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回峰回路转
    上一回说到二爷喝问公孙不灭和焦峰是什么人,敢来管闲事。焦峰首先忍不住了:“你们要杀害人家一家四口,这是闲事吗?”
    二爷瞪着眼睛,冷冷的问:“那么你们一定非要插手不可了?”
    焦峰说:“我们要是不插手,跑出来干吗?你这不是多余的废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将真面目亮出来?”
    焦峰说:“我们喜欢蒙上面孔,你管得着吗?”
    公孙不灭冷冷说:“要是我们亮出了真面孔,你们当中,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你是不是想看我们的真面目?”
    二爷一听,不禁心头惊然:“你是在吓唬我们?”
    “在下从不虚言恐吓,不过……”公孙不灭说到这里,斜目睨视其他四个鹰犬一眼,然后对二爷说;“你看不看都一样,你必然要尸横此地,因为就是在下肯放过了你,他们一家,也誓必杀了你以解心头之恨。至于其他人,还可以活着离开此地。凡看了在下真面目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二爷听了大忽,骤然一剑刺出:“老子杀了你!”
    这个所谓的二爷,就是过去熊耳山七煞剑门的第二大弟子立运长。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是江湖上一个可怕的杀手,以奸险、凶狠、残忍而令人心寒,一代奇侠聂十八、死在他的掌下(详情看拙作(黑豹传奇))。七煞剑门覆灭之后,他成为中原侠义人士追杀的目标。以后他碰上了汪曲,便投靠了东厂,一直隐藏多年不敢露面,只在关外一带活动。后来听闻可怕的黑豹退隐扛湖,才大胆在江南一带活动。仍不敢在河南、湖广等地露面。他从所谓的任大侠口中,知道淳安县城附近的深山里,有一对身手不见、剑术精奇的猎人夫妇。他略向任大侠询同了一下,马上从任大侠口中所叙述这一对猎人夫妇的武功、剑法,知道了就是七煞剑门反叛的元浪和元珍,与自己有杀子之恨,同时在目前的武林中,只有元浪、元珍认识自己的真面目,不杀了他们,实在是自己心头上的一个隐患。可是当他带人去深山寻找这一对猎人夫妇时,谁知元浪元珍早已机警地离开了,山场中只剩下了一间空屋,令他大失所望。以后他派出了东厂的大小爪牙,在任大侠的协助下,终于在这里发现了这一对猎人夫妇,带了东厂八名高手,不动声色的悄然扑来……
    立运长这个可怕的杀手,满以为这一下可以将元浪这一家在江湖上除名,谁知碰上公孙不灭和焦峰的出现,不但令他的计划落空,而且还要他的一条老命。这个奸险、凶残的杀手,又怎不大怒?公孙不灭在闪开立运长这骤然的一剑后,对焦峰说:“你看顾这猎人一家,也叫他们别插手!”
    公孙不灭虽然是武功练成,但初出江湖,从来没有好好的施展拳脚。现在他看这个阴鸷老人剑法精奇,内力也相当的深厚,无疑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他要试试自己所练成的武功,能不能战胜这个凶残的鹰犬,所以才叫猎人一家别插手进来。
    同时,公孙不灭对东厂的人,从来就没有好感,东厂人的所作所为,可以说件件令人义愤填膺,不但一般平民百姓对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畏如蛇蝎,远远避开,就是官府中的人,也对他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公孙不灭在无锡时,不但对东厂人的暴行时有所闻,也曾亲自目睹,只是当时自己是一个文弱书生,没半点自卫能力,也像一般百姓一样,敢怒而不敢言,怕给公孙一家招来祸害。现在,公孙不灭再也不是一个文弱书生了,别说自己的外祖父子无端端的遭受东厂人的迫害,过着暗无天日的痛苦日子,就是没有,他也不能容忍这群鹰犬在这里胡作非为,任意杀人,何况他们要杀的人中,还有相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亲如兄弟的小丹?
    焦峰听了公孙不灭的吩咐,转身对元浪、元珍说:“大叔、大婶,你们听到了吧,我家少爷请你们千万别插手,不然我家少爷会不高兴的。”
    元浪一家见公孙不灭的突然出现,掌法的精奇,刹时之间,就将三个凶恶的鹰犬拍飞拍死了,已是惊讶、愕异万分。现在听焦峰这么一说,夫妇两人相视一眼,元浪说:“小侠请放心,既然令主人这么吩咐,在下一家只有从命,绝不敢插手。”
    元珍说:“小侠,但我们绝不能让这伙贼人逃走!”
    焦峰说:“对对!我也绝不会让他们跑掉的!”
    说着,只见公孙不灭与立运长的交锋十分的激烈。立运长无疑着当今武林中的上乘高手,剑法奇诡无比,不知比过江毒龙司马寨主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真是剑气纵横,剑光勿惊雷走电,时而掠空闪逝,时而暴射而出。焦峰看得心头凛然,暗暗为自己的少爷担心,他自问自己,怎么也不是这个阴鸷、狠毒的老鹰犬的对手。看来这位中年猎人,能与这鹰犬交锋几十招,武功可想而知,无疑也是武林中的一位上乘高手。
    其实论单打独斗,就是元浪,恐怕也不是立运长的对手,但他夫妇联手。运用二才剑阵法,却可以战胜立运长,正因为这样,立运长不敢单独来找元浪寻仇,而带了八名高手前来。
    公孙不灭第一次碰上这样强大的对手,不敢大意,全力沉着应付,抖出了自己苦练的错掌法。单凭错掌法的上半部,的确不可能对付立运长这样的高手,所以公孙不灭抖出了全部的错掌法,手脚并用,身似飞魂幻影,从如网般奇诡的剑光中闪了出来,人在空中,掌拍脚飞。这一套中原武林极少有的武功,令立运长越战越心寒,最后公孙不灭一招天外飞龙,人如飞鹰,凌空骤下,人未到,脚已在半空中踢出,一下将立运长手中的长剑踢飞了出去。立运长还在惊骇之中,公孙不灭的一招无影连环腿踢出,“咚咚咚咚”几脚,全踢在立运长的心口上。不单踢得立运长口喷鲜血,人也横飞了出去。当立运长身形横飞出去,公孙不灭的身形才从空中飘然落下。这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武功。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骇然,呆若木鸡。元浪、元珍看得更是惊骇,这是哪一门的武功?水月宫人没有这样的招式,已隐退山林的黑豹,也没有这样的奇报怪式。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这位蒙面的奇人,是哪一处的绝顶高手?那四名锦衣凶恶大汉,见立运长惨败,身形横飞出去,他们从惊骇中醒过来,连立运长的生死也不顾了,分散四下迷命,元珍看得大喝一声:“贼子你们还敢跑?老娘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侠哥!我们快追!别让他们跑掉了,不然后患无穷!”她首先飞身追去。这一下,不但元浪起身去追,就连他们的一双儿女!山花和山虎,也一起去追赶这四个逃跑的残贼了。
    焦峰怔了怔,慌忙去追赶山花和山虎,担心他们有危险,他边追边喊:“小兄弟,小妹妹,危险,你们快回来,这不是你们的事。”
    山虎充耳不闻,却像一头勇猛的小老虎,去追赶一个往西面跑的贼人。
    山花却停了下来,仰着脸儿问奔来的焦峰:“怎么不是我们的事了?”
    焦峰说:“小妹妹,贼人有刀,又会武功,你去追,不危险吗?”
    “这些小贼,我才不将他放在眼里哩!”
    “什么?你不放他们在眼里?”
    “当然啦!你别来拦我,再不追,他们就逃掉了!”
    “不不,小妹妹,你别去,要追我去追。”
    “你小看了我?”
    “不不,小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焦峰心想:你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我就是不小看你,你也并不大呵!何况贼人牛高马大的,你这个小不点的丫头,人家一拳,就将你打成小饼了!少爷叫我看住你,到时我怎么说话?山花说:“我们再不追,这个贼人真的跑掉了!”
    “好!我去追他!小妹妹,你留在这里,千万别动。”焦峰说完,飞身去追赶那个往东跑的贼人。
    他们只顾说话,那个贼人已经快要跑进另一座树林去了。这时,令焦峰愕然的是,那个小不点的黄毛丫头,不知几时比他跑得还快,竟然跑到了那个贼人前面,拦住不被人的去路,并且一剑刺出,狠狠地说:“贼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这个贼人一下傻了眼,跟着大怒:“小丫头,你这是找死,怨不得我心狠!”一刀朝小丫头的头顶凌空劈下。小丫头似敏捷的狡兔,身形一闪,避过了贼人这凶狠的一刀,顺手一剑,招式刁钻,出人意外地在这个贼人手臂上留下了一条剑痕。
    这时,焦峰赶到了,大喊:“小妹妹,你闪开,我来打发了他。”焦峰抖出了错刀法后面几招凌厉的刀法,凌空跃来,人落刀出,直取这贼人的下盘,逼得这个贼人跃了开去。他刚落地,焦峰的刀又凌厉的逼近他的胸口,吓得他就地一滚。他虽然躲过了焦峰的刀口,却躲不过山花的一口剑。山花一招追魂剑法,又在他腿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剑痕。这个东厂的鹰犬,到了这时,哪里还有斗志,他还来不及再度跃起,山花的剑已直刺进了他的心口。他瞪着眼:“你……你……”话设说完,便魂归地府了。
    山花对焦峰说:“好了,他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跑啦!”
    焦峰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在杀了人后,面不改色,当没事一样。他说:“你的胆子真不小!”
    “你的胆子很小吗?”
    “小妹妹,你杀人不感到害怕么?”
    “他是人吗?”
    “他怎么不是人了?”
    “他怎么是人了?是头野兽,是条恶狼;杀一头恶狼,干吗要害怕?”
    焦峰一听,反而愣了眼,四目无言。这时元浪赶来了,问:“山花、怎样了?”
    山花似只小鸟扑过去:“爸爸,我已杀死他啦!”
    元浪爱抚着她的头发:“你没事吧?”
    “爸爸,我怎么有事呵!爸爸,妈和哥他们呢?”
    “他们都没事,将所有来犯的贼人都杀死了。没让一个逃走。”元浪又向愕然站着的焦峰说,“多谢小侠相助,使我们全家逃脱了今日的太难。”
    焦峰慌忙说:“大叔,千万别这样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江湖上的常事,也是江湖中人应尽的责任。”
    “虽然这样,小侠和令主人的仗义行侠,见危相助,我们一家人是永远记在心上的。”
    山花说:“爸爸,妈和哥在那边向我们招手了!”
    元浪一看,果然见自己的妻子、儿子与那位蒙面的大侠站在一起。元浪本想向焦峰询问是哪一门派的高人,却收了口说:“小侠,我们一块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焦峰说:“好广因为他也看见公孙不灭向自己招手了。
    当他们走近时,元珍首先迎了上来说:“侠哥,这姓立的还没有死,这位蒙面大侠问我们怎么处置?”
    元浪向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大侠相救之恩。”
    公孙不灭忙说:“阁下别客气。”
    “大侠,你看这姓立的怎么处置才好?”元浪感到,人是公孙不灭击伤擒获的,应该先尊重公孙不灭的意见,这是江湖上的一般规矩。
    公孙不灭说:“在下看出阁下一家与姓立的有难以磨灭的仇恨,还是由阁下一家处置的好,在下不方便过问。”
    “那多谢大侠了!”元浪走到奄奄一息的立运长跟前,这个阴鸷、凶残的可怕杀手,再也没刚才乖戾的气焰了。就是元浪、元珍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所以,他反而平静下来,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望着元浪说:“请动手好了!早一点打发我上路。”
    元珍咬着牙说:“你还想活么?你早就该死有余幸了!侠哥,杀了他,给我们惨死的儿子伸冤报仇。”
    立运长叹了一口气:“珍十三妹,我知道我对你们不住。”元珍在二十四剑手中排第十三,立运长以此相称。
    元珍打断他的话说:“二爷,你这个称呼我受不起,你别想我会消解了对你的仇恨。”
    “我不想求你饶怨我一命。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悲,我只想向你们忏悔我过去的罪行,我的确是做错了。”
    元珍说:“你现在说这句话不嫌太迟了吗?”
    立运长摇摇头:“十三妹,有些话现在说也不迟,我一生最大的错误,不该投靠东厂。我初时还梦想靠东厂之力,重建七煞剑门,再次扬名中原武林,使七煞剑门的武功,能永留人间。现在我才知道错了,东厂只是利用我杀人,根本就不让我在武林中再立门派,还逼我将过去七煞剑门不愿为东厂卖命的人,一个个的杀掉。现在七煞剑门的人,只剩下你和元浪了,我死后,希望你今后重整七煞剑门。不要像师父,与武林为敌,更不要像我,投靠东厂,现在我怀中的七煞剑谱,你们取去吧!”
    元浪说:“二爷,对不起,我们夫妇两人,早已厌倦了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不想重建什么门派,更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中去,现在,我们也不想杀你,你走吧,只求二爷今后别再来逼害我们。”
    元珍一怔:“什么!?你放过了他?”
    元浪叹了一声说:“珍妹,我们的儿子已死去多年,杀了他,也救不回我们儿子的一条命,现在他既然知悔,过去的种种恩怨,我看算了,但愿他今后自爱。”
    立运长睁大了眼睛:“你不杀我?不想为你们惨死的儿子报仇?不!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令我死后去见阎王也有个交代。”
    元浪摇摇头:“二爷,你还是走吧,我们真的不想杀你了。”
    “元浪,你不为七煞剑门想想,真的忍心让它在中原武林永远除名?”
    “二爷,自从我夫妇两人离开七煞剑门后,就再也不是七煞剑门的人了!”
    “不!你们还是七煞剑门的弟子,而且今后还是七煞剑门的掌门人。元浪,我作为一个临死的人,求求你们,七煞剑门过去不好,但它的剑法是好的,不能让它在中原武林中消失。这一本七煞剑谱,汪曲几次逼我交出去,我都不愿交出,推搪说没有找到,不知师父收藏在哪里了。现在,我将剑谱和掌门人的信物,全交给你,望你们教出来的弟子,今后在江湖上像这两位蒙面大侠、小侠一样,行侠仗义,造福武林,以赎七煞剑门过去的过失。那么,我死也无撼了!”
    元浪不由动容:“二爷……”
    “快拿去!”立运长将剑谱和信物掷给了元浪,继续说:“还有,我死后,你们夫妇两人马上离开这里,我要是不回去,三天之后,便会有人寻到这里来了。”
    立运长说到这里,运用余下的内力,一掌拍在自己头顶的百会穴上,顿时死去,元浪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立运长一死,不但元浪、元珍,就是公孙不灭和焦峰,都感到有些怆然。尽管立运长生前罪恶累累,临死前仍能悔悟,也算是死得其所,令人有点惋惜。元浪说:“珍妹!念在他与我们有同门之情,而且是真心的忏悔,我们应该好好把他埋葬才是。”
    元珍也为立运长临死前的行为感动了,原谅了他杀子之很,点点头说:“侠哥说的是,想不到他能这样,我们要好好埋葬他,为他造坟立碑,以尽同门之情。”
    焦峰见事情结束了,向公孙不灭说:“少爷,我们走吧!”
    元浪、元珍一听,怔了怔问:“两位侠士就要走?是不是怪我们怠慢了?”公孙不灭连忙说:“不不,两位别误会,两位有事,只是我们不便打扰而已。”
    其实,公孙不灭要不是为了小丹,他早已和焦峰悄然离开了,不一会拖到现在他之所以留下来,是想问清楚小丹是怎么回来,同时更想了解自己失踪后,小丹的情况怎样,几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据自己所知,小丹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自小在公孙家长大,怎么现在突然有了父母的?要是自己个问清楚,就这么而去,就有负小丹了。
    山花说:“太阳快下山啦!这一带几十里都没人家的,你们要赶去哪里呵?山虎哥哥,你说说是不是?”
    山虎(就是小丹)忙说;“对对,两位侠士恩人,这一带几十里都没人家,就连一问破庙也没有。没一个住处,两位不嫌弃。不如在我家住一夜再走,好么?”
    元珍也说:“两位侠士,我两个孩子说得没有错,别说两位对我一家有恩,就算没有,到了这里,也应该住一夜再走才是,两位不会有什么要事,要连夜赶路吧?就是有要事,这带山险路危,夜里也不好走呵!”
    公孙不灭一揖说:”既然这样,在下只好打扰了。”
    元浪忙说:“侠士别客气,什么打扰的?就是我一家想请,也请不到你们两位哩。珍妹,你和山花带两位侠士恩人到屋里休息,我和山虎将这些死人埋葬之后,便马上回来。”
    “好的!”元珍对公孙不灭和焦峰说,“两位侠士恩人,请随我来。”
    公孙不灭一揖说:“在下先多谢了!”
    “侠士,你真够客气呵!”
    公孙不灭和焦峰随元珍母女走人林中草庐,显然这间草庐搭盖不到半年,空气中仍散发出竹木茅草的气味。一切因陋就简,几乎所有的桌凳、家具,都是新的,也十分粗糙,虽然这样,却令人有一种舒适之感。就是这么一个老林中的简陋之家,因东厂鹰犬们的到来,不久也要丢弃,看来东厂的存在,哪怕就是深居荒僻山野的百姓,也不得安宁。
    进了草庐,元珍说:“两位侠士,山后草屋简陋,不成敬意,请两位随便坐下,我去给两位准备些茶水。”
    公孙不灭:“大嫂不用忙了,在下自带了一些饮用水和干粮。”
    “那怎么行的,既然到了我家,总不能让两位侠士自啃干粮和饮冷水吧?小妇人家就是再穷,粗茶淡饭还是拿得出来的。”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侠士的心意,生怕打扰了我们。就是侠土不来,小妇人也要打点一家人的晚饭了!山花,你好好陪着两位侠士,妈去一会就来。”
    山花说:“妈!你去吧,我会好好陪着两位侠士叔叔的,不会冷落他们。”元珍向公孙不灭说:“小妇人失礼了!”
    “大嫂别客气,请便。”
    元珍一走,山花一双晶亮得似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闪着颖慧的眼神,瞅着公孙不灭和焦峰,好奇地问:“两位叔叔,你们老是在面上蒙着一块黑布吗?”焦峰一笑:“是呀!你要不是也蒙上一块黑布的?”
    “整天的蒙着,那不闷吗?”
    “习惯就不闷了”
    “那你们怎么吃饭和饮茶的?”
