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邪怪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
    鱼和汤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今天晚上有一个盛会,让大家开开心。”
    鱼得水道:“又是什么鬼名堂?”
    小郭道:“他没有什么好点子!”
    鱼得水道:“小熊,我可要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太离谱,我的朋友不容许胡作非为,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会太离谱的!”小熊道:“在你们二直面前,一位是‘猎头汤’,一位是‘一把抓’,我敢吗?”
    鱼得水道:“到底是什么把戏?”
    小熊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过,小熊带路来到此镇后街一个民房门外叫开了门。
    小熊道:“我们是在任大侠的好友,特来致贺。”
    小熊还扬扬手中提的礼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阍人皱皱眉头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没有宣布,更未发出喜贴,四位贵客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小熊道:“这就叫旧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会说的,请进来吧!”
    于是把四人让人客厅之中,还送上茶点。
    小熊道:“老管,你暂时也不必惊动大清见,待会他们两口一度春风之后,我们再去闹新房,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司闻人信以为真,自去弄了几道菜和一罐名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来。
    汤尧道:“这是干啥?”
    小熊道:‘先喝几杯再说如何?”
    鱼得水道:“不知是什么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没有呀!我就没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条裤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说是偏激过火。
    鱼得水道:“这儿的主人姓任?”
    “对!”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汤尧道:“他不就是‘云中龙’任大清?”
    “对,就是他!”
    汤尧道:“小熊,你的交际很广呀!任大清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带却也颇有些名气。”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处走嘛!”
    鱼得水道:“此人有点名气,却是‘茅厕坑吹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这时,内院中传来了争吵声,显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争吵,老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声音颇大。
    这时小熊抹抹嘴道:“各位,是闹新房的时候了!”
    众人莫名奇妙地跟入内院,而且登堂入室。
    这是个新房,还点着风烛。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岁,两个上身都赤裸着,正好这时男的在女人脸吐了一口痰,道:“我讨的是一个俏妞,怎么会变成一人丑八怪?”
    女的道:“你虽丑,配你这老甲鱼也凑合哩!你刚才不是还搂着我说我是小宝贝、小心肝吗?”
    这少女一脸的铜钱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两片嘴唇上下翻飞。
    就在这时,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惊道:“你们是……”
    小熊道:“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小熊道:“我们认识你就成了,而且还带来了礼物,请你当场品尝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开礼物盒子送到床前。
    任大清一看,连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腻了吧?你知不知道我什么人?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云中龙’任大清吗?”
    “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滚!”
    小熊指指鱼、汤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
    任大清道:“我管他们两个人是谁?”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鱼得水,另一位是‘猎头汤’汤尧,你看这两个鸟人比你这个鸟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骤变。
    这正是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一般人不知个中秘密,只知道“猎头汤”的名头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过亏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来两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汤尧道:“好说!”
    任大清道:“几位何不请到面前喝几杯?”
    小熊打了个饱嗝,道:“爷们已经叨扰过了,是门房临时做了几个菜,还有一罐绍兴酒吃饱了才来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认识几位!”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小熊道:“你老兄的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照不宣今夜要谈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当与别人何干?”
    汤尧冷冷地道:“如说无干,却也有干,你开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字很好听,叫着‘热被窝’!”
    “这……”任大清不怕鱼得水,反怕汤尧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许可作的生意,谁都能作。”
    小熊道:“对!只不过你却利用这妓院把弄来的女人玩过之后送人院中的零卖,好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过送入妓院的有没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尽头,“猎头汤”虽然唬人,他却也不便太窝囊,道:“有又如何?”
    汤尧道:“既然有,我们就没有白来!”
    “没有白来又如何?”
    “叫你的脚后根朝北难(南)看!”
    “狂妄!你以为姓任的是块泥巴,高兴怎么捏就怎么捏?”汤尧笑笑道:“差不多!”
    任大清自床上跃起时,竟自枕下抽出长刀,凌空砍了五刀。
    “云中龙”当然是以轻功见长,这五刀在空中砍出得好像只有一刀,他本是砍向汤尧,热闹刀的却是鱼得水。鱼得水接刀,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虽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闪避,而且游刃有余。
    任大清眯着眼,又连扫七刀,最后一刀突然扫不动了。原来刀背被人抓住,怎么用力拉扯也抽不回来。
    任大清的一张脸变成紫酱色。
    小熊道:“你任大侠具健忘,他的绰号就叫‘一把抓’呀!”
    鱼得水手一松,任大清“蹬蹬蹬”连退五步,坐在床边上。
    乖乖!连姓鱼的都这么厉害,这“猎头汤”还了得?
    刚才寺亏是姓鱼的出手,要是姓汤的……
    小熊道:“姓任的,你这块料子只配这位姑娘,所以你应该遣散所有的小妾,把这位姑娘扶正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惊。
    小熊道:“你听我说,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的,可以说尝遍了天下的‘三鲜’,于尝尝这道素食‘麻婆豆腐’,一定别具风味。由于你刚才行凶动过手,所以你除了必须娶她之外,还要在这三盒礼物中各尝一口”任大清气得浑身发抖。
    尝盒中的礼物和他必须娶这麻面丑女为老婆是同样地无法忍受,也可以说作不到的,可是……
    他怕“猎头汤”,他虽然未必会猎他的头,把他弄残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刚才是八九醉,上了床就干,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酒醒了一半才发现是个丑女。
    小熊道:“由于尚未听说你强奸女人,只是花钱卖来,玩过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所以不猎你上面的头。”
    任大清呐呐道:“你……你说什么?”
    小熊道:“上面的大头虽然可以免猎,下面的小头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何时受过这气?
    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的下面被“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知道八成是这小为他换了个丑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娶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妾。
    下次非但要猎你的‘小头’,还要你吃下三大盒‘礼物’!”
    任大清沙哑着嗓音,道:“我……我答应!”
    “那么就请在三盒礼中各尝一口吧!”
    这礼物怎么能吃呢?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侠大概是宁愿被猎去‘小头’了!其实在你的小头来说,这辈子可真是吃尽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猎了也够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头刀,还在用拇指刮着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本来是弄个俊美的小妞要玩个痛快,没想到被人调了包换了一个麻女。
    这还不说,硬要他吃盒中的礼物,一盒吃一口。
    这是三种“米田共”,有牛的、羊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浓味来说,自然是人的最浓,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气就该起而力战,到战死为止也不能吃这个,因为一旦传出,名誉扫地,一文也不值了。
    当然,开妓院的人还有什么自尊和人格可言?
    他首先抖着手,自一盒中捏起一颗羊屎纳入口中吞下。
    这是比较容易下吞的一种,因羊屎颇硬,不会散开。
    第二是自别一盒中捏起一点牛,正要纳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块。”
    任大清心道:“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可别落了单,一旦落了单而被我逮住,嘿……”他反正已经开始吃了,也不差那一点。
    他吞了牛的,最后人的是最最难吃的了。
    他准备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后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当然不一会又都呕吐了出来。
    临去时,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记住!你今生已玩过太多的女人,也该知足了。自即日起,资遣所有的小妾,只留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们要来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错!如果你把她风干起来,她会生孩子吗?”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带来的礼物不是用盒装,而是用桶装。”
    在鱼、汤、熊、郭之中,以汤尧的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七岁。老实说,虽然有的作了捕头,有的是大夫,却仍是童心未泯。
    离开此镇,四人迎着朝阳。
    鱼得水道:“这么胡搞,我以为很无聊,国家到此地步,咱们也该出点力才行。”
    小郭道:“咱们杀贼去!”
    小熊道:“杀那一拨贼?”
    “当然是李闯李自成!”
    小郭道:“还有满人呢!”
    鱼得水道:“小汤,我以为怀宗(即崇祯帝)已死,还有潞王及福王尚有可为,咱们该为他们出点力。”
    汤尧道:“史可法本拥潞王,却扭不过马士英及院大铖,只好勉强拥福王由崧,如由崧能力精图活,也许仍可有为,而他们目前最缺的地却是粮饷。”
    “对!”鱼得水道:“有了粮饷才有兵源。”
    小郭道:“咱们要去弄钱。”
    这工夫忽然有女声自林中道:“那要看你们要弄大钱还是小钱?弄小钱容易,弄大钱嘛!非我不可!”
    小郭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这工夫林中走出一人,正是李悔道:“口气大没有用,要亮出一手才行。”
    鱼得水当然认识此女,正是故意弄断裤带那个。对她自然不欣赏,却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外貌,行为却如此这差。
    鱼得水道:“姑娘似乎不会有什么正经点子。”
    李悔道:“鱼大哥,你们的点子正经吗?”
    小熊道:“什么点子?”
    “你们整任大清的点子就光明正大吗?”
    小郭道:“你也是女人,任大清是个玩弄女人的淫魔,玩了就送往妓院,你居然还会同情他?那你何不找他玩玩!”
    “小郭,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弄钱的秘密!”
    小郭不疑有诈走了过去,李悔扬手就掴了他一个耳光。
    小熊大吼一声扑上,因为他们二人交情厚,不甘好友被打。
    鱼、汤二人却知道李悔和熊、郭二小一样,走了偏锋,但她不会重伤二人,似乎她的身手也不怎么高。
    二人对付李悔,十五六招也不见胜败。
    鱼得水道:“算了!不要打了!”
    汤尧也道:“小郭骂人,挨一巴掌也是罪有应得的。”
    三人停手,小郭道:“臭丫头,你欠我一巴掌!”
    李海道:“谁也不欠谁的了!”
    汤尧道:“你说你能弄大钱是不是?”
    “多少才算大?”
    “你以为多少才算多?”
    汤尧道:“如果用之于一人或一个家庭,一百万即为大。”
    “要是用于数十万大军的军粮军饷呢?”
    “数千万两也不算多。”
    李海道:“咱们就去弄数千万两。”
    汤尧道:“姑娘的口气的确太大了。”
    “口气不大,不是一试便知吗?”
    小郭道:“我看连试也不必试,你只是个女贼!”
    “对!我是个女贼,甚至我是吃喝嫖赌抽,坑骗拐带偷样样都来,但这‘嫖’字却只能用到男人身上。”
    小熊道:“你在鱼、汤二位面前最好少玩噱头!”
    李海道:“要是为了你和小郭两个,请我来也不来!”
    小郭道:“少拍马尼!鱼得水看不上你这烂货!”
    李悔道:“小郭,你最好留点口得,我的行为偏激我承认,却绝对不滥,甚至到现在还是……”
    “原封未动?”
    “当然!”
    “试试看如何?”
    “你还差得远,只有鱼大哥可以!”
    小熊道:“你的脸皮真厚,鱼老大会看上你?”
    “那可不一定,别看他的未婚妻白芝长得不错,要是讲究趣味,她不如我,一朵花不但要香,还要解语。”
    汤尧道:“闲话少说,你的弄大钱妙法是什么?”
    “跟我来就是了。”
    小郭道:“跟你走八成要倒楣。”
    “要是不倒楣反而弄了大钱,你叫我一声干娘好不好?”
    小熊大笑道:“你这小骚货绝!”
    李悔道:“鱼大哥,你去不去?”
    “去那里?”
    “一家大赌坊。”
    “怎么样?”汤尧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点子。”
    “老实说,我是一等一的郎中。”
    鱼得水掏出三枚骰子向空中一丢,一把抓住放在地上,只是手还捂在骰子上,道:“猜猜看是几点?”
    李悔不假思索,道:“豹子!”
