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回龙泉山中
    上回说到婉儿啐着小怪物,谁叫你发这样的毒誓了?肠穿肚烂好受吗?
    小怪物说:“我不说出去,不是就不会肠穿肚烂了吗?”
    “不跟你说了!没半点正经。”
    “四妹妹,我现在是非常非常的正经呵!”
    小神女笑着:“好!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别大惊小怪。”
    “我会大惊小怪吗?”
    “你不会就好,因为我们怀疑这个书呆子,可能就是无人知晓、神秘莫测、行踪不定的神秘杜鹃!”
    小怪物愕了愕:“三姐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婉儿说:“谁跟你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那也是有意捉弄我。”
    “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喜欢捉弄人吗?”
    “你当然不会,但三姐……”
    小神女说:“你是说我在捉弄你了?”
    “难道不是?”
    “这样的事,也能拿来捉弄人?”
    “三姐,你是说真的了?”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我只是怀疑,并没有肯定。”
    “三姐,就是怀疑,也得有个谱吧?可是现在,连个谱也没有!”
    “那你认为他不可能是杜鹃了?”
    “要是说别人,我或许还会相信,要是说是他,打死我也不相信。”
    “你怎么这般肯定?”
    “这个书呆子,目无神蕴,胆小如鼠,论武功没有武功,论相貌没有相貌,我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他有哪一点像机警过人、一剑夺命、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杜鹃了?要是说四妹或我是杜鹃,那还差不多。三姐,你凭哪一点怀疑他是杜鹃了?”
    “我当然有种种原因。”
    “还有种种原因呀!我看你们除了戏弄我外,恐怕连一种也没有!”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先回客栈,不管这书呆子是不是杜鹃,你都不可去惊动他。”
    “他既然不是东厂的鹰犬,一个用心险毒的书生,我还去跟踪他干吗?”
    婉儿问:“要是他真的是杜鹃,你跟不跟踪?”
    “我更不会去跟踪他了。”
    “哦?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相信,去跟踪他,那不叫你们笑掉了大牙?那我还算机灵的小怪物吗?”
    小神女笑着:“你不去跟踪他就好了,我们现在回去。”
    他们先后悄然无声地回到客栈。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动身往成都方向而去,由于他们在安岳耽搁了一天一夜,小神女有点担心商队的安全。既然有人敢假冒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难保这几个人不会向商队下手,何况商队是白龙会的白龙镖局保的镖,价值不菲。他们若再以杜鹃之名制造一起大血案,不仅挑起白龙会的人与杜鹃的仇恨,也会轰动整个四川武林中的人,挑起江湖上一连串的仇杀,逼慕容家与杜鹃为敌。
    小神女为什么有这一种想法?因为她已隐隐感到,刺杀白龙会的西门堂主,不可能是杜鹃,而是东厂的人在暗中所为。东厂的人耳目众多,婉儿在西门家中出现,他们决不会不知道,何况慕容四小姐击败了剑术一流的剑痴,更轰动了整个武林。这一事件,恐怕早已传到东厂人的耳中了。他们假冒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除了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也想将慕容家的四小姐引出来。要是再制造另一起大血案,不怕不将整个慕容家引出来与杜鹃为敌了!使杜鹃成了武林中人人仇恨和追杀的对象,东厂的人,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更实现了一石二鸟之计。
    小神女虽然算不上一位老江湖,但在对敌方面,却有她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机敏,这主要是与她生长的环境和一生的经历有关。她从小生长在大山大野之中,不得不有高度的警惕性,提防各种猛兽、毒物和明的、暗的突然袭击,稍一大意,就会命丧黄泉或兽腹之中。她踏入江湖之后,又得到一阵风、慕容一家和聂十八等人的指点,与武林中第一号的伪君子邵老寨主等邪恶之人斗争,从而得到丰富的经验和教训,所以她的感觉与猜测,往往十有八九不会落空,她的判断,往往接近事实的真相。
    四川重庆一连串的事件,的确是东厂人所为。不论是缙云山事件,还是各地出现的一些不明来历的刀客剑士和轰动四川的刺杀西门堂主事件,都是东厂人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要想将神秘的杜鹃引来四川,挑动白龙会的人对杜鹃的仇恨。
    权倾朝野,自称九千岁,也是明朝最后一个最大的弄权宦官魏忠贤,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自从神秘的杜鹃杀了吸血星君和他的干儿子风流星君之后,震怒异常;杜鹃此后又在湖广将他的心腹冷魂等一伙人几乎全部干掉,更令他暴跳如雷。死了二大星君和一个杀手,对魏忠贤来说,原本没有什么,本来这些人就是为他卖命的,他震怒的是杜鹃挑战了他的权威,不将他看在眼里。他发誓生要见到杜鹃的人,死要见到杜鹃的尸,他几乎下了一道死命令给坐镇四川的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无论如何,不论采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杜鹃引去四川,加以杀害或生擒。他给了蓝魔、百变两人极大的权力,可调动四川的锦衣卫人和各地的军马,协助围捕杜鹃。
    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接到了魏忠贤这一道死命令后,紧张行动起来了。这两个魔头,与其他星君几乎一个样,生性特别残忍,特别冷血而无人性。但他们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蓝魔在明,尽管他虽然在明处,行踪也非常的诡秘。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东厂派来坐镇四川的大魔头,手操生杀大权。各地的官府,只要一闻名,莫不惊得浑身发抖。他不时在各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除了他近身的四大武士之外,哪怕是东厂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四川何处出入。
    至于在暗的百变星君,就更无人知道了。既不知道她的名,也不知道她的人,她是一位极善变容的中年女子。一时是行动蹒跚、浑身颤抖的老太婆;一时又是行动敏捷、身怀绝技的妙龄少女;一时是行动粗鲁的莽汉;一时又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时是千娇百媚、风流卖笑的青楼女子;一时又是洒脱的富家公子。她身形百变,无人能识,除了蓝魔和魏忠贤知道她的真实面貌之外,她的行踪,几乎和神秘的杜鹃一样,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而她才得到了百变星君这一绰号,但她是七大星君中最为可怕的一个,从不以真面目在人们面前出现。西门堂主的寿宴,她也参加了。但她不是来宾和什么客人,只是西门家办事人员临时请来的一位打杂的乡下妇女,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她目睹了婉儿与剑痴交锋的情景。宴会后,她领了工钱和一些食物,和其他临时工一齐流散了。所以慕容家四小姐来到重庆以及她不可思议的剑法,很快为东厂人知道,也很快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
    蓝魔星君在他不为人知的居所中,已为温泉寺的事件感到震惊和愕然: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两个武功高强的乡下女子,居然杀了东厂九大杀手之一的冷面老三和他手下的十二个人?她们不会是神秘的杜鹃?难道杜鹃这么早就出现了?这个坐镇四川一地的蓝魔星君,正愁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杜鹃引来四川,现在杜鹃真是不请自来,在缙云山出现了!且不来则已,一来就干下了这么一大血案,连魏公公派来的心腹人也一下干掉了。难道杜鹃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人物,事先摸得这么准?
    蓝魔对这个冷面老三几乎没有什么好感,这个杀手桀骜不驯,刚愎自用,往往仗着他是魏公公的心腹,不将蓝魔放在眼里。他自作自为,表面上虽然听从蓝魔的调遣,但有什么事就直接向魏公公呈报。因为他是直接受魏公公之命来四川缙云山搜索千幻剑的传人,所以蓝魔也奈何不了他,但将他恨得牙痒痒的,暗暗地说:“总有一天老子将你干掉,才知道老子的狠毒。”
    现在这个杀手不用他去干掉,就有两个不明来历的女子将他干掉了!他一时惊震、愕然,也暗暗感到高兴。但蓝魔也不能不要查出干掉这个杀手之人是谁,是不是杜鹃?连忙派人去重庆府将那几个给废了武功的人提来审问,一问,才知道不是杜鹃所为,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事后已去得无踪无影。既然不是杜鹃,蓝魔也懒得去问这几个人了,一挥手,叫人将他们全部干掉,以肃纪律。因为这几个已成废物的人,留下来全无用处,何况蓝魔早有杀他们之心。同时也不再花精力去追踪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却考虑怎么将杜鹃引来四川。
    现在,他一听说慕容家的四小姐也来参加了西门堂主的五十大寿,陪同而来的还有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且慕容婉儿还在宴会上,不单击败了峨嵋派的上元道长,更击败了剑术高超的剑痴,震惊了整个武林。他既惊讶也愕异,慕容家几时又培育出来这么一位剑术可怕的四小姐了?怎么没听人传说?她是第一次在江湖露脸?同时,一条毒计,也蓦然从他心中升起,要是以杜鹃之名杀害了西门堂主,不但震惊整个四川,挑起白龙会人的仇恨,更会将神秘的杜鹃引来,同时也令慕容家的人,与杜鹃为敌了!当然,峨嵋、武当、丐帮等人与杜鹃为敌自然不在话下。
    蓝魔几乎不动声色地派了自己手下两个用剑的杀手,一男一女,去执行这一次暗杀行动。果然不出蓝魔所料,这一行动非常成功。一般用剑的杀手,往往也是一剑夺命的,只是不及神秘杜鹃用得神奇和快捷而已。何况还在杀人现场,留下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这一切,目的是表明是杜鹃所为,也是杜鹃杀人后的一贯作风。
    这一行动,达到了蓝魔预料的效果,白龙会人震怒了!江湖中人震怒了!名门正派的人也震怒了!去而复返的慕容家四小姐和点苍派的少掌门也出现了!发誓非杀杜鹃不可!这就不怕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杜鹃不来四川洗刷自己的清白。
    蓝魔在暗中放了这一把火之后,又计划出一条火上加油的毒计,血洗白龙镖局所保的镖,制造另一起大血案。他看准了白龙镖局人的骄横自满,麻痹大意,认为没人敢在四川一地劫镖,何况还在成都与重庆之间,白龙会人认为这是他们最安全、最保险的地带。的确这一条路上的川府县城,都有白龙会的大大小小堂口,一有事,就会迅速地赶来。
    蓝魔何尝不清楚白龙会的势力庞大,会中高手如云,组织严密,一旦发生了劫镖的事,后果是非常的严重。他为了要引来杜鹃,真的不择手段,连白龙会的重庆堂西门堂主也敢刺杀,哪在乎这一趟镖?况且白龙会人正在悲痛愤怒之中,全力在追踪、搜寻杜鹃,自不会顾及这一趟镖了!这正是出其不意、突然出手的好机会。
    事先,也有人向蓝魔进言,说这一趟镖恐怕不好劫,而且也不符合杜鹃一贯的作风,因为杜鹃向来不掠劫别人的财物,所以会令人生疑。
    蓝魔瞪眼说:“老子志在血洗杀人,并不掠劫车上的财物。”
    又有人说:“大档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将车上的财物也劫了。听说在这一趟镖中,金银珠宝不下数万两,不劫白不劫,要是我们在杀了人后,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车辆,又有谁知道我们劫走了这一笔金银珠宝?”
    “好!那我们血洗之后,将车辆一把火烧光,事后扬言,这是杜鹃所为。”
    第一个进言的人迟疑地说:“大档头!属下还是认为这趟镖不好劫,我们还是用别的方法,将杜鹃引来为好。”
    蓝魔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好劫?你莫非害怕了刘无双这个总镖师?”
    “刘无双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属下何尝怕了他,要是单打独斗,属下不出十招,就可以取下了他的人头。”
    “那你担心什么了?”
    “属下了解到,那车上的十位赶车手,个个都非平庸之辈,武功恐怕不在刘无双之下,一交锋起来,双方一定伤亡不少。而且也不能速战速决,一旦拖长了时间,不但白龙会的大批人手赶来,也会惊动四处的军兵赶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蓝魔说:“这个你不必多虑,老子自会好好的安排,你们依照我的命令行事好了!来一个速战速决!”
    于是蓝魔不动声色,严密布置了这一次劫镖行动。的确,白龙会的人不会去注意这一支商队的事,武林中人更不会去注意,就是负责押镖的总镖师刘无双,也不会去注意,他一心想着要为西门堂主报仇之事,打算将这趟镖送到成都之后,就立刻带人赶回重庆。只有小神女,却敏感到这一支商队的安全,这出乎蓝魔的意料之外。
    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施展轻功,走岭越岗,穿过树林、田野,她们还不时往前面眺望,有没有车队的踪影,在路边凉亭歇脚时,也向人打听白龙镖局有否经过这里。尽管这样,她们一早从安岳动身,经过了乐至县城,在红日快要西坠时,便来到了简州的城郊,在暮色之下,远远看见车队进了简州城。
    小神女见车队没出什么事,才放心下来,随后也进了简州城。
    简州是成都府属下的一个州,恐怕也是四川最小的一个州,只管辖一个资阳县。原本它只是成都府附近的一个县,后来不知为什么,升为一个州了。它距离成都只有一百五十里,而且一过龙泉山,便是成都大平原了,一条宽坦驿道,任由马车奔驰,马车在一天之内,便可从简州到达成都。当然,要是一般人走路,要三天才能到达,最快的也要两天半,还要在路途中住宿两夜。
    简州也有白龙会的一处分堂口,但地方不大,容不下一支车队住下,只招呼白龙会中的人来往住宿。所以刘无双只派人去跟分堂主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镖车,投宿在另一间可停车马的客栈中。镖局的规矩是人不离镖,镖不离身,刘总镖师和他手下的两个镖师及十个趟子手,也全部在这间客栈住下来,就是在夜里,也有人护着镖。钟总管等人,给刘无双安排到客栈的另一处住下。钟总管自己则一个人住一间客房,其余的是两个人住一间,至于赶车的,就和镖局的趟子手,共住一间大室了。
    钟总管住下不久,小神女便带着婉儿、小怪物也来这间客栈投宿。刚好就住在钟总管房间对面的两间客房中,钟总管先是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书僮来住店,只是打量一下而已,并不在意。小神女却和他点头打招呼时,道:“钟总管!你好!”
    钟总管一时愕然,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书生和自己打招呼了?而且还知道自己姓钟,难道是相熟的人,他定神一看,脸儿似熟非熟,一时间认不出小神女来。婉儿却说:“钟总管!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钟总管这下看清楚了,真是惊喜非常,看看走廊两头,见无人,正要下拜,小神女说:“哎!钟总管,这里不是见礼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你的房间坐下说话吧!”
    “是是!请!”
    钟总管将小神女等三人请到自己的房间,要下拜叩头,小神女连忙拦住说:“钟总管,你千万别这样,要不,我们可不敢在这里坐下了!”
    “是是!”钟总管请她们三人坐下,打量着小神女等三人,问:“小老怎么称呼三小姐、四小姐才好?”
    小神女说:“你叫我贾三公子,至于我妹妹,你就叫她为四小哥好了!”
    钟总管望着小怪物问小神女:“这位小老怎么称呼?”
    小怪物眨眨眼说:“钟总管,你叫我为小怪物呀!”
    钟总管愕然:“小怪物?”
    婉儿朝着小怪物说:“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小怪物说:“那,那,那叫我为小东西也不错!”
    小神女笑说:“钟总管,你别见怪,我这位小兄弟顶喜欢和人开玩笑的,他是点苍派少掌门万里燕,绰号的确叫小怪物。”
    钟总管听了一怔,连忙起身一揖:“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小老失敬了!”
    小怪物连忙说:“钟总管,你可不能这样,更不可在人们面前说出我的真相来,现在我可是这位贾三公子跟前的书僮,叫小东西。”
    小神女笑着:“钟总管,你以后就叫他小兄弟好了!”
    “小老怎敢如此不敬?”
    小怪物说:“要不这样,那你今后千万别和我打招呼!我们来个大眼瞪小眼的瞪着看。”
    “好好!小老遵命就是。”钟总管忍住笑又问小神女,“三小姐,你怎么和四小姐、少掌门在简州出现了?”
    婉儿说:“钟总管,我和三姐特意为追赶你们而来的呀!”
    “哦?三小姐有事要和小老说?”
    小神女说:“钟总管,你知不知道重庆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小老在路上已听闻了。”
    婉儿说:“我家三姐担心商队会出事,所以日夜兼程地赶来,现在见你们没事,我和三姐才放心了。”
    钟总管一时怔着,问:“三小姐,难道刺杀西门堂主的杜鹃,会向这支商队下手?”
    “这就很难说了。”
    钟总管摇摇头说:“小老看不会。”
    小怪物问:“你怎么这般肯定?”
    “小老虽然不知杜鹃是什么人,但也感到他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奇人,不会滥杀无辜,也从没听说他有过掠夺财物之事。”
    “真的杜鹃不会,但假的杜鹃会不会?”小怪物眨眨眼皮问。
    钟总管愕然:“假的杜鹃?莫非杀害西门堂主是假的杜鹃?”
    小神女说:“这个,我们现在还不敢肯定杀害西门堂主的杜鹃是真是假,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不错!真的杜鹃,不会为这支车队的财物而来,但极有可能针对白龙会的白龙镖局而来。商队卷在其中,难免就会殃及池鱼了!要是假的,那更为可怕。”
    钟总管想了一下说:“小老看也不会。”
    “为什么?”
    “三小姐,不管他是真是假,他要是想对这支商队动手,早已下手了,不会等到明天。因为只有明天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可到达成都了!他不会在这官府的重地洗劫商队吧?何况一过龙泉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人来人往,他怎么动手?不怕遭受官兵和白龙会的人围攻?”
    婉儿问:“那龙泉山呢?不危险?”
    “龙泉山,山既不高,更不险峻,不但远没有川南一带山势的崎岖险恶,更不及重庆一带山势险要。小老感到,杜鹃不会这般的愚蠢要劫这支商队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钟总管一听,忙说:“四小姐,小老是有点太过乐观了!你们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小老十分感激三小姐、四小姐及少掌门对车队的关心。”
    婉儿说:“钟总管,你别多心呀,我不知道你们只有一天的路程就到达成都,我还以为要两三天哩!所以才急着从重庆赶来,以防意外,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多了!”
