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邪怪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
    汤尧追逐莲足女蒙面人。女蒙面人也跟踪他。
    二人跟来跟去,在这山道上遇上了。汤尧道:“小珠,我知道是你!”蒙面女子不出声。
    “小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小珠,告诉我,你怀疑我什么?”蒙面女子仍不出声。
    “小珠,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我们何不开诚相见?我们是恩爱的夫妻呀!不是吗?”
    蒙面女子又出了手。
    这次出手更凌厉,甚至出招不留情面。
    是徐小珠吗?如果是她,对丈夫会手下不留情吗?汤尧似乎应付得很吃力,即使如此,蒙面女子仍然加紧攻击,汤尧已连连后退,招架不住了。
    非但如此,蒙面女子还撤剑攻击。
    三十招后,汤尧只好逃离现场。
    他的轻功了得,蒙面女子居然未追上。
    就凭这轻功,蒙面女子就以为他深藏不露。
    徐小珠从未见过他施展这种轻功。
    汤尧改变了方向,甩掉了徐小珠,已在十六七里外了,他坐在林中石上休息,而且思考今后的计划。
    他已不大可能再隐蔽一些秘密了。
    他以为即使是鱼得水,都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该怎么办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影子一闪。
    林中虽暗,影子也淡,却瞒不过这等高手。
    一个怪衣人站在他的后侧一丈五六之地。
    真正是形同鬼魁,嗅无人声。
    这人全身密封,只露出一双眼睛。
    汤尧道:“尊驾是……”
    对方道:“你又是谁?”
    听口音是个中年以上的女人。
    “在下姓汤名尧。”
    “你是‘五柳先生’的什么人?”
    “那是家师。”
    “刚才的轻功是他教你的?”
    汤尧以为,这答案是当然的,但却未必能如此回答。
    这女人功力高深,来历不明。
    汤尧道:“女士只问不答,恕难奉告。”
    “承认了师门,不敢承认轻功是谁教的?”
    “尊驾是否也该亮出身份来?”
    “你接我几招再说……”这女人一滑而至。
    汤尧全神贯注,全力施为。
    他发现这女人有小童的招术。
    是徐小珠的什么人?以前他的妻子说过,岳母去世了。
    汤尧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女人自然又比徐小珠厉害多了。汤尧不得不再亮出“桃花”
    来。
    那知这女人却不亮出兵刃,似乎身上也未带兵刃。
    这样拼搏,不用兵刃的自然大为吃亏。
    只不过如此打了十七八招,汤尧竟未占到便宜。
    这女人却是步步进逼,出招凌厉。
    汤尧的“桃花”刀幻起一蓬粉色刀芒,风雨不透,然而庄第四十招左右上,一只手伸进刀芒中砸了他一掌。
    这一掌砸得他改变了主意。
    他以前深藏的奇招一直未曾亮过。
    自上次遇上小童,逼急了不得不施展绝技一招。他可是从未露过,刚才为了逃避徐小珠也露过不平凡的轻功。
    汤尧以为,他已经作得很严紧了。终于还是一点一滴地开放,一点一滴地泄漏了一引进秘密。
    这些秘密是他的师门严厉叮嘱,不到紧要关头是不准泄漏的,甚至是最紧要关头,他以为他泄漏时,那就是最紧要关头。
    刚才一掌自刀焰中砸中他,又到了紧要关头。
    该不该再施绝技?又到了抉择的当口了。
    的确,这怪女人一招紧似一招,似乎非把他撂倒不可。
    汤尧道:“咱们有仇吗?”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可能是仇人,也有可能不是……”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一点也不可笑。”
    “为什么以为我们有仇?”
    “因为我看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丈夫不认识妻子,妻子也不认丈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有点不顺眼。”
    “可是你刚才说我们可能有仇!”
    “对!‘可能’二字要记牢。”
    “女士未免有点找麻烦了吧!”
    “不是找麻烦,是王麻子膏药找病!”
    “女士和那莲足蒙面女于是什么关系?”
    “她可能是我的徒弟。”
    “自己的徒弟都不认识,还要用‘可能,二字?”
    “这是因为她蒙了面。”
    “女士到底是什么人?”
    这女人不再回答,掌影如山压到,刀法居然无法施展,而且这女人掌掌不离他的要害,所以他以为又到了关键时刻。
    招,他都要设法快之淹灭了吗?现在还言之过早。
    在他的奇招乍出下,这女人赤手应付,显在已经不支了,整整退绕了一大圈,而且看来已经无法反击。
    汤尧道:“你愿不愿说出你的真正身分?”
    “不愿!”
    “如果不说出来连命也保不住,你也不说?”
    “说出来也许更保不住也未可知!”
    她的话自然刨良有道理。
    她已经可以证明,汤尧要杀死她。
    证明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没有深仇不会杀人。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出全务故作不敌。
    现在既已看出汤尧的心意了,已经不必再臧拙,式子一变,变守为攻,像爆炸开来,汤尧立刻变成守势了。
    汤尧大为心惊。
    他看出这女人身怀绝技,刚才故意采守势及不支的样子,诱他显示杀机,然后再展示实力。
    汤尧以为自己还是太嫩了。
    只不过这女人虽然重展实力,扳回颓势,却也不大可能在二三十招内击倒汤尧,于是汤尧溜了。
    这女人追了一会未追上,每是起步稍迟,其次是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也并非是汤尧的轻功比她高明。
    汤尧奔出八九里外,进入一个小镇。
    他叫开了一家客栈的门,要了个房间。
    时已深夜,要吃的已大迟,只好上床。
    只不过他刚躺下,房门上轻扣了三下。
    汤尧警觉地坐起来道“谁?”
    “是我,鱼得水!”
    “老鱼……”汤尧皱皱眉,觉得鱼得水来得太巧了。
    开了房门,鱼得水走进来。
    两人盘膝坐在床上谈话,毕竟二人的交情非比泛泛。
    “得水,你怎知我在这家客栈中?”
    “因为我们也住在这家客栈内。”
    “巧!”汤尧道,“这段日子里有什么遭遇?”
    “光谈谈你吧!”
    汤尧道:“我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奉告。”
    “不见得吧!”
    “你是说……”汤尧眯着眼望着鱼得水。
    鱼得水道:“我对你说过,遇见一个莲足蒙面女人,且动过手,十分了得,而且还不止一次。”
    “怎么样?”
    “你不以为她可能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我也以为如此,但尚示能证明这一点。”
    “我以为你已经证明厂这一点。”
    “老鱼,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得水道:“不论她如何装假,蒙面也好,不出声也好,夫妻生活在一起数年,必能看得出来的。”
    汤尧道:“你以为我看出是她不敢承认?”
    “不是你不承认,可能是她暂时不能承认。”
    “为什么?”
    “这答案问你自己比问我好得多。”
    汤尧道:“得水,你似乎对我……”
    鱼得水挥近手,道:“先不谈这个,那小童是谁?”
    “你知道他是谁?”
    “他自称是‘菊夫子’。”
    “不错!但是,你信吗?”
    “我不太信,却又提不出不信的理由来。
    “所以那不足采信。”
    “你不信他曾是你的岳父‘菊夫子’?”
    “不信,因为岳父已经去世多年了。”
    “可是根据车秀前辈谈及‘菊夫子’,说是他的道基甚厚,当初被人施袭不治,可能灵魂投胎,也就是托生了那小童,所以能记得前世的事,”
    “神话!”
    “不是神话!道基有成,这并不玄。”
    “玄!我以为太玄,道基是什么?”汤尧道:“凡夫俗子真能托生小童,仍记得前世的一切?”
    “这在佛家稳定之为‘宿命通’,即知生前及死后之因果,是“六通’之一,另外还有‘天眼’、‘天耳’、‘他心’、‘神境,和‘漏尽’,合称六通。”鱼得水道:“道家也是如此。”
    “你是说小童是我岳父徐世芳,那为何不认自己的女儿?”
    “他们也许已经认了。”
    “得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有些享不大明白!”
    “什么事?”
    “你‘猎头汤’似乎身怀绝技……”
    汤尧心头一紧,真正是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鱼得水居然也知道了。八成在暗中看到他和小童或那神秘女人动手。
    汤尧道:“老鱼,这‘身怀绝技’四字用得上吗?”
    “用得上。”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最早不知道蒙面莲足女人是谁,后来想到八斤半的趣事,就怀疑好是你的妻子,我还到府上印证过。”
    “如何?”
    “她在家,还为人看过病,但病人散了之后,我在街上听到两个老病人谈论你们夫妻,你不常在家,你妻子有时也不在……”
    “所以你猜想莲足蒙面女子即是我妻?”
    “对!而且我事后突然想到,你的堂客特别钟爱菊花,院中种菊,瓶中插菊,到处都是菊花。”
    汤尧心想:这小子心细如发……鱼得水道:“汤尧,我深信你有什么解不开的秘密正在为难,你我是至交,有心事不能对朋友说吗?”
    汤尧也以为他们的确是至交。
    有话的确也可以对他说或征求他的意见。
    只不过这么作是他的师门绝对不会答应的。
    汤尧摇摇头,道:“我有什么解不开的秘密。你为什么把我看得神秘起来了?我们似乎疏远了。”
    “汤尧,你变了!”
    “我真的变了?”
    鱼得水点点头,道:“也许你身不由己。非保密不可,非但你不愿相信自己的岳父,似乎对自己的妻子也不太热中承认她。”
    “不,我爱她,没有人能体会那种至情。”
    “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去看看,证明一下,是不是你兑的那样?”
    鱼得水道:“你的确应该如此,而且越快越好。汤尧,我回房了。”
    鱼得水走后,汤尧愣了好半天,不禁想起师门的叮嘱:凡是知道本门秘密的人,一概清除。
    汤尧皱皱眉头,他很不愿听这句话。
    只不过他也不愿违背师门的命令。
    他相情小童即是岳丈徐世芳。
    那神秘蒙面妇人又是谁?那妇人的路子有点像小童及蒙面莲足女人,必和他门父女有相当的关系。
    汤尧悄悄地离开了这家客栈。
    此刻他不愿见鱼、李等人。
    他们这些人提出的一些敏感问题,他都无法回答。
    他要回家看看,他想徐小珠。
    在镇外,他遇上了一辆双马马车。
    车内有人探头出来道:“是不是汤大侠?”
    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走近一看,也相当动人。
    只不过汤尧却不认识她,道:“在下以前和姑娘见过吗?”
    “见过,我见过你,你却未注意我……”
    “姑娘贵姓?”
    “夏侯兰。”
    汤尧一怔,隐隐猜到她的身分了。
    “汤大侠要去何处?”
    “回家看看。”
    “正好同路,请上车吧!”
    汤尧道:“在下步行即可,谢射姑娘。”
    “自己人客气什么?”
    “何谓自己人?”
    “汤大哥,这夏侯一姓对你也陌生吗?”
    “不,不陌生。”
    “这不结了!上车嘛!”
    “孤男寡女,这……这不大方便吧!”