    显然这个聪明机灵的小姑娘,想叫公孙不灭和焦峰将蒙面的黑布除下来,看看他们的真面目,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而打转转的问。
    焦峰也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小伙子,笑问:“小妹妹,你是不是想看看我们的面目?”
    “我能看吗?我看了会不会死的?”
    焦峰愕然:“小妹妹怎么说会死了?”
    “你们不是说,谁看了你们的真面目,就不能活么?我敢看吗?”
    “小妹妹,那是对坏人、恶人而言。”
    “那么说,我可以看了?”
    “你当然可以看,不过,你看了别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了?”
    焦峰有意捉弄这个大胆的小姑娘,说:“因为我们的面目生得很丑,又十分的凶恶,一些人看见了,会被吓一跳;胆小一点的,会吓得昏了过去。”山花睁大了跟随:“你想吓唬我吗?”
    焦蜂忍住笑说:“我说的是真话。”
    “生得有老虎和豺狼那么凶恶么?”
    “有,有,而且还生得比它们丑恶。”
    “不会像庙里一些凶神恶煞的种像那么丑吧?”
    “哦,他们很丑么?”
    “有的突出一双死鱼眼,有的还长有獠牙,像山猪似的,有的还生成一个鸡嘴,一双鸡爪子,说是什么雷公,你说丑不丑的?”
    焦峰大笑:“我们也跟他们差个多。”
    “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
    “我看你们不但生得不恶,像城里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样。”
    焦峰又愕然:“我们怎么像城里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样了?”
    “因为她们怕人看见呀,不是用一柄圆扇子遮面,就是蒙上一块纱巾。”这时元珍端着一壶热茶和茶怀从厨房里出来,一听山花这样说,连忙喝道:“丫头,你别胡说。”又向公孙不灭和焦峰道歉,“我这丫头叫我纵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胡乱说话,望两位侠士莫怪。”
    公孙不灭说:“大嫂,令千金说得不错,在下的确怕人看见了真面目。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外人,我们也应该将面巾除下来了。峰弟,我们除下面巾吧!”
    公孙不灭说完,他已动手将面巾揭了下来。因为当焦峰与山花谈话时,他凝神运气,倾听四周的动静,知道这里除了这一家四口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了。而且再不除下,就对主人十分的不尊敬了。其实,公孙不灭将面巾除下,也不是本身的面目,是一个改容化装的中年书生,焦峰却是本身的面目。
    元珍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因为她看到的是一位文雅潇洒的秀士,神态飘逸,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要是她没亲眼看见公孙不灭将立运长击败击伤,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文雅秀士,身怀绝技,连一个可怕的剑法精奇的杀手,也败于他的手上。
    元珍不由赞叹了一句:“先生真不愧是一位世外高人,清雅绝俗,武功惊世,扛湖少有,小妇人一家有幸得通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了!”
    “大嫂过奖了。在下初出江湖,什么也不懂,还望大嫂今后多多指教才是。”
    “先生太客气了,小妇人要是没看错,先生的言谈举止,大概原先就是一位秀才吧?”
    “在下过去的确是一个寒儒,幸遇一位奇人,指点武功,学得不好,大嫂莫笑。”
    “哎!先生连过去七煞剑门的立二爷,在先生手下也走不满五十招,便重伤卧地不起,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都说学得不好,那扛湖上就没有什么好武功了!”
    “大嫂,那位立二爷的武功很好?”
    “先生,立二爷在二十多年前,就是一位在武林中知名的人物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丧在他的剑下。听说在东厂中,他是十大高手之一,除了武功不及幽冥杀手汪曲之外,与其他九太高手,武功不分上下。就是幽冥这个令人心寒的老杀手,不在百招以上,也胜不上他,想伤他就更难了。他的武功,在先生的眼里,当然不堪一击,在我们眼里,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了,当然很好了!”
    “在下看你们夫妇俩的武功,并不在这姓立之下。”
    “先生别取笑,论单打独斗,我夫妇俩,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夫妇联手,还要用尽全力,才可以抵挡住他,想伤他就难了。”
    焦峰忍不住问:“幽冥老杀手的武功很高么?”
    “小侠,他要是武功不高,恐怕早已活不到现在。可以说,在当今武林中,他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武功莫测的水月宫的人,也杀不了他。”
    公孙不灭说:“在下却想会会这个老贼。”
    “先生,你要去找这个老贼?”
    “大嫂,你知不知道这个老贼喊捉贼的行踪?”
    元珍摇摇头:“不但我不知道,恐怕就是刚老死去的立二爷和他手下的鹰犬,也不知道这幽冥杀手的行踪,可以说,这个杀手最神秘莫测了,来去无踪无影,而且为人十分的机警,凶残。只有什么可疑的人一注意他,不是横尸荒野,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江湖上的人,至今还不知道他的长相知何,是高还是矮,是肥还是瘦,就是东厂的人,不是他身边的亲信,谁也不知道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大嫂,那么想找到他是非常的困难了?”
    “先生,你真的想找他?”
    “公孙不来点点头:“是!”
    “先生,以你的绝技,可以与这老贼一搏,但你临阵的经验和应变能力,小妇人大胆说一句,先生是怎么也不及这老贼。”
    “虽然这样,在下还是想试试。”
    “先生与这杀手有仇。”
    “先生与这杀手有仇,还是为民除害?”
    “在下既为民除害,也与这老贼有难以磨来的仇恨,非杀了这老贼不可!”元珍略带激动的说:“要是先生能杀掉这个老贼,又是继黑豹之后,震惊武林的大事,那真是天下人的幸福,武林中的大幸,不过,小妇人有一言忠告。”
    “大嫂请说。”
    “先生千万不要明目张胆的处声音言要找这个幽冥老杀手。”
    “哦!为什么?”
    “一来这是打草惊蛇,二来东厂耳目遍布天下。小妇人担心先生还没有打听到这杀手的下落,就先遭这杀手的暗算。据小妇人听闻。武林中不少的成名人物,都是一些上乘一流的高手,公开声言要找这杀手,可是没有多久,他们不是在客栈中毒而死,就是在荒郊野外遇暗箭身亡;有的全家更惨遭洗劫,弃尸山野,可是他们一个个连幽冥杀手的影子也找不到。”
    公孙不灭一揖:“多谢大嫂指点,在下知道如何办了!悄悄观察,暗暗打听,千万不可打草惊蛇,以免事先惊动了这老贼。”
    “同时,先生更要心狠手辣,千万别学妇人之仁。”
    “为什么!?”
    “小妇人是指先生向官府的人或东厂的爪牙打听老贼的行踪时,事后得杀了他们灭口,千万不能让他们泄露了先生的行踪。”
    “这个……”
    “先生害怕滥杀无辜么?”
    “在下担心枉害人命。”
    “先生这么仁慈,就非得小心了,除非允生能做到神秘莫测。令被你打听的人,不知先生的面目。也不知先生的行踪才行。”
    “这一点在下还可以办到。”
    “先生,小妇人一家之命为先生所赐,今后有用得着小妇人一家的地方,先生只要出声,我一家四口,皆愿先生卖命。”
    “不不,在下的事,不敢惊动大嫂一家。”
    “先生信不过小妇人一家?”
    “大嫂别误会,我要是信不过大嫂一家,就不到贵府来了!大嫂,这样吧,要是以后在下真的有为难之处,再来求大嫂一家相助不迟。”
    “希望先生以后别忘了我们。”
    “一定!一定!”
    在一边,山花和焦峰也谈得蛮欢的、他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却性情相投,爱好相近,大家都那么聪明机灵,甚至言语无忌。当焦峰除下面巾,公孙不灭和她母亲在交谈时,山花轻轻问焦峰:“咦!你这算长得又丑又恶吗?”
    焦峰笑着:“那我长得很好看了?”
    山花噗嗤一笑:“你顶多比庙里凶神恶煞的神像好看一点。”
    “是不是只差没有獠牙和凸眼?”
    “差不多!”
    “那我长得很丑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气干吗?生得丑是爹娘给的,我总不能去骂爹娘生得我像丑八戒似的吧?”
    “谁叫你刚才骗我的?其实你长得一点也不丑,比我哥虎头虎脑的样子好看多了。”
    “小妹妹,不对吧?其实我看你虎哥,不论直看横看。都比我好看,小妹妹,你不是在变相骂我吧?”
    “我是说真的,谁变相骂你呵!看,我爹和我哥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听山花这么一说,一看,果然是元浪父子两人双双的回来了,元珍首先迎了出去,问:“你们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山虎说:“妈,我和爹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姓立的,我们将他埋在一棵大树下,做了记认,以后等事情过后,再为他造坟立碑。至于其他八具尸体,我们都将他们全埋在一处低洼处,填上士,顺便种上了野草荆棘,就是其他的鹰犬再来,也发现不了他们。”
    元浪问:“那两位侠士呢?”
    “放心,他们在屋里。”
    元浪和山虎走进来,公孙不灭和焦峰起身相迎。元浪见公孙不灭原来是位文雅清秀的中年书生,像他的妻子元珍一样,有点惊讶,这么一个文雅的书生,就是救自己一家的那位侠士?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就是他的书童,也面目清秀,眉宇间隐含一团英气,他慌忙一揖说:“多谢侠士相助之恩!”公孙不灭回礼道:“元兄别这样说,不然在下不敢在这里久留了!”
    “好,好,侠士请坐。”元浪又对元珍说:“你和山花准备晚饭吧!我们应好好招待侠士才对。”
    元珍说:“那你和山虎好好陪他们啦!”说完便与山花进厨房准备动手做饭了。
    元浪坐下问:“侠士高姓大名?仙乡何处?能否见赐?”
    “不敢,在下姓解名不灭,四海飘泊,处处是家”
    山虎一听“不灭”两字,全身像触了电似的。睁大了眼睛:“大侠叫不灭?”
    公孙不灭故意问:“哦!小兄弟,你过去曾听说过在下之名?”
    “不不,大侠之名,与我家公子之名一样,我家公子姓公孙,也叫不灭的。”这一下,又轮到焦峰惊讶了:“什么!你家公子是公孙不灭?”
    山虎又是一怔:“你认识找家公子?”
    焦峰以困惑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公孙不灭说:“认识!认识!看来,你大概是小丹兄弟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丹了?”
    这一下,不但小丹惊愕不已,就是连素有江湖经验的飞剑元浪,也惊讶起来,要不是他亲眼看见公孙不灭击杀东厂鹰犬,力克立运长,他会立刻警惕起来,疑心公孙不灭主仆两人,不是东厂派出来的高手,就是淳安县促大侠派出来的人了,前来明查暗访小丹的下落。现在,元浪没有疑心,只有惊异,问:“侠士,你怎么知道小儿就是公孙家的小丹了?”
    公孙不灭仍不想元浪一家知道自己的真相,他并不是不相信元浪的为人,而是知道元浪夫妇重义气,知恩图报,怕说出自己就是公孙不灭,那势必引起元浪一连串的追问了,说不定会与自己一起,去扑灭魔穴。他不想元浪一家卷进这一事件中,便淡淡的说:“元兄,在下是公孙不灭的朋友。”元浪不疑心,但小丹更掠讶了:“朋友!”他了解自己的公子,可没有什么同名的朋友呵I再说自己的公子也一向不与什么人来往,公子几时有了这么一个武功极高的同名朋友?公子有什么朋友,自己不会不知道的。
    公孙不灭点点头:“不错!在下最近与公孙公子结为知己,他曾与我谈起小兄弟的事,十分惦挂你的安危,托我来这一带查访你的下落。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又这么巧的碰上了你,更想不到小兄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我想公孙公子知道了,他就放心了。”
    小丹急问:“现在我家公子在哪里?”
    “小兄弟,说起来话就长了!你家公子,身遭不幸,受奸人暗算,几乎九死一生。幸遇奇人相救,现在已平安无事了。小兄弟,这你可安全放心!”
    小丹又问:“大侠,我家公子遭什么奸人暗算了?是不是那姓任的?”
    “小兄弟,你是指淳安县那位什么任大侠任员外么?”
    “对,就是他!”
    “小兄弟,你敢肯定是姓任的所为了?”
    “他三番四次的捉我,不是他害我公子又是谁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这么看来,十有八九。是这姓任的所为了!想不到公孙一家,视为知已,他反过来害公孙不灭贤弟,这真是人心难测了!”
    “大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家公子现在哪里?”
    “小兄弟,你想见他?”
    “是!”
    公孙不灭摇摇头:“小兄弟,你既然找到你父母,就应该留在你父母身边,好好伺候你父母,不必再寻找你家公子了!他要是知道了你现在的情景。不但不会怪你,说不定他会我一样,会劝你留在你父母身边,一家团圆,别再分开了。”
    “不!我怎么也要回到我家公子身边才放心而且也才安乐。大侠,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太善良了,什么都不懂,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受人欺负的。”
    “你要前去保护你家的公子?”
    “不!我曾对我家公子说过,我要生生死与他一起的。我家公子也是这样的说。大侠,你说我不回到他身边行吗?”
    “小兄弟,那你父母怎么办?你能丢下他们不管?”
    “这……”
    元浪这时说:“解大侠,小丹不是在下的亲生儿子,是在下的义儿。当时他一个人从任家逃了出来,去寻找他家的公子,在下一家见他一个人在江湖上飘泊十分危险,他虽会公孙家的剑法,但他所学所练的都是一般的剑法。不是公孙家的上乘招式,仅可防身自卫,不可与江湖上的一般高手交锋。所以。在下夫妇劝他留下,不自量的传授我夫妇所学的剑法给他,等到剑法练成,再去寻找他家公子不迟。一年多来,他勤学苦练。总算有了一些成就,与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锋,固然不行,但与一般的高手交锋,应付却绰绰有余。”
    公孙不灭点点头说:“元兄说得不错,在下刚才见他与东厂的一只鹰犬交手,所抖出的完全不是公孙家的剑法。而且十多招过后,便打发了那只鹰犬魂归地府。似乎仍游刃有余。以他目前的武功,的确可以在江湖上行走,保护他家公子了!”
    “大侠过奖了!小儿在剑法练成后,打算过几天之后,就前去寻访公孙公子,想不到碰上了姓立的带人前来寻仇。现在幸遇大侠,请大侠看在小儿一片忠心护主的情义上,带他前去寻找故主,以遂他的心愿。而且小儿有大侠带着,在下夫妇更是放心了,不会为他的安全而担心。”
    公孙不灭听了元浪和小丹出自肺腑之言,十分的激动,他几乎忘情地站了起来,向元浪深深一揖。元浪有些意外,慌忙站起来,讶然问:“大侠何故如此?”
    公孙不灭说:“元兄的侠肝义胆,令人感到,更令小弟衷心的敬仰,小弟在此,代表知友公孙不灭向元兄多谢。感谢元兄一家,义薄云天,毫无私心,不但看顾了小丹兄弟,更成全了小丹兄弟。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今后元兄一家有需用小弟的地方,只要出句声,哪怕小弟在千里之遥,也必赶到,前来相助,虽万死不辞。”
    “解大侠言重了!区区小事,大侠又何必放在心上?大侠对我一家之恩,我还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元兄,我看我们都别这样,你我相遇,算是有缘,一见如故,要是元兄不嫌弃,小弟愿拜元兄为兄。”
    元浪一怔:“大侠,这怎么可以?在下武功浅薄,又为武林中人所不容……”
    “元兄,你不会像世俗人那样,以武功高下论交情吧?小弟也不管元兄是什么原因为武林中人所不容,只敬元兄侠肝义胆,看顾小丹小兄弟这一点上,为小丹受累而毫无怨言,你们一家人太好了。”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侠何必这样看重?”
    “在别人看来是徽不足道,在小弟看来,却是义重如山,情深似海了!小弟与公孙公子是生死相交,情胜兄弟,他的事就是在下的事,要是元兄嫌弃,在下只恨无缘,不能与元兄相交,不敢强留。”
    元浪慌忙说:“哪里,哪里,在下能与大侠相识,已是大幸,高兴还来不及,怎敢有嫌弃之感?”“既然这样,请兄长上坐,接受小弟一拜。”公孙不灭端端正正的拜了尹去。
    元浪慌忙起身相扶:“贤弟快请起,你我以心相交,何必行此大礼,折煞愚兄了!”
    元珍母女在厨房听到了,更是惊喜,奔了出来。元浪说:“珍妹,现在解大侠是我的结义兄弟了!”
    公孙不灭又向元珍一拜:“大嫂,请受小弟一拜。”
    玩珍慌忙裣衽回礼说:“叔叔请起,折煞奴家了!今后兄弟有事,也就是你浪哥和我的事了!”
    小丹和山花也高兴地前来拜见公孙不灭。山花说:“叔叔,我没有一个亲叔叔,现在你是我的亲叔叔啦!”
    “对对,我今后就是你的亲叔叔。不容许任何人动你一根毫毛。”
    小丹对站在一旁惊喜、愕然、呆立的焦峰说:“我们两个也结为兄弟好不好?”
    焦峰望着公孙不灭。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公孙不灭说:“峰弟,我视你为亲人。小丹兄弟这么诚心,你就与他结为兄弟吧!今后你们在一起,更可以患难相扶,同生共死了!”
    焦峰大喜,对小丹说:“好,我们也结为兄弟。”
    山花说:“那我呢?拜不拜的?”
    元珍拉着她说:“丫头,这是男人们的事,你别卷进去了!”
    “女孩子就不能与人结拜了吗?”
    小丹说:“妹妹,焦大哥既然与我结拜了,焦大哥自然就是你的大哥啦!”
    焦峰说:“不错,不错!你今后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也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
    山花说:“有人敢欺负我吗?他敢欺负我,我会割下了他的脑袋。”
    元珍慌忙说:“丫头,你别胡说的。”
    “妈!我说错了吗?”
    “好了,好了!今后你又多了一个哥哥了,更没人敢欺负你了!”
    是夜,深山老林中的这一座草庐内。人们分外的高兴。元珍将家中最好吃的珍品都拿了出来,一家人在灯下开怀畅饮。
    元浪问:“贤弟,你明天一早就要走?不能在这里多住两天?”
    公孙不灭说:“兄长请原谅,小弟真的有事他往,不能在这里多留,而且我还要设法找到公孙公子,让小丹早些见到他情同手足的故主才是。”
    “贤弟不知道公孙公子现在何处?”
    “公孙公子现在成为东厂鹰犬们密切注意的对象,由一位异人带着,出没无常,行踪飘忽,没一个固定的地方,所以我也无法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想找到公孙公子,只有先找到了那位异人,才可以找到他。”
    “那贤弟去哪里寻找这位异人呢?”