    小神女说:“虽然这样,我们也不可大意了!别忘了我们从綦江到重庆的一路之上,也以为只有一天的路程,没什么危险,几乎在半路上险遭满天星这伙劫贼的毒手。当然,这一带是平原,不同山区,但还是要小心一点,只有等到商队平安进了成都城,我们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三小姐说的是,小老去对他们说去,明天要特别的小心上路,最好带上干粮食水,中途不投店用饭,整天赶路。”
    小神女说:“钟总管,那也不必这般紧张,中途投店歇脚,也是需要的,说不定我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大家小心些就行了!”
    “是!三小姐,明天你们……?”
    “我们当然也随车队去成都了!”
    “那我叫马二将马车打扫、清理一下。
    钟总管感到有小神女他们在马车上,就是有天大的危险也不怕了!是夜无事,第二天一早,车队上路了。小神女她们坐上原来马二的车子,马二虽然有钟总管事先打过招呼,但一见小神女,也有些讶然,因为上一次小神女和婉儿是一身女子装束,现在变成了一个风流潇洒的书生带着两个书僮。
    车队出了简州城,过了石桥镇,来到贾家场。贾家场,已是龙泉山下的一处小镇,一过贾家场,便是一条上龙泉山的山道。龙泉山是成都平原与川中丘陵地带的一条分水岭,岭的东面是方形的山岭丘陵地,岭西便是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了,良田千里,河汊纵横,少见山立。
    小神女她们坐在马车上,见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任何可疑之人跟踪车队而来,暗想:看来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谁知车队刚一经过龙泉湖畔,蓦然从山道两旁的山坡上,树林中,湖边草丛,一阵乱箭射了出来,这一突然袭击,顿时打乱了车队的前进计划,并且还有两个趟子手和一个镖师中箭倒在地上。这又应了这么一句老话,越是认为安全的地方,往往就越危险。
    刘无双和另一位镖师立刻挥刀,接挡飞来的乱箭,并且大怒,破口而骂:“何处毛贼、草寇,竟敢这般大胆,敢劫白龙镖局的镖,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钟总管在这一方面,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他一边挥兵器拨开射来的箭,一边下令将车队团团围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马车圆形城。人和马都在中间,以免为乱箭射伤,同时一面叫刘无双等人快躲到车的背后,躲过这一阵的乱箭袭击,然后再行反击。他有这样的经验,往往在一阵乱箭之后,贼人就会从四面奔杀出来。这一次生死大战,乱箭只是序幕。
    果然一阵乱箭之后,有三十多个黑衣的蒙面贼人,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三十多个蒙面的黑衣贼人,全部用剑,一个个身手敏捷,手脚灵敏,完全不打任何招呼,一来就杀人,这可不是一般乌合之众的匪徒,而是训练有素的大贼了!
    刘无双和另一个镖师,带着八个趟子手愤怒出击。十个车手,也两个为伍,三个一群,与贼人拼杀起来,极力护着马车。转眼之间,有人惨叫血溅,有人怒吼不已。在这三十多个贼人中,有三四个人的剑法特别的辛辣、快速,是一色的杀手剑法,要不是马二他们联手与他们交锋,恐怕死的人就更多了。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分头出击了,婉儿之剑,小怪物的魔掌,小神女的流云飞袖,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难以接得了他们的十招,何况这一伙只精于一些杀手的招式的蒙面黑衣杀手。
    小神女他们如飞魂幻影般的在这一伙黑衣人中来往穿梭,所到之处,不是人仰马翻,就是鲜血飞溅,黑衣人的尸体横飞了出去,只要商队中的任何人有了危险,他们就骤然出现。转眼之间,三十多个蒙面黑衣人,就不见了三分之二,二十多人全横卧在血泊中,令草木尽丹,龙泉湖水染红了一半,因为有不少断手断脚黑衣人的尸体,飞落在湖中。
    那三四个剑法算是高超的杀手,一个不出十招,就死于小怪物的魔掌之下,一个成了婉儿剑下的游魂野鬼,另一个在小神女的三招之下,尸体就横飞了起来,挂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去了!剩下的一个剑法精湛的黑衣人,吓得魂飞天外,他哪里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高手,想不到在这支商队中,隐藏了这么三位高手?怪不得有人说这支商队不好劫了!他见势不妙,一声呼哨,下令撤退,自己首先拔脚往北面山林飞跑而去。
    小神女一见,急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小怪物说:“我们追!借此离开。”
    小神女她们三人,在双方混乱拼杀中骤然而出,更不与敌人搭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打发了一些蒙面黑衣人,干掉了敌人中三大用剑高手,已扭转了双方的形势,剩下的黑衣人也不多了,镖局和十位车手完全可以解决,以追这个黑衣人为名,又迅速离开了现场。她们可以说是骤然凌空而来,又迅速悄然而去,不为镖局的人注意。
    刘无双等人在生死交锋之中,根本也无暇旁观,保命杀贼,一味血战。当婉儿、小怪物骤然而来,解了刘无双之危后,又去救别的人了,而刘无双又急着与其他的黑衣人交锋了,不知道小神女等三人的出现。在这一点上,刘无双并不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只是二流的高手,达不到在交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境界。当黑衣人撤退时,他又急着去追杀了!
    小神女和婉儿、小怪物追了一程后,眼见这位黑衣高手闪入地形复杂的山林中去了。小神女一来不放心车队的安全;二来这个黑衣人闪入山林中,不知山林中有什么岩洞和地下通道,要搜查也要有一段的时间;三来,小神女心中已有几分明白这伙蒙面黑衣人是什么人了,除了东厂或锦衣卫的人外,有哪一处黑道上的人物有这么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就算活捉了这个黑衣人,也只是证实而已,万一他矢口不说,或者自尽身亡,也是白忙一场。所以小神女不再去追赶了,与婉儿、小怪物悄然转回来,回到马车上去。
    婉儿还有点不明白地问:“三姐姐,我们怎么不追了?”
    小神女说:“我们追也没有用!就算捉到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已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丫头,你不会认为他是杜鹃吧?”
    “他当然不是杜鹃!”
    “不是就行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知道!”
    婉儿望着他问:“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
    “好!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跟你们在温泉寺杀的那一伙假和尚,是一条道上的人。”
    婉儿一怔:“什么?他们是……”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我们知道就好了,但不能说出去,不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来,我们当他们是一伙劫匪好了!”
    小神女她们转回来时,战事已基本解决,刘无双和他手下的人,仍在追杀四下逃散的黑衣人,但他们只追杀了两三个贼人,其余的都四下逃得不见人影了。
    小神女他们的回来,除了钟总管和一些车手知道外,几乎不为人注意,镖局的人,更不知道了!刘无双根本不知道是小神女他们救了自己,救了这一趟镖,救了镖局。他杀得晕头转向,以为解了自己危的,是自己的趟子手和车队上的车手,完全想不到是车上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和两个小书僮,还以为他们吓得在车上缩成一团,不敢出声哩!
    刘无双一身血溅征衣,带着追杀的手下转回来了!他仍恨恨不已,感到仍让一些黑衣人逃走了!没有全部干掉。在这方面,白龙会与名门正派有着明显的不同,是一个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报复起来,残忍无情,绝不会手软,完全是一种以暴易暴的手段,就是残杀无辜,也在所不惜,往往种下更大的仇恨种子。
    这一战,虽然没有像在綦江去重庆的路上那么惊险万分,但交锋的情景,却十分的惨然。因为这伙蒙面黑衣人,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满天星手下的武功好,有的还是一流用剑的高手,他们拼杀起来,比亡命之徒更亡命,要不是小神女、婉儿、小怪物的武功惊吓了他们,车队就损失惨重了!这一场血战,对方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但白龙镖局也有一个镖师战死,四个趟子手牺牲,赶车的车把式,也有两个人身受剑伤,幸未伤及要害,包扎之后,仍可以赶马。
    总镖师刘无双和一个镖师,要不是婉儿和小怪物双双骤然赶来相助,恐怕不死也身受重伤,是婉儿和小怪物救了他们。小神女却救了更多的人,包括钟总管和马二他们。这一战,对白龙镖局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场生死战,是他们自从保镖以来,第一次碰上如此厉害的劫贼。以往,根本无人敢动白龙镖局所保的镖,何况还是在成都府境内。对他们来说,事出太意外了!他们几乎不敢去想象,偏偏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发生了!打得他们有点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不幸牺牲的一个镖师和四个趟子手,有两个首先是中箭而亡,两个是贼人骤然杀来而战死,那一位死去的镖师是首先中箭,继而负伤而战死,但他却是与两个贼人同归于尽。
    战事结束之后,刘无双叫趟子手将死去的蒙面黑衣人的蒙面布揭了下来,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是哪一处的人马。但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搜查死者的身上,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刘无双纳闷,暗想:他们到底是哪一处黑道上的人物?干吗敢在成都附近劫镖?他们难道吃了猩猩胆、豹子心?不怕白龙会的人残酷报复?
    突然,“啪”的一声,那个挂在树上的黑衣人掉了下来。当然,是小神女在马车窗口前一袖拂出,令尸体掉下来,这具尸体掉下来时,竟从怀中震出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刘无双一震,脱口而说:“是杜鹃?难道是这神秘的杀手杜鹃,带人来劫这一趟镖?”
    其他人一听“杜鹃”两字,一时间也惊震了,纷纷跑过来观看,连婉儿、小怪物也好奇地跑过来观看了!
    刘无双亲手将这带有杜鹃花的黑衣人的蒙面布除了下来,感到要是杜鹃,那可为西门堂主报了大仇了!
    刘无双一看,这是一个面目冷酷、瘦削的中年汉子,死后的面容仍有一种傲气,嘴角微微上翘,要不是一个死人,刘无双真想再狠狠地捅他两刀解恨。自己手下那个中箭负伤的镖师,就是死在这个贼子的剑下,而自己也几乎伤在他的剑下。
    一个趟子手问:“刘总,莫非他就是神秘莫测的杜鹃?”
    马二在人群中惊讶地说:“真的是杜鹃?小人素闻杜鹃剑法辛辣、刁钻、高超,行踪莫测,会这么容易的死了?”
    又一位趟子手说:“你认为不是?难道你曾经见过杜鹃了?”
    马二忙说:“小人怎能见过杜鹃了?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怀疑他不是杜鹃了?”
    马二说:“是小人一时失言了!”
    又一趟子手说:“刘总,我看他一定是杜鹃,要不,谁敢来劫我们白龙镖局的镖?”
    刘无双点点头说:“不管他是与不是,但他身上带有一束杜鹃花,就算不是,那也与杜鹃有关系!可惜我们捉不到一个活的贼人来审问,让他们逃走了!”
    钟总管这时走过来说:“刘总,我们是不是趁早离开这里,早一点赶去成都才好?”
    刘无双说:“不错!我们早一点上路!”他吩咐剩下的六个趟子手,将贼人们的尸体全部抛落湖中,自己人的尸体搬到一辆马车上去,运回成都安葬。他看了看疑心是杜鹃的尸体一眼,说:“将他也搬上车去,要是他真的是杜鹃,我们将他的头砍下来,飞马送到重庆,祭奠我们的堂主!”
    “是!”
    六个趟子手一齐忙碌起来。当他们一切打点好后,准备上路,突然一队人马又从山下冲杀过来,大家以为又有一伙贼人杀来了,连忙布阵应战。刘无双一看,连忙说:“大家放心,是自己人!”
    来的果然是简州分堂堂主和他二十多位弟兄。原来当蒙面黑衣人在抢劫时,一个趟子手连忙放出两只信鸽,向成都、简州两处白龙会的人求援,简州接到飞鸽传书后,立刻带着弟兄赶来!他们都是一色的快马飞骑,离龙泉湖的路程比成都的近,所以首先赶到。
    简州分堂主一见刘无双便问:“刘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无双略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分堂主愕然:“何处的贼人竟敢这么的斗胆,来劫我们白龙会人的镖?”
    “是杜鹃!”
    分堂主一怔:“什么?是杜鹃?是那杀害西门堂主的神秘的杜鹃?”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但其中一个贼子身上怀藏了一束杜鹃花,看来多半是了!”
    “那杜鹃哩?”
    “死了!”
    “死了?”
    刘无双指指一辆货车上的尸体说:“那就是他了!”
    “他一个人来劫镖?”
    “不!他带了三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前来劫镖!”
    “这么多人劫镖?现在他们哩?”
    “他们绝大多数给我们和车队的车手们干掉了,逃走的恐怕不到九个,有的还身上带伤。”
    分堂主顿时生疑起来:“这恐怕不是真正的杜鹃!”
    “哦?怎么不是真正的杜鹃了?”
    分堂主说:“刘总,在下素闻神秘的杜鹃,一向独来独往,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跟随了?”但分堂主还有一个意思没有说出来,就是神秘的杜鹃剑法高超,杀人在电光火石之间,连西门堂主夫妇这样的武功,也为杜鹃所害,而你刘总,武功不及西门堂主一半,能杀得了杜鹃么?但他感到这样说出来,太刺伤刘总的心,只好说出其他的理由来。
    刘无双说:“不管他是也好,不是也好,分堂主,我们死的一位镖师和四个趟子手,望你将他们的尸体运回简州安葬。”
    “刘总放心,在下一定妥善处理。”
    “分堂主,那我们赶路了!”
    “刘总,要不要在下安排几位弟兄,陪同你们去成都?”
    “不用了!我想成都方面,接了信鸽也会派人前来接应。”
    “刘总说的也是,在下就告辞了!”
    于是刘无双带着镖车继续赶路,简州分堂主站在高处,目送他们远去,不见了车队才回简州。
    车队下了龙泉山,快到龙泉驿时,只见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骑着五十多匹骏马,在驿道上飞驰而来,扬起了漫天的尘土。这是白龙会成都总堂接到了救急的飞鸽传书,由护法长老龙啸天和青龙堂堂主马行空,带着青龙堂下的五十多弟兄,骑着快马赶来支援了!
    白龙会总堂下的青龙堂,是一支能征惯战的马上骠骑队伍,专门负责对外的征战行动。他们武功不但一流,就是马上拼杀的功夫也非常了得,可以说,他们是白龙会总堂的一支“御林军”。他们长途跋涉,来往如风,所向无敌,战斗起来,异常剽悍,哪怕是倒了下来,只要不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敌人拼杀到底,同归于尽。要说亡命,他们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视死如归。
    这一支骠骑队伍,是白龙会经历黑箭事件以后,由已故总堂主刘奉天的遗孀刘夫人一手亲自建立起来的,他们为白龙会不知建立了多少显赫的战功,踏平多少与白龙会为敌的山寨、城堡,从而使白龙会在四川一地雄踞一百多年。
    这一次白龙会重庆堂主西门锋遭人杀害,青龙堂的弟兄已磨刀霍霍,誓要为西门堂主复仇,日夜等待总堂主下令。但是杀人的凶手是杜鹃,是个神秘的人物,不同黑道上的人物有什么山寨、城堡,也不同一般的地方恶霸有个堂口,有明确的地点、方向可以寻仇。杜鹃的行踪莫测,不但不知其人的面目,也不知他出没何处,是一个隐蔽的敌人,一时间无从寻找。青龙堂的弟兄,想复仇也找不到对象和目标,只好耐着性子,等到查出杜鹃出入的地点时,再行复仇了!现在,他们听闻有人竟敢在成都总堂口眼皮下的龙泉山,拦劫自己堂口的镖车,于是由堂主亲自带队,会同护法长老飞马赶来了!
    马堂主和龙长老一见镖车无事而来,有些讶然,问刘无双:“你们没遭人抢劫?”
    刘无双拜见了他们之后说:“马堂主、龙长老,我们在龙泉湖附近是遭到了一伙蒙面黑衣人抢劫,一个镖师和四位趟子手也牺牲了!幸而我们和赶车的车手们,奋力拼命,干掉了劫匪不少的人,才保镖车无事。”
    马堂主问:“劫匪是什么人?哪一条道上的人物?”
    “是杜鹃。”
    马堂主和龙长老一听,顿时一怔:“杜鹃?就是杀害西门堂主的杜鹃?”
    “是!但不知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龙长老问:“你怎么知道是杜鹃了?”
    “因为一个贼子身怀了一束杜鹃花。”
    马堂主急问:“现在这个杜鹃呢?”
    刘无双一指一辆马车货物框上的一具尸体说:“那就是,但已经死了!”
    马堂主和龙长老打量了尸体一眼:“他就是杜鹃?”
    “马堂主、龙长老,我也不知道他是也不是,但他怀中有一束杜鹃花,显然他打算劫镖成功后,就会留下这一束杜鹃花为记,就算他不是真的杜鹃,恐怕也是杜鹃的同伙。”
    龙长老又问:“其他的劫匪呢?你们没捉到一个活口?”
    刘无双苦笑了一下:“龙长老,这伙劫匪的武功,个个都有两下,要不是钟总管和他的十位车手奋力拼杀,在下恐怕也早已尸横在龙泉湖边了!当时在下只想干掉一个算一个,哪想到要活捉了?”
    “你们不会将这一伙劫匪全干掉了吧?”
    “可以说,已干掉了他们一大半,逃走的不到十个,要不是我们从这尸体上发现了杜鹃花,我还不知道他是神秘的杜鹃。”
    龙长老想了一下问:“这些劫匪,向哪一个方向逃走了?”
    “他们在龙泉山中四散而逃,我担心镖车有失,追了一程,就不去追杀了!”
    马堂主说:“既然这样,我带人到龙泉山上搜索三天三夜,不怕找不到这伙劫匪的巢穴出来!更想看看,这一伙劫匪,是不是杜鹃的党羽。”于是,马堂主派了五位手下,护送这一支商队去成都,他和龙啸天长老,带人直奔龙泉山而去了!
