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5卷第三章九鼎龙腾
    宋两利解决后妃内斗之争,心神为之舒爽,想及和刘皇后所谈有关筑庙镇龙穴一事,不禁意识到那延福宫后,化石山之间的神霄宝殿工筑进展如何?便自绕行该处。
    方探出延福宫北门,已见得偌大庙基已工筑完成,合抱粗石柱木梁处处,数百工匠不断工作,显然并未因南征而有所耽搁。
    监工者乃道录司徐常知。他忽见宋两利前来,立即迎上,邀功式说道:“皇上特别重视,童大将军亦亲自下令,故盖起来进展甚是神速,石柱已桩牢,只要龙凤主梁一到,择日上梁一定,大功将成泰半!”
    宋两利满意笑道:“照此进度,不出半年可完工啦!”
    徐常知捋着八仙胡,笑道:“应该应该,若有差错,亦应只是雕镶工程吧,那得慢工出细活才行;又如龙凤梁便看上江南一神木,正开大船整柱运来呢!”
    宋两利连连道好!为观察地理吉穴,便往神殿行去。神殿前有一龙池,清泉活跃,正是选中此地原因之一,而那龙池又流往化石山,形成难得脉络。宋两利不自觉感应寻着,总觉不论地面或地底,脉络如若活穴,灵泉喷涌不断,算算共有九处,难道当真是九龙秘穴?
    事关皇室命脉,他不便多说,在探知地头之后。已转往花石山,准备找阴阳老怪聊聊,毕竟少林之难全靠他老人家解救,纵使老怪风评不佳,然终究是自己授艺之师啊!
    行及莲池处,正待转入假山,宋两利忽觉有人逼近,心念一闪,有了感应,怔道:“师父?”掠身追去。
    假山秘处果然藏人,然并非阴阳老怪,而是少林高僧了道禅师,他为探阴阳老怪秘密,已摸至此处,可惜老怪尚未归返,他仍想等待,竟被发现,幸好是自家人,他方虚喘大气,道:“阿利么?来得好,我正想找你!”
    宋两利欣喜道:“师父来此怎未通知?弟子也好招待您啊!”
    了道禅师笑道:“不必客气,师父乃有事前来。”
    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怔道:“师父为阴阳老怪而来?”
    了道禅师领首:“不错。”
    宋两利静默下来,若非大事,他根本毋需亲自出马,何况还摸上老怪,他正等着解释。
    了道禅师道:“可记得阴阳老怪掠入鬼域一事?”
    宋两利道:“记得,他还救了弟子。”
    了道禅师道:“不管他救人是否有目的,为师当时曾跟入,结果发现他和鬼域里头神秘人交谈,还说及日月仪和黄龙精钢,想必在寻此两样东西,后来我被发现,差点遭其毒手,老怪还说黄龙精钢鼎妙用无穷,我才摸至此处打探一切。”
    他甚快将当时状况说一遍。
    宋两利喃喃说道:“原来鬼域当真有人?那感觉就像相国寺古井逃走那妖物,难道会躲在那里?”
    了道禅师道:“此恐怕日后方能证实;为师只想了解你和阴阳老怪关系,以及他真正目的是什么。”
    宋两利道:“老怪化成地道老人,传过弟子武功,他对弟子并不坏,但师父若坚持他是坏人,弟子日后防着他便是。”
    了道禅师道:“是该防他,毕竟他以人性本恶为出发点,无利可图,根本不会传你武功;当然他言而有信,是唯一优点,在未翻脸之前,你也毋需得罪他。”
    宋两利道:“弟子谨遵教诲。”
    了道禅师话头一转,道:“你可知有关日月仪和黄龙精钢鼎一事?”
    宋两利道:“一片模糊。”
    了道禅师道:“看来得亲自找老怪问清楚了。”
    宋两利道:“那也不一定,弟子感应日益强大,或许可感应蛛丝马迹。”
    了道禅师欣喜:“考你一下也好,走,何处算是安全?”