    “啊呀!你这人真古板,咱们也算是师兄妹呀!看你这分死脑筋,真不像个‘猎头汤’!”
    汤尧道:“是师父的千金吗?”
    “‘五柳先生’是我叔叔,那也差不多。”
    “以前没见过姑娘。”
    “怎么?知道我的身分了,还这样称呼?”
    “师妹……”
    “上来嘛!有些秘密我要告诉你……”
    所谓秘密,这对汤尧很有吸引力,于是他上了车。
    车内倒也宽敞,可以看出,她有时在车内睡觉,有香喷喷的寝具,汤尧有点后悔上了她的车。
    他是个情感颇为专一的人。
    尤其是对爱妻徐小珠,那份特殊的情感,不易忘情,甚至稍减。
    夏侯兰倚在车篷上,衣领下的扣了淌垂两三个,隐隐可见红肚儿上边的花边湘绣,这景象很撩人。
    练武的年轻女人,身子会勾勒出健康之美、胸挺、腰细、屁股翘翘地,在此情况下更加迷人。
    “师哥,你要不要噢躺下休息一下?”
    “不必……我不累……”
    “不要紧哪!大方点,师兄妹嘛:我叔叔可不管我,甚至他说过,可以和师兄多接近接近……”
    汤尧汤尧真的有点后悔,他不上车她总不会强拉他上车吧?“师妹刚才说过,有秘密要告诉我。”
    “是啊!”
    “什么秘密?”
    “小童见过吧,也动过手吧?”
    “是的,他说是我的岳丈徐吐芳,你信?”
    “信!”
    “你信他是我岳丈?”
    “对!而且真的死了而又托生,再世为人!”
    汤尧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事实证明,”
    “什么事实?”
    “他真的死了吗?”
    “这句话就可以挑明一件事,除非是向‘菊夫子’施袭的人才有资格说这句话,才能证明“菊夫子”已死。
    这不是很明显,告诉夏侯兰这件事的人即为向“菊夫子”施袭的凶手吗?这很明显,汤的师门夏侯心应是施袭之人。
    要不,为何要对知道此一秘密的人都下煞手?“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
    “关于你的岳母……”
    “岳母?不是早就死了……”
    “她没有死……只是这些年来藏得很好……一直找不到她,而现在她也出现武林了……”
    “她出现了?谁见过?”
    “见过的人不少,你自己也见过……”
    汤尧一怔,发现夏侯兰正以脉脉含情的目光睨着他,甚至身子半躺,玉体横陈,胸前的扣子又解开两个。
    更撩人的是她的卧姿。
    两条修长的玉腿作出有限度的开放。
    车子在山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她的胴体自然会作撩人的扭摆和颠动,御车的是个健妇似是她的心腹。
    汤尧忽然感觉浑身燠热,丹田下有股热劲上升、下降,欲火大炽。
    在这情况下,他好像一个三五天未进食的饥者,而夏侯兰却好像一只烤得香喷喷的酥鸡。
    她的卧姿又改变了一下,简直是在作迎战的准备。
    汤尧不是好色之徒,他尚能抗拒。
    渐渐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颤巍巍的酥胸,甚至还有白中透红,修长圆润的玉腿,以及惊心动魄的其他部位。
    汤尧还在熬,但是越来越不济,她的身子贴上时,他居然无力推拒,于是在车子动荡中他们进入了销魂的狂热中。
    醒来时,夜色仍深,才不过四更左右。
    汤尧发现,两人仍是一丝不挂。
    她的胴体仍然紧紧箍紧着他。
    汤尧可以作某种程度的回忆。
    他记得几乎一切都由她来主动,她大胆、热情,甚至可以说是狂热,这几乎不像一个年轻姑娘应有的作风。
    这审欲海老手的作风。
    他知道他中了她的圈套,必是春药之类的药物。
    一个使春药和人做这事的姑娘,其行为操守也就不问可知了。
    汤尧心中很不快,但表面上却表示出来。
    也许是师门默许她如此作的。
    这样就可以左右他、控制他。
    事实上,效果正好相反,他以为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至少他觉得对不起徐小珠。
    要不是他必须回去一趟,和小珠私下谈谈,他可能在半途就溜了,这件事的确引起了他的反感,到了他家居的大镇上,夏候兰先落了店,开了房间等他,返回家中,但徐小珠不在,门上有锁。
    这当然更能证明,那莲足蒙面女子是徐小珠了。
    她经常在武林走动,家中自然要锁上门的。
    汤尧内心很惭愧,空有一身的医术,却不能济世活人,而在作些不光明甚至阴谋的勾当。
    他决定在家中等两天。
    于是他为夏侯兰留下一封信,说有急事立刻要去金陵一趟后会有期。
    夏侯兰不过是上了一趟街,而未见到他,只见到了这封信。
    她还到汤家去看了一下,大门上有锁。
    她仍不死心,翻入院内看了一下,静静地没有人影。
    夏侯兰十分不悦地离开了本镇。
    事实上汤尧藏在屋内,瞒过了夏侯兰。
    第二天晚上汤尧听到了声音。
    一听足音、就知道是徐小珠回来了。
    徐小珠以为无人,冷不防被他抱住。
    “谁?”
    “还会有谁,是我……”
    徐小珠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哧人一跳!”
    汤尧吻着她的粉颈,道:“小珠,想不想我?”
    “不想!”
    “这和过去的口气不一样呀!”
    “是吗?”
    “小珠,你到何处去了?”
    “采购药材!”
    “去了多久呀?”
    徐小珠道:“不太久,你不在家,这类事都要我一人张罗,那有什么办法?”
    “算了吧!你买的药材呢?”
    “我去批购藏红花,货色太差,没有买。”
    “小珠,我们似乎应该坦诚相对了!”
    “你……你说什么?”
    “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莲足蒙面女人,我们动手过几次,而且我也开始相信那小童可能真是岳父托生的“你说什么?”
    “小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为何提防我?”
    徐小珠挣开,走到一边,道:“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防你吗?”
    “知道一点!”
    “说说看!”
    “你和岳父都以为我的师门可能是昔年向岳父施袭的凶手,对不对?”
    “你这套词令真叫人敬佩,‘可能’二字用得多妙!要不是他干的,为何叫你深藏不露?”
    “练武之人不炫耀是一种美德,有什么不对?”
    “只怕不是那样,而是怕被害者认出施袭者的武功。”
    “小珠……”
    “我和家父已谈过一次,他虽是童稚的身子,却是大人的身魂和学识,他说可以认出你偶尔炫露的绝技,就是昔年向他施毒者的路子。”
    汤尧呐呐无言以对。
    事实上本来就可能如此。
    “你如果真的还承认我们是夫妻,就该承认。”
    汤尧并非不爱其妻,在目前真的不便承认。
    他的师门要他严紧守密,但并示告诉他说是昔年偷袭过而致死,尽管他自己猜都可以猜出来的。
    “你不承认?”
    “不是不承认,而是一无所悉。”
    “那么这些年来你为何藏拙?”
    “这是家师叮嘱的。”
    “你难道想不通,他为何要你藏拙不露?”
    “师门的事,作弟子的不便置喙!”
    “你对我父似乎要下杀手,这一点也能否认吗?”
    “那只是为了自卫。”
    “你请吧!我们的夫妻关系到此为止!”
    “小珠,我不能没有你!”
    “这话已不能打动我了!”
    “小珠,你听我说……”
    他走近她,她却以为他想趁机杀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了,就会如此的。
    徐小珠突然穿窗而出。
    汤尧追出,不知她藏在何处?或者已经走了。
    汤尧找不到人也走了,但他遇上了夏侯兰。
    这一次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骑着马。
    汤尧见到她椭一种罪恶感,他对不起小珠。
    “大师兄,你要去那里?”
    “去办一件事,要赶时间……”他不敢说出地点。
    不然的话,她又会说正好她也要去那里。
    “正好,你赶时间,咱们合骑一马。”
    “不成!两人一马,跑不了三十里就把马累坏了。”
    “不妨!到时候再换马!”
    “谢了!师妹,我先走一步了……”
    向斜路小径上颇而去,进入小径一百十步再窜入路边高梁田中。由于小路两边都有高梁田,雕兰也不知他入左边还是右边的高梁田中。
    再说骑马也不能进入高梁田。
    真把她气坏了,她知道他在回避她。
    似乎粉红色的陷饼并未陷住他,只是给他占了一次便宜。
    徐小珠脱身出镇,在六七里外遇上了小童。
    现在她已相信,这就是她的亡父。
    “小珠,我们必须合作才能揪住敌人。”
    “怎能使我相信你真是亡父托生的?”
    小童道:“你希望知道什么?”
    “我希望看到家父以前原来的形象。”
    “如果看到你就信了?”
    “当然!”
    “那么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再睁开!”
    小珠不敢,怕他施袭。
    “小珠,你如此不信任我,我很难过!”
    “请原谅,我现在不能不小心!”
    “我站在你的十丈外好了,我要接近你,不可能一点衣袂声也没有的,这你还不放心吗?”
    小珠终于点了头。
    于是二人各自后退了近五十步。
    二人的距离约百步,但四周开旷,一目了然。
    小珠闭上眼,但十分警觉。
    只不过她听不到动静。
    不一会,小童道:“睁眼!”
    小珠睁开眼来,不由猛然一震。
    在七八步外站定一人,正是她的亡父。
    她的亡父才死了几年而非几十年,音容宛在,自然一看便知。
    小珠浑身一阵凉意,呐呐道:“您是爹吗?”
    “当然!小珠……”
    “刚才的小童呢?”
    “他就是我,我也是他。”
    “爹曾幻身术吗?”
    “也可以这么说,爹的道基不浅,为了使你相信,不得不施此术,其实这是迫不得已呀!”
    “为什么?”
    “因为小重之身才是爹的正身,这是幻身……”
    小珠有点怕,道:“爹,你不能以这原身出现吗?”
    “可以暂时,但不可永久,因为小童即我,我即小童。”
    “爹,我总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的心情,这种事我对你解说,你也未必能全懂的……”
    “爹说说看如何?”
    徐世芳道:“爹数年前道行已经很深,服气辟觳,已可不食人间烟火。但因惊世骇俗,所以还是照常吃饭。”
    “爹那时的确吃得很少。”
    “那只是作作样子,那时我的道胎已成,以文火温养,神蜇气藏,深入混沌。曾大蜇七日,有如气绝身亡。七日之后,玉液依旧再生,名日七返九还,如七日之外仍然不醒,可以用钟磐在耳边敲击,再用掌轻拍背心,呼其名字,自然还阳。七日之后若唤不醒,元神静中出舍,坠于轮六道回,世人以为这是坐化尸解,岂知前功尽弃。”
    “爹是说坐在缸中坐化的人不是得道了?”
    “形神俱灭,那能得道?但勇气可嘉!”
    “爹怎能被袭不治之后再世为人?”
