,他几疑自己是在发梦,这不可能是真的。
    蒙面姑娘说:“王冲,现在你也可以走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女侠,这些银票……”
    “你拿去好好打点吧。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唐王府生事,暗算唐王爷,我便将这事说了出去,你想,你的后果会是怎样?”
    “女侠放心,小人今后再也不敢生事了!”
    “那你小心!今后再敢生事,莫怪我将你送到京师,交给你的主子去处理,你还不快走!”
    “是,是,小人马上就走。”这个东厂的小特务,几乎是大喜过望,怀着银票而去。
    蒙面姑娘对青衣蒙面少女说:“我们也离开这里。”
    莫长老将这事经过说完,问大家:“你们看,姓诸葛的走了,东厂的人也不会来闹事,岑庄主一家大小不是可以睡大觉么?”
    豹儿、岑庄主、陈知过、申七以及伺候他们的家人,都为莫长老所讲述的事件惊奇而神往了,他们异常向往这一武功奇高、善于处理人和事的人间奇女子,希望能目睹这一奇女子的风采,都在暗想:南阳府怎么有这样一位奇女子的?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只有翠翠不为所动,她笑问豹儿:“老叫化编的故事好不好听?”
    众人一听,一下又愕异了!老叫化睁大了眼:“什么!?你这丫头当我老叫化是在讲故事?不是说的真人真事?”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我实在佩服你老顶会讲故事的,而且讲得惟妙惟肖、情景动人、紧扣人心,尤其故事里的那位天上才有的仙子,完美无缺,太叫人向往了!老叫化,你有这么好的口才,怎不去茶楼酒肆中讲古为生?何必去向人家讨吃?”
    莫长老几乎为翠翠弄得哭笑不得,瞪大了眼睛,不知怎么说才好。豹儿问:“翠翠,老爷爷是给我们讲故事?不是真的?”
    “豹哥,只有你才完全相信这老叫化的连篇鬼话,我是压根儿的不相信,要是他是说他自己和他的那位小师弟,我或者相信,一个女子,有这么高的武功?三招就将诸葛仲卿制服了?这么一个武林公敌,是纸扎的人吗?豹哥,你能不能在三招之内就制服了这个飞鹰堡的堡主?”
    豹儿说:“我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呀,恐怕就是慕容家的燕大女侠,也不可能在三招之内就制服这个魔头。”
    莫长老问:“丫头,你要怎么才相信?”
    “老叫化,你别以为你的故事编得精彩动人,活龙活现,其实是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唔!你说,我说的有什么破绽了?”
    “老叫化,我来问你,世上哪来的这么一位人间奇女子?而且不是在人迹罕到的荒山峻岭中出现,而是在人烟稠密的南阳府出现,这可能吗?”翠翠又转问岑庄主,“岑庄主,你在南阳府住了多年,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位奇女子呀?”
    岑庄主只好摇摇头说:“我孤陋寡闻,实在是没有听人说过。”
    “是嘛!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位奇女子,武功极高,举世无敌,武德又好,悯天怜人,还能让诸葛仲卿和他手下大小十三鹰在中州一带横行多年,四出残杀无辜?而且她还迟不出、早不出,偏偏在你这个老叫化来了才出现?又偏偏让你这老叫化见到了?这又是多么的神奇和巧合,叫人相信吗?”
    莫长老给翠翠驳得哑口无言。翠翠又笑道:“还有,以你老的武学渊博,居然还看不出那奇女子的武功门派来,不知她是什么人,而你所说她抖出的武功,明明是将你老叫化一派武功的掌法,再掺上慕容家什么折梅手法、胡凑八拼的招式,这不是信口开河吗?其实这一切都子虚乌有,是你老瞎编出这么一个奇女子出来,这样的女子:只能说是天上的仙子,而不是人间的凡人。”
    翠翠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动摇起来,豹儿问:“老爷爷,你不会是给我们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吧?”
    “嗨!怎么连你这个浑小子也不相信我老叫化说的是真的了?”
    “爷爷说的是真人真事?”
    “浑小子,你要不要我老叫化向天发誓?”
    翠翠说:“哎!你别发誓了!你老老实实说是你老叫化干的不就行了?你又何必怕人知道?你是不是担心东厂的人来找你的麻烦?”
    “我老叫化怕东厂的人干吗?”
    “既然不怕,你老又何必编一个破绽百出的故事出来哄我们?”
    “小丫头,我老叫化可以指天发誓,我说的一切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好呀!你说是真的,那位奇女子是什么人?生长得怎样?”
