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二回明月峡中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三爷是不是蓝魔星君,恐怕要问书呆子才知道。书呆子听了一怔:“问我?”
    小神女说:“你不是说他亲自审问你吗?他是什么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书呆子苦着脸说:“在下当时害怕极了,怎敢正眼去看这个三爷。”
    “他起码不是一般的人吧?”
    “不错!他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船上的人都敬畏他。”
    “他不是蓝魔星君?”
    “他是不是蓝魔星君,在下实在不知道,大概不是吧?”
    小神女一笑说:“既然二公子说他不是,极有可能不是了。可能这个三爷,又是蓝魔星君的一个替身。杜鹃是白冒险了一场。”
    书呆子一时呆住,不知怎么说话了。
    婉儿问:“奇怪,杜鹃怎会想到蓝魔星君会在那艘官船上的呢?”
    小怪物猛省起来:“对了!杜鹃怀疑蓝魔星君在那官船上,是事出有因。”
    婉儿问:“什么事出有因了?”
    “我第一次追踪到杜鹃时,就是在长江边上,杜鹃那时化装成一个老头,正打量着江中的一艘官船。”
    “那艘官船,就是昨夜遭血洗的官船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注意那老头儿,没去注意那艘官船,现在看来,一定是了!怪不得杜鹃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了。还有……”
    婉儿急问:“还有什么了?”
    “我第二次追踪到杜鹃时,是在重庆的南温泉,杜鹃却扮成了一个中年的算命先生,在打量着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以后这户人家也在长江边登上了一艘官船。”
    小神女点点头说:“看来杜鹃突然在官船上出现,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的了。想不到我们的二公子,却又偏偏被抓了进去。”
    书呆子说:“在下不知怎么这般的倒霉,什么不幸的事,都叫在下碰上了。”
    小神女含笑问:“二公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下经过这一次大难,想回去了,再也不敢在四川逗留了!”
    婉儿说:“是呀!你还是早一点回家为好。”
    小神女说:“恐怕他现在想回去也不行。”
    “三姐姐,怎么不行了?”
    “丫头,你也不想想,杜鹃昨夜干了这一桩大血案,可以说是血洗官船,要是有人在这场洗劫中逃了出去,你想后果会怎样?”
    “这关二公子什么事了?”
    “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有人逃了出去,或者是那个什么三爷大难不死,从水中逃走了,二公子能逃脱了关系吗?”
    “三姐姐,不会有这么巧吧?”
    小怪物说:“极有可能,因为我在众多的尸体中一一检查过,死的都是青年、壮年,其中没一个像二公子说的老者,那个什么三爷。”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昨夜的确有人从官船上逃走了,不然,涪州方面的大批人马,怎会连夜奔向官船的出事地点?现在,恐怕早已封锁了那一带的水路、陆路,在那一带江岸上,拉网似的逐个山头、树林搜捕了!”
    婉儿说:“他们不会搜捕二公子吧?”
    “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们在死人堆中不见二公子的尸体,逃生的那个什么三爷不起疑心?怎会不四处搜捕二公子了?杜鹃他们没办法抓到,可是我们的二公子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逃得去哪里,迟早还不给他们抓到?何况二公子的面目,逃生之人也认得出来!”
    书呆子听得面色都变了:“那,那,那在下怎么办?”
    婉儿说:“哎,二公子,有三姐姐和我们,没人敢来捉你。”
    “丫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二公子从今以后,再不能露面了。要穿州过府也得化装易容才行。不然,迟早为东厂的人注意。”
    小怪物说:“早知道这样,我一把火烧了那官船,放沉江底,这样,谁也不知二公子是生是死了。”
    婉儿说:“你当时干吗不这么做?现在说不迟了吗?”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一带江面。不知现在船到了什么地方?”
    快船的掌舵说:“三小姐,前面不远,已是长寿县城。”
    “你们看看,长寿县城江岸一带,官兵和差人们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
    “三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行动。”
    显然,杜鹃血洗官船的事,还没有传到长寿县。小神女略略盘算了一下,按照小怪物、婉儿以及书呆子所说,神秘的杜鹃,大概是在亥时左右突然出现,小怪物和婉儿在亥时与子时之间到达出事的官船,此时杜鹃血洗官船之事已结束,并悄然而去。要是官船上有人逃生,往涪陵报案,恐怕最快的也要到丑时才能到达,就算涪陵方面的官府连夜行动,调齐官兵奔向出事官船的地点,不论水路、陆路,有四十多里,也要到卯时和辰时之间才能赶到,然后查看官船上的情景,在长江两岸大肆搜捕,拦截江面上的一切过往船只。
    小神女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找到了书呆子,而且离开了停泊处,来到长寿县城对开的的长江水面上了,所以长寿县方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神女看看天色,这时正是辰时初,是上岸由陆路奔重庆,还是继续坐船回重庆?走陆路,书呆子走得了吗?就算这个书呆子真的是神秘杜鹃,他也会假装走不动,那就要在长寿县雇一辆马车。何况现在仍不能确定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走水路吗?就不用这么多周折,现在直去重庆就可以了,书呆子也不用在人们面前露面。小神女问掌舵的船老大:“现在去重庆,还要走多少个时辰?”
    船老大看看风向和水流,说:“三小姐,恐怕要航行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可到达。”
    婉儿奇怪:“怎么我们从重庆来,还不用一天,就到了长寿县了?”
    船老大笑了笑说:“四小姐,从重庆来,是顺风顺水,船自然就快得多了,现在是逆风逆水而航,所以要多一倍多的时间,而且四个水手还要多花一倍的力气才行。”
    小神女问:“走陆路去重庆呢?”
    “三小姐,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一天,但还进不了重庆城,要在重庆江北过一夜,而且还要在山道上不出意外。因为从长寿去重庆,走的全是山道,还没有水路这么方便。”
    书呆子说:“在下看,还是坐船好。在下害怕坐马车,既颠簸,又危险。”
    婉儿问:“你不是喜欢游山观景色吗?怎么害怕走陆路了?”
    “不不!在下这一次害怕了。”
    小神女心中暗想:要是官船上那个所谓的三爷逃脱了,而他就是蓝魔,恐怕他早已派出飞骑,四处向长江两岸各州府县下令,封锁水陆两处道路,严密搜查这个书呆子了。长寿县目前没动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她点点头说:“看来时间差不多,我们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
    于是快船不再靠岸,掠过长寿江面,直往重庆而去。果然,小神女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长寿县知县便接到东厂人的飞马传令,封锁水陆两处要道关卡,盘查一切来往船只、车马和一切行人旅客,尤其注意从涪陵方向而来的船只、车马,搜捕一个姓胡的书生,宁可捉错一千,也不放走一个。至于从重庆上游而来的船只、车马,就不那么严格了,没有什么可疑,开发证明放行。长寿县以及附近长江两岸的其他州县,都是这样,也接到了东厂人的飞马传令。东厂以涪陵为中心,上至重庆,下至夔州府奉节,北到垫江,南下武隆、南川等地,在方圆四百里的范围内,每处州县,都有东厂人坐镇。他们感到要捉到神秘的杜鹃,是不大可能,但要捉到这个姓胡带湖广口音的书生,就十拿九稳了。只要捉到这个姓胡的书生,神秘的杜鹃,就有踪迹可寻。因为这个书生,是杜鹃从官船上救走的。
    这艘被杜鹃血洗过的官船,的确是令人可怕的蓝魔星君一个四处游动的官府,上面坐的是蓝魔星君,但不是那个目光敏锐、神态威严的三爷,而是船上一个不显眼的老家人。三爷,不过是蓝魔的一个替身而已,当三爷和他三名护卫与杜鹃生死搏斗时,这个所谓的老家人在梢公和一名水手相护之下,登上了一叶轻舟,在夜幕中飞快向江心驶去,顺流急下,到达了涪州所在地涪陵,连夜调动了涪州的军马,扑向蔺市小镇,并封锁了这一带江面所有的过往船只。
    蓝魔星君从来没有感到神秘的杜鹃这么的贴近自己,而且更为可疑的是,杜鹃怎会知道这艘官船是自己的一个秘密窝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就在这官船上。难道自己身边的人中有杜鹃的耳目?不然,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当然,他也曾在暗中观察那个被抓上船的书呆子,感到这个姓胡的书生,不论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情上,都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心里责怪歪嘴、大眼多事,将一个胡言乱语的狂书生抓了上船,从而令人注意了官船,所以他立刻下令官船迅速离开重庆,往下游而去……
    蓝魔星君越想越生疑,若不是自己身边有杜鹃的耳目,那就是在抓书生时,杜鹃混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暗暗地看到了,所以不动声色地跟踪而来。要是这样,歪嘴和大眼这两只笨猪,招来了大祸,他们真是死不足惜,就算杜鹃不杀了他们,蓝魔也会要了他们脑袋的。
    蓝魔从惊险之中逃生出来,既生疑,也生气,所以他不惜调动大批兵马,大肆搜捕杜鹃和书生,其行动之大,范围之广,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涪州布置了一番后,又秘密离开了涪陵,转到另一处更为隐蔽不为人知的一个窝点去了。这个窝点,是一般世人既神往、好奇而又十分避忌的地方,就是酆都县。
    酆都,素以“鬼国都城”而闻名,是神州大地鬼文化最为浓厚的地方。在汉代以前,它不过是一般县城而已,也不是什么鬼国之都,阴间阎罗王的所在地。酆都有一座平都山,又称名山,相传汉代有两位术士,一名王方平,一名阴长生,他们两个在名山修炼成仙,有人将他们两人联称王阴。后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传来传去,就变成“阴王”了,更讹传为“阴间之王”,酆都因此而成为了鬼国之都。名山更成为阎罗王的所在地。于是后人便在名山兴建了有众多风格怪异的建筑,将迷信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种种景象,修建在光天化日之下,其中的阎王殿、奈何桥等等,更建筑为神州大地最为罕见的建筑群,什么鬼门关、阴阳界、望乡台、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以及各种阴间的酷刑,莫不尽现在人们的面前,鬼文化是十分的独特,阴气森森,鬼卒、判官面目可怕,令妇孺不敢去看。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去参观、游览,但武林人士,尤其是黑道上的人士,对酆都却是十分的避忌,怕兆头不好,往往对酆都避而走开,不愿去接近,更不用说去参观了。看来他们一个个作恶多端、心虚,尽管他们嘴巴上说不怕,其实内心是十分的恐惧,真的一旦鬼神出现,就会将自己抓去阴曹地府中受审了!
    蓝魔星君才不相信这一套,他自己就是阳世间的一个活阎王,他的手下,就是众多的鬼卒、判官和牛头马面,他偏偏选中了这个武林人士十分避忌的地方,将自己的窝点,安置在酆都这个鬼国之都。
    四川的一些大府,都有东厂的秘密巢穴,成都是公开的,其他的都没公开。这些巢穴,不是设在各处王爷的皇庄之中,就是设在某处大官深山的别墅山庄里,一般都有官兵守卫着,不容外人窥探或踏近一步。在酆都的这一处巢穴,设备就更为完善,有监狱、刑房,以及刑房中各种拷打犯人的刑具,它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阎王殿,一有人给东厂的人抓了去,秘密押到这里,那真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除非你贪生怕死,成了东厂的鹰犬,当然,这些人是东厂认为是可以利用之人。一般人,哪怕你想求生,也会被杀掉了事,绝不让你活着出来,以免暴露了这些秘密的窝点。酆都,可以说是蓝魔星君经常住的地方,不但不为外人知道,就是东厂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在酆都鬼门关做事的东厂人,都不出外,也没在酆都城抛头露面,干那种欺凌百姓的事情,也从不在酆都县抓人,不像其他各处的东厂人,蛮横霸道,肆意拉人抓人。而蓝魔星君,更是以一个平常的老者出现,极少前呼后拥。他的护卫一大群,都是他的替身,没一个是真正的蓝魔,包括那官船上的三爷。
    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蓝魔星君更为小心防范了!杜鹃想干掉蓝魔,实在不容易。因为这些假的蓝魔,同样也戒备森严,所在地机关重重。像在成都那样,婉儿几乎掉进了机关中去,幸得神秘的杜鹃,及时救了她。
    但也只有杜鹃,才敢与东厂为敌,声言要干掉蓝魔星君。其他武林中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就像小神女一样,也不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在不得已时,也只是以其它面目出现,干掉东厂之人,悄然而去。小神女就是以这种方式,在温泉寺干掉了东厂那一伙匪徒,令东厂吃了一个哑巴亏。
    再说小神女的快船,在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时,驶进了明月峡。明月峡已是重庆府城郊外的一个地方,离重庆府城仍有五十里左右的弯曲水路。明月峡也是长江中的一段小峡,远没有长江三峡那么雄伟、幽险,但也是两岸青山对峙,水流湍急。要是船只逆水而上,明日清早便可到达重庆。小神女见四位水手们划了一天的船,也累了,便说:“我们不如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航行吧。横直我们也不急于赶回重庆。”
    水手们一听,自然是高兴了。感到小神女十分关怀和体贴下人。一般船只自然不敢在明月峡中过夜。要么就早早在入峡的木洞小镇上靠近过夜,要么就在出峡处的鱼咀小镇上靠岸停泊。皆因明月峡十分深幽、僻静,过往船只担心有不法之徒在夜里出没,洗劫船只,甚至杀人灭口,船沉江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快船上的人根本就不将一般的匪徒看在眼里。别说有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就是快船上的六名船员,也都是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他们不是陆上的飞虎队员,不在陆上作战,而是水上的飞虎队员,每个人不但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一到水中,他们一个个便成了凶猛、敏捷的蛟龙,一般汪洋水贼,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才不害怕在幽深的明月峡中过夜。其实这一艘快船,是重庆廖绝痕夫妇的坐船,不时在重庆对开的江面上走动,进行商业上的来往,巡查重庆府各处商号店铺,但却不是转运货物。转运货物的另有一只大船。
    水手们很快在明月峡中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靠岸停泊,升火煮饭。这一带江面两岸,没有什么人家,不是悬岩峭壁,就是倾斜而下的山坡森林。只有一些山顶、山坡上,才有几户人家。
    是夜,明月峡中特别的宁静,一弯明月冷冷升上了夜空,照得峡中的长江水,一半明来一半暗。明月峡中的明月,似乎特别的皎洁,也特别的神秘。
    天上一弯明月,水中也一弯明月,两月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江岸山岩上盛开一丛丛的杜鹃花,丛林深处,有时还传出杜鹃一二声夜啼,形成了峡中的一幅别有景致的月夜山水画,人和船,都在画中。
    书呆子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在船上足足闷睡了一天。这时,他反而睡不着了,悄悄地爬起来,走到船头坐下,凝视明月峡中这别有天地的夜景,一时心有所思,心有所感,轻轻吟出一首“点绛唇”词来:
    山岩杜鹃,
    夜深江静望北斗。
    对景搔首,
    月影人消瘦。
    好个月夜,
    他日龙泉在手。
    君知否?
    杜鹃啼后,
    血滴山河抖!
    书呆子吟罢,仍有诗兴,一时忘情,对月高歌起来:
    遥望长江头,
    回盼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冷月照江水。
    此愁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但愿电闪响惊震,
    才能遂我意。
    这时,小怪物正在船尾与舵工水手们谈天说地。小神女和婉儿也在房里谈论昨夜里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听到书呆子在船头对月高歌,宛如龙吟鹤鸣。小神女听了不禁暗暗点头,别人觉察不出来,小神女却觉察出来了,这书呆子的内力实在深厚,是他不会运用内力,还是故意装傻扮傻,深藏不露?要是属于后者,必然是杜鹃无疑;要是属于前者,那太可惜了!就像一个身有百万家财的蠢富翁,不知如何去运用这一笔财富,让它白白地浪费掉。只要有人传授他几下武功,就不难成为一流的上乘高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怎样啦?他怎么不睡,跑去船头叫喊什么。他是不是傻了?他不会一下发起傻劲来,跳进长江里去吧?”
    小神女一笑:“来!我们看看这个书呆子去,他干吗高声地吟起诗词来了?”
    “三姐姐,我看他一定有点疯了。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还希望什么电闪雷鸣,才能遂他意。这不是说疯话吗?风平浪静不多好,却希望翻风落雨,那我们明天还走得了吗?”
    “丫头,这可能是他有感而发而已。”
    “什么不好发,却发什么响惊震。他难道不怕响雷吓坏了他吗?”