    杜鹃在龙泉山出现的消息,在两天之内,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四川,也传遍了武林。武当、丐帮、峨嵋三大派,纷纷派出高手前来龙泉山,配合白龙会的人,搜寻神秘的杜鹃。白龙会总堂,更通知龙泉山四周州县的各处分堂口,把守上山的各处路口和附近的村庄、山寨,逐村逐寨地搜索,一时之间,将清静的龙泉山,闹得翻了天,处处都有白龙会和武林中的人。当然,重庆的岑捕头和成都府的捕头,也带着捕快们前来追踪杀人凶手杜鹃和蒙面黑衣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也带来一些官兵,前来凑热闹。实际上,东厂的人害怕一些蒙面黑衣人落到了白龙会和武林人士的手中,如果黑衣人被抓,他们就以官府的名义,将这些黑衣人带回去审问,名堂十分的响亮。因为杜鹃是朝廷的钦犯,别说武林中人,就是岑捕头他们,也不敢不交人出来。
    这样,白龙会、武林人士、官府三方面的人,足足在龙泉山上下,折腾了五六天,几乎将龙泉山上的草皮、石头翻转了过来,却搜索不出杜鹃的半点踪迹出来,也搜查不出半个活着的蒙面黑衣劫匪,反而在龙泉湖下,捞起了不少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但一个个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结果三方面的人都失望而去。到底神秘的杜鹃是不是在龙泉山中给白龙镖局的人干掉了?还是一个假货?尽管那个面目冷酷的死者,被白龙会的人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重庆飞鹅山庄,摆放在西门堂主夫妇灵前拜祭,谁也分辨不出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的人头。
    可怕而又神秘的杜鹃真的在世间消失了?在江湖上仍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只有东厂的蓝魔星君才真正知道,那不是杜鹃,只是他手下一个用剑的高手而已。
    这一劫镖事件的结果,初时令蓝魔星君惊震不已,愕了半晌。这三十多个蒙面黑衣杀手,是他手下的精英,现在竟然损失一大半,其中两个,还是他跟前出剑如风的护卫武士,出外办事,从不落空,现在也成了龙泉湖中的孤魂野鬼。逃回来的是带队前去的冷情杀手,也是东厂中九大杀手之一,其他逃回来的只有七人,有几个还身带刀伤。这一仗,对蓝魔来说,是一场惨败,损失惨重。
    蓝魔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赶马的车手们,武功出乎他意外的好,并且还能征惯战。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伍,联手起来,令自己训练多年的用剑高手也不能取胜,反而死在这些江湖上默默无闻的车手们的刀剑或长鞭之下。据冷情回来报告,其中还有三个纵横如飞的一等上乘高手。这怎不叫这个魔星惊震愕然?这难道是峨嵋、武当、丐帮的高手,有意混杂在这些车手们之间,有意引杜鹃出现?这么看来,白龙会中有一位心思缜密的高人了!自己今后的行动,不得不加倍小心,万一事情的真相泄露了出去,不但不能嫁祸杜鹃。那简直是引火自焚了!
    事件过了一天,外面传来的消息,又令蓝魔转忧为喜了!尽管自己损失惨重,但他的目标基本上达到了。现在江湖上莫不纷纷传扬,龙泉山上的事件,是神秘的杜鹃和他的同伙所为。因此,各派高手和武林人士,纷纷前去龙泉山一带搜索。他嫁祸给杜鹃的意图实现了!这一次,不怕不将杜鹃引来。所以他也装模作样,派出一些不知真相的东厂中人,配合成都锦衣卫的人,前去龙泉山寻找所谓的杜鹃和这些蒙面的劫匪了!将这一把野火烧得更大更旺,更肯定地说,这是杜鹃所为,不然,在四川,还有谁人敢动白龙会的镖?看来,白龙会的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杜鹃这个可怕的神秘杀手,接二连三的找白龙会过不去。
    和众多为仇恨迷住了心窍的武林人士相比,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最为清楚了!当然,也有一些武林人士心存种种的疑问,但又找不到真凭实据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所为,更想不到这是东厂人所为。
    小神女在车队进入成都城后才放下一颗心来。自己总算不负婷婷姐姐所托,更不负韦珊珊姐姐。范府的货物,总算平安无事到达了成都,范府的人员,除了两个受轻伤外,没一个不幸。本来,婷婷只托自己护送到重庆就行了,由于出了西门堂主遇害事件,小神女不得不再次护着车队直到成都,以防不测。自己的担心没有多余、白费,东厂的人,真的向车队下手,在四川制造第二起血案。
    车队进城时,已是家家上灯,户户关门,若不是白龙会的人,恐怕连城门也叫不开,就要在郊外露宿一夜了。
    幽谷大院在成都买卖的负责人,是张大员外,人称笑和尚。他不但是幽谷大院中核心的成员之一,更是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专做批发买卖。可以说,他垄断了成都一府各行各业的买卖,就是国家的盐、铁,他也承包了下来,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他生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任何时候,满脸笑容,十足像个东方佛祖弥勒佛,性情非常的随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真是大肚能容,能容天下万物;笑口常开,笑尽天下世人。某些事情,他装得十分的糊涂,但在生意上的事情,他的精明不亚于重庆的廖无痕。凡是与他做生意的人,是你赚我也赚,达到双赢的局面,皆大欢喜。他不像那些盘剥成性的商人,算尽对方,甚至弄到对方没有任何毛利,破产为止,他绝不会这样干,因为对方破产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失去了一条生意路,自己也富不起来。今后,更没人敢和自己做生意了,那是自绝财路。在某些方面,他往往令对方多赚些,而自己少赚一点,甚至当对方在资金上有困难时,他慷慨大方地借一笔钱给对方,扶助对方发起来。在这一点上,他可以说是一位金融家而不是单一的生意人了!
    他虽然一身是肉,却半点也不显出那种肥人的笨手笨脚,行动迟缓,他行动往往敏捷,手脚十分的灵活,他更有不为人知的一身绝技,那就是鲜有的绵功。要是有人一拳向他的大肚子击去,他能够将你的拳头吸住,令你拔不出来,然后内力一吐,不但将你这一只手臂全废了,人也横飞了出去。就是刀砍棍击,他也能将你手中的兵器吸住而震飞。他一身肌肉,练得像柔软的海绵一样,能把任何射来的暗器反弹去,这就是他一身不可思议的绵功。他是岭南双奇矮罗汉、黑罗刹夫妇唯一的弟子(详情见拙作《黑豹传奇》),尤其是矮罗汉将一生的怪绝技,完全传授给他了。他不单是岭南双奇的弟子,也是岭南双奇的女婿、山凤姑娘的丈夫。山凤姑娘,乃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队长,统领和指挥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切行动,是一切危害幽谷大院利益、伤害幽谷大院人员者的克星,一个在江湖上不闻名却又可怕的青衣女侠。只要不伤害幽谷大院在各处的人,山凤姑娘是从不出面的,更不会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恨中去,就是伤害了幽谷大院的人,在使用一切正当的途径仍讨不回公道时,山凤姑娘才出现!不但严惩了事件中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同时也令为首者人头落地,倾家荡产。但这种事件并不多,因为各地的幽谷大院负责人,往往运用自己的经济力量和声誉,在打官司中讨回了公道。只有黑道上的人物,抢劫了幽谷大院的商队,事后山凤出现了,那就是黑道人物整个山寨的毁灭,或者自己的城堡化为一堆废墟。
    小神女他们随着钟总管进入张府,在明亮的灯光下见到了张大员外。婉儿初时一见,几乎吓了一大跳,暗想:怎么世间有这么一个大胖和尚呵!自己和小神女、小怪物三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他一个人重,这么一个大胖子,他怎么走动和睡觉!
    初时张大员外见钟总管带着一个书生和两个书僮模样的人物,有些愕异,一听钟总管的介绍,顿时惊喜万分,一脸是笑:“原来是天上两位仙子和一个小神仙,乔装打扮,降临我家了!”他急命身边的一位家人,快去禀报夫人,快出来接待两位仙子和一位小神仙!这位家人应命而去。
    张大员外又立刻请小神女三人坐下,命家人奉上香茶,笑嘻嘻地问:“我接到重庆廖爷的飞鸽传书,说两位仙子可能不会来成都,要在重庆住下来。我和夫人大失所望,认为我夫妇两人,今生今世,不能有缘目睹两位仙子的风采,想不到上天还是眷顾我这个大胖子,令仙子又突然降临我家了!令我有幸瞻仰了两位的仙容,而且还带来了一位游戏人间的小神仙,看来我大胖子今年想不发财那也不行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张大员外说话有趣,而且也不拘礼,也笑了起来。婉儿说:“张大员外,我和我姐姐可不是什么仙子呀!”
    小怪物也说:“我更不是一个小神仙,是个爱在人间捣蛋的小邪神。”
    也在这时,张夫人山凤出来了,含笑地问:“哪一路的仙子和小神仙降临我家了?”
    山凤,再也不同以往,是位深山中的善良而文静的姑娘,现在在表面上,像是一位仪态大方、端庄的富家主妇。谁又知道,这么一个仪态大方、富豪人家的夫人,竟然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统领人,指挥着几百名飞虎队员进行惩罚行动,不知多少黑道上的魔头人物,死在她纤纤的玉掌之下,还摘下了一些贪官污吏的脑袋。在某些方面说来,她和小神女一样,是一切邪恶之徒、横行霸道之辈可怕的克星,只是在江湖上没人知道而已。她与小神女所不同的,便是小神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山凤只是保护幽谷大院的利益,行侠仗义只是偶尔为之,干了也没人知道。
    张大员外见山凤出来,慌忙起身迎接,说:“夫人!名动武林的小神女侯三小姐,和最近在重庆惊震江湖的慕容四小姐,是不是天上的两位仙子了?还有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少侠,不也是一位小神仙吗?”
    山凤惊喜地说:“真的是他们来了?廖爷不是来信说,他们可能不会来吗?”
    张大员外说:“神仙的行踪,真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知的?”
    山凤笑道:“那真是仙子降临我家了!”
    “所以说,今后我家一定有大财发。”
    山凤说:“你也真是,开口闭口就是发财,浑身的铜臭气,也不怕人笑话。”
    “买卖人不讲发财,那讲什么了?夫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这三位仙人下凡,我们不但不能发财,恐怕我们车队在龙泉山中,要破大财了!不但货物全丢,人也恐怕没命回来,那就真是人财两丢。”
    钟总管这时也说:“夫人,的确是这样,先不说车队从贵阳到重庆的一条路上,单是这一次在龙泉山中,要不是有三小姐、四小姐和少掌门在,不但货物全丢,恐怕人员也伤亡惨重,没有几个能活着逃出来。不知是从哪来的一伙蒙面黑衣人劫匪,一个个剑法辛辣,抖出的招式,全都是一色的杀手的剑法,我们都招架不住他们的联手围攻了。”
    山凤走到小神女三人面前,深深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和万里少掌门的大恩大德了!”
    小神女慌忙回礼说:“山凤姐姐,你不会这么见外吧?要是这样,你是将我们赶跑了!”
    张大员外说:“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夫人在几天前,已为你们准备了很好的居住地方,日盼夜盼的,就是盼望你们的到来。”
    小神女笑着:“要是山凤姐姐和你将我们当外人看,我们在这里住得舒服吗?”
    张大员外忙说:“对对!夫人,你可不能这般客客气气的,不然,将两位仙子和一位小神仙赶跑了,那我什么财也不用发了!”
    山凤顶了他一口说:“发财!发财!再发下去,你浑身上下就成了一个大冬瓜了!”他又笑着对小神女三人说,“那我斗胆的称你们两人为妹妹,少掌们为小兄弟了!”
    婉儿笑着:“山凤姐姐,你早应该这样叫我们才是!最好叫我为四丫头,叫他做小怪物,那就更亲切了!”
    山凤笑起来:“是吗?来!我们别理这个大胖子,我带你们到住的地方看看。”
    张大员外又笑着:“夫人,你不是这么过桥就抽板吧?”
    “去你的抽板。你得好好招呼钟总管他们和我那手下的十个弟兄,有两个受伤的,你更要特别的料理,不然,我不会放过了你!”
    “夫人的吩咐,我还敢不遵从吗?”
    看来张大员外,也像他的岳父兼师父矮罗汉一样,是一个惧内的人。往往一个怕老婆的人,才不会起花心,而且也会发财。尽管张大员外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绵功,但山凤比他的武功更高,有一套克制他这一门怪异武功的手法,何况山凤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统帅!
    山凤在两个随身丫环的带路下,带着小神女他们走进内院,穿过回廊,走过花径,来到湖边一处名叫“摘月楼”的楼阁中。这一座摘月楼,比重庆廖府那一座楼阁更幽静、清雅得多,也美得多了!楼阁处处,都悬挂着浅绿色丝幔帐,简直是人间的仙境。推开窗扉,不但可观尝湖中的荷叶荷花,更可眺望园中的一切景色。小神女性好清雅,更喜欢绿色,一见如此仙境般的楼阁,不由大喜:“山凤姐姐,这一处地方真是又美又好。”
    山凤笑着:“三妹妹喜欢,我就更放心了!那我一番的准备,也算没白费。”
    “多谢姐姐的安排。”
    “三妹妹,你不会这么对我客气吧?”
    “好好!山凤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山凤又叫丫环们伺候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的梳洗以及换过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当小神女、婉儿换了一身女装在灯光下出现时,山凤更惊喜不已:“原来两位妹妹竟然这般的漂亮,真是人间的仙子了!”
    小神女说:“山凤姐姐,你不是笑我们两个生得丑吧?”
    山凤笑着:“要是你们俩都说丑,那世间上,就没有一个美女子了!”
    随后家人便送上一桌精美的酒菜,酒席就摆在楼下的灯火辉煌的大厅上。婉儿问:“山凤姐姐,姐夫不来吗?”
    “不去管这个大胖子了!外面的事,恐怕也够他忙的,来!我们饮酒谈心!”
    山凤的行为作风,比方素音来得更豪爽大方,是一位江湖上的巾帼英雄。这一点,更迎合了小神女的性格。
    她们一边饮酒,一边谈心,少不了谈到龙泉山中遇劫的事件,山凤在言谈之中,眉宇间隐藏了一股豪气与杀气,问:“三妹妹,这一次劫镖真的是那神秘的杜鹃?”
    小神女说:“姐姐,以你的经验来看,会不会是杜鹃所为?”
    “听三妹的口吻,似乎不是杜鹃所为了!可是,有哪处的匪徒,竟敢在四川劫白龙会的镖?”
    “要是真的是杜鹃所为,姐姐打算怎样?”
    山凤目光一闪,射了一道逼人的豪气,但霎时便收敛了。一笑问:“三妹,你想我会怎样?”
    “姐姐不会跟杜鹃没完没了吧?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他追寻出来?”
    山凤说:“那也不会这样!”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车队没任何财物损失,人员只有两人身负轻伤,没有死亡,这个我不必出面,由白龙会的人去处理好了!我们顶多暗中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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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玉垒山中
    上回说到山凤回答说顶多暗中相助,不会直接卷入这一场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中去。婉儿又问:“要是财物损失,车队有人不幸牺牲了,姐姐是否就要卷入去了?”
    山凤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错!事情不到这步我们不卷入。我们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报复的行动是彻底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人员有所伤亡,我们也在所不惜。”
    婉儿说:“山凤姐姐,幸好这次劫镖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哦?四妹,你怎么知道不是杜鹃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是三姐姐说的。”
    山凤望着小神女问:“三妹,你见过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小神女说:“我要是见过杜鹃就好了!现在我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肥是瘦、是高是矮也不知道。”
    “那三妹怎知道这次劫镖不是杜鹃所为?”
    “我是从杜鹃这两三年的行径、为人作风而判断出来的。杜鹃之所以神秘,至今无人知晓,是因为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有同伙,更没有一批手下。不然,杜鹃早已为耳目满布天下的东厂和丐帮追踪到了!为什么至今仍无人认识其真面目?除了他轻功高、剑法俊、为人极其机警之外,就是他向来一个人作案,骤然而来,突然而逝,除了留下死者身上的剑伤和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外,再无任何踪迹可寻。他又怎会率众来行劫商队呢?再说,我从来没听说杜鹃为掠劫金银财富而杀人,就是他以往杀了一些贪官污吏,也没有掠走金银珠宝,他怎会在大白天拦劫商队呢?何况杜鹃杀人往往是在深夜里进行的。”
    婉儿说:“是呀!我也有这种想法,就是不知怎么说出来。”
    山凤点点头说:“这么说来,这次劫案不是杜鹃所为了!”
    小神女说:“我还怀疑,就是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夫妇的人,也不是杜鹃。”
    “哦?怎么不是了?”
    “杜鹃从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杀害西门锋夫妇的有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曾经与四妹交过手的剑痴。”
    山凤说:“怪不得白龙会和武林人士,在追踪一个名为剑痴的汉子和一位用剑的女子了!三妹,在这三个人之中,其中一个会不会是杜鹃?”
    “要是杜鹃单独行动,就可能不是。但其中最令人怀疑的是那个所谓的剑痴。他是不是杜鹃,我不敢肯定。”
    “三妹,你这话不前后矛盾吗?杜鹃是单独行动,怎么又有两个同伙了?”
    小怪物说:“因为他们是先后而来,又先后而去,并不在一起。”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说:“姐姐,我忘记了告诉你,我们这位小兄弟,有一种特异的本领,他的嗅觉,比猎犬的鼻子更为灵敏,不但像猎犬一样,能嗅出各人身上不同的气味来,也能从气味中,嗅出先来后到,先后而去。我们这次在杀害西门堂主的现场中,知道有两男一女,就是他嗅出来的。”
    山凤十分的惊讶:“小兄弟,你真的有这一种特异的本领?”
    小怪物说:“是呀!一点不假。”
    “小兄弟,你怎么练出这么一门特异的本领?”
    “这不是练的,是天生的,大概我是天狗星投胎转世吧!不过,我这门奇异的本领,姐姐知道好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为什么?”
    “要是让人知道,我今后可就麻烦了!甚至有可能连脑袋也会掉下来!”
    山凤惊愕:“小兄弟,怎么可能呢?”
    小神女说:“姐姐,你还是别向人说出去为好,要是让人知道,世上发生了什么血案,又无法知道凶手是谁,自然人人都跑来求小兄弟来寻找凶手了!这倒是其次,万一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他们就会将小兄弟视为异宝,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小兄弟捉了去,为他们效命。小兄弟要是不从,东厂的人就会向点苍派以及小兄弟亲友下手,威胁小兄弟非答应不可,不然就会当面杀了他的亲人,最后也会将小兄弟干掉!”