    “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呀?她蒙一块黑色的纱布,我怎么看出她长得什么样了?”
    “她抖出的武功,你老也真的看不出来?”
    “我,我,我真的看不出来,我……”莫长老突然停顿下来,一下揪着自己如雪的白发,双目乱动,猛然说,“嗨!我想起来了,这一个奇女子,一定是她了,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
    豹儿急问:“爷爷,是谁?”
    莫长老连忙摇头:“浑小子,这个人说不得,一说出她来,我老叫化就会闯大祸了,不但害了她,也害了她一家人的。”
    豹儿愕然:“这么严重?”
    翠翠含笑说:“你不是说不得,而是说不出来,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你老怎么说得出来呀?”
    莫长老说:“丫头,你别逼老叫化说出来,你是不是想害得她一家不安宁,你才感到满意?”
    豹儿说:“翠翠,你别激爷爷了!既然爷爷说不得,就别去追问,万一是真的,那不害了奇人一家么?”
    翠翠说:“豹哥!要是那位奇女子有这么奇高的武功,三招就制服了诸葛仲卿,试问世上又有谁能害得她一家不安宁呀?”
    蓦然间,莫长老说声:“不好!她来了!我老叫化可闯了祸了!”
    众人一顿,什么!?她来了?难道是那位奇女子来了?可是他们一看,不知几时,老叫化所说的那位蒙面奇女子,似幻魂般出现在厅的门口上,她身后的确站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少女,腰悬着宝剑。老叫化也没有说错,这位奇女子,衣服华丽,气质高贵,神态不怒而威,真的是悄然而来,除了老叫化,几乎无人能察觉她的到来,来到了身边也不知道。
    蒙面奇女子在众人一片惊讶气氛中,淡淡地对莫长老说:“老叫化,我叫你别多事,你怎么不听我的话,现在不是弄出麻烦来了?”声音悦耳动人,责而不怒。
    翠翠一下站起来,惊讶地问:“你就是老叫化所说的奇女……侠?”她没有将“奇女子”三字全说出来,改称为“奇女侠”。
    蒙面女子打量了翠翠一眼:“江湖小杀手,这下我亲自来了,你应该相信了吧?你看我是天上的仙子,还是人间的凡人?”
    “你在三招之内就制服了诸葛仲卿?”
    “严格来说,我是第四招才制服了他,小杀手,你是不是也想试下?”
    “那么说,你也要四招就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摇摇头:“我知道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独步武林,以轻功而论,你高出诸葛仲卿多了,以剑法而论,你与他在伯仲之间,但他内力却比你深厚,所以论武功,你仍略逊一些。由于你轻功超绝,我不敢说在四招之内能胜你,但十招之内,却顶有把握。小杀手,你信不信?”
    翠翠好胜心极强:“我的确想试一试女侠能不能在十招之内制服了我。”翠翠心想,我胜不了你,难道跑也跑不过你吗?我看你十招之内,怎么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微笑:“我制服了你这个小杀手怎么办?”
    “你不会也要我马上离开南阳府吧?”
    “你这个小杀手根本就不住在南阳府,我要不要求也是一样,你迟早都会自行离开。”
    “那你想我怎样?”
    “我很想要你成为我身边的一个丫头,不过,我怕令故人不大好看,所以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你所看到的或做过的事,别向人说出去,当没有今天的事发生。也别向老叫化打探我是什么人?”
    “万一你十招之内制服不了我又怎样?”
    “小杀手,你想要我怎样?”
    “我只想看看女侠的真容或知道女侠是什么人。”
    “小杀手,你胜了我才说吧!”
    “我们就在这里比试?”
    “这客厅这么小,你的幻影神功能尽情地施展出来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的有利,对你就不利了。”
    “不错!我们还是到厅外比试。”
    豹儿突然说:“翠翠,你别跟女奇侠比试了!”
    蒙面女子微笑问:“你担心我伤害了她?”
    “不,不,女奇侠别误会,女侠连诸葛仲卿也没有伤害,怎会伤害了她呢?”
    “你是担心她伤害我?”
    “她怎么能伤害了女侠?”
    “那么说,你这个自称为武林小霸王的人,是想代替她来与我比试了?那也行,我同样也可以在十招之内能制服了你。”
    “不,不,我更不敢与女侠比试,我自认我们输了,请女侠放心,今日的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也不敢向老爷爷打听你的一切。”
    “你那位江湖小杀手心里服吗?”