    “好了!丫头,我们出去吧。”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船头,书呆子见她们出来,慌忙站起,向她们一揖说:“是在下不是,一时忘情大声了一点,惊动了你们不能入睡,真是罪该万死。”
    婉儿说:“你知道罪该万死,干吗还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你是不是还嫌自己受惊不够,想将一些山贼水盗招惹过来,抢劫我们这一艘船吧。”
    书呆子愕然:“这里不会有什么山贼水寇吧?”
    “就算没有,万一惊动了巡河的官兵和东厂的人,他们闻声而来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巧吧?”
    “二公子,世上的事很难说。”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也不敢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刚才吟的是什么诗词歌赋呀?”
    书呆子不好意地说:“是一首‘卜算子’词。是在下故意乱填,不像话。”
    “你说,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个‘君’是指何人?”
    “在下只是随口乱说而已,并不指任何人。”
    “不对吧?你是指杜鹃,还是指东厂的蓝魔星君了?”
    书呆子一怔:“在下想他们干什么了?在下避他们还恐避不及,怎会去想他们?”
    婉儿说:“你这个人太不讲义气了,不管怎样,神秘的杜鹃也曾救过你,将你从官船上救了出来,你避开他干吗?你应该当面去感谢他才是。”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杜鹃救在下之恩,在下自然是从心里感激,也想报答他,但在下还是避开他为妙,不敢与他接近。”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想报答他,又要避开他,那你怎么报答他?”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说实话,在下有点怕他。”
    “你害怕他什么了。是不是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害怕他知道了,会杀了你?”
    “在下怎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谁知道呀,只有你自己知道。”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小神女说:“那你也没说过一句谎话?”
    书呆子顿了顿:“说谎话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吧?”
    “那你是说过谎话了。”
    “是!在,在,在下是说过一些谎话。”书呆子老实地说。
    婉儿说:“好呀,你这个书呆子,我还以为你很老实哩。原来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你对什么人说过谎话了?”
    “我,我,我对那个审问我的什么三爷,说了谎话。”
    “你对他说过什么谎话?”
    “他问我姓什名谁,是哪里人氏,我说我姓胡名跋,湖广岳州府人氏。我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以免害了家人和你们。”
    小神女笑道:“看来你在东厂人面前,一点也不呆,还聪明得很哩。你看见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在下几乎害怕得要死了!”
    “那你还敢在他们面前说假话?”
    “不这样,在下不害了家里的人吗?”
    “那么说,他们打死你,你也不会说实话了?”
    “是!哪怕怎么打我,我也不会说出实话,顶多我一个人死而已,不会累及亲友。”
    “二公子,我看出,你似乎没有给他拷打过。他们没有动刑拷打过你?”
    “那个三爷问了我好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不耐烦再问下去,叫人将我关到船舱下面去,打算在夜里再审问,我怎么想不到,杜鹃也在舱底下面。以后,以后,我看见了几乎吓得我要死去的情形……”
    婉儿问:“你所说的一切,不会是谎话吧?”
    书呆子睁大了眼:“怎会是谎话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呀。”
    小神女说:“好了。夜深了!二公子,你快进舱睡吧。夜深露水重,小心着凉。”
    “是是。在下也该去睡了。”
    小怪物这时从船尾来到船头,说:“我看大家别去睡了!准备一场厮杀吧。”
    书呆子一下又害怕了:“厮杀?”
    小怪物说:“是呀!我们想睡也睡不成了。看来有人来打我们这条船的主意。”
    婉儿问:“是谁?是官兵还是山贼水寇?”
    “我不知道,你们看,上游处不是有一艘船向我们驶来?”
    小神女倾听一下说:“不错,来船是用意不善,他们是一伙水贼,却假冒官兵。”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们的谈话,我听到了。”
    书呆子叫起苦来:“我怎么这般的倒霉。刚刚跑出鬼门关,惊魂方定,现在又碰上一伙水贼了。”
    婉儿说:“你还叫苦呀!说不定这伙水贼,就是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歌声招惹来的。”
    “不会吧。我真的这么黑?”
    小怪物笑着:“是呀!你是黑过墨斗,什么莫名其妙的灾难,都会自动找上了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逗二公子了。我们商议下如何对敌。”
    小怪物说:“三姐,不用商议了!这伙挂羊头卖狗肉的水贼,在我看来,是小菜一碟,我和船上的大哥大叔们,就可以打发他们,用不了三姐和四妹出手,你们带着二公子进船舱里静观好了!”
    书呆子说:“在下,在下……”
    小怪物问:“二公子,你想和我们一同杀贼?”
    “在,在,在下哪有这个胆?在,在,在下不敢看,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为好。”
    婉儿说:“不是吧?你连看也不敢看?”
    “是是!在下最害怕是看见刀光剑影,会吓得晕过去。”
    小神女笑着:“好吧!你到房间里去躲着吧。”
    婉儿问:“你不会像在湘江那样,躲到床底下吧?”
    小怪物说:“二公子,你不会害怕成这样吧?”
    书呆子尴尬异常,说:“有,有,有你们,在,在,在下不会躲到床底下了。”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快进舱吧!”
    不久,一艘船飞也似的从上游而来,船头上站着三个身穿官兵服的汉子,在快要接近小神女的快船时,船头上的一个所谓官兵,提起一个几十斤的铁锚,抛了过来,一声闷响,便钉在快船的船头上。小怪物故意装得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们这是干吗?想吓死人吗?”但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贼人的臂力很大,这么重的一个铁锚,轻轻巧巧的就掷了过来,而且还十分的准确。
    两船一接近,三条汉子便一齐跃了过来。小怪物又故意惊愕地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我们是官兵,奉命前来这一带水面巡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的匪徒,隐藏在明月峡中。”
    小怪物心想:这真是贼喊捉贼了。要不是三姐事先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我会真的将这些贼子当成官兵了。疏于防范,让他们得手了。这伙水贼,扮起官兵来,进行抢劫,实在方便,起码令一些船家不会去防备他们,也不会惊恐大喊大叫或跳水逃命。小怪物故作惊讶:“你们是官兵吗?”
    “少废话!叫这船上的大人出来答话。”匪徒们见小怪物不过是一个大孩子,不屑与他说话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水手从船舱出来,朝这三个汉子拱拱手说:“三位军爷,有什么吩咐?小人听着。”
    “你是船主?”
    “小人不是。”
    “去!叫你们的船主出来说话。”
    “军爷!我们的船主已经睡了。”
    “睡了也得给我们叫醒来!”
    掌舵的船老大也从船舱里走出来了,拱手相问:“小老便是船主,请问三位军爷有何指示?”
    “你们是些什么人?”
    “小老等都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奉公守法,不时来往重庆、奉节两府之间,搭客或载运货物。”
    “这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不多。除小老外,有三个船工。另三位搭客,二女一男,他们是去重庆。”
    “叫他们都出来,先站到岸边去。等候我们一个个盘查审问。”
    “军爷,这不好吧?他们都睡着了。”
    “有什么好不好?睡着了也给我们叫醒过来,站到岸边上去。这船,我们要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地搜查一遍。”
    小怪物问:“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汉子板起面孔说:“没有什么。我们怀疑你们这条船上,藏有不法之徒。”
    船老大说:“军爷,你怎能这样说。小老船上哪会藏有不法之徒?”
    “老子没搜查过,能相信你们?”
    另一个所谓官兵说:“说不定你们都不是好人。”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都不是好人了?”
    “我看你贼眉贼眼,准是个小贼。”
    “不对吧?我怎会是贼眉贼眼了?我父母说我生得眉清目秀,将来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不定将来还会做一品大官哩!而且还是一个专捉小贼的大官。我会是小贼吗?我看你们可不像什么官府的官兵,似乎跟贼差不多。”
    一汉子怒喝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我说你们跟贼差不多。”
    “大胆!来!先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砍了!”
    小怪物又装作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们怎能一下将人砍了?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什么天理王法?老子现在就是天理王法。杀你这样的一个小子,当杀鸡一样。”
    小怪物说:“不对不对,你们这是官兵说的话吗?这可是打家劫舍匪徒们说的话,你们一定不是什么官兵。”
    一汉子扑了过来,一手就抓起了小怪物。小怪物一挣扎,不知是这汉子站不稳,还是小怪物在暗中做了手脚,“扑通”一声,这汉子一下跌进湍急的江水中去,小怪物却跌倒在船头上。这一下,剩下的两个汉子一时傻了眼,在贼船上的几个大汉,几乎也同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被抓的人没跌下江,抓人的人,反而跌到水里去了,而且一下给急浪卷走,再也不见冒出头来。这些匪徒哪里知道,小怪物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之功,轻轻地就将这个匪徒弄到长江中去了。匪徒们当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都呆住了。
    小怪物更是故作愕然:“咦!他怎么翻到江里去了?这不关我的事呵。”
    贼船上又跃过来四个汉子,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朝那假扮军爷的汉子不满地说:“你跟他罗嗦什么!给我将船上的人,全给我砍了!免得夜长梦多。”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原来你们是贼,不是官兵。”
    一个汉子提刀狠狠地向小怪物劈来:“老子是贼又怎么样?”
    小怪物闪过他这一刀说:“哈!原来你们真的是贼,怪不得叫我们全上岸了。”
    这贼人见小怪物轻易避开了自己的一刀,“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小子是有两下功夫。”
    “没两下功夫,我将来怎能成为专捉贼人的一品大官了?”
    “去你的一品大官!”贼人又是凶狠地一刀劈出。船老大和一位水手,也与其他的匪徒们交锋了。酒糟鼻匪徒却带了两个贼人,杀入船舱里来了,他打算见人就杀,再行掠夺财物。婉儿见三个水贼闯入舱来,说:“三姐姐,看来这伙贼人不少,小怪物拦他们不住,让他们杀进来了!”
    小神女说:“那么说,我们不是观战,而是要出手了。”
    酒糟鼻冲进舱来,在灯光之下,见两位一大一小的女子,小的生得聪明秀气,大的长得美若天仙,见自己提刀进来,不但不害怕,反而谈笑自如,一时惊问:“你们两个是谁?”
    婉儿说:“我们是谁要你来问?”
    酒糟鼻可以说劫船不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不同风韵的绝色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见了自己而不害怕的女子,要是别的女子,见了自己,不是慌成一团,就是喊救命了。问:“你们见了我,怎么不害怕?”
    婉儿说:“我们害怕你干吗?你又不是老虎,不过是一个红鼻子长得难看而已。”
    “好好!你们不害怕好了。放心,我也舍不得杀了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地跟着我,我包你们好吃好住,穿金戴银。”
    这个酒糟鼻,死到临头,还异想天开。他对一个贼子说:“你好好护着这两个妞儿过船,别让人伤害了她们。”
    一个持刀的贼人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你们快随我走!”
    小神女笑道:“你先走呀。”
    “好!那你们跟着来,别离我远了。”
    这个贼子一转身,小神女一袖拂去,这个贼子突然飞起,更从船舱的窗口横飞了出去,摔进长江的急流中去了。
    婉儿说:“不是吧!他怎么走得这般的急,怎么从窗口飞了出去的?”
    小神女掩口笑道:“大概是船头上有人交锋,刀光剑影的,他害怕会伤害我们,带我们从窗口走。”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走呀?”
    酒糟鼻和另一个匪徒,看得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见小神女怎么挥袖,更不见婉儿出手,自己的一个手下弟兄,竟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摔到水中去了。酒糟鼻顿时感到这艘快船,似乎暗中有一种可怕的神奇力量,就像刚才船头上,自己的一个弟兄,明明抓起了那小子,也莫名其妙地翻到水中去了,想不到这船舱里,同样也出现了这一怪事。
    小神女问酒糟鼻:“你是不是再派一个人,护送我们过船?”
    酒糟鼻不禁四下打量,除了这两个女子,似乎再没其他人了,而船头上,双方交锋激烈,似乎也有人翻到水中去了,不知是自己的弟兄,还是这船上的人。酒糟鼻惊疑了一会,问小神女:“你们会妖术?”
    婉儿说:“你才会妖术哩。你当我三姐姐是妖女吗?”
    “不会妖术,怎么我的人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
    小神女说:“这不是妖术,是仙术。”
    “仙术?”
    “是呀!你要不要试一下?”
    “你们总不会是明月峡中的仙子吧?”
    婉儿说:“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明月峡中的仙子。你们算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犯我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酒糟鼻和他身边的匪徒听得怔住了。她们真的是仙子?不会吧。这世上真的有仙子降临人间,还是她们用话吓唬自己?自己总不能这么跪着求饶吧。
    婉儿又问:“怎么啦?你们怎么呆着不说话了?说呀!你们想怎么死法?是用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跳下江去自尽?”
    小神女说:“哎!千万别让他们跳江,看来他们会水性。”
    “对对!还是叫他们用刀抹自己的脖子好了。”
    酒糟鼻吼了一声:“老子用刀先抹了你们的脖子!”骤然举刀朝婉儿劈来,另一匪徒也扑向小神女。这一伙水贼,可以说比湘江翻江龙、独眼龙那伙水贼的武功差多了,根本接不了小神女、婉儿的一招半式。他们在明月峡中不时只干些袭击一般渔船,欺负一些不会武功、也不敢反抗的善良商人旅客,至于一些大的船只,他们就不敢动手,因为船大人多,不是有保镖,就是有会武功的人在船上,而且只抢劫逆流而上的小船,而不敢抢劫顺水放流的船只,他们只在黄昏、晚上行动,还假扮官兵进行抢劫。
    这一次,他们在山峰上看见了小神女的船只在明月峡中停泊过夜,心中顿时生疑,怎么这条船敢在明月峡中过夜?难道不怕有人抢劫?还是船上有什么武林人士?他们观察了良久,见船上掌舵老大和只有四个水手,坐这条船的是两个女子,一个书生和一个小童,便决定在夜里假扮官兵进行抢劫了。自己有十个人,难道还怕了那四个水手不成。
    看来也是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作恶到头了!他们在重庆府城郊外的河道上中抢劫,而没有让人发觉,主要是他们生性残忍,连妇孺也不放过,尽管杀了灭口,船只与尸体俱沉江底,不留下任何痕迹。何况当今朝廷官吏腐败,东厂横行,这些在明月峡中突然失踪的船只和人,官府根本不去注意,也无人报案。今夜里,是上天借小神女等人之手,为民除害,替以往死者伸冤。
    小神女身形几乎没有动过,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击在这个贼子的身上,顿时筋脉断裂,尸体也飞出舱外,摔进水里去喂鱼虾了。与此同时,婉儿身形一闪,一招折梅手法,就将酒糟鼻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刀,酒糟鼻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小神女和婉儿在船舱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酒糟鼻等三个匪徒打发去了酆都城。
    她们打发三个水贼后,小怪物才跃了进来,一看,“哦”了一声:“这三个匪徒你们都打发掉了?”
    婉儿说:“不打发掉,等你来吗?还说叫我们旁观,尽说大话。”
    小怪物说:“我怎知道这贼船有这么多的匪徒。”
    小神女问:“在船头上的匪徒怎样了?”
    “放心,除了逃脱的那个所谓的军官,其余的都滚下江中喂了大鱼。”
    婉儿问:“你怎么不去追杀?”
    “他们拔锚放船而逃,我又担心你们,所以跑进来看看。”
    “嗨!你怎么让其余的水贼跑掉了?”
    “别担心,他们跑不了,我们船上的四位水中蛟龙,两个在未动手前已悄然潜下了水,另两个也追杀到贼船上去了。你们看,那艘贼船,不是在江心起火了吗?”
    小神女、婉儿从窗口一看,果然见那条贼船在江心升起了熊熊大火,同时也顺流而下。婉儿一下担心起来:“我们那四位大哥大叔在贼船上不危险吗?”
    掌舵船老大笑着:“四小姐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游回来了!”
    果然,四位水上的飞虎队员,先后都从水中跃上了船,无人带伤。船老大问:“船上的贼人……”
    一个水手笑道:“都去龙王爷面前报到了,没一个能幸免。”
    “好!来!我们将舱中这几条贼尸也扔到江里,洗干净舱板血迹,然后睡觉。”
    “是!老大。”
    这一场月夜峡中之战,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切恢复平静,明月峡中,仍然是诗一样的美。
    婉儿拍了下书呆子的房门:“二公子,没事啦!你不用再躲了,放心睡吧!”
    书呆子开门出来:“这么快就没事了?贼人们都走了?”
    “是呀!全走了,全都到酆都城去报到啦!”
    书呆子一怔:“他们全都死了?”
    “不死,你是不是想留下他们和你说话?听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卜算子’?”
    书呆子尴尬地说:“在下敢和他们说话吗?”
    婉儿见他又是一身脏乱,问:“看你这一身,不会又是躲到床底下去了吧?”