    山凤说:“他们干掉了小兄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了?”
    “虽然得不到,但他们可以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小兄弟怎么又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了?”
    小神女说:“姐姐,你一向机敏、果断,这也想不到吗?东厂的人干的坏事还少吗?往往秘密杀人而嫁祸给其他的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冤案。要是让小兄弟嗅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东厂,那他们阴谋不是大暴露了?小兄弟为他们效命是异宝,不为他们效命,就是可怕的心腹大患了!不除掉小兄弟,他们能安枕吗?”
    山凤说:“这么说来确是千万不能乱对人说出去了。小兄弟,要是我有什么事求你,你会不会相助?”
    小怪物说:“只要姐姐开口,哪怕是千里万里,我也会赶来相助。”
    “小兄弟,姐姐在这里先多谢你了!”
    “姐姐,你不会对我特别客气吧?”
    “这是应该多谢的。小兄弟,你放心,姐姐不到紧要的关头,绝不会求你相助!对了,在这伙蒙面黑衣人当中,小兄弟有没有嗅出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来?”
    小怪物怔了怔:“当时在生死交战当中,救人要紧,我都没注意去嗅了,但我感到,那三个人似乎没有在这伙蒙面黑衣人之中。”
    婉儿说:“我也不知道你那鼻子是真灵还是假灵!”
    小怪物急了:“我怎么不是真灵了?”
    “那你干吗嗅不出来呢?”
    “没有他们,你叫我怎么嗅?”
    “不是没有,而是你根本嗅不出来!”
    “你以为人人身上的气味,我都去嗅吗?我这小小的心能装得下吗?那不乱七八糟,全乱套了?”
    小神女笑着:“四丫头,你别再去逗小兄弟了!不然,他更乱套了!”
    婉儿说:“三姐姐,谁叫他过去尽逗我的,我不去逗逗他行吗?逗得他跳起来更好。”
    小怪物说:“好呀!原来你也会逗人的,我还以为我的鼻子真的不灵了!”
    山凤也笑着:“小兄弟,那个身上有杜鹃花的黑衣人,也不是那三个人的其中一个了?”
    “当然不是,那两男一女身上的气味,已经牢牢记在我心中了,只要他们在我四周附近一出现,我就能嗅得出来。”
    山凤转问小神女:“这就奇怪了,谁人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干了这两起血案,而嫁祸给杜鹃?”
    小怪物说:“这还用吗?最深仇大恨的,莫过是东厂了!”
    “那这两起血案,是东厂人干的了?”
    小神女说:“现在我们只是怀疑,还不敢肯定。因为与杜鹃有深仇大恨的人实在不少。武当、丐帮都对杜鹃有深仇大恨,至于被杜鹃干掉的人之中,他们的家属和亲友,也对杜鹃有深仇大恨。其中难免有不为人知的江湖高手,会杀害无辜而嫁祸给杜鹃。武当、丐帮是名门正派,不会干出这等卑鄙的事情来,只有东厂和黑道上一些魔头,才会干得出来。可是从这次劫镖的行动中看,只有东厂才具有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以十有八九,是他们所为。但这也是怀疑和推测而已,没有任何凭证证实是东厂的人所为,就是在死者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还不能肯定是东厂人所为,或许是其他黑道人物干的也说不定。”
    “三妹,看来这事情还顶复杂的。”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本来就是十分的错综复杂,一时头脑不冷静、冲动行事,就很容易成为一些阴谋家手中杀人的兵器。”
    婉儿说:“三姐姐,那现在白龙会,不就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兵器了?”
    “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出来,化解这一场江湖大仇杀。不然,冤死的人就更多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这一次,就看你的鼻子啦!找不找得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全靠你了!”
    小怪物苦笑一下:“只靠我一个人?能行吗?”
    “你有一个特别不同的鼻子呀!不靠你又靠谁了?”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小怪物几乎叫起苦来:“要是这个杀人凶手早已离开了四川,你要我到哪里去闻去嗅?你总不能要我大江南北,大河上下,长城内外四处去乱跑吧?”
    “看来你这个鼻子有等于无!”
    “不不!应该说,有好过没有。”
    “你还好过没有呀!”
    “是呀!要是我没有了鼻子,像个什么了?那不真正像个小怪物了。”
    小神女和山凤一听,都相视笑起来。
    这一夜,他们四人一直在灯光下谈到更残漏尽才兴尽而睡。
    小神女他们在成都张府中住了几天。为不引人注意,她们一直是深居简出,哪里也不去。头三天,听闻白龙会和武林中的各派高手以及官府中的人,纷纷在龙泉山上四处搜索杜鹃的踪迹,希望能抓到一两个蒙面黑衣人劫匪拷问。小神女甚觉好笑,这才叫贼过而兴兵。要是这一件事是东厂人所为,恐怕这些人什么也不会找到,只会扰民。结果不出小神女所料,这些人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搜索出来,别说是捉到一个活的蒙面黑衣人了!于是纷纷失望而去。从这一事件上看,小神女更判断出是东厂人所为了。各地官府和驻军、白龙会、江湖人士都不可能随便搜查家宅,只有东厂和锦衣卫人,才有这一种权力,只要他们手中有一道魏忠贤的牌令,哪怕是王公侯府,他们也可以进去搜查。
    由于大肆搜查,龙泉山四周的州县乡镇的百姓,只有经过官府和白龙会的人严加盘查审问,才能来往。在成都城,就更是严加检查了。四周都有白龙会人,虎视眈眈地注意一切可疑的人物,小神女她们自然不会去招惹这种麻烦,也不想去多生事端,而是静观其变。因为三月快到了,杜鹃也必定会出现。
    刘无双在交割镖车之后,第二天便带人赶回重庆。钟总管他们却留了下来,要帮助张大员外分发货物,收购成都一地的特产和贵州范府需要的货物,没有十天半月,他们是不可能离开成都的。
    小神女他们在摘月楼中安住了几天,小神女和婉儿倒没什么,小怪物却坐不住了!他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好动不好静,一两天还可以,到了第三天,他就腾出腾进、跳上跳下了,不是在湖边捉鱼玩,就是上树掏鸟窝了。有一天,他吃过早点,问小神女和婉儿:“你们老是呆在这楼阁中,不感到无聊吗?”
    婉儿说:“我们每天练功练气的,怎么算无聊了?我看你才无聊!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看地上的蚂蚁打架。你得闲,不能去看看书么?”
    “我又不是想考状元,看书干吗?”
    小神女说:“你读些诗词歌赋,陶冶性情,也不错呀!”
    “哎!别说那些诗词歌赋了。我除了能看懂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外,其他的,我简直不知道它说些什么,还陶冶什么性情呀!那是越陶冶越糊涂。我看那些写诗的人,不是脑袋里有问题,就是白痴!”
    “小兄弟,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难道不是吗?不是脑袋有问题,怎么将床前明月光,怀疑是地上的霜了?要是他在空旷的郊野上睡还差不多,可是他是睡在床上,难道他住的地方没有瓦遮头,霜雪总不会从窗外飘进来铺满一地吧?那不冷吗?”
    “小兄弟,这是比喻。”
    “什么比喻,我看是糊涂。”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跟他说了,他是没事找事来闹。”
    “我怎么没事找事来闹了?”
    “你难道不是吗?你得闲过头,不如去睡吧!我们可不想与你吵架斗嘴。”
    “你还叫我去睡呀,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又吃,将来我不就像张姐夫那样,成了一个大胖子了?那还能跳来跳去、与人交锋?那不让人宰了?”
    小神女笑着:“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我当然想啦!可是我想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能陪我一起出去玩吗?”
    婉儿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才不陪你出去哩!”
    “三姐姐能答应让我一个人出去玩吗?不怕我一个人在外面闯祸了?”
    小神女笑着:“不错,你一个人出去我是不大放心。这样吧,叫四丫头和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那太好了!”
    婉儿说:“好你的头!”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才不跟他出去玩哩,谁知道他到了外面,又玩什么花样来捉弄我?”
    小怪物忙说:“四妹,你放心,我就是捉弄我自己,也再不敢捉弄你了!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发誓当吃生菜,谁敢相信你了?”
    “不不!这一次是真的。”
    小神女说:“四丫头,看来他的确不敢再捉弄你,你和他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好,同时监督他,不准他在外面胡闹!”
    “三姐姐,他古灵精怪的,会听从我的话吗?”
    “四丫头,要是他敢不听你的话,你回来告诉我,我会以特别的手法,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三天三夜躺在床上不能动。”
    小怪物愕然:“三姐姐,这惩罚太过重了吧?”
    “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你就别出去!”
    “好好!三姐姐,我答应你!”
    婉儿说:“三姐姐,你也和我们一块出去玩不好吗?”
    “不!在成都,武林中的高手不少,不论怎么化装,他们也会认得出来,我不想惊动他们。你们化了装出去,反而没人知道,因为认识你们的高手并不多。”
    小怪物说:“四妹,那我们快化装出去玩。”
    婉儿终是一个小姑娘,也想到外面看看热闹,看些新鲜的东西,便说:“你急什么的,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才好!”
    “我敢不听你的话吗?我不怕三天三夜躺在床上不能动吗?”
    “你知道就好。”
    “可是,你也不能故意害我呀!”
    “我怎么故意害你了?”
    “我在外面循规蹈矩的,要是你回来故意向三姐姐告我胡闹,那我不惨了?”
    “你不胡闹,我会乱告你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无中生有!你们快化装出去吧!”
    于是,婉儿和小怪物,扮成了一对中等人家的兄弟一样,从侧门出去玩了。
    成都,不但是四川布政司所在地,也是一座有名的历史文化古城,在秦朝便设置了成都县,属蜀郡中的一个大县,到汉朝为益州,三国时代的刘备,五代的蜀国,北宋的李顺,都曾在这里建立都城。而现在明朝,建立成都府。它地跨成都、华阳两县之地,下辖六个州、二十五个县,是四川一地最大的一个府,所以市面非常的繁华,人员来往众多,交通也非常的方便。它也是武林中一处武林人士云集的地方,除了白龙会的总堂设在成都外,江湖上用毒名家四川陶门,也设在成都的郊外,丐帮中最大的堂口之一,也设在成都西南的郊外之处。江湖上人称的狮子丐侠、丐帮的副帮主,就坐镇在成都,他的打狗棍法,除了正帮主金帮主之外,数他第二。他还有一门特异的本领,就是狮子吼,内力不济之人,听了他的狮子吼,会心肺俱裂,别说与他交手了!就是内力深厚的,听到了他的吼声,也心烦意乱,武功难以发挥出来。只有像小神女这样内力异常深厚的上乘高手,才不为所动。要是小神女长啸一声,还会将他的吼声完全打乱失去功效。
    狮子丐侠也像丐帮以往的先辈神龙怪丐一样,虽然坐镇在四川一地,却经常云游在外,不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醉眠于荒冢破庙之中,极少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不大卷入江湖上的仇杀是非之中。所以知道他的人极少,就是碰上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丐帮的副帮主、名动江湖的狮子丐侠,以为是一个不显眼的、一头乱发脏兮兮的老叫化而已。其实他并不老,顶多五十来岁。
    成都府一地,除峨嵋、陶门这两大名门正派外,还有邛崃四怪、青城山等门派。它们虽不是名门正派,但也算是侠道中的人士。青城山一向孤独,不大与任何门派来往,往往是我行我素,在某些方面,有点像梵净山庄的人。而邛崃四怪,不但武功怪异,行为更怪,有时往往不近情理,但他们都是行侠仗义之人。所以成都一地,是一块藏龙卧虎之地,一些高手,往往不为人注意。与婉儿在鹅岭山庄比试的剑痴,就是邛崃四怪门下的弟子之一。现在剑痴却成了白龙会和武林人士追踪的人物了!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无辜者。
    婉儿和小怪物来到成都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大街上行人如潮,车水马龙。大概是龙泉山一事已过去五天了,白龙会的人和官府中的人已经没有前三天盘查得那么严格了。当然他们仍不放松,仍暗中注意一些可疑的江湖中人的出现,尤其是一些佩剑而面孔陌生的江湖中人。东厂的人,也是在暗暗注意,他们不像白龙会的人和守城门的士兵,一心想盘查劫镖的蒙面黑衣人那样,而是盯着杜鹃会不会出现。凭蓝魔星君的盘算,杜鹃很快会在四川出现。
    大街两旁,有不少的摊档,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小玩意的,更有些是卖农民的一些土特产和手工艺品。婉儿对吃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大概是年纪长大了一些,不像以前小女孩那样,喜欢买麻糖吃,而是买了一些扎头的小彩带。她喜欢看一些小玩意儿,尤其对一些泥捏的小公仔和小狗小猫之类的瓷器玩意,她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小怪物掏钱给她买了一对造形生动、活泼有趣的瓷器小猫咪,令婉儿高兴得笑起来,说:“哥哥,你真好!”
    小怪物说:“我当然好啦!你要是不乱告我的状,就更好!”
    “谁乱告你的状了?”
    小怪物见有人在注意自己和婉儿了,不想再说下去,连忙拖了婉儿就走,说:“兄弟,我们到前面去,前面有更多的东西看。”
    婉儿摔开他的手说:“去就去吧!你拖着我的手干吗?”她十分小心地用手巾将这对小瓷猫包起来,放在自己的怀中。
    他们在大街上走呀看呀,不知不觉,走到西城门口了。突然间,小怪物像中了邪似的愕住了,他左闻闻、右嗅嗅的。婉儿问:“你怎么啦?你不是又想整蛊作怪了?”
    小怪物轻轻“嘘”了一声:“别大声叫嚷,我闻到气味了!”
    “气味?什么气味?”
    “剑痴身上的气味。”
    婉儿一下惊喜起来:“真的?”
    “珍珠也没有这样真。”
    婉儿也不由四下张望:“那人呢?”
    “看来他已经出城了。来!我们出城追寻去。”
    “出城?三姐姐叮嘱我们,可不能出城去玩的。”
    “哎!这不是出城玩,而是去追踪杀手!”
    “你不是想出城玩,故意在捉弄我吧?”
    “这是一件大事,我敢捉弄你吗?”
    “我可不大相信。”
    “要不,这样吧!你回去,我出城追去。”
    “这更不行,三姐姐叫我来监视你的,你一个人出去,我能放心吗?”
    小怪物着急起来了:“四……四弟,你再这样,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不断了吗?”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一次。你可知道,你要是捉弄我,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的好四弟,我们走吧!要是他走远了,我们便追不上了。”
    小怪物带着婉儿走出城来,循着气味,往郫县方向而去。这一带是岷江和沱江冲积成的成都平原,土地肥沃、良田千顷、一望无边,少见山丘,只有在远远的天际下,才隐现山陵起伏,那便是邛崃山和龙门山。
    婉儿见小怪物匆匆赶路,边走边四下嗅闻,不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也不像是在捉弄自己,的确是在追踪剑痴。并且小怪物还叫婉儿在田野施展轻功赶路,对所经过的小镇和村庄,小怪物只四周闻闻,并不停留,而是继续匆匆的追赶。眼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县城出现了。婉儿问:“我们来到什么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
    婉儿又问:“你不会追错了方向吧?”
    “没有,这一路,他的气味越来越浓,显然,他是刚经过这一条路。”
    “那我们快追吧!”
    小怪物和婉儿进了这座县城,向路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郫县,离成都有四十里路。这四十里,他们却用了几乎半个时辰,在别人看来,是非常的快了,而在他们看来,简直走得比蚂蚁还慢,这主要是小怪物走走停停,四下在闻嗅剑痴的气味。
    来到了郫县,婉儿却有点犹豫了:“哥!我们还追不追的?”
    “追!不追,恐怕以后就找不到他了。”
    “我们离开成都这么远,三姐姐不见我们回去,她不担心吗?不怪我们吗?”
    “为了追踪这一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我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事后我们向三姐说明,她一定不会怪我们的!”
    “好吧!那我们就追吧!”
    婉儿也想快点找到剑痴,责问他为什么要冒充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更想活捉了他,交给白龙会人处置,一来为真正的杜鹃洗刷清白;二来也为西门飞、西门雪兄妹俩捉到了杀害他们父母的真正仇人,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因为婉儿答应过西门兄妹,要为他们捉到凶手。正因为这样,婉儿才跟随小怪物而来。
    他们离开郫县,继续往西北方向追赶。很快又来到了灌县,这一带已是成都平原的边缘,高山峻岭,拔地而起。灌县离成都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也是青城山剑派的地盘。而青城山,正是在灌县的西南面,西北是玉垒山,山下是历史上有名的水利工程都江堰,是李冰父子治水的地方。
    小怪物一直跟踪剑痴的气味来到了玉垒山中。蓦然间,小怪物听到了前面的树林里有兵器相碰的响声,不由一怔:难道剑痴与人交锋了?是谁比我们先追上了剑痴?
    婉儿也听到了前面树林中有人交锋的响声,惊奇地说:“哥!前面有人打斗,不会是剑痴与人交锋吧?”
    “正是剑痴。”
    “他与什么人交锋了?”
    “不知道,我们悄悄的赶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与剑痴交锋了!”
    “哥!我们最好先别露面,看看是什么人,要是他们不敌剑痴,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好!那我们躲在树上或藏在草丛里看,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人比我小怪物早盯上剑痴了!而且在这里交手。”
    “难道你一路上没嗅出有其他人的气味吗?”
    “嗅出了!路上来往的人不少,我怎知道他们也在盯踪着剑痴?何况我一心注意剑痴,对其他人,我根本没去注意。”
    说着,小怪物和婉儿悄然来到交锋的地方,双双躲藏在草丛中看。只见一色青衣青裤劲装的六个汉子,联手围攻剑痴。本来剑痴的剑法十分的精湛和怪异,是属于一流的上乘剑法,内力也十分的深厚。论单打独斗,就是峨嵋的上元道长和丐帮的司徒长老,也不是剑痴的对手。可是现在,剑痴好像不是以前与婉儿交过手的剑痴了,他不但步法错乱,就是剑式的施展,似乎也有点力不从心了!身上还带有两下刀伤,要不是有一身怪异的身手,恐怕他早已死在这六个汉子的刀下。
    婉儿看得愕然起来,怀疑地问小怪物:“哥!这人恐怕不是剑痴吧?”