    莫长老说:“浑小子,你就让翠丫头跟她比试过招吧?不然,她以为我老叫化说大话。”
    “爷爷,这不行吧?同时也不好啊!”
    “我:老叫化看没有什么不好的。”
    蒙面女子对翠翠说:“小杀手,我们走呀,你不是也不敢比试了吧?”
    “好!我去!”翠翠以幻影身法,从窗口飘出,谁知她身形刚落地面,蒙面女子巳立在她前面的树下了。翠翠顿时瞪大了眼,“你!?你是人还是仙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蒙面女子的身形,竟然快过自己的幻影身法,这才是匪夷所思了。
    蒙面女子微笑:“先别问我是人是鬼,小杀手,出招吧!”
    这时是夜幕已落,一轮新月升起,万里长空,没片浮云,月华照得大地如银装似的天地,远近景物,清晰能辨。蒙面女子站立在树阴下,衣带飘飘,似幻似真,恍若仙子临凡,翠翠真的疑心这蒙面女子是仙子了。因为当今武林中,不可能有如此高手,能快过薛家的幻影身法的。
    翠翠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岑家庄内的一片枣林。心想:看来我是怎么也胜不了这一女子的,只有跟她在这片枣林中捉迷藏,侥幸能躲过她十招就行了!于是她笑了笑说:“那我先出手啦!”
    “请!”
    翠翠身形一闪,一剑无影剑法抖出,真是飘来无声无影,其诡异常。蒙面女子轻灵一闪,嘴里赞道:“这剑法不错,的确上乘之剑。”便顺势一掌拍出。翠翠早有防备,身似惊鸿飘飞,闪入枣林里,嘴里说:“这是第一招啦!”谁知话刚落,蒙面女子已倏然而来,举掌轻拍,翠翠又以幻影身法闪开,跑得更远了,说:“第二招!”自己根本不出招反击。等到蒙面女子第三掌拍出时,翠翠更跃过了岑家庄的围墙,飞到庄外去了,一边欢笑的高喊:“第三招啦!你出来呀,我在这里等你。”
    蒙面女子跟着跃出,笑问:“小杀手,你以往是这样与人交锋的吗?”
    “是呀!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我一贯都是这样。”
    “这算是比武过招吗?”
    “我可不管!只要能闪过你十招就行了!”
    “怪不得丐帮帮主金秀姑说你这江湖小杀手古灵精怪,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什么!?你认识金帮主?”
    “嘿!我不单认识金帮主,更认识你师父白衣仙子!小杀手,看招!”蒙面女子骤然一掌拍出。翠翠大惊,急忙闪开.跃上了树,说:“第四招!”
    “你这鬼丫头,想跟我捉迷藏么?”
    “前辈,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捉迷藏也是一门不错的武功。”
    蒙面女子笑起来:“我就看看你捉迷藏的武功又如何!”说时,身似飞魂而来,翠翠身形一翻,飘到树下来了,刚想说:“第五招!”谁知大腿一麻,站立不稳,翻倒了。跟着自己的身子,给蒙面女子凌空的提了起来,放在一棵大树桠上:“小杀手,你逃呀,怎么不逃跑了?你的捉迷藏功夫不是很不错的么?”
    翠翠说:“你凌空出手封了我的伏兔穴,我能跑吗?”
    “你现在服不服?不服,我可以放开你,再施展你的捉迷藏功夫。”
    “不用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小杀手,那我说的条件,你办不办得到?嗯?”
    “前辈,我真的想知道你是什么人的!‘你既然认识金帮主,又认识我师父的,我想,我们总不是外人吧?”
    “小杀手,这次交手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
    “是我输了!”
    “那么,你不打算遵守你的诺言了?”
    “前辈,你想清楚一下,我答应你的什么诺言了?我没有答应过啊?”
    蒙面女子一想,这小丫头的确没有答应过自己不问的,实在诡得很,想不到白衣仙子竟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弟子。翠翠说:“前辈,我实在是敬仰你的为人,希望能目睹前辈的芳容风采,要是前辈真的有为难之处,我也不敢强问。”
    “丫头,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说给别人知道。”
    “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但我可不能隐瞒我的豹哥。要是前辈不想我的豹哥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不过,我豹哥是一个最注重诺言、守口如瓶的人,他绝对不会乱说出去。”
    “好吧,丫头,你有没有听你师父说过玲玲郡主的事?”
    “玲玲郡主!?是桂林靖江王府中的玲玲郡主?”