    “不不!在下只是缩在一角不敢动,没有躲到床底下。”
    船上的人听了都不禁哂笑不已。小神女暗想:书呆子如此的表现,又有谁会怀疑他是什么武林高手呢?简直是一个让人讪笑的无用书生。便说:“二公子,你放心去睡吧!不用再担心了。”
    书呆子问:“不会有第二伙水贼来吧?”
    婉儿说:“就是有,你也大可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是是!那在下去睡了。”
    船上的人,都以为消灭了这一班水贼后,不会再有事发生了,于是除了留下一个在船尾值班守夜外,其他人都安心去睡。谁知睡了一个多时辰后,书呆子又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喊:“有鬼!有鬼!”
    他这一叫喊,顿时将船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首先奔过来的是值班守夜的水手,问:“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书呆子惊恐地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里,里,里,里面有,有,有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走了出来。婉儿说:“我的二公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房,房间里有,有,有一个无,无,无头的鬼。”
    小怪物笑着:“什么?无头鬼?我怎么没见到?你见到了?”
    “是,是,我,我,我见到了,它,它,它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婉儿说:“我的二公子,你是不是发梦见到鬼了?”
    书呆子一怔:“我,我,我发梦?不,不,不会的,我咬咬自己的手指头,知道痛,不是梦,真的是有鬼在房间里。”
    那值夜的水手说:“二公子,你的窗口靠着岸边,是不是看见岸上草叶影动,就以为是鬼了?”
    “不不!我在月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丛乱发不见面目的可怕无头鬼,不是草木树影动。”
    小怪物问:“就算是鬼,你看见它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为什么又说它在房间里了?不会是这个鬼还没有走,跑进你房间吧?”
    “是是,它没,没,没有走,在,在,在房间里。”
    “真的?怎么我们都没有看见?”
    “它,它,它躲在床底下,你们怎么看,看,看得见。”
    婉儿问:“那你怎么看见了?”
    “它在窗口一闪不见了。以,以,以后我,我,我往床下一钻,又看见它了。我不,不,不知道它几时跑到床底下去了!”
    “它现在在床底下吗?”
    “是,是,是吧!”
    一个水手,点亮了一盏灯,往书呆子房间的床下照着看了看,说:“二公子,那不是鬼,是一捆渔网。”
    书呆子惊疑说:“不会吧?无头鬼怎会变成一捆渔网了。难道是我眼睛看花了?”
    婉儿说:“二公子,你要不是看见窗前树影动,一定是发噩梦了,梦醒了以后,吓得又想往床底钻,看见一捆渔网,也当是鬼了!更吓得跑了出来大喊大叫,是不是这样?”
    “我,我,我……”
    “二公子,你怎么胆小成这样,我真不明白你过去是怎么四处走动,去游玩名山大川的。”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笑着说:“四妹,你别怪我们的二公子了。人家已给吓破了胆,当然是将草绳当成蛇啦!”
    的确,在船上的人,没一个相信书呆子的话。他们一个个都算是江湖中的高手,也不大相信有什么鬼神,除非是一些武林高手,悄然地潜上船来了。但这也不可能,这么一个夜深幽静的明月峡中,又有谁会来到明月峡来?所以那位水手提灯往床底下看看,也是随便看一下而已,因为这个水手,既不相信有人会潜上船来,更不相信有什么无头鬼之类的东西。
    婉儿对书呆子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进去睡吧!”
    书呆子仍然害怕:“我,我,我不,不,不敢进去!”
    “没鬼了!你怎么还不敢进去?”
    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这时说话了,她含笑地说:“四妹,你别逼二公子了!这房间里的确有鬼!”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真的有鬼?”
    小神女却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进去捉鬼吧!”
    小怪物更一时愕然:“我进去捉鬼?”
    小神女对他打眼色说:“你不是曾经在茅山上学过驱邪捉鬼的本领么?你不进去捉鬼,谁会捉鬼了?”
    小怪物用鼻子嗅了一会,一下明白了:“哎!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一套捉鬼本领,好!我现在就作法将鬼捉出来!”
    婉儿听他们的对话,先是愕然,暗想:小怪物几时去过茅山学捉鬼了?后来她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一定是三姐姐和小怪物在戏弄书呆子。或者以这种方法,故意说捉到鬼了,令书呆子放心回房去睡。也就在一旁微笑不出声。
    小怪物果然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作起法来,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娘娘显神灵,大慈大悲……”
    小神女笑道:“哎!你别请观音娘娘了,这是一个脏鬼,观音娘娘不会来的!”
    小怪物愕然:“那我请什么神灵了?”
    “请其他的神灵好了!”
    “好!那我就请太上老君来捉鬼。”
    “不不!太上老君也不行,他老得没牙了!整天睡大觉,他更不会来捉鬼。”
    小怪物搔搔头:“那我请什么才好?”
    “请齐天大圣孙猴子呀!他一向是逢鬼必捉,遇妖必擒。”
    “对对!我怎么忘记他老人家了。”
    婉儿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小怪物已经够捉弄人的了,现在三姐姐也跟着凑热闹,不知他们要怎样戏弄书呆子了。
    小怪物果然一本正经地作起法来,口念:“天灵灵,地灵灵,齐天大圣猴子仔显神灵,这里有仙桃、水果等好吃的东西……
    婉儿听得格格地笑起来,心想:你这是请神吗?既尊称人家为齐天大圣,又叫人家猴子仔,真的有孙悟空,他听了不恼吗?还来帮你捉鬼?他先将你这个小怪物捉去了才是真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什么仙桃水果了?这不在欺骗齐天大圣吗?
    婉儿正笑着,只见小怪物身形如幻影般骤然跃起,掀开了床板,真的从渔网之中,将一个蓬头乱发,一身脏破衣服,看不清面目的人提了起来,说:“哈!你这无头鬼,我终于捉到你了吧!”
    小怪物这一出其不意的行动,行动如电光火石,在刹那之间,婉儿更是大吃一惊,再也笑不起来了,真的有这么一个无头鬼呀!
    其他的人更是愕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小怪物问书呆子:“二公子,是不是这个无头鬼?”
    书呆子吓得连连后退:“是,是,是,就是他,他,他了!我,我,我没有说梦话吧!”
    婉儿在灯下打量起这个将头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头乱发来的所谓无头鬼,看见这个无头鬼,在乱发中露出一双挤眉弄眼的眼睛来,又是一阵惊讶:“是你?”
    船上的人同时一怔,问:“四小姐,他是谁?”
    的确!船上的人,几乎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眼明手快的江湖高手,江湖经验也十分的丰富,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警觉起来!现在,这个所谓的无头鬼,竟然毫无觉察,不知几时,悄然地潜上船来,一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起码也是一位轻功超绝的上乘高手。
    婉儿埋怨小神女起来:“三姐姐,你明知是风叔叔来了,干吗还和小怪物串通一气来戏弄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是不是埋怨错了对象,明明是风叔叔装神扮鬼来戏弄我们,你不怪风叔叔,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是戏弄你们了?”
    “三姐姐,那也该告诉我呀!”
    “你一直笑个不停,我怎么告诉你呵。”
    小怪物说:“要是告诉了你,你不一下揭穿了,那还好玩吗?还是这样的好!”
    “好你的头。你就知道玩。”婉儿又埋怨一阵风了,“风叔叔,你也真是,什么不好玩的,干吗装神扮鬼吓人,你不怕将我们的书呆子吓坏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没有装神扮鬼吓人呵!我叫化只是跑累一天两夜,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溜到船上,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睡一顿罢了,我叫化也不知道,居然叫这个什么书呆子发觉了,还大声地叫起来。”
    书呆子忙说:“是在下刚好睡醒过来,就看见你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在下不由疑心是鬼了,自然害怕得叫起来。”
    小神女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心想: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别人都没察觉一阵风上船,包括自己一时也没察觉,书呆子怎么察觉到了?真的是刚好睡醒过来吗?
    婉儿说:“风叔叔,书呆子叫喊时,你干吗不爬出来声明?”
    一阵风说:“我叫化哪知道在这船上是什么人,敢爬出来声明吗?不害怕你们将我当小偷一样抓起来打个半死?”
    “风叔叔,你骗人,难道我和三姐姐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
    “我叫化后来听是听出来了,更不想爬出来。”
    “你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不不!我不是想故意捉弄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无头鬼了,找又找不到,我叫化就干脆躺在床底下不动了,谁知,谁知……”
    小怪物笑道:“是不是书呆子不敢进房睡,我又在整蛊作怪地来捉鬼,更吓得你不敢爬出来?”
    一阵风也笑起来:“我叫化不是给你吓得更不出来,我是想看看你这个所谓的茅山小道士,怎么请神来捉我叫化。谁知你还会出其不意,一下将我抓了起来,我叫化还等着看什么齐天大圣孙猴子哩!”
    婉儿也笑道:“风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小怪物以及我三姐姐,都是一样的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向船上的人,介绍了漠北怪丐一阵风后,船上的人都惊讶起来,纷纷拜见。漠北怪丐一阵风,不但是当今一位誉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更是人们难得一见的传奇式人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见而见不到,现在他们见到了。当然,小神女也是当今武林的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人们也是难得一见。在武林中,有一南一北两大奇人,都是高不可攀的怪人,为武林人士仰慕不已,现在,他们全见到了!可以说是一生的幸事。
    船老大立刻叫人准备酒菜,为一阵风接风,也为书呆子压惊。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在这明月峡中出现的?”
    “这明月峡中,夜景这般的迷人,风凉水冷,幽深无人,你们来得,我叫化怎么来不得了?”
    “哎!风叔叔,我是说真的,你别再来打哈哈。”
    小神女也问:“风叔叔,你为什么也跑到明月峡了?不会又是偶然经过这里吧?”
    “不错!我叫化是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跑来这里的。”
    婉儿顿时惊喜地问:“风叔叔,这么说,神秘的杜鹃,也在这明月峡中了?”
    “在不在,我叫化就不知道,但我知道,神秘的杜鹃,一定还在重庆府,没有离开。”
    小怪物问:“重庆一府这么大,你其它地方不去,怎么偏偏跑到这小小的明月峡了?”
    “因为我叫化老远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心想:不会是神秘的杜鹃又在这里杀人了吧?所以赶来看看,在山峰上,看见有人在江心上杀人放火。”
    婉儿说:“我明白了,风叔叔以为我们是一伙劫船、杀人、放火的匪徒,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船上,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匪徒,对不对?”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不错!不错!小丫头,你真聪明极了!我叫化的肠肠肚肚,一下全给你看清楚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别听风叔叔胡说,他是在逗你,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婉儿叫起来:“好呀!风叔叔,你到现在仍在逗我。说!你干吗跑到这里来?”
    “你们不是将我叫化当犯人审问吧?”
    “哎!风叔叔,你怎么这样说的。我和三姐姐,真的想知道叔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叫化还想知道,你们怎会在这明月峡出现。不但出现,还干起了劫船、杀人、放火水贼似的买卖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说:“风大侠,这不关三小姐、四小姐他们的事,都是在下不好,招来了一场天大的祸。他们是为了救在下,才会来到这里。”
    书呆子将自己不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连自己在明月峡吟诗招来水贼的事,也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后大感兴趣:“秀才,那你是目睹了杜鹃的真面目了?他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风大侠,在下实在惭愧,在黑乎乎的船舱底下面,在下实在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至于他有多大年纪,在下也不知道。在下看见了死人之后,已吓得晕了过去了。当在下醒过来时,已在江岸上,他叫在下往西南方向逃生,又跃回那官船上去了。”
    一阵风眯着眼睛问:“这时你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在下已害怕得要死,连他救在下的大恩,也忘记了道谢,何况他这时已蒙了半边的面孔,在月光我更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他是男是女,你总知道吧?”
    “他,他,他大概是个男的吧?”
    一阵风说:“秀才,你这样说,我叫化就放心了!”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放心什么了?”
    “因为杜鹃是个声音沙哑的男子,而不是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和古灵精怪的小怪物!”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我们是杜鹃吧?”
    “我叫化要是不怀疑,怎会悄悄地跟踪到这里来?”
    “风叔叔,你真的在怀疑我们?”
    “因为那一夜我叫化赶到出事的地点一看,远远见你们带着这个秀才坐上了这条船往长寿县而去,能不起疑心?现在可以说,你们绝不是什么冒牌的杜鹃,那夜的杜鹃,不管是真是假,是另有其人,害得我叫化还白白为你们忙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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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重返山城
    上回说到一阵风说自己为小神女等人白忙了一场。
    婉儿更是一头雾水,问:“风叔叔,你为我们白忙什么了?”
    一阵风说:“哎,别说了,我叫化以为是你们干的。心想:你们干下了这桩大血案,怎么还留下这么多痕迹,一点也不去处理?所以我叫化想放一把火,烧了那全是死人的官船,沉放江底。”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干了没有?”
    “谁知我叫化刚想回到那官船时,蓦然瞧见一个老者,从水中跃上岸来,凝视你们的行踪,冷笑一声说,‘老子还以为杜鹃是谁。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老子今后叫你们有好看的’。”
    书呆子突然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那个什么三爷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可不管他是三爷还是四爷,为了你们今后的安全,我骤然出手,将他扔进那全是死人的官船上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杀了他?”
    一阵风说:“我叫化最怕杀人了,不过,他被扔进官船时,已跟死人差不多。”
    小怪物问:“以后呢?”
    “以后,我叫化帮你们毁灭一切留下来的证据,将船荡到江心,凿船、放火,然后又涉水回到了岸边,谁知又碰上了突然飞奔而来七八位武林高手,一下将我叫化包围起来,七八般兵器,一齐向我叫化袭来。吼着,‘别让这杜鹃跑掉了’!”
    婉儿说:“风叔叔,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我叫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将我当成杜鹃了。”
    小神女笑着:“看来你也是蒙了半边脸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是蒙了半边脸。”
    “怪不得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杀了这七八个高手没有?”
    “还说杀呀,我叫化与他们周旋了一番,又有大批人马赶来了。没办法,我只好脚底抹油,比兔子还溜得快。一直向东南方向的崇山峻岭中狂奔而去。”
    婉儿问:“他们没追赶你吗?”
    “还有不追的?他们怎么追得上我叫化呢?那我‘一阵风’的名称岂不浪得虚名了?转眼之间,我叫化已跑到四川、贵州交界的武隆了。我叫化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有一两个轻功蛮不错的高手,都被我叫化随手抓起石子、枯枝当暗器发射,令他们滚下了山。直到天亮时,我叫化才在一处山沟丛林中潜伏下来,见再没人追来,我叫化才吐了一口大气。”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可没有白忙呀。你不啻在为我们作掩护,还把他们引向四川、贵州交界处追捕去了。再说,这个什么三爷一死,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了。”
    “你还说我叫化没有白忙?早知道这一桩血案是杜鹃干的,我叫化才不这么干。”
    小怪物问:“你不这么干,想怎样干?”
    “我叫化除了弄死了那个什么三爷后,才不放火、沉船哩!伏在一个暗处,听听他们今后打算怎么去追踪杜鹃,我叫化就暗中盯着他们,也希望找到杜鹃,看看杜鹃是什么样的一个神秘人物。可是现在,我又白白放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担心,你今后一定能见到杜鹃的。”
    “大丫头,你倒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我叫化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部都跑过了,我叫化这一双腿,都快要跑断了。直到现在,我叫化仍摸不到真正杜鹃的任何踪影,除了从这秀才口中知道杜鹃是个沙哑声音的男子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你跑遍四川干吗?”
    “小丫头,自从杜鹃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四川各地,都出现了杜鹃,也出现了什么蓝魔星君,谁知我叫化跑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冒牌的假杜鹃,蓝魔星君也是假的,没一个是真的。有些是东厂人扮成了杜鹃,有些是江湖上一些不肖之徒冒充,真真假假,弄得我叫化头都晕了。还有一次,我叫化在保宁府的广元县,碰上了一些拦路抢劫的下三流,也自称是杜鹃。气得我叫化将他们全点倒了,让官府去收拾他们。还在他们身上,写下了‘假杜鹃’三个大字。这一次,又听闻杜鹃在重庆府连干了几桩血案,于是从川北跑来了,满以为是你们干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真正正杜鹃干的。让真正的杜鹃从我叫化眼前溜掉,你们说,我冤不冤?”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今后别四下乱跑动了!跟着我们,一定会碰上杜鹃。”
    一阵风说:“我叫化跟着你们?”
    婉儿说:“那不好吗?我们也在找这个神秘的杜鹃呀。”
    “不不!我叫化正在跟你们暗中较量。”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跟我们较量什么呀?”
    “看谁先找到了杜鹃!”