    小怪物说:“怎么不是?他身上的气味,一点也不错。”
    “这六个汉子的武功一般,他怎么战不了他们的?”
    “四妹,他似乎中了毒。”
    “什么?他中了毒?”
    “我要是没看错,他的确中了毒,现在他一边交锋,一边暗运内力排毒哩!”
    “不会是这六个汉子事先下了毒吧?”
    “不知道。我们听听,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这六个汉子不怎么进攻剑痴了。只是团团围住,不让剑痴逃跑,就是进攻,也志在消耗剑痴的内力,让剑痴毒发倒地,来个生擒。
    剑痴背靠着一棵大树,提剑凝神随时接招,却一脸的愤怒面对着六个汉子:“老子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暗算老子?刀口上还淬了毒,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要是凭武功战胜老子,老子就是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一个汉子说:“我们为了给白龙会的西门堂主报仇,可以说,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谁叫你杀害了西门堂主!”
    剑痴说:“老子早已说过,西门堂主不是我杀害的。”
    “不是你,那是谁了?”另一个汉子问。
    “那是杜鹃,关老子什么事了?”
    又一汉子嘿嘿地说:“你就是杜鹃,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剑痴傲然地说:“老子要是杜鹃,你们这六个下三滥的小人,能避过我的剑锋么?要不是老子中了你们的毒,你们也同样成为老子剑下的游魂!”
    “你不是杜鹃,那杜鹃是谁?”
    “老子怎么知道?”
    “那夜,你难道没看清杜鹃的面目?”
    “老子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杜鹃,只是好奇地尾随着他们,要是早知道,老子早已与他们比试剑招了!”
    其中一个汉子问其他汉子:“现在我们怎么对付这家伙?”
    一个似乎为首的汉子说:“等他毒性发作,浑身无力时,我们干掉他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婉儿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糊涂了。暗想:既然剑痴不是杜鹃,而是目睹杜鹃杀人的证人,干吗不捉了回去,交给白龙会的人盘问?为什么要干掉剑痴了?夜长梦多是什么意思?她轻轻地问小怪物:“这六个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怎么知道?但他们绝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他们干吗为西门堂主报仇了?”
    “我看其中有些古怪。”
    “他们要是杀剑痴,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救下剑痴,再盘问剑痴那一夜是怎么回事。”
    “对!我也是这样想,那我们怎么对付这六个汉子?”
    “我们别杀他们,将他们赶跑。四妹,你负责保护剑痴,让我来将这六个家伙吓跑。”
    “你怎样吓跑他们?”
    “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你不会是装神扮鬼吧?”
    “对呀!我正是要装神扮鬼吓跑他们!”
    “那我装不装呀?”
    “装呀!别让他们认出你的真面目。”
    “我怎么装呵!可惜我没有带那鬼面具出来!”
    “我有!我带来了。”
    “你几时有鬼面具了?”
    “因为我见你和三姐姐有,所以我也买了两副面具带在身上,现在正好用上了。”
    “那你快给我吧!”
    不久,剑痴的药性发作了,浑身无力地颓然坐了下来。六个汉子一齐狞笑起来。剑痴恨恨地说:“老子死在你们这几个小人手下,实在太冤枉,也太不值得了!”
    一个汉子说:“你死后去向阎王诉说吧!谁叫你好奇多事,去跟踪那一男一女。”说完,他一刀就向剑痴当头劈下。“当”一声,这个汉子手中的刀,不知为什么,竟然从手中震飞了,人也震得站不稳,不但连连后退,最后仍站不稳,仰后翻倒了!
    五个汉子看得愕然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要干掉的剑痴反而无事,而自己的同伴却莫名其妙地翻倒了!就连浑身无力,毫无反抗能力的剑痴,也惊奇起来。
    他们再定神一看,剑痴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一个披头散发花面小鬼似的小矮人,剑痴手中的剑转到这个花面小矮人的手上了。五个汉子骇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故意放重嗓门说:“我是玉垒山中山神爷爷手下的镇山小太岁呀!”
    “什么?你是镇山小太岁?”
    “是呀!你们干吗在我的地方杀人?”
    为首的汉子跳了起来,喝着众人:“给我将这个什么小太岁干掉!”
    他们刚想动手,凌空又飞来了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小鬼,以幻影魔掌神功,一下将三个冲上来的青衣劲装汉子全摔了出去,将他们手中的刀也夺了过来。
    为首的汉子更加骇然:“你、你、你又是什么人?”
    小怪物手中拿着三把刀说:“他是花面小太岁,我是青面大太岁呀!”
    “大太岁?”
    另一个汉子惊愕:“怎么有两个太岁了?”
    小怪物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玉垒山有一座二王庙,难道山神的手下就没有两个镇山的太岁了?”一边说,小怪物一边又看看手中的刀,又说,“这是刀吗?不对吧?”说着,暗运内力一抖动,这把杀人的刀,竟然一段段地掉了下来。
    小怪物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原来是一把泥塑的刀,用来吓唬人!”说着,又把手中的两把刀朝一棵大树掷去,两把刀碰了大树,不但没插入,反而一段段地全散落下来了!其实小怪物将刀掷出时,早已用内力暗暗将刀震断了。他又说:“这两把刀更不管用了。是面粉捏成的吧?”
    这六个汉子更惊得大眼瞪小眼,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的武功?以为这是法术,四个摔倒爬起来、手中没有刀的汉子,惊恐地对为首的汉子说:“难道他们真的是山神手下两个镇山太岁?”
    小怪物说:“什么?难道你们认为我们两个是假的?要不,你们用刀朝我身上砍下试试,要是能砍死了我,那我就是假的了!”
    为首的汉子惊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小怪物叉腰挺着胸说:“什么真的假的,你用刀砍呀!”
    “你真要我砍?”
    “你只管用劲砍好了!朝我胸上砍,或者朝我肩上、肚皮上砍也行。”
    “我一刀砍死了你怎么样?”
    “那我这个大太岁便是假的了。要是你砍我不死,那你也得站着不动,让我砍一刀。”
    “我是凡夫俗子,让你砍一刀,那不死了?还活得成吗?”
    “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你要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
    “谁叫你们在我山上杀人?”
    为首的汉子骤然一刀向小怪物拦腰横劈过去,心想:你这个戴鬼面具的小子,想恐吓老子,以为老子不敢砍,老子现在就砍给你看。他这一刀刚砍在小怪物的胸口上,霎时之间,他连人带刀,整个身体横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又唰啦地摔了下来。手脚都撞断了,人也痛得昏迷了过去,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其他五个汉子看得魂飞魄散,转身没命飞逃。小怪物叫着:“你们还想逃呀!别逃!别逃!”小怪物闪身去追赶。
    小怪物要是真的追赶他们,恐怕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小怪物只是想将他们吓跑,假意的去追赶,看着这五个汉子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异常狼狈地往灌县方向逃去。
    小怪物追了一会转回来,见那个卧在地上为首的汉子醒了过来,想挣扎逃走。小怪物出手点了他的晕睡穴,让他在那里再躺着了,对婉儿说:“你看,我不是将他们全吓跑了?好玩不?”
    婉儿说:“还好玩哪!刚才那恶人一刀向你劈去,几乎将我吓死了!”
    小怪物嘻嘻笑着:“我是大太岁,自然有一身护体的神功了!要不!我敢叫他劈吗?”
    一直在惊愕、讶然而不出声的剑痴说:“小兄弟是少林门下的弟子?”
    小怪物一怔:“我是山神手下的镇山大太岁,怎么是少林弟子了?”
    剑痴虽然是浑身无力,仍笑了笑说:“小兄弟不过是戴了一副鬼面具而已。小兄弟要不是少林弟子,这一身刀剑不入的铁布衫功夫,从何而来?”
    剑痴并不知道小怪物身穿了一套祖传的刀剑不入的铁甲鳞宝衣,却十分惊奇小怪物这样小小的年纪,却练成了少林寺铁布衫的护体神功。小怪物说:“我这是法力,不是什么铁布衫神功。”
    剑痴说:“在下知道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也不便多问了!想两位出手救在下,大概想知道在下到底是什么人了!”
    小怪物说:“你真爽快!你真的不是那神秘的杜鹃?”
    “在下绝对不是。”
    “那西门锋夫妇的死不是你所为了?”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若是在下所为,绝不否认;不是在下所为,也不想背这口黑锅。再说在下与西门堂主无仇无怨,没有任何情由要杀西门堂主。在下一向心好各门各派的上乘剑法,不喜欢杀人,只想寻找用剑高手,比试武功。”
    婉儿问:“那杀害西门堂主的,是那一男一女了?”
    “在下却不敢肯定,我去到时,他们双双从西门堂主的卧室跃出而去。在下闻到一股血腥气时,进房一看,西门堂主夫妇双双遇害了,现场只留下了一束未开放的杜鹃花,这才怀疑这一男一女是神秘的杜鹃。在下感到这是一块是非之地,便悄然离去。在下本想去追踪他们,但一上鹅岭,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更不知道他们朝哪一个方向而去。”
    婉儿又问:“你看清那一男一女的面目没有?”
    “看不清楚,他们都蒙了半边面孔,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手十分的敏捷。但我从他们的说话声音听出,是一女一男,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
    “这一男一女真的是杜鹃?”
    “他们杀人留花,难道还不是杜鹃?”
    小怪物问:“你干吗去暗暗跟踪他们?”
    “因为在下太好奇了!何况他们身上都佩带利剑。”
    “你只是因为他们身上佩有利剑,才好奇去跟踪他们?”
    “不!是在下在重庆一间客栈投宿时,听到他们二人在房中说话,说什么杜鹃花快要开放了!又说什么喜庆之后,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要不头儿就不会叫我们干了!不久,他们双双从窗口跃上瓦面,所以在下才好奇地悄悄跟踪着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去行刺西门堂主。”
    “你要是知道,会不会去阻拦他们?”
    剑痴摇摇头说:“不会。”
    “哦?为什么?”
    “在下一心好剑,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恨中去,更不想去多管闲事,要是知道,在下顶多在暗中提醒西门堂主多加小心而已。”
    婉儿问:“那你干吗不去提醒西门堂主?”
    “在下不知道,又怎么去提醒呢?万一弄错,白龙会人不怪在下造谣生事、无事生非吗?”
    婉儿和小怪物一想也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可问。他们也相信,剑痴不是杀害西门堂主夫妇的凶手,他只是好奇,莫名其妙地卷入到这场是非之中,令人疑心他也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之一,使得白龙会和江湖上的人以及官府的捕快们,都在四处追踪他的下落。
    婉儿说:“既然不是你所为,你干吗不去白龙会说明清楚?”
    剑痴神态傲慢地说:“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没有这个必要?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在追踪和捉拿你哩!”
    “在下现在去说,白龙会的人都在悲痛、愤怒之中,他们会相信吗?说不定说在下是做贼心虚,想开脱罪行,嫁祸或推脱给别人。在下也不屑去说明,是就是,非就非,日后自然会真相大白。在下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事情往往是越去解释,越是弄得糊涂,还是听其自然的好。”
    “要是江湖中人追到了你怎么办?”
    “在下自然说不是在下所为,信不信只好由他们了,要动手,在下只好奉陪!”
    “那你不杀害更多的人吗?”
    “在下自问,用剑极有分寸,只伤他们,而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事,在下已遇上两起了!”
    “哦?你在什么地方,碰上追踪你的人了?”
    “一次在顺庆府西充县的南岷山中,一次在保宁府剑州的小剑山上,我向他们声言在下不是他们所谓的杜鹃,也没有杀害西门堂主。”
    小怪物问:“他们不会相信吧?”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逼在下跟他们走,最后在下不得不出手,击伤了他们,然后离开。想不到这些人阴魂不散,竟然又在这里碰上了,还使出了下三滥手段,在飞刀暗器上淬了毒。要不是两位,在下恐怕早已死在他们的刀下。”
    小怪物说:“看来你大难不死,今后必有大福!”
    “什么大福,今后他们不再死缠在下就算好的了!”
    婉儿问:“这些追踪你的是些什么人?”
    “在下看他们没一个是正道上的人物。上两次,他们想活捉在下不成。这一次他们竟然要下毒手了!要是我今后再碰上他们,不得不开杀戒了!”
    剑痴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小怪物“咦”了一声问:“你怎么有气力能站起来了?我正想不知怎么去找解药,给你解毒哩!”
    “多谢小兄弟!这些毒还毒不倒在下。只是令在下一时浑身无力而已。在下早已暗暗运气相抵,现在已将它完全逼出来了。”
    “看来你老兄的一身内力可不浅!”
    “小兄弟,在下更看出来你一身的内力在我之上。小兄弟,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我的?没有,在下就告辞了!”
    “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在下今后只有远走康藏,避它一年半载再回来。到那时,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恐怕已经找出来了。”
    “要是找不出来呢?”
    “那也没有什么。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永远的秘密,更没有包得住的火,它迟早总会暴露出来的。”
    小怪物说:“老兄!那你路上多加小心了,千万别再遭人暗算。”
    “多谢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在下今后有机会,必将报答两位今日之恩。”剑痴一揖,便闪身而去。
    婉儿在剑痴走了之后说:“我们也快回去吧!不然,三姐姐就会责怪我们了。”
    “慢着,我们还有一件事未办。”
    “还有什么事了?”
    小怪物指指躺在远处树下不动的汉子说:“还有他呀!”
    “你要将他埋葬?”
    “不!他还没有死。”
    “什么?他还没有死?那他干吗动也不动的?”
    “我封了他的晕睡穴,他会动吗?”
    “我还以为你一时不慎杀死了他哩!你想问他什么?”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这还用问吗?他要不是白龙会的人,就是白龙会人的江湖朋友了,一心想为西门堂主报复,只是不择手段而已。”
    “不!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
    “那他不是白龙会的人?也不是白龙会江湖上的朋友?”
    “他要是白龙会的人和朋友,干吗不将剑痴活捉回去审问,干吗要在这里杀剑痴?还说什么夜长梦多了?”
    婉儿说:“不错!刚才我也是这样想的。快!你快将他弄醒过来,我们要好好地问问他是什么人,干吗要杀剑痴。”
    小怪物将这个为首的汉子拍醒过来后,汉子惊愕地望着他们,问:“我已经死了?”
    小怪物忍着笑说:“不错!你已经死了!我们要带你去见山神爷爷。说!你是什么人?干吗要在这里杀人?不然,山神爷爷问我们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他,我们就不知怎么说了!”
    这个汉子忍着断骨之痛,四下望望,又问:“我真的死了?”
    “你以为你还活在世上吗?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人?要是说得有情有理,我们让你还阳,不带你去见山神爷爷了!我们也像阳世间的差人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大家麻烦。”
    汉子说:“我们是为白龙会的西门堂主报仇!”
    “你们是白龙会的人?”
    “是!”
    “你又说假话了!你知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句话?你这话连一般世人也瞒不过,还想瞒我们两个山中的神灵?这个所谓的剑痴,既然是杀害了西门堂主,你们干吗不活捉回去细加审问?问出他那两个一男一女的同伙人来,反而要将他立刻砍了?这明显是杀人灭口。我看,你们才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
    “不不!我不是。”
    “就算你不是,那也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同伙。”
    “不不!我不是,我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了?”
    “是,是……”
    “你不会说是奉白龙会总堂主的命吧?”
    “对对,我正是奉总堂主的命!”
    “总堂主叫你杀人灭口?好!我们叫你还阳,将你交给白龙会的总堂主好了!”
    “不不!你们千万别将我交给白龙会人。”
    “哦?这样说来,你不是白龙会的人了?”
    “我不是。”这个为首的汉子泄气地说。
    “那你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江湖上一般的人,因受白龙会西门堂主之恩,急于报仇,才想杀了剑痴。”
    “你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婉儿在一旁说:“哥!我们别再问他了!要不,将他带回去见山神爷爷,要不令他还阳,交给白龙会人去处置他好了!阳世间的事,我们管不了。”
    小怪物故意沉吟了一下:“交给山神爷爷,我们还是有麻烦,不如令他还阳,交给白龙会的人吧!”说着,一脚踩了一下这汉子的伤处,痛得他连声惨叫起来。
    小怪物说:“好了!你现在还阳了!”
    这汉子一下忍住痛,茫然地问:“什么?我现在还阳了?”
    “你知道喊痛,当然是还阳了!死人会知道痛吗?”
    “那我现在没有死?”
    “你是死过又回阳了!”
    这汉子一下感到受了这两个戴鬼面具小子的戏弄,带怒地说:“其实我根本没有死,你们这样戏弄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东厂的人!”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想不到这样一来,令这个贼人说了真话。小怪物几乎有点弄不清楚这个东厂的人是怎么想的!刚才千方百计地盘问,他不想说真话,现在反而说出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的确不知道东厂下面的一些走狗的心理状态。他们不怕世上的任何一个活人,内心深处却害怕鬼神的报应。他刚才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要去见什么山神爷爷,所以尽量想减轻自己的罪行。他们不说真话,但对世上一切的人,除了杜鹃,就什么人也不怕了,认为只要一亮出自己是东厂的人,就是一些武林人士,也得惧畏三分,不敢对自己怎样,就是他们将自己杀了,也脱不了干系。
    小怪物又故作讶然:“你还阳了仍然在说假话,你真的是东厂的人?”