    “唔!不错。”
    “我师父说,那是侯门深闺中的一位奇女子,武功深不可测……”翠翠一下睁大了眼,“莫不是前辈就是玲玲郡主?”
    蒙面女子点点头:“我就是。”同时拍开了翠翠被封的穴位,“丫头,这一下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外人知道我的原因吧?”
    (玲玲郡主一事,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一书)
    翠翠慌忙说:“翠翠明白了,今后就是有人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将郡主的事说出去。”
    “丫头,我相信你,我与你师父也是情同姐妹。”
    “郡主,能不能让我一睹仙容?”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玲玲郡主取下自己的面纱。翠翠在月下一看,郡主年纪在四十多岁,仍风华绝代,清雅绝俗无比,真是如天仙一般的人物,翠翠惊喜而拜:“翠翠叩见郡主!”
    “丫头,起来吧,今后你见到你师父,代我问她一声好。”
    “我一定代郡主问好。”
    “好!你快回庄吧,说不定你那位武林小霸王在等急了。”
    “郡主不去么?”
    “我不去了!”
    “可是那位配剑的青衣姐姐……”
    “你看,她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了。丫头,你今后千万不可托大,须知山外有山,人背有人,小心那诸葛堡主。”
    玲玲郡主说完,便与青衣少女相偕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月夜之中。
    翠翠怔了半晌,想不到老叫化所说的奇女子,竟然是侯门深院中的奇人玲玲郡主,当年她在群雄会盟的青城山中。略一展示武功,便令群雄失色,惊震江湖,帮了慕容小燕极大的忙。可是,她却像武林天空上划过的一颗光芒四射的流星,一闪而逝,从此就不在江湖上露面,销声匿迹,令武林人士不知所踪,想不到自己今日里有幸碰上了!可算三生有幸。
    翠翠回到岑家庄,众人都一齐迎上来,首先是豹儿关心地问:“翠翠,你没事吧?”
    “你看,我不是顶好的吗?有什么事?”
    莫长老问:“你在几招之内败给她了?”
    “老叫化,你怎不问我在几招之内胜了她的?”
    “什么!?你这丫头胜了?”莫长老不由睁大了眼睛。
    “我怎么能胜她啊!连跑也跑不过她。老叫化,我在五招之内给她制服了。”
    除了老叫化,众人又是骇然,尤其少林的俗家弟子陈知过,亲身领教过翠翠的武功,连这个江湖小杀手在五招之内给这奇女子制服了,自己简直是接不了这奇女子的一招半式。至于申七,就更不用说了。
    莫长老说:“小丫头,你还算是不错,诸葛仲卿在四招之内给她制服,你比诸葛仲卿多了一招。”
    “老叫化,你别取笑我了!”
    豹儿问:“那位奇女子呢?”
    “走啦!岑庄主,我们得遵守信用,今日之事,大家都别说出去,当我们没有看见过这奇人,不然,惹出了大祸,我可不负责。”
    岑庄主说:“翠女侠放心,说什么这位奇人也有恩于岑家庄,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莫长老说:“不错!不错!我老叫化从南阳城来博望坡,什么也没有见过,什么也没有听说过,一切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来,我们大家继续饮酒,谈别的事情。”
    众人见一代奇丐莫长老都这么说了,而且对这位奇女子那么的尊敬,就更不敢乱说乱问了,重新挑灯夜饮。
    在席上,翠翠问莫长老:“诸葛仲卿真的离开了南阳?”
    “他不敢不离开,除非他不要命了!你们要找他,东厂的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他应了一句古话:‘害人反害己’,现在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好!明天我们赶到桐柏山,捣毁他的老巢去。”
    “小丫头,我老叫化劝你别往桐柏山跑了,那是白费劲,桐柏山根本就没有什么飞鹰堡,我老叫化几乎跑了大半个月,桐柏山的山山洞洞,我跑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飞鹰堡。”
    豹儿问:“那我们怎么去找飞鹰堡的人?”
    “放心,我老叫化不会使你这傻小子失望,你准备大战一场吧。”
    “老爷爷,你找到飞鹰堡了?”
    “不错!找到了,要不,我老叫化跑来南阳找你们干吗?”
    翠翠大喜:“老爷爷,那飞鹰堡在哪里?”
    “哦!?你这小丫头怎么不叫我老叫化了?也跟浑小子叫我老爷爷?”
    翠翠笑着:“因为你立了大功啦!”
    “看来我老叫化这个老爷爷得来不易。”
    翠翠说:“老爷爷,别说笑了,飞鹰堡在什么地方?”