    “风叔叔,你不是吧?我们谁先找到了杜鹃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要是让我叫化先找到了,就比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就光彩多了!”
    “哎!这有什么光彩的。”
    “不不!你们三个人都找不到,我叫化一个人就找到了,你说光彩不光彩?”
    “风叔叔,你准备又四下乱跑了?”
    “我不四下乱跑,能找到真正的杜鹃吗?”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我敢说你一定会败在我们三个人的手下!”
    “不是吧?你们那么有把握?”
    “因为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比你优越,还有,我们还有一种好运照顾着我们。”
    一阵风“哦”了一声:“你们有什么好运照顾你们了?”
    小怪物说:“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我们就不会有好运了!”
    一阵风说:“不错!你们是有些好运,每每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你们都比我抢先了一步,我叫化总是迟了一步。不过,你们还不是同我叫化一样,也没有找到杜鹃呀!”
    “但我们比你多知道杜鹃一些情况,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神女说:“他跟百变星君差不多,是一个极善于化装的人,说不定这一次他的沙哑声音,也是故意扮出来的。”
    一阵风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推测的。”
    “推测!?”
    “是呀!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当他艺成下山时,就是扮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别人还以为他是真正的老黑豹大侠哩!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小黑豹——聂十八。”
    “要是这样,我叫化不是更难找到这个杜鹃了?”
    “是呀!恐怕真正的杜鹃在你面前出现,你也看不出来。”
    “不会吧?”
    婉儿说:“风叔叔,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别再四下乱跑了。再这样,那不累吗?”
    “我叫化跟你们去哪里?”
    “回重庆呀!”
    “回重庆!?现在重庆府一带这么乱,东厂、锦衣卫和官兵四下搜捕杜鹃,我叫化在那几个高手面前展现过身形和手法,不怕东厂将我叫化抓起来?”
    小神女说:“你再次扮成了一个员外模样,当我的叔叔,不就行了吗?”
    小怪物说:“你不是将那东厂的几个高手,引去了四川和贵州交界那一带崇山峻岭吗?他们哪会在重庆一带了?”
    婉儿说:“是呀!你就扮成我们的亲叔叔吧,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你们叫我扮成员外,又要洗头梳发,又要将一身老泥冲洗干净,现在去哪里弄一套员外的衣服和头巾来?”
    这一下,小神女等人有点为难了。小神女原本有一套富家公子的衣服,因为书呆子那身衣服早已破烂,小神女将这一套衣服给了书呆子,自己仍然是女装。至于一套员外衣服和头巾现在哪里去弄。更何况这时快天亮了,就是到附近的小镇一些有钱人家去偷也不方便。
    船老大说:“风大侠,要是你不嫌弃,你就先换上我的一套衣裤,暂时扮成这条船的船主,一样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婉儿拍手说:“好呀!风叔叔,你就扮成船主好了,我们同样也可以叫你为叔叔。”
    “看来我叫化不扮不行了。得跳进长江洗干净这一身老泥了。”
    “哎!风叔叔,你这一身又臭又脏的,早就应该跳进长江洗干净了。不然,怎么像是我们的亲叔叔啊!”
    “好吧!”一阵风身形一闪,“嗖”的一声,便跳进长江去了。
    婉儿反而一时怔住:“他怎么说跳就跳了?”
    小怪物说:“三姐,他不会借这个机会跑了吧?”
    婉儿一下子着急了:“三姐姐,风叔叔不会这样吧?”
    小神女说:“放心,他要是敢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三姐姐,风叔叔跳了下去,怎么还不见冒出水面?他会不会水性?不会给急流冲走了吧?”
    “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担心,却担心这个来?他原是江南人氏,水性好得很哩!就是急流能冲走一块巨石,也冲走不了他。”
    过了一会,一阵风才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来。婉儿埋怨地说:“风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冒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丫头,我要在水底搓干净十多年身上的老泥,能这样快吗?”
    “现在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从头到脚,全洗干净了!再也不是一个又臭又脏的臭叫化了。”
    “那你快上船呀!船老大叔叔的一套衣裤,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好!我到船尾换衣服。”
    一阵风游到船尾,一跃而上。没有多久,一阵风焕然一新,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小神女和婉儿,亲自给他梳理好一头乱发,用头巾包扎好。一阵风更是容光焕发,哪里像什么叫化了?十足像一个船主。婉儿笑道:“叔叔,你长得蛮漂亮的啊!要是你经常这样不多好?”
    一阵风说:“要是经常这样,那我不坏了漠北怪丐一派的门风了。我这样打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做叫化好吗?”
    “当然好了!一不愁穿,二不愁住,更不担心有人来打劫,自由自在,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出家人也没有这么逍遥快活!好了,我现在跟你们去,能不能找到杜鹃的?不然,我这一下又要白忙了。”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我们等两天看看吧。”
    “什么?还要等两天?”
    “等两天算什么!要是杜鹃不在重庆出现,或者不在四川一地出现,等十天半月也不定。”
    一阵风一怔:“你们这不是哄我叫化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怎么是哄你呢?你像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闯好吗?你和我们在一起,有吃有住,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那我不变成一个大胖子了?还能跑得动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放心,杜鹃不会在十天半月不出现。你养足精神,准备去追踪杜鹃吧。”
    “真的!?”
    小神女一笑说:“真不真,只有问杜鹃不知道了!”她又转问书呆子墨滴,“二公子,你看是不是?”
    书呆子一直在旁愕然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问,一时间怔住了:“我,我,我不知道,他,他,还是别出现的好。”
    “什么!?你希望杜鹃别出现?”
    “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为难二公子了。他怎么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
    书呆子忙说:“是呵,这事你们别问我,江湖人的行踪,我怎么知道呵。我,我,我只求快一点离开四川,回家去。”
    小神女又是含笑地说:“二公子急切想离开四川,我想,杜鹃就会很快出现了。”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说话是什么意思,书呆子的离去,到底跟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书呆子墨滴正呆着不知怎么说话,刚好这时船老大来问:“三小姐,是不是可以开船回重庆?”这才解了书呆子的窘态。
    小神女说:“开船吧!我们再呆在明月峡中,就会引起来往船只的注意了。”
    于是快船逆流而行,在黄昏时分,便到了重庆,转入嘉陵江靠岸。小神女他们也悄然地回到了廖府。
    廖绝痕、方素音见小神女他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欢喜地说:“三妹、四妹,你们终于将墨二公子救出来了!一路上没事吧?”
    小神女说:“我们没事。”
    婉儿说:“方姐姐,二公子可不是我们救的,是杜鹃。”
    廖绝痕和方素音一时间睁大了眼:“是杜鹃?是那神出鬼没的杜鹃?”
    “是呀。我们只是找到了二公子,而没有救到二公子。”
    “那你们见到杜鹃了?”
    “我们迟去了一步,杜鹃已走了。我们没见到。”
    方素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怎么不及时去追踪这个神秘杜鹃?让他跑了。”
    小怪物不由看了书呆子一眼说:“方姐姐,我们为了找到二公子,没办法去追踪杜鹃。”
    廖绝痕说:“好了好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将墨二公子带回来,已是天大的喜事了。”
    方素音说:“这么说,在涪州发生的那一桩血案,真的是杜鹃干的了?”
    “当然是杜鹃干的呀。方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方素音一笑说:“当外面纷纷传说是杜鹃在涪州又干下了这一桩血案时,我心里困惑,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我真的怀疑是你们借用杜鹃之名,而干下这桩大血案,将二公子救出来,现在看来外面传说没错。”
    小神女说:“来,方姐姐,廖姐夫,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侯叔叔。”
    方素音和廖绝痕在和小神女谈话时,一直在暗暗打量船老大打扮的一阵风,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心中愕然:“侯叔叔!?”
    小神女说:“是呀。是我过去在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侯叔叔呀。你们没听说过?”
    方素音、廖绝痕顿时惊喜万分:“是漠北怪丐风大侠!?”
    婉儿说:“就是他了。”
    方素音、廖绝痕连忙拜见。这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神奇人物,他们早已闻名了,只恨无缘相见,现在一见,又怎不惊喜万分?
    一阵风说:“你们夫妇二人,不会将我当外人吧?”
    方素音说:“侯叔叔,你是我三妹的叔叔,我们怎会将你当外人了?”
    “对对。不将我当外人就好了。不然,我会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廖绝痕于是叫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一阵风、小神女等人接风洗尘,也为二公子压惊。更安排了一处好地方,让一阵风住下。
    在开怀畅饮之际,自然而然又谈起了涪州之事。小神女问:“方姐姐,重庆官府有什么动静?他们在盘查一切来往行人时,是不是特别注意搜捕在重庆闯下大祸的湖广书生?”
    廖绝痕说:“没有呀。我从官府人口中知道,这个闯下大祸的书生,也在那条官船上烧死了,已沉江底,官府只严密注视一切面目陌生的武林中人,根本没去注意这个书生。”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我怎么给烧死了?”
    婉儿说:“这不更好吗?现在没人注意和搜捕你了。你得好好拜谢我们的风叔叔才对,是他杀了那个什么三爷,又放火烧了那条船,官府以为你也死在其中了。”
    书呆子连忙起身向一阵风深深一揖。一阵风说:“哎,秀才,你不用多谢我。我主要是为了帮助两个丫头毁了一切的痕迹,并没有想到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船上有你这么一个秀才,被东厂的人抓了起来。”
    “不管风大侠怎么说,在下都应该多谢。”
    方素音说:“二公子,你的确幸运,但可苦了歌乐山庄那位胡乱画画的顾老头。”
    “在,在,在下怎么苦了他了?”
    “二公子,因为信口胡乱评说,当抓走你后,立刻就有东厂的人去捉拿顾老头,抄封了歌乐山庄,将他在酒后所有的字画,都当成了不满朝廷的罪证。”
    书呆子一怔:“那,那,那在下不害了他一家了?”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这么信口胡说,真是害人害己!”她又问方素音,“方姐姐,歌乐山庄的人现在怎样了?”
    “四妹,你不是又想去救他们吧?”
    “我可不想他们无辜惨遭东厂的人杀害。”
    “四妹,东厂人是在夜里行动,抓人封屋,谁也不知道东厂的人将他们带去了哪里,就是重庆官府的人也不敢过问。”
    “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你真想去救歌乐山庄的人?”
    “三姐姐,难道我们不应去救?”
    “丫头,你冷静一点,这事我们得慢慢打听一下才好。再说,歌乐山庄的人给带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
    书呆子说:“要不,在下去官府自首,为歌乐山庄的人洗刷清白。”
    婉儿说:“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动寻死吗?你死了不要紧,只怕也救不了歌乐山庄的人。你以为东厂是讲道理的吗?你以前那么痛恨东厂的种种为非作歹罪行的慷慨激扬,去了哪里了?也亲身受过东厂人的毒打,难道全忘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去呀。看看你这一义举,救不救得了歌乐山庄的人。”
    方素音也说:“墨二公子,你别书呆子气了。你这是白去送死,不但什么人也救不了,反而累及你家人,也使我三妹等人白救了你一场。”
    小怪物说:“说不定将我小怪物也害了,令到东厂的人来捉我们。”
    婉儿说:“害了我们还不算,最怕将方姐姐也卷了进去,连廖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在重庆呆下去。”
    书呆子吓得不敢出声了,半晌才说:“不会的,在下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们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墨二公子,据我所知,一些江湖上的硬汉,不怕死的英雄,也受不了东厂的各种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出来,害人害己。”
    婉儿问:“我的二公子,你不会这般糊涂,跑去官府投案自首吧?”
    “我,我,我,我不去就是。”
    小怪物说:“你要去,我也有办法。”
    书呆子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会弄哑了你,也弄断你的一双手,叫你既说不出,也写不出来,甚至同时弄盲了你,叫你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摘下你的脑袋。我想,没有脑袋的死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呆子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小怪物“嗯”了一声问:“你还去不去官府自首?”
    “我不敢去了。要是你们不相信,现在你们杀了在下好了。”
    “你不去了,我们还杀你干吗?”
    是夜,因为书呆子说了这一句话,弄得大家有点不欢而散,各自去休息。书呆子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棋儿一见到他,先是惊喜:“二公子!你真的回来了!”继而是埋怨,“二公子,你今后可不能再胡乱说话了,会将棋儿吓死的。”
    书呆子说:“是!我今后再不能这般傻乎乎地让东厂的人抓了去。”
    “二公子,我们还是回家吧。别再四处乱跑了。”
    “回家!?”
    “二公子,你怎么不想回家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三小姐?”
    “棋儿,你胡说些什么?”
    “二公子,棋儿没有胡说,棋儿不时听见二公子在梦中念着三小姐的名字。”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事不可乱说出去。”
    “二公子,棋儿看三小姐也是很关心你的,她一听见你给人抓去了,就立刻动身去救你了。”
    “你知道什么,三小姐是人间少有的侠女,锄强扶弱,救人危难。她救我也不是一次。好了,你别胡说了,去睡吧。”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卸装休息。婉儿说:“三姐姐,那书呆子不会糊涂得跑去官府为顾老头申辩吧?”
    小神女一笑说:“你想他会这样干吗?”
    “不会!?那他这么说干吗?”
    “大概是他在人们面前表现内疚而已,表现他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他干吗要这样说?那不虚伪吗?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还用得着表现吗?”
    小神女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太天真和单纯了!在学武方面,却又极有慧根,就是对敌交锋,也十分机灵应变。但对人对事方面,就非常直觉了,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看不到事情的复杂性,更看不到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的复杂性。小神女又突然想起了两件事来,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真的会跑去官府为那顾老头申辩了。”
    婉儿一下怔住了:“三姐姐,他真的会这样吗?”
    “极有可能。”
    “那他不将我们都扯进去了?”
    “丫头,这个你放心,他绝不会出卖我们,更不会出卖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死,他也不会。”
    “三姐姐,我真不明白,他干吗要这样呢?他不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吧。还是呆得像一个白痴?”
    “不错。在这方面,他的确呆得像一个白痴。丫头,你记不记得,他在长沙那间酒楼上肆意胡言,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
    “三姐姐,我当然记得。那一次要不是我们,恐怕这个书呆子早已魂归地府了。”
    “现在,在重庆,他又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又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这两件事,是十分的相似。”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他不会故意这样干的吧?”
    小神女又说:“还有,在长沙他出事的当天晚上,神秘的杜鹃就突然出现在东厂人所住的皇庄,几乎将所有东厂的人全干掉了!这一次,也是这样,当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同时将官船上所有的东厂人,几乎也一起干掉。丫头,你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婉儿顿时怔得睁大了双眼:“三姐姐,你不会怀疑他是那神秘的杜鹃吧?可是,他为什么自找苦吃呢?”
    “他要是杜鹃,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寻找东厂人的秘密窝点,干掉东厂在各地头目,所以他甘愿冒险。因为东厂在各省的头目,尤其是那什么七大星君,一般人不知其面目,更无法去接近。”
    “三姐姐,要是东厂的人一下看出他是杜鹃,不立刻挑断了他的经脉吗?”
    “他扮得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又傻乎乎的直言无忌,东厂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可怕的杜鹃,将他当成不满朝政的文人看待,会全然不去提防。”
    “万一觉察了他怎么办?”
    “那他就会抢先出手了!不过,他这样做,心中完全有把握,不然,以杜鹃的为人机智警觉,绝不会冒这个险。所以,杜鹃为了找到蓝魔星君,他真的会自动跑去官府,让东厂的人将他带走了!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傻透了的糊涂事,别人无法理解,但在他看来,值得冒险一试。”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
    “说他是真的吧,有些事情却难以说得通。说他不是吧,有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又难以解释。总之,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必然就有杜鹃出现,但有杜鹃出现的地方,不一定有书呆子。就拿杜鹃在峨嵋山下出现,迅速干掉了百变星君,书呆子却远在涪江的一条船上,还一直受到山凤姐姐派出两名精明能干的飞虎队队员监视,一直从李白的故乡监视到重庆,他怎么可能在眉州、嘉定州一带出现了?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除非这个书呆子会分身法,或者是杜鹃真有其人,而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那么他不是了?”
    “丫头,我虽然怀疑他有八成是杜鹃,但还有二成拿不准,仍不敢断定书呆子就是杜鹃,说不定事情真的有这般巧合。”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对待这个书呆子?”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好了!”
    “他跑去官府为老头申冤辩白,我们也不阻拦吗?”
    “这太冒险了!我们只好将他抓起来,别让他去胡闹。”
    说着,有人在门外敲门。婉儿说:“三姐姐,不会是方姐姐有事找我们吧?”
    “不是方姐姐,是小怪物。”
    “小怪物!?这么深夜他找我们干吗?”