    “这是天机,不能泄漏,但为父仍要告诉你,因为已有‘宿命通’之六通之一,能知生前死后之因,因此我临死一刹,魂魄已完整出窍……”
    小珠信了,只是感觉上如此则像其老父、若恢复小童之身,就不产生真实感了,但小童才是真身。
    “爹还要变回去?”
    “对!而且还不能太久……”
    这一次没有要小珠闭眼,似乎在眨眼间,他的身子幻化为矮小了。
    徐小珠怔了半天,道:“爹的身子是小童,等于魂附童体,这小童的身子还会继续长大吗?”
    “会!但长大后还是原样,不会变成爹的样子。”
    “爹,你有何打算?”
    “仇人要消灭我们,我们也要找仇人索债!事实上爹托生之后己无意复仇,但我们能放过别人,另蛤却又不能放过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的,爹。”
    “你的功力还不够,不足以应付汤尧或其他敌人。”
    “爹,他深藏不露。”
    “我们也没有全拿出来。”
    “爹有把握胜他?”
    “是的,但并不一定有把握胜他背后之人。”
    “是他师父‘五柳先生’夏侯心?”
    “大概是吧!所以爹要加强你的应蛮能力。”
    二人进入深山,在一秘洞中一天一夜。
    徐小珠获益不浅。
    现在她才知道,老爹的确还保留了很多高深的武功,事实上徐世芳此刻已是半仙之体了。
    父女分手前,徐世芳道:“小珠,我要找你很容易,随时可以找到,但也要时时小心……”
    稍后就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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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二十二章
    汤尧遇上了夏侯兰。
    事实上不是遇上,而是咬上了她的尾巴。这是高人提供线索找到他的。
    事实上,“四绝”“松竹梅菊”四人都有点道基。只不过道基最差的是“南天一朵云”
    南宫远。
    道基最深的是准,目前看来似是“菊夫子”。
    “师哥,你想甩掉我?”
    “这怎能用上一个‘甩’字?”
    “你本来就想甩我,玩过想撒手!”
    “师妹,那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怎么?你要推卸责任?”
    “那夜在车上,毫无疑问是你用了迷药。”
    “你胡说!”
    “夏侯兰,你忘了,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我才不管你有无家室,反正你占有了我,你就是我的了!”汤尧道:“我却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
    “你以为我是你,我却不以为你是我的……”
    掉头离去,衣袂破空,她拦住了去路。
    “夏候兰,你可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捏。”
    “我以为你这个柿子并不怎么硬!”
    “我劝你收敛些!”
    “怎么、你要教训我?”
    “看在师门份上……”
    “我也看在家叔面上,为你留个下台的机会。”
    “我不领情,你再拦路我就不客气了!”
    “你没有个交代,就休想离开,”
    “什么交代?”
    “承认那件事实!”
    “我以为我只是被一个女人倒采了花的人,到现在还在窝囊……”
    她厉叱一声,拔刀攻上。
    汤尧三招内未拔刀,第四招他不能不拔刀了。
    他深深吃惊,一个纵欲的女子,居然有此深厚的功力和凌厉的招术,他发现对方绝不逊他。
    他所学的奇招异式,她几乎都会。
    她所会的绝招,他也有极少数不会的。
    因而他们半斤八两,谁都无法在百招之内击败对方,五十招后,汤尧更吃惊,甚至百招内他会失招。
    这情况打下去就很不乐观,汤尧以为,师父是以他的侄女来监视他,甚至她和他作那事都可能经过师父之许可或暗示。
    这样的师父,他起了反感。
    汤尧要脱身却脱不了身,正自焦急,忽然有人大声道:“住手!”嗓门很高,四山回应。
    两人立刻就停止了打斗。
    汤尧当然知道是谁,因为一听口音就知道了。
    这是小熊的口音,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夏侯兰正要斥责他多事,小熊道:“姓汤的,你欠的这笔债何时还清,你不会再打马虎眼吧?”
    “什么债?”
    小郭道:“他娘的!看到没有?他想赖债!”
    汤尧道:“我赖什么债?”
    小熊道:“三年前,你倒媚那段日子,向我的伯父陆续借了九千多两,怎么?你已经忘啦!”
    汤尧知他在胡扯,道:“要钱,没有!”
    小熊道:“没有,不行!”
    汤尧道:“不行就看着办!”
    小熊道:“看着办当然是要钱!”
    汤尧道:“要钱还是没有!”
    “没有不行!”
    “不行看着办!”
    “看着办要钱!”
    “要钱没有!”
    “没有不行!”
    “不行看着办……”
    夏侯兰厉声道:“你们重复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郭道:“汤尧,这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汤尧呐呐道:“她是……是我的师妹……”
    小郭绕了夏侯兰一周,上自胸部,中自柳腰,下至双脚,仔细打量了几匝,看得她很不自在。
    夏侯兰道:“小意子,姑奶奶身上有花?”
    小郭道:“花嘛!本来是有的,只不过已经谢哩!”
    “呸!你嚼什么舌头?”
    小郭道:“汤尧,你能不能保证她是清官?”
    汤尧摊摊手,表示不能保证。
    小郭道:“这么说,你们上过床了?”
    鱼得水和李悔藏在十步外树丛后,鱼得水连连摇头,以“蚁语蝶音”道:“这两个家伙太不像话了!”
    李悔道:“我却以为,游戏人间也没有什么。”
    汤尧耸耸肩不回答,小熊道:“这就表示你们玩过‘床上摔角’的把戏,这就不值钱了!”
    小郭道:“话是不错,尽管已不是处女了,九千两还勉强值,怎么样?以人抵债如何?”
    夏侯兰跋扈惯了,那吃这一套,立刻扑向小郭。就在小郭疾退,夏侯兰堪堪揪住他的肩衣时,小熊的一枚“火枣”已向她的下身射到。
    夏侯兰非比等闲。
    说得确切些,也许比汤尧还要厉害些。
    这“火枣”怎会击中她?她回头一闪,正要去接,乍见不是镖、箭之类暗器,也就放弃接它。
    那知这两支“火枣”到了她的身旁突然互击。
    “蓬”地一声,烟硝四射。
    这“火枣”就像北方的干枣子大小差不多,爆炸声也不太大,但威力不算小,看起来很不起眼。
    由于火枣是自她的下盘射过相撞而爆炸,正好是在她臀部及大腿根附近部位炸了开来。
    “唿”地一声,她的裙子上起了火。
    “火枣”的燃烧性很强,裙子一炬成灰。
    里面是内裤,也被烧破了一些孔隙。
    最重要的是屁股上,皮肉被烧伤多处。
    夏侯兰气得“哇哇”大叫,道:“你们两个小崽子给我报上名来,以致影响‘床上摔角’行动?”
    夏侯兰咆哮着狼狈奔掠而去。
    这工夫鱼、李二人走了出来,鱼得水道:“她是你的师妹?”“她是家师的侄女夏候兰!”
    “她那两套似乎不比你差。”
    “应该说比我高明。”
    “可见你的师父偏心!”李悔道:“如你师父肯教,你的吸收的应该比夏侯兰高得多多。”
    汤尧摊摊手,似乎不便多谈。
    鱼得水道:“汤尧,我相信你有难言之隐,但看在老友份上,你该说出你的心事,让大家为你拿个主意,”
    汤尧微微摇头。
    小熊道:“怎么,你不信任我和小郭这两个乌人,难道连鱼老大和李悔也不信任了吗,操……”
    汤尧对鱼得水以“蚁语蝶音”道:“得水,我有苦衷,暂时不能对你说,你一定要原谅我。”
    鱼得水道:“是令师要你保密吗?”
    “我不便多谈!请担待!”
    鱼得水道:“算了!我不会难为你,但是,你这样随波逐流,未来会有什么结局?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目前只好如此了。”说完抱拳道:“得水,我要失陪去办点事了,后会有期!”掉头向夏侯兰相反方向掠去。
    小郭大声道:“汤尧这小子不够意思!”
    小熊道:“他似乎不愿和咱们一道了!”
    鱼得水道:“他有苦衷,不能怪他!”
    李悔道:“他此刻可能陷入极难抉择的困扰中。”
    小熊道:“我看未必,以过去他和鱼老大的交情,什么事不可以摊开来说,我们也可以为他出个主意呀!”
    鱼得水道:“汤尧可能真有不可开交的苦处。”
    李悔道:“但汤尧多多少少有点生疏了吧?”
    鱼得水不出声,这工夫鱼得水忽然低声道:“咱们有麻烦了,来人没有一个不是顶尖人物!”
    果然,九个人四面包抄,不带衣袂声。
    这九个人大约都在四十左右,一色黄衫。
    每人背上插一柄长刀,不但行动一致,连表情也一样。
    没有表情,就是强烈的表情,嘴抿得很紧。
    鱼得水抱拳道:“九位是为我们而来的?”
    为首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可以说就是为你而来的。”
    鱼得水道:“何事?”
    “警告你,少管闲事!”
    鱼得水笑笑道:“闲事我绝对不管,管的就不会闲事。”两小拍手叫好,表示回答得很痛快。
    中年人一字字地道:“你可知这话出口的后果吗?”
    鱼得水道:“任何后果本人都会面对它!”
    “狂妄无知!”
    小郭道:“如果我当众以‘某你娘’这三字回敬你们,你们会不会以为我更狂妄无知?”
    中年人抬抬下颚道:“老七,教训一下……”
    语音款毕,其中一人已如风驰电掣般地射到小郭身边,第一个耳光,把小郭的身子打得向右转了五六匝,第二个耳光,又把他打得向左转了七周。
    最后小郭倒地昏了过去。
    那人向后一退就是两丈,似乎未见他移步。
    李悔心头一紧。
    这算是武林中的特级人物,他正要出手,鱼得水道:“且慢!”示意李悔不要轻举妄动。
    李悔对鱼是百依百顺,立刻打住。
    鱼得水道:“九位可否告知大名和来历?”
    “你不配!”
    鱼得水摊摊手,道:“的确,只不知刚才兄台说我多管闲事,是管了什么闲事?这一点应该告知吧?”
    为首之人道:“以后少为汤尧出主意!”
    鱼得水道:“朋友之间相互协助扶持,这有什么不对,如果这也算管闲事,世上还有什么不是闲事?”
    为首之人厉声道:“不要你管你就别管,这已经是对你客气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熊道:“你他娘的自一出现就板着脸训人,你有没有尿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
    为首之人道:“老八,这次教训交给你了!”
    那人往上一贴,李悔较近迎了上去。
    鱼得水要拦已是不及,只好跟上。
    那人见李悔逼近,头也未回,撩出一掌。
    这当然是轻视,他大概低估了李悔。
    只不过此人确有轻视别人的本钱,李悔一闪,又攻出一掌,这一掌用了九成半的内力,非同小可。
    岂知这人又一甩手,李悔竟被震出五步以外。
    此刻鱼得水已到,疾扣此人脉门。
    这人虽然未被扣住脉门,却不能不作手势,因为鱼得水这一招变化大多,可攻可守。他的底子和李悔不同。
    这人不甘心被这年轻人逼得采取守势,稍退即进。
    进要有进的实力,不能躁进,此人就有点躁进。
    鱼得水是聪明人,此刻要占此人的便宜不太难。
    只不过,还有八个虎视眈眈地在一边监视。
    他们四人是绝对不成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因为他相信,为首之人的功力比此人高出多多。
    鱼得水该胜不胜,放了水,二人身形分开。
    这人道:“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么棘手呢!”