    宋两利心念一转,道:“到老怪阵区如何?那里除了他,和一些门徒外,别人根本闯不进去。”
    了道禅师同意,宋两利立即引人进入奇石迷阵中。其间虽碰及守卫,但以小神童身分,对方并未起疑,轻易放行入内。
    及至内障,只见得打坐平台,阴阳老怪并未留下任何东西,了道禅师搜寻未果,只好让宋两利盘坐其中,开始运功感应。
    宋两利照例服下烈酒,然后运起神功,脑门渐渐浮出母亲关怀脸容;师父林灵素正大啃龙虾;徽宗皇帝和鱼景红作爱完毕,竟也想著名妓李师师;女友夜惊容盼切地等待;妙佛禅师竟然躲在酒楼和悟宝师兄大谈生意经,悟宝师兄已改名钱照康,看来已还俗……
    自从习得武功后,感应渐渐顺利许多。了道禅师看在眼里,频频赞许,此子果然将成大器。
    宋两利连连想搜得阴阳老怪行踪及思绪却不可得,终再饮数口烈酒,脑门蓦觉浮出阴阳老怪坐于高峰之上,眼睛突然睁亮,射出青光,待要穿冲逼近之际,宋两利脑门又一闪,浮出绿龟法王法相,宋两利乍惊,法王欣笑道:“功力不够,怎可斗上老魔?黄龙精钢鼎即是辽国镇国宝鼎,另有精钢铁可铸八口宝鼎,可镇国运,其精似钢,千万莫让妖人得去!”缘龟法王突地喝出鬼脸,吓得宋两利登唉呀跳醒,法王幻相顿失。
    了道禅师见状急问:“发生何事?阴阳老怪摄你心了?”
    宋两利道:“不是,是另有法王指点,不能和阴阳老怪做搜幻之术。”
    了道禅师道:“可能怕你功力不够,遭到报复。”
    宋两利道:“会么?老怪一直视我如徒……”
    了道禅师道:“他反复无常,还是防着为妙;可感应有关黄龙精钢鼎之事?”
    宋两利领首:“法王说它是辽国镇国宝鼎,原只一口,但另可铸造八口,他且交代不能落人妖人之手。”
    了道禅师道:“这就对了,阴阳老怪和那神秘妖人想以此精铁铸造某种东西,若被铸成,恐将变天。”
    宋两利道:“可惜未问出日月仪;再来一次便是!”再次盘坐,想再感应,绿龟法王并未现身,倒是烈酒三口下肚,竟然冒出阴阳老怪邪笑脸,吓得他赶忙收功,不敢胡乱感应,道:“可能要下次了,阴阳老怪正等着我上勾呢!”
    了道禅师道:“也好,防着他是对的!”心念一转,道:“有机会你将阻止黄龙精钢落于他手中……,最好能夺来镇住皇宫,也许大宋运势会强些。”
    宋两利道:“弟子可无此能耐,何况搬回皇宫,不就等于直接搬给老怪?这里原是他地盘。”
    了道禅师恍然:“说的也是,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拍拍宋两利肩头,关怀道:“你得好好修行,或许此场灾难全靠你解决了,为师已老,且功力有限,至少通灵功夫无法突破,顶多也只能办些小事罢了。”
    宋两利道:“有那么严重么?”
    了道禅师道:“阴阳老怪、极乐圣王,加上不知名妖物皆已蠢蠢欲动,势必惊天动地,唉!可能是天意吧!”瞧瞧天色已晚,道:“我得走了,去探探有关老怪和老妖之事。有缘日后再会。”
    说完再次叮咛多替大宋江山尽点力,尤其有关黄龙精钢鼎一事,宋两利默然点头,了道禅师始依依而去。
    宋两利眉头直皱,自己只不过想混个安身立命,怎生任务越玩越多?难道真是命中注定?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想阴阳老怪可能随时返回,不敢稍作停留,赶忙开溜,逃回神霄宝殿,也好落个安身。
    阴阳老怪原在附近山峰修行内功,谁知破人摄及脑波,他忽有所悟。直觉是来自宫庭方向,为防有变,他立即赶回,已然发现化石阵区的确有人来过,不禁仔细思考,此处除了童贯、王文丑和宋两利少数几人能进入外,他人根本无门可入,而有此摄搜脑波之能,恐怕只有宋两利一人。
    “这小子发现什么?”阴阳老怪不禁揣想,否则以宋两利尊师重道之个性,又怎敢冒犯师长而运行摄脑之能?“难道他对我起了疑惑?”