    “我当然是真的,不信,我腰上有铜牌为证,是成都方面行动小组的负责人。”这个汉子说完,忍着痛将腰牌亮了出来。又继续说,“你们别以为杀了我就没事,我手下的兄弟已逃了出去,他们会带官兵们前来这一带寻找,而且也认得你们,你们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一见这面铜牌,一下想起了在贵阳时,一阵风叔叔给了自己的一面金牌,形状同这面铜牌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金,一个是铜而已。当时婉儿还不知这面金牌有什么作用,但因为是一阵风叔叔的礼物,不能不收,而且当时三姐在旁还说,说不定这块金牌,对我们今后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要是将这块金牌亮出来,不知会起什么作用呢?婉儿拿不定主意,将小怪物拉到一边轻轻地商量。
    小怪物正愁不知怎么打发这只东厂的鹰犬才好。杀了他而弃尸荒野,的确也像这鹰犬所说的,今后东厂的人会四处追踪自己和婉儿了,虽然不怕,但对自己今后的行动,多少也有点麻烦;不杀了他,这么就放开他了,那今后的手尾就更长。现在他听婉儿这么一说,感到有办法打发这条东厂的走狗了!在这方面,小怪物不但比婉儿古灵精怪,在江湖经验上,也比婉儿丰富多了!
    小怪物和婉儿回到这汉子的身边笑着问:“你又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这汉子愕然:“你们是什么人了?”
    小怪物将那面东厂编号为一百零九号的金牌在他眼前亮着说:“你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个行动小组的带头人一见金牌,顿时大为惊震和惶恐,趴在地上连连叩头说:“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两位爷们大驾来临,多多得罪,请两位小爷宽恕小人的罪过。”
    小怪物和婉儿见这走狗对自己如此卑躬屈膝,也有点意外了。看来持有这面金牌的人,在东厂中的职位,一定比持铜牌的人不知高了几级了!不然,这条走狗不会如此恭敬和卑躬屈膝。小怪物说:“好了!不知者不罪,你不用如此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我们还以为你是什么江湖中黑道上的人物哩!”
    “是是!多谢两位小爷开恩。”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们杀了剑痴?”
    “小人愚昧,望小爷指示。”
    “你们是不是害怕剑痴将那夜的事说了出来,认得出那两个冒充杜鹃者的相貌?”
    “是!这是头儿叫小人这样干。”
    “你们太愚蠢了!杀了剑痴,不等于告诉别人,那一男一女是假的杜鹃的了?就是江湖不这样说,心中也生疑。”
    “是是!小爷英明,小人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奉命行事。”
    “算了!我也不怪你们,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将你们吓跑而救下剑痴了吧?”
    “小人现在明白了!”
    “还有,今天的事,最好别张扬出去,我们的出现,你也别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到时蓝魔星君恐怕也救不了你!”
    “是是!小人明白,不该说的事别说,不该问的事别问。手下人就是问起小人,小人只说是这山中的神灵显灵了!”
    “很好!看来你很会做人。要是你刚才见机而走,不骤然一刀朝我劈来,你就不会断手断脚了!”
    “这是小人该死,不知进退,望小爷恕罪!”
    “记住!你今后不可太逞能了!”
    “是!小人记住了这一次的教训!”
    “好!看来你的人很快来了!我们先走一步,今后你好自为之。”小怪物说完,便和婉儿双双闪入树林,施展轻功,朝成都方向而去。他们朝山下望去,果然见那汉子两个手下,带领一队官兵,直奔上山来了。
    婉儿说:“看来他真的说了实话。”
    小怪物说:“四妹,这都是你这块金牌起了作用,说不定它今后对我们还有更大的作用哩!”
    小怪物哪里知道,东厂这一块金牌,是魏忠贤身边最为可靠而武功最高的杀手特有之物,有如魏忠贤亲临。这些东厂的人,怎敢不尊敬和服从?哪怕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会立刻自尽,就是蓝魔星君见了,也得敬三分。魏忠贤这些特有的杀手,行动也非常的神秘。除了魏忠贤,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和执行什么任务。看来漠北怪丐一阵风知道这块金牌的作用,所以将它交给了婉儿,以防不测。当然,这块金牌,只对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起作用,对其他人毫无作用,不但没作用,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在掌灯的时候,小怪物和婉儿才悄然的回到了张府。小神女一见他们回来说:“呵!你们舍得回来了吗?你们到哪里去玩了?我有点担心你们会不会被人贩子拐去卖了。”
    小怪物笑着:“人贩子敢拐卖我们吗?”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去玉垒山了!”
    “什么?玉垒山?是灌县的玉垒山?”
    “是!三姐姐。”
    “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玩,去参拜二王庙,敬仰李冰父子的为人,为四川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
    “不是!三姐姐,我们去追踪剑痴了!”
    “什么?剑痴在成都府出现了?”小神女感到大为惊奇。
    婉儿和小怪物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的说了出来。听得小神女惊喜不已:“原来杀害西门堂主的不是剑痴,我们不该给他背上这口黑锅了。而且也弄清楚了,这果然是东厂人所为,与杜鹃无关。”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怎样使白龙会的人明白这一件事?”
    “别着急,这事,杜鹃自然会出来弄明白,我们等着看吧!”
    小怪物问:“杜鹃真的会来四川?”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他一定会来,不来,他就不是杜鹃了!小兄弟,到时,我们就看你怎么追踪到杜鹃了!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三姐姐,只要杜鹃在四川出现,在杀人的现场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我一定有办法能将他找出来!”
    婉儿说:“不错,你这个鼻子,我现在是相信了!”
    “什么?你现在才相信呀?你以前就不相信?”
    “谁叫你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笑着:“好了!你们辛苦了一天,快去洗干净脸面,准备吃饭。吃完晚饭,就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出去玩。”
    婉儿问:“三姐姐,明天我们还出去玩吗?”
    “去玩吧!说不定你们在成都城内城外,又找到了那两个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
    小怪物笑着:“三姐姐,那我以后,天天和四妹妹出去玩。”
    婉儿冲着他说:“你别想得太美了!这一次,不过是你瞎猫撞着了死老鼠,让你好运气嗅到了剑痴,你以为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这就很难说了!说不定我这个瞎猫,专有一种瞎福气,会每次碰上了死老鼠。”
    “我不跟你说了!没半点正经。”
    “哎!我可是很正经的呵!”
    “好呀!那你就天天去碰死老鼠好了!”
    第二天,小怪物和婉儿又出去玩了!他们几乎走遍了成都城内的大街小巷。婉儿一直跟着他,盯视着他。过了半天,婉儿问:“怎样?你没碰上死老鼠吧?”
    小怪物嗅嗅下:“碰上了!”
    婉儿一怔:“真的?在哪里?”
    “别急,就在这一带附近,气味还顶浓的。”
    婉儿心想:不会有这么巧吧?真的又叫他碰上死老鼠了?他真的有这么一种瞎福气?便说:“你快追寻呀!”
    小怪物东嗅嗅、西闻闻,转出小巷,来到城墙边一处堆放垃圾的地方直朝垃圾堆走去。婉儿看得愕然:难道这两个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躲在这垃圾堆附近了?可是小怪物却从垃圾中提起一只死老鼠出来,嘻嘻笑着:“哈哈,我这只瞎猫,又碰上死老鼠了!”
    婉儿不但一怔,更吓了一跳。怕老鼠怕蛇,这几乎是女孩子的通病,婉儿也不例外,直吓得她急忙跃开,叫着:“你想死了!”
    小怪物仍提着死老鼠的尾巴,在晃来晃去,说,“难道这不是死老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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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九龙公主
    上回说到小怪物提着一只死老鼠,在婉儿前面晃来晃去说,难道这不是一只死老鼠么?
    婉儿掩着鼻跺脚说:“你还不快给我将这一只脏兮兮的东西丢了,臭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怕脏的?”
    “我这只瞎猫,好不容易才碰上了一只死老鼠,丢了岂不可惜吗?”
    “你再不丢掉,我可不理你了!”婉儿说完,赌气地掉头而走。
    小怪物慌忙将死老鼠扔掉,追上来拦住说:“好了!好了!我已将死老鼠扔掉了,这下你可理我了吧。”
    婉儿见他想用手来拉自己的衣袖,连忙闪开说:“你想死呀!你这提过死老鼠的脏手,想弄脏弄臭我的衣服吗?”
    “好好!我去洗干净手,这总行了吧?”
    “这里没河没井的,你怎么洗手?”
    “不怕!我去向一户人家讨一瓢水来洗手不就行了?要不,我们去一间茶馆里饮茶,就要一壶水洗手也行。”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别碰我。”
    “是是!你可千万别不理我了!”
    “你这么捉弄我,还想我理你呀!”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四妹妹,你不看鬼面,也看猫面的情分吧。”
    婉儿愕然:“什么鬼面、猫面的?”
    “鬼面,就是昨天我在玉垒山给你的一张鬼面具呀!”
    “那猫面呢?”
    “猫面嘛——”
    “不是你这张瞎猫面孔吧?”
    “不不!我这张瞎猫面孔,只会令你越看越生气。”
    “你知道就好了!那什么猫面的?”
    “就是昨天我送给你的那两只瓷猫猫的面孔呀!它们不可爱么?”
    婉儿给小怪物逗得啼笑皆非:“好了,我不跟你疯言疯语了,快去洗手吧!”
    小怪物见婉儿不生气了,才放心下来:“好好,我去洗手。”他四下打量,这是一条冷巷,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显然,这条冷巷两边的人家,不是王公府第,就是富豪人家的住宅,就连紧闭的侧门和后门也有屋檐伸出来,比一般人家的大门也气派、富豪多了!
    小怪物走近一处侧门,伸手拍门。婉儿问:“你又干吗?”
    “向他们讨一瓢水洗手呀!”
    婉儿说:“看来这处侧门,是有钱人家的深宅内院,极少有人出入,人家会随便开门让你进去吗?”
    正说着,紧闭的侧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小怪物说:“你看!人家不是开门了?”
    开门处,走出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家人来,他上下打量着小怪物,又看看婉儿,瞪目竖眉地喝问:“你们拍门干吗?”
    小怪物笑笑地说:“大叔!我的手脏了,想向你讨一瓢水洗洗手。”
    这家人大喝一声:“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肚皮没事干了?”
    “大叔!你这么大声干吗?我不过是讨一瓢水洗洗手而已!”
    “小子!你给我滚远一点!要不,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你怎么这般凶恶呵!不给水算了,干吗还要打断人的一条腿?那不霸道吗?”
    “小子,你说什么?”
    婉儿拉着小怪物说:“哥,我们走吧!我们到别处洗手去。”
    小怪物在婉儿的拉着下,也想离开。但这个恶奴仍说:“小子!你再敢说一句,看我不打断你一条腿!”
    小怪物本来就好捉弄人,往往无事也会找些事情出来。他刚才能忍着,主要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因为婉儿不想生事,招惹没必要的麻烦。现在听这恶奴这么一说,想走也走不成了!便说:“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凶恶、霸道,敢打断我的一条腿!”
    看来这个恶奴,平时就仗着主人的财大气粗作恶一方。他骤然奔过来,一脚就朝小怪物胸口踢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将小怪物踢飞了起来,摔到一丈远的地方去,“呀”的一声惨叫,便不动了。
    婉儿先是一怔,本想对恶奴说,你怎么真的打人了?但她这时却急着去看小怪物伤成怎样,便奔过去问:“哥!你怎样了?”
    小怪物捂住自己的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我快要死了!”
    “哥!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我!我真的死了!他这一脚好重呵!”小怪物说,头一摆,眼睛一闪,手脚伸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冷巷中,真的像死去了一样。
    这个恶奴同时也怔住了,暗想:不会吧?怎么这个小子这样不经踢?一脚就踢死了?他走过去看了看,果然看见小怪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能动,的确像死了,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冷冷地说:“这小子死了活该,谁叫他什么地方不去,却跑来这里胡闹。”说完,便打算返入去。他踢死了一个人,好像踩死了一只蚂蚁似的,一点也不在乎,好像是理所应当。
    婉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知道小怪物是真死假死,但这恶奴这么满不在乎而去,她真的恼怒起来,说:“你打死了人,怎么一点也不害怕的?你不怕偿命吗?”
    这恶奴“哼”一声:“什么害怕?什么偿命?本大爷从来没有惊过!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婉儿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阎王殿!别说打死了一个小孩,就是打死十个,也没什么!小东西,你给我将他拖走,别弄臭了我这条巷子!”
    “就算是阎王殿,也不能随便打死人!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王法?”
    “什么王法?本大爷的主人就是这里的王法!连这里的官府也奈我家主人不何!小东西,你给我乖乖的将他拖走,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大爷连你也打死!”
    婉儿一时间给这恶奴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在郊野无人处,婉儿早已出手,非打得这恶奴叫天叫地求饶不可!但现在是在成都城中,不能乱来。而且三姐姐再三叮嘱过自己,在府城之内,不但不可胡闹,更不可随便就亮出自己的武功来,以免引人注意。
    这恶奴仍不屑地说:“小东西,给我将他拖远一点!等我再转出来时,仍不见你拖走,莫怪我连你一起也打杀了!”
    婉儿哪里忍得了这一口气,她正想出手,小怪物躺在地下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四妹妹,你千万别出手,让他去,我以后叫他有好戏看的。”
    婉儿又怔了一怔,只好眼睁睁地望着这恶奴走进侧门,“砰”的一声,将侧门关上了。婉儿一肚子的气发泄不了,便发在小怪物的身上:“你干吗又装死了?想吓我吗?”
    “哎!我怎么是吓你了?我是想吓吓那个恶奴才!”
    “那你吓倒了他没有?”
    “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不是朝廷的权贵,就是一个横行一方的可怕人物,不然,他手下的家人,怎敢这般的横行霸道,打死了人当没事一样!”
    “你呀!吓不了人,却将我气得一肚火了!”
    “四妹妹,你别气,我给你出这一口恶气好了!”
    “你怎么给我出这口恶气?”
    “我要先了解一下这深宅大院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于这一个恶奴,不管他的主人是什么人都好,我也会割掉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一条腿,让他终身残废,今后再也不能骂人和打人!”
    婉儿听了反而一怔:“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要不,我不白挨踢了一脚,你不白给他骂了一顿?”
    “你这样不太残忍了吗?”
    “那你想怎样处理他?”
    “打他一顿,教训他一下就好了!别将人弄得终身残废,那太过分了!”
    “好吧!到时就看他如何表现。四妹妹,现在无人,我们迅速离开这里!”
    小怪物一下跃起,与婉儿迅速地离开了冷巷,转到一条麻石大街上。这条麻石大街,不但铺面少,来往的人也不多,是一条冷冷清清的大街,因为冷巷两边的大院,几乎占据了这半条大街的一边。走出这条麻石大街,才是繁华的市面,来往的行人就多了。
    小怪物和婉儿走进一间饭馆。小怪物坐下来便问店小二:“小二哥,我的手脏了,能不能给我一盆水洗洗手?”
    店小二看了他们一眼说:“小客官,你要洗手,就到店后院子的井里边去打一桶水洗手好了。”
    “多谢小二哥!”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婉儿说:“那你快点回来呀,别让我一个人坐久了。”
    婉儿虽然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但她仍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从来没有一个人独坐在一间饭馆里。她一个人独坐,不知怎样办,总感到有点心怯,要是有一个人陪着,她心里就踏实多了,也不会害怕,而且还谈笑自如。她以往不是没到过饭馆茶楼吃过饭,不是随着穆婷婷,就是跟着小神女,她不但不感到害怕,而且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自有穆婷婷和小神女作主。而她呢,是天掉下来当被盖。要是叫她一个人进饭馆吃饭,就怎么也不敢,即使肚饿也宁愿在街边买一个馒头或包子吃。
    不久,小怪物转回来了。但婉儿仍嫌他来迟了:“你怎么这时才回来?”
    “兄弟,我可是一洗完手就转回来了!”
    “你洗干净手了吗?”
    “不洗干净,我敢回来吗?不怕你骂我?”
    “那我要什么东西吃?”
    “我们要两碗炸酱面好不好?”
    “你不叫菜喝酒吗?”
    “算了!万一我喝酒醉倒了怎么办?你扶我回去么?”
    “不不!我们还是吃面好。”
    婉儿仍不大放心,怕小怪物会捉弄自己,万一他喝了酒,不醉也说醉了,自己怎么扶他回去呢。
    他们叫了两碗面吃,小怪物向店小二打听麻石大街那两座大宅是什么人家。店小二四下望了望,问:“你们是从外地来成都的?”
    小怪物说:“是呀!我和兄弟是初次来到成都投靠亲戚,见那两座大宅门高墙厚,气派非常,门口两边,有两个大石狮子和大石鼓,一户人家,还有一条高高的旗杆,大概是什么王府侯门的富贵人家吧?”
    店小二说:“是什么人家,我也不知道。我劝两位小爷,千万别去那里,更不可朝那扇大门里张望,不然,你们死了也是白死,没人敢过问。”
    婉儿问:“难道望一下,也将人打死么?”
    “要是将人一下打死了,却也干净,最怕他们将你抓了进去,严刑烤打,那就死得非常痛苦了!”
    小怪物问:“他们这样胡乱捉人,打死人,知府大人不过问吗?”
    “别说知府大人,就是布政司大人,也不敢去过问!”
    “小二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家呀?”
    “两位小爷,你们最好别问,更不要乱向人打听。不然,你们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怪物和婉儿见一些食客在注意自己了,便不敢再问下去,他们吃完面,结了帐就立刻离开,在城里转了几条街后,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回到了张府。
    小神女和山凤还在谈心。见他们二人这么早就转回来了,小神女有点奇怪:“哦?你们这么早就转回来?成都城里没什么地方好玩吗?”
    小怪物说:“大街上人看人的,有什么好玩了?”
    小神女含笑说:“这么说来,你今天是没碰上死老鼠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问他了!他今天真的碰上了一只真正的死老鼠。”
    “哦?什么样的真正死老鼠?”
    山凤也笑着:“小兄弟,看来你这鼻子真管用,又叫你碰着了!”
    婉儿着急起来:“山凤姐姐,他的鼻子当然管用啦!那只死老鼠又臭又脏的,他还有嗅不出来吗?”
    小神女奇怪:“哦?又臭又脏?那只死老鼠是一个叫化?”
    小怪物眨眨眼睛说:“它不是叫化,是一个惯偷!”