    “他留下一个口信,要是小弟想找他,去富春江边,桐君山下,看到一条有标记的船只,便可以找到他了!”
    “看来这位异人的行踪十分神秘呵!”
    “兄长,东厂耳目遍天下,他为了公孙公子的安全,不得不这样。”
    小丹突然问:“这位异人会不会是水月宫的人?要不,就是神鞭叟他老人家了!”
    公孙不灭只好含糊的说了一句:“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公孙不灭跟着将话题一转,对元浪说:“兄长,小弟看这处老林,也不是久留之地,姓立的在临死前的话,是可以相信的。兄长一家,还是早搬到别处的好。”
    元珍说:“我才不将这些鹰爪们看在眼里、惹得老娘性起。拼着性命不要,上京城将东厂闹他个天翻地覆。”
    公孙不灭说:“大嫂这样做,豪气可嘉,但实为不智。大嫂要是这么一闹,就不是东厂的事了,别说京师,单是一个杭州府,东厂就可以调动大批兵马。前来对付。到时,就累及这一带无辜的平民百姓了。大嫂应先避其锋,远走他处,等风声停下来,再找罪恶累累的鹰爪,杀掉他们几个,令他们不敢不正视江湖才行。”
    元浪说:“珍妹,别冲动了,贤弟说的话极是,我们应该先避避风头才好,别去招惹是非。再说,东厂各种各样的高手如云,以我一家人的武功,恐怕也应付不了!”
    “兄长说得不错。就是我们要杀掉东厂的鹰犬,也只能暗中进行。悄然而来,悄然而去。让他们不知是什么人干的才好。也让他们疑神疑鬼,不敢贸然出现,为害无辜的人。所以小弟劝大嫂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切等这股风过了再说,千万别与他们正面相碰。”
    “多谢贤弟良言相劝,明天一早,当贤弟离开后,愚兄家,也远走高飞。”
    “兄长打算去哪里?今后小弟也好带小丹兄弟前来相聚。”
    元浪想了一下:“贤弟,愚兄这一次远走,就干脆走远,点,打算南下福建邵武府建宁县的百丈岭一带。”
    “兄长在那里有熟人么?”
    元浪摇摇头:“没有。不过百丈岭,愚兄在七煞剑门下时,曾奉命去莆田一趟,路经那里。百丈岭,不但是横贯江西、福建两地武夷山脉的一处险峻山岭,而且地形复杂、险峻一山青岭翠,清溪处处,森林密布,又远离中原武林,正是我一家隐居的一个好去处。”
    “兄长,那小弟日后必带小丹前去百丈岭寻访。”
    元珍问:“兄弟,你打算几时来寻访我家呢?”
    “三年之内,小弟必定前往。”
    “那我一家就在百丈岭盼望兄弟了!”
    公孙不灭所以劝元浪一家远离这里,除了因立运长临死的一句话外,更主要的,是考虑汪曲老贼的那一座魔穴,就在这一带的百里之内,自己不闹则已,一闹,必然震惊朝野,波及到这一带,那元浪一家更不得安宁了!因而劝元浪走得越远越好。
    这一夜,他们一直谈话谈到深夜,才兴尽而休息。第二天,元珍又一早起身,不仍为自己一家在路上准备好食水与干粮,以为公孙不灭等三人准备了食水与干粮,以及小丹随身的洗换衣服。这位坚强、泼辣。有时横蛮得不可理喻的妇女,可以说是拿起,放得下,也经历过不少的悲欢离合。可是当她真的要与她的儿子小丹分离时,暴露了女性的母爱和脆弱,她双眼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闪耀着晶莹的泪花,对小丹说:“孩了,你今后要好好的跟随解叔叔,找到你的故主,护着他,要是你们真的在江浙一带呆不了。就带着公孙公子前来百丈岭找为娘吧!”
    小丹说:“妈。我会的。”
    “孩子,今后冷暖你要自知,为娘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
    “妈,我已经不小了,再过一年,我就十六岁了,已是成年人了,会自己打理自己的。妈你放心。”
    “可是,你在我的眼里,永远也是一个不成年的孩子。”元珍又对公孙不灭说:“解兄弟,我将小丹托交给你了!”
    “大嫂放心,不但我会好好看顾小丹,我想今后的公孙公子,更会好好的看顾他。不会令他有半点的委屈。”
    于是,公孙不灭带了焦峰和小丹离开老林,缓缓往东边的山野而去。而元浪夫妇和山花,在他们走后不久,也打点行装。往南取道直下仙霞岭,由仙霞岭踏入福建省,但这已是三天后的事了。公孙不灭和焦峰、小丹大约走了三四十里左右,来到了一处山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在乱石奇岩中婉转淙淙而流。公孙不灭凝神倾听一会,感到附近四五里之内,没有人声和走动的响声,说:“我们在这溪边石上坐会歇歇吧!这里附近四周无人。”
    小丹愕了愕:“叔叔,我们并没有走多久,也不累,就坐下休息?”小丹感到解不灭和焦峰,走路像踩死蚂似的慢,像闲庭散步似的,还一边走一边观看四周的山景,这哪里像有事赶路的?好像是出来游山玩水,半点也不着急。这么走法,几时才走到桐庐县呢?公孙不灭笑了笑说:“小丹,不累我们也坐下来休息一会,我有话想向你说。”
    “叔叔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小丹,你坐下来再说。”
    小丹坐下来,困惑地望着公孙不灭,不明白解叔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话要向自己说。
    公孙不灭问:“小丹,你真的要去寻找你家的公子?”
    小丹愕然,本想说,我要不去寻找我家公子,跟你出来干吗?但却这样说:“我当然是真的啦!难道还有假的么?”
    公孙不灭微笑:“你认识你家公子?”
    “叔叔,我怎么不认识我家公子了?”小丹感到解叔叔有点问得莫名其妙。“真的?”
    “叔叔,你怎么啦?我自己家的公子也认不出来,那还像话吗?哪怕我家公子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公孙不灭又问:“你看看我是谁?”
    “你不是解大侠叔叔吗?会是谁了?”
    焦峰忍不住笑了:“小丹兄弟,你再仔细的看看。”
    小丹性情憨直,在这方面,远远不及他妹妹山花那么聪明伶俐。要是她妹妹听到这么的问话,难会起疑心的!他却傻了眼,问焦峰:“峰哥,我仔细看什么了?”一双眼睛,反而四下的打量起来,心想,总不会我家公子就在这附近吧?公孙不灭笑着问:“小丹,我要是说我就是你家公子,你信不信?”
    “叔叔,你别说笑了!你怎会是我家公子?除非我是傻瓜,才会相信。”
    焦峰大笑起来:“小丹兄弟,你真的要细心看看我家少爷,不然,真的成了傻瓜了!”
    小丹见焦峰这样说,再次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起公孙不灭来。别说公孙不灭经过了焦四娘的精心改容化装,眨眼之间,连焦二夫妇和焦浪也认不出来,小丹又怎样认得出来?再说,公孙不灭这时的神蕴、气质、风度,也与以往的文弱书生大不相同了,当然就更认不出来,他只能从身形和沉思的眼神中,依稀感觉有点似自家的公子而已。所以他打量了一会后说:“不错,解叔叔的身材、眼神是有点相似我家的公子,但绝不会是我家的公子。”
    “哦!小丹,你敢这么肯定?”
    “我怎么不敢肯定了?首先,解叔叔的年纪、面容就不相同。”
    焦峰笑问:“小丹,你知不知道,年纪、面容是可以化装的。”
    “就算是化装,起码一点,我家公子不会武功,是一个文弱的公子,哪有像解叔叔这么极高的武功,转眼之间,就将三个凶狠的东厂鹰犬拍飞拍死,用不了多久,就将姓立的这个武林高手,击得重伤倒地不起。别说我家公子不可能办到,就是我家大爷公孙不凡和神鞭叟他老人家,也没有这等惊人的武功。”
    焦峰又说:“你不许你家公子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苦练了武功么?”
    “苦练?就算苦练几十年,也不可能练出像解叔叔这样奇诡莫测,不可思议的武功来,何况我家公子不喜欢练武,只喜欢读书。”
    公孙不灭说:“小丹,你转过身去,当我叫你转过身来,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小丹惊愕:“解叔叔,这是干什么?”
    “你转过身去吧!”
    小丹只好困惑的转过身去,不明白解叔叔搞什么名堂,他听到说:“好了!小丹,你再转过身来,看看我是谁?”
    小丹转过身来,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傻了眼,惊疑不已。自己跟前的人,不是自家的公子,又是什么人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用手揉揉眼睛,再看,的确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公子。半晌才问:“公子,真的是你吗?”
    “小丹,真的是我。”
    焦峰在旁说:“小丹兄弟,他真的是公孙公子,如假包换。”
    小丹又愣了半响说:“解叔叔,峰哥,你们别骗我好不好?”
    “小丹,我们怎么骗你了?你不相信我真是你家公子?”
    “解叔叔,我知道你会化装,改容,故意扮成了我家公子模样,令我高兴。其实,我有点害怕。”
    公孙不灭讶然:“小丹,你害怕什么了?”
    “我害怕我家公子已遭到不幸,早已不在人间了!所以你扮成我家公子的摸样,使我高兴、惊奇。”
    “小丹,你怎会这样想的?”
    “解叔叔,因为我在一天夜里,听到我义父对我义母轻声说,说我家公子已遭不幸,不在人世间了!”
    “哦!你义父义母怎知道我死了?”
    “我不知道,好像义父在一次深夜里,夜踩任家,暗访我家公子的音讯,隐隐听到任大管家向任大侠这么报告。义父义母怕我伤心、难过,更担心我会不顾一切去找任家拼命,所以不告诉我。”
    “小丹,那你以后怎样?”
    “我忍不住在第二天早上问义父义母,是不是我家公子真的不在人世了,叫任家的人害死了?他们相互望望,对我说,孩子,你这是听谁说的?我说,妈,你们别瞒我了,昨夜你们的说话,我都听见了!”
    “小丹,你义父义母又怎么说?”
    “我妈说,孩子,你别多心,可能是你爹一时听错了,说不定死的是别人,不是公孙公子!到底公孙公子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还不知道。我义父也慌忙说,孩子,那一夜我也听得不大清楚,所以才活捉了任家的一位武士在暗处拷问。这位武士临死时也说不知道。我妈又说,孩子,就算这是真的,你也不能冲动,等你练好了我们的武功,再去打探你家公子的下落也不迟。可是,我还是忍受不了,当天晚上,我独自摸到任家去了!”
    公孙不灭一怔:“小丹,你真是太冲动了,你这样,不啻是送羊人虎口。”
    “我当时已顾不了,闯入任家,责问那位任大管家,我家公子现在哪里?你快给我说出来!”
    焦峰担心的问:“小丹兄弟,你这样鲁莽,不怕将一条命丢在任家么?”
    “峰哥,那一夜,我的一条小命,几乎真的丢在任家了。幸好我义父母义蒙面及时赶来救了我,杀伤了任家不少的人,护着我离开任家,并且连夜连家也不要了,转移到达别处隐藏下来。可是,我义父义母的剑法和武功,叫姓任的看出来了,认为是什么七煞剑门的人,引来了姓立的这一可怕的杀手追踪。我一家几次转移地方,半年前才转来这深山老林里,想不到姓立的仍跟踪而来,幸好遇上了你们……”
    公孙不灭说:“小丹,你今后要接受这一教训,不可再鲁莽行事了!”
    “解叔叔,你真的是我家的公子?”
    “小丹,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人间了吗?小丹,你家公子身上有什么记认,你是不会忘记吧?”
    “我当然不会忘记呵!我家公子左臂上有……”小丹说到这里,骤然不说下去了,双跟望着公孙不灭。小丹在憨直的性格中,也还有他聪慧的一面。公孙不灭一笑:“看来,我不让你看看,你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我了!”公孙不灭卷起衣袖,露出了雪白的左手臂,一颗晶莹似红豆般的红痣,出现在手臂上,分外的惹人注目,他说:“小丹,我没有必要在这手臂上也化了装吧?”
    “你……你真的是我家的公子?”
    “小丹,现在你还不相信?”
    小丹一下激动起来:“公子,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呵!”他一下扑在公孙不灭的怀中哭了。
    公孙不灭抚摸着他的头发,动情的说:“小丹兄弟,我也是时时在想念你,担心你的生死存亡,现在,总算我们又见面了!”
    “公子,自从你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我几乎要发疯发狂了,在淳安城里,满城地寻找你。我不知哭过了多少次,揪住自己的头发,打骂自己,是我不好,将公子丢失了!公子,近两年来,你去了哪里?”
    “小丹,说起往事,叫人肠断心碎。那位任管家没有向他主子报告错,我真的是死,东厂的人,个个都以为我已死去,不在人世上们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仍然活在世上,更想不到我会回来找他们寻仇。”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不灭到底是怎样死而复生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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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江湖奇丐
    上一回说到小丹问是怎么一回事,公孙不灭说:“小丹,说起话来就长了,那一天在淳安县城,我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我是经任家的一位家人。带进那间杂货店内去了。”
    “公子,当时我曾向那间杂货店的人询问,他们说不知道。”
    “他们存心要秘密的捉我,怎系对你说实话?小丹,你知不知道我进去后,见到了什么人吗”
    “什么人,是任大侠还是任管家?”
    “不是,是一个权势可通天的可怕人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江湖上神秘可怕的幽冥杀手!姓汪名曲,东厂的人称他为八爷。”
    小丹听了心头大震:“什么?八爷?就是那个曾经派出三位匪徒在建德道上拦劫我们的所谓八爷?”
    “就是他,他也是江湖上人称的幽冥杀手汪八,东厂中一个可怕的头面人物。”
    小丹完全震惊了。公孙不灭又说:“小丹,其实这个幽冥杀手你也曾见过。”
    小丹睁大了眼睛:“我曾见过?”
    “是,你不但见过,还见过他两次。”
    “是谁?”
    “就是那位青衣老者。”
    小丹愕异“青衣老者?”
    “是,第一次,我们在在无锡的蠡园醉月轩中见过,以后,我们又在桐君山的江天极目阁中见过,当时芸芸姑娘说他太傲慢了。”
    “他就是怕的幽冥杀手?”
    “不错,也就是神鞭叟所说的在暗中不时出现的神秘高手,他从桐庐县就盯着我们的行踪,最后才在淳安县城中向我下手。”
    小丹呆了半晌才问:“他将少爷捉去了哪里?”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捉我去了哪里。”
    “少爷怎么不知道的?”
    “他用蒙汗药将我蒙倒,当我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卧在一处颇为富豪雅致的楼阁里。谁知道原来这是一处人间可怕的杀人拷打人的秘密魔穴。”公孙不灭接着简略说了自己受折磨的经过,小丹问:“少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公孙不灭叹了一口气说:“小丹。你知不知道我在魔穴中遇上了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外祖父”
    “外祖父?”小丹又茫然了。
    “是!是我嫡亲的外祖父,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解无忌,可是他老人家在魔穴中已被汪贼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也是他老人家在魔穴中暗暗传给了我武功。”
    “少爷这一身莫测的武功,就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是!”
    “少爷就是凭这一身莫测武功,杀了汪老贼,而逃出魔穴?”
    “小丹,当时我的武功,只能装死逃跑,不堪汪老贼一击,怎可以杀了他?”
    “那……”
    “小丹,现在我这一身武功,是苦练了两年才得来的。当时我只能装死逃命。”公孙不灭说了自己当时逃出魔穴的经过及以后在野人寨苦练武功的情形。
    小丹听了,又是惊喜又是讶然:“小孤山的司马寨主,就是少爷杀了的?”公孙不灭点点头,焦峰却在一旁惊奇的问:“你也知道这水贼被杀的事了?”
    小丹说:“我义父听人说,司马寨主可是长江黑道上一个厉害的人物,刀法凶猛,一把宝刀,扫平了长江两岸九寨十八堡,令他们一个个俯首臣服,不知怎样,在天柱山下,给一位不知姓名的青年侠士一脚踢死了,令黑道上的群雄震掠、讶然。但这位侠士又不知所踪,以后更没有在江湖上再次出现,又令所有武林人士惊疑,困惑不已。初时,大家以为是水月宫的人偶然路过天柱山,杀了这个水贼头,为民除害,不留姓名走了。后来一些有江湖经验的武林人士说,这不可能是水月宫人所为,就是我义父也认为,不是水月宫人干的。”焦峰问:“怎么不是水月宫人干的呢?”
    “因为水月宫人每一次行动,都有明确的意图,他们要是杀司马寨主为民除害,必然上小孤山端平了这伙水寇的老窝,不会只杀了司马寨主就算数;其次,水月宫的人一向用剑杀人,不会用脚来杀人。而且手脚并用的人在中原武林不多见,所以这是一位不愿显露姓名的海外奇人之所为,只有海外奇人,才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奇招怪式的武功。少爷,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少爷所干的,在我的心目中,少爷根本就不会武功,更害怕杀人,是一个地地通道的文弱书生。”
    焦峰笑了:“小丹兄弟,现在我们的少爷,已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了,现在的武功,比杀司马寨主时的武功更胜一百倍。”
    “真的?”小丹惊得了。
    “不信,你问问少爷。”
    公孙不灭说:“峰兄弟,我的武功没有那么好,只能说比过去有所进步而已,你别同我乱吹了。”焦峰说:“少爷,我没有说错呵!”
    小丹也点点头说:“少爷,峰哥没有说错,单是少爷出手几招,就击伤制服了那个什么二爷,令我义父义母惊愕不已,疑为天人。少爷,你知不知道江湖上送给少爷一个什么绰号?”
    焦峰急问:“什么绰号?”
    “神秘隐侠。”
    “神秘隐侠!?”
    “是。不信,少爷可以去打听一下,江湖上人都是这么传说的。”
    公孙不灭自从杀了司马寨主后,一直隐居在野人寨中,从来不与任何外人接触,更没有与武林人士来往。就是从野人寨出来,为了避免东厂耳目的注意,不惊动世人,从来没显示过自己的武功,因没有与武林人士交往,所以对江湖上的流传,就不知。道了,焦家的人也是这样,所以对“神秘隐侠”这四个字,是第一次从小丹口中听到。焦峰对公孙不灭说:“少爷,这一绰号很好呵!少爷今后就以这一绰号在江湖上行走好了!”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隐侠二字我不敢称,称神秘人还差不多。”
    “少爷,你天生的一副侠肝义胆,又不想世人知道,隐侠两字,是最好不过了,有什么不敢称的?”