    “在楚北第一峰。”
    “楚北第一峰!?”翠翠愕然,“这楚北第一峰又在什么地方?”
    “丫头,这楚北第一峰,也就是鄂北的大洪山,又名绿林山,在湖广德安府的随州西南一百里的地方,山高林密,地形险要,而所谓的飞鹰堡,就坐落在大洪山的双门洞岩下,不单诸葛仲卿在那里,就是连黑箭这老魔头,也在那里养伤。”
    豹儿问:“老爷爷,你怎么探听得这么清楚的?”
    “说起来惭愧,我老叫化偶然在空中抓到了一只信鸽。看见它脚上的一个小竹筒,好奇的将竹筒里的一张字条抽出来看,才知道这是写给飞鹰堡堡主的,以后又跟踪了这一信鸽,才发现了飞鹰堡在大洪山的双门洞崖下。我在山峰中打量着这一双门洞,不久,又见一只信鸽飞起来,直往西北方向飞,我老叫化又捉住了这一只信鸽,取下它脚上的字条一看,这也是写给诸葛仲卿的,上面写着:‘诸葛徒儿,想尽办法拦截那豹小子和那丫头,最好将他们活捉了来见为师。箭字。’这是老魔黑箭的手迹,我老叫化认得出来,因此我肯定老魔就隐藏在大洪山的双门洞了!”
    豹儿说:“老爷爷,辛苦你了。”
    “嗨!你这浑小子怎么跟我老叫化这般客气了!”
    “老爷爷,这是应该的。”
    而岑庄主、陈知过和申七,听了却惊愕、骇然,陈知过问:“诸葛仲卿是黑箭这老魔的弟子?”
    莫长老说:“他要不是老魔的弟子,哪来这么好的武功?哪来这么的胆量,挑动武林中人的仇杀,要是不将这老魔铲除掉,中原武林恐怕一天也不能安宁。”
    翠翠说:“老爷爷,那我们今夜里就赶去大洪山,别再让这老魔跑掉了。”
    岑庄主连忙说:“翠女侠,要赶去大洪山,也不在这一夜,还是在敝庄住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莫长老说:“不错,不错,你这丫头不累,我老叫化可累了,要在这里住一夜才走。”
    翠翠笑问:“你不会是将岑庄主地窖中的美酒喝光了才走吧?”
    “嗨!你这丫头,怎么画公仔画出肠的?这么说,我老叫化还好意思喝酒吗?”
    “你呀!别来这一套,你还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豹儿说:“翠翠,老爷爷是跑累了,我们就麻烦岑庄主,在这里住一夜好了。”
    岑庄主连忙说:“豹少侠,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就是想请几位也请不到,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豹少侠和莫老前辈能住下,已是我岑某的光荣了。”
    莫长老说:“岑庄主,客气我们还是不多说,最好明天上路,你让我老叫化捧一坛美酒走,我就感激不尽了!”
    “莫老前辈别这样说,别说一坛,就是几坛也可以。”
    莫长老大喜:“我老叫化多谢你了!”
    翠翠笑着:“老爷爷,你脸皮的确够厚的,又吃又拿,也不怕人笑。”
    “丫头,脸皮不厚,能讨到吃的吗?丫头,说些正经话,你明天和浑小子怎么上路?是不是和以往那样,大肆张扬的要赶去大洪山?”
    “老爷爷,你说我们怎么去法?”
    “以我老叫化看,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令你们两个到了大洪山,老魔也不知道。”
    豹儿问:“什么声东击西之计?”
    “就是说,你们一路大张旗鼓的声言去桐柏山找那诸葛仲卿,一路暗渡陈仓,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去了大洪山,令老魔来个措手不及。”
    豹儿说:“我们要不要告诉金帮主他们?让他们一起赶去大洪山,还是等齐了各派的人才去大洪山?”
    “浑小子,你这样一来,那不啻告诉那老魔快一点找地方躲藏起来,今后就别想再找到那老魔藏身之处了。”
    “就我们三个人去?”
    “浑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去?”
    “老爷爷,我不害怕,就是怕拦不住那老魔!叫他跑了。”
    “有我老叫化两师兄弟,还有辽东双怪那两个大浑人,加上你们两个,一共六个人,不可以战胜那老魔?”
    “哦!?辽东的佟家两位叔叔,也和吴大哥在大洪山里么?”
    “他们不在,却在桐柏山中乱打转,四处向人打听飞鹰堡。”
    “那我们怎么去找他们?”