    鱼得水点点头,道:“果然有一套。”
    李悔道:“这是皮毛,要考就要深一点。”
    鱼得水再次等级起背身接住三骰,李悔看不到小鱼接骰子,道:“猜猜看是几点?”
    李海哂然道:“你右掌下只有两枚,是七点另一枚在左手中。”
    鱼得水放开手,果被猜中。由于是背向李悔,他左手接住一枚,十分技巧。李悔猜点子更难,因为背身挡住了李悔的视线,只是看到骰子在高处的下处形态,但骰子落到小鱼身子挡住处还会转动。
    在上面看到的点子就未必可靠,要凭智慧去猜才行。
    鱼得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海道:“我的来历不很大,也不很绝,说出来却会吓你一跳。”
    小熊道:“八成你老爹不是块好料!”
    “对!非但不是好料子,杀头一千次也死有余辜!”
    小郭道:“必是个坑过个万人的老千!”
    李悔笑笑道:“走吧!”
    鱼得水道:“我虽不是官方编制内的捕头,论个计酬,却也是干的执法工作,咱们为了味务,进赌场弄钱无可厚非,但要有原则。”
    李海道:“什么原则?”
    鱼得水道:“不弄百姓的血汗钱!”
    李海道:“鱼大哥,你这就外行了!试问普通百姓谁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两的家财?就算有,谁又肯全赌了?”
    鱼得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这家赌场看来并不太大,却是这镇上的第五家。
    满清人关,江南暂时偏安,福王及潞王合作的局面也不密切,鞭长莫及,地方上自然不像太平年问那么平静。
    地方官的包疽和贪污也就更严重了,所以赌场不禁。
    李海带着众人进人赌场之前,她已先化妆易容成男人,由她下场主赌,小鱼协助之下。
    事实上鱼得水不经她差。
    只不过鱼得水的身分不便坐下来赌而已。
    选了半天,在一桌牌九上占了个“天门”座位。
    只有小鱼站在她身后测,小熊、小郭和汤尧在附近东望望西瞧瞧,偶尔下一注,表示他们和小鱼及李悔不是一伙的。
    李悔一掏就是十七八张银票,计两百余万两。
    庄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赌徒。
    此刻庄家抬面上银票一大堆,足有数百万两,还有现银。
    此人身后有两个人,似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李悔拿了个七点,这是一揭两瞪眼的两扇牌九。
    庄上九点,三家都输,通吃。
    李悔只押了五百两,第二把又输了一千两。
    鱼得水知她故意先放水,使庄家不提防她。
    第三把小赢七百两,第四把一下子推出十万两。
    这赌法还很少见。
    一翻两瞪眼的两扇牌九,赢得快输得也快。
    如果拿一张“虎头”掳牌时会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因为来九就是“闭十”。
    如果个七点则大叫“粗粗细细,大天大地”。
    “天九王”除了小皇上,可以通知。
    牌九也有药水牌,在药铺中可购得配制,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张牌九,洗牌、开山、送牌都有作手脚的窍门。
    高明的“郎中”并不是把把通知。
    如果总是通知,傻瓜也不敢和他赌了。他们技巧在吃大注赔小注,即使“郎中”不作庄,由于认识牌之故,算好“死门”、“活门”也能稳赢不输。
    总之,由于牌张的张数少,简单,比较哈及麻将容易作手脚。
    这次庄家打了个“七对门”,李悔拿头所牌。
    本是庄家分牌,李悔手快,自己拿了过来。
    庄家本是十分笃定的,但是他一掳牌是个九点,李悔还在慢慢地掳,庄家暧昧地笑着似知她非输不可。
    那知李悔“啪”地一声,把两张牌砸在桌上,道:“‘长三’一对!”
    这对庄家似乎是意外,他记得天门是六点。
    鱼得水可算是旁观者清了。
    他看出李海是自己拿牌时,十分技巧地在公牌上换了一张。
    手法巧妙,天衣无缝。
    庄上是大行家,居然没有看出来。
    另外两家反而输了。却都是五百两以内的小注。
    下一把李悔押了两万,输了。
    再下一把一下子押了三十万两,结果又赢了。
    庄家有点吃惊,再来了三把,李悔连三胜。
    她已赢了百余万两。
    庄家头上冒出汗星,李悔要求作庄,二人易位。
    庄家很高兴,“天门”此刻是吉方,他乐得交换。
    这么一来,李悔可以大施身手了,先小输两次,十七次中赢了十三次,计三千七百万两,这人输光了。
    赌就怕赌出火来,所以老赌客心情不佳时不赌。
    老实说,此人的赌技极高,而是由于轻敌吃了大亏。
    由于未抓到李悔开假,就以为是自己的手法拙劣。
    这一光火,此人就赌空头。
    鱼得水道:“老兄,赌本没了就回去弄赌本,或者向赌场调借,赌空头,事后还要去要赌债,还不方便。”
    那知李海道:“你贵姓?”
    “我叫王贵。”
    “你如再输三四千万两,你能赔得起吗?”
    “当然,就是一亿两也赔得起。”
    鱼得水道:“老兄,吹牛可不犯罪!”
    王贵道:“老兄,你不懂,我没有吹牛。”
    李海道:“好,你的话我信,但如你输了,我要你开出借条。”
    “开条子?”
    “对!也就是欠款的条子。”
    “什么理由?”
    “吃喝嫖赌的都有。”
    “你向谁去索赌债?你知道我的来历?”
    李海道:“你若不是小人,你一定会负责对不?”
    “当然!好,我如再输了,就开出欠条。”
    于是又赌了。
    这一次王贵特别小心,不论是洗牌、做牌、掷骰及分牌都很小心,揭牌一盾,竟是大王一对。
    除了小“皇上”天王九,是没有更大的牌了。
    李悔不亮牌,只是她输了。
    王贵这才发现,李悔下注的票子是不少,足有七八张,却只有五百多两,他本以为最少也有一百万两呢!
    王贵这才看出,李悔有点邪门。
    好不容易拿了这么一副大牌,她却只押了五百多两。
    王贵要洗了牌重做牌,李悔道:“这又何必,继续赌下去呀!难道你对自己做的牌都没有信心?”
    王贵一想也对,刚才也许是他拿错了银票。
    他不可能知道这副牌小而只下了五百两银的注。
    何况洗牌、砌牌、分牌及掷骰子全是他自己动手的。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点,牌上可以作记号。
    会作记号的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可以看出来。
    这一次李悔竟然全都推出去了,也就是三千多万两。
    围观的人都站在三步以外,绝对不准超越一步。
    赌场主人以为这是有名以来最大的一场赌,也和其得力助手到场监督。总之,全赌场的人和赌客全都在门外了。
    他们几乎不信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手气。
    也看不出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能拿出这么多银票来。
    王贵心惊肉跳,真想不到这年轻人越赌越猛。
    他居然不怕大,似乎越大越好,是什么来路?
    王贵本想小赌,赢个二三十个万两就走人。
    赌钱往往如此,一旦陷入就无法自拔。
    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李悔那一大堆银票、金条和银元宝上。
    在一般人来说,他们的想像中从未有过几千万两银子的概念,也从未看到几千万两就推在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这三千多万能一翻而为六七千两万。
    当然也可能又回到王贵手中去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李悔太傻。
    没有人会以现款和输光的人赌空头。
    就算他能再赌后立刻去取也不成。
    王贵抹了抹汗,再次打出骰子。
    绝的是,又是七对门,更奇的是,三枚骰子一出手就在桌上互碰、打转,然后再互碰而变成七对门的。
    王贵的脸色又变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出“末门”拿第一把牌的。
    现在“出门”及“末门”也都是陪衬,他们只押了百余两。
    王贵分了牌,放在桌上未动,目注李悔揭牌。
    李悔慢慢地掳牌,掳了一头,再换另一头掳。
    鱼得水已看是什么牌了,但他绝不出声。
    李海边掳边道:“这次要糟!”
    四周鸦雀无声。
    这副牌可能使一个人走上死路,也能使一个人暴富。
    王贵越急就越出汗。
    李悔偏偏就不快揭,有人道:“庄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呀!”
    旁观者显然也有点沉不气了。
    李悔掳了一会,又把牌扣在桌上,道:“我的手都软了,王老兄,就请你先揭吧!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呀!”
    王贵主要是怕他弄鬼,要眼看他揭牌。
    反正两扇牌九也不需配,他目注李悔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掀两瞪眼,四周大哗,竟是“虎头”加大“十”,只比“闭十”好了一点。
    李悔大叫道:“天老爷真帮忙。”把牌一掀,比庄上正好多了一点。
    这一次更是全场哗然。
    输钱也不要紧,这太窝囊了。
    李悔把台面上所有的银票、金条和银元宝清点了一下。
    总计是三千七百万五十八两,当然还有些零星银子。
    李悔道:“老兄……”
    王贵汗出如线,道:“小弟,你赢了这么多还不够?”
    李海道:“你这是什么话?输不起是不是?”
    “不是输不起,而是怕你老弟拿不走这么多。”
    李悔道:“放心!一文也少不了,全部可以拿走。”
    王贵站起来拍拍屁股,突然要去抢台面上所有的银票,李海去扣他的脉门,未曾扣住,他已抓起大把银票。王贵身后二人正要动手,小熊和小郭把他们制住。
    鱼得水不知何时出了手,道:“老兄,这么多人你敢抢?”
    几乎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他收回那只手已经脱了臼。这才知道遇上了狠角色道:“那就走吧!”
    双方出了赌场,王贵道:“小弟,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李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何人。”
    “你知道?”
    “对!你是李自成李闯的部下,专管粮饷的副手。”
    王贵大为震惊。
    鱼、汤等人也十分惊异,这个荒腔走板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王贵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不必管,我劝你乖乖地把欠款还清,不然的话……”
    “怎么样?”
    “我会向你的上司告密,说你输了公款……”
    鱼得水道:“如果他没说错,你老兄确是李闯的部下,你输了这么多,绝对无法交代,何不就此投诚?”
    “投诚?你们是……”
    “我们是大明的人。”
    “大明的国都已在我们的头子占领之下,大明……”
    “还有福王由崧领导,不久可以光复京城。”鱼得水道:“到是你改过向善,弃暗投明的良机,甚至可以把你所管理的全部款项献给大明作为军饷,这功劳不小!”
    王贵心想:大明已经完了,你们还不死心!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敌手,只好处与委蛇。
    说是人多不便,只希望李悔一个人跟他去取欠款。
    李悔怕他跑了,鱼得水向李海微微点头,李悔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离开向南奔行,汤尧自左,鱼得水自右,包抄迂回追踪,奔出五六里。
    王贵回头道:“再见了!老产引……”涌用跳下绝壁。
    绝壁之下是一条溪流颇深,李悔不善游水,眼看他逃了。
    待鱼、汤二人追到,王贵早已顺流而下不见了。
    鱼得水道:“此人能输三千多万两,回去也无法交代。”
    李悔过:“贼兵的管理制度根本谈不上,说不定连账簿都没有,抢掠来的谁也弄不清。”
    鱼得水道:“姑娘怎知他是李闯的部下?”
    “我……我只是听别人和他交谈得知的。”
    这话非但鱼得水不信,汤尧也不信。
    小熊道:“这三千七百多万两,咱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也用不完,明廷不争气,咱们管他们的鸟事?”
    鱼得水面色一沉,道:“弘光(即福王)不是料,但潞王尚可,且怀宗(即已吊死煤山的崇祯)虽无大能,还算个不错的皇帝,忧患意识我们是该有的。”
    汤尧道:“老鱼,你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亏你有此大志。”
    “华夏子弟怎可没有同仇敌汽之心?”