    “我怎能算得上侠肝义胆?水月宫的小公主茜茜,才真正算得上侠肝义胆的人物,我自愧不及。好了,这事我们不必去说了!小丹,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出来,为的是什么?”
    小丹说:“少爷:你是出来寻找我的吧?”
    公孙不灭带歉意的说:“小丹,我这次出来,主要不是寻找你,遇上你纯属是偶然,我主要是寻找那一个东厂的秘密杀人魔穴,救出我那仍在魔穴中受折磨的外祖父。当然,我要是能完成这件事,也会去寻找你的。小丹,你不会怨我对你薄情吧?”
    “少爷,小丹怎么怨少爷的?而且救解老爷事大,我要是少爷,也会这样。”
    “小丹,你能明白就好了!”
    焦峰补充说:“小丹兄弟,少爷也一直在掂挂着你,他不时在我们面前提。到了你,不知你是不是平安的回到了无锡的公孙家中。”
    “峰哥,少爷的为人,小丹最清楚,少爷一直视小丹为亲人。”
    公孙不灭叹了一声:“我想不到姓任的,连你也不放过,令你为我受苦了!”
    “少爷,小丹并不苦,只是小丹没看好少爷,令少爷受苦了!”
    公孙不灭感叹的说;“好了!小丹,总算上天垂爱,令我们两人在这里又重新见面。”
    “少爷,我今后怎么也不离开你了!”
    “小丹,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过去,我身无武功,处处要你保护和关心;现在,我要处处保护你,报答你的关心。”
    “少爷,你怎么这样说呵!小丹保护少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为少爷死,小丹也心首情愿,毫无怨言。”
    “小丹,我多谢你了!今后,就让我们生生死死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这一对情同手足的主仆,经过这一段的生离死别,一旦重相见,情更浓似酒,恐怕汲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了。从某方面来说,公孙不灭与小丹的关系更来得亲密和亲切,胜过焦氏兄妹。何况小丹与公孙不灭共过患难。在自己失踪后,他那焦急、迫切、忘我的寻找自己,甚至要独自一个人到江湖上四处打听自己,这又怎不令公孙不灭感动?
    焦峰说:“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小丹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寻找那人间的魔穴。”
    “寻找魔穴?它在这一带祟山峻岭中么?”
    公孙不灭说:“我不敢肯定,但我是从这一带祟山峻岭中逃出来的。”
    焦峰说:“小丹兄弟,你在这一带生活,知不知道这一带是什么地方?”
    “我义父说,这一带是严州、衢州两府犬牙错综交界的千里岗,纵横千里,山峦重叠险峻,溪谷深速纵横,除了一些樵夫、猎人在山中踩出来的小径之外,并无大道可通。百里之内,极少人烟。它北面是淳安县,西边是开化县,南面是衡州府城,东面是寿昌、兰溪两县,不论到任何一个县,都要翻山越岭,跨溪过涧,走的尽是羊肠山道,车马不,能通行。”
    公孙不灭说:“这么看来,那座人间魔穴,极可能就在寿昌县境内的丛山峻岭中了,因为我那时是从东面向这里逃来的。”
    焦峰说:“好!我们就朝东面走。”
    小丹说:“对了,我听人说过,寿昌县西面一带的丛山峻岭,森从密布,山势险峻,危重叠,处处都有急流飞瀑,幽深的山谷,地形更是错踪复杂,一般外人步人那一带山林,仿佛跌人了一座迷魂的八卦阵中,闯不出来,传说那一带还有什么死亡谷,失魂岩,主人翁鬼峡,断肠涧之类的可怕禁地,别说外人,就是当地人也不敢闯进去。”
    焦峰问:“闯进去又怎样了?”
    “十个人闯进去了,顶多只有一个人能侥幸的活着出来,就是活着出来的,也成了一个疯子,什么也不知道。那是饿狼、秃鹰出没的一个鬼地方几百里内,绝无人烟。”
    焦峰对公孙不灭说:“少爷,不会那一带就是汪老贼杀人囚人的魔穴吧?”公孙不灭说:“有这个可能,我们试去那一带看看”他又问小丹:“小丹,你的轻功练得怎样?”
    小丹说:“少爷放心。我比以前大有进展了,一般的深涧、急流,可以一跃而过。”
    “好!那我们动身。”
    公孙不灭说完,又带,上了面具,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秀士,任何人也看不出公孙灭原来的面目,小丹看见惊喜的说:“少爷,你要是不除下面具,我真不敢相信你就是我过去的少爷,更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少爷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武功,少爷。你真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小丹,今后你见了任何人,也别说出我本来的面目,也别说出我的姓氏,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解不灭,或者是孙芜。”
    “少爷,我知道。”
    他们三人就在千里岗的群峰峻岭中缓缓朝东方行去,像游山玩水似的,—路观看,打量四周的山势地形,饥食干粮,褐饮山溪水。当公孙不灭在跨过一道山溪水时,瞧见一块屹立在溪水中的大石,一下想起了自己似乎在这块大石上一踩而过。当时的山溪水,不似这么踪踪的流动,而是像一条咆吼不安的怒龙,汹涌澎湃,冲击着这块大石,挟带风雨,往北而去。公孙不灭又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两座对峙的山峰,矗立在云天之下,正是自己当年从魔穴中逃出来所奔向的地方。
    公孙不灭略带激动的说:“对了!这里我曾经来过。”
    焦峰和小丹几乎同时惊讶的问:“少爷,你曾经来过这里。”
    “是!就是这块溪中屹立的巨石,触发了我的回忆,当时,风雨略停,溪水暴涨,淹没两岸,我是从那一棵大树上,跃到这块巨石上,然后又跃到溪对岸的一棵大对上,直往那双峰奔去。”
    小丹问:“少爷,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会看错了?不错,就是这里,当时我还担心会踩不稳,掉进汹涌的浪涛中去,当跃到对岸大树上时,我才放下心来。”
    焦峰说:“少爷,要是这样,那么说,那一座人间魔穴就离这里不远了!”
    公孙不灭说:“慢着,等我跃上那棵大树看看就清楚了。”说着,公孙不灭骤然纵身而起,恍如一团青云,飘落在那大树上。真是起时无声,落时无息。公孙不灭落到那棵大树上树,又是枝不动,叶不摇,仿佛似团轻云般的,飘落在密枝浓叶中。错武门的轻功,真是与众不同,是一流的,怪不得解无忌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了,公孙不灭完全得到了他外祖父的真传,随便施展,洒脱飘逸,超群绝伦,令焦峰、小丹看得惊讶不已。在小丹的眼里,他感到公孙不灭的武功,已高出公孙不凡大爷了,与他心中极为敬佩的水月宫小公主茜茜的武功,同属一流,可并驾齐驱。想不到自己的少爷,因祸得福,短短两三年中,成为了武林中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
    公孙不灭在树上打量了好一阵,才飘然落下,又是一片残叶似的,飘落在草地上,绝无半点声息。如此的轻功,怎么不令人羡煞、敬佩?焦峰急切的问:“少爷,观察得怎样?”
    公孙不灭说:“不错,我正是从东北面的那一座山崖下,树过树来到了这里。现在,我们朝东北方向走,就不难找到汪贼的魔穴了!”
    小丹说:“少爷,那我们快走吧!希望能在日落前找到那个魔穴。”
    公孙不灭说:“那一天,我没命的施展轻功逃命。恐怕魔穴离这里还远,不可能在日落前找到。不过,找到方向,路线就好办了,在接近魔穴所在地时,我们更加要小心了,别让东厂的耳目发现了我们,以免打草惊蛇。”
    焦峰为人机警,连忙说:“不错,看来这么一处秘密的杀人囚人魔穴,它周围几十里之内,必有人巡逻,防守,我们真的要小心呀!只选没人的山野、森林悄悄地走。”
    于是他们三人再也不缓缓的走了,而是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奔去。
    是夜,他们选挥了一处背风山崖下一棵参天古木作为露宿的地方。在这方面,焦峰显示了在山野生活的才华,他先砍下不少的荆棘,有的堆放在大树下,有的捆绑在树干上,以防野兽和毒蛇,更主要的是防大蟒。然后又砍了不少的山藤,编织成一面稀疏的网,牢实地绑在粗大的树枝之间,可卧可坐,就是睡着了在树上翻身也不会掉下来。
    焦峰麻利的干完这些事后说:“少爷、小丹,我们可以美美的在树上睡一夜了,不必担心野兽和毒蛇大蟒的侵犯。”
    公孙不灭见了大为称赞,因为这一带可以说已接近了魔穴,要是在夜里生火预防野兽,那就恐怕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说不定会打发人来。以公孙不灭这时的武功,根本就不害怕,完全可以将来的鹰犬们杀掉或活擒,但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等于提醒魔穴的人严加防守,增加了营救外祖父的困难。所以他们不敢在夜里生火。不生火,怎样防范野兽、毒蛇的侵犯呢?在这方面,公孙不灭完全没有在山野露宿的经验,就是小丹,虽然跟随飞剑元浪夫妇在荒山野林中生活了近三年。但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山野露宿过,而焦峰这样一来,就解决了两方面的困难,既不惊动敌人,又可防野兽,安稳的露宿一夜。
    小丹看得高兴起来:“峰哥,这方法太好了,过去,你一直在山野中生活么?”
    焦峰笑了笑:“是!我从小就在天柱山的崇山峻岭中生活,与虎狼为伍,学会应付它们的各种方法。”
    “最可怕的是什么野兽?”
    “人狼。”
    小丹愕然:“人狼!?那是什么狼种的?”
    焦峰眨眨眼:“它跟人差不多。”
    小丹怔住了:“世上有跟人一样的狼么?”
    “有!而且还不少,你根本看不出他是一条狼,当你给他咬上一口后,才知道他是一条狼。”
    小丹困惑了:“狼是一种野兽,怎会看不出来的?”
    焦峰笑着问:“淳安县那个所谓任大侠,你看出他是一条狼吗?”
    “啦!你说的是一些坏人?”
    “是呀!你说他们可不可怕?”
    “不错,他们太可怕了!”
    公孙不灭初时听他们的对话,以为世上真的有一种什么人狼的,直到焦峰说穿了,不禁哑然失笑,说:“好了,天不早了,我们睡吧!明天我们更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寻找那个人间魔穴。其实说它是一个狼窝更贴切,汪老贼,是一条狡猾、凶残无比的恶狼,比任何狼都来得可怕。”
    焦峰说:“少爷,要是找到了这秘密的狼窝,我首先放一把火烧了它。”“峰弟,别乱来,我们首先救人要紧。”
    “对!救出了解老爷后,我就一把火烧了它,将那一窝大大小小的狼全烧死。”
    “我们到时再说吧!”
    在黑沉沉的夜幕下,公孙不灭站在树梢上,打量千里岗的夜色,蓦然发现在二三十里外的山野树林中,有灯火闪烁。公孙不灭不由心一动,暗想:“莫不是灯火闪烁处,就是那秘密的魔穴了?”他不禁在星光之下打量四周的山势地形来,看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山峰,自己是不是从灯光处进出来的。
    公孙不灭内力异常深厚,不论视力听力,都比常人强,尽管在黑沉沉的夜幕下,他凭着淡谈的星光,可以看清四周几里内的事物和远处的山峰面貌。但焦峰、小丹看到的只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其他人就更什么也看不见了。
    公孙不灭打量了一会,感到在灯光的闪耀处,似乎不是自己逃出的魔穴。暗想:难道它是千里岗中的一处山寨村落?不行,我走近去看看才行。想罢,公孙不灭便从树梢上飘落下来,回到焦峰、小丹所睡的树桠上,说:“小丹、峰弟,你们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离开,我去去就回来。”
    小丹问:“少爷,这么夜了,你还要去哪里呢?”
    “我发现东边的树林中,有灯火闪动,去看看是什么人家的。”
    焦峰说:“少爷,莫不是那就是汪老贼的狠窝吧?”
    公孙不灭摇摇头:“我打量过了,它四周的山峰似乎不大像;好像是一处山里人家,所以我才想过去看清楚。”
    “少爷,我们跟随你一块去看吧。”
    “不!我去一会就回来,你们千万别离开!”
    小丹说:“少爷;我怎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小丹,我再也不是你以往的少爷了!我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你放心好了。再说,你目前的轻功比不上我,没有我走得那么快,追不上我的。你去,只会妨碍了我。你好好的和峰弟在一起吧!”
    公孙不灭说完,身形一闪,一下就在他们眼前消失得不见踪影。小丹想阻拦也来不及了,急得叫喊:“少爷!少爷!”
    焦峰劝说:“小丹兄弟,别叫了,少爷轻功无人可及,他恐怕已去远了。”
    “你怎么放心少爷一个人走的?”
    “不放心,我们能阻拦吗?我知道少爷是一个守信用的君子,他说一会回来,就会一定回来,我们耐心在这树上等好了。再说,少爷现在的武功,出神入化,不是一般人能伤害得了的。”
    “万一少爷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少爷怎会出事呵!”
    公孙不灭在离开他们后,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灯火的闪耀处,这似乎是千里岗深山里的一处小村落,约有十来户人家,依山傍着一条小小的山溪水,村落三面都用土墙围着,有东西两道人村口。
    公孙不灭感到奇异的地方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还有一两处灯火辉煌,人们在呼三喝四的掷骰子赌博,有男有女,嬉笑打骂,这是什么村落的,是山里的一处小镇么?有赌馆饭店?可是哪有这么小的一个山镇?连街也没有一条,而且这附近几十里内也没有村落或山寨,怎能形成一个小山镇?公孙不灭伏在树上越看越生疑,于是舒展轻功,在夜幕下越过士墙,像一团轻烟似的落在一间较高的房屋的瓦面上,伏着身体,又四下观察了一会,便去赌博馆看看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睹博。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混浊声音的男人惊摆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会来这里呢?”
    公孙不灭不由一怔,难道自己给屋内的主人发现了?他急忙往下察看。
    跟着,他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喝着:“你给我叫化爷爷老实一点,不准出声,不然,莫怪我先宰了你。”
    混浊声男人惊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想干什么,只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公孙不灭一听,这才放心了,原来没有人发现自己,是屋里的人在对话。他又奇怪:这个叫化爷爷是什么人?是一个叫化?还是他姓叫名化?他怎么在深夜里摸进了别人家里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他怎么不在大白天向人打听的?看来这个村不村,镇不镇的地方,更令人生疑了。
    公孙不灭为了想看个究竟,便悄然的溜下来,盘伏在屋摄下的一条柱子上,从打开的窗户往屋内望去。显然这一扇窗户,是那个叫叫化爷爷的人扒开而溜进屋内的,而且是在自己到来之前溜了进去。
    公孙不灭借着桌上一盏油灯的灯光,看见一个面目凶狠面又惊恐的中年男子光着上身坐在床上,他身旁伏着一个女子,已惊得呆若木鸡,不会说话了。
    床前站着一个蓬首垢面的老叫化,腰悬着一个葫芦,手提着一根乌黑发亮的打狗棍,棍尖贴在光着上身汉子左胸的要穴上。只要这老叫化略一用劲,棍尖一戳,这汉子便会命归黄泉。过时,他惊恐的问老叫化:“你……你打听什么人?”
    “神鞭叟江大侠!”
    “什么?神鞭叟?”光身汉子睁大了眼睛问。
    公孙不灭同样也在窗外柱子上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在这里打听神鞭叟的下落。公孙不灭与神鞭叟分手之后,一直听不到神鞭叟的消息。自己在淳安县任家大院时,还不时盼望神鞭叟来看自己,想不到自己没多久就给汪贼用计捉了去,以后自己受刑、逃亡、练武,再也没时间去想神鞭叟了。他总感到以神鞭叟的武功,为人机智,又富有江湖经验,绝不会落到东厂人手中的,所以他不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想,为了营救外祖父,一心练武,也不容他去想其他的人和事。
    现在骤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神鞭叟,公孙不灭内心大为震动了,别说神鞭叟为人侠义,古道热肠,从常州府一直护送自己来到严州府,单这份爱护之情,公孙不灭怎么也忘不了,何况神鞭叟还是水月宫小公主的义父,自己怎能不关心?公孙不灭不明白这个老叫化为什么要打听神鞭叟的下落,而屋内的光身汉子又与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之中,谁是敌人和朋友?因为这是在接近魔穴的地带,公孙不灭不能不小心。因为东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云游的僧人、道士,求丐的叫化,四处卖艺的江湖艺人和走动的行商、小贩,就是像侠义道上的所谓任大侠,也是东厂的人。这一教训,对公孙不灭是太难忘了,一直令他小心翼翼,不敢大意,所以他盘伏在柱上,留心听下去,以观其变。屋内的老叫化说:“不错,就是神鞭叟,这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光身汉子说:“在下只闻其人,却从未见过。”
    “看来你不想说实话了!”
    “在下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们的人,一直在追捕他,你会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我叫化爷爷会相信吗?半年前,我叫化爷爷就知道他来了千里岗一带,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说!他是不是落到了你们的手中?”
    “不错,在下是奉命追捕他,可是在下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更没有在这一带出现过。”
    “好好,你不说也可以,我叫化爷爷不勉强你。”
    光身汉子惊恐了:“你要杀我?”
    老叫化一笑:“杀你这么一个鹰犬,简直是污了我叫化爷爷一双手。”老叫化说时,出手如电,不但点了光身汉子的一处要穴,同时也凌空封了那女子的穴位,令他们两个在床上不能动弹。
    光身汉子惊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愿杀你们,只好令你们在这里丢人现丑了!你试想一下,你的领队在那边屋子里赌钱,你却跑来这里与他的女人睡觉,他等会回来了,看见这种情景,他会对你怎样?”
    “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哎!我叫化爷爷可没有要你的命,你的领队严老十要你的命,可不关我叫化爷爷的事了!”
    女子哀求说:“老人家,求求你放开我们。”
    “你要我叫化爷爷放开你很容易,只要他说了神鞭叟的下落,我马上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其实你们这种狗男女之事,我叫化爷爷才懒得去理,看了也污眼。”
    光身汉子说:“好!我说,你先解开我们。”
    “好!你说,我听着。”
    “我真的不知道神鞭叟去了哪里,但在下听说他在衢州府为八爷的人用计捉了。”
    “捉去了哪里?”
    “在下真的不知道。”
    “你没骗我叫化爷爷?”