    “放心,是我老叫化叫这两个大浑人故意这么干的,以麻痹诸葛仲卿和老魔,我们去大洪山,他们也会悄悄地摸来的。”
    翠翠笑着:“你真是人老精,鬼老灵,可以说得上老奸巨猾。”
    莫长老笑骂道:“你这小杀手,话也不会说,应该说我老叫化是老谋深算,懂不懂?”
    随后,他们又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和方法,便倒头而睡。第二天,先由豹儿和翠翠坐上了原有的马车,由申七赶马,转回南阳城的客栈中,准备算清房钱,当天赶去唐河县。跟着第二辆马车从岑家庄出发,由岑家庄的一位车手赶马,车里坐的是莫长老老叫化。车子外面打扮是一辆不显眼的马车,里面装饰可不同了,豪华、舒适、宽大,座位可卧可坐,更有一张小方桌,马车里吃的用的,几乎样样都有,两坛长安太白楼的名酒“一杯醉”,更是摆放在方桌之下。声言要去湖广江陵一带办货。
    申七一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时,一条汉子早已在房间里等候着他了。那人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申七,说:“这是老板打赏给你的,说你辛苦了!”
    申七一摆手:“多谢!我受不起。”
    那汉子愕然:“你嫌少?”
    “我怎敢嫌少?而是老子这一条命重要。”
    “这话怎么说?”
    申七不满地说:“我将他们的行动告诉了你们,你们叫云里阁的杀手们在半路上伏击,几乎连我都砍了,要不是老子命大,还有命回来吗?”
    “七兄,这恐怕是误会。”
    “什么误会,一把剑直向老子身上刺来,要不是老子闪得快,还不尸横郊外了?直到现在,老子的一颗心还在扑腾地乱跳哩。”
    “七兄,我们归顺了飞鹰堡,一条命早悬在人家手上了,你不是想变心吧?”
    “我怎敢变心?我家的老婆孩子不要了?我只想不跟随他们,转回南召,于我原先的报信活儿,不想跟他们冤枉的死去,这样死得太不值得了。”
    “七兄,那一双男女今后打算去哪里?”
    “他们今天动身要赶去唐河县,然后再去桐柏,进山寻找飞鹰堡。”
    这可以说是申七给飞鹰堡人最后的一次情报,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同时也是依老叫化的计划行事。
    “那一双男女不雇请你了?”
    “没有,他们一直想雇用我这辆马车去桐柏县,只是我不大想去。”
    “你回绝了他们?”
    “还没有,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不敢擅自作主。要是同意我回南召,我就推却他们。”
    “不,不,老板的意思,你最好还是跟在他们的身边.我们随时找你接头。”
    “这一路上不危险?”
    “放心,就是有危险,也不会危及到你。”
    “你们要干掉他们,千万别像这一次云里阁的杀手,连我也砍了!”
    “其实老板已明对云里阁的杀手说,只要那一双男女的脑袋,看来他们一时弄错了,今后不会的,你放心去吧。”
    “好!那我就答应他们。”
    “七兄,这银票你收下,只要你今后干得好,老板另有重赏。”
    这时,翠翠在院子里叫唤了:“申赶车的,你想好了没有,不然,我们去雇请另一辆马车啦!”
    那汉子连忙说:“七兄,你快去答应他们,不然就错过了。”
    申七收了银票,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从房间转出来,说:“小姐,小人想过了。”
    “那你去不去?”
    “小姐,这趟路不好走,在价钱方面……”
    “我们可以多给你一些银两。”
    “那好吧!小人只好再辛苦跑这一趟了!”
    “是嘛!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坐熟了的车,总比坐第二辆的好。今夜里,能不能赶到唐河县呀?”
    “小姐放心,包赶得到。”
    “那我们快赶路吧。”
    躲在房间里的汉子,对他们的对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从窗门隙中眼看着申七和豹儿、翠翠走出了客栈,登上马车后,慌忙赶去向绸缎铺的老板汇报了。不久,跟着一只信鸽飞起,往东南方向飞去。
    豹儿和翠翠坐的一辆马车出南阳城不远的郊野中,莫长老的那一辆马车早已在树林中等着他们了,同时有一对男女青年,打扮得跟豹儿和翠翠一模一样,那位少女笑嘻嘻对翠翠说:“你们快过车,现在由我来充当你这个江湖小杀手啦!”
    翠翠一看,惊喜地:“是你!”
    那对青年男女打扮成豹儿和翠翠是些什么人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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