    为首之人道:“老八,人家让你居然不知,未免让人家笑话了!退下来!”
    这人脸一红,低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小郭道:“教训人的人,差点被人教训了!”
    李悔以“蚁语蝶音”道:“小郭,今夜很凶险,收敛点吧!针锋相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为首之人道:“老三,你试试看!姓鱼的是‘四绝’门下,还有过其他遇合,不可轻敌。”
    “是!”这个老三就稳健多了。
    老三道:“姓鱼的,出手!”
    鱼得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人立刻就出了手,鱼得水本身的“梅花操”就是一绝,后来又学过“叟”白雨亭的武功,然后再学车秀的绝学。
    这些人无一不是武林大豪,别具一格。
    鱼得水非但能吸收,还能把各家之长汇集一起,去长补短,熔入一炉,发挥更大的潜力。
    这个老三全力以赴,本以为二十招内可以击败鱼得水,近三十招还没有办到,他以为这是耻辱。
    这九个人的确非比等闲,但在武林中却藉藉无名。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这个大豪所重用。
    鱼得水骇然发现,此人比那老八和老九高得太多。
    只不过他要是全力搏杀,六十招内可以挫败他,但他却不急急取胜,甚至表现了疲态和不支。
    六十招后,鱼得水落了下风。
    看样子很狼狈,也不太可能支持八十招以上。
    为首之人道:“老三,收手!”
    这人收手退了回去,为首的人道:“鱼得水,你应该知道,管闲事也要够料子才成,你不够!”
    鱼得水急喘着,道:“刚才并未分出胜败!”
    为首之人道:“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走吧!”
    九人走后,李悔低声道:“得水,你的藏拙技巧很够,居然瞒过了这九个一流高手的耳目!”
    鱼得水道:“为人处世,本应该如此!”
    李悔道:“小熊、小郭,这就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要不,咱们可能要灰头土脸,甚茎丧生!”
    小熊道:“鱼老大多少招可以打倒那个老三?”
    鱼得水没有出声。
    李悔道:“六十招以内。”
    小郭道:“如果鱼老大封付为首的那个人呢?”
    李悔望着鱼得水,鱼得水仍未出声。
    李悔道:“百招以内……”
    “不!”鱼得水道:“百招以后我可能失招。”
    众小默然,他们不以为鱼得水说谎。
    小童也就是徐世芳遭遇了大敌。
    这大敌也就是九个陌生中年高手。
    他们是谁的人?也就不问可知了。
    “九龙治水”是龙家九兄弟的综合绰号。
    事实上他们并非水中高手,也许因为姓龙之故,而且身手高超,才被冠上“九龙治水”
    的绰号。
    徐世芳当然认识这九个人。
    这九个人对徐世芳也熟,只是人死托生变成重体之后,他们就不怎么熟了,为首的龙老大道:“你是徐世芳?”
    “你们不配如此称呼老夫!”
    为首的叫龙腾,以下是跃、飞、现、隐、升、天、忻、在,共九人,龙腾道:“你是不是自视太高了些?”
    “至少在你们九个奴才面前有这么高的身分!”
    “今夜你可能要回老家,据说你颇有道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我们倒想试验一下。”
    “那是谣传。”
    “既为谣传,你徐世芳怎么会变成小童了?”
    “世上的奇事很多,我是例外。”
    “怎么会返老还童?”
    “对你们说,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龙腾手一挥,道:“兄弟们,咱们接着,这可是一份荣宠,咱们比人家矮好几级哩!”
    “呛啷啷”声中,九人的长刀一齐出鞘。
    九柄刀在星光下,璀璨夺目,闪电似地扫向小童。
    徐世芳仍未撤兵刃。
    九人联手,非同小可,应该说,就算徐世芳以十成十的功力拼搏,也讨不了好去。
    的确,才三十招左右,徐世芳撩衣撤下短剑。
    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就算长得不矮,也总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衣内有剑而看不出来,这剑之短也就可想而知了,大约只有普通长剑的一半长度。
    他的手中有剑,情况就不同了。
    九柄长刀中的一柄短剑,居然捷若游龙,穿射于九柄长刀之间,无阻无碍,神出鬼没,神奇无比。
    只不过九人联手却未落下风。
    五十招左右时,龙腾发出一声“龙吟”,九人立刻以阵式攻击,这叫做“回龙阵”,妙在一个“回”字上。
    “回”有潦绕回环,循环不已的意思。
    此阵是他们的主人专为他们苦研而成的。
    除了他们的主人,单人破此大阵,几乎没有这等高手。
    徐世芳开始走下风了。
    任何阵式,不论是三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乃至于数十人或百人,都有一个目的,就是以团体之力,产生相乘的威力。
    三人合击之阵式,也许能衍化成六人或九人之力。
    八人的阵式,可能道理二十四或六十四人的威力。
    总之,阵式的目的就是以变化的活力骤增力量,造成奇大的压力,甚至能以泰山压顶的声势取胜。
    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是这意思。
    九条龙回环曲折,升降穿掠,似已把徐世芳困住,徐世芳非但落了下风,且感不支。
    他步步后退,对方迂回拦截。
    徐世芳再退,而且退得极快,很快就退到雾中去了,今夜有雾,但最初他们都未发现有雾。
    现在都发现了。
    龙氏兄弟不由全都愕然,刚才为河未见到雾呢?雾很深,人一退入雾中,五六步外就不见人影了。
    “且慢!”龙老大见多识广,道:“这一手可能叫做‘雾遁’,不要贸然进入大雾之中。”
    龙老九冷笑道:“‘菊夫子’也只会挟着尾巴逃而已!”
    “老九,这种逃和一般人的逃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是一门道家极深的功夫‘吞云吐雾’。”
    老五道:“他会造雾?”
    老大道:“据我所知,‘四绝’之中的梅铁骨,也就是‘梅花操’的创始人,也会‘吞云吐雾’。”
    “可是鱼得水也不见得……”
    龙老大道:“也不可小看他,主上把他列为危险人物之一,谅不是高估他,我们走吧!”
    龙氏兄弟走后,雾已消散了。
    雾一散,徐世芳显出了原形,喃喃地道:“‘九龙治水’非同小可,他们的主子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这时,远处冉冉飞来一片云。
    这片云不大,方圆不过三四丈。
    雾可以落到地面半尺以上,但雾落地则少见。
    除非是在山顶或山腰上。
    即使是在山顶或山腰上,云也不会落在地面上。
    这片云由林中冉冉下落,又穿出疏林,向徐世芳冉冉飘近,停在他的前面约十余步之地。
    徐世芳知道,造雾和造云都不容易,但造云似乎更难些。古人形容曾法术的人,往往用: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道基有根基的人,呼风唤雨并不太玄。
    佛家“六道”中的“神境通”即可办到。
    徐世芳道:“在下猜得出你是准?”
    云中有人道:“那真是荣幸!”
    “你应该是‘五柳先生’夏侯心!”
    “嘿……”对方并不否认,也未承认。
    徐世芳道:“你昔年的施袭,造成了我今日的形象,但也可以说是焉知非福,事到如今,我仍有一言奉劝……”
    “不必饶舌!我要教训你的栽赃!”
    “栽什么赃?”
    “诬我昔年施袭!”
    “你敢发誓吗?”
    “当然,但本人的身分,岂能在你面前发誓!”
    徐世芳唱然道:“大明江山在风雨飘摇之中,满狗大肆猖狂杀我族人,你身为绝世高手,就无动于衷吗?”
    云中人道:“大明气数已尽,看看他们的后人即知端倪,有人说自史可法死后,大明就已经亡了!”
    这话徐世芳也不能否认。
    史家评断,大明弄到这地步,应由崇侦谈起,他虽不花天滴地,却因用人不当,应负最早断丧国家元气之责。
    “你不能以真面目相见吗?”
    “你敢不敢进来?”
    进入云中和进入雾中差不多,他当然吃亏。
    对方进入已久,自然占便宜了。
    徐世芳知道,此人的道基这些年来已是突飞猛进了。
    徐世芳缓缓地步入云中,立刻传来了金铁交击声。
    徐用短剑,夏候心用刀。
    刀长剑短,在这种高手之下,强弱就分出来了。
    雾和云不同,雾松云密,在视野上就大为不同。
    三十招后徐世芳在云中团团转。
    只要他退出云的范围之外,即算落败。
    徐世芳当然并不在乎这些。
    他要报仇,也要为武林除害,胜败乃兵家常事,维护武林正义及法统才重要。
    就在他堪堪被逼出云外时,夏侯心突然沉声道:“什么人搅局?这算什么人物?”
    果然,徐世芳极目望去,一个蒙面女人的淡淡影子正在和夏侯心动手,这女人用剑路子颇熟。
    不出五七招,这女人就落了下风。
    徐世芳心头一震,这女人极似他的妻子邝真。
    也就是白毛女邝真。
    夫妻在此境况下相遇,真是恍如隔世。
    事实上,也真是隔世,因为他是已经死去的人。
    于是徐世芳也出了手。
    这夫妻二人联手的威力,该如何形容呢,但是,夫妻二人合击,居然未占到多少上风。
    这人的功力进步了不少,他的剑在云中木见剑芒,只见他的手臂挥动着,这是剑术至高的境界。
    这就是所谓“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境界。
    夫妻二人内心有说不出的惊震与离绪。
    十余年的阔别,想不到在此相见,以前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的妻子的功力也大见增长,二人却不能杀死这个阴险的家伙,因为“五柳先生”以前的风评很不错的。
    当然,夏候心要击败他们,也并不容易。
    只不过这已经看出,一对一之下双方的差距了。
    此刻夏候心的剑上涌出更大的潜力,夫妻二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不过也就在这时,夏候心突然眼前出现奇景。
    他是动艺高胆大的人,连这两个顶尖人物联手都不怕,他还怕什么?但是,他的确还有怕的东西。
    在云气之中,影影绰绰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五十我岁,长发披散,双目中淌出两行鲜血。
    在云气中的夜晚,面色青中透绿,表情木然。
    另一个约三十五六岁,是个美妇。
    只不过现在是不会有美感的了,因为她一脸鲜血,而且七窍还在倘血,尽管如此,仍可看出她不淌血时必然很美。
    夏侯心凝目望去,虽然影影绰绰不甚清楚,却绝对不会认错了人,于是,他发出一声尖嘶。
    尖嘶声惊心动魄。
    徐世芳夫妇立刻停手。
    他们当然也可以看到这两个一脸血污,足不沾地之人。
    尖嘶之后,夏侯心狂奔而去,两个影子也已经消失了。
    云自然也就渐渐地散了、他们夫妇二人互相打量着。
    徐世芳道:“是真妹吗?”