    “惯偷?”小神女困惑起来了,“一个惯偷怎会成了一个剑法高超的刺客了?”
    婉儿嚷了起来:“三姐姐,你别再听他胡说!他碰上的是人家打死了的一只老鼠,丢在垃圾堆中,他翻了出来,提在手上,还洋洋得意的对我说,找到了!找到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不怕脏的!”
    小神女和山凤一时相视愕然,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神女说:“丫头,你说是真正的死老鼠而不是人?”
    婉儿说:“可不是吗?他尽在捉弄我。”
    山凤笑着:“小兄弟,你怎么这般捉弄四妹妹呀。”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哦!你怎么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山凤姐姐,你不知道,四妹妹还没走完一条街,就问我嗅到了没有,以后又不时在我耳边唠叨,找到了吗?找到了吗?最后还说我这只瞎猫碰不上死老鼠吧。”
    小神女笑着:“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一只死老鼠来搪塞四丫头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三姐姐,要不是这样,四妹妹就会在我耳边唠叨得没完没了。”
    小神女和山凤又一起笑起来。婉儿可恼了,她冲着小怪物说:“什么?你捉弄了我,你还有理呀。”
    小怪物说:“我没有说我有理呀!我只是将我当时没办法的时候的办法说出来而已。”
    “你——”
    小神女笑着说:“四妹妹,你也太老实和太认真了!亏你还跟了我这么久,你当时不能反捉弄他吗?”
    婉儿像受了委屈似的说:“三姐姐,他当时提着那只又脏又臭的死老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吓了我一大跳,我怎么去捉弄他呵!”
    山凤也笑着:“怪不得你们这么早就转回来!”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我们早转回来,不是为这死老鼠的事。”
    “哦?那你们为什么事了?”
    婉儿说:“他给人家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
    小神女和山凤一时又愕然起来,小神女问:“小兄弟,这是真的吗?”
    “不错!这是真的。”
    “你怎么让人踢了一脚?是不是你在戏弄人家了?人家生气,才踢了你一脚?”
    山凤说:“小兄弟,你这样装死,不将人家吓坏了?”
    婉儿说:“那个人一点也不害怕呢!踢死了人还满不在乎,说踢死了他活该,还喝叱我将他搬走哩!”
    山凤一怔:“有这样的事?”
    小神女说:“丫头,你详细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地说了出来。小神女一听,心中已明白那是一座什么住宅了,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的所在地。哪有打死人,官府不敢过问的?哪怕是王公贵族的人家,打死了人,官府也多少去问个明白。一般来说,锦衣卫的所在地,是明目张胆地亮出了自己的名号,从没遮遮掩掩。只有东厂的机构,往往以其他面目出现,令人不去注意那是一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魔窟。小怪物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闯去那个地方了?虽然这样,小神女仍问山凤:“姐姐,那两户到底是什么人家呢?”
    山凤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听说他们是朝中颇有权势的官宦人家,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他们在城北,而我们在城南。这两户人家,与我们没有任何的生意来往,更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或者他们根本瞧不起生意人,我们也不想去过问他们是什么人,所以知道他们的事甚少,只是不时听说有些人不明不白地横尸在那条冷巷,或者失踪了。那条巷是成都一条可怕的‘鬼巷’,别说夜里,就是白天,也极少人去那里走动。”
    婉儿说:“怪不得饭店的小二,叫我们千万别去那里了!不然死了也白死。”
    小神女又问山凤:“你看,他们可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看守侧门的家奴,也可以任意的打死了人而满不在乎的?”
    山凤一笑:“三妹,我想你心中比我还清楚,他们是行动诡秘而又可怕的东厂人家,不然,谁还有这等的权威,打死了人,连官府也不敢过问?”
    小神女点点头说:“姐姐说得不错!十有八九,他们是那一条道上的人了,我们还是少去招惹他们为妙。”
    小怪物说:“那我不是不能报仇了?我这一脚不是白挨踢了?”
    山凤笑问:“小兄弟,你想报什么仇?”
    婉儿说:“他呀!想夜探那户人家,找那恶奴报一脚之恨。”
    小怪物说:“你以为我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吗?”
    “要不,你干吗要去夜探那户人家?”
    “我不过想看看那是一户什么人家而已。”
    婉儿又说:“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更想去了!”
    “你这不是想报仇又是什么了?”
    小神女笑问:“小兄弟,你真的想去?”
    “是呀!因为我太好奇了!越是神秘可怕的地方,我越想去走走看看。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东厂里面的陈设是怎么样的。”
    “小兄弟,你不只是想看看陈设吧?”
    “是呀!或许我这只瞎猫说不定会在那里碰上一只死老鼠。”
    婉儿一下明白了小怪物的用意,讶然地问:“你是想去那里找出杀害西门堂主的那一男一女?”
    小怪物眨眨眼说:“不是呀!我只是想找那个恶奴出出气呀!”
    婉儿生起气来:“我不跟你说了!人家是认真的,你又胡说了,简直气人!”
    小神女却说:“小兄弟,要是那一户人家真的是东厂的一处机构,必然是戒备森严,机关重重。何况杜鹃会很快就出现了,他们为了防范杜鹃的到来,一定会处处布下陷阱和天罗地网,你去夜探,不危险吗?”
    山凤也说:“是呵!小兄弟,你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而去,更是凶险异常,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我多去几次,就不会人生地不熟了!”
    婉儿说:“什么?你还想多去几次呀?”
    “不多几次,万一踏入了他们的陷阱和机关,那不危险吗?”
    山凤说:“小兄弟,这样吧,你今夜里别去夜探了。明天,你和四妹到城北的文殊院走走。那里有一座高耸的古塔,你们在塔上可以望到那座大院内所有亭台楼阁的布局,大路小径的走向,更可观察里面的人走动。看清楚了,不至于在夜里瞎闯,减少跌入机关、陷阱的危险。”
    “那我不又牵肠挂肚的多呆一夜了?”
    “小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安心休息一夜的好。”
    小神女说:“小兄弟,明天我也和你们一块去文殊院,听说文殊院是成都一大名胜之地,我也想去看看。”
    婉儿大喜:“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起码小怪物不敢再欺负我。”
    小怪物说:“我敢欺负你吗?你不欺负我就算好了!”
    “我何时欺负你了?”
    山凤笑着:“你们两个,不会是贴错了的门神吧?”
    小神女一笑:“门神却不像,却像杨家将里的焦赞与孟良,见面时争吵,不见面时又想在一起。”
    婉儿说:“三姐姐,谁想他了?鬼才想他呢!”
    第二天,小神女打扮成一位富家公子,带着婉儿和小怪物这两个家僮,前往文殊院游玩了。
    成都的文殊院,不但是一处风景名胜,也是一座古刹。殿宇规模宏大,五殿相连,布局严谨;寺内有大小铜铸、玉雕佛像一百多尊,风貌独特,形态各异;更兼院内林木苍翠、古塔高耸。且地处城内,所以游人如过江之鲫,善男信女特别的多,香火特别的旺盛。
    小神女和婉儿、小怪物随着一些善男信女进入了文殊院。她们无心去游玩观赏寺内的风景,而是直接登上古塔,观察麻石大街的那两座大院的情景。天下各处的寺院,结构布局都差不多,一进寺庙,都是什么四大天王,当中是座东方佛祖释迦牟尼,佛祖的后面,便是守护神韦陀了。然后是什么大雄宝殿,左右是钟楼和鼓楼。第一次去寺庙参观,还感到新鲜,有某种神秘和肃穆之感,但去多了,就感到千篇一律,半点也不新奇,都差不多,大同而小异。
    小神女他们随着游人登上古塔,远眺成都。小怪物和婉儿,趁游人稀少,人们不注意时,悄然翻身上了塔顶,伏在瓦面上,打量着那两座高墙大院内的情景。小神女却在塔的最高一层,倚栏观赏四下的景色,其实是为他们望风和守护。
    两座大院虽然隔得远了些,但院内的一切屋宇、亭台楼阁、回廊幽径、小桥流水,却历历在目,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看到不时有人走动和出入。小怪物感到,这么一间富贵人家的大院,主人深居简出,少与外面的人来往,谁又会想到它竟然是东厂人的魔穴,人间可怕的狼窝?要不是那恶奴的行为,小怪物怎么也不会去注意它,更不会要去夜探。
    婉儿轻轻地问他:“你看清楚了没有?”
    小怪物说:“除了高墙挡着的外,全看清楚了!”
    “那看不看得出,它的机关在什么地方了?”
    “这么容易看出来,那它还成机关吗?”
    “那你是看不出来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什么都看得出来?”
    “那我们不白上塔顶了?”
    “也不算是白上,起码我们知道了大院内的一些情景。”
    “今夜里你要去夜探?”
    “不夜探,我这只瞎猫能碰上死老鼠吗?”
    “你敢肯定那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就在这两座大院中?”
    “哎!这我可不敢肯定。起码我在那一带没嗅到杀人凶手身上的气味。”
    “既然这样,我们干吗要去夜探?”
    “因为我好奇呀!”
    “喂!我是跟你说正经的。”
    “我是在说正经的。你以为我又在胡闹了吗?”
    “谁知道你胡闹不胡闹。”
    这时,小神女在下面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你们看清楚了没有?看清楚了就趁现在没人,快下来。”
    婉儿对小怪物说:“三姐在下面叫我们了,我们快下去。”说着,她像一只轻灵的小燕子,跃回到小神女的身边。随后,小怪物也悄然无声地飞了下来。
    小神女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婉儿说:“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是吧?你们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的?”
    “是呀!除了亭台楼阁和房屋一间接一间的,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也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怪物说:“我看见了!”
    婉儿急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有人从前面屋旁走出来,穿过一道圆门,进入后院,经过一座曲桥,走进湖心那处楼阁去了,长久不见出来。”
    “这叫看见了吗?”
    “这不叫看见,那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神女笑问婉儿:“你所说的看见,是指什么了?”
    “那当然是什么机关、陷阱啦!”
    小神女一笑说:“要是这样,你的确什么也没有看见,除非有人闯了进去,或许能看见,但这也不容易看见,因为害人的机关,都是在屋子里面,不亲临其境,外人怎么也不知道。你们没看见,我都看见了!”
    婉儿和小怪物都愕然起来:“三姐,你看见了?”
    “你们不见那人过桥时的一些奇怪的举动么?”
    小怪物猛然一醒记起:“不错,那人过桥的行动是有些古怪,不是一般的走法,好像一步一步地跳过去一样,有时还朝一边走。”
    婉儿惊讶:“莫非那条弯弯曲曲通向湖心楼阁的曲桥装有了机关?”
    小神女说:“不但桥有机关,就是那座楼阁,里面的机关恐怕也不少。所以,今夜要去夜探,真要步步留神,处处小心为好。”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不禁愕然相视,小神女说:“塔下有人上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走走。”
    于是他们转身下塔,果然在下楼梯时,碰上了一伙登塔来玩的游人,竟然是一伙身着奇装异服,嘻嘻哈哈、叽哩呱啦的苗家女子。当然,有两位虎背熊腰的苗家壮汉在前面开道。这两个苗汉一见小神女他们正要下楼时,立刻喝道:“站着,给我们闪到一边去!”
    小怪物说:“你们不是这样霸道吧?”
    一个苗汉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小怪物还想说,小神女立刻说:“算了!我们还是闪到一边去,让他们先上来。”因为小神女一下认出,当中的一位苗家女子是贵州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她与毒蜻蜓情同姐妹,却有多年不见了,想不到却在这里相遇,可以说是他乡遇故人了!但小神女这一身富家公子打扮,也不想人知,不便相认。她不明白,毒蜻蜓怎么跑来四川成都玩了?或是有事前来?
    小神女十分了解毒蜻蜓的为人和性格。她天不怕地不怕,不但任性,也十分刁蛮,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了她,麻烦那就大了。所以小神女立刻制止小怪物说下去,而且还退回了上去,让这伙苗家女子先上楼面。
    不但小神女认出了毒蜻蜓。婉儿也认出来了,她感到十分的惊讶,暗想:这个苗家毒门的公主怎么也来成都了?她们三个人当中,只有小怪物不认识,小怪物只闻毒蜻蜓之名,而从来还没有见过。他还心中暗暗嘀咕:怎么我这般的倒霉?昨天在冷巷碰上了一个恶奴,今天又碰上两个恶奴了?几乎同样的横蛮霸道。
    两个苗汉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在前面开道,毒蜻蜓在四个苗女的簇拥之下,登了上来。一个苗女看见婉儿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公主,便对毒蜻蜓说:“公主!你看,这个书僮生得好俊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你哩!”
    毒蜻蜓不但注意了婉儿,更注意到小神女,她心中十分的惊讶,怎么这公子和这小童的面孔这般的熟识?难道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了?她对那苗女说:“不但书僮俊俏,他的主人更俊俏。”
    “公主!我们要不要带他们走?”
    毒蜻蜓咯咯地笑起来:“哎!你别乱来,让我先问问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苗家女子一向放任不羁,不像汉族女子,讲求端肃,遵守礼仪,注重道德。她们言语无忌,几乎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顾忌。何况九龙门一派,是江湖中人,更毫无顾忌了!毒蜻蜓扬手叫小神女过来。“喂!你是哪家公子?我感到你很面熟的,我们不是在哪里见过吧?”
    小神女向她一揖说:“公主!在下也感到公主很眼熟的,只是不敢动问。”
    “哦?那么说,你是见过我了?”
    “见过!见过!好像不止一次,见过好几次了!”
    “哦?你在哪里见过我?”
    “大概在古州吧!”
    “什么?古州?你是——”毒蜻蜓不由上下打量起小神女来,再看看小神女的脸儿,越看就越疑心。
    小神女轻轻地说:“在下姓侯。”
    “姓侯?”毒蜻蜓一下醒了过来,喜悦地跳了起来,“你是——”
    小神女连忙制止她说出来,用耳语轻说:“毒妹妹,你千万别认出我来,更别说出去,不然,我今后的行动就不方便了!”
    毒蜻蜓喜悦地说:“你怎么打扮成这一副模样了?我几乎认不出来,我还在想,谁家的公子少爷,长得这般风流潇洒,神采照人的,原来是姐姐你!”
    毒蜻蜓身边四位跟随少女、以及守在楼梯口的两个苗汉,一听“姐姐”两字,都不禁愕然相视起来。难道这一位俊俏郎君,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小神女说:“你看你,这还不是说了出来了。”
    “你放心,他们都是我身边的心腹人。没我的吩咐,他们不敢随便说出来。”随后,毒蜻蜓又命令他们:“今天你们看到、听到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说了出去,不是不见了脑袋,就是不见了眼睛和舌头!”
    她手下人一齐应道:“公主,你放心,就是有人打死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说出去。”
    毒蜻蜓对小神女笑着:“姐姐,这下你放心了吧?”
    “我不放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这个口没遮拦的毒丫头。”
    “姐姐,你不会割下我的舌头吧?”
    “我敢割你的舌头吗?不怕凤翔哥找我拼命?再说,我也割不了你的舌头,反而担心你不知用什么毒手段,将我的舌头先割了去。”
    毒蜻蜓笑起来:“看姐姐说的,当今世上,恐怕谁也动不了你!除非他不要命了!”
    “毒妹妹,来!我来介绍我四妹妹和小兄弟给你认识!”
    婉儿笑着:“三姐姐,你不用介绍我了!我早已认识公主了。”说着,上前一揖说,“婉儿拜见公主。”
    毒蜻蜓一怔说:“婉儿?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最近在重庆惊震武林的又一慕容家的小魔女?”
    小神女问:“毒妹妹,你也听闻了?”
    “这一惊震武林的大事,我怎么不知道了?来!四妹妹,让毒姐姐好好的看下你,我还以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俊俏的书僮,原来是四妹妹。”说着,毒蜻蜓将手腕上的一个金手镯除了下来,套在婉儿的手腕上,“毒姐姐没什么见面礼送给你,就只好送个不像样的东西了,望四妹妹别嫌弃。”
    “多谢毒姐姐。”
    毒蜻蜓又望望小怪物,问小神女:“姐姐,这个书僮,不会又是一个假小子吧?”
    小神女“扑嗤”一下笑起来,小怪物却眨眨眼问:“你看我哪一点像假小子?”
    毒蜻蜓问:“你是真的?”
    “货真价实,童叟不欺。”
    小神女笑着:“毒妹妹,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江湖上人称小怪物。”
    毒蜻蜓又是一阵惊讶:“原来是少掌门,我失敬了!”
    “毒姐姐,你不会对我这般客套吧?要不,对我有偏心。”
    “我怎么对你偏心了?”
    “因为你对她们,就姐姐、妹妹的相称,亲热到不得了,对我就另眼相看,什么少掌门呀,什么失敬了,这不偏心?”
    毒蜻蜓欢笑起来:“我叫你小怪物兄弟好不好?”
    “太好了!这叫法不但亲切,也十分的新鲜,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
    “什么?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你?三姐姐也没这么叫过你?”
    “她呀!只叫我为小兄弟,至于四妹,她高兴时就叫我一声阿哥,不高兴时,就叫我为小怪物或者连叫也不叫,只叫一声喂!从没有将小怪物和兄弟叫在一起。”
    毒蜻蜓更咯咯地笑起来:“小怪物兄弟,你说话实在有趣,你跟随我几天好不好?”
    小神女笑着问:“毒妹妹,你不会又用什么迷魂失心药将他弄走了吧?”
    “三姐,你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将他从你身边弄走!”
    小怪物愕然:“什么迷魂失心药?”
    小神女说:“小兄弟,要是你中了这种毒,就像一个痴儿一样,什么事也不记得,除了毒妹妹,什么人也不认识,傻头傻脑的一味跟着她,听她的吩咐。她不但将你当小狗小猫的卖了,甚至叫你去杀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也服从照办!”
    “三姐姐,你不是在吓我吧?”
    婉儿说:“谁吓你了?你不信?要不要试一下。”
    小怪物摸摸自己的脑袋:“好!试就试,我不信有这么的厉害。”
    婉儿说:“你是不是想死了?玩到没什么东西玩了,毒药也可以乱试的吗?”