    商量之下,决定把这笔钱交给兵部尚书史可法。
    也只有他才能善于运用这笔钱,这要去南京。
    马士英专权,想利用福王由崧的昏庸作他的傀儡。
    于是联合四个总兵如高深、刘泽清、黄得工及刘良佐等护送福工交仪真,列营江北,气势逼人。
    史可法为大局着想,不能自相倾轧,只好与百官迎福王入南京。
    先稍监国,随后立即大位改元为弘光。
    史可法、高弘图、姜日广、王泽为大学士。
    马士英仍督凤阳兼东阁大学士,这论一下来,马士英大为不满,他本想作宰相,却仍要他在外作总督。
    后来马士英与忠臣史可法不和,史请调督师出镇淮,统辖四总兵。
    四总兵不相容,也听说扬州出美人,都想留驻扬州,经史可法劝说才暂时相安无事。
    史可法上书请经略中原,但弘光帝独信任马士英,一切外政都不大理会,专门贪图逸乐享受,在酒、乐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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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鱼、汤二人见过史大人,受到礼遇与赞赏。
    史留二人在身边,二人称报国不一定在大人身边,鱼得水问及有人盗出福王的字画及“铁卷山书”栽赃潞王之事,史称是福王阴谋,不过是打击潞王威信。
    不过,如今福王已登了大位,潞王韬光养晦,不行无谓之争了。汤尧道:“大人以为复国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事、什么人?”
    史可法叹道:“福工性好逸乐,毫无忧患意识,长此下去,想援东晋与南宋偏安南方一隅达百年之久的往例绝不可能。甚至对人方面,我最恨马士英和阮大铖,他们利用弘光帝的昏庸无能而营私,国家如亡,即亡在这二人身上。”
    鱼得水道:“大人对吴三桂的看法如何?”
    史可法怒容满面,道:“为了一个女人而引清兵入关,可以说是自古以来最可恨的卖国贼,无耻之尤!”
    二人辞出尚书府、和熊、郭两小及李悔会合。
    李悔道:“听史大人之言,马、阮、吴三贼不除,大明复国无望。”
    鱼、汤二人点头道:“的确如此。”
    李悔道;“咱们何不顺便行刺马士英和阮大铖二人。”
    熊、郭二人首先赞成。
    鱼、汤二人考虑之下,认为可行。汤尧道:“李姑娘可有行刺的计划,须知他们二人身边必有高手保护,见到他们也不容易。”
    李悔道;“仿谒见史大人献金之法,即可见到他们。”
    “献金?”鱼得水道:“咱们现在手头已无巨款了,鸡零狗碎地他们不会看上眼的,而这里又会有赌场。”
    李悔道:“小郭是作无本生意的能手。”
    “怎么?在史大人管辖区内作案?”
    “不,我们到马士英及阮大铖区内大动手脚。”
    鱼得水道:“偷了他们的巨款再献给他们,那不是搬砖打脚?”
    李悔道:“我们先不偷马、阮二人府中财物,而偷他们的党羽的财物,他们的钱大多是贪污营私而来,失去巨款绝对不敢声张的,人家会问,如你为官清廉,每月薪资扣除开支,那有如此多的巨款?”
    鱼、汤二人以为可行。
    他们先到达马士英的辖区内。
    他们选定了马的心腹党羽如赵其杰、田卿、杨文总及张执中等人下手,据估计,这四人即有亿两以上。
    鱼、汤和李悔天人各选一目标各自下手,熊、郭二人一起到田卿府去。
    田卿是监连使,这正是肥缺,府第共五进,广厦千间,奴仆数百,光是妻妾就有十三个之多。
    熊、郭二小当然也不是光会胡闹,不办正经事之辈。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绝对不能被俘。
    一旦被俘就要自绝,以免受刑不住招出鱼、汤二人。
    他们二人已经商量好,所以二人十分谨慎小心。
    二更尾三更初,他们就自后侧潜入田府之中。
    他们二人并不知道回府内的情况,本想擒住田府的一个重要部下如账房或内总管什么的,事逼部金库所在。
    但他们误打误闯,正好遇上田卿的心腹内总管对外总管道:“田大人今夜和友人商议公事,四更前不会结束。”
    熊、郭二人不知因卿和友人议事的地方在何处?
    正经跟随二位总管之一制住逼问,但一转眼就不见二位总管。这大宅院落多,错综复杂,极易迷失。
    两小转得转着,来到一个颇有气派的院中。
    这儿的戒备一看就知道比别处森严,正好这工夫三人一起走来,两小听其步履声,即知不是庸手。
    一时情急,闪于这院内,但仍怕被发现,乃进入屋中。
    那知内间传来莺声燕语道:“是大人吗?贱妾已等待多时了!”
    两小不由一惊,这女人已经听到声音了。
    这工夫,另一年轻女人道:“奉大人之命,贱妾水仙和玫瑰一起侍候田大人,已经沐浴薰身过了!”
    古人没有香水,是用一种薰笼使衣服及身子有香味,以便取悦男人,但大多是大内及宦官世家才有资格。
    两小大为焦急,不回答就会被拆穿而呼叫有贼。
    二人是不容易逃出回府的。
    两人耳语一番,立下决定,随机应变,也只好客串一下,两小并非好淫之徒,却也不是什么鲁男子。
    小熊“嗯”了一声,立即进屋。
    由于屋中无灯,立刻匆匆脱衣就上了床。
    田卿才三十九岁,在这方面有过人之长,所以往往耍两个小妾侍候他,世上的确有这种性欲持强之久。
    如明初开国功臣名将常遇春,南征北剿,帮朱无璋打天下,每天必定数次,所以军中必带健妇数人。
    有时未带女人,就以母牛代之。
    军中带女人,也是明太祖特别准许的,但别人不成。
    田卿几乎每夜必要小妾待寝。
    当然,他玩的女人并不一定有名份的妻妾,有的是部下献上的民女,他出手大方,玩过后赏赐颇为丰厚。
    今夜的水仙和玫瑰,是他所有的小妾中最美貌的。
    小熊上了床,就搂住一个。
    屋中无灯,天上又无星月,不会被看出。
    此刻小郭在床下已脱了衣服等待换班。
    小熊和玫瑰玩过之后,拍拍床边,暗示小郭轮到他了,二人立刻技巧地交换。小郭上了床,水仙已迫不及待。
    原因很简单,水仙在一旁观戏,自然性趣大发。
    小熊和小郭年轻精力充沛,把二女侍候得服服贴贴。
    正因为他们太狂烈,有如生龙活虎,和田卿的举措大不相同,水仙发觉不对,道:“你……你不是田大人!”
    玫瑰也不由一惊,因为她在一边看戏,也觉得不像田大人,以田的年龄来说,就算性力过人,毕竟已是中年。
    中年人在这方面是细嚼慢咽的,不像小伙子那样猛烈。
    所以大多数女人喜欢中年以上男性的体贴与温存。
    水仙也道:“对,你不是田大人,你是什么人?”
    “小声一点!”小郭道:“我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水仙道:“为什么不重可,你是个色情骗子。”
    小郭道:“我不是专门来殖你们的,只可惜你们把我当作了田卿,若不顺水推舟上床,你们必然发觉而呼叫!”
    “你到底是谁?”
    “应该说是我们。”床下的小熊也道:“我们二人平分秋色,把二位侍候得服服贴贴,也算有缘,对不对?”
    “我们一叫,你们二人就没命!”
    “对,但你叫出了半声就会停止呼吸!”
    两女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玫瑰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进入金库中干一票,反正田卿有的是造孽钱,你们指点金库所在,对你们也有好处,如果嚷嚷开,田卿如知你们和我们玩过,他会甘心戴绿帽子?”
    这句话震住了二女。
    田卿当然不会甘心自己的爱妾被别人玩了,只不过带这二人去开金库,却没有这个胆了。
    小郭道:“如不答应,我们只好打发你们上路!”
    两女见小郭手中有寒芒森森的匕首,怎会不怕,玫瑰道:“水仙,我们答应了吧!”
    水仙道:“虽然我们知道银库所在,却没有钥匙!”
    小熊道:“钥匙在何人手中?”
    玫瑰道:“当然是在田在人手中。”
    小熊道:“别人没有钥匙?”
    “没有,而且共有三道门。”
    小熊道:“田卿和友人密议相聚之处在哪里?”
    水仙道:“在这院中西边一个跨院中。”
    小郭道:“金库呢?”
    “就在那密室中。”
    两小制住了二女的穴道,普通女子不会解穴,大约天亮后穴道会自解。二人去了密室,小熊恨有妾的人,绝不会轻饶他们。
    正因为如此,他使用了迷香。
    这迷香是鱼得水绝对不许使用的,小熊和小郭自然听他的,但对田卿这种纳妾十余人之多的色魔,就不客气了。
    他们迷倒了田卿和他的友人,取得钥匙。他们把库中的银票、金条和珠宝搬走大半。事后又把钥匙放回四卿身上。
    且说李悔的目标是赵其杰,此人是阉祸魏忠贤的余党,魏虽伏法,党羽未清除,实为明朝败亡的另一原因。
    因为魏忠贤红极一时,那档口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皇上被他朦蔽,朝中大臣敢谏的都被他们除去,所以剩下的不是噤若寒蝉,就是变成他的党羽。
    声势之大,居然有人建议他死后配享孔子,真是笑话
    这样贿赂公行,卖官鬻爵的巨奸,他死这后并未诛连太多党羽,真是一大疏失,乃种下了祸根。
    赵其杰的家当比田卿还多,那是在魏忠贤时代就歙聚弄钱了。李悔混入赵府,不久就找到了赵其杰。
    此人颇为风雅,正在书房中作画。
    就在此时,忽然出现了一个美貌少女。
    赵其杰也好色,也可以说,人一旦有势有钱之后,不好色的太少了。
    赵其杰道:“姑娘何人?”
    “我和你们人类不同。”
    赵其杰一怔道:“姑娘是说你不是人类?”
    “不是。”
    “那姑娘是鬼?”不由毛骨惊然。
    “不是,狐仙!”
    赵其杰上下打量,有点不信,道:“姑娘别开玩笑。”
    李悔道:“不信你们闭眼一会试试看。”
    赵其杰道:“为什么要闭眼?”