    多不自然,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叫她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为妹妹,但自他的口音中,可以听出正是她的丈夫。
    “我是邝真。”
    “你不知道我又转世了吗?”
    “近来听说过。”
    “这些年来你在何处?”
    “在党河流哉一金窖中。”
    “也就是在我当年被袭不远的地方,”
    “正是。”
    “真苦了你哩!”
    “是刚才的两个人影把夏候心哧跑了?”
    “大概是的。”
    “是什么人?”
    “那不能算人,是已经死去的人。”
    “鬼?”
    “也可以这么说。”
    “是夏侯心的什么人?”
    “是他的父亲和他父亲的外室。”
    “莫非你曾……”
    “我未被袭之前,道行颇深,已有两个‘神通’了。尚幸被袭时神开未减,脱壳而出,那时在十里外有一妇人正要生产,我就……”
    “真是奇事,要不是你亲口说的,我几乎……”
    “有了道基之人,进出阴阳,根本不当一回事。”
    “刚才是你把他的父亲及庶母请来的?”
    “对,这是道家丹道机要,一时也说不完,如黄帝九鼎、大清丹经、地元真诀、承志录等~都是指地元丹道。丹并非我们吃的中药丹丸,而是道爱的术语修练之途径和方法,也就是天元、人元及地元,又分三成:初成、中成及上成,除此三元大道以外,还有九十六种外道,三千六百旁门。”
    “真有所胃旁门左道。”
    “旁门也是门,左道也是道,只看是不是用于正途?请他父亲及庶母显灵,这也是左道,”
    “由此可见,夏侯心连左道也不会。”
    “怎见得?”
    “他若是会,就不会被哧跑,他应该知道这是人鬼沟通的引鬼术把他们请来的,是不是这样?”
    徐世芳道:“大致不错,但夏候心未必不懂,而是乍见父母亡魂,惊悸而不可自恃。”
    “你见过咱们的女儿?”
    “见过。”
    “你可知他嫁的正是仇人之徒?”
    “当然知道。”
    “当初为何不阻止?”
    “当他们成为夫妻时,我已经被袭转世投胎了!真妹,走,我们去找女儿去。”
    邝真和他携手离开了现场,她道:“我能修道吗?修成正果该是什么样子?什么境界?”
    “可以这么说,届时能举足千里,偏游万国,真空妙有,隐观莫测,道天微地,步日玩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阴阳不能陶铸,反能陶铸阴阳,五行不能变迁,反而能变迁五行,阎罗不能制其死,帝释不能宰其生,欲在人世,则护国佑民,欲超凡入圣,则凌霄而举,飞升而宅拔,度尽众生而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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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汤尧被夏候兰所暗算,人事不醒,弄回了师门。现在小汤躺在客厅地上。
    这是一个镇上后街上一幢民房,前后两进。
    “五柳先生”隐在尘世间,居然无人知道。
    大隐隐于市,大概也可以如此解释吧!
    夏候心道貌岸然,人品出众,如果光看外表,没有人会以为他是个阴诈的人,简直是个君子。“把他弄到椅上,使他醒过来。”
    “叔叔,叫他躺在地上就可以了,他这种人……”
    “他这种人又如何?”
    “朝秦暮楚,不负责任!”还是把汤尧弄到椅上。
    夏候心哼了一声,道:“汤尧……”
    “师父……”汤尧醒来,连忙拜下,道:“徒儿有错!”
    “你有什么错?”
    “师父不知道徒儿和师妹的事,徒儿也要讲出来。”
    “师父可以猜出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徒儿也有错,”
    “先不谈这件事,师父要你去做的事,你一件也未做到。”
    “徒儿无能!”
    “你未能杀死鱼得水,可以说是他身手不俗,得手不易,但杀死徐小珠应该不会太困难吧?”“师父,她是我妻,我下不了手!”
    夏候心道:“六韬上说:勿使仁者理财。你可知此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兰抢着回答,道:“让心软的人理财,可能会出纰漏,因为他会慷他人之慨,亏空公款。”“对!”夏侯心道:“你的心软,为师所托非人了!”
    汤尧道:“徒儿不忍下手。”
    夏侯心道:“两个目标任取其一如何?”
    “恩师要徒儿去杀那一个?”
    “这两个人,你那一个能下得了手?”
    “这……”汤尧是一个也下不了手。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结发爱妻,不要说去杀他们,就是去伤害他们,也是不忍的,但这是师令。违背师命和违背父母之命一样。
    “师父叫你去做的事你不去做,就是不信任师父,也就是轻视师父!”夏侯心道,“你走吧!”汤尧跪下道:“徒儿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侯心冷峻地道:“你只知道师父昔年向徐世芳施袭过,却并不知道师父为何要那么做,对不?”“是的,徒儿愚昧!”
    夏侯心道:“昔年为师和徐世芳一诓去探世上最大最纯的金矿,找到了地头,他要独吞!”
    “徐世芳要独吞?”
    “正是,因为他向我施袭,击昏了我,把我送回中原,此后即忘了那个金矿的位置!”
    “会有这回事?”
    “为师知道你不信。”
    “徒儿未见过也未听过,所以不信。”
    “我说你的岳母还活在世上,你信吗?”
    “徒儿也不信!”
    “为师还和她动过手,当时她和你岳父联手。”
    “岳母已和岳父在一起了?那师父和他们动手的结果如何?”
    “他们以二对一,也未能奈河师父,只不过……”
    汤尧不敢间“只不过”的下文。
    夏侯兰道:“叔叔,只不过什么?”
    夏侯心踱着道:“他们二人不知是准,已经能来往阴阳两界,了却生死,我想大概是徐世芳吧!”夏侯兰道:“叔叔,来往阴阳两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脱出生死轮回,阴间、阳间可以随便来去。”
    夏候兰双臂抱肩,道:“叔叔,他不是鬼?”
    “你说他是鬼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他就是死后魂魄出窍而再托生转世的,乍听很玄,其实不假。生死轮回,即接命之术。”“我懂了!叔叔,接命术也就是前世之命和转生投胎之命接续一起不断,是指能记住前世之事。”
    汤尧道:“此事虽玄,徒儿却信,但岳父既能记住前世被师父施袭之事,为何记不住向师父施袭的事?”
    夏侯兰道:“他向人施袭会对人说吗?”
    “如果确有其事,他会说的。”
    夏侯心道:“汤尧,为师的事你不愿去做,你就走吧!”
    汤尧道:“两选其一,徒儿愿做。”
    “好!你可以选择一个。”
    “徒儿选择我妻徐小珠。”
    “为何不选择鱼得水?”
    “他与徒儿交厚,而‘妻子如衣服’之说,古人早有定论,邵‘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夏候兰冷笑道:“说这话的人真不是东西!”
    夏候心道:“多久你能辩别?”
    “半月之内。”
    夏侯心手一挥,道:“好!你去吧!”
    汤尧一走,夏侯兰也要跟了去,却又停下道:“叔叔,只除去徐小珠一个你就放过汤尧了吗?”
    夏侯心不出声。
    “叔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哼……”
    “叔叔是想一个一个地来,先让他除去徐小珠,第二步再除去鱼得水,人都有一不作二不休的通病。”
    夏侯心似乎颇欣赏她的反应。
    他本以为这个侄女只会松裤带上床,利用女人最最原始的本领去对付男人,看来还不单纯哩!
    “嗯!你还有点头脑。”
    “其实侄女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
    “杀了徐小珠,必然得罪他的岳父母,继而宰掉他们,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他也要生存哪!”
    夏侯心点点头,道:“还好,你并不是一个笨女人,你可以去监视汤尧了,一个人总要有点用才行。”
    “叔叔,我想问你一句话。”
    “真噜索!”
    “你刚才说,徐世芳有深厚的道基,了却生死轮回,来往阴间阳界,你呢?道基又如何了?”
    夏侯心负手踱出大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鱼得水接到徐世芳的通知,到镇外见面。
    鱼得水见到了徐、邝夫妇二人,见过礼之后,徐世芳道:“鱼得水,老夫善知过去未来但不是很准,知道近口小珠有难……”“前辈何不把令爱留在身边?”
    “这危机是刚刚才有的,要找她一时又找不到。”
    “令爱有什么困难?”
    “有人要杀她。”
    “谁?”
    “是个很近的人,老夫只能预卜到这个程度。”
    鱼得水心中一动,心想:“会是汤尧吗?”
    只不过鱼得水不能说出来。
    鱼得水却也相信,他们夫妇的情感极好,汤尧不大可能忍心杀其爱妻的。
    “当然,也有人要杀你,只是稍稍延后,”
    “是不是‘五柳先生’?”
    “不是他本人,是他派出的人。”
    “‘九龙潜水’?”
    “好像是一个人。鱼得水,你往西北走出十五六里试试看,好像危机就在那个方向。”
    “晚辈遵命!”
    在十五六里外,此刻小熊也暗暗跟了来,鱼得水发现了一个人,不是小熊也不是汤尧而是夏侯兰。鱼得水再一注意,也就发现前面的汤尧了。汤尧在一尼庵中遇上了徐小珠。
    她到这尼庵干什么呢?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认识这儿的住持。
    徐小珠住在后院的禅房中。
    徐小珠发现汤尧站在门外,淡然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还来干什么呢?”
    汤尧默然了一会,道:“我是来杀你的!”
    小珠一惊,道:“奉了师命?”
    “是的。”
    “夫妻之情当然不如师徒了情了!”
    “也不是如此,岳父昔年也害过家师!”
    “你胡说!”
    “不是胡说,据家师说,昔年家师和岳父找到一个最大也最纯的金矿,结果被岳父施袭,失去记忆,被弄回中原后虽已逐渐恢复记忆,只不过再也记不住那金矿的位置了!“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小珠,师命难违,我是不得已!”
    “我也不会乖乖地让你杀死!”
    “当然,我也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杀不了你,就希望你能杀死我,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两人动上手,打得十分认真。
    夏侯兰在暗中窥伺,两人打得颇认真,她却以为在虚应故事,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
    事实也是如此。
    当汤尧见到小珠时,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杀她,如师门逼得紧,他宁愿让她杀了自己。
    这份纯真而又难以割舍的情感确是如此。
    因此,汤尧以“蚁语蝶音”对小珠说了应付之法,因为汤尧已发现夏侯兰在暗中观看。
    那知夏候兰突然出了手。
    她的底子比汤尧只高不低,又是施袭,汤尧本以为她只是在暗中监视,回去打小报告,是不会动手的。
    这一估计错误,就悔之莫及了。
    汤、徐二人倒下时,夏候兰道:“徐小珠,在杀你这前,还要让你窝囊一下子,你知道我是多么恨你吗?”
    徐小珠道:“莫非你和汤尧……”
    “对,对!我们玩得很开心!死汤尧是过来人,把我弄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偈散了开来。”
    徐小珠道:“你可以杀死我了!”