    “你不是叫我试一下吗?”
    “我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你怎会叫我去死呢?”
    “不跟你说了!”
    小神女和毒蜻蜓她们看得都忍俊不禁,感到他们在一起,实在有趣。小神女问毒蜻蜓:“妹妹,你怎么从贵州跑到四川成都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三姐,这事你帮不了!”
    “哦?什么事我帮不了?”
    “因为我依约来这里与陶门的陶大小姐比试使毒的本领,三姐你能帮忙吗?”
    小神女一怔:“妹妹,你怎么与陶门的大小姐结怨了?”
    “三姐,我们不是结怨,是友好的比试,谁赢了谁就是姐姐。”
    “这也值得比试吗?谁年纪大,谁就是姐姐不就行了?”
    “三姐,因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分不出大小来,只好用比试使毒本领来分出姐姐妹妹。”
    “妹妹,你就让一步吧!叫她一声姐姐,别在使毒上分大小。”
    “我也是这样想,但陶大小姐不高兴。”
    “她怎么不高兴的?”
    “她说,我这么叫她为姐姐,她不光彩,当妹妹又不甘心,所以用比试毒技来分大小了,这样才心安理得。再说,我已经答应她了,不比也不行。江湖上最讲的是一个‘信’字。”
    小怪物说:“江湖上的人说我怪,我看这个陶大小姐比我更怪。”
    婉儿却担心起来:“毒姐姐,你们打算怎么比试?那不危险吗?”
    “四妹,你放心,一点也不危险,真的中了毒,而自己又不能化解,对方自有解药。我们友好比试,在用毒上互相磋商,取长补短,不是什么分胜负、决生死。”
    “毒姐姐,那你们怎么比试?”
    “第一,比使毒本领,看谁使出了毒而不让对方知道;第二比化解毒性的能力,也就是谁的毒性最强,谁的解毒本领高。”
    小神女问:“你们几时比试?在哪里比试?”
    “就在陶门大堂上,第三天上午。”
    “在江湖上,有没有人知道你们这次比试?”
    “我们两家都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不向外张扬。”
    “好!妹妹,到时我一定去看看。”
    “三姐,你不是去化解我们这次比试吧?”
    “妹妹,我只是去看看,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比试,但也防不测的事发生。”
    毒蜻蜓有点茫然:“三姐,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陶门可是武林中的一大名门正派,他们总不会暗算我吧?”
    “妹妹,你虽然为人机灵,江湖经验也比我丰富,但是有点恃艺托大,难免鲁莽行事,且不大防人。我不去看看,怎么也不放心,况且江湖险恶,我担心你们两家,都遭人暗算。”
    “谁有那么的胆量,敢招惹我们两家了?”
    “妹妹,江湖上的事很难说。目前四川又是非常的不平静,往往人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它偏偏就可能发生!就像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的事,事前谁也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可他偏偏就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又像龙泉山之事,就在成都附近,保镖的又是白龙会的白龙镖局,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有人敢去劫镖的,偏偏就有一伙不明来历的蒙面黑衣人去劫镖。”
    “三姐,我听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
    “江湖上是这么传说,是不是杜鹃,谁也不知道,妹妹,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杜鹃总不会无缘无故来杀害我吧?”
    “真的杜鹃不会,假的杜鹃就很难说了!”
    “三姐,你是说,西门堂主和龙泉山的事,不是杜鹃所为,而是他人冒充的了?”
    “不错!不是杜鹃,而是用心险恶的人。”
    “谁那么大胆冒充杜鹃了?”
    “一个是与杜鹃有深仇大恨的人;一个是用心险恶、意图挑动江湖仇杀之人。要不,他就不会这么干了!”
    “这个人会向我下手?”
    “这就很难说了!或者会,或者不会,但妹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以免遭到了他的毒手。”
    “好呀!他敢向我下手,我会叫他死得痛苦异常,惨不忍睹。”
    “我说妹妹托大,就是托大在这方面。”
    “三姐,我会小心防范的。”
    “妹妹,你住在哪里?”
    “我还没有投店住宿。而且我也不打算投店住宿,游玩后,就直接去陶门拜访,我想陶门总会招呼我在他家住下吧?”
    “妹妹,我劝你别四处游玩了!还是早点去陶门拜访的好,你们这一身装束,太引人注目了!说得不好听,你们简直是在招惹那个人向你下毒手。”
    “这不更好?”
    “好?恐怕你遭了他们的毒手,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哩!妹妹,你听我的话,早一点去陶门住下。”
    “那个人这么可怕吗?”
    “要是他们不可怕,我就不会这般打扮出来了!也不会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向人说出去。目的是不但不想他知道,更不想让武林中人知道,要不是妹妹认出了我,我会和妹妹擦肩而过不打招呼吗?”
    “那姐姐干吗和我打招呼了?”
    “你这毒丫头,我不打招呼,你会放过我们吗?”
    毒蜻蜓一笑:“姐姐说得不错,你这般的熟口熟面,我不弄清楚,是不会就这么放过了姐姐,尤其是四妹妹,生得这么俊俏有趣,我不弄到手才怪。”
    小怪物说:“幸好姐姐没看上我。”
    毒蜻蜓笑着:“要是我早知道你说话有趣,行为古怪,我就不弄四丫头,先将你这个小怪物弄到手了,让你乖乖的跟在我身边,整日的逗我开心,直到来问我要人,我才会放你走。”
    婉儿说:“毒姐姐,那你快弄他走,省得他再捉弄我!”
    “四妹,你舍得吗?”
    “我怎么舍不得了?”
    “四丫头,就算你舍得,三姐也不会答应。”
    小神女笑着:“妹妹,你不担心这小怪物古灵精怪,将你捉弄得啼笑皆非么?”
    “那才更好玩哩!好了,三姐,我也不多说了,我听你的话,不去玩了,现在就去拜访陶大小姐。”
    “妹妹,你到了陶家,也别说出我来,到时,我自会出现,看你们比试。”
    “三姐,那我等着你啦!”
    毒蜻蜓说完,便带她手下的苗男苗女,先下古塔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在他们离开古塔后,随后也下了古塔。
    在他们谈话之间,没人上古塔玩,因为有四个健壮、衣着古怪的苗人在塔下守着,不让任何人上塔。其实一些游人,一见这四个苗汉,手里弄的不是可怕的毒蛇,就是蜈蚣等毒物,早已吓得远远避开了,谁还敢上古塔玩?那不是不要命了?
    所以毒蜻蜓一离开,游人纷纷的嘀咕起来,就是一些武林人士,一听说是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也不想去招惹了!在名门正派的人眼中,毒蜻蜓始终是一个邪派小魔女,招惹不起。
    婉儿说:“三姐姐,毒姐姐这样的行径,那不霸道吗?”
    小神女说:“要不这样,她就不是邪派上的人物了。霸是霸道些,但只要人们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去招惹你,更不会去欺负弱小,杀害无辜,往往还行侠仗义去救人,铲除为害人间的一些凶徒。他们是邪派中的正派人物,行为光明磊落,比一些口是心非的正派人物强多了!”
    小怪物问:“她看见一些俊俏、有趣的孩子就弄了走,这又怎么说?”
    “那是她小时任性、不懂事的行径,现在没有了!早已改掉了!”
    婉儿说:“我认为能与慕容家成为朋友的,绝不是什么坏人,哪怕他被人认为是邪派,也是好的。”
    小怪物说:“是呀!也有人认为我是一个邪里邪气的小怪物,所以我也是一个好人,对不对?”
    “老鼠上天秤,自己赞自己,不害羞!”
    “那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小魔头了?”
    “这还差不多!”
    小神女笑着:“好了!你们两个别再顶嘴了!我们快悄悄地跟踪毒蜻蜓他们,以防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小怪物说:“三姐姐,难道真的会有人向他们下手?”
    “他们这样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我实在有点不放心,万一毒蜻蜓叫东厂的人弄了去,那对武林为害就更大了!胜过假杜鹃。”
    小怪物说:“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说:“怎么没有?万一东厂得到了毒姐姐的各种毒药,那危害多大?”
    “那我们的行动计划不全打乱了?”
    小神女说:“放心,有你去夜探那魔穴的机会。”
    于是,他们三人,不动声色,远远地尾随着毒蜻蜓。小神女过人的听觉,小怪物特异的鼻子,他们要盯踪一个人,哪怕是在二里之外,也不会盯丢。
    毒蜻蜓听从了小神女的话,真的不去别的地方游玩了。他们叮叮当当、嘻嘻哈哈,旁若无人、穿街过巷。尤其是那四个苗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引起了不少路人的观看,当看稀奇似的看着他们经过自己的眼前,一些胆小之人,更是纷纷让路,不敢与他们相碰,不是害怕他们身上有兵器,而是害怕他们手中的毒物。除了武林人士,都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以为他们一伙是江湖上玩杂耍或卖艺人。所以不少人尾随着他们,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卖艺,以饱眼福。直到看见他们出了北门,一直往北郊而去并没有卖艺,才失望而散。
    四川陶门的大院,坐落在成都北郊十里之外的一处小山坡的树林里,与成都另一风景名胜昭觉寺相距不到五里。这一带,是成都北郊的一片丛林地带。由于陶门是武林中一个因使毒而闻名的武林世家,也是侠义道上有名的人物,所以除了与武林人士有来往之外,不与任何人士来往,更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至于黑道上的人物,由于惊畏了陶门之毒,从来不敢在陶门附近一带行凶作恶,抢劫盗窃。从某方面来说,在北郊这一片丛林地带,形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安静平和,令附近的百姓,得以安居,不担心有什么危险,过着平静的日子。
    毒蜻蜓一行人穿过北郊的一片田野和一处小镇,进入了丛林地带。这一片古木参天,林木茂盛,是苍翠滴绿的丛林,有川西“第一丛林”之称,林中小径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浓叶遮日,十分的幽静,除了一些乡人、樵子在从林中过往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出现。当然,丛林中有一条可通车马的宽阔大道,弯弯曲曲,直达陶家大院。这时,已是日近中午,不论大道小径,已没什么人来往了,丛林里显得格外的幽静。
    正如小神女所说的,往往认为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偏偏就出事了!毒蜻蜓他们在林中的大道上行走,还没走出一里之地,突然“唰”的一声,一张大网当头盖了下来,将毒蜻蜓一行人几乎全罩住了,除了前面两个苗汉和后面两个苗汉没罩住外,毒蜻蜓和她的四个少女、二位苗汉,全给这一张大网兜了起来,吊在树上,七个人挤成一团,几乎动也不能动。
    没被大网罩兜起来的四条苗汉,一时间惊得呆住了。就在他们呆住的霎时间,树林跃出四位身手敏捷的蒙面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下全将他们点倒了,拖到了树林的深处。很快大网给解了下来,又有四条蒙面黑衣大汉,把毒蜻蜓他们连拖带抬的闪入树林深处。
    这一伙蒙面黑衣人,行动干脆、利落、敏捷,转眼之间,大道又恢复到原有的宁静,像没发生事一样。显然,这伙黑衣人又是一伙训练有素的人,不但行动敏捷,事前也计划得周详,令陶门的人一点也不知道。片刻之间,就将九龙门毒蜻蜓他们全劫走了,毒蜻蜓就是想用毒也来不及。
    毒蜻蜓初时惊愕,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有人在陶门的势力范围内向自己下毒手,小神女姐姐没有说错,自己还是大意了!中了人家的暗算。
    毒蜻蜓在惊愕中冷静下来,暗想:这一伙到底是什么人?是陶门中的人?陶大小姐难道害怕在比试中会输给自己,先来这一个卑鄙的手段?不可能啊!陶门是武林中一个有名的名门正派,陶大小姐更是江湖中一位知名的巾帼英雄,为人虽然争强好胜,但行为作事从来光明磊落,怎会用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绝对不可能。既然不是陶门,难道是那个用心险恶的假杜鹃?
    毒蜻蜓不愧在江湖行走多年,她见这些人不但没有杀害自己,就是连自己的十个男女手下人也没有被杀害,意图显然在于活擒自己。要是他们志在杀害自己,早已动手将自己所有人当场干掉了,何必花气力抬到树林无人的深处?只要自己不死,总有办法逃出去,到时,让这伙人知道九龙门人的厉害。所以毒蜻蜓不但心不慌,反而镇定下来,思考如何对付这一伙不明来历的敌人。
    这伙黑衣人将一网人连抬带拖的,来到丛林深处的一座茅屋前放了下来,一个黑衣人说:“这几个苗女苗男可不轻呵!要不要将他们解了出来?”
    另一个黑衣人说:“你最好别去碰他们,尤其是那五个女子,他们恐怕浑身都有毒!”
    “那怎么办?一直将她们困在网里?”
    “等头儿来了再说。”
    说着,一位一头白发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扶着拐杖,从茅屋中踱了出来,问:“你们全捉到了?没漏掉一个?”
    这八个黑衣人一齐毕恭毕敬地说:“姥姥!没一个漏网!”
    “没惊动了陶门?”
    “没有!”
    “很好!很好!你们干得不错。”
    这个姥姥望了望网中的毒蜻蜓,笑了笑说:“九龙门公主,得罪了!”
    毒蜻蜓也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捉我们来这里干吗?”
    “你想知道原因?”
    “当然想知道啦!不然,我们死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不成了一伙糊涂鬼吗?”
    “放心,只要你们服从了老身,绝对不会死,还大有你们的好处。”
    “哦?有什么好处了?你总不能让我在网里和你说话吧?”
    “看来你们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一个人最害怕的不过是死,现在我既然知道我不会死了!还害怕什么?”
    “说得不错,要是你不服从老身,恐怕你们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要是你不放我们出来,就这么说话,你想,我就是口中答应你了,心中会服吗?你应该多少对我客气一点,我多少也是九龙门的公主,将来九龙门的掌门人。”
    “好!老身就放你们出来,你到了这里,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出来!”
    “这才是嘛!姥姥,说不定我有点喜欢你这一作风了!”
    姥姥含笑:“是吗?”说着,她突然出手,用拐杖一一点了毒蜻蜓等人的穴位,奇快非常,然后命黑衣人将网除了下来拿走,又问:“公主,这下你满意了吧?”
    毒蜻蜓一时间怔住了,暗运气用力,谁知一点气力也提不起来,形同废人。姥姥一笑说:“公主!你别运气了!越运气越浑身无力,最后恐怕连站也站不起来。”
    毒蜻蜓问:“你这算解了我们吗?”
    “对付你这刁蛮任性、诡计多端的公主,老身以防万一,不得不如此。”
    “你的点穴手法很奇特呵!内力也深厚,姥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还问干吗?”
    姥姥又骤然将拐杖头一拔,拔出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剑,随手一挥,剑光闪过之处,毒蜻蜓跟前四位少女的头发,都掉下一绺来,然后含笑地问:“你看看老身这剑法,是什么人了?”
    毒蜻蜓看得心中骇然,原来这老太婆的剑法也是这等的厉害。拐杖中藏剑,这又是一门不为人注意的兵器。毒蜻蜓怔了怔说:“恕小女子眼拙,看不出来。”
    “难道你在江湖,没听说过杜鹃?”
    毒蜻蜓一下睁大了眼:“你就是杜鹃?”
    “好说!”
    毒蜻蜓惊愕:“你真的是杜鹃?是近几年来在江湖上制造不少血案的神秘的杜鹃?”
    “不是老身,又是谁了?本来凡是见过老身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老身不是为了要用你这个毒丫头,早已将你们都杀了!留不到现在。”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你们非死不可!杀了你这个邪毒丫头,起码为江湖上除了一害,因为你们所过之处,都惊坏了不少的百姓,弄得人人不安,奔走飞逃。”
    “你想怎么用我们?”
    “这个你不必问。现在,你最好将你身上的独门迷魂失心药交给老身,把它的用法说出来!至于今后怎么用你,到时听老身的命令好了!而且,你们的九龙门,今后就成为老身门下不为人知的门派,随时听老身调遣。”
    “哦?那我们在江湖上行走百多年的门派,不就要改换门庭了?”
    “你是说你不答应了?”
    “就算我答应了,你想我母亲会答应吗?”
    “只要你在老身的手中,她就不敢不答应,再说,老身还可以用手段去对付你令堂。”
    “你想,我母亲会这么轻易受人威胁吗?要不!我们九龙门还能在江湖上存在百多年之久?”
    “别说你们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小门派,就是一个朝廷,也有改朝换代的一天。毒丫头,你先服下老身这一颗药丸再说!”
    “好呀!你拿给我服呀!”
    “你知不知老身这一颗是什么药丸了?”
    “我是毒门的公主,还有不知道的?它不过是一种毒药,但不会马上毒发身亡,只会受你控制,要是我服下去就死了,你要我又有何用?还不如一剑杀了我更干净得多?”
    “你很聪明!”
    “我要是不聪明,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不早死了?”
    “好!你张开嘴,让老身将药丸弹进了你喉咙里!”
    毒蜻蜓仗着自己是用毒的行家,身内的化解毒药能力深厚,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她真的张开了自己的樱桃小嘴,无惧畏地吞下这一颗毒丸。
    姥姥正将毒丸弹出,蓦然间一条人影似飞魂幻影、快如电闪飞了过来,一手就将姥姥弹出的毒丸不但接住了,还撕下一个黑衣人的蒙面布,将毒丸弹进了他的嘴巴,惊得这个黑衣人呆若木鸡,还不及分清是怎么一回事,便咕噜一下,吞到肚里去了!
    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全愕住了,姥姥定神一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童子,一身书僮装束。毒蜻蜓一看,心中更是惊喜,虽然面目不同,但衣着打扮,显然是她在古塔上新认识的点苍派少掌门,自己称之为小怪物兄弟,他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真是独步武林,无人能及。毒蜻蜓更联想到:既然是小怪物赶来了,那小神女姐姐和慕容婉儿四妹也必然会出现,自己有救了!
    姥姥惊愕地问小怪物:“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仍带童音说:“你先别问我是什么人,你到底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
    “好!你试试老身的武功,便知道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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