    “在下怎敢拿我的一条命来开玩笑?你知道八爷的事,我们是不能打听也不准过问的。”
    “姓汪的现在哪里?”
    “八爷的行踪,一向是诡异莫测,就是他身边的亲信,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在下只不过是这一处的小头头,连他的面也从来没有见过,怎知道八爷的行踪了?在下只负责监视在千里岗内出现的陌生人的行踪。”
    “怪不得我叫化爷爷在这一带一出现,就给你们的人盯上了。要不是我出其不意,放倒了愿踪我的人,我还不知道这么一处隐蔽的小山村,竟是你们东厂人的一处小狼窝。”
    光身汉子不敢出声。老叫化又说:“好!我叫化爷爷就放过你们这一次。”说着,凌空出指,便解开了他们的穴位,说声:“你们今后好自为之,别再叫我叫化爷爷撞上了。”跟着身形一闪,人已从窗口飘了出去,消失在夜空里。公孙不灭看见老叫化出指凌空能封穴、解穴以及一闪而逝的轻功,而轻功更不在自己之下,又惊怔了,暗思:这老叫化是谁?看来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有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见识不广的井底之蛙而已。
    在这方面,公孙不灭的见识跟小丹差不多,他初时以为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公孙不灭,武功是最好的了,剑震江南一地。以后见了水月宫等人和神鞭叟的武功,又认为他们的武功,似乎都比公孙家的武功胜一筹;当他看见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武功,更几疑为天仙,无人能及。现在目睹老叫化的武功,他又感到匪夷所思了,能出指凌空封人穴位,那不是不用交锋就可以制服了敌人?这多好。
    公孙不灭虽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气,却不会出指凌空封人穴位,因而感到匪夷所思。其实以他这样少有的内力,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一下,完全可以学上手。但公孙不灭直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到达了何种境地,因为他学会了错武门的武功后,从来没有与武林中真正的一流上乘高手交锋过,对自己的一身实力没有底,自信心仍不强。
    公孙不灭听了老叫化的问话,起码知道这样一位高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他放心了。他本想去追赶这位老叫化,向老叫化打听神鞭叟失踪的事以及他和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但继而一想,还是别暴露自己的好,再说小丹和焦峰在等着自己,而且老叫化的轻功这么俊,自己要追,恐怕也要花一段时间,从而打消了去跟踪老叫化的念头。再说自己就算很快的追上了,也要花一些时间来解释清楚,万一引起了这老叫化的误会,就更不好办了。
    公孙不灭感到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了这一处也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专门负责监督在千里岗出现的一些陌生人,这就提醒了自己今后的行动,更加要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可随便闯入一些山村去打听魔穴的事。东厂人既然在这里有这么一个窝,那么在别处也一定有,这又说明了自己要打听的魔穴,恐怕就在这一带了。
    这时,屋内的一双狗男女惊魂方案,便慌忙穿上衣服。男的吩咐女的,千万不可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去,便匆忙的离开。公孙不灭所在耳中,看在眼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悄然离开,转回自己露宿的大树上。
    小丹、焦峰一见公孙不灭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焦峰首先问:“少爷,那一处是什么人家?”
    “是东厂鹰犬们的一个窝。”
    小丹、焦峰一下都愕然了:“是他们的一个窝?”
    “是,幸好我们白天没让他们发现。”
    焦峰又急问:“那么解老爷就困在那里了?”
    公孙不灭摇摇头:“它只是东厂人的一个据点,负责监视在这一带出现的生面人,注意他们的行综,而不是汪贼杀人关人的秘密魔穴。”
    小丹问:“少爷,你挑了他们?”
    “没有。”
    “少爷,你怎么不挑了他们的?留着他们在这里害人?”
    “小丹,要是我挑了他们,那就会打草惊蛇了,惊动了汪贼,那营救我外祖父的事,就困难多了!所以还是先别动他们的好。”
    焦峰说:“少爷不惊动他们是对的,要是那处是汪贼的一个耳点,说明魔穴就在这附近四五十里以内的山谷中。”
    公孙不灭感兴趣的问:“哦!峰弟,你怎么这样想?”
    “少爷,我感到这一带荒无人烟,又不是什么来往的要道,东厂的人设一个耳目点干什么?除了保护秘密的魔穴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公孙不灭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惊动那伙鹰犬。”
    “少爷,明天只要我们留心寻找,不信找不到那个魔穴来。”
    “对!我记得我装死逃出来时,魔穴的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镣望台,只要我们发现了那座镣望台,秘密魔穴就在它不远的山谷中。”
    “好!少爷,那我们明天只往一些高峰处观望就行了。”
    “峰弟,明天我们还要注意一件事,不论见到什么山寨村落,我们都别闯进去。见到人就远远闪开,别让人家见到了我们。”
    “少爷放心,我知道。”
    小丹问:“万一我们碰上了人怎么办?”
    焦峰眨眨眼:“那好办得很。”
    “怎么好办得很?”
    “一个办法是杀了他们灭口;另一个办法,就是将他们捆绑起来,丢到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别让人碰上我们,以免我们杀害了无辜的人。”
    公孙不灭说;“最好还是别让人看见我们,我们自己小心好了。”
    是夜,他们就露宿在这棵参天古木的密枝浓叶中。
    第二天一早,首先小丹惊愕的叫起来:“你……你是什么人?几时跑到我身边和我一块睡的?”因为小丹是睡在大树另一侧的藤网当中。小丹的惊叫,顿时引起了公孙不灭和焦峰的注意。一看,是一个蓬首垢面,衣服百补的老叫化,不知几时,他爬到小丹的藤网中,仍在呼呼的大睡,而且还带有一身的酒气。
    焦峰比小丹更惊愕不已,这个老叫化是山妖还是岭怪?几时纵上树来,爬到了小丹的藤网里睡的?怎么连少爷这么深厚的内力也发觉不到?不是山妖岭怪,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不可能办到。
    小丹用力推了推他一下:“喂!你醒来,我问你几时爬到我身边睡了?你怎么不问一下人家?”
    老叫化大概仍睡意未消,嘟哝着说:“别吵!别吵!你让我睡睡。”
    小丹说:“你再不醒来,我可要推你下树了!”
    老叫化仍迷迷糊糊的说:“推吧,推吧,我不会跌下去的。”
    小丹对这么一个奇异的老叫化一时没办法,当然也不会真的将他推下树去。树商几十丈,掉下去真的会掉死的!那太过残忍了。虽然小丹恼怒他莫名其妙的路来和自己睡。但这样缺德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公孙不灭看见这老叫化时,一下便怔住了,这个老叫化,不就是自己昨夜在那狼窝里看见的那位老叫化么?心想:这位高人几时来到了这里的?而且还纵上树来和小丹一块睡,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道,他要是敌人,自己和小丹、焦峰还能活命么?这时,他更加肯定这个老叫化是武林中的一位异人,心地善良,不会伤害人,因为昨夜他逐那一对狗男女也没有伤害,问清楚了话后就走了。
    公孙不灭惊讶的是这位异人,怎么也会跑到这树上睡了,不会他昨夜里暗暗的跟踪自己来到了这里吧?公孙不灭越想越感到心头惊然,这位异人的武功,真的是深奥莫测,起码在轻功上,高出自己一倍多。他对小丹说:“小丹,你过这边来,让这位前辈睡吧,可能他真的累了,别再去吵醒他。”小丹从树枝中纵过来,焦峰问:“少爷,这个老叫化是什么人?他几时纵上树来睡的?”
    公孙不灭说:“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异人,他几时来,我也不知道。”
    “少爷,你过去认识他么?”
    “我不认识,但我昨夜在狼窝里见过他。”
    焦峰一怔:“什么!?少爷昨夜里在那狼窝中见过他?”
    关于公孙不灭在狼窝中见过老叫化的事,公孙不灭担心小丹、焦峰会好奇的追问下去,影响了睡眠,所以没有说出来,因而小丹、焦峰对老叫化全然不知道,更不了解。
    小丹更震惊了:“少爷在狼窝中见到了他,那他不是东厂的爪牙吧?”
    公孙不灭说:“你们放心,他不会是东厂的人。”
    “少爷怎么知道他不是东厂的人?”
    “因为……”
    这时,老叫化突然惊醒过来,惊愕的四下望望,茫然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稀里糊涂的睡在这么一个地方了?这么高,要是摔下去,我老叫他还有命吗?”
    小丹没好气说:“你自己跑到我们的地方来睡,你怎么还不知道?”
    “什么!我自己跑来的?不是你们抱我来这里睡的?”
    “谁得闲抱你来这里睡了?”
    “那么说,是我自己爬到这树上睡了?不对,不对,我就是老得再溯涂,也不会爬到这么高的树上睡,因为我还不想去地府跟阎王爷吵架。”
    焦峰听了感到好笑:“你认为是别人将你抱上树睡吗?”
    “不错!不错!”
    “人家抱你上来你也不知道?”
    “我老叫化知道就好了,我会跟他没完没了!”老叫化说到这里,又望望他们,问:“是不是你们故意抱我上树睡,想吓我老叫化一大跳?”
    公孙不灭知道老叫化是位奇人异士,性格异于常人,他小时从母亲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往往他们武功奇高,喜欢游戏人间,便一揖说:“前辈,在下孙芜,就此拜见。”
    “哎,哎!你别跟我老叫化来这一套,我老叫化最怕这一套文皱皱、酸溜溜的东西了,我老叫化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们想吓我一大跳。”
    “前辈别说笑,在下等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戏弄前辈。在下感到前辈前来,一定有所赐教。”
    “我是一个糊涂的老叫化,除了向人讨吃外,有什么赐教了?对了!我现在肚子饿了,你们有什么可吃的给我一点?”
    “有!有!我们带有一些干粮和食水。”公孙不灭便叫焦峰将水囊、干粮献上。
    老叫化也不客气,抓过干粮,提过水囊,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焦峰眨眨眼说:“老叫化,你不担心我水里下了毒么?”
    老叫化愕了得:“你又想吓我?”
    焦峰笑问:“你喝不出来?”
    老叫化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好!这水里真的有毒。”老叫化似乎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咕咚”一声,竟从高高的藤网里翻落到树下去了。公孙不灭看得大惊,急忙纵下,当老叫化快要掉到地面时,他一手抱着,然后才缓缓落下,不然,老叫化不给毒死,也给摔死了。
    公孙不灭将老叫化轻轻放在地下,急问:“前辈,你怎么样了?”
    “我,我……”老叫化口吐白沫,似乎不能言语了。
    这时,小丹和焦峰也跟着纵了下来,公孙不灭望着焦峰问:“你真的在水里下了毒?”
    焦峰茫然的说:“少爷,我没有呵!”
    “那前辈怎么中了毒?”
    “少爷,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真的?”
    “少爷,这水囊中的水,我们昨夜里都喝过,我们都没事,他喝,怎么会有毒了?少爷不信,我喝一口给你看看。”
    “那你怎么说水里有毒了?”
    “少爷,我是吓吓他而已。”
    公孙不灭茫然:“这就奇怪了!前辈怎么会突然中毒了?”
    小丹说:“少爷,会不会是这老叫化昨天吃了一些有毒的东西,直到现在,才毒发起来?这是江湖上常有的事?”
    公孙不灭一想也是,他相信焦峰不会无端端的下毒,而且焦峰身上更没有什么毒药,他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丹说:“让我看看他中了什么毒?”
    公孙不灭问:“你会看?”
    “义父义母曾经教过我诊断一些人中毒的现象,那些人中了毒,不外乎全身痉挛,心腹绞痛,皮肤发黑发紫,嘴角流血。”
    焦峰说:“这老叫化除了在树上叫一声肚痛外,就晕过去了,嘴角也没流血,也不痉挛,再说他浑身脏得黑呼呼的,你怎么看?”
    小丹说:“那可以看看他的瞳孔,有没有放大了!”
    当小丹府身要去翻老叫化的眼皮时,老叫化,“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下跃起,笑着说:“你这毛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人的瞳孔放大了,那叫中毒吗?那叫死人,死人的瞳孔才会放大。”
    焦峰惊道:“你没有中毒?”
    “中毒了,我老叫化会跳起来吗?”
    “那你怎么吓我们?”
    “小子,谁叫你吓我者叫化的?我老叫化不吓吓你们,那不吃亏了?”
    公孙不灭说:“前辈,在下刚才几乎给前辈吓坏了!”
    “看来你为人心地极好,幸而昨夜在那狼窝里我老叫化没向你出手。”
    公孙不灭不由一怔:“前辈昨夜发现在下了?”
    “不错!尽管你轻功极俊,当你从瓦面飘落盘伏在屋檐下的按子上时,我老叫化就感觉到了,当时,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前辈疑心在下是他们的人?”
    “不错!我老叫化虽然装傻扮懵,明在审问那对狗男女,暗在提防你,只要你一向我出手,你想,当时死的是什么人?”
    “是在下?”
    老叫化摇摇头:“我老叫化察觉到你的内力极深,轻功又那么好,顶多出其不意可伤了你,杀你却不轻易。”
    “哪是谁?”
    “是床上的那一对男女。”
    公孙不灭不明白了:“要是在下向前辈出手,怎么死的是他们了?”
    “我老叫化没别的本事,却会一套与众不同的移星换斗功夫。”
    小丹和焦峰奇异地问:“移星换斗?这是什么功夫呢?”
    “就是不论任何刀剑;暗器向我老叫化偷袭而来,我会转擦到对手和旁人身上,我老叫化却一点事也没有。”
    公孙不灭惊愕:“这是哪一门武功呢?”
    “没门。”
    “什么?没门?”
    “就是说,是我老叫化的独门武功,不列予武林中的任何门派,所以没门。”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相视愕然。老叫化含笑问:“你们不相信?要不要我老叫化试试给你们看?”
    焦峰好奇了:“怎么试法?”
    “小子,你可以用刀砍我呀!”
    “用刀砍你,刀就会砍到我少爷和小丹兄弟的身上了?”
    “你们要是我老叫化的敌人,就会这样,现在,我当然不会叫你砍到自己的身上。”
    “砍到我自己的身上?”
    “不,不!我会叫你的刀砍到这棵大树的身上。”
    “真的?”
    “小子,你不信,不妨用刀砍我呀!”
    “万一我砍伤了伤怎么办?”
    “那就算我老叫化自己找死,不天你这小子的事。”
    焦峰更加好奇了:“好!我来试试。”说着,焦峰将刀拔了出来。
    老叫化招招手:“来!来呀!”
    焦峰一招错刀法劈去。明明是劈向老叫化左边,刀刚贴近时,刀刃竟然从右边劈到了。老叫化“咦”了一声:“好怪的刀法!”身形一闪,破烂衣袖一拂,焦峰顿时感到一股劲风乎地涌起,手中之刀不由自主的,给劲风中的一股无形的暗力带动,朝大树劈去。“笃”的一声,刀真的砍在大树的树干上了,而且砍得极深,焦峰几乎拔不出来。
    这一下,不但焦峰感到愕然,连公孙不灭和小丹也看得惊讶起来。小丹惊讶的是焦峰的刀明明朝老叫化身上砍去,不知为什么会吹到大树上去了。公孙不灭谅讶的是,焦峰的刀法虽然不测,变化突然,但用劲不大,就是真的砍中了老叫化,也只是划破老叫化的一处皮肉而已,断不会重伤了老叫化,这是焦峰心中害怕伤了老叫化,所以出刀用劲有一定的分寸。可是刀砍到大树上时,竟然砍得这么深,这显然不是焦峰的劲力,而是老叫化衣袖一拂的暗劲,焦峰是刀不由自主。
    公孙不灭越想越感到骇然,老叫化的话没有说错,要是对方是敌人,老叫化这一莫测的暗劲,就会使焦峰的刀,朝自己或小丹身上劈来了,自己可以避开,小丹必然就会死于刀下了。因为小丹怎么也不舍想到焦峰的刀会向自己劈来的,想闪避也恐怕来不及了。
    当焦峰用劲从树身上拔出刀后,得然的问:“你这是什么妖法呢?”
    “我老叫化的移星换斗功力,怎么你说成是妖法了?小子,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公孙不灭连忙说:“峰弟,不可造次。”跟着自己向老叫化一揖说:“前辈有夺天地造化的功力,在下等人不但佩服,也大开了眼界,我等有什么得罪前辈的地方,请前辈宽怨。”
    “嗨!我又给我老叫化来文皱皱、酸溜溜的了,看来你是一位秀才吧?”
    “在下过去只是在家读书,没考过乡试、县试,秀才说不上,只是一个没用的书生。”
    老叫化哈哈一笑:“你不是没用,反而是给我老叫化大开眼界了!”
    “前辈说笑了!”
    “不!我老叫化在说真话时,从来不说笑话。”
    “在下怎样给前辈大开眼界了?”
    “你试想一下,一个没用的书生,居然有这么一身惊人的内力和极为敏捷的身手,我怎不大开眼界了?”
    “这是前辈的夸奖。”
    “哎!在武功上,我老叫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奖人。我昨夜要不是一直跟踪你来到这里,我又怎能看到你有如此俊秀的轻功?”
    公孙不灭一怔:“前辈昨夜一直在跟踪在下?”暗想:我怎么一点也不发觉“你以为我老叫化真的是稀里糊涂跑来这里的吗?”
    公孙不灭一时不出声,小丹可嚷了起来:“你怎么刚才说是莫名其妙的睡到我身边了,还说我们抱你上树的?”
    老叫化笑着:“毛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老叫化今年有多大了?”
    “你有多大因这事有关吗?”
    “有关,有关,我今年足足有一百零二岁了!”
    “要是我老叫化不找人开开心,经常欢笑,能活到一百零二岁吗?要是整天愁眉苦脑的,我岂不早老死了么?”
    小丹嘟哝说:“原来你是故意来寻我们开心的。”
    “不!毛小子,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老叫化主要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焦峰一下警惕起来:“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老叫化摇摇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老叫化仍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们都是好人,尤其是你们的少爷,武功好,心地更好。”
    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前辈,在下好人不敢自称,但却本着良心做人。”老叫化笑着:“这个已够了!我相信我老叫化的一双眼睛,不会看错了人。”他又对小丹笑了笑说:“尤其是你这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我老叫化更相信了。”小丹愕然:“你怎么对我更相信了?”
    “因为你叫小丹呀!”
    “就是这样。”
    “对对,就是这样,小丹两字,我老叫化听了感到舒服。”
    小丹和焦峰听了感到好笑,一个人的名字听了感到舒服;就更相信了,世上哪有这样道理的?只有公孙不灭,听了却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一揖问:“前辈必定是以前听过‘小丹’的名字吧?”