    “丫头,你去开门吧。他一定是有事前来找我们。”
    婉儿去开门,小怪物一脸诡秘走了进来。婉儿望着他问:“有什么事来找三姐姐?”
    “我当然有事了。我刚从书呆子那里来。”
    婉儿一怔:“什么!?你刚从书呆子那里来?他不会又出事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让他进来说。”
    小怪物进来,小神女问:“你暗中观察书呆子,看出了什么破绽了?”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姐,是你打发他去观察那书呆子?”
    “是!”
    婉儿又问小怪物:“你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有看出,仍然是以前的书呆子。不过,他不会再跑去官府干傻事了。”
    小神女问:“就这些?他和棋儿没别的话可说?”
    “有是有,要是我说出来,三姐别生气。”
    “我会生什么气了?”
    “三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离开四川,不愿离开我们?”
    婉儿说:“哦!?为什么?”
    “因为他对三姐起了歪念。”
    “歪念!?他起什么歪念了?”
    “他暗暗地喜欢上我们的三姐了,舍不得离开我们的三姐。”
    婉儿似乎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问:“这算什么事了?我们的三姐姐,人人都喜欢她啦。山凤姐姐喜欢,方姐姐喜欢,我就更喜欢,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的三姐姐吗?”
    这一下,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哎!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你懂?”
    “我当然比你懂多了。”
    小神女含笑地问:“这个书呆子还说什么了?”
    “三姐,你怎么不生气的?”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这也好生气吗?人家喜欢三姐姐,敬仰三姐姐,也去生气?你是不是糊涂了?三姐姐才没有你这般糊涂。”
    “哎!我跟你没法说,书呆子的喜欢,跟我们喜欢三姐是不同的。”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同了?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了?”
    “他不时发梦,口中都叫着三姐。”
    “这又有什么了。我也发梦呀。梦见和三姐姐在一起惩治恶人。有没有说梦话,我就不知道了。咦!你怎么知道书呆子说梦话了。你又不和书呆子睡在一起,他说梦话,你听得到吗?”
    “我没听到,是棋儿听到。”
    “是棋儿告诉你?”
    “棋儿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了?”
    “是棋儿埋怨书呆子干吗还不回去时说出来的。他还说出我们的三姐,很关心他家的二公子。”
    “三姐姐当然关心这个书呆子啦。见他这般不知危险,呆头呆脑的四下乱闯,别说是三姐姐,就是我也为他们两个人担心。你也不是一样的担心吗?”
    “你这个小丫头,一身尽是奶气,什么也不懂!”
    这一下,小怪物将婉儿弄火了:“我臭奶气?你就不臭奶气了?你不但臭奶气,还臭胡闹气,爱捉弄人的讨厌气!”
    小神女忍俊不禁说:“你们别吵了。小兄弟,我四妹在这方面是不大懂,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呵。她当然生气了。”
    小怪物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她尽胡缠蛮捣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下去,不然,我四妹会跟你吵得没完没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书呆子真的对你不安好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姐,你今后少与他接近。”
    婉儿又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想和三姐永远在一起,就像廖姐夫和方姐姐永远在一起一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婉儿这一下真正愕住了:“他敢!?”
    “他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别以为这书呆子文绉绉的,呆头傻脑,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呆,也不傻,像那些什么风流文人雅士一样,希望有什么美人投怀,仙女垂青,尽想入非非。”
    “好!我去找这书呆子问问,他凭什么敢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别去胡闹。”
    “三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丫头,你这一去,要是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矢口否认,你这不是自讨没趣?”
    小怪物说:“他敢否认?我拉棋儿来作证,不到他不承认。”
    “小兄弟,你别以为棋儿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对书呆子是忠心耿耿,他可以为书呆子去死,在这个场合下,他一定不会认,甚至说自己是胡乱说话,不关他家二公子的事。这样,我们不更闹笑话了?”
    “那怎么办?”
    “算了。这些话当我们没听到,这事也当没有,你们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出去。”
    婉儿说:“三姐姐,不是吧?这书呆子对你如此不敬,你也能容得了吗?”
    “丫头,你不会要我去杀了这书呆子吧?”
    “不不!杀他太过分了!最好叫他今后死了这条心。”
    小怪物说:“对!三姐,我们打发这书呆子走吧!别让他再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打消他的非分之想了。”
    小怪物如此反对书呆子和小神女在一起,主要是感到他们太不相称了。一个是小怪物认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物,人间的仙女,除了像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高手配得起小神女外,没一个能配得上,就是次一等的也好,像昆仑派弟子佩剑书生,也勉强可以配得上小神女。这个书呆子,文不文来武不武,还呆头呆脑的,他哪一点配得上小神女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是小神女嫁给了他,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惨。所以小怪物极为反对,想将书呆子赶走了。
    至于婉儿,更是反对了,她与小怪物不同,认为小神女是她的,她是小神女的,谁也不能将小神女和自己分开,谁要是将她分开了,她就会和谁拼命。她要永远和小神女在一起。自己离不开小神女。当然,这是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小女孩的天真想法。当她长大成熟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小神女听小怪物说要将这书呆子赶走,笑道:“赶走了他,你不怕他走了出去,打乱了你追踪杜鹃的行动?到时,你千辛万苦地追来追去,又追到了书呆子,怎么办?”
    “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什么相同不好,偏偏他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他几乎生来就与我小怪物开玩笑。”
    婉儿问:“三姐姐,那么说,仍然要留下他了?”
    “丫头,你看呢?”
    “我不知道,只要他不打三姐姐的主意就行了!”
    小怪物说:“他在梦里都叫着三姐,还有不打主意的吗?”
    “那么赶他走吧!”婉儿问。
    小神女说:“这样吧,我们别赶他走。他要是想走,我们也不阻拦,让他走。到时,小兄弟今后又追上了他,可怨不得我和他了。”
    小怪物问:“他那么喜欢你,会走吗?”
    “小兄弟,我要是没猜错,过两天,他就会要求离开四川回家了。”
    “真的!?”
    “你不会是想他再留下来吧?”
    “哎!我巴不得他早一点走,他要是真的回家了,就省了我多少麻烦,不会追错人了。”
    果然,过了两天,首先是一阵风耐不了廖府太过清静,整天闲来无事,远没有江湖上那么热闹好玩,告辞而去了,走时仍然是一身叫化装束。随后,书呆子也来向小神女告别回家了。
    婉儿心想:三姐姐果然没有猜错,这书呆子真的要离开四川回家了。但她特别注意书呆子的眼神和举止,书呆子却是斯文有礼,举止大方,目不斜视,完全不像一些富家纨绔子弟的轻浮,也不像一些色鬼眼目炎目炎目瞧着女子的眼色。人家是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一个对小神女起歪念的人。婉儿又暗想:不会是小怪物听错了,怪错了人吧?想到这里,婉儿又不禁关心起书呆子来:“二公子,你这么回去,一路上不危险吗?现在外面还很乱哩。官府仍在严密盘查一切过往的行人和旅客。”
    书呆子说:“四小姐请放心,在下听廖夫人说,官府远没有前两天那么严格盘查了,在下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不会出事的。”
    “二公子,万一出事你怎么办?”
    “四小姐,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出事,在下只有认命了!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在下活该要死,就算三小姐、四小姐救得了在下一次、两次,也救不了三次、四次,但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是铭刻在心,终生不敢相忘。”
    书呆子这一席话,说得婉儿动情起来。她一下全忘记了自己曾对这书呆子生厌之心,说:“二公子,你还是留下来吧!到时,我和三姐姐会送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在下在此多谢二位小姐的好心,但在下知道,两位是人间少有的侠女,追踪杜鹃,制止这一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挽救无辜的人免遭残杀,不能为了在下区区一人,而丢了大事,在下更不想拖累了二位女侠而分心,所以在下不想再在四川逗留了。”
    “你真的要走吗?”
    “在下在四川太久了,也应该回去了。何况廖府有一条货船,要去夔州府奉节,在下正好搭这条船东下。这一路上,不会出事的。”
    婉儿仍想劝书呆子留下来,她实在不放心这个书呆子在回家的漫长道路上,会不会遇上危险。可是小神女说:“四妹,既然二公子要走,我们也不必强留二公子。”
    “三姐姐,你——”
    小神女说:“四妹,二公子是倦鸟思归了。我们怎能劝二公子留下来。”
    书呆子说:“是是!在下的确是倦鸟思归,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这样,书呆子便告辞而去,带着棋儿,登上了廖府的一条货船,往奉节顺流直下。
    小怪物一听到书呆子走了,高兴地说:“三姐,你们将这书呆子赶走了?”
    婉儿说:“赶你的头!”
    小怪物愕然:“怎么赶我的头了?”
    “人家才不是我们赶走的,是主动要求走的。”
    “是吗!?那他还知趣。”
    “什么知趣,人家才不是你想得那么坏,人家是正经的人,绝不是什么拈花惹草、想入非非的坏鬼书生,你完全冤枉人家了!”
    “不会吧?我怎会听错了?”
    小神女说:“人已走了!我们别再谈论了。这个书呆子一走,恐怕不久,神秘的杜鹃就会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干出一件更震惊朝野的血案来。小兄弟,你等着去追踪好了。”
    “好呀。只要这个书呆子离开了四川,我就不会追错人了。”
    “最怕你追来追去,还是追到了这个书呆子。”
    “不会吧?难道这个书呆子还没有吓破胆,还敢四下乱跑动?”
    “但愿他不四下乱跑就好了。你也不会追错了人。”
    小怪物怔了半晌问:“三姐,难道这个书呆子就是杜鹃?”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吧?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三姐姐,那你干吗让他走的?”
    小怪物也说:“对对。三姐,你既然怀疑他是杜鹃,还让他走?”
    “我不让他走,你不担心他会对我起歪念,想入非非么?”
    婉儿埋怨起小怪物来:“都是你,害得三姐姐为避嫌疑,不敢留他下来。”
    小怪物说:“不!不可能,这书呆子不会是杜鹃。我左看右看,他都是一个书呆子,笨手笨脚,一点武功也不会。他要是杜鹃,还能让东厂的人,乖乖地将他抓上船吗?那不是自找苦来受?”
    婉儿说:“要是他不乖乖让人抓去,当时反抗,那不暴露了他是杜鹃吗?这是他的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办法!”
    小怪物又愕了半晌:“他真的是杜鹃?”
    婉儿却望着小神女了:“三姐姐,他是真的吗?”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
    “三姐姐,你不知道,干吗那样说的?”
    “我只是疑心而已。”
    小怪物好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原来你们只是疑心而已。”
    “小兄弟,难道你一点也不疑心?”
    “我何尝没疑心过?但我怎么打量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给抓走的那一夜,杜鹃就出现了。我更是疑心,可是以我所看见的情况,以及这书呆子说话,是合情合理,全没半点破绽,我才敢肯定了,这是巧合,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他是杜鹃,我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是疑心错了。”
    婉儿说:“哎!原来是三姐姐疑心错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小神女不禁好笑,这个婉儿,真是太单纯了!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在一些重要的事上,全没主见,完全听自己的说法,不同于小怪物。便说:“我们耐心等两天,看看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变化。”
    “不会杜鹃又出现了吧?”
    “这很难说,我还想知道这个书呆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奉节。”
    婉儿又是愕然:“他不会在半路上又上岸四处走动吧?”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那不要我小怪物的命了?不行。我得追去看看,别让这书呆子四处乱跑动。”
    小神女说:“你别去追了!明天,就会有这书呆子行踪的消息来。”
    第二天下午,奉节方面有飞鸽传书到来,说书呆子在奉节逗留了一个上午,游览了白帝城,随后便雇了一叶轻舟,直下江陵,离开了四川境内。
    小怪物松了一口大气:“这个书呆子,终于回去了!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回去湖广了,看来他不会是杜鹃。”
    小神女笑问:“丫头,你敢肯定他不是杜鹃么?”
    “三姐姐,他要是杜鹃,蓝魔星君还没有除掉,他会离开四川么?”
    “丫头,你说的也是,蓝魔星君没有除掉,杜鹃是不会离开四川的。”
    “所以,这个书呆子不会是杜鹃。”
    小怪物说:“我早说过嘛!他不可能是杜鹃,杜鹃机灵敏捷异常,怎会像他这副笨手笨脚书呆子模样?这副模样,他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少诋毁人家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这个书呆子为人也不错,在某些方面,他很讲义气。”
    小怪物愕然:“他讲什么义气了?”
    “他不想妨碍和拖累我们,告辞而走了。这就是义气!”
    “什么!?这也算义气?”
    婉儿也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新宁县时的优点,说:“他慷慨大方,相助弱者,扶助困难的妇孺,这更是江湖上的义气。”
    小神女又说:“他千金不取,分文不贪,在某方面,他善于处世做人,这又是人们心目中美好的品质。”
    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喜欢这个书呆子吧?”
    “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那我为三姐叫屈了!这个书呆子,怎么也配不上三姐。”
    婉儿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了?三姐姐喜欢他,就会永远跟随他么?只有我,才会永远跟随着三姐姐,没人能永远和三姐姐在一起。”
    小怪物说:“不是吧?难道你以后永远不嫁人?”
    “我当然不嫁人啦。我现在已是三姐姐的人了,还会嫁什么人的?”
    “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懂。”
    “我喜欢跟你说吗?你才胡说八道,将人家书呆子想歪了。”
    小怪物一时给婉儿顶得没话可说,心里说,你这个小丫头,以后不会真的不嫁人吧?
    小神女见他们都不出声了。含笑地问:“你们不再争吵了吧?不要争吵了,好好地休息,今夜里我们要出去行动。”
    这一下,婉儿和小怪物都来劲了。问:“三姐姐,今夜里我们有什么行动?”
    “夜探歌乐山庄。”
    小怪物愕然:“夜探歌乐山庄?”
    婉儿问:“三姐姐,歌乐山庄不是给官府查封了吗?还去探什么?”
    小神女说:“我总感到歌乐山庄不但神秘,也古怪,说不定杜鹃会在那里出现。”
    婉儿惊喜道:“真的!?”
    小怪物说:“不会吧!?杜鹃怎会在那里出现?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杜鹃跑去那里干什么?睡大觉?”
    小神女说:“是呀!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不是最好的藏身地方么?东厂、官府的人,都不会去搜查,武林中人也不会去注意,一般百姓,更不敢去了!”
    婉儿说:“对!杜鹃隐藏在那里,既保险,又平安,还清静哩!”
    小神女说:“不过,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也可能溜进去藏身。”
    “那杜鹃不将他们赶出来吗?”
    “他一赶,就会暴露了自己,他才不会这样干,或者他装神扮鬼,将这些鼠辈吓走,或者自己隐藏在山庄内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鼠辈不知道,两者和平相处。要不,杜鹃也混在这些鼠辈之中。”
    小怪物说:“那不怕,不论他怎么混,他身上的气味,怎么也逃不过我的鼻子!”
    小神女说:“小兄弟,还有一点,你可不能大意,说不定这山庄内有害人的机关与陷阱。”
    小怪物愕然:“有机关陷阱,那这是一座什么山庄了?”
    “因为它也有可能是东厂的一处窝点。”
    婉儿不明白了:“三姐姐,它怎会是东厂的一处窝点,那顾老头是什么人的?东厂叫官府去查封,不是自己查封自己吗?”
    “这样,才能更迷惑人们。”
    “怎么事情这么复杂的?”
    “丫头,我们在行动之前,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不会发生了意外而措手不及。”
    小怪物说:“不错!我也感到这个山庄透着一种古怪。”
    婉儿问:“你又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记得我们去观察歌乐山庄时,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因此那两个武功不错的汉子,在我们下山时拦截我们,跟着又出现了那位内力修为深厚的管家。一般告老回乡的京官,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护着他么?还有,我们在回重庆的路上,又碰上那间黑店的女老板花姐向我们下手。”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
    “还不奇怪吗?要是那一间真的是黑店,我们身上没有什么银两,就是将我们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银两,女老板何必向我们下手,将我们迷倒了?还有叫人困惑不解的,你去追杀那个女老板时,她又莫明其妙地死了,当我们转回黑店时,黑店又突然起火,被人毁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个神秘的人在暗中操作,你不感到奇怪?”
    “不错!这是奇怪,这和歌乐山庄有什么牵连了?”
    “我怀疑这间黑店,是歌乐山庄开设的,用飞鸽传书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女老板,目的想活捉我们!”
    “这是你胡猜乱想的吧?”
    “但总好过不去想。”
    “你——!”