    “慢着!我还要你看一场‘床上摔角’好戏!”
    “你很下流!”
    “算了吧!徐小珠,饮食男女,谈不上什么下不下流,如要谈下流,咱们又是如何生下来的呢?”
    “这论调更是可恶!”
    夏侯兰把汤尧抱上床,然后熄了灯,道:“看这戏最好是隐隐约约,似有似无,那才有意思,要是毫发可见,那就太露骨了!”
    夏侯兰在宽衣,她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女人。
    她早就烂桃一个了,从十四岁就破了身,第一次玩她的是她的表哥,以后还和好几个武林中的少年人。
    甚至她还坠过胎,打掉了一个孩子。
    她可算是一个回锅油条了。
    稍后,她也为汤尧宽衣。
    她也许是要使躺在地上的徐小珠窝爱、难过,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做这件事。
    正因为这种心态,她十分卖力。
    她似乎要卖弄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只不过,她也能感觉出,今天汤尧也特别有劲,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有此兴趣,又如此卖力?她猜想,可能是刚才徐小珠认真拼斗想杀了他之故。
    这一次“床上摔角”还真是名符其实,逼真而卖力。
    双方者尽了最大努力,夏侯兰道:“汤尧,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挺欣赏我的嘛……”
    “格”地一声,她被他点了穴道。
    只见这“身”上人下床整衣,地上的徐小珠早已不见了,夏侯兰这才下意识地注视他,她失声道:“你……你不是汤尧?”
    “我当然不是汤尧!”
    “你……你是谁”。”
    “你见过的。”
    “你是小熊还是小郭?”
    “相好的,汤尧对你这烂桃已倒了胃口,所以要我代理,因为我对‘摔角’也有点研究。”
    “小熊,你不杀我,我必报此仇!”
    “得了吧!刚才你不是欲仙欲死,在满床飞吗,何必,汤尧不屑玩你,上次和你,他引为今生的奇耻大辱,本想要我取代他,蒙骗你一段时间,要你回去报告,汤尧的确要杀其妻,只是被她解穴溜了,想不到被你认出来了!”“你这小贼,有一大会得到报应的。”
    “夏候兰,说句良心话,单就‘床上摔角’来说,和你以往的摔角选手比较,我是不是比他们优越多了?”
    夏侯兰骨子里很欣赏,但口头上却不能不骂他下流龌龊。
    这工夫小熊上前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本来我不便割汤尧的靴子,为他‘涮锅’,但他说不屑再碰你一下,为了保密,要我全权代表,表演‘摔角’,还算不辱使命,弄得你死去活来。只不过,并未达到冒充汤尧的目的,还是被你认出来了,这样的话,你会回去报告夏侯心,说是汤尧阳奉阴违,叛了师门!”“不错,等着瞧吧!”
    “要是我现在宰了你呢?”
    夏侯兰一惊,现在激他,真有杀身之祸。
    她不敢再出声,小熊道:“聪明点,我玩过就算了,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你自己也图了个痛快,反正是皆大欢喜。”
    夏候兰心道:“小贼,咱们走着瞧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小贼,咱们走着瞧吧!”
    夏侯兰闭上眼不出声。
    小熊叹口气道:“夏侯兰,说句良心话,撇开你的放浪行为不谈,你的外型以及‘摔角’功夫可都是一流的。”
    夏侯兰的内心一阵激动。
    即使赞美她的是她的敌人,她也会感激。
    “小熊,我真的那么好?”
    “当然,送入勾栏中挂头牌,一定会门庭若市,应接不暇。要不,咱们合作开一家妓院,你作鸨母……”
    “你作龟头。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你能作鸨母,我就能作大茶壶,天猫地狗,倒也很衬配呀!”
    鱼得水道:“小熊,走了!”
    小熊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下次见面,咱们再详谈开勾栏的事如何?”眨眨眼走了。
    夏侯兰说不出对小熊是一种什么想法?”
    此刻,鱼、汤、熊三人走向归途。
    鱼得水道:“汤尧,你该拿定主意。”
    “得水,他是我的授业恩师。”
    “师父也不能要门下去做坏事!”
    “可是他说……”说了夏侯心提及当年是徐世芳和他去找金矿,找到后先向他施袭的事。
    鱼得水道:“你信吗?”
    “怎么?你以为是家师说谎?”
    “你以为徐前辈会做出这种事来?”
    汤尧道:“好人一生中也会做一两件坏事,坏人也偶尔会做点好事,不是永久一成不变的。”
    鱼得水道:“这么说你是信了?”
    “至少信了六七成。”
    “这要问问徐前辈。你今后有何打算?”
    ‘如今事情已经摊开了,夏侯兰回去一说,家师可能会以‘清理门户’的名义派人杀了我。”
    “派‘九龙治水’或者夏侯兰?”
    “除了这些人彭卜,家师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人?”
    “‘瞽驼’西门狂。不过家师杀了我也无怨言,他对我有大恩。”
    “没听说过此人。”
    “此人来自西哉,是家师的至友也是忠仆。”
    “此人很有两手?’”可以说他的造诣和家师差不多!”汤尧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总是忘了。”
    “问吧!”
    “家师会‘吞云吐雾’也就是‘云遁’或‘造云’的工夫,当然也会占卜术,能有限度知道过去未来的事。”
    “这就不对,如他真知道过去未来,他就该知道昔年和徐前辈发现的金矿在何处?”
    “我说过是有限度的占卜术。”
    “可能!”
    “得水,我以为你过去以‘雾中人’出现,绝不是等有雾之夜才出现,而是你会‘造雾’。”
    “你说什么?”
    “你不可能非等有雾之夜出现不可,必然会‘造雾’之术,闹且也必然善知过去与未来。”
    “怎见得?”
    “就以内人八斤半的脚来说,那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励之,就不可能说得那么准,而我们夫妇二人的运气,自那事之后就完全好转了!”
    鱼得水笑笑道:“汤尧,我发觉你才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你简直深沉得可怕!”
    “我深沉?”
    “不错,至少你大会藏拙!”
    “为人处世,藏拙是最好的法宝,到处受人欢迎。”
    “这话怎么说?”
    “准都喜欢谦虚的人,一个事事都表现不如人的人,走到那里都会受人尊敬,爱出锋头的人则相反。”
    “这么说,你承认是‘造雾’及占卜高手了?”
    “‘高手’二字不可乱用。”
    “至少你是此中能手。得水,怎能预卜我妻的脚有八斤半重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走运了?”
    “这是先天易数占卜法。”
    “愿闻高见。”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鱼得水道:“先天易数是按先天卦理数的配合而组成五百一十二条卦诗,每一卦诗都有三位数,也就是上数、中数、下数。要依‘先天盘’及‘后天盘’找出卦名来,例如卜占命运报‘坎’卦,占婚嫁报‘异’卦,然后再于‘挨数盘’上挨出上、中、下三个数……”
    汤尧道:“你说一天一夜我也不懂。”
    鱼得水道:“这只是一种刻板的占卜方式,要更精进,就必须本身修灵了……”
    “修灵?”
    “对,灵,人人具备,但很少有人能发掘自己的灵,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做到,修灵做好,学占卜就容易,而且有多深的灵性就会有多高的占卜术。”
    小熊道:“鱼老大,你的占卜术有多高?”
    鱼得水忽然面色一整,道:“不好,李悔和小郭有难!”
    汤尧道:“我们快走……”
    “已经迟了一步,他们已落人敌人之手了。”
    汤尧道:“落人谁手了?”
    “这是很不容易推算出来的,要不,那就和神仙一样了。”他算了一会,道:“为首的人在五旬以上。”
    小熊道:“我们该到那个方向去追?”
    “东南方,在有水的地方……”
    汤尧道:“你是说不需要回去看看了?”
    鱼得水道:“为了证明在下的卜术,口去看看也好。”
    汤尧道:“为了争取时效,我们信任你。”
    鱼得水道:“如果不争取时效,是不是仍然不太信任我?”
    汤尧道:“你真厉害!”
    鱼得水道:“还是回去看看为妙。”
    当然,回去一看李悔和小郭都不见了,也未留下只字片语兰屋内更无打斗现象,三人立刻追击。
    汤尧道:“东南方有水的地方是何处?”
    鱼得水想了一下道:“东南二十里左右即金陵,有水的地方不是秦淮河即为玄武湖。”
    汤尧不能不姑且信之。
    他以为这次灵与不灵,即可印证鱼得水的占术了。
    他们找过秦淮河上。
    这儿有大多的画肪,说得好听些,是些水上卖色艺的女人,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卖淫的舟楫。
    鱼得水叫大家去玄武湖上找。
    汤尧道:“这是不是占卜的结果?”
    鱼得水道:“只能说是一种心灵的感应。”
    三人分乘三嫂小型画肪,在湖上穿梭找寻。
    李悔和小郭落在苗奎手中。
    这老贼恨李悔等人入骨,因她曾整过他。
    反正清廷也在抓李闯的徐孽,李双喜和李悔自然是榜上有名人物。苗老贼假公济私,既可报仇,又可邀功。
    他本要零碎收拾李悔和小郭,后来发现李悔美极,不由色心一动,反正人在他的手中,爱怎么整都成。
    老贼带他们来玄武湖,想在风景优美处糟蹋她。
    这老贼居然也懂得情趣。
    和他臭味相投的还有任大清、“魔钩”庞大无以及“在丰都二鬼”焦天佐和焦天佑二兄弟。
    这些人在前舱中饮酒,还在猜拳行令哩!
    苗奎把李悔点了一穴,放在后舱坐位上,小郭躺在地上。
    桌上有四道菜,苗奎敬她酒且为她布菜,李悔却不张口,苗奎道:“李悔,你要放聪明些。”
    “你老贼休想!”
    “你不答应,我还是一样能得到你。”似要立刻动手。
    “苗奎,记住一点:欲肚勿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理路上勿却步,一退步即远隔千山。你这把年纪了,不修今世修来世,人总要有人格的!”
    “你们把老子整得太惨,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知道一旦落入鱼得水手中会如何吗?”
    “老子不会那么倒媚!”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已在附近了!”
    “你不必作梦!”
    小郭道:“苗奎,你难道不知道她身上有恶疾?”
    “什么恶疾?”
    “唐疮!”
    “老子不信!”
    “不信你就马上玩玩看,你要是不玩就是王八蛋!”
    苗奎在他肚子上跺了一脚,道:“我不吃这一套!”
    小郭痛得直翻白眼。他们被俘后,他挨打最多,内腑已经受了伤。
    “白芝你认识吧?”
    “当然,白雨亭的闺女。”
    “好很滥,你大概电听说过吧?”
    “听说过,几乎是夜夜不能没有男人。”
    “好,白芝和鱼得水打得火热你大概也知道吧?”
    “知道。”
    “正因为如此,鱼得水再和李悔上床,她也被传染了。”
    ”‘什么?白芝有毛病?”他是装的,白芝把唐疮传给了他。
    “唐疮。”
    “有什么证据她有?”