    “对对,我老叫化听一个人说过。本来昨夜里我悄悄跟你来到了这里后,看看四周附近,没任何人,便打算走了,可是一听到‘小丹’两字,便留了下来,悄悄的爬到小丹的身边睡了!”
    小丹好奇问:“你听到什么人说过我呢?”
    “一位老车夫。”
    “一位老车夫?”
    “对对,江湖上人称他为神鞭叟,了解他的人却称他为江大侠。”
    小丹惊喜了:“是他老人家?”
    “是呀!看来你这毛刀小子也没有忘记他了!难怪他惦挂着你。”
    小丹急问:“现在他老人家在哪里?”
    “不知道。要不,我老叫化怎么会跑到这人烟稀少的千里岗来寻找他呢?”
    小丹还想问下去,焦峰却警惕地抢问:“老前辈,请问你与神鞭叟是什么关系?”
    “一对老冤家,也可以说是老对头。”
    “你跟他有仇?”
    “这个仇可大了!”
    这样一来,不但是小丹和焦峰,连公孙不灭也不由戒备起来。
    老叫化看在眼里,一笑说:“你们别紧张,我老叫化是来找他,并不是找你们。”
    公孙不灭问:“不知前辈与神鞭叟有何仇怨?”
    “他欠了我老叫化的债,所以我非找到他不可。”
    “神鞭叟欠了前辈何债?”
    “秀才,你想代他还债?这个债你恐怕还不起。”
    “前辈请说。”
    “他欠我老叫化一笔酒债。”
    “酒债?”
    “是呀?他跟我老叫化赌酒喝,次次都是我老叫化输,好容易我赢了一次,他却悄悄的溜掉了,你说我气不气?”
    公孙不灭等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初时他们听到老叫他说这个仇可大了,以为是什么血海深仇,原来不是赌饮酒,这简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同同时还感到好笑。
    焦峰笑着问:“老前辈,你们经常赌酒喝么?”
    “是呀,除非我们不见面,一见面就拼酒;我老叫化真是倒霉透了,次次拼酒次次输。这一次我侥幸赢了,他得为我老叫化办一件事,可是他笑笑,趁我酒醉来醒,却赖账悄悄溜了,你们说,我这一口气吞得下吗?”
    焦峰笑着:“要是我也吞不下。”
    “对嘛!我老叫化输了,从来不赖账,他要求我老叫化做的事,我都办到了,可是他一输就跑了。”
    公孙不灭问:“前辈,不知道你要求神鞭叟办一件什么事?”
    “带我老叫化去见一个人。”
    “前辈要见什么人?”
    “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
    公孙不灭又怔了一下:“前辈要见水月宫宫主?”
    “对对!秀才,是不是你能代他还这个债,这样,我老叫化就不去找他了。”
    公孙不灭慌忙说:“前辈,这个债在下的确还不起。”
    “你没听闻水月宫宫主?”
    公孙不灭一下又警惕起来,东厂的汪老贼,千方百计的要活捉我,就是想打听水月宫的下落,逼我说出水月宫在哪里。现在这个老叫化又要见水月宫宫主,莫非他也是东厂的人?这样,怪不得神鞭叟悄悄的溜走了。于是说:“在下只闻其名,从未谋面。”
    小丹问:“你老人家为什么要见水月宫宫主?”
    “我老叫化听闻水月宫宫宫主武功极高,就是神鞭叟在几十年前,也败在她的剑下,我老叫化想试一下,她破不破得了我老叫化的星移斗换之功。”
    “你是找水月宫宫主比武试招?”
    “是呀,要不,我去见水月宫宫主干吗?”
    焦峰笑问;“老前辈,要是你和神鞭叟拼酒拼输了,他要求你干什么事?”
    “要我老叫化为他打听两个人的下落。”
    “哦!他要你打听哪两个人?”
    “一个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不灭:一个就是你身边的毛小子小丹,哈哈,现在,我老叫化不用去打听,就找到小丹了。看来我老叫化今后该走运:了,没输,也给神鞭叟找到了他所要打听到的人。真是盲公竹探路,一探就穿中了一个金戒指,你说走运不走运?”
    小丹问:“神鞭叟请你打听我家公子和我的下落?”
    “是呀,他听闻你们去了淳安县姓任的家中,不久就先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公孙家的公孙不凡先后来过淳安县两次,又派人四处寻找,都打听不到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神鞭叟在暗中打听,也没有结果,碰上我老叫化,就与我拼酒,谁输了就为谁办事,可是我没有输,他却输了!输了却赖账。小丹,现在你明白我老叫化昨夜为什么不走,溜到你身边睡了?”
    小丹问:“你要带我走?”
    “我带你走干吗?我又没输给神鞭叟,不过我老叫化十分的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莫名其妙失踪的,你家公子呢?他现在哪里?”
    小丹看了看改容化了装的公孙不灭一眼:“我也不知道。”
    焦峰机灵的补充了一句:“小丹兄弟现在是跟随我家少爷去寻找他家公子的。”
    老叫化瞅着小丹:“你不是跟着你家公子先后在淳安县失踪的吗?你怎么不知道了?”
    小丹说:“我家公子是先莫名其妙在淳安县城里失踪的,当时我急得要命,哭着去找我家公子。以后我从任家逃了出来,四处去寻找我家公子的下落。”
    “小丹,你干吗从任家逃出来?”
    “因为任家不让我去寻找我家公子。”
    小丹为什么非要出去寻找公子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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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深入狼窝
    上一回说到小丹回答老叫化的问话,说任家不让他出去找寻公子。
    老叫化说:“其实你留在任家不好吗?”
    小丹狠狠地说:“要是我留在任家,说不定我也像我家公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老叫化奇异道:“小丹,你这话我老叫化就不明白了。”
    “因为姓任的不是好人!”
    “哦!我老叫化在江湖上听说,姓任的可是浙西一带有名望的大侠,一生仗义扶危,他怎么不是好人子?”
    小丹气愤的说:“他是一条毒蛇!说不定我家公子……”
    焦峰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小丹,千万别乱说话。”焦峰对老叫化仍有戒意,直到现在,他摸不透这个老叫化到底是什么人,担心小丹太过直率了,说话没留余地。万一这个武功奇高的老叫化,是东厂里一个老练、阴险、可怕的鹰犬,那不危险了?小丹听焦峰这么说,一下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望着焦峰:“我……”
    公孙不灭也说:“小丹,在事情没有十分了解之前,不可将话说绝了。”小丹心想:姓任的摆明是东厂的人,是条可怕的毒蛇,我说错了吗?老叫化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太过小心了!依我老叫化看,小丹的话并没有说错,神鞭叟也说姓任的不是什么好人。”
    小丹愣然:“神鞭叟也看出姓任的不是好人了?”
    “你知不知道,神鞭叟曾经到过任家打听你和你家公子莫名其妙失踪的情况。”
    “什么?他老人家去打听我们了?”
    “是呀!当时他还看不出姓任的,可是从任家出来后不久,他就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他,神鞭叟凭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一下感到胜任的为人不可靠,说不定是个可怕的敌人。你们主仆两人突然的失踪,恐怕与他有关。所以他对姓任的话,一句也不相信。要不,他就不会和我老叫化比拼酒,要我打听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了。小丹,现在你这么一说,依我老叫化看,这姓任的八成不是好人,恐怕真的是一条毒蛇。”
    小丹关心的是神鞭叟,急问:“神鞭叟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他拼酒输了赖账,我老叫化也在四处追寻他哩!在拼酒前,他说过要到这千里岗一带寻找你们主仆两人,谁知我老明化一打听,他却被官府东厂的人用计将他捉去了!”
    小丹大吃一惊:“他被东厂的人捉去了?”
    “狼窝里的人是这么说,是不是我老叫化就不清楚了。小丹,你知不知道,用计捉他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是一个叫什么八爷的人,姓汪,在江湖上人称他为幽冥杀手。”
    小丹和焦峰都睁大了眼睛:“又是这个姓汪八老贼?”
    “哦!你们也听闻过这个可怕的杀手了?”
    焦峰说:“这个极其阴险、凶残的幽冥杀手,在江湖上谁人不知?”
    小丹说:“神鞭叟他老人家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不危险了?”
    “是呀!所以我老叫化好歹要去衡州府走一趟,要是真的,我怎么也要将他救出来,跟这个姓汪的没完没了!小丹,你们跑来千里岗干什么?来寻找你家失踪的公子?”
    小好望望公孙不灭后说:“是!”
    “看来,你跟这位秀才没有跟错,他人好,武功也不错,你好好跟着他吧,说不定他可以帮助你找到你家的公子。要是别人,我老叫化不放心,真的要带你走了!”
    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前辈看得起在下。”
    “秀才,我俩之间订个协约好不好?”
    “前辈要订什么协约呢?”
    “你们在这一带找公孙不灭,要是碰上了神鞭叟,请告诉他,我老叫化在寻找他;要是我碰到了公孙不灭,我也告诉他,说你们在寻找他,怎样?”
    “好!前辈,我们一言为定。”
    “还有,这一带恐怕还有像昨夜的那一处小狼窝,你们要小心呀!”
    “多谢前辈提醒。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我老叫化四海为家,也没名没号,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老叫化,到各处的丐帮堂口,说找醉猫老叫化,留下话就行了,我必定会来寻找你们。”
    “原来前辈是丐帮中的人。”
    “不不,我可不是丐帮的人。不过,丐帮的人,都知道我这么一个醉猫老叫化。好!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说完,身形一晃,登时杳如黄鹤,平地消失,去得无踪无影,这一份少有的超绝轻功,又令公孙不灭等三人震惊了。他要是东厂的人,那恐怕比幽冥杀手来得更可怕。
    老叫化走后,小丹问:“少爷,我们怎么不对他说实话?”
    焦峰说:“小丹,我说少爷老实,看来你比少爷更老实。江湖上那么凶险,对这么一个突然而来的高人,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妈教我:江湖上人心难测,风浪凶险,一个人在江湖行走,应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才好。最好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丹说:“峰哥,我看这老叫化不是坏人,他要害我们,昨夜就将我们害了。”
    公孙不灭也感到这个所谓醉猫的老叫化不是坏人,却是一位奇人。正像小丹所说,以他凌空点穴功夫,要害我们,昨夜里就将我们害了。但焦峰所说的也没有错,便说:“小丹,我们明知老叫化不是坏人,也小心为好,但田他真的是神鞭叟的朋友。”
    小丹说:“少爷,江老伯要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捉去了,我们不去救吗?”
    “小丹,这事我也想过了,要是江老伯真的落到了汪老贼的手里,必然会关在那魔穴之中,我们这次去救我外祖父,同时也是去救江老伯,所以我们一定要侠一点找到魔穴的所在处,不然着急也没有用。”
    “少爷,那我们快去寻找魔穴。”
    “不错,我们用罢早餐就走。”
    “少爷,我们不能一边走,一边吃吗?”
    “这也好,我们在这里的确耽误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三人绕过了那一处小狼窝,在无人的深山老林中穿插,公孙不灭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山林、地势,沿着自己在风雨中逃出魔穴的方向,缓缓而行。在红日西斜时,焦峰突然说:“少爷,你看,隔溪对面的一处山峰上,好像有一座瞻望台。”
    公孙不灭一怔,借着斜田的光辉,朝远处的山峰上望去,果然在山峰的树木当中,有一座高高的瞻望台。公孙不灭又仔细的观察附近一带的丛林、山峰,心情不由激动起来。
    “对,就是在这里!我就是从那一处山谷中逃出来的,即瞻望台下面背后不远的山谷下。那就是杀人关人的秘密魔穴了!”
    焦峰说:“少爷不会看错?”
    “我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公孙不灭又打量了一下说:“走,我们悄悄地从树林中摸到那座高峰上,从那里就可以看到魔穴了!注意,我们现在已处在敌人的眼皮下,一切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弄出半点响声来。”
    焦峰说:“少爷,我们不如在这里等到天黑才摸过去不更好?”
    小丹说:“我们对这一带地形不熟,黑夜里,不怕摸错方向和出事么?”
    焦峰笑道:“小丹兄弟,我可是山里的夜猫子,经常在山中夜里行动。你跟着我走,包你不会走错方向或掉下山谷中去。”
    公孙不灭点点头说:“小丹,我们还是在夜间行动好。”
    于是,他们隐藏在森林中,再次观察附近的山形地势和山间的羊肠小道。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他们吃饱睡足,在朦朦的月色下,开始行动了。不久,他们像三只夜鸟,越过山溪水,悄悄地摸近了瞻望台山峰下的林水中,飞上一株高大的古树上,轻轻拨开浓叶往下打量,果然见不远的山间小平地上,有灯光晃动。这时,天空薄云散去,一弯明月,异常光亮的浮在夜空之上,将四周山峦以及山间平地上的湖面、屋宇楼阁和小道照得清清楚楚。那山间的楼字亭台,在水银般的月光映照下,宛如天上的琼楼玉宇,人间的世外桃源!那里不时还有优美的琴声飘起呢。焦峰看得异常的惊讶,轻问:“少爷,这就是人间地狱么?”
    “不错,就是它了。我曾经在那湖面上的水树里住过,说它是什么水月宫。”
    优美的琴声,正是从水榭中传出来。
    小丹愕然:“什么!水月宫?”
    “一位叫韵娘的姑娘是那么说,现在看来,他们是想套出我有没有去过水月宫。”
    焦峰说:“这个姑娘用心那么狡黠,也不是什么好货。”
    小丹说:“魔穴中还能有好人吗?”
    公孙不灭说:“不过,她在魔穴之中,还算是一个好人,不似其他人那么凶残无人性。”
    焦峰说:“少爷,你别为她的外表迷惑了。往往口甜面善的敌人,更为可怕。”
    小丹也跟着说:“不错,那个什么任大侠,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我要不是身受其害,真还以为他是一个太好人哩,谁知他是一个阴险的伪君子。现在我真为大爷担心,与这么一个狠心狗肺的人结为生死之交,将少爷托给了他。”
    公孙不灭默默不出声。
    焦峰说:“少爷,正像这一处地方,看去似天上人间,谁又想得到它是一个可怕的人间魔穴呢?”
    公孙不灭说:“这湖四周,的确是东厂人的人间天堂,但顺着那山脚林荫小道朝山谷走去,就是真正的人间魔穴了。给他们抓来的人,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每日都受到惨不忍睹的酷刑垮打和折磨,过的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焦峰问:“老爷就是被关在那里?”
    “是!所以我们进入魔穴,首先就要去那里,将我外祖父救出来。”
    “少爷,今夜里我们就动手吧!”
    “小丹,别乱来,单凭我们三个人,就算是能救了我外祖父,也走不出这魔穴。这魔穴,先不说有一百多个武功不错的东厂鹰犬,还有十多个武功一流的高手,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你义父母之下。
    “少爷,那我们怎么办?今夜我们不动手了?”
    公孙不灭目光一闪,刹那间射出两道如冷电般的光芒:“先放着它,到时,我叫它一切化为乌有,成为这伙人间魔鬼的葬身之地。”
    焦峰说:“对!我们救出了老爷后,就放一把火将它烧成废墟。
    公孙不灭收敛目光后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到那边去详细观察一下。”
    焦峰、小丹同时一怔:“少爷,你一个人去?”
    “放心,这一带我来过。不会出事。我只想探明从哪一处到那关押人的山谷去才能避开鹰犬们的注意。以后我们再来,心中就有数了,不致在魔穴中乱闯。”公孙不灭说完,身形一闪;人已远去,消失在月夜中。
    焦峰、小丹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怕叫喊惊动了魔穴的人。小丹埋怨地说:“少爷怎么这般的冒险呵!”
    焦峰也十分担心,但他不能不安慰小丹,说:“小丹兄弟,你放心,少爷的轻功极俊,为人又十分机警,不会有事的,你别以为他是以前的那个少爷了。”焦峰、小丹提心吊胆伏在树上不敢乱动,看着那远处深速的山谷。好一会,公孙不灭又悄然转了回来,焦峰和小丹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呼出了一口大气。焦峰轻问:“少爷,探明了?“探明了!到时,我们可以出奇不意的出现在那关押人的山谷里。好!现在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与你爹和二伯他们会合。”
    小丹带埋怨地说:“少爷,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一个人冒险行动了。”
    公孙不灭笑了笑:“好吧!我们走。”
    于是他们又悄然离开,沿着寿昌溪流北上,在黎明时分,他们便出现在寿昌溪与新安江的会合处。对岸便是严州府所在地越德县城。这时,渡口上已有乡人渡江进城赶集了。渡口边有一些卖小食的草棚子,他们雇了一时轻舟,直下桐庐县,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因为新安江是一条美丽的江水,两岸山色青翠迷人,风光秀丽,自古以来,就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前来游览。公孙不灭是位中年文人打扮,带着两个书童,对当地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就算是有东厂的耳目混杂在乡人中间,也不会去注意他们。
    当公孙不灭夜探魔穴时,幽冥杀手汪八也在魔穴湖边一处幽深的树林里的半岩阁中运气调息,屏息静气练功。这一个魔穴中的最高魔王,自从一掌将公孙不灭击飞拍“死”之后,他当时不知已将自己一半的功力,送给了公孙不灭增舔了公孙不灭的功力。回到半岩阁休息时,他感到自己有点疲倦,身体不适,于是便挥手叫他的贴身护卫武士出去,让自己休息一下。他暗暗有些懊悔,怎么自己按捺不住,一时盛怒之下,将辛辛苦苦抓回来的公孙不灭一下拍死了,弄得追查水月宫断了线头。
    这个富有经验的东厂头目,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孙不灭会瑜伽之功假死过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公孙不灭会一门神奇的春阳融雪之功,轻而易举的吸取了他几十年苦练得来的一半内力,这等于废去了他一半的功力。
    当时他仍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半的内力,以为自己为了那公孙不灭,千里追踪,花尽心血,弄得自己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期。直到两个多月后,他出去与一位高手交锋,凭他以往的功力,只要在十招之内,便可将对手击败,活擒过来,可是他感到力不从心了,出手也没有以前那么威猛凌厉。当对手不敌逃走时,他竟然追赶不上,连轻功也不如以前了,眼睁睁望着对手逃得无踪无影。这时他才大吃一惊,怎么自己的功力反不如从前?难道自己得了一种怪病?他急忙赶回魔穴,找金针圣手卢大大看病。
    卢大夫给他切脉诊断,又看看他的气色,说:“八爷,你气色是比过去差了一些,但八爷脉搏正常,没有什么病呵!”