    “因为你睁开眼以后,我就不一样了。”
    赵其杰不信这分邪,闭上眼睛,但一会就睁开来,因为他怕这女人弄鬼,趁他闭眼向他施袭。
    那知睁眼一看,居然是下体赤裸的。
    下体赤裸,却看不到最紧要的部位。
    上衣恰恰遮住了紧要部位。
    李悔慢慢走近,道:“妾前世与大人有缘,今生特来报恩,以蔗枕席,大人请勿以贱妾卑微视之。”
    赵其杰淫心大起,只见李悔翩翩起舞,玉腿全裸,似脂如玉,衣衫飞旋,玉腿轻掠,时隐时现。
    赵其杰如痴如醉,不久在座上昏昏入睡。
    他这一睡,直到天亮才醒,醒后大惊,还没有想到其他,真以为是狐仙来此报恩,自蔗杭蒿的。
    他发现库存银票及金银失窃,却是数日之后了。
    至于鱼、汤二人,当然也得手了。
    五人所得计一亿三千余万两,他们决定马士英及阮大铖各出一百两万作为军费,因为全部献给他们,可能纳入私人的腰包内。
    首先,他们投刺去见马士英,当然是以献金为谒见目的。
    那知马士英推帮要公,由部下代为接受及嘉奖。
    鱼、汤二人大为失望。
    他们再去见阮大铖,投刺献金五百万两,要求亲自献予阮大人,阮大铖居然答应了,鱼等大喜。
    阮大铖接见鱼、汤二人是在花厅中。
    此人身边有四个卫士,一看眼神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
    “小人鱼寿和唐青有监于国家在危难中,决定将家财拿出一半献与国家,请阮大人代叫,为数笺笺,希望能抛砖引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鱼得水端着银票走过阮大铖之座位,阮身后四人左右各走出一人,道:“不必前行,交我们转呈即可。”
    鱼、汤二人也曾想到这一点,二人一交眼色,鱼得水收起银票,就向二武士狠攻而上,汤尧扑向阮大铖。
    阮大铖是光录寺大夫,不应养有死士,但他知道树敌太多,不能不防,所以这四人都非庸用。
    鱼得水对付这二人,尽管这二人了得,却非鱼得水的敌手。
    汤尧被另外二人挡住,都撤出了兵刃。
    汤尧虽然攻多守少,却无法接近阮大铖。
    只不过鱼得水还是得手,伤了一个,立刻扑向正要溜出门外的阮大铖。鱼得水一刀凌空扫下,那知门外突然射进一人。
    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个身手奇高的蒙面人,手执黑黝黝的短棒,接下了鱼得水零部件空的一击,阮大铖竟然逃出厅外。
    鱼得水觉得这个用短棒的蒙面人的身体有点眼熟。
    这人的短棒招术奇诡,凌厉无匹。
    加上又来了三四个,二人渐感不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女郎,竟是李悔,立刻扑向蒙面人,且对鱼及汤“蚁语蝶音”道:“一有机会就走!”
    蒙面人把鱼得水震退两步,正要攻向李海,李悔的裤带“叭”地一声断了,裤子落地。
    蒙面人不由一震,这奇景平生仅见。
    鱼得水虽然极讨厌此法,却也没有耽搁,穿窗而出。李梅扭身跃出门外,还扬手丢出一件东西。
    蒙面人抓住,竟是一条女人的大红内裤。
    蒙面人丢出,另一个接住还嗅了一下。
    这么一折腾,鱼、汤等都已经脱出了阮府,回到秘密住处。鱼得水道:“想不到一个光录寺大夫府上居然有此高手!”
    汤尧道:“老鱼,我隐隐觉得这蒙面人很熟。”
    鱼得水道:“的确,我也有此同感。”
    汤尧道:“你不以为他的身材有点像叟白雨亭?”
    鱼得水道:“是有那么一点。”
    汤尧道:“除了他,谁有此身手?”
    鱼得水道:“以前我从未听说他用铁棒。”
    汤尧道:“我却听说过,叟有一支乾坤棒,可以伸缩,但极少使用,他今夜用此棒是怕在拳掌招式中被你看出来。”
    小熊道:“这老贼怎么又和阮大铖在一起了?”
    汤尧道:“小熊,好歹史也是老鱼的丈人。”
    小熊道:“白芝不是声明解除婚约了吗?”
    鱼得水道:“对,像白雨亭这种没有原则的墙头草,也不值得尊敬,他和吴三桂也有相当的交情。”
    汤尧道:大概要行刺马士英也不简单。”
    鱼得水道:“总要试试看!这两贼不除,史大人总会处处掣肘,无法施展而为国效劳的。”
    李悔道:“我也参加一个。”
    鱼得水道:“李姑娘,你那一手真不敢领教。”
    “那一手?”
    “动不动就把裤带绷断那一手。”
    汤尧道;“好像你对脱裤子有瘾似的!”
    李悔道:“你胡说什么?我看到男人那副馋相就十分痛快!”
    鱼得水大声道:“一个大姑娘怎么会这样恶行恶状地?”
    李悔狠声道:“我六岁时看到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在一张大床上胡来,轮流来,雨露均沾!”
    鱼得水道:“那男人是谁?”
    “我本应叫他爹,长大以后不叫了!”
    “那些女人又是谁?”
    “其中有一个是我娘。”
    众人默然很久,这对一个小女孩的打击是够大的。
    当然,这也是她的恶行恶状值得同情之处。
    鱼得水道:“你爹是什么人?能和几个女人……”
    “鱼大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不说就算了!”
    众人商量,今夜去行刺马士英。
    五个人全去,由汤尧带着熊、郭二小,由鱼得水和李悔一道,这样不会有什么闪失,也不会陷在里面。
    他们去得很早,一更左右就混进去了。
    依汤尧的看法,马宅宅大院深,比阮大铖府还多两进,前后有七进,奴仆数百,在下面膝混比主同来高去自己去摸索好得多。
    他们装作是府内的人,在里面晃来晃去。
    当然都是去找马士英这巨奸。
    如有一拨人找到,就到马宅中央钟楼上去敲一下。
    敲钟的人会在上面指明方向,以便集中力量。
    汤尧带头两小来到第三连,一个家丁打量三个道:“请问三位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见过?”
    汤尧道:“我们是今天傍晚才来的,本人是士英的姑丈,他们二人是士英的小舅子。”
    家丁一听,乖乖,还是裙带关系呢,连忙躬身道:“小的失敬了!”
    “不妨,不妨!”汤尧道:“兄弟贵姓?”
    “我叫秦廉,是府中的马夫。”
    “原来是一位养马的专家,听说士英有一匹宝马?”
    “是的,就是所谓‘汁血宝马’”
    “士英呢?怎么这半天未看到他?”
    “大人被当今召见,还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他一定会先去看看那匹宝马。”
    “什么都不比宝马重要?”
    “是的,他有一位寡女,父女情感甚好,这位大小姐亡夫之后一直住在娘家,大人回府先看过宝马后才会再去看他的寡女呢!”
    汤尧道:“每人都有他的嗜好,也无可厚非。”
    小熊道:“不知姊夫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会超过午夜吧!”
    马夫走后,小郭道:“汤大国手,我们变成马士英的小舅子了,你却是他的姨丈,你可真会损人!”
    汤尧道:“一时无计只好如此,你们二人流里流气地,很像个小舅子作风,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安全。”
    小熊道:“现在怎么办?”
    汤尧道。“我们既然进来了,就该等他。”
    “在何处等?”
    汤尧道:“你到马厩去守候,看到马士英去看他的宝马,就上钟楼敲钟一声。”
    汤尧又道:“小郭到他的寡女处守候,一旦发现马士英到她那里也敲钟一声。但若小熊先敲了,你就不必再敲,齐集马厩宰人。”
    小郭道:“你呢?”
    “我设法和鱼得水连络一下。”
    两小自去、且说小郭找到马士英寡女之处,这是一个除了马士英自己的住处以外,最大的一个跨院。
    这儿却只住了一个人。
    小郭刚刚进院,忽听到内屋有人走出来。
    他一时情急,揭开一个缸盖往里一跳,不由心头一凉。
    不知是什么?稠稠地,仔细一嗅,好像是面酱。
    大概是晒的面酱,古法作面酱是常常晒太阳的。
    小郭本以为是个空缸。
    可是目前也只有认了,在内轻轻把盖子盖上,却又把盖子开了一小缝听那脚步声,似是进入厢房中。
    不一会,就听到洗澡声。
    还好,厢房中有浴室,这人洗完之后他进去洗洗一身的面酱,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马士英的寡女?
    大约半个多时辰,厢房中的人洗毕回到正屋去。
    小郭在酱缸内真不是味道,未作好的面酱,说臭不臭,说酸不酸,气味十分难闻,他轻轻出了缸。
    全身面酱,只有脖子处没有。
    每走一步,地上必有一个面酱脚印。
    马士英如果来此,必有下人挑灯引路,自然会看到地上的面酱足印,就会露出马脚来,所以要快洗。
    他进入厢房,一共三间。
    明间有一套浴后按摩的躺椅和小几。
    左暗间内就是一个澡池,这池水看来还是清清地。
    本来嘛!天天洗澡的人身上本就不脏。
    小郭下池,在水中把衣衫脱了,在池中洗衣。
    他没有第二套衣衫,必须洗干净。
    这一身的面酱要洗净干净还真不容易。
    洗好之后拧干,到池外再大力拧一次,因为他必须穿上这一套湿准确的衣衫,随时马士英都会来此。
    拧好之后,正要穿上,才发现光顾洗衣,忘了洗澡。
    如下体上、腋下及脚丫子中还有少许面酱残存。
    于是他再次下水洗净,但是这次出池衣衫却不见了,他本来是持干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的。
    这一下子就急坏了他,撩开门窗向外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明间一个三十多大约不到四十的女人,只穿了华丽的亵衣坐在外间椅上。
    那套拧干的衣衫就放在几上。
    这女人目注他的身体,一言不发。
    小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女人道:“你是什么人?”
    小郭以为,只要不说出是来行刺的,看来这女人不会立刻张口喊叫,可不能再像汤尧那样胡说八道,冒充马士英的小舅子,他道:“我……我只是想进来摸点东西……”
    “原来是作无本生意的!你好大的胆子!”
    小郭尴尬地笑笑,道:“女士可否把衣衫还我?”
    这女人的目光一直不离他的身体,小郭知道,这年纪的寡妇正是欲火最旺的时候,为了及早脱身,不要把这件事办砸了,他只有使出低级的方法。
    他知道她喜欢看什么?
    于是他就作出坚如铁杆的样子给她看。
    秦始皇之母的姘夫,能以那话儿挑起一个车轮,小郭对这一点也颇有自信,所以在田卿府中把水仙弄得死去活来。“玉房要指”有一呼吸四脉拍之法,能立刻控制阳具。
    这女人正是马士英之女马琳,三十三岁,守寡已有三年,改嫁过一个给呈中(官职名)、不到五年也死了。
    她欣赏小郭的身体,控制自如,却无动静。
    小郭以为,这女人一定会忍不住而主动要求。
    好知她只是坐在那儿目注他的身体,大约有盏茶工夫,不言也不动,她毕竟碍于身份,不能和一个小孩子。
    她还有起码的身分。
    但是,她能无动于衷吗?
    当然也不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她浑身抖动了一阵子,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自袖内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道:“拿去,快走吧!”
    “你……你放了我?”
    “看你年轻,放你一马可别被逮到,那就没命了!”
    “谢谢女士!”
    这工夫马琳已出了厢房,小郭急忙穿上衣衫,正要出屋,忽然发现椅上湿湿地,这才知道这女人目注他的身体时,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自污的高潮。
    不郭不由暗暗一笑,不过这女人总算不太离谱,也许在小郭赤裸之下,未必有几个能把持得住。
    小熊在马厩中守候,终于等到了马士英。
    由马夫陪他到了马厩外,小熊就疾奔钟楼,上去敲了一下。
    此刻敲一下,谁也不知是啥意思?