    “你该认识任大清吧?”
    “当然。”
    “你‘火神’苗奎和任大清的交情也不错吧?”
    “当然!”
    “你们二人都被白芝传染了‘唐疮’,当然,那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她是故意害你们的。”
    “如果白芝有‘唐疮’,她会害鱼得水?”
    “当时还不知道她自己染上了‘唐疮’,一旦知道了也就迟了。而鱼得水和李悔上床时,也不知道他自己染上了唐疮,就这样她也染上了‘唐疮’。”
    苗硅有点懊丧,因为他的唐疮大有起色却还未好。
    早知她身上有“唐疮”,早就把她宰了,何必留到现在,只不过仍是不大相信,道:“小子,我还是不信,也不知道唐疮遇上唐疮会怎么样?”
    小郭道:“李悔,他不在乎就让他玩吧!”
    李悔道:“尽管我有恶疾,还是不想和别的男人上床,他要是用强,那就是我无法抗拒的了!”
    苗奎道:“我要先看看,是不是有病的样子?”
    小郭道:“看什么?你没见过?”
    “‘唐疮’患者身上会有一颗颗的红豆子!”
    苗奎放下杯著,伸手就去解李悔的衣扣,小郭道:“苗奎,你先且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为了好友鱼得水,他要尽一切努力去阻挠这件事。
    要阻挠,在目前只有拖延时间。
    苗奎正在解扣子,他知道小郭没有正经话儿。
    “苗奎,是你徒弟‘火球’张鑫和你的女人之事……”
    苗奎一震,立刻停手道:“小杂种!只要有一字不实,我就把你丢人湖中喂王八,说吧!”
    小郭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听不听?”
    苗硅厉声道:“快说!别胡扯!”
    小郭道:“张鑫又到勾栏院去……”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勾栏院中的鸨母不是你的相好的吗?”
    “他真的去了?”
    “当然去了他似乎对你的女人特别有胃口。”
    这当然都是胡扯的。
    由于羁奎有半年未去那勾栏了,自然不知那里的情况,但自己的禁脔是不可以和别人乱来的。
    尤其是自己的孽徒。
    尽管是小郭造谣,苗奎却信,因为他知道张鑫的德性。
    “快说!怎么哩?”
    “你先别发火成不成?”
    苗奎有如一头负伤的狮子。
    第一次是当铺中那个女人,以后又有勾栏中的女人,张鑫这小子都想染指,他恨透也丢尽了脸。
    那小子毕竟是他选的,也是他调教出来的。
    小郭道:“勾栏中的女人嘛,作风比较大胆些。”
    “小子,你可别在这儿吃胡秸拉席子胡编!”
    小郭道:“你到底是听不听?”
    苗奎气得直喘气,大声道:“快说呀!”
    小郭道:“勾栏中的女人见多识广,见张鑫要玩她,就大方地道:你能使老娘满意吗?”
    苗奎道:“那小子怎么说?”
    “张鑫说要她指定时间,就指定的时间内使她无条件投降,那女人要先看看货色……”
    苗奎面色一变,道:“你……你敢胡说!”
    小郭道:“我要是胡编你主是王八蛋。”
    这句话如果在“编”字妍加一逗点,这话自然是骂对方的。
    只不过苗奎并未听出来。
    小郭道:“有一天你可以逮住张鑫,扯下他的下衣看看,他那东西是不是奇型怪状的。”
    “什么奇型怪状的?”
    “弯弯曲曲地,像一根没有长得好的菜头。”
    李悔差点笑出声来。
    苗奎道:“她真的看了?”
    “张鑫那活宝能拿出来,难道她就不能看吗?”
    “她看了之后怎么说的?”
    “干勾栏、当鸨母的,自然常常和妓女们谈谈客人的事,对于一些不寻常的客人,妓女们都会说出来,因此,鸨母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到底阜么样?”
    “老苗,你急什么?我得想一想……”小郭道:“当然那女人两眼都发直了,就是见过世面,却没有见过螺丝型的家伙,因此……”
    “因此怎么样?”
    “这句话我就不便说了!?“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入湖底喂鱼。”
    “你就是真丢,我还是不说!”
    苗奎提起他就往后舷上去,李悔道:“小郭,你就说吧!什么话都说了,又何差这一句?”
    小郭道:“李悔,我就是都说,他还不是要杀我们。”
    苗奎道:“不一定,那要看我的心情!”
    “你的女人要是被你的徒弟玩了,你的情绪会好?”
    “你……你是说他们已经……”
    “你保证不杀我们,我就说出来。”
    苗奎道:“好,我不宰你们!”
    小郭道:“那女人似乎对张鑫的畸型感到兴趣,立刻勾勾指头,先行进入她的房间中去了……”
    “张鑫跟了进去?”苗奎的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是的,结果她的确服了张鑫,她甚至说了一句十分刻薄的话……”小郭真会编。
    苗奎眯着一双血红的眸子道:“你能不能不卖关子?你娘!你为什么说几句就要吊吊胃口?”
    小郭道:“我只是为你叫屈……”
    “快说!”
    “她说,她这半生在床上都没有‘吃饱’过,只有这次是真正地吃饱了……”这句话编得很绝。
    苗奎已经忍不住了,又提起小郭要把他丢入湖底。
    李悔道:“你不是保证过不杀他?”
    “我不杀他两次。”
    小郭道:“老苗,我相信你还不舍得杀我!”
    “你作梦!”
    “如我现在知道小张窝在何处呢?”
    “这……”这一手果然很灵,他又把他丢在地上。
    “老苗,你轻点成不成?”
    “说,那小贼在何处?”
    小郭道“你能不能给我点东西吃?我已经有十来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苗垒道:“你真的知道?”
    “当然,而且就在钟山附近一家客栈中,身边还有个女人……”
    “身边还……还有个女人,谁?”
    “老苗,这问题就必须填饱了肚子才能说了!”
    苗奎恨得牙痒痒,当然,他最恨的还是白芝,传染的唐疮又骗了他的火器。正要给他东西吃,忽然前面一阵大乱,似乎有人把桌子掀了过米。
    苗奎探头舱口一看,原来前面已干上了。
    任大清和“丰都二鬼”焦氏兄弟接下鱼得水,仍然占不到上风,这是艘极大的画肪,前面八九个人打斗还挺宽敞。
    汤尧接下“魔钩”庞大元和“豹子”高登。
    小熊接下一个陌生人。
    这工夫小熊发现了后舱口的苗奎,大声道:“苗奎在后舱口处,八成李悔和小郭也在后舱中。”
    鱼得水震退了焦氏兄弟及任大清,往后一窜,苗奎一把揪住李悔,对鱼得水道:“你进一步我就宰掉她。”
    小郭道:“看到没有?鼎鼎大名的“雷神’苗奎居然以这种手段来威协对手,却不敢动手!”
    “谁说我不敢动手?”
    小郭道:“那你出手呀!为什么只会对付一个女人?”
    李悔道:“鱼得水,反正我已经是有‘唐疮’的女人,已经没有救了,你何必为我卖命呢?算了!”
    鱼得水正要责她胡说,忽见小郭连使眼色。
    鱼得水这才猜到他们在胡说骗苗奎,本以为李悔被苗奎玩了传染了唐疮呢!
    此刻只是汤尧和小熊在前面对付那五个人,有点招架不住。须知“丰都二鬼”焦氏兄弟那两手不比“魔钩”庞大元差,和任大清相若。
    小熊连连中享,汤尧又不能不护着他:这么一来就更加危急了。
    鱼得水不能不管李悔,如被苗奎带走了李悔,可能会失身,倒也不是他关心李悔超越了汤、熊二人,而是他们尚能应付,这边如不挡住,苗奎会溜走。
    湖上有很多画肪。
    此刻见这大画舫上有人打斗,都围拢来观看。
    如果苗奎要逃,由这画肪掠到另一艘,然后一艘一艘地像跳板一样,就可以上岸逃走了。
    小郭道:“老苗,我告诉你,你徒张鑫在何处?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但你要放开李悔。”
    “你先说我再放人!”
    小郭道:“苗奎,你是个大人物,可别食言!”
    “快说!”
    小郭道:“他在一个黑石镇上一家东来兴客栈内,那个女人就是当铺中那个。”
    “当铺那们我不信她会和他一起!”
    “这你就不明白了,小张骗她,说是可以带着她找到你。”
    这话苗奎又信了六七分。
    只不过他太恨这些年轻人了,也吃大多次亏,栽过很多次在他们手中,且被白芝传染了唐疮,刚治得差不多了,他的火器及制造方法也被骗去。
    他也知道,白芝偷学了他的火器制造方法,都告诉了几个小家队,所以到处陵用火器。
    他这人可不讲身分和信用,突然向李悔拍了七掌,待鱼得水厉喝扑上时,他却把李梅去给他。
    鱼得水不能不接,苗奎就窜出舱外。
    鱼得水知道,他废了李侮的武功。
    甚至更毒的是,这手法很难恢复,更会残废。
    鱼得水解了小郭的穴道,道:“小郭,看着她!”他已掠出舱外,但是,苗奎已不见了。
    至于任大清等人见苗奎一走,他们本来占有优势,见鱼得水出了舱,知道事有变比,也都溜了。
    要溜很简单,利用四周看热闹的一些画肪,正如所料,像跳板一样,逃到岸上去了。
    此刻,在这大画肪舱中,鱼得水为李侮解穴及按摩,由于刚废了武功,希望能及时解除。当然,这是不成的。
    他冒了一身大汗,向汤尧摇摇头。
    汤尧道:“小熊和小郭守住舱口,监视湖上来往画肪,我们二人合力试试看能否复功?”
    二人试过,还是不成。
    鱼得水道:“毒的是,他不但废了她的武功,还伤了她的经脉,她会很痛苦,复功的希望也很渺茫。”
    小熊该然道:“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只怕找不到他们。”
    “谁?”
    “‘菊夫子,夫妇,或者令师夏侯心那等人物,当然,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只是希望很大。”
    汤尧道:“到何处找他们?”
    “我卜算一下!”鱼得水此刻内心焦的,正是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算了三次,对札起李悔上了舱面,付了船资上岸而去,道:“在正北方,边走边找吧!”
    李悔十分痛苦,虽然她的呻吟声很小,断断续续,但鱼得水可以体会到,她是在强忍着。
    废武功已经十分痛苦了,伤了经脉更难受。
    鱼得水抱着李悔,道:“阿悔,忍着点,我们是可以很快找到徐前辈夫妇的!”
    “得水……让我死了算了……”
    “阿悔,你死了我怎么办?”