    小神女说:“丫头,小兄弟这样想没有错。总之,我们事事要多一个心眼才好。当然,猜想的东西,可不能当成真的,但有这方面的准备。”
    婉儿说:“三姐姐,那这个顾老头是什么人?他是东厂的一个头儿?”
    小怪物说:“要是真的,那神秘的杜鹃在那里出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夜探这个山庄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们的说法,都将我弄糊涂了。姓顾的明明是受东厂迫害的一个京官,终日以酒为伴,胡写乱画的疯老头,书呆子因他的画而被东厂人抓起来,他也被东厂人带走,山庄被封,现在他又一下变成东厂的一个什么头儿了!”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这样,你就别去想了。跟着我行动,慢慢的,你就不会糊涂了。不然,你会越想越糊涂。”
    “三姐姐,有这些事我不问,闷在心里不舒服。”
    “那你忍一忍,看一看好了。到了以后,你会什么都明白了!”
    是夜,他们三人一身夜行装束,每人更带了一个面具,施展轻功,往歌乐山庄而去。
    到了歌乐山下,他们在月夜下凝神倾听,四下观看,发现有一队官兵驻守着,一条上山的路上,也有官兵守着,一个被查封而无人的山庄,竟有一队官兵奉命驻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神女他们从另一处悄然地来到了山上,也发现有一些明岗暗哨,布置在山庄四周的树林里,要不是小神女他们三人内力深厚,就不易觉察出来。婉儿暗想:山庄的山上山下,戒备得这样森严,显然这个山庄不是一般被查封了的山庄,难道它真的是东厂的一个窝点,用这样的手段迷惑人们?三姐姐和小怪物的猜疑,一点也没有错。
    婉儿打量山庄大门,贴了两张交叉的封条,可是山庄里面,却有灯光闪烁,显然山庄里有人居住。婉儿暗想:大门都封了。里面住的人怎么出入呢?难道他们一个个轻功不错,从围墙上出出入入?这样方便吗?这里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杜鹃今夜里会出现吗?他会几时出现?要是他不出现,我们不白来一趟了?山庄四周戒备得如此森严,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难以闯进。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座被查封了的山庄。
    小神女对婉儿轻轻地说:“丫头,我们悄悄进山庄去,你跟着我,千万别轻易落下,见我没事了,你才跟来。”
    “三姐姐,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丫头,就算山庄内有机关、暗器,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惊动他们而已。”
    “三姐姐,你可千万要小心!”
    “丫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三姐姐,我怎会不相信你呢?三姐姐,那小怪物呢?”
    “我叫他在外面给我们看守着,别进山庄去,以防意外。”
    小神女这时布满了一身易筋经的佛门真气,身形一闪,似飞魂幻影般飞进山庄去了,落在一处瓦面上,轻而无声,宛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屋顶瓦面上一样。婉儿随后也悄然地飞了过来。
    小神女四下倾听了一会,便朝一处有灯光的房屋飞去。这一座歌乐山庄,占地面积并不十分大,但回廊、楼阁、亭榭、小桥,却样样都有,布局得小巧、玲珑、可观,别具一番风味。
    小神女和婉儿伏在有灯光房屋的的瓦面上,听到屋内有三条汉子饮酒说话。一个带鸭公声的汉子说:“幸而三爷叫我留下来。不然,我也会死在那一条船上了。看来我逃过这一次大难,今后必有大福。”
    另一个娘娘腔的汉子说:“什么大福?小心神秘的杜鹃突然出现,要了你的脑袋。到时,你真的是全家富贵了!”
    第三个汉子说:“不会吧?听说杜鹃已向贵州边界上逃去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别忘了,杜鹃来无踪去无影,不时神出鬼没,你敢保证他不会再来这里?上一次,杜鹃就在山下出现过,杀了我们两个酒后玩女人的,显然这处山庄已引起了杜鹃的注意。”
    鸭公声说:“不错!我听鲁管家说,何止是引起了杜鹃的注意,还引起了慕容家那四丫头和点苍派少掌门的注意,来暗暗窥探这个山庄。”
    叫小子的汉子说:“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头儿来一手,假装封屋拉人,原来是断绝了他们的疑心,不再来光顾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不知道的事还多哩!今后你们得认真打点精神。不然,脑袋无端端地掉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子问:“我还有什么事不知道?”
    “小子,你想活命,不应问的事情最好别多问。现在头儿,几乎对任何人也不相信,要是你引起了头儿的疑心,神秘的杜鹃不杀你,头儿也会杀你。”
    “对对!我只管有饭吃饭,有酒喝酒,多活一天算一天。想不到我们干这一行,以往多威风,什么知府、知县老爷们,见了我们也拱手相迎,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了!”
    鸭公声说:“我想不明白,头儿什么不招惹,却将神秘的杜鹃招来了四川。现在好了,杜鹃来了。我们一个个都日夜寝食不安,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知哪一天杜鹃出现,我们都得掉脑袋。”
    娘娘腔说:“你是不是找死了?这几句话让头儿听到了,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是是,公公莫怪,小人是多喝了两杯,胡乱说话。”
    娘娘腔咳嗽了一声:“有些话,足可以令自己的脑袋搬家。”
    鸭公声和小子一时间怔住了,不敢出声。娘娘腔说:“你们放心,看在你俩对我的情分上,我不会去告发你。”
    鸭公声:“多谢公公大恩,小人兄弟二人,今后愿永远追随公公。”
    突然,外面有人惊叫起来:“有鬼!”
    这三个饮酒的人同时一怔,鸭公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腔说:“你们快带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公。”
    鸭公声和小子提刀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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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酆都之夜
    上回说到鸭公声和小子带着人提刀从山庄一处侧门扑了出去,来到庄外的树林里,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游动的暗哨惊恐地说:“我,我,我想来,来,来这处小解,脚下一绊,就翻倒了,当,当,当我爬,爬,爬起来时,看见了一个面目可怕的小鬼,一时惊叫起来。”
    鸭公声问:“现在这个小鬼呢?”
    “他,他,他一下就不见了。”
    小子问:“是不是你眼花了,将树摇影动也看成是鬼了?”
    “不,不,不,小,小,小人没有眼花,是一张可怕的小鬼脸。”
    鸭公声说:“亮起火把,你们全给我四下搜索。”
    鸭公声带来的四个人,加上山庄四周的一些明岗暗哨,一共十多人,在山庄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连鬼影也没找到。小子说:“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看花了眼,将树摇影动当成是看见鬼了。”
    鸭公声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没说完,山庄内又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传出惨叫的声音。鸭公声心头大震:“不好,山庄内出事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鸭公声带人扑进山庄时,他们刚才饮酒的门前草地上,横卧了四五具尸体,连那个娘娘腔的公公,也倒卧在血泊中,是一剑致命,而门外的人,不是死于重掌之下,就是死于匕首之中。鸭公声等人看得直傻了眼,暗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杜鹃吧?他四下打量,没发现有杜鹃花。显然不是杜鹃所为。
    娘娘腔的死,鸭公声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魏督爷打发来的小太监,坐镇在歌乐山庄,他实在是忌他三分,尤其是自己在饮酒时不慎说错了话,他实在害怕这公公向自己头儿告密或向魏督爷告密,那自己会人头落地,现在他一死,便除去了自己的心头隐患,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几乎在鸭公声等人惊愕之时,山庄内又突然起火,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霎时之间,一座歌乐山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鸭公声带人夺路出来。当山下官兵赶上来时,山庄已成了一片废圩。而小神女他们,早已从另一处飞下歌乐山,悄然返回了重庆城。谁也不知道是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干的。而东厂的人,更像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向外张扬。
    其实小神女他们儿也不想在歌乐山庄大开杀戒,只想问问娘娘腔——这个东厂的小太监,蓝魔星君现在哪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娘娘腔不但不答,反而扳动机关按钮,从他坐的地方射出一丛暗器出来,婉儿要不是以狸猫千变身法闪开和挥动腰形软剑,几乎给这一丛突然发射的暗器击中成了刺猬。婉儿闪开之后,又踏上了一道机关,险些掉进一个陷阱中去。幸而小神女及时现身将婉儿拉了出来。婉儿不由大怒,抖出西门剑法,三招过后,一剑封喉,立取了他的性命,山庄内的人听到动静进来,都一一给小神女和赶到的小怪物全杀了,四下放火,彻底毁了东厂这一秘密的窝点,才悄然离去。
    小神女他们回到廖府,仍是深夜,子时刚过,丑时来临,重庆城内所有的人,仍在酣睡之中,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差人外,大街小巷,全无行人,死一般的沉静,谁也不知道城外几十里的歌乐山上,发生了大事。
    婉儿回来后,除下夜行衣,换上了平常装束,仍兴奋地对小神女说:“这一下我们干得太好了,三姐姐,你没有说错,歌乐山庄,果然是东厂的一个秘密窝点,看来这个顾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扮猪吃老虎哩,假装糊涂和疯癫。”
    小神女说:“这个顾老头,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婉儿怔住了:“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是找遍了山庄,也要将他找出来!”
    “丫头,别天真,杜鹃在歌乐山下出现过,他早已不在山庄了。要不,杜鹃恐怕早已血洗了山庄,也轮不到我们。”
    “三姐姐,那这魔君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三姐姐,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每每你讲的事,事后都是真的,很少有看错或说错。三姐姐,你推测一下,这个蓝魔星君会去了哪里?”
    “丫头,你真好精神,我可没有你这么精神,我要睡了。”
    “唔!三姐姐,你试说一下吧。这魔君会在哪里?”
    “我胡说你也相信吗?”
    “是!只要三姐姐说的话,我都相信。”
    “好吧!他大概去了酆都城。”
    婉儿愕住:“三姐姐,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因为他迟早都会去那里。”
    “哎!三姐姐,你在逗我。”
    “好了!睡吧。”
    婉儿这才去睡。她知道三姐姐没有一定的根据,是不会乱推测,更不会胡说八道。
    二三天后,歌乐山庄事件似乎在重庆没发生震动,人们似乎也不知道,没有人去谈论。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给东厂人抓走,下落不明,山庄又被查封,山下更有官兵驻守,所以歌乐山庄火烧一事,东厂人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张扬,官府也缄口不言。歌乐山庄附近的人们虽然看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敢走近观看,认为是官兵故意放火,毁了这一处山庄,或者是东厂的人纵的火,百姓更怕去议论了。至于重庆城里的人,更不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这是官府和东厂的事,谁敢去惹这个祸?
    事件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怔了半晌,将鸭公声传来,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魔星君听了后,又是愕然:“不是杜鹃所为?”
    这个魔头,初时认为是杜鹃所为。歌乐山庄,是他不时隐藏的一个地方,自从神秘的杜鹃在歌乐山庄下出现后,吓得这个魔头似乎感到死神的来临,尽管歌乐山庄有机关和高手护着,这个魔头不敢再住下去了,认为歌乐山庄的机关、高手,对神秘而可怕的杜鹃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了杜鹃,所以他连夜转移到那官船上去了……
    鸭公声说:“属下斗胆说不是杜鹃所为,一、没有杜鹃花留下;二、杀人的不是千幻剑法;三、死的人多数死于掌力之下,只有那位小公公死于剑下,虽是一剑封喉致命,但也不是千幻剑法的招式。”
    娘娘腔小太监之死,蓝魔星君固然难以向魏督爷九千岁交代,但目前他也顾及不了这些。问:“不是杜鹃,是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清楚。”
    “什么?你们连行刺的人都看不清楚?”
    “属于连行刺者的身形也没有看见,也没碰上,实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先是外面的人说看见了一张鬼脸。”
    “一张鬼脸?”
    “是不是一张鬼脸,就是外面的弟兄也看不清楚。属下带人冲出去时,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四下搜索,也全无踪影。谁知庄内又有人惨叫,属下又赶忙跃入庄内,小公公和保卫他的人全都死了。属下正想四下搜查时,庄内又突然起火了。霎时之间,变成一片火海,属下只有带人撤出来。”
    蓝魔星君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蓝魔星君这时对擒拿杜鹃的信心,几乎完全丧失了。官船的那一夜,眼见杜鹃向东南方向的贵州、湖广、四川三省交界的地方逃走,至今仍抓不到,抓到的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现在,重庆的歌乐山庄又出了这一件事。他隐隐感到,神秘的杜鹃,已贴近自己的周围了。他不得不重新布置,调配人手,严加防守。于是,在江湖上,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在廖府中安静了三天,既听不到有关蓝魔的行踪,也没有神秘的杜鹃的出现。小怪物几乎快要憋死了,他想去外面走走。谁知第五天,一阵风又突然在廖府中出现,小神女他们看见他的到来,既愕然又惊喜,婉儿说:“风叔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我叫化去了酆都城一趟。”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谁有这样的能耐,敢打发你去酆都城?”
    “是,是,是我叫化自己跑去的。”
    “风叔叔,你不是嫌命长吧?无端端的跑去酆都城干吗?”
    “什么无端端,你这小丫头以为我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去酆都城看阎王、小鬼的面目吗?”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酆都城,是阴间的酆都城,还是阳间的酆都县?”
    “当然是阳间的酆都县了。”
    “你跑去酆都县干吗?”
    “当然是去追踪那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急问:“你追到杜鹃没有?”
    “追到了。还和他谈过话,交手两招。”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喜起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杜鹃都追不到,怎么一阵风一下就追到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逗我们高兴吧?”
    “哎!这也拿来逗你们高兴吗?”
    “风叔叔,你是真的看见他了?”
    “真的!真的!我叫化在酆都城,不但看见了杜鹃,也看到了蓝魔星君。”
    小神女他们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婉儿问:“这两个神秘人物,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一点也不假。”
    小神女问:“你看见他们在交锋?”
    “对对!后来是看见他们在阴司街牌坊上交锋。”一阵风说到这里,突然看看小神女和婉儿,不再说下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风叔叔,你这不是吊起来卖吗?”
    “肚饿了。我有精神说吗?”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快去给风叔叔弄一桌饭菜来。”
    一阵风说:“最好弄两缸美酒来,那我叫化一定说得精彩十倍。”
    婉儿问:“精彩十倍,那你不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那你听不听?”
    “好呀,我算怕你了。”
    婉儿出去给一阵风张罗酒菜了。婉儿一出去,小怪物说:“风叔叔,你现在说下去。”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我说了,那厉害的小丫头回来肯放过我吗?不是叫我叫化从头再说过?”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些性子吧。”
    小怪物对一阵风笑说:“原来叔叔不但会吊起来卖,还会敲诈勒索。”
    “哎!小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这同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牵连了?”
    “当然有牵连了!你知不知中州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知老人?”
    “不知道。”
    “浑小子。看来你真要到各处走走,增广见闻了。”
    “不知老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姓巫,合起来就是巫不知老人,凡是武林、江湖上的人物,他无所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问他就知道了,他可以一一告诉你。”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这次知道杜鹃的行踪,是这位不知老人告诉你的?”
    “我老叫化的确想去问他,但我出不起价钱。”
    小怪物愕然:“问他还要出钱?”
    “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餐吗?你要想从他口中知道情况,就得付钱。”
    “那要付多少?”
    “这就看你们打听什么事,知道什么样的人物了。最少一百两,最多的就要几千上万两了。”
    “这不如去抢。”
    “浑小子,你可以不去问他呀。”
    小神女问:“要是向他打听杜鹃或者蓝魔星君这样的人物,得付多少银两?”
    “这恐怕要上万两了。同时还要在半个月之内,才能告诉你。”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还有得出卖。”
    “好呀!浑小子,你不妨也在江湖上干这门买卖吧。”
    小神女含笑:“所以风叔叔一定要吃一顿,喝一缸美酒,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
    “不错!不错!我叫化收取的费用,比起不知老人来,不知便宜多少倍了。这算是敲诈勒索吗?”
    小怪物一时无话可说了。他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干这门买卖的。小神女一笑问:“风叔叔,现在这不知老人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你想向他打听什么?出得起高价吗?”
    “我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
    “不可能!你跟他有交情?他可是六亲不认的老人。”
    “只要我见到了他,不怕他不说。”
    “丫头,他不说怎样?”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一阵风吓了一跳:“丫头,你别乱来。你要是因这事杀了他,恐怕武林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蛮横之徒,想知道情况又想不付钱,结果,一个个灰头灰脸的狼狈而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我想去试试。”
    “丫头,我劝你别乱来,你用威胁手段逼他讲出来,他说些假情况你又怎样,甚至胡乱指你去走一条死亡之路。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与你接头的,都是他的一些雇用之人,你不会因这事而滥杀无辜吧?”
    “这么看来,这不知老人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了。”
    “他要不神秘,敢干这门买卖吗?丫头,你要是这样,我叫化这一顿饭也不敢吃了,得离开这里。”
    一阵风这一行动,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跟这不知老人交情极好?”