    但府中的护院保镖却看出小熊在上面指示方向,有人上去逮人,有的向指示的方向集中搜索。
    小熊逃到钟楼一半处,已被堵住。
    由于钟楼旁有房舍,他跃落屋面上,人家也上了屋面,而这工夫正好小郭也赶了来,二人联手。
    只不过他们联手对付七八个护院也极不轻松。
    鱼、汤和李海三人却到了马厩,也遇上了马士英。
    马夫也是练家子,上前挡道:“原来你们不是……”尚未说出“你们不是大人的亲戚,这时已来了五六个高手。”
    汤尧见多识广,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他不认识的,一看就认出,其中二人是“郑都二鬼”焦天佑和焦天佐。
    这二人也算是一流人物,比叟自然是低极了。
    不然也不会在马士英身边作贴身保镖。
    马士英以为“郑都二鬼”的绰号不雅,为他们改为“郑都双英”。另外四个,其中一人更有名,正是勾漏山的“白袍老祖”麦高,此人几乎和叟齐名。
    汤尧心头一凛,立刻以“蚁语蝶音”对鱼得水说了。
    于是鱼得水对付“白袍老祖”麦高。
    汤尧对付“郑都双英”李悔接下其余的。
    最吃力的是汤尧,因为“郑都双英”加起来就等于“白袍老祖”麦高的功力,甚至还稍高些,他怎么成?
    鱼得水眼见汤尧的刀势施展不开,要助他却分不了身。
    二人一打手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他们暗示在马厩集合。往东的小郭刚刚窜越了两个院落,一个老人拦住了他。
    他年少气盛,不知厉害,以为老头未必有用。
    老人手持旱烟管拦住通路,小郭往上一扑,蹴出一脚。
    老人不避不闪,伸手就抓住他的脚踝。
    小郭一惊,觉得老人出手看来不疾不徐,却快得出奇。
    他一缩脚,袜子都被抓破了,差点被抓住。
    小郭知道太低估了这个老家伙,一时无计,伸手在袋内掏出一把碎银子,全力射出,掉间狂窜。
    老人冷冷一笑,道:“小崽子,你跑得了吗?”闪过碎银疾追。
    小郭的轻功也相差甚远,不久就被追上了,堪堪揪住小郭的衣领。就在这时,突然自左边院墙上飞来一团火球。
    这当然是火器,但马府中却无人使火器。
    这老人自是武林中的名人,绰号“穿云手”,名孙震,和“白袍老祖”差不多,只稍逊些。他一闪,小郭也趁机越墙而去。
    孙震一追,墙外又飞来了一团火球,急问中想绕路追赶,还是一样,又是一团火球飞来。
    他不追,火球就没有再射来。
    孙震知道这是内贼,助这小贼脱身,他此刻较上了劲,不追小贼,反而去找射火球的人,非逮到此人不可。
    武林中火器名家只有一人,那就是“雷神”苗奎。
    孙震却以为,“雷神”的个性刚烈,绝不会为马士英所用。
    那就可能是苗奎的手下。
    此刻小郭又落人一个大院中,仔细一看,不由一惊,居然又是那个放了他的那个女人的院子,但地上的面酱足印已经不见了。
    小郭正要离开,忽见正屋窗子推开,那女人向他招手。
    小郭相信她不会杀他,所以极想尽快脱出马府。
    他正要不理她窜出此院,忽闻院外有奔掠声,大约不少于五七人,有人道:“那小子就在这一带消失了。”
    另一人道:“谁看到的?”
    刚才那人道:“‘穿云手’孙震孙大侠!”
    小郭此刻只好人屋暂避,这工夫暗间的女人道:“进来吧!外面抓人很急,此刻你是绝对走不了的。”
    果然,不一会儿敲院门道:“大小姐,大小姐……”
    女人道:“什么事?”
    “有没有奸细进入院中?”
    女人道:“没有!刚刚还搜了一遍。”
    门外人的道:“对不起,打扰了!”
    小郭想起不久前在他赤裸之下,她的意淫而自污,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马士英的妹妹。”
    “你不是她的女儿?”
    “他的女儿跟人私奔了!”
    “我要走了!”
    “你走不了!”
    “这么大的宅子,护院再多,还是抵挡不住我的。”
    “如果我不许你走呢?”
    “你?你成吗?”
    “难道你要试试看?”
    “不试怎么成?”小郭穿窗而出,绝对想不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双足被抓住,又被摔在床上。
    小郭大为惊异,道:“马士英的妹妹也会武功?也会火器?”
    “谁应该会?谁应该不会?”
    “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不忍心让你被捉住给宰了!”
    “谢谢你的关心!”
    “你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对你说过,不过是顺手牵羊,想摸点东西。”
    “骗鬼!”
    “怎么?你不信?”
    “你们是来行刺我大哥马士英的。”
    小郭一惊,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上次为什么又放了我?”
    那知她淡然道:“因为你们要杀他,也没有什么不对。”
    “你……你是说不反对我杀他?愿意助我完成志愿?”
    她摇摇头,道:“我也不赞成家兄的行为及作风,但我不能助你杀我的哥哥,这一点你要原谅我。”
    “马士英拥立福王弘光,就没安好心,不过是由于弘光昏庸好淫,不理政呈,他就可以控制弘光,根本不把国家前途放在心上。”
    “这个我也知道。”
    小郭冷笑道:“既然知道,你说我们要杀他没有什么不对,那岂不是说风凉话?”
    她又摇摇头,道:“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家母早丧,他把我拉大,这份恩情也不能忘,但作恶的人必受天谴!”
    “又是风凉话。”
    “不是!”她道:“一位预言家说过,家兄和阮大铖已活不了多久,他们必然偷偷降清,也必被杀死。”
    “真有此事?”
    “真的,而且绝对不会超过三年!”
    “你不是故意敷衍我、骗我?”
    她哂然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为什么要敷衍你?”
    小郭道:“你如果是明理的人,就该知道是国家社稷重要还是兄弟手足重要?”
    “当然是社稷重要,但弘光帝自己不争气,也不能全怪别人。”
    “我以为若废了福王,另立潞王就有前途。”
    “你以为说换就换,说废就废,有那么简单。”
    “只要马士英和阮大铖不反对就好办!”
    “小弟,朝廷中的事,没有那么单纯的。”
    “我要走了!”
    “你不以为你欠我的情?”
    “什么情?”
    “先不说我掩护你救你一命,就以你弄了一些面酱足印在院中,我就整整洗了半夜才弄干净!”
    “这……这的确很抱歉!”
    “该不该还这个人情?”
    “应该,你说吧!如何还法?”
    “你明知我现在需要什么?”
    “你不以为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和一个十七岁的男人上床有点太……”
    她挥挥手,道:“我要求过上床吗?”
    “没……没有,那你需要什么?”
    马琳道:“我和我死去的丈夫虽然不是什么生死不渝的夫妻,却也没有什么不和,所以我不能和另外的男人上床。”
    “你不是改嫁过?”
    “对,又死了!我可怜被克死的丈夫,也可怜你。”
    “可怜我什么!”
    “我也怕和你上床也会克死你!”
    “你的心地还不错,那就放我走吧!”
    “我虽然不和你上床做那事,却希望你陪我几天。”
    “不上床却要我陪你,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是不明白的,每人都有他的嗜好。”
    “你的嗜好是什么?”
    “我喜欢嗅男人身上的气味,尤其是不洗澡时的气味。”
    “这……”小郭道:“男人不洗澡,身上都是汗臭味!”
    “还有一种味,那就是男人味!”
    “我让你嗅你就会放了我?”
    “对!”
    小郭道:“这样你就对得起你的亡夫?”
    “我以为很对得起他们了!”
    小郭道:“我上床陪你不是更好,包你称心如意。”
    她连忙摇手,道:“不成。”
    “为什么?”
    “我们没有婚姻关系,即为通奸。”
    小郭道:“我以为你的贞节标准和别人不一样。”
    “你愿意干吗?”
    “可以考虑,你是何人门下?身手如此了得!”
    “家师‘雪山神尼’。”
    “果然是位绝世高手!”
    马琳伸伸手,要他把衣衫脱了,小郭以为,上床嘛!还凑合,虽然对方年纪大些,总是正常的男女行为。
    要他脱光让她嗅他的身体,他以为这是侮辱。
    以上次为例,她望着他的下体,椅子上湿了一征。
    这是什么?这就是所谓意淫。
    如果说这样就能对得起她的丈夫,真是欺人之谈了。
    小郭心想:“我不妨虚与委蛇,抽冷子下手制住她。”
    小郭和小熊年轻都不大,却都是老油子,也就是所谓;“少年子弟江湖老。”他一边脱衣,一边找机会。
    他知道她爱看什么,就故意利用“玉房指要”方法控制下体,使之有如挥动的鼓槌。如果有一面鼓,一定能把鼓敲得“咚咚”猛响。
    他缓缓走近她,意思是要她嗅得更方便些。
    他喜欢看到一些锦衣玉食的女人出洋相,因为他的老母亲是饿死的。像马琳这女人,靠兄长的势力,养尊处优,他就十分不服气。
    他要施出全精解数,使这女人现原形。
    男人欲潮泛滥是一种形态,女人自然不太一样。
    只不过,他又施行“一呼吸为四脉拍”的定息基准法,使下体的硕壮造成这女人无法忍受的诱发力。
    马琳似乎还是那样子,只是目注目的物,且长长地吸气,就像几天未进饮食突然闻到佳饭菜香一样。
    小郭再接近些,似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甚至触及她的鼻尖,使她嗅得更真实些。
    就在这时,小郭出手通电,疾戳她的“肩井穴”。
    本来以小郭的方位,戳她的头顶“百汇穴”,甚至她的“太阳穴”等等都比较方便,看来小郭还是不忍。
    她毕竟曾放过他一马,所以他也不忍。
    这可以说是绝对的意外,那知马琳身子一偏就让了过去。
    小郭本以为她不会轻饶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小郭暗暗一叹,心想:“算了!她救我两次命,她所要求的也不过如此,就顺从她吧!”于是不再反抗。
    好一会,她才浑身痉擎了一阵,长吸一口气道:“小郭,穿上衣衫吧!”
    小郭穿上衣衫;道:“马琳姊,你到底是……”
    马琳道:“你我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但是,这种事却有夫妻居室的概念,所以我要告诉你。”
    “马琳姊,我刚才策你施袭,你不怪我?”
    她摇摇头,道:“不。”
    “为什么?”
    “因为你只想尽快离去,绝无杀我之意。要不,你攻击我的‘百汇穴’、‘太阳穴’及‘太阴穴’或额上正中的‘神庭穴’等,都比‘肩井穴’来得近而顺手,可见你居心颇善。”
    “马琳姊,我也发觉你很值得同情的!”
    “谢谢你!”
    “姊,我愿意和你……而且一定也不会嫌你比我大……”
    “小弟,我很感动,可惜我已经‘闭阴’,不能人道了。”
    “你为什么要闭阴?”
    “我没有对别人说过,对你小弟却例外。因为我两个丈夫,一个也不喜欢,所以成婚不久就施行‘闭阴’。”
    “还可以治疗呀!”
    “可惜我不知治疗闭阴之法。”
    “马琳姊,我知道,这是自我的好友汤尧名医的典籍中看到的。你记下来:肉芙蓉、蛇床子、远志、续断、兔系子等各一两,研成末配酒,每日服三匙。
    她真的记下来了。
    “小弟,如这方子管用,你愿意作这下水道的疏渠第一人吗?”
    “愿意,而且感到光荣。”
    第二天马琳差小使女使外出抓药回来煎服,连喝两剂,果然有效。
    所谓“闭阴”并非不能交合,而是奇痛难忍,这方子名叫“葛氏方”,服后不痛,且有正常女人的快感。
    小郭作了这个下水道疏通的第一个,皆大欢喜。
    “列仙金簿”中谈到西方王母曾在汉朝元封之年下凡,到汉武帝的宫内,为了武啼的寿服,献上了七个生长于东海,三千年才熟一次的仙桃。
    这当然不足采信,不须七个仙桃,一个就够了对不?汉武帝并没有活几百岁吧?