    小熊道:“李悔,自鱼老大认识你以来,我们相信,此时此刻他是最最关心你,也最最爱你的了。”
    汤尧跟在后面,面色十分凝重。
    这些话对他不无冲击。
    情感的温馨,使他犹豫不决。
    师恩的浩大,又怎能轻易否定抹煞?以鱼得水来比恩师,孰轻孰重?他们连奔一昼夜,鱼得水调整过几次方向,汤尧对他的止主占也十分注意,终于在这天下午找到了地头。
    这是一座山中茅庐,不太偏僻,但距离村镇也在三里以上。
    茅庐三间,没有什么院子,因为前院是水后院是山。
    门旁挂了些弓弩、猎刀之属,一看即知是猎户。
    事实不然,那不过是作幌子,使人以为是猎户而已。
    众人来到茅庐门外,鱼得水道:“徐前辈在家吗?”
    屋中有人道:“什么徐前辈?你看不出这是猎户吗?”
    鱼得水道:“这位是邝前辈吗?”
    屋中的女人道:“你是什么人?”
    “晚辈鱼得水,有事相求。”
    “奇怪!你怎知我们住在这儿?”
    鱼得水道:“打听到的。”
    汤尧心头一惊,鱼得水的占卜术果然了得。
    可见他以前藏了拙。
    “进来吧!”说话的却是徐世芳,又道:“另一个是汤尧吗?”
    鱼得水道:“正是,前辈。”
    徐世芳道:“别忘了,他虽是我婿,但却是夏侯心之徒呀!”
    鱼得水道:“前辈,我们是知交。”
    汤尧听了此活,内心有刺痛的感觉。
    鱼得水诸人进入屋中,说了李悔被苗奎废了武功又伤了经脉之事,徐世芳道:“此人如此狠毒?”
    “他吃过我们的亏。”
    “你小子以为老夫能为她恢复武功?”
    鱼得水道:“如果两位前辈合作……”
    徐世芳道:“可以试试看,但役有多大把握。““那就偏劳两位前辈!”
    “有件事晚辈恩顺便问一下……”
    “什么事?”
    “据汤兄之师夏候心说,昔年他和前辈您到别睡去找金矿当找到一个最大也最纯的金旷时,你向他施袭,他醒过来已在中原,部份记忆失去,也就忘了那金矿的地点了!”
    徐世芳忿然道:“这很本是胡说,我们确曾同去找过金矿。”
    鱼得水道:“然后呢?”
    “还没有找到,某夜在一山洞中醒来,他失踪了。”
    汤尧道:“前辈此活似乎死无对证了!”
    徐世芳道:“夏侯心未死,怎能说死无对证?”
    汤尧道:“未找到金矿,家师为何会失踪?”
    徐世芳沉声道:“老夫说的全是实话,难道非要你小子相信不可吗?此番救人,老实说,有你小子在此,我们夫妇却有点放心不下了!”
    汤尧脸色一变,道:“岳父是说怕我施袭?”
    “有那么点意思。”
    “前辈不可侮辱我,我们是朋友!”
    “以前夏侯心和老夫也是朋友,他不也怀疑老夫,侮辱老夫,说是我把他袭倒,把也弄回中原,独吞了那个金矿?”
    汤尧还要为师门辩解,鱼得水道:“汤兄,此时此刻,请耐点,还是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汤尧一扭身就走了出去,道:“得水,人家不信任我,我若在此,总会影响李悔复功的。”
    “汤兄,你要去何处?”
    “在三十里外镇上大通客栈等你,如七日不来,恕我不能再等,要去处理俗务了。”
    鱼得水要留他,徐世芳道:“由他去吧!此人心地还不错,但他一身煞气,似乎会对你不利的。”
    鱼得水的卜占术不低,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以为人类的思想和境遇有关,在某一情况之下,才有某种思想,这不能说池们是好人或坏人。
    站在师门的立场,他当然要为师父说话。
    那是师父亲口说的事,而今徐世芳砂认当年二人同行去边陲找过金矿,稍有不同的是一个说被徐施袭,使他失去了部份记忆。
    另一个则说,在未找到金矿之前,夏侯心就自动失踪了。
    鱼得水以为徐前辈不会说谎。
    汤尧当然也相信他自己的师父不会说谎。
    汤尧走后,徐世芳再次为李悔检视了一下,道:“老夫不信任汤尧并非怀疑他的人格,而是对他们的师门不信任。”
    “前辈,他已经走了!”
    “走了还可以回来。”邝真插上一句。
    “小子,相信你的卡占术不比老夫差多少,你不以为他一身煞气,包藏祸心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辈,不会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熊和小郭,你们两个在一里外严密监视,要把自己藏好才不会被人家暗算了。”
    小熊道:“遵命!”
    “注意,如果发现汤尧去而复反,或发现其他武林人物朝这边而来,要立刻回来且发出讯号。”
    小郭道:“发什么讯号?”
    “狼嗥!”
    小郭道:“小熊,咱们又变成狼哩!”
    二人走后,徐世芳道:“小子,你能找到我们,足证你也有道基,占卜术不过是骗人而已。”
    鱼得水道:“皮毛而已!”
    “我们夫妻行踪极隐秘,你能找来,足证你很有一套,你们是那一宗那一派?先说说看。”
    鱼得水道:“前辈,是不是先救人复功更重要些?”
    “我刚为她服下大量的药,这种药必须力量开始发作后再动手复功才有用,早了还不大好呢!”
    “是的,前辈,道教有十宗对不?”
    “对,那是仙宗,属最上乘,其次是金液宗,然后是聚玄宗、长淮宗、荷和宗、调神宗,有人误认为房中术或采阴补阳即为此宗。南宫宗、苍益宗健制宗及科酪宗等。”
    “前辈属那一宗派?”
    “南宫宗。”
    徐世芳若非南宫宗,不大可能在死前灵魂出窍,转世投胎。这还是其次,他也不可能招来阴魂惊走大敌。
    “小子,你的宗门是何宗派?”
    “聚率宗,此宗的法门是:遣欲、澄心、化气、育神、明造化之妙,知返还之机。”
    徐世芳道:“修道学仙,往往有人嗤之以鼻,甚至以异端甚之,即使唐代吕纯阳成道,史迹斑斑可考,但大多数人也以为是故事神话。”
    “是的,前辈,唐宋时,北七真、南五祖之后,张三丰最显著。张紫阳开南派,得道于宋神宗年间。王重阳开北派,得道于金世宗大定。明清得道的有伍冲虚和柳华了是,所以后人称为‘伍柳仙踪’,又陆潜虚开东派,得道于明穆宗隆庆年间,清朝李涵虚开西派,得道于清咸丰年间……”
    “小子,你懂得不少,出乎老夫意料。”
    “仍然是皮毛,前辈。”
    “差不多了吧?老头子!没有人护法成吗?”
    徐世芳道:“好在我们的法门不同,在运功中不怕干扰,随时可以中止,只是怕受者受伤而已!”
    鱼得水道:“前辈,晚辈可以护法呀!”
    “不,我们三人一起来,效果会更好!”
    “这当然,可是没有护法者的确危险。”
    徐世芳闭目一算,道:“小子,你卜一下,汤尧在何处?有未到那大镇上所说的客栈中去?”
    鱼得水闭目一算,道:“去了,还在客栈中。”
    “你再算算,他有未藏祸心?”
    鱼得水道:“有一点,但此气不盛。”一“小子,你并不比老夫差,我们开始吧!”
    复功的方法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鱼得水必须以栽接术,把他的阳气自她的下窍中输入。
    这是其他复功法中所没有的。
    然后由二老在鱼得水背后把大量真元输入。
    再由鱼体内自李悔下窍内输入。
    这样会对李悔产生一种信心,好像是这些真气都是由鱼得水给她的,这是一种心理作用。
    心理治疗在古代就已经有了。
    这样必须做到“神交形不交”才行。
    二人对面互拥坐于床上,姿势完全和男女居室的“古樽盘根”姿势相同,下体似接不接,要绝对不涉遇思,更不能“走马”
    这样大约两个半时辰之后,李悔浑身臭汗,通体震动,这是紧要关头,二老全力以赴。
    只要再有半个时辰,即可大功告成了。
    只不过这时忽然传来狼曝声。
    鱼得水大惊。
    他可以听出小熊和小郭的口音,这是暗语。
    二老也十分焦急,这显然是有人朝这儿来了。
    只不过二老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多一会就有多一会效果,救人救活,杀人杀死,只有冒险继续行功。
    他们希望两小能挡一挡,或者诱开敌人。
    小熊见汤尧向茅庐疾掠,急忙现身。
    汤尧微愣,道:“二位在此干啥?”
    “四下看看,这山上风景甚美。汤大侠你……”
    汤尧道:“回去一想,好友的爱人有难,无论如何我不能袖手不管,就算别人怀疑我也在所不计了。”
    小熊道:“其实有他们三人也够了,你有此意也对得起鱼老大了。”
    “不,李悔的情况不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郭道:“老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我发现一条人影,小巧、莲足,轻功颇高,向那边飞掠而去,会不会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汤尧一愣,但立刻想到两小的花稍大多了。
    他不信徐小珠会来此。
    当然,他的岳父母在此,徐小珠来此也有可能,只是不信两小的话。
    “小珠来此正好,他们父女可以团圆,也能助一臂之力。”说着向前走去,两小一拦。
    汤尧道:“你们要士什么?”
    “老汤,咱们何不在此聊聊?”
    “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我以为我的确要尽一份心力。”
    小郭道:“老汤,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连你的岳父母都不信任你。”
    “我能谅解他们的。”
    “那你又何必去讨人嫌?”
    “我是非去不可。”
    两小各自手托两枚火器,像荔枝那么大。
    小熊道:“很抱歉!老汤,你如果硬闯,就要尝尝这玩艺的滋味。”双方距离约十步左右。
    汤尧和他们一起时,知道这几种火器的威力和性能。
    它的爆炸力中等,但要用力摔才能爆炸。
    汤尧道:“不好意思吧?”
    小郭道:“那就请你回头到镇上客栈中纳福去吧!”
    汤尧摊摊手,下山而去,绕了个弯子又上了山。
    两小毕竟没有他精,还以为这火器把他哧跑了呢!
    现在,汤尧站在后窗外。
    他看出这是最最紧要的当口,他只要一出手,两老再厉害也要完,当然,鱼得水和李悔也完了。
    完的人大多了,他不忍下手。
    第一,他爱自己的妻子小珠,两老是小珠的父母。
    他的师父要他除去两个人,一是鱼得水,一是徐小珠。
    经过几番天人交战,他决定对付鱼得水。
    师命不可违的原因,也并不是仅仅因为他是他的授业恩师,夏侯心对他确已超越了父子的亲情。
    就在这时,他轻轻进入后窗中。
    这当然瞒不了二老,徐世信一收手,邝真也撤回手来。鱼得水也知道来了人,却不知是谁?在他收回手,又向李悔几个要穴上连拍数掌,几乎同时,他已中了一掌,穴道被制,人未倒下,已被挟起来穿窗而出。
    二老为何不拦截?其实并非不拦截,而是他们仓卒收手,尚未跃起。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虚脱状态的。
    这已经不错了,换了别人,必然走火入魔。
    眼睁睁地,青着鱼得水被劫走了。
    李悔还不知道,因为她在自行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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