    “我跟他有什么交情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丫头,因这事而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因为不知老人牵连的人和事太广泛了。他不过出卖情况和消息而已,绝不是强迫人去买,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愿买愿卖。
    “风叔叔,好啦!我不乱来就是。”
    这时,婉儿带着两个丫环,将饭菜、美酒捧进来了。婉儿听到小神女最后一句,愕然地问:“三姐姐,你说什么不乱来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没事,我跟风叔叔说笑而已。”
    “说什么笑了?”婉儿又对一阵风嚷起来,“好呀,风叔叔,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将什么都说了,不让我知道?”
    “哎!小丫头,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不见酒菜,不见你,什么也没有说。我叫他说,他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
    婉儿笑了:“是吗?这还差不多。那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说一位专出卖消息的怪人不知老人。”
    “哦!?这又是一个什么人?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吗?”
    小神女说:“没关系,丫头,快摆好酒菜,让风叔叔吃饱喝足了,好告诉我们有关杜鹃和蓝魔的情况。”
    婉儿赶快将酒菜摆好,请一阵风上座。一阵风笑了笑:“看来我叫化不说是不行了。”
    婉儿说:“当然不行啦。”
    一阵风叹了一声:“看来我叫化将一好消息还是贱买了,怪不得我怎么也发不了财。”
    婉儿问:“风叔叔,你说什么呀?”
    “没说!没说!我叫化是在白天说梦话。”
    小神女和小怪物都忍住笑,婉儿困惑了:“风叔叔,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骗我白忙了一顿吧?”
    “我敢骗你这小魔女吗?不怕你的剑尖,来一剑封喉,我叫化不什么都完了?”
    “哎!风叔叔,我怎会用剑尖对准你的?”
    “要是说我叫化什么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骗吃骗喝,你会怎样?”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不会的,我知道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丫头,多谢你信任我这个叫化。”
    “风叔叔,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了?”
    “好好。我叫化就从头到尾一一说出来。”
    三碗酒下肚,吃了几口菜之后,一阵风就慢慢地将经过说出来:
    那天,我叫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路过酆都,肚子饿了,坐在上名山的一个路口讨吃。我叫化默坐不语,在身前放了一个烂钵头,任来往的善男信女们施舍。不久,就听到来往行人谈论酆都城夜里的一些奇怪而又神秘恐怖的现象,说不时在深夜里,隐隐听到在名山上,传来一二声惨厉的叫声,说是阎王爷在夜里升堂审问一些屈死的冤魂,也在严刑拷打世上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非作歹的奸恶之徒死后的鬼魂。
    听了之后,我叫化置之一笑,这个有浓厚鬼文化的县城,有鬼城之说,自然不足为怪。何况名山之中的阎王殿,不是到处都有牛头马面、判官鬼卒和阎王爷的塑像吗?还有什么刀山火海、蛇窟和奈何桥等传说的建筑。游人到了这里,真的以为到了阴曹地府,目赌了鬼门关、阴阳界、十八层地狱、枉死城、望乡台等恐怖的实景,一些胆小之人,真不敢跑进鬼城大门牌坊内的幽冥世界去看哩。
    可是在街头巷尾中,又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有的还有声有色地说,在一个深夜,看见一些夜叉鬼卒,带着一些戴着手铐脚镣的鬼魂,往阎王殿而去,不久,就传来一阵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悲惨叫声,吓得他跑回家里蒙头大睡,再也不敢听下去。
    我叫化暗想:真的有这种怪事?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阎王、判官、鬼卒和牛头马面?我却真要听听和看看了。这一夜,在夜幕掩饰之下,悄然潜入幽冥世界,在一处地方隐藏下来,而且还是隐藏在阎王殿的神台下面,要看看阎王怎样在深夜升堂审问一些枉死和屈死之鬼。
    我叫化在神台呆了大半夜,除了外面的夜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看见什么能走动的鬼卒、判官和枉死、冤死的鬼魂了,这一切分明是胡说八道。除了殿中那些不会动的木雕、泥塑的鬼神像外,什么也没有。我叫化想了一下,也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什么不去听,去听这些鬼神的传说?
    于是,干脆在神台下躺下来睡觉。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真的听到了夜空里传来有人受刑时的惨叫声和拷打人的怒喝声。自己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是人惨叫的声音,但声音微弱多了,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了。当时心想:不会真的有阴间阎王审问犯人的事吧?这么看来,酆都城百姓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确是有这回事了。
    我叫化再听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这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阎王殿,也不是在名山,仿佛来自名山对面山谷的双桂山中的某一处树林里。想施展轻功去双桂山看看,一看,外面天色已亮了,打扫清洁的杂工们也起身去四处打扫了。只好趁他们不注意,悄然从神台下溜了出来,转到外面,打算在夜里,去双桂山看看。
    白天,我叫化依然坐在原处行乞,入夜,便开始行动。先是悄然来到了双桂山上,伏在一个高处,注意观察,倾听四周的变化和响动,再不像昨夜伏在神台下了,除了倾听,什么也看不见。
    双桂山,其实也是幽冥世界鬼文化的一部分,有一道铁索桥,横在狭谷上,可来往名山、双桂山。双桂山更有一条阴司街,街的两旁,都有房屋,看来是阴曹地府中的一个街市吧,除了阴司街,也有其它建筑物,以及散布在山崖、树林中的一些寺庙、庭院。
    我叫化从闪亮的灯火知道了这些寺庙、庭院的坐落处。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山中已无人来往,有的人也已入睡,整个双桂山显得格外的宁静。我叫化在月光下打量和倾听了好一阵,没发现有任何不同的情景,暗想:昨夜临天亮前的惨叫、喝叱之声,难道不是双桂山中传出来的?是我叫化听错了?
    蓦然之间,有四五条黑影从远处飞来,这些黑影,显然是武林高手,夜行的经验也非常的丰富。他们不直接落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而是散落在树林中,倾听观察了一阵,认为无人跟踪而来,然后才先后跃入一处有灯火的庭院里。
    我叫化顿时警觉起来,怎么这处鬼气森森的幽冥世界中,夜里也有武林中人到来,这座庭院住的是什么人?这四五条黑影飞入庭院中干什么?是对这户人家实施屠杀血洗,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叫化好奇了,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这处庭院的外面的一棵树上。也在这时,又发现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也跃入这庭院里去了。我不由心中悚然,幸而自己不是从夜空飞来,而是施展蛇行鼠步的轻功,从树林中、草地上而来,要不,肯定让这人发现了。从这条人影的轻功而看出,这是一位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轻功不在我叫化之下。
    我叫化伏在树上再观察了一阵,又是讶然,原来这座庭院外面,也有一些明岗暗哨在守着哩,真想不到这座庭院戒备得这样的森严,这绝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了。而且先后飞入庭院的人,不是什么夜袭、屠杀,因为直到现在仍听不到有人交锋之响声,但却感到,这个庭院,隐隐有一种血腥之味,但不是新鲜的血腥味,而是以往的血腥之味。
    当时自己更愕然了,难道这处庭院是一个屠宰场,还是刑房?不然,哪里来的这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昨夜的惨叫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不会这处是阴曹地府的杀人场所吧?我叫化非要探个究竟了。于是,我叫化身影一闪而逝,闪入了这庭院之中,悄然无声地朝一处有灯光处摸去,接着闪进这间屋中去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往下一看,堂上灯光下坐着一位双目如电的老者,年约五十岁上下,一脸的威严之色,可以说是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他下面两旁坐下的,正是那先后进来的五位黑衣人,一一向老者禀报自己的行踪和取得的工作成绩。
    我叫化略略一听,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处在幽冥世界里的庭院,竟然是东厂的一处大窝点,这些人都是东厂的杀手,专干追踪杀人的勾当。我当时就感到,东厂将这么一个窝点,建筑在幽冥世界里,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酆都,这座鬼文化异常浓厚的鬼城,是江湖、武林中人十分避忌的地方,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不愿踏入酆都一步,因为酆都这个名称太不吉利了。尽管武林中人大多数不大相信鬼神,但鬼神之阴影始终无法从自己心中清除,能避忌就避忌,害怕自己真的应了一句话,自己跑进鬼门关中去了。
    东厂人将杀人的秘密窝点,安置在酆都,尤其是坐落在幽冥世界中,几乎没有武林中人敢来窥探,同时也想不到东厂的人这么不避鬼神之忌。
    我叫化心想:这个老者,是蓝魔星君,还是东厂其中的一个头目?但愿他是蓝魔星君就好了,不枉我来此一趟。
    这位双目如电的老者似乎听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其他的事,你们别说了,老夫现在想知道的,这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在哪里?”
    这五位武功不错的杀手,相视无言,嗫嚅地说:“属下……”
    老者问:“你们没找到?也没发现?”
    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冷冷地说:“他们要是发现或寻到了,还有命回来吗?”
    堂上所有的人闻声一看,不知几时,堂上竟然多了一位黑袍蒙面人。连伏在横梁上的我看得愕然了,这个黑袍人是几时悄然无声走进来的?仿佛他像一位阴间的使者,一下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头戴三角形状的大帽,不见面目,只从三角形的大帽两个洞中,射出来一对逼人的目光,身披黑大袍,不见手脚,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要不是他有一对灼人的会移动的目光,我叫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黑色的幽灵。
    堂上的众人惊愕住了,老者也震惊了,但老者仍能镇定自己,威严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闯了进来?”
    的确,在这庭院的后堂上,就是自己的人,也要经过重重关卡,得到老者的应允,才能步入后堂而见到自己,这黑袍人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外面守卫的众武士们,全瞎了眼?或者全死了?
    黑袍人回答:“在下是用脚走进来的,你的那几重守卫的人,全都倒下来了。在下要是没记错,前前后后,一共有二十四位人吧。”
    “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在下不喜欢多杀人和滥杀人。”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冷得令人心里抖抖。除了冷,就没任何表情。
    老者问:“那他们怎么全倒下来了?”
    “是在下不经意出手,点倒了他们。在下不想他们多惹麻烦,惊扰了幽冥世界的安静。”
    老者:“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骤然一扬,一束杜鹃花,从黑袍中飞出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这束杜鹃花钉在柱子上时,仍在摇晃、抖动着。一束杜鹃花的根茎,在这黑袍人内力的灌注下,竟然坚硬如铁,似尖锐的暗器钉在柱子上,其内力的深厚,可想而知,已达到了飞叶伤人的地步了。
    老者骇然:“你就是杜鹃?”
    “不错。在下正是杜鹃。你不是四处派人寻找在下吗?现在在下来了,不欢迎?”
    这一下,伏在梁上的我也傻了眼,这黑袍怪人就是杜鹃?自己何尝不在四处追踪杜鹃的行踪。次次追踪,次次失望,从来没有看见过杜鹃的真正面目,想不到这一次却意外地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等你的事完了,我叫化要揭下你这顶三角大帽,看看你是什么模样儿。
    其他坐着的五个汉子,一听来人是杜鹃,几乎一下吓得要跳了起来,也几乎同时脱口而问:“你真的是杜鹃?”
    黑袍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五位不用在下再重复一次吧?”
    两位黑衣杀手骤然跃起,凌空飞来,抖出了自己最凌厉的鹰爪功,想一举抓断黑袍人的筋骨。他们出手快。杜鹃出手更快,黑袍里闪出了一道银光,“轰然”一声,这两个杀手突然在半空中摔了下来,眉心现出一个红点,这是一招致命的千幻剑法,剑尖刺中眉心,剑气直透脑中,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呜呼哀哉。
    其他三个黑衣杀手一时间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杜鹃早已收剑入袍。他们简直看不清杜鹃是怎么出剑和怎么收剑的,只见银光在灯下一闪,连剑也没有看见,这样的快剑,对东厂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黑袍杜鹃杀了两个人后说:“在下劝奉各位别再鲁莽行事,别逼在下再出手杀人!”
    老者脸色铁青喝叱三位杀手退到一边去,转问杜鹃:“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杜鹃说:“在下不知称你一声顾老庄主好呢,还是叫你为蓝魔星君才好!你不是千方百计要在下来吗?在下这次前来,你我心中有数!你想要在下的脑袋,在下也同样想取走你的人头,我俩这一场斗争已玩够,在下不想再玩下去,不然,无辜冤魂就会更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再玩下去了?”
    “对!我们今夜到此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之,在今夜里,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在世上。”
    蓝魔一声冷笑:“你能杀得了老夫?”
    “不错!在下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杀风流星君是这样,杀吸血、百变星君也是这样,只有你,从在下手中逃脱了两次,一次在成都,一次在那艘官船上。并不是你武功比他们好,而是你更狡猾,比他们更怕死。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在下必杀了你,为四川百姓除害。”
    “嘿嘿,你是眼眉浸水,已死到临头,仍口出狂言。老夫告诉你,你到了这里,已是进了鬼门关,你能活着出去?”
    “你以为凭这里的机关和众多杀手,可以杀得了我么?在下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前,已将这座阎王殿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们那些机关,已全给在下关死,它救不了你一条命,不然,在下怎知道你藏在这里,也怎么知道你就是那个饮酒装疯乱画的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儿?”
    “唔!老夫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行踪的。”
    “自然有人告诉在下。”
    “谁!?”
    “你想知道?要是在下说出来,这里恐怕没一个活口!所以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在下不想杀人灭口。”
    “是不是老夫手下之人?”
    “你到阎王面前去问吧!”
    “那一定是了!而且还是老夫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然,没人知道老夫的行踪。”蓝魔说到这里,不由怒视退到一边的那三个黑衣杀手。三个黑衣杀手顿时面色大变。他们知道蓝魔一起疑心,自己即使无辜,也会惨遭杀害。他们只有一死,以洗自己的清白了!以免累及家属。
    骤然之间,他们一齐跃起,不顾生死地直取杜鹃,打算与杜鹃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自然是空门大开,所以杜鹃黑袍挥舞,袍动剑出,这三个黑衣杀手同样落到与已死去的两个杀手一样的下场,尸横堂下。他们也都是死于杜鹃不可思议的一剑之下。
    杜鹃杀了他们之后,冷冷地对蓝魔说:“你怎么不按机关逃命?没想到吧?你这张坐椅的机关,早已失灵,不管用了!不能连人带椅一齐沉下去逃命。”
    蓝魔的确想在那三个杀手与杜鹃拼杀时,启动按钮沉下地道逃走,像他上次在成都时从地道逃走一样,可是机关不灵了,不由心中大惊,连这样的机关都给杜鹃破坏,其他机关也必遭到破坏了。
    杜鹃又说:“现在在下可以告诉你,出卖你的,不是这五个杀手,也不是狼窝里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蓝魔想从机关逃走,已是绝望,只有以自己的武功,与杜鹃一战了!希望在交锋中,即使不敌杜鹃,仍有机会可以在夜色中逃生。他说:“好!老夫就要领教你的千幻剑法,看能不能杀得了老夫。”说着,似巨鹰般扑来,他的鹰爪功,在东厂中是属于一流,出爪形成了一面爪网,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魔爪,给他击中,不死也成废人,极少有幸运的人。而且他的一双魔爪,不畏刀剑,抓刀刀断,抓剑剑折。杜鹃闪过了他一连几招,同样,他也闪过了杜鹃几招。双方在大堂上来回闪电般的交锋,连伏在横梁上的我也看得暗暗点头不已,这魔头练出来一身鹰爪功,几乎已臻化境,要不是杜鹃人剑合一的千幻剑法,要战胜这魔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就算能杀了这魔头,自己也必受伤,我叫化得好好的在暗中助他才是。
    我叫化担心杜鹃会受伤,并不是蓝魔星君能伤得了杜鹃,而是这大堂屏风后面,另有一位极为上乘的高手潜伏着,在不动声色地观看这一场交锋。我叫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但隐隐感到这人的一身内力,是非常的深厚。
    突然,杜鹃的袍中的一把剑,似华光般破云而出,击中了蓝魔星君,而蓝魔一支套在手指上的钢爪,也击中了杜鹃的左肩。就在这刹那之间,潜伏在屏风后的高手闪电般出击了,一掌向受伤的杜鹃拍去,出其不意地击中了杜鹃。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我叫化看得心头大震,从横梁飞出,凌空抱住了杜鹃,同时也一指劲风,向这位潜伏高手激射而出,几乎击断了这高手的右臂,这高手大骇,顾不得去救蓝魔了,转身破瓦逃去。其实他也救不了蓝魔,蓝魔中的是杜鹃一剑致命的剑伤,就算他抱走蓝魔,那也是一具快要断气的躯壳。
    我抱着嘴角流血的杜鹃,问:“老弟!你怎样了?”