    只不过汉代却有很多人信仰西方王母,才流传这些传言,例如“兆”字,左右裂开,乃桃字之来源。
    这也象征女人生殖器,西周时,有个歌谣叫做“桃夭”,其中有“灼灼其华,有贲有实,其叶蓁蓁”等句,即暗示少女肉体,像花瓣儿隐着果实,以及茂密的叶子。
    后人谑称少女也称这为“毛桃”,大概也是些意吧!
    小郭知道鱼、汤等人有多焦急,尤其是小熊。
    第三天,他要求马琳,马琳含泪把他送出。
    小郭感觉马琳并非把他当玩物或工具,心存感激,也有些舍不得,就和她约定后会有期及见面地点。
    小郭突然回来,小熊最为高兴,两人交非泛泛。
    也可以说两个人臭味相投,志同道合。
    由于其余诸人都外出找他或办事未归,小郭对小熊说了一切。
    小熊道:“好哇!原来你小子在那儿吃上甜头!”
    “小熊,也不是吃上甜头,乐不思蜀,而是她对我不错。”
    小熊道:“你以为和这三十多岁的女人比之和水仙如何?”
    小郭道:“小熊,其实要是根本不知道是那一个,或者屋中无灯,把水仙说成马琳,或者马琳说成水仙,绝对感觉不出来。”
    小熊道:“可能是因为马琳并未生育之故。”
    “大概是吗!小熊,你们很焦急是不是?”
    “那还用说,鱼、杨二位临夜还分头进人马宅,但没有头绪。李悔说,八成你已经被马宅中的人宰了!”
    “这个小烂货咒我!”
    “谁在骂我?”这时李悔走了进来。
    小郭道:“你什么咒我死了?”
    李悔道:“你两三天不回来,谁都会那么想,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了!小郭,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小郭道:“藏在马宅的一间储蓄室内,今天才溜了出来。”
    “小王八蛋!你骗谁呀?”
    “我骗你!”
    “你敢发誓吗?”
    “你说我藏在何处?”
    “你不是藏在马琳的下水道中吗?”
    小熊大笑,小郭一脚踢去,两人打了起来。
    这工夫汤尧也回来了,大声道:“怎么?一回来就打架,小郭,你这两天在什么地方?
    我们以为你发生了危险。”
    “听到了没有?”李悔道:“这小子在马府中纳福哩!”
    汤尧道:“什么意思?”
    小郭道:“别听她的,我是藏在一间储蓄室内,今天才溜了出来,的确是十分危险哩!”
    李悔道:“汤大哥,别听他胡扯,他在马士英的寡妹处,两个人打得火热,刚才他对小熊说这事我在外面听到的。”
    汤尧道:“你在那儿吃香喝辣的,让别人为你焦急。”
    小郭也不再辩了,狠狠地瞪了李悔一眼。
    小熊道:“其实也不是吃不吃香,而是马琳也知道她哥哥是个大奸臣,颇为同情我们,也可以说和我们的看法相同,以为应立潞王,所以藏起小郭,没有难为他。”
    李悔道:“小熊,你不必为他遮遮盖盖了!”
    汤尧道:“怎么?马士英的寡妹包庇了你?”
    小郭道:“要不,怎么会平安回来?”
    李悔道:“马士英的妹妹有‘闭阴症’,是小郭用你汤大国手的妙方为她治疗,于是小郭就是那第一个……”
    汤尧不愿往下听,尤其是一个少女说出这种话来。
    李悔正要说出“第一个通下水道的人”。
    这时鱼得水也回来了,道:“小郭,你的命真大。”
    李悔道:“他是洪福齐天了!”
    鱼得水道:“回来就好!”显然他已听到了一切。
    李悔道:“小郭善知过去未来,他算了一下,马士英和阮大锨三年内必死,而且是降清后被清人杀死的。”
    鱼得水笑笑道:“只怕不是小郭善知过去未来,而是马琳说的吧!”
    小郭道:“鱼大哥,你知道就算了,何必揭底?”
    鱼得水道:“这种结局,也颇有可能,李闯窃据北京,必非满清敌手,最后必被逐出,而清兵一旦入关,也必然大举南下。就以弘光手下的实力,实难与清兵抗衡。”
    小熊道:“必要时马、阮二人会见风转舵,投降清朝?”
    鱼得水道:“有此可能。”
    汤尧道:“老鱼,北京的情况如何?”
    “李闯仍占据北京,有人说他要在北京登基,也有人说他杀掠一番之后会退出北京,按他过去的作风,八成不会留下。”
    李悔道:“也不一定。”
    小熊道:“你什么都知道。”
    李悔道:“至少比你知道得多。”
    小熊道:“你对李闯还知道什么?”
    李悔道:“闯王本有二人,最早的叫高迎祥,被陕西巡抚擒住砍死,这才又推李自成为闯王。”
    鱼得水和汤尧同时点头。
    李悔又道:“据说闯王攻陷北京,穿的是毛笠缥衣,乘鸟健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及尚书宋企郊骑马尾随其后,李自成弯弓指着‘承天门’道:“我若能射中‘承天门’中央的‘天’字,我必能一统天下。”
    牛、宋二人当然同意他的说法。
    李自成一箭射出,并未射中“天”字而在“天”字之下。
    牛金星道:“射中‘天’字以下,也必能中分天下。”
    也就是可以得到一半天下的意思。
    鱼、汤二人互祝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小郭道:“连李闯的事你也知道,李闯的部下有人叫牛金星和宋企郊的吗?”
    李悔道:“当然,不信可问鱼大哥和汤大哥。”
    鱼、汤二人又点点头。
    小熊道:“了不起!就像你在北京城内看到似的。”
    汤尧道:“老鱼,弘光这边的情况呢?”
    “兵源缺,原因仍是军饷筹措困难。”
    李悔道:“咱们到北京筹款去。”
    汤尧道:“到痃你有办法?”
    李海道:“是的,有点办法。”
    汤尧道:“这是正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李悔道:“我在鱼、汤二位大哥的面前不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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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鱼等五人来到北京。
    莫非鱼、汤二人真的相信李悔的话,以为她在北京可以弄到巨款?
    可以这么说,鱼、汤二人有某种程度相信李悔不是吹牛。
    李海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鱼、汤二人来说,似乎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尤其是汤尧是包打听出身的,他们以前都到过北京,可是现在的北京和以前不一样了。
    贼兵所到之处,自然要抢掠一番。
    李自成和巨寇张害忠一样,所到之处,必然奸淫掳掠。
    只不过百姓可以把门关起来,作生意的一定要开门作生意。
    当然,贼也有贼的规矩,每破一城,准许抢掠一天或三天,过时则不准再抢掠。这时五人住人了客栈。
    小熊和小郭二人对北京不太熟,由李海带他们去逛街。
    汤尧个人外出打听消息,只有鱼得水在家。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白芝。
    鱼得水大为惊喜。
    尽管当鱼得水击败了白雨亭为他铐上带走时,白芝声言婚约取销了,鱼得水却仍然抱有希望。
    现在看到她自是意外地惊喜,道:“芝妹!”
    “水哥,我有那么个父亲,有什么办法?”
    “芝妹……”鱼得水握住她的手,她也落落大方。
    二人唏嘘一阵,怎么都有说不出的相思,但有千方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珍惜这次遇合。
    “芝妹,你怎么会在北京?”
    “水哥,你们又怎么会在北京?”
    “是李悔带我们来的。当然,北京我并不陌生。”鱼得水道:“我们主要是北上探探清兵的情况。老实说,李冯虽陷了北京,却没有人相信他能一统天下。”
    “在南方活动的另一个巨寇张害忠也不成。”
    “是的,他们都不具备那种条件。”
    鱼得水道:“真正的大敌是满清。”
    白芝点点头,鱼得水又道:“芝妹,今尊是不是和阮大铖也来往甚密?我们在阮府中像见过他。”
    白芝点点头。
    鱼得水道:“芝妹到这儿来一定有重大之事。”
    “我是跟你们来的,我不放心一个人。”
    “谁?”
    “李悔”
    “芝妹知道她的来历?”
    “李悔应该是闯王李自成的女儿。”
    鱼得水一震,道:“果然我们没有猜错。”
    “大哥也猜到了。”
    “只不过我和汤尧猜到她和李闯有关,却未想到她会是这巨寇之女。芝妹,你以为她和我们一起有无恶意?”
    “也许没有,难说。”
    “怎见得?”
    “李悔这名字即可证明。”白芝道:“大概有‘悔不该作此巨寇之女之意’,她名字就特别怪!”
    “是的。”鱼得水道:“芝妹以为李闯在北京能耽多久?”
    “最多不过两个月。”“清兵会把他赶走?”
    “很可能是吴三桂的大军。”
    鱼得水拍拍前额道:“对,对,八九不离十,因为吴三桂的家妾陈圆圆(陈海南岛)陷在李自成手中。”
    “是的,他不惜向满清求援,可以说即是为了爱妾。”
    鱼得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轻重不分的人。”
    虽然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不到,情感已有进展,分手时鱼得水抱住她道:“芝妹,若非战乱,我们可以在此成婚的!”
    “水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可以常见面,但最好先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她说了住处及连络的方法,然后珍重道别。
    第二天晚上,鱼得水来到白芝的住处,有金大婶陪她。
    四色小菜、一壶老酒,二人坐在炕上对酌,灯下看美人,更加动人,他以为白芝的美,李悔不能比拟。
    李悔的外貌也不逊色,但她缺乏大家闺秀那份含蓄。
    二人四目相接,白芝倒在他的怀中,甚至坐在他的怀中。
    鱼得水忽然觉得,白芝的热情不输李悔。
    李悔动不动就绷断裤带,但不会坐在他的怀中。一个少女坐在男人怀中,再那么摆腰扭臀,会磨不出来?
    “哥,抱紧我……”美眸惺松,箍紧了鱼得水。
    鱼得水忽然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本来也不须太拘谨,而且她暗示过,反正已是他的人了。随时他都可以获得她,但鱼得水并不忍在仓卒之下得到她,他仍然尊重她。
    他一直以为白芝是大家闺秀,另有一种更深而储蓄的情趣。
    现在他看出,似乎男女一旦动了情欲,谈不上深不深,更谈不上高不高尚,储蓄不储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鱼得水看得出,白芝表面文静,内心热情如火。
    当初他去找叟,她故佯装洗澡遇上色狼,要他抱她上床,要是鱼得水荤腥不忌的话,吧上就能水到渠成。
    现成鱼得水有点把握不住,内心却并不像刚才相遇那惊喜了。
    同样是美女,淑女所予人的感受就大为不同。
    当鱼得水尽量忍耐,不忍草草占有她时,她居然以最大胆的方式,伸手去触摸他的下体。
    这几乎是鱼得水不敢相信的事。
    鱼得水内心一不悦,那股子热火就逐渐熄灭了。
    他有无限的感慨,人真是不可光看外表的。
    不过他也不能全往坏处想,也许她能体谅一个年轻男人,在未婚妻身边所希望得到的那份感受。
    于是她想成全他。
    如果是这样,自然很感人,只不过一位淑女对于自己的形象和热情,总要作适当的控制才行。
    鱼得水放下她,在后窗外窥伺的金大婶楞在窗外。
    金大婶不放心的是怕鱼得水勾引她的小姐,在酒意之下玩起真的来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们的小姐采取主动,那份热烘烘的劲儿,连金大婶看了都脸红。
    要不是鱼得水及时熄火,这工夫八成已经上哩!