    汪八一瞪眼:“我没病,怎么我的功力一下消失了一半?”
    “八爷,可能你操劳过度,长久疏于练功,内力一时不济而已。八爷,你的确没有病,更无任何中毒的症状。这样吧,我给八爷开三服固体复元汤,先给八爷扎一针,八爷休息几天,便会没事。”
    这个老奸巨滑的杀手,对卢大夫的话不完全相信,他先后到严州、杭州请几位有名的郎中看病,也是如此说,就是连杭州灵隐寺的主持高僧,也说他没病,用不着服药。至于他功力莫名其妙的消失,谁也说不出真正的原因来。有的说他年岁一把,劳心劳力过度;有的推说他挨更熬夜,耗费精力太多了;更有的说他出外走动太过多,应该多些休息。这些大夫、郎中,都以为他是一个勤劳的老人,不知道他是一位权势通天,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杀人魔王。只有卢大夫才了解他的真正面目,认为他操劳过多,疏于练功,以致内力减弱。
    为了医好这个所谓的怪病,令这个幽冥杀手折腾了大半年,就是连皇宫中不传的秘药,他也服过了,虽然一时见效,但始终无法恢复他原有的深厚内力。最后他只有采纳卢大夫的意见,决定闭门重新练功,取回那不见了的一半功力。魔穴中的一切事务,交由其他人打理。这个杀手,他感到功力丧失,不但无法对付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恐怕也不为手下人信服,万一给掌管东厂的刘公公知道了,对他不再信用,在东厂中沦为二流的角色,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这个心狠手辣的幽冥杀手,几十年来从一般东厂的小杀手,几经波折,出生入死,好容易才爬到今日的显要地位。这除了凭他的用心险恶,不择手段,足智多谋外,更主要的是凭他的武功;出手无情,令东厂提督刘公公对他刮目而视,几乎将外面的大事全交给他负责。有些事可先斩后奏,在东厂人的心目中,他伊然成了东厂的副提督,对他敬而畏之。敬他的权势,畏他的武功。要是一旦武功丧失,对他来说,生不如死。所以他决心抛开一切事务杂念,闭门在半岩阁中苦练内功。
    正因为这样,江湖上一下像少了不少的事情和血案,起码追查水月宫的事,没人敢去追查了。除了他,似乎没人敢大胆去招惹水月宫的人。不然,让他知道了野人寨一位不知名的青年侠士,在十招之内,就杀了小孤山的司马寨主,一定引起他的注意。就是他不亲自前往,也会派人去了解。可是,在他闭门练功时间,没人敢去打扰他,而且也认为这不过是江湖中黑道上的仇杀,小事一桩,用不着去理,所以也没有向他汇报。从而使公孙不灭从容不迫的在野人寨中练功习武,没什么人前来打扰。
    这个幽冥杀手,其实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闭门练功,除了京师东厂派来的人要找他之外,就是一些大事,也得向他报告,得到他的指示才敢行动。这样,他所谓的闭门练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进展十分缓慢。两年多来的所谓闭门苦练,顶多只恢复了原有功力的七成。他恢复到七成的劝力,一般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已非其所敌。但他的行动,再也不是以往如鬼魅般的敏捷,出手不如过去快如电闪令人瞠目结舌了。
    他本来还想再练下去,可是手下人来报告发现了长期要追踪的神鞭叟。
    神鞭叟是他要找到水月宫下落的一个重要线索。因为几次刘公公派人来问怎么两年来还找不到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太令人失望了!现在发现了神鞭叟的踪迹,而且神鞭叟是江湖上早巳成名的上乘高手,为人又十分的老练和机警,他不能不亲自出马了。几经波折,最后他在衡州府境内的一处小镇上,以东厂特别的无色无味的酥骨散,令神鞭叟中毒,等到神鞭叟发觉自己中毒时已来不及了。这个幽冥杀手突然出现,神鞭叟想出手已无力。他含笑的说:“江大侠,久违了!”
    “阁下是谁?”神鞭叟含怒问。
    “老夫姓汪,在江湖上人称八爷。”
    神鞭叟一怔:“你就是身形如鬼魅般的幽冥杀手汪八?”
    “过奖!过奖!老夫上次派人在越德通上敬请江大侠,看来老夫手下人无礼,冒犯子江大侠,令江大侠一怒而去。”
    “现在你想怎样?”
    “老夫十分仰理江大侠的为人,想交个朋友而已,没别的意图。”
    “你这样的交朋友方法。我是第一次碰上,可谓是别开生面。”
    “江大侠别误会,上次请不动,老夫不得已只好用这一方法来相请了!”
    “看来,你想从我口中知道水月宫吧。”
    幽冥杀手一笑:“江大侠不愧是聪明人,一下便知道了,老夫的来意。”
    “这事我恐怕会令你失望。”
    “这事好说,我们以后慢慢谈。”幽冥杀手跟着对手下人说:“小心伺候江太侠,一路上不可怠慢了1”
    幽冥杀手捉到了神鞭叟,不想惊动武林,更不想让江湖上任何人知道,连夜秘密的将神鞭叟押送回人间魔穴。这是两二天前的事,几乎与立运长去追踪飞剑无浪一家人同时行动。立运长失败了。葬身山林,这个幽冥杀手却成功了。
    幽冥杀手对神鞭叟,也像当时对付公孙不灭一样,盛情接待,安排他在湖中的水榭中居住,甚至比接待公孙不灭更热情周到,派专人伺候。因为神鞭叟身中酥骨散,全身无力,任何上乘武功也无法抖展出来,没有一个多月,药力不会消散,所以用不着严加防范。
    幽冥杀手希望用这种接待上宾的热情,软化神鞭叟,所以一时没有向神鞭叟下毒手。公孙不灭等人在月下侦察魔穴时,听到从水榭中飘出动听的琴声,就是韵娘特意弹给神鞭叟听的。
    幽冥杀手本想请神鞭叟到半岩阁谈话,但他这时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在千里岗上发现了一位行踪可疑的老叫化。这个机灵的杀手一怔,急问:“这个老叫化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是不是丐帮的人?”
    “是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叫化,面如童颜,嘻嘻哈哈,性似顽童。他身上没有什么七袋八袋的,似乎不是丐帮中人。”
    汪八突然想起武林中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那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当时汪八还是东厂的一般小头目,在衡阳的峋嵝山下,曾经见过这么一位武功莫测的神奇老叫化,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武林惟一的耆宿——漠北怪丐吴影儿。可是自从那一次七煞剑门和阴阳门给神秘的黑豹扑灭之后,他也像黑豹一样,在江湖上再也不见踪迹(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汪八暗想:难道这个老怪物还没有死,又跑到中原来胡闹了?当时他已有八十岁的高龄了,现在岂不是有一百多岁了?这个老怪物怎么能活得这么长寿?一百多岁的老人仍能在江湖上走动,那真是人间的奇迹,莫非他练成了长生不老之术?可能不是这个老怪物,是另一个老叫化。因为原来是丐帮的老者鬼影侠丐吴三,到现在也有六十岁了,但不管是哪个老叫化,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了这一个地方。一旦让他知道厂这里的秘密,他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还是小事,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将在武林中掀起一片难以抑制的忿怒。因为在这个魔穴,他曾杀害了各门各派不少有名气的侠义英雄。
    这个幽冥杀手,立刻吩咐鬼脸杀手郝一天到来,叫他马上派人出去,注意这个老叫化的行踪,千万别让他接近这里方圆三四十里的地方,并想方设法,将这个老叫化引到其他地方去。鬼脸杀手郝一天,是魔穴中的第二号人物。汪八在闭门练功时,将魔穴中的内外差事都交给他去处理,只有水月宫一事,自己才亲自过问。
    鬼脸杀手的武功,与夺魄剑立运长的武功不相上下,或者比立运长的武功略胜一些,但远不及汪八。在心狠手辣方面,与汪八有过之而无及,但他却是汪八的忠实部下。他听了汪八的吩咐,有点困惑的问:“八爷,怎么不干掉这个老叫化,那不干净得多?”
    “要是你能干掉这个老叫化,我跟你磕头下拜也愿意。”
    郝一天一怔:“八爷,怎么这样说?”
    “你不知道这个老叫化的武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有鬼神莫测之能,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杀得了他。”
    郝一天愕然:“他比神秘的黑豹还厉害?”
    “在某方面,他比黑豹厉害多了!你千万别去招惹他,想办法引他到别的地方去,要是你能令他远远离开千里岗,就算立了一大功。记住,千万别向他出手,不然,你去鬼门关报到吧!”
    “是!八爷,我知道怎么办了。”
    汪八打发郝一天走后,便闭目养神,运气调息。这个幽冥杀手,怎么也没有想到,将这个魔穴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是老叫化,而是一个他认为已死去了的人——公孙不灭。而且公孙不灭,在武林中更不见经传。可以说在累累之中,他成了自己的一个掘墓人。
    第二天下午,郝一天便来向汪八报告,说那老叫化已跑到衙州府的江山县去了。汪八才放下心来,问:“他去江山县干什么?”
    “去找神鞭叟。”
    “只要这老叫化远离这里就好办,他还说些什么?”
    “手下人报告,说这老叫比找神鞭叟算账,非找到他不可。”
    “算账?他要找神鞭叟箅什么账?”
    “他说神鞭叟跟他拼酒输了,赖账躲开了他,是个无赖,非找到他还账不可。”
    汪八一笑:“看来他老得太糊涂了。老郝,你最好再打发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引他到岭南一带找神鞭叟去。”
    “是!我立刻去办。”
    谁知第四天,老叫化一下也魔穴中的水榭里出现了。神鞭叟正在凝视窗外湖面上荷时下的对对鸳鸯戏水,思考怎么与幽冥杀手这头老狐狸周旋。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他以为是魔穴中的人进来,也不理睬,头也不回,依然静坐凝视窗外。这时,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你这个赖账的马车夫,居然躲到这人不知鬼不觉的人间仙境来了!叫我老叫化好找。”神鞭叟回头一望,是武林前辈吴老叫化,既惊喜又愕然的问:“老前辈。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嘻嘻,你这个无赖,拼酒拼输了,一声不响的溜走,你以为我老叫化会找不到你?现在,还不是让我老叫化找到了?”
    “老前辈,晚辈是问你老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用脚走来的呀!看来这个地方很不错呵!高雅、清静。喂!赶车的,你几时结识了这么一位富豪人家,怎不介绍我老叫化认识?让我也在这里享享福。”
    神鞭叟苦笑一下:“老前辈,别说笑,你是不是也给人捉到这里来了?”
    老叫化笑道:“捉我?谁捉得了我老叫化了?”
    “老前辈是自己跑来了的?”
    “当然是自己跑来了。”
    “老前辈,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人间魔穴。”
    老叫化大笑起来:“你这个无赖,想吓唬我老叫化么?这个地方这么美,怎么是魔穴了?就算它是魔穴,它这么幽静、清静、舒适,我老叫化住一世也愿意。”
    “老前辈,晚辈说的是真话,进来这里的人,只有活着进来,死了出去。”“好了,我老叫化不管它是人间魔穴也好,人间仙境也好,我是特意找你的。你说,你欠了我老叫化的账,打算怎么偿还?”
    “老前辈……”
    “你不服气?好,我老叫化算是宽宏大量,我们再来拼一次酒,要是我老叫化拼输了,以往的账,就一手抹掉,谁也不欠谁的。”
    这时,韵娘从外面转回来了,远远听到神鞭叟在房间里与人谈话,心下奇异:谁来找神鞭叟谈话了?这可不是八爷的声音呵!她便加快脚步,走进来一看,顿时掠愕得傻了眼:与神鞭叟谈话的,竟然是一个衣服百补的老叫化。这么一个几乎连雀鸟也飞不进的地方,这个老叫化从哪里跑来的?怎么没人知道?她惊讶问:“老叫化,你是从哪里来的?”
    “嘻嘻,小姑娘,我老叫化是从山那边跑来的。快!你快给我老叫化抱两坛好酒来,我要和这个赖账的马车夫拼一次酒,分下高下。小姑娘,这个地方这么美,一定有不少的美酒吧?嗯!”
    韵娘听了更是莫名其妙,问神鞭叟:“江爷,这个老叫化是什么人?”
    老叫化又说:“别问,别问!等我老叫化和他拼酒拼胜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神鞭叟说:“韵姑娘,他老人家是位武林有名的老前辈。”
    “有名的武林老前辈?”
    “不不!我老叫化一点名气也没有。小姑娘,你还是给我抱两坛好酒来,最好还带上一些吃的,我老叫化肚子也快饿坏了。”
    韵娘更是惊疑不已,不知道这个突然而来的是什么人,是八爷的朋友?还是八爷请来的人?不然,谁敢这么大胆闯来这么一个地方?就是连东厂的一般人,也不可能随便的闯进来,除非他不要自己的脑袋了?韵娘也是一个精灵细心的人,看见这个情景,只好先稳住了他们再说,便含笑说:“老前辈,你先和江爷叙叙话,婢子立刻去准备酒菜。”说着,她转身出去,飞快的去向汪八报告了。
    汪八一听,顿时也傻了眼,急问:“什么!?一个老叫化跑到水榭阁了?是什么样的老叫化?”
    韵娘更是一怔,心想:那个老叫化不是你八爷的朋友和请来的人么?那么是谁带他来的?便说:“是一个极老的老叫化,头发、胡须、眉毛全白了,说什么要和神鞭叟拼酒分高下,叫婢子给他们准备酒莱哩!”
    “他们没走?”
    “八爷!他们要拼酒,还等着呢,怎会走了?”
    “你怎么说?”
    “婢子一时不知道那老叫化是什么人,还以为是八爷有意请来说服神鞭叟的,所以先稳住了他们,说给他们准备酒菜。”
    “好!你做得不错,不愧是老夫跟前的人。”
    “婢子无父无母,从小为八爷收养……”
    “韵娘,好了!你快回去稳住你们,酒菜我自会叫人赶快港备送去,随后,老夫也要去见他们。”
    “是,八爷。”
    韵娘走后,汪八立刻打发人去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水榭阁去,又叫跟随护卫通知郝一天,调动人马,准备强弓毒箭,不动声色的埋伏在湖四周的草丛和树林里,只要老叫化将神鞭叟带走,就格杀不论。哪怕是韵娘在他们的手中,也一样射杀。
    汪八在一切准备好后,便带了四名护卫武士,亲自去水榭见老叫化了。
    汪八越想越感到可怕,这个老叫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到这里来了?要不是这里出了内奸叛徒,悄悄地带他来这里,那么这个老叫化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武功高得叫人难以想像,在四周戒备得这么森严的情况下,他居然如人无人之境。万一让老叫化走了出去,这处异常秘密的地方,就会弄得江湖上人人皆知,就算九大名门正派的人不寻来,那水月宫的人必然会闻风而至,所以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让神鞭叟、老叫化活着出去。神鞭叟已中了酥骨散之毒,无能为力,就是让他走也走不了,但愿这个老叫化也同样中了酥骨散之毒,那就万无一失了,不但化险为夷,还可活擒了老叫化,得到漠北一派惊世骇俗不传的武学绝技,到时天下还有谁能与老夫一敌?这个老叫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固然是一件可怕的坏事,但自己的算计侥幸成功了,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是学得了这老叫化的一招半式也好。
    因为汪八在吩咐人送去的酒莱中,不但在酒菜中下了毒,就是在杯碟碗筷上,也涂上了无色无味的酥骨散,除非老叫化什么也不去碰,只要碰任何一件食具,都会中毒。要是吃了菜,喝了酒,那中毒更快。
    汪八快走近水榭时,便听到了老叫化的说话声:“喂!赶车的,这酒好是好,怎么越吃越不带劲的?我老叫化以往几碗酒下肚,越吃越精神,现在喝下了几大碗,感到浑身无力,是不是我老叫化跑路跑累了?”
    神鞭叟苦笑着说:“晚辈不是说这酒菜不是好吃的么?老前辈就是不听。”
    “你别吓我,这酒菜真的有毒?”
    神鞭叟长叹一声:“老前辈,是晚辈连累了你!”
    “那韵姑娘这小丫头吃了怎么没事?”
    “她恐怕早巳服下了解毒之药。”
    “你明知有毒,干吗又吃又喝?”
    “晚辈早巳中毒,再吃也无所谓。”
    “你怎么不制止我老叫化?”
    “晚辈浑身无力,想夺过老前辈的杯也不可能,何况老前辈说这么好的美酒佳肴,就是有毒也吃。”
    “看来我老叫化碰上你这个赶车的,算是倒霉透了。”
    “喂,老前辈,你干吗还要喝?听晚辈的话,快运功将毒逼出来,不然来不及了!”
    “我老叫化现在浑身无力,怎么运气排毒呵!来,赶车的,有毒就有毒,我们吃饱喝足了再说,想那幽冥杀手不会要我们的命吧?”
    “你怎知他不会要我们的命了?”
    “他想要我们的命,下的就是足可以令人立刻致命的毒药,现在我们喝了不少酒还未死,证实他下的就不是这种毒药了。来,我们将这两坛酒都喝光了,拼个高低。”
    汪八听到这里,人已进入了水榭。他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暗想:果然时到运来,我汪八想什么就得什么。他看见神鞭叟与老叫化仍在碰杯畅饮,便说:“两位好酒量!”
    老叫化愕异:“你是什么人?”
    神鞭叟说:“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江湖上人称幽冥杀手。”
    “啊!幽冥杀手,你不会是来砍我老叫化的脑袋吧?要砍,也等我老叫化喝醉了再砍,那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汪八笑着:“老前辈别误会,在下汪某,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冒犯你老人家。”
    “那你干吗在酒菜里下了使人吃了浑身好像没长骨头似的东西?”
    “老前辈请原谅,在下听说你老不请自来,喜不自禁……”
    “喜不自禁的就给我下毒药了?”
    “在下是不得已……”
    “哦!谁逼你向我老叫化下毒了?”
    “在下是仰慕老前辈甚久,索闻老前辈无拘无束,行踪无常,害怕老前辈转眼间又不辞而去,无法将你老人家留下来。”
    “所以你用这个办法将我老叫化留下?”
    “请老前辈宽恕。”
    “其实这个地方这么好,有酒有肉,你就是赶我老叫化也不愿走了!”
    “老前辈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来人,将这里的所有酒菜和杯碟碗筷,全部给我搬走。”
    “是!”跟随的护卫武士立刻动手。
    老叫化愕然:“我老叫化还没有喝足吃饱,你这么快就叫人搬走了?”