    杜鹃说:“多谢前辈及时救了在下。”
    我感到再留在这狼窝不妙,便抱起杜鹃,也破窗而去。以自己的轻功横过长江,往南直下,一去百里,最后在一处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放下了杜鹃。接着,我叫化又以自己一身的真气,灌输给杜鹃,才使重伤的杜鹃转危为安,恢复了正常。至于杜鹃肩上的伤,我叫化也为他拔下了那一指钢爪,敷上漠北一派特制的跌打刀伤药,包扎好后,我才呼出了一口大气:“老弟,这下你总算从鬼门关里跑出来了!”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好好,你别说了!躺下来好好休息。这一处四野无人,你放心睡好了!”
    “在下知道前辈也累了!也请休息下。”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了。小怪物怔了怔问:“风叔叔,以后呢?”
    一阵风说:“以后呀。我也睡了。”
    婉儿也急着问:“风叔叔,你醒来之后,他怎么样了?”
    “他不见了。”
    小怪物睁大了眼:“什么?他不见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又吊起来卖吧?好。我去给你再捧一缸酒来。”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你别去捧了。我叫化不是吊起来卖。”
    “那么说,他真的走了?”
    “我骗你们干吗?”
    “风叔叔,你骗人。杜鹃伤势未好,怎会走了的?”
    一阵风说:“我骗你们干吗,我叫化也想不到杜鹃的身体这般的强壮,伤势好得这么快!在深夜里便离我而去,可是我还睡在梦中没有醒哩。”
    小怪物问:“他走时,你还没有醒?”
    “我叫化醒了,能放他走吗?”
    婉儿问:“你醒了之后,不见他,你怎么不四下寻找他呀?”
    “我叫化怎么不找?我几乎找遍了破庙四周一里之内,全不见他的半点踪影。当我转回破庙,往墙壁上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
    “哦!?怎么往墙壁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呢?”
    “因为他在墙壁上用炭留下了字呀。”
    “他留下什么字了?”
    “他这样写着:在下有急事他往,不忍惊醒前辈美梦,只有不辞而别,请前辈恕罪。他日,必当厚报!感恩人拜上。”
    婉儿望着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问:“三姐姐,你看,风叔叔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他不会在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以神秘杜鹃的为人,他的确会这样,风叔叔说的是真实、可信的,没有骗我们,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一阵风说:“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不相信我叫化。这个杜鹃对我不辞而别,你以为我不恼火吗?我叫化本来有好多的话要问他,他这么一走,我也无法问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怪谁去?这都怪你睡得太死,让他溜掉了。”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怎么不去追踪他?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叫化不知道他几时走,也不知道他向哪一个方向走,我叫化怎么追?你以为我有像你一样的狗鼻子吗?”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你们别再逼风叔叔了。杜鹃走了,风叔叔何尝不懊悔?不过,我们现在可以知道,横行一时的蓝魔死了,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知道了。”
    婉儿说:“对了。风叔叔,杜鹃是个什么人,你看清楚了吧?他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中年汉子?”
    一阵风有点颓丧地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叫化也没有看清楚。”
    婉儿和小怪物又愕然了。小怪物说:“你不会是又在逗我们吧?”
    婉儿说:“你救了他,还为他治伤,说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人相信吗?”
    “我叫化急于救人,输气疗伤,连他的三角黑大帽也没有除下来,哪有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干吗不除下看看?”
    “我叫化为他输气,耗去了我不少的真气,差不多已不会动了,极想休息恢复,怎会想到去揭开他的面罩呢?”
    “那么说,直到现在,你仍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呀。要不我叫化怎会这般的恼火?”
    婉儿说:“风叔叔,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先揭下来看看?”
    “我,我叫化就是这样的稀里糊涂,救人要紧,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好!我叫化今后碰上了他,一定先揭开他那顶三角大帽看看。”
    “你还会见到他吗?”
    小怪物说:“就算他以后在你的面前出现,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救过的杜鹃。”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蓝魔真的给他干掉了,他恐怕早已离开四川,再也不会在四川出现。”
    一阵风愕然:“大丫头,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也只好离开四川,各自回去。等到明年三月,他再出现时,再去追踪他了。”
    小怪物问:“要是蓝魔没有死呢?”
    一阵风说:“这绝不可能,我叫化看出杜鹃那致命的一剑,剑气直透脑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有不死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准那蓝魔是假的吗?”
    “假的?不会吧?”
    “风叔叔,四川冒牌的杜鹃不少,同样,假的蓝魔也不少,说不定这次杜鹃杀的又是一个冒牌货,真的蓝魔没出现。”
    作为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现时的心情,既希望蓝魔已死,那四川一地的风风雨雨,也从此停下来。但又不希望蓝魔死,这样他们可以仍然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要不,真的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再在江湖上出现。
    一阵风说:“不错。也有这个可能。我叫化也碰过不少假的蓝魔,也见过不少的冒牌杜鹃。”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在重庆多住几天,看看江湖上是怎么传说酆都这一事件。”
    小怪物想了想又说:“不会这个杜鹃也是假的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可能是假的。”
    婉儿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对一阵风说:“你又没见过真正的杜鹃,怎知你救的杜鹃,是真是假了?”
    一阵风说:“不不,人可以假,武功怎么也假不了。我叫化看出,他抖出那一手剑法,的的确确是千幻剑法,而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任何人也冒充不了。还有他的行为举止,也像人们传说的一样,不可能是假的。这一点,我叫化没有看错。”
    小怪物说:“我也听说杜鹃为人机警异常,而且还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更知道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不会负伤。这一次他怎么这般大意,没注意屏风后面潜伏着另一高手,而且还受了重伤,要不是风叔叔在场,他不是完蛋了?真的杜鹃会这样吗?那他还能神秘出没,纵横江湖么?”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更来劲了,说:“是呀,杜鹃会遭人暗算而受伤吗?这显然是一位剑法极好的假杜鹃而已,真的杜鹃并没有出现,杀的也不是真的蓝魔。”
    小怪物和婉儿这么一唱一和,真将一阵风弄糊涂了,一时间瞪大了眼,连酒也停下不喝了。愕了半晌才说:“你们两个,不是故意在逗我叫化吧?”
    婉儿说:“哎!我们怎么是逗你了?要不,你怎么能说明杜鹃这一大意受伤呢?”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事你难不了我叫化。我去给他敷药包扎时,问过他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婉儿问:“他怎么说?”
    “他一进入大堂不久,便察觉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和那一高手潜伏的屏风后。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知道我叫化伏在横梁上。”
    小怪物问:“屏风后的高手呢?”
    “他以为是我叫化的同伴。”
    “他怎么这般大意认为是你的同伴呀?”
    “因为他杀了那五位黑衣杀手后,我们都纹丝不动,坐以静观,要是东厂的人,还有不出手的?”
    婉儿问:“风叔叔,你察觉到那屏风后的潜伏高手吗?”
    “我叫化当然察觉了。”
    “那你干吗不先出手将这高手打发掉?让他伤了杜鹃。”
    “我叫化也以为这一高手,跟我叫化一样,好奇来追踪杜鹃。当然,我叫化也在防备着他,要不,我会及时出手伤了他而救杜鹃吗?”
    “风叔叔,但你出手太迟了!”
    小神女说:“丫头,别这么高要求风叔叔了。这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过突然,但风叔叔已算是及时出手救了杜鹃,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怪物和婉儿这才无话可说,心中也相信刺杀蓝魔的是杜鹃。小神女却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偷袭杜鹃的高手是什么人?他用的是什么掌法?”
    一阵风说:“他是什么人,我叫化不知道了。但他用的好像是混元一气的掌法。”
    “混元一气掌法?这在武林中不多见,风叔叔,你真的看清楚是混元一气掌了?”
    “是,我叫化不会看错,也极少看错。”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混元一气掌是那一门的武功?”
    “是西域玄冥阴掌一门的武功,但比玄冥阴掌来得更厉害。丫头,我们今后要是碰上此人,要格外的小心了。”
    一阵风蓦然想起,说:“我叫化知道偷袭杜鹃的高手是谁了。”
    “是谁?”小怪物、婉儿几乎同时问道。
    “是混元星君。”
    小神女点点头说:“极有可能是他了。”
    婉儿问:“三姐姐,这混元星君也是东厂的人?”
    “丫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魏忠贤手下共有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混元星君正是这七大星君之一。杜鹃这几年来,先后杀了风流、吸血、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剩下的只有混元等三大星君了。混元星君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然在四川露面了,还伤了杜鹃。杜鹃今后恐怕不会放过他了,必会找他复仇。”
    小怪物说:“混元既然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杜鹃又从哪里寻找他了?”
    婉儿说:“你为杜鹃担心?我感到杜鹃为人不但神秘,也神奇,连行踪不定的蓝魔,他都可以追踪到,混元,他还有追踪不到的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过去混元极少在江湖上,这一次后,更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
    “为什么?”
    “他中了我叫化的一指劲力,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没有一年半载,他恢复不过来。这一段时间,他还有不躲到一处没人知的地方运功调息治伤吗?”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大概有一年半载,杜鹃也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因为杜鹃也受了伤,尽管风叔叔给他输气恢复了过来,但没有一年半载,他恐怕也不能恢复原有的功力。”
    一阵风说:“不错。的确是这样。哪怕他杀的是假蓝魔,他也要找没人知的地方,运功疗伤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也回去呀。这几个月来,你在江湖上还没有闯够吗?”
    小怪物说:“我去酆都看看,看看风叔叔救的,是不是我所碰到的杜鹃。”
    “好!我叫化也跟你一块去。有了你,我们不怕找不到这个受了伤的杜鹃。”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小神女说:“算了。我们别防碍风叔叔和小兄弟的行动了。”
    小怪物说:“对!三姐和四妹就在重庆等候我们的消息。你们去,多少总有点不大方便,引人注意,我和风叔叔去就不同了。”
    婉儿说:“我们去有什么不方便啦?难道你们就不引人注意吗?”
    一阵风眨眨眼说:“我们当然没有你们这大小两个魔女引人注意啦。”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我们留在重庆,看看这个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死的是假蓝魔,杜鹃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
    “真的?三姐姐,那我留下来跟你。”
    一阵风在吃饱喝足后,问小怪物:“现在我们动身,怎样?”
    “好!我们走。”
    一阵风和小怪物闪身而去。他们走后,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打听这蓝魔的死是真是假?”
    “丫头。你说呢?我们去哪里打听好?”
    “三姐姐,我不知道。”
    “丫头,你动动脑子呀。”
    婉儿想了一下说:“我们向丐帮打听好不好?要不,向白龙会的人打听。”
    “不错,丐帮子弟遍布天下,武林中发生的事,他们没有不知。白龙会是四川第一大帮会,四川各处都有他们的人手,在四川发生的事,不出三天,他们也知道。但是东厂的人有意隐瞒,不向外张扬,他们恐怕也不知道真情。”
    “那我们向谁打听好?向东厂的人打听?”
    “不错。事情发生在东厂,向东厂的人打听最好了。”
    “三姐姐,不是吧?向东厂的人打听?他们不会将我们抓起来?就是不抓,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小神女一笑:“见了他们,不愁他们不说出来。”
    “我们出其不意,将东厂的人抓一个来,用严刑逼问他?”
    “这样,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
    婉儿茫然了:“三姐姐,那我们……”
    “丫头,你手中不是有一块风叔叔送给你的金牌吗?”
    婉儿一下想起来:“哎!我怎么这样糊涂,没想起来的。对啦!我用金牌假冒东厂的人,不怕他们不说了。”
    “丫头,你用金牌,就是去问重庆或其他地方东厂的人,恐怕他们也一时不知道真相。”
    “那去……”
    “自然是去找鬼城酆都双桂山中的那座大庭院的人了。来!丫头,我们也马上动身,前往酆都,要不,那里的鹰犬全撤走了,我们就会扑空。”
    “哎!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的,要不,我们跟风叔叔他们一块去不多好?”
    “丫头,他们是去追踪杜鹃,不会去酆都鬼城,而是直奔深山老林的那间破庙去了。”
    于是,婉儿也略略收拾了一下,与小神女直奔酆都的双桂山。
    她们是黄昏酉时左右动身,婉儿在小神女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飞溪跨涧,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了酆都的双桂山峰,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夜幕早已降临,小神女在山峰上打量了一阵,很快就出现在那座大庭院之中了。
    这一座东厂的秘密的虎狼之窝,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巨变,杜鹃几乎血洗了这座大庭院,杀的人不少。小神女和婉儿的来到,已没有一阵风所说的那么四下戒严,看来东厂的人打算撤走了,放弃了这处已经暴露了的巢穴。
    婉儿和小神女凌空而下,步入大堂,突然有人厉喝一声:“谁?”顿时之间,大堂出现了四个劲装持刀的汉子,一个个神色凝重,盯着蒙面的小神女和婉儿。
    婉儿说:“你们喝叱什么?怕无人知道吗?我要见你们的蓝爷。”
    为首的汉子有点愕然,他和其他三位汉子对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但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自己人一样,便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见了你们的蓝爷,自然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禀报?”
    一个满脸阴鸷的汉子说:“我们蓝爷不在,你有什么事对我们说好了。”
    “什么?蓝爷不在?他可是约定我们今夜里来见他的,他怎么不在了?”
    为首的汉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对婉儿说:“你将金牌亮出来吧,不然他们不放心。”
    婉儿掏出那一块金牌,给为首的汉子看了看问:“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还不快去禀报蓝爷?”
    为首的汉子一见到这面金牌,十分的惊愕。这可是魏公公九千岁身边的人,是四处巡视的秘密使者,顿时改容而问:“两位是——”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别再问,快请蓝爷出来吧,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为首汉子沮丧地说:“我们蓝爷已不在了。”
    “不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爷昨夜遭人刺杀,不幸而逝……”
    婉儿故作惊愕:“你说什么?蓝爷已不幸死了?胡说!蓝爷这么好的武功,一身的鹰爪功,莫人能近,谁杀得了蓝爷?”
    “是杜鹃!”
    婉儿不由望望小神女,又问这汉子:“杜鹃?杜鹃怎知道蓝爷在这里了?”
    “小人也不知杜鹃怎么知道蓝爷在这里,他不但杀了蓝爷,也杀死我们不少的人,全部都是一剑致命。”
    小神女从这汉子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上看,他没有说谎话,而且也不敢在持有金牌的使者面前说假话,要不,他不怕掉了脑袋?看来这个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已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但不能这么就走,小神女问:“这是昨夜发生的事?”
    “是。”
    “当时你们在哪里?”
    “小人们守护在前面院子的道路上。”
    “你们怎么不闻声赶来护着蓝爷?”
    满面横肉的汉子说:“我们几个,在刹那之间,都莫名其妙地给人点倒了,也不知道是谁,事后才知道是杜鹃。”这个汉子说完,心有余悸,暗想:连大堂上五个武功一流的黑衣杀手都死于非命,我们要是赶去,还不是赶着去投胎?救得了蓝爷吗?但他不敢在小神女、婉儿面前说出来。
    婉儿说:“杜鹃没有杀你们,算你们大幸了。”
    四条汉子听了哑然。小神女问:“这事你们上报了没有?”
    “郝总管上报了。”
    “郝总呢?他现在哪里?”
    “他连夜带了一些人撤走了。”
    婉儿说:“这个怕死鬼,怎么这般的胆小?”
    小神女一笑说:“杜鹃的出现,他怎不害怕?”小神女又问四个汉子,“怎么你们不撤走,留了下来?”
    “小人们也打算在今夜悄然离开,想不到两位使者大人来到。”
    “好!你们也走吧!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是。”
    小神女对婉儿说:“我们走吧,赶回京师复命。”
    婉儿和小神女便闪身而去。她们来酆都一趟,几乎不费时间,便准确打听到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要是向丐帮或在江湖上打听,恐怕打听不到,就是打听到也没有这般的确切。一个多时辰后,小神女和婉儿又悄然地回到了重庆廖府,想不到方素音竟然在灯下等候着她们。小神女惊讶地问:“方姐姐,你还没有睡?在这里等我们?”
    方素音笑道:“是呀。你们去哪里了?”
    婉儿说:“方姐姐,我和三姐姐去了酆都一趟。”
    “去酆都?是不是打听蓝魔星君的死讯?”
    “是呀。方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正是想来告诉你们这一大喜讯。”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早知道方姐姐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就不赶去酆都了。”
    方素音一笑说:“我也是从一位经过酆都的商人口中知道,这只是传闻,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仍不知道。”
    婉儿说:“方姐姐,这个危害四川一方的魔头,真的死了,是给杜鹃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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