    “小姐怎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老爷子不在身边之故?”
    金大婶在后窗外咳了一声,白芝这才离开鱼的怀抱。
    泛滥的欲潮似乎很久才褪。
    鱼得水以前抱过她,那是她洗澡时被色狼所袭(那是金大婶扮演的),她的胭体至美,当时鱼得水以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见过李悔的胴体(仅是下体)之后,这想法略有改变,至少不能说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道:“芝妹怎知李悔的来历?”
    “我爹曾见过李闯,她很像李闯。”
    “仅凭这一点就能认定她是……”
    “当然还有其他铁证。”
    “什么铁证?”
    “反正水哥到北京来不会立刻离开,一定要看看李悔在此有无久留之意,只要小心注意她,不久自知。”
    “令尊也到北京来了?”“没有。”
    鱼得水辞出,时近三更,走出不远,突闻有物自左侧袭来,风声极微,这是最上乘的暗器手法。
    鱼得水伸手接住。
    他的目力极佳,看出是一张纸包了块小石。
    展开一看,上写:“身居虎穴,除了汤、熊、郭、李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太推心置腹,过分信任。”
    未留名,只在左下言画了那么个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这人的意思是明显,只有汤、熊、郭、李等人可信,其余则不可推心置腹。
    这似乎使鱼得水有点怀疑,难道白芝也不可信?
    难道李悔比白芝还可靠?
    回去对汤尧说了,汤尧看了一会纸条,道:“我猜出此人的身分了!我过去虽未见过此人的信物,却知道他的绰号。”
    “谁?”“‘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是他!这果然像一朵云。”
    “南宫远的身分和叟白雨亭齐名。”
    “此人似乎在注意我们。”
    “不错。不过此人的侠名久著,应无恶意。”
    “小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白芝也来了!”
    “她?她来干什么?”
    “她说是暗暗跟我们来的。”
    “她不久前还大声证明,你们的婚事吹了!”
    “那可能是一时气忿,任何人见到自己的父亲被铐住带走,都会激动失常的,这不能怪她是不是?”
    “是不是她对你的态度有了转变?”
    鱼得水点点头,汤尧道:“这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吧?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和金大婶住在一起,我刚自她那儿回来。”
    “白雨亭未来?”
    鱼得水摇摇头,汤尧道:“老鱼,南宫远明明暗示,李悔都可靠,白芝未必可靠,这很明显。”
    “也许他不知道我和白芝的事,也就是不知白芝来到北京了。”
    “不然,你刚自白芝处出来,南宫远就射你一纸条,怎能说他不知你和白芝的关系?似乎他以为白芝也靠不住。”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你不信南宫大侠的告警?”
    “不是不信,而是南宫大侠也有未见到之处。”
    “他未见到什么?”
    “小汤,据白芝说,李悔是李闯的女儿。”
    汤尧大为震动,道:“老鱼,老实说,我早已经隐隐看出李悔的身分十分神秘,却绝未想到她会是闯王之女。”
    “你信不信?”
    “有点信,因为她有时会露出口风,对闯王的事知道的不少。”
    “对,我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要注意李悔。”
    汤尧道:“老鱼,不是我扫你的兴,白芝也要注意。”
    “怎见得?”
    “她说暗暗跟我们而来,我不相信。”
    鱼得水没有说什么,不久熊、郭和李悔都回来了。
    小郭道:“了不起,李悔对北京真热!”
    小熊道:“一个贼兵头目调戏李悔,想不到李海打他个耳光,还踢了他一脚,叫他跪在饭馆门口,那头目居然没有反抗。”
    鱼、汤二人互视了一眼。
    他们已初步证实了李悔的来历,很可能在李悔揍那闯王的头目时,以“蚁语蝶音”亮过自己的身分。
    这是不会错的,要不贼头目会挨了揍还乖乖地跪在饭馆门口?
    李悔道:“鱼大哥,你们猜我是如何吓唬住那贼头目的?”
    鱼得水道:“猜不出来!”
    小熊道:“这一次没有绷断裤带。”
    李悔揍了他一拳,道:“我说是李双喜的女友。”
    小郭道:“李双喜又是什么人?”
    汤尧道:“李双喜就是李闯的干儿子。”
    小熊道:“李闯没有儿子?小汤,你什么都知道。”
    鱼得水道:“小汤不是你们叫的,至少也该叫一声汤大哥。”
    汤尧道:“李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李悔道:“对,李闯有个义子叫李双喜。”
    鱼得水道:“李双喜是怎么样的人?”
    “据说比闯王还嗜杀,外貌不错,甚得他义父的宠爱。”
    “是不是李双喜很孝顺闯王?”
    李海道:“据辩其次李闯被明军包剿击溃,部下被冲散,眼看被俘,李闯要自杀,李双喜劝他打消此念头,结果二人拚命突围而去,从此极信任李双喜。”
    鱼、汤二人又互视了一眼。
    李悔又道:“在襄阳时,李闯想做皇帝,起国号洪基,立李双喜为义子,筑金殿,铸洪基年钱都不成,金殿建到一半倒塌,金钱铸成,字认不清,卜卦之下,都不吉利。他生平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未生一个儿子!”
    这些话,不是李间身边的人怎会知道?鱼、汤二人又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李悔极不是滋味,因她看得出来。
    她一心一意跟着鱼得水,她知道鱼大哥瞧不起她,她不在乎,因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大正派。
    虽然行为不正派,却仍然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李悔道:“鱼大哥,汤大哥,借一步说话好吗?”
    鱼得水道:“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
    李海道:“只怕不太方便!”
    鱼、汤二人只好和她到后院去,小熊道:“怎么?有什么秘密就不能让我们二人知道?
    真他妈的!”
    到了后院,李海道:“我相信这话会引起二位的反感,尤其是鱼得水,但小妹却又不能不说说。”
    鱼得水道:“那你就是快说吧!”
    李悔道:“鱼大哥,这话你一定要先沉住气。”
    鱼得水道:“放心!我的涵养还够。”
    李悔道:“你的岳父白雨亭可能在北京。”
    鱼得水一怔,道:“他在北京?他不是在江南阮大铖身边?”
    “鱼大哥,他的身分十分复杂,他和吴三桂交好,是弘光的侍卫统领,也是闯王的亲信……”
    鱼得水不太相信,汤尧也知道鱼得水不信,道;“白雨亭住在何处?”
    “大内。”
    鱼、汤二人互视一眼,鱼得水道:“你怎么知道?”
    “不久自知。”李悔道:“还有一件事只怕鱼大哥更不愿意听,可是我已经说了个头,一定要说出尾来。”
    鱼得水道:“那就说出来吧!”
    “白芝和李双喜并非泛泛……”鱼得水不想再多听半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屋而去。
    李悔摊摊手道:“汤大哥,我知道会有此后果,但是,我说了一点也不后悔。”
    三更不到,李悔就睡了,她独睡一屋,行动较为隐秘。
    就在这时,她自后窗悄悄离去。
    陷贼的北京,和往昔最大的不同是,夜晚灯火寥落,和过去入夜之后,在西山上下瞰一片灯海是截然不同的。
    鱼得水和汤尧二人也先后出屋,踩上她的脚印。
    二人发现,李悔所去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由此,二人更相信白芝的话,李悔是闯王的女儿了。
    李闯是赋寇出身,毫无宏图远虑。
    要想做皇帝,必须获得民心才行,但他的部下牛金星和李岩等,却是有点远见之人,有时行点小仁义,收卖人心,所以有“迎闯王,王纳粮”的歌谣。李闯听二人之言,先在荆襄做皇帝,称为新顺王,买五营二十二将。
    当然,贼就是贼,称帝不成,就到处流窜。闯王行军不带轻重,随抢随食,吃饱就丢,无粮就吃人肉。
    他们往往以人的血肉搅拌饲料喂马,马就变成野兽一般,遇了生人就靡牙欲噬,好象要吃人似的。
    李悔的轻功使汤、鱼二人暗暗叫奇。
    二人以前以为她的身手有限,看她的轻功,显然一流。
    须知紫禁城内的屋宇高大矗耸,一座平房即有民间三楼那么高,普通的墙也有民间一倍或二倍高。
    所以武林中人轻易不敢涉足大内。
    一来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皇帝,招惹了就无处可逃,因为皇帝是所谓“家天下”,全天下都是他们的意思。
    李悔进人了紫禁城。
    她似乎很熟,要是不熟,十之八九会为迷失在内,至少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李悔迳奔靠近紫禁城西墙一带。
    这儿有一排排的平房,正是太监的聚居之所。
    大太监住大屋,或一人住数间,小太监数人住一屋。
    在这附近一幢巨宅,就是以后的内务府(清廷)。
    妙的是在这内务府也就是太监聚居之处附近,竖了一块石碑,这是清也祖顺治的杰作,上面碑文内容大致如此:太监是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工于心计,媚或生存,是不可信任的。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清军才刚刚入闯呢!
    碑上规定太监不可结交官员,不准谈论政事,犯者凌迟处死,这真是十分矛盾而滑稽的事,处处要用太监,却又不信任太监。
    大内的后半部就是后宫,住在后宫较近的人,除了皇上那就是太监了,因为他们不会惹麻烦。
    李侮在太监聚居处停下,略一打量,就向一独立屋了奔去。
    大内此刻自然是很乱的,李自成住在皇帝的寝宫内,李双喜住在太子宫内,另外有几个大头目如牛金星、李岩、宋企郊等,也都住在大内。
    大内戒备并不太森严,紫禁城外就是森严了。
    “李大叔,你好!”李悔进屋,一个老人披衣倚坐炕上,他似乎在灯下翻阅什么东西,乍见李悔,颇为意外。
    “姑娘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
    “大叔,我还不是东游西逛地。”
    “令尊也许要登基了,姑娘不该收收心了吗?”
    李岩等于是闯王李自民的军师,也是心腹,他为人精明,李悔那两套在他面前是玩不起来的。
    他知道李悔恨闯王,从不叫他一声“爹”。
    甚至李岩以为,李悔可能会杀李闯,只要有机会。
    “姑娘,回来吧!毕竟是血浓于水的。”
    “我知道,可是我浪荡惯了,在家里待不住。”
    “见过主子吗?”
    “还没有,我想见见李双喜。”
    “你不是对他很讨厌?”
    “现在不太讨厌了!他住在何处!”
    “就在坤宁宫后御花园中的楼上。”
    “大叔,你该休息了,我不打扰哩!”
    李岩正色道:“李悔,自你把原名李婷改为李悔,你爹就知道人的心意,以有赋父为耻,我要劝你,千万可别再来!”
    “大叔,我只是好玩,我能胡来什么?”
    李岩目光炯炯,看了她一眼:“没有是最好。”
    李悔出了这屋子,李岩喃喃地道:“真是不知死活!”立刻拉了一下炕角的彩带。
    来了一个年轻人,在门外躬道:“军师爷有何派遣?”
    李岩叫他走近,耳语一阵,这人立刻疾驰而出。
    李岩倚老卖老,却把李悔低估了。
    李悔知道李岩对闯王忠心,自然对李双喜也关心。
    李悔说是要去找李双喜,却不是去了那个方向。
    她去了相反方向。
    不久来到一个大院内,也就是“咸安宫”附近。
    所谓“咸安宫”也就是贵族子弟进修之所。
    在“成安宫”左侧,有个十分小巧的阁楼,这儿住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的身价比李岩只高不低。似乎这些重要人物在大内都住在不起眼的地方,如李岩和这人都是。
    李悔小心翼翼地翻落院内。
    鱼、汤二人不敢逞自翻人,在外面监视。
    李悔一进院,立被阁下人发觉,道:“什么人?”