    “老前辈放心,在下叫他们重新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在下也想和老前辈、江大侠举杯畅饮,灯下长谈。”
    “哦!你也想和我们拼酒,以分高下?”
    “在下不敢,而且在下也没这个海量,但可以奉陪几杯,以慰渴望。”
    “好!那我们三个人就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怎样?”
    “难得老前辈这么高兴,在下愿舍命陪君子了!”
    不久,一桌丰盛的酒菜又热腾腾的摆上。杯碟碗筷,全部换上了江西景德镇上好瓷器,器美酒莱香;令老叫化高兴得笑眯了眼。神鞭叟一直在旁不出声,看这幽冥杀手到底玩什么花样。这位神鞭叟,将生死置于度外,一切泰然处之。
    老叫化突然盯着汪八问:“你对我老叫化这么好,是不是有求我老叫化了?”
    汪八笑着:“在下久想谒见老前辈,只是老前辈仙踪不定,难得一见仙颜。现在老前辈仙驾不期而来,在下实在高兴万分。”
    “哦!就这么简单?”
    “当然,要是在下在武功上能得到老前辈指点一下,更是感激不尽。”
    “你想做我老叫化的弟子?”
    “要是老前辈不弃,在下愿拜老前辈为师,将漠北一派的武功,在中原武林发扬光大。”
    神鞭叟一听震动了,更是老叫化一时老糊涂,将漠北一派的神功绝技,传给了这个杀人恶魔,那中原武林还有噍类么?这事不可能让老叫化胡来了。老叫化却眯着眼打量汪八,点点头说:“我老叫化看你一身骨骼清奇,慧根也不错,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的确是学武之人的上乘人选。”
    汪八大喜,暗想:难道这个老叫化今夜真的饮酒饮多子,变成了老糊涂,还是害怕我杀害了他?不管怎样,只要学得了漠北一振的神功绝技,一切都好办。便问:“老前辈答应收在下为弟子了?”
    老叫化说:“你想成为我老叫化的弟子也可以,不过,我漠北一派有三条清规戒律,恐怕你遵守不了!”
    “请问老前辈哪三条?”
    “第一条,不得贪图荣华富贵,终身为丐;第二条,不得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他杀中去,一生为善;第三条,不得伤害无辜,更不准杀人,这三条你能不能遗守?”
    这三条,汪八连半条也遵守不了,何况是三条?这个杀手不由士时祝吟起来。若叫化一笑:“看来你虽然是上乘人选,叫你终身为丐,四处向人讨吃,你是怎么也办不到的。这样吧,我老叫化可以传伤一门武功,你也不必拜我为师。”
    汪八一揖:“在下多谢老前辈栽培。”心想: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中,不怕你以后不将你的武学绝技全部给我吐出来,现在我先学会一门也好。
    “不必多礼,我老叫化明天就传你。对了,你将这个赶车的弄来这里,是不是也想叫他传你一门武功?”
    汪八心想:姓江的一套鞭法虽然神奇,论单打独斗,他怎么也不是我对手,我何须向他学一门武功?但老叫化这么问,他只好说:“在下也久慕江大侠的鞭法神奇,也想请教一下。在下将江大侠请来,主要想和他商讨一个武林中的大事。”
    “哦!大事?什么大事,我老叫化能不能听?”
    “就是有关水月宫的事情。”
    “水月宫!这可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我老叫化听说他们的武功十分高超,出没无常,我老叫化这次来中原,就是想会会他们,看是他们的武功好,还是我老叫化的功夫高。你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了?告诉我老叫化,我老叫化去找他们,比试比试一下。”
    汪八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但江大侠却知道。老前辈想知道,问江大侠最好了。”
    老叫化朝神鞭叟凛起来:“喂!赶车赶马的,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快告诉我老叫化,水月宫在那里?等我老叫化去会会他们。”
    神鞭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什么?你这赶车的不知道,那谁知道?”
    “江湖上恐怕没一个人知道。”
    “赶车的,你别说大话,我老叫化就知道有不少的人知道。”
    汪八急问:“老前辈,什么人知道了?”
    “水月宫的人,难道他们也不知道么?”
    汪八一下感到受了老叫化戏弄,奸笑着:“不错,不错!要是水月宫的人都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就不成为水月宫人了。”
    “对,对,就像你这仙境中人,四有不知道你这仙境在这里的!”
    汪八怔了怔:“老前辈就是跟踪我,而来到了这里?”
    “不错,不错!不然我若叫化怎会跑到这里来了?今后我老叫化也悄悄的跟踪水月宫的人,不难发规水月宫在切里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何止是个好办法,简直聪明极了。我老叫化值得这么一条经验,越是不想人知道的秘密地方,捉到了他们的人,他们几乎是宁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所以杀他们没用,只有悄悄的跟着他们就得了。像你这样乱捉人回来盘问,只会乱杀无辜,或者将人逼死,一点也没有用。”
    “多谢老前辈指点。”汪八心想:这办法我用得着你来教么?老夫不知派了多少人悄悄的跟着水月宫的人,不是跟不上,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没回头。
    突然间,韵娘神色仓惶的奔了进来,对汪八说:“八爷,不好了!有……”汪八瞪眼打断她的话喝道:“你不见我正陪着客人么,有什么事,到外面等我再说。”
    “是!”韵娘不安的出去了。
    老叫化说:“你有事,不用随着我老叫化和赶车的,看来你这地方真的有事了。我老叫化浑身无劲,但耳力却十分的好,已听出了有兵器相撞的响声,显然有什么人在打斗。”
    汪八凝神倾听,远处何止有人打斗,还有怒吼和惊叫的声音传来,他心头一怔:“老前辈,请慢饮,在下出去一下就回来。”
    “别跟我老叫化客气,请!”
    汪八连忙出来,问:“韵娘,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反了?”“八爷,有人劫狱了!”
    “什么!?有人劫狱?什么人?”
    “不清楚,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蒙了面孔劫狱。”
    “有多少人?”
    “在黑夜中看不清落。”
    “你叫郝一天马上带人赶去,不管什么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脱了!?”
    “郝爷已经带人赶去了!”
    “好!那你也去看看,有什么事。迅速来向我报告。”
    “婢子遵命!”韵娘提剑闪身往山谷飞奔而去。
    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事先安排,当汪八在湖中水榭阁与老叫化挑灯夜饮时,公孙不灭带着小丹、焦峰和焦氏兄弟夫妇等人,在夜幕中悄然的摸进了山谷里。小丹和焦峰几乎是同时无声的干掉了两个守谷口的小鹰爪,跟着公孙不灭身如闪电,飞上了如士城墙似的楼阁,又故倒了两个值班的士兵,轻轻的打开地狱的大门,焦氏一家一个个轻身的跃了进去。
    夜空中月明星稀,山谷中漆黑得伸手不见手掌。山谷内的建筑物给四周商耸如刀削般的峰壁以及树林遮盖了,看来看守牢狱的士兵、狱卒、武土已全部入睡。除了从一些牢房的铁窗里闪现如鬼火般的微弱灯光外,只有靠山崖树林一处高大的石屋窗口射出了明亮的灯光,似乎里面的人都没有睡,不知是在饮酒作乐,还是在忙于赌钱。这一座石屋,正是这处地狱的头儿胡老大办事的地方,可以说他是这魔穴中的一个活阎王,操纵着被关固的所谓犯人的生死大权。他任意可以折磨拷打犯人,也任意可以杀人。但八爷亲手打理的案子中人,他虽然不敢任意杀害,可是那些人招惹了他,也受皮肉之苦。公孙不灭对这个胡老大,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是汪八手下一条疯狂咬人的狼犬。
    公孙不灭指着那高大的石屋说:“二伯、二伯母,你们和浪哥守着那石屋的出人口,千万别惊动他们,但也不能让一个人出来,等我救出了外公再说。”焦二说:“少爷放心,我夫妇知道怎么料理他们。”
    公孙不灭又指着对面半山坡上隐藏在树林中的草庐说:“四叔、四婶,你们带着琴姐摸上去,那里便是金针圣手卢大夫的住处,我救出了外公之后,就到那里,请他先医治外公的伤,等我们毁了这座魔穴之后,然后一块撤走。”焦四说:“好!”
    公孙不灭最后说:“小丹、峰弟,你们跟我走,救我外公去!”他们一行九人,分头行动了。公孙不灭首先带着小丹、焦峰,扑向关押解无忌老人的地狱。守狱房大门的两个兵丁刚想喝问,小丹和焦峰骤然扑上,一齐将他们放倒。公孙不灭早已冲进去了,出手如电,一下将里面的四个狱卒放倒了三个,一把利剑贴在一个狱卒的心口上,厉声喝问:“解老前辈是不是关在下面?说!”
    这个狱卒见自己的三个同伴已横尸地下,而一把利剑又贴着自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惊恐地说:“在,在,在下面地狱中!”
    “快给我将地狱门掀开!”
    “是!是!”
    这个狱卒战战兢兢的掏出了锁匙,打开了地面上一块石板铜环上的锁,掀起了石板,一个地下狱牢口便在灯光上露了出来。
    这处石屋结构奇特,一进门,便是一间间的牢房,虽然关的也是一般重要“罪犯”,但下面的一层,关的却是武林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没来过这里,根本不知道地下还有牢房。这时,焦峰也走进来了,向那一排牢房打量,问:“少爷,老爷在哪里?”
    公孙不灭指指人地狱的石阶说:“他老人家就关在下面。”同时用利剑逼着狱卒,“带我们下去!”
    来到下面,公孙不灭在壁上豆样的灯光下一看,自己的外公解无忌老人,仍锁在里面的一根石柱上,可是比三年前更衰弱了,不但双腿残废不能行动,整个人已瘦成一副骨架,白鬓披肩,几乎令人认不出来了。
    公孙不灭异常心痛,他顺手点了那狱卒的穴位。他已来不及叫狱卒打开铁锁了,利剑在他深厚内力灌输之下,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将牢门铁锁斩断。
    解无忌惊愕地看见一个蒙面人破锁而人,正想动问,公孙不灭说:“外公,不灭儿前来救你老人家了!”
    解无忌惊讶:“你是不灭儿么?”
    “我正是你老人家的外孙不灭儿。”公孙不灭把蒙面布掀开,并将面具也除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解无忌惊喜异常,因为站在他眼前的,再也不像他以前所见的那个垂头丧气,神态绝望,一心求死的文弱书生,而是一位神采异样,神蕴飘逸,豪气干云的剑客义士。他问:“不灭儿,你练成我错武门的武功了?”
    “外公,我不敢负辜你老人家的重望,自问稍有成就。”
    这时,焦峰也进来向解无忌下拜叩头:“奴才焦峰,叩见老爷!”
    解无忌一愕:“不灭儿,这位小壮士是谁?”
    “外公,他就是焦四藏的儿子焦峰兄弟。焦四叔和焦二伯,他们全家都来了!”
    “好,好!他们来得太好了!”解无忌目光一下射出灼人的怒火,“叫他们给老夫将这里所有的狼崽子都干掉,一把火烧了这狼窝!”
    焦峰说:“老爷请放心,我们会这样干的。这里的狼崽子,一个也活不了!”
    公孙不灭说:“外公,我们还是先将你老人家救了出去再说。”说时,他剑光一闪,招式奇绝,用劲恰到好处。一剑之下,解无忌身上的铁链和手上的手镑,应声而断,没损解无忌半点毫毛。
    解无忌更是惊讶:“不灭儿,你不但练成我的错剑法,而且内力的深厚,运劲的巧妙,更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以你现在的武功,胜过当年的我了,你完全可以战胜汪八这老贼。就算杀不了他,也会令他受伤而逃。”
    焦峰问:“老爷,既然少爷能胜得了他,怎么不能杀了他,而让他跑了?”
    “因为这老贼经验十分丰富,生性又异常的机警和狡猾,可以说他有过人之智,一见不妙,便会脱身。当然,要是能杀掉了这个老贼,那是再好不过了!”
    公分不灭说:“外公,我们先迅速离开这里为妙。”
    焦峰说:“不错!老爷,我先背你老人家出去。”
    “不灭儿,你们也一块将那边关着的一个老和尚救了,他是少林寺的一个高僧,不知怎么,也给东厂的鹰犬捉来了这里。”
    “外公,我马上去,峰弟,你先背我外公出去,与小丹会合。”
    “是!少爷,那你快来!”焦峰从地上背起解无忌先上去了。
    原来这座地下狱室,用石砌成为两间牢房,一间一向空着,没有囚人。这么一座固若金汤的地下室,往往关的都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和一派宗师的人物,一般人物还不够资格关进去。公孙不灭之所以给关到这里;因为是水月宫的事太过重要了,尽管当时公孙不灭还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书生,为防止他逃走,并因为他知道水月宫的事,所以才将公孙不灭关进了这里,碰上那间牢房又堆满了杂物和一些刑具,不能清理出来,只好将公孙不灭与不能动的解无忌关在一起了。这好像是鬼差神使般的,让他们祖孙相认,同时也令不会武功的公孙不灭,闯进了武林大门,奇迹般的成为一位不见经传的第一流上乘武林高手。这不单是汪八,也是任何人所想不到的。
    公孙不灭走进去一看,果然见里面关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和尚。看来他受刑不轻,一身灰色僧衣染成斑斑血迹的血衣。公孙不灭破门而入,挥剑斩断了老僧的脚镣手拷,问:“大师,你能不能行动?”
    老和尚坐着稽首合十说:“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相救。老衲虽然带伤,仍可走动,只是浑身无力而已。”
    “既然这样,待我输给大师一些内力吧!”公孙不灭说完,一掌印在老僧背上一处穴位上。老和尚刚想说不用,可是公孙不灭一股强厚的真气已输入他体内,震开了他几处为酥骨散封阻的穴位。
    老和尚一跃而起,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想不到施主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和巧妙的掌法。一掌之劲,竟然逼出了老袖身上之毒。”
    公孙不灭惊讶:“大师身上中了毒?”
    “老衲中了他们酥骨散之毒,阻塞穴位,浑身无力。现在完全为施主的真气化解,给施主的掌力震开了。”
    公孙不灭原先以为他无力而已,想不到他是中了东厂鹰犬们之毒,更想不到自己这一错掌法之功,将他的毒也化解了,这真是错打错着,便说:“大师,那我们走吧!”
    “施主请!”
    公孙不灭看了那被封了穴位的狱卒一眼,也不杀他,和老和尚一起走上去,将石板盖上,让他在下面自生自灭。同时又将这石屋里所囚禁的人全部放了出来,说:“你们先别到处乱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等在下杀了这伙为非作歹的匪徒,捣毁了这处魔穴,大家再逃生不迟,现在逃走是十分危险的。”众人齐声说:“多谢大侠相救,我们遵命就是。”
    其中有些伤势不重的武林人士说:“大侠,我们随你杀贼去!不杀了这群害人的豺狼,我们誓不罢休。”
    公孙不灭忙说:“不不,几位还是护着伤势较重的难友们才是。”
    老和尚说:“善哉!善哉!大侠真是仁义泽人,这里众人的安危,由老衲护着好了!”
    “那拜托大师了!”
    公孙不灭闪身出去,小丹和背着解无忌的焦峰迎了上来。小丹说:“少爷,焦二伯他们已和敌人交锋了!”
    “那你们先护着我外公到卢大夫那里,与焦四叔会合,请卢大夫先为外公医伤。我去那边看看。”
    小丹说:“少爷……”
    “别多说,快去!”
    解无忌说:“不灭儿,那你小心了!”
    “外公放心,我会小心的。”
    小丹和焦峰护着解无忌,飞快往卢大夫的草庐而去。公孙不灭来到他们的交锋处。只见焦二一家三日正与凶悍的胡老大以及十多个鹰犬激战。焦浪一把刀,独战胡老大。在声势上,焦浪比胡老大更凶悍,抖出的错刀法,刀刀凶恨,杀得这这个活阎王手忙脚乱。而焦二夫妇的错掌法,如两只猛虎跃入狗群中,掌拍脚飞,指东打西,挥南击北,招招凌厉,掌掌无情,中者莫不倒地,杀得十多个平日如狼似虎的鹰犬们魂飞魄散,转眼之间,便有八九个贼人惊叫倒地而死。有的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又给焦二夫妇拦截。他们夫妇是仇恨填心,不杀尽这伙贼人,难以解恨。
    这时,一位青衣汉子带了二十多位彪形大汉从外面冲杀进来。他扬刀吼道:“何处狂徒,竟敢来这里劫狱?老子杨飞,叫你们一个个尸横这里,永世不能逃生!”
    胡老大在那边给焦浪凌厉、诡异莫测的刀法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了。他急叫:“杨师兄,快来救我,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蒙面小子,刀法太厉害了,我招架不住。”
    青衣汉子吼着手下:“上!将那两个一男一女的蒙面人给老子活捉了;活捉不了,就给我乱刀劈了,绝不能让他们逃走!”说着,他一纵而来,接过了焦浪的刀。
    这个青衣汉子杨飞,正是胡老大的同门师兄,山西五虎断门刀的高手,也是在建德道上拦劫神鞭叟、公孙不灭马车的三条汉子之一。他的两个同门师弟,其中一个还是胡老大的亲兄弟,都先后死在神鞭叟的长鞭之下,要不是他走得快,也成了神鞭叟下的游魂野鬼。他给神鞭叟击碎了的手腕骨,在金针圣手卢大夫的医治疗理下,完全医好如初,又重新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为汪八卖命了。
    现在他接过了焦浪的刀,令胡老大能喘过一口气来,喝问:“蒙面小子,说!是谁打发你来这里劫狱的?”
    焦浪骂道:“等少爷杀你之前,再告诉你也不迟。”
    “大胆放肆!老子非活捉了你不可!到时,将你的皮剥了下来,你才知道说这句话的严重后果。”跟着一刀横扫过来。
    焦浪纵身闪开,也是一刀横出,在贴近时,刀锋突变,往上一翻,这奇变的错刀法,令身经百战的杨飞招架不及,他要是不滚地躲避,焦浪的这一奇变的刀法,足可以令他身受重伤。这时,这个东厂的杀手才感到心头悚然,暗想:怪不得胡师弟说这小子的刀法厉害了。果然他的刀法诡异,不似中原武林中的刀法,这蒙面小子是哪一门派的人?老子可不能大意,要小心对付他才行。焦浪和杨飞到底谁胜谁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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