    李悔不答,此刻她已蒙面,立刻又翻出墙外。
    院内追出一人,这人身着奇装,连头带脚全部密封起来,只露出一双电目,但可看出身材瘦小。
    此人的轻功高绝,不久就快要追上李悔。
    此刻李悔转过一道月亮门,突然扬后丢出一物。
    这东西飞出的方向,正是鱼、汤二人藏身的巨大鱼缸之后,鱼得水一把接住,是一张纸包了一双铐子。
    纸条上写了两行字,很潦草:请速到东边映壁之后,如有人伸手入龙口内,请在后面铐住其手。
    鱼、汤二人不由愕然。
    汤尧认为,鱼得水对李悔的信任仍然坚定。
    如果是他,刚才应当敢去接此铐,怕她有诈。
    鱼、汤二人一交眼色,立刻奔向映壁处之后。
    映壁又叫照壁,通常是间隔内外院的一道壁。
    这壁上有九条金龙,最大一条的龙头探出壁外,张着口,伸进手去可以伸到壁后来。
    二人刚到壁后,壁前己有动静。
    事实上是李悔站在壁前,伸手进入龙口。
    只不过她的手并非伸到壁后来,万一鱼得水铐住她的手怎么办?她伸手入内,立刻收手隐手花丛中。
    追的人看到了她这一手。
    她为什么把手伸入龙口内。
    一时之间想不通,最直觉的想法是把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藏在龙口之中,这也是由于此人未看到壁后的鱼、汤二人。
    那知此人尚未到达九龙壁边,另一个人却斜刺掠近,伸手入龙口一摸,未摸到什么,再深人,就自壁后探出手来。
    只闻“咋嚓”一声,这双手被铐上了。
    铐子上钢铐,正是鱼得水之物。
    他身为捕头,身上随时都有这东西,甚至不止一副,李悔偷了一副,铐子是两只,中央有钢练相连。
    鱼得水把一只铐子抓在手中,另一铐子铐住了伸来的那只手腕上,他看出这只手不是李悔的。
    这人似乎大吃一惊,大力一挣,鱼得水拉住。
    两个人一个在这边挣,一个在另一边拉,势均力敌。
    这个人不是原先那个穿怪衣把全身密封的人。
    此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和汤尧差不多。
    当然,比鱼得水大了七八岁光景,此人挣不回手就大叫道;“李海……你嫌我……大五不会轻饶你的!”
    这工夫那个全身密封起来的人过去帮他拉。
    这后边由鱼、汤二人拉住,双方还是相持不下。
    这个被铐住的青年人道:“李悔妹子,我知道是你。”
    李海却不吭声,趁机攻上,她用的是大摺扇,“刷刷”作响。
    “嗳嗳!妹子,你真打呀!”
    可以猜到,李悔以此法骗到这年轻人,希望能宰了他,而其最初的目的是不是要赚这年轻人?
    或者她要赚的是那个浑身密封起来的人?
    这工夫鱼、汤二人这边的拉力减轻,就知道那边本来是两个拉扯,一是年轻人也就是被铐之人,另一即头脸密封起来之人。
    现在一轻,八成是另一帮他拉的人松了手助他攻击李悔。
    一听即知,李悔是以一对一。
    虽然年轻的是被铐了一手,而且后面接紧,他活动的范围有限,但仅看那另一人的轻功即知李悔非敌手。
    鱼得水拉着,汤尧眼下扎上帕绕到壁前。
    果然,李悔应付那个身材瘦小,浑身密封的人,已是守多攻少,招扇施展不开,甚至对方还是徒手。
    由于这人逼着李悔接近被铐的年轻人,也等于一个半人在对付李悔,事实上这人一个也够李悔应付的了?
    汤尧挥刀扑上,好怪衣人仍不撤兵刃,此人对李悔也许留了情了。
    在不撤兵刃的情况之下,汤尧和李海仍然占不到上风。
    汤尧和鱼得水有一套很简单的暗语,别人听不懂。
    因为洪门“春典子”、江湖黑话等等,你会说别人也会听,他们发明的是以药草名字编成的黑话。
    汤尧说了句“黄连加银杏”。
    黄连是苦的,人人都知道。
    银杏又称“白果”,也有苦味,但比黄连的苦味差,但在“百草”上谈及白果的性味:
    苦,有小毒。
    这“黄莲加银杏”的意思是两人攻他一人。
    这两人一“大苦”一“小苦”,黄莲大苦,即最难缠之意。
    另一个小苦,比较不太难缠,就是这意思。
    当然,即一个“黄莲”就已经够苦的了。
    鱼得水知道汤尧和李悔加起来还不成。
    万一来了人就无法脱身,立刻把另一只铐子铐在铁柱上,他也绕过来出啊手,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鱼得水赤手,汤尧用刀,李悔则用摺扇。
    那个怪衣人贵州既要保护被铐住的年轻人,又要保护他自己,左支右细,有点十分吃力,这三个人无一庸手。
    即使李悔,大约也和汤尧相差极微,甚至不比他低。
    若论轻功,也许李悔比汤尧还略高些。
    就在这时,汤尧在那年轻人的肩上扫了一刀。
    李悔趁机又在他腰上砸了一扇,年轻人大声道:“妹子,义父不会轻饶你的,你太不像话了!”
    鱼、汤二人一听,嘿!原来此人正是李双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就是闯王的义子,也算太子,比闯王更嗜杀。
    鱼、汤二人不能杀李闯,能杀此獠也很不错了。
    于是二人不遗余力,狂攻不已。
    不一会,李双喜又挨了鱼得水一刀掌,怪衣人全力保护李双喜,甚至不顾他自己的危险.因而他被李悔砸了一扇。
    只可惜时不我予,就在这时,一下子来了五个。
    尽管这五个都不是高手,却都悍不畏死,为了保护李双喜,有时只攻不守,以肉身挡着李双喜。
    李双喜大呼道:“到壁后看看,能不能弄开铐子?”
    虽然这五个人立刻倒下三个,但又来了八九个。
    汤尧道:“‘四小引’!”
    这也是中药偏方名称,是发汗退烧的,如:袖曲、麦芽、槟榔、山楂,“四小引”是由这四种药合成的。
    退烧祛火且能发汗,暗示一个“退”字,即江湖黑话“风紧扯乎”,也是逃走之意、但那黑话都懂。
    由于李悔不懂,汤尧知道鱼得水不好意思和李悔说话,立刻以“蚁语蝶音”对她道:“李姑娘,快走!”
    现在,鱼得水终于初步证明李悔的话了。
    同时也证明李悔为闯王之女,却是势不两立的。
    李悔曾说,她看到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同床。
    那男的就是她的父亲。
    其中一个女人也正是她的母亲,她对男人(某些男人,也可以说大多数男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她对女人也有另一种蔑视看法。
    她时常展示下体(但最紧要之处却看不到),即是一种自暴自弃,也是一种对女性的轻视。
    当然,女人不全是李闯的女人那样,但在李闯的淫威之下,也很少有一个女人敢反抗他不听摆布的吧?
    由李悔带路往外冲刺。
    李双喜大呼道:“不要让他们跑了!擒住刺客的有重赏!”
    人像潮水一般往上涌,但这些人谈不上武功,所以回避这些人很容易,只不过不全是这种乌合之众。
    足见李闯身边也有不少高手。
    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就是怪衣人。
    好在李悔的路太熟,掩掩藏藏,闪闪避避,而皇宫大内能藏身之处也很多,终于脱出了大内。
    但穷追的人还是有三四个之多。
    怪衣人就是其中这一,不过出了大内,北京这地方就太大了,街上固有贼兵,但纪律荡然,只是跟着别人“嚷嚷”道:“捉贼呀……”
    看来他们要摆脱怪衣人还是很难。
    主要是他们并不顾让怪衣人看到他们的住处。
    因而他们只能引导追的人兜圈子。
    这么兜了两圈,追的人又多了两个,就在这时,追的人后面有人大骂,说是有人弄鬼,抽他们的腿。
    显然有人在他们后面施袭,牵制他们追人。
    因此,鱼等才脱了困返回住处。
    鱼得水道:“会不会是‘南天一朵云’南宫远前辈?”
    汤尧道:“老鱼,由今夜的情况看,李悔说的未必不可能是真的,那个怪衣人你不以为他有点像……”
    鱼得水不出声。
    其实他在当时动手不久就有些怀疑了。
    只不过不久前白雨亭在江南阮大铖身边,怎会又到了闯王身边,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不信。
    如今想来,数日前他们不也在江南,现在不也在北京城内?
    鱼得水道:“李悔,也许我错怪了你。”
    “鱼大哥,就算你错怪了我,我也不怪你!”
    “怪衣人是叟?”
    “是的。”
    “但是,你说白芝和李双喜的事,我……”
    “鱼大哥,你可以不信,但不久你会得到证明,我也无意破坏你们,主要是怕你上了当。”
    鱼得水道:“这么说,叟到底是什么身分还弄不清?”
    汤尧道:“这真是一个谜样的人。”
    李海道:“我当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鱼得水道:“叟到底是福王那边的人到此巨寇身边卧底,趁机杀贼?仰是闯王的人,探听福工那边的虚实,然后闯王一举而败之?”
    李悔道:“这当然还不敢说,如果我猜的话……”
    “怎么又不说了!”
    “因为叟毕竟是鱼大哥的岳父!”
    “不妨,近来你听到我叫他岳父来么?”
    李悔道:“这么说我就可以说出他的真正意图来,他的雄心很大,他以为李闯有可能一统天下,张害宗则不成,因为张更嗜杀。”
    汤尧道:“对!古人说:唯不嗜杀者能一之。”
    李悔道:“根据李岩表示,白雨亭认为李闯一统天下的机会比福工由崧(即弘光帝)大得多。”
    鱼得水道:“满清人关,他会想到吗?”
    “以前未想到,但听说吴三桂引清兵人关之后,白雨亭仍以为满人的胃口不大,在北方吞几块土地,必会退回去适当而止。”
    鱼得水道:“这话有何根据?”
    李悔道:“清兵若继续南下,就会两面受敌,一是李闯的贼兵数十万,另一是明朝的大军。”
    鱼得水微微摇头,但未反驳。
    他和汤尧的看法一样,一旦清兵入关,有吴三桂相助,他们那会精蜒点水,得点便宜就打退堂鼓呢?因为满清觊觎汉人的天下已经很久了。
    只不过鱼、汤二人并不以为李悔说谎。
    李海必然听李闯的军师李岩说过,白雨亭有此见解。当然,这见解是李闯父子所最喜欢听的。
    根据鱼、汤二人的想法,却稍有不同。
    他们以为,白雨亭是脚踏两只船,一脚在南明弘光船上,弘光能复国,他是大功臣。一脚踩在李闯这条贼船上,李闯一旦得了天下,白雨亭的身分不会比李岩低些。其实还踩了一条,如吴三桂什么大成就,叟是一个红人。
    更妙的是,叟和吴三桂还有相当的交情呢!
    也正因为他有三重身分,所以在贼窝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鱼得水相信白雨亭的数重身分,却仍然不信白芝和李双喜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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