    阴阳老怪立即运功,想感应宋两利种种想法,然宋两利已有防范,散作风花雪月般思考,阴阳老怪又不敢逼得甚紧,自感应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收功。暗道:“你能安份倒也罢了,若敢作怪,留你不得!”不再往宋身上浪费时间,唯那黄龙精钢鼎才是正事,思考过后,已弹出指劲,打向左近假山那黄琥珀巨石,发出沉脆“咚”声,震传甚远,此原是他和童贯等人联络信号。
    果然不出片刻,一副将军装束之童贯匆匆赶来,拱手拜礼直问师父何事?
    阴阳老怪道:“神霄宝殿工筑如何了?”
    童贯道:“地基已固,石柱亦定,若无状况,约数月之内可完工。”
    阴阳老怪满意道:“只要此殿一成,再镇及灵物,大宋江山可保!”
    童贯道:“全是师父功劳。”
    阴阳老怪邪笑几声,道:“你可知契丹辽国为何履攻不下?”
    此正是童贯最为头疼之处,老实说他职掌兵权,极欲表现,然敌军的确颇强,除了较小阵仗外,他几乎无处着力,突闻玄机,登时急问:“愿请师父指点。”
    阴阳老怪道:“那是因为辽国仍有龙脉,镇有精钢宝鼎,若能破去此鼎,辽国气势必衰,若将宝鼎运回大宋,镇于宫中,人宋江山将延续千万年。”
    童贯眼睛一亮:“确曾听及太祖开国时留有此传说,弟子亦曾想破去,可惜却不知真正位置,十分棘手。”
    阴阳老怪道:“在辽国北寨黄龙府或万宝山一带,真正位置可到该处再打听。”
    童贯不禁皱眉:“北寨黄龙府乃辽国命根子,屯有重兵,易守难攻,就连女真等族人皆难越雷池一步,想入侵夺宝并不容易。何况还有辽国猛将耶律大石及部药师把关,固若金汤!”
    阴阳老怪笑道:“别人不能,一个人必定能!”
    童贯道:“谁?”
    阴阳老怪道:“你师弟宋两利!”
    “他?”童贯莫名不解,这家伙是有些道家门道,但真正对付千军万马,行吗?
    “他有何能耐?”
    阴阳老怪不愿说出对方有通灵之能,道:“他是福将,只要一出马,必定水到渠成!”
    童真想笑:“靠运气?也是一绝吧!”心想反正不伤自己,亦不吃亏。“可是凭他一人又怎能运得精钢重鼎?”
    阴阳老怪道:“我们又岂可袖手旁观?只要他龙深入敌区,被去辽国龙脉,将宝鼎运出之际,咱大军得立刻抢接,否则辽军亦非省油之灯。”
    童贯道:“如此恐怕将引起大战。”
    阴阳老怪道:“大宋已忍他多年,迟早将战一场。”
    童贯豪气不禁大发:“好吧!身为统兵大将军,岂可缩头缩尾?何况有师父助阵,谁都挡不了!”
    阴阳老怪哈哈畅笑:“爽快!下一步是如何劝动宋两利去盗宝!”
    童贯道:“直接命令不就成了?”
    阴阳老怪道:“不成!你师弟尚未成年,且胆小如鼠,要他深入敌区对抗大军,他必不敢,唯有从神霄宝殿需要镇殿宝物下手,或许能让他甘愿进行此任务。”
    童贯道:“那就找林灵素处理,省事多多。”
    阴阳老怪道:“没错,朝此方向必有效果;”忽想及什么,道:“你也别说太多,尤其不能让他知道你我在幕后策划,毕竟修道人多少带着通灵,不得不防。”
    童贯道:“弟子知晓,一切将会处理妥善!”
    阴阳老怪交代细节几句,童贯始拜礼而去。阴阳老怪想及一切进行顺利,黠笑不已。
    ※※※
    三日后。
    童贯方有所行动,约见林灵素于内宫神霄宝殿工地前。
    见及宝殿雄浑伟岸,林灵素满意直笑。
    童贯先聊几句,方始切入主题,道:“宝殿已成,得需灵物镇住,大内龙脉有九处,不知先生有何良策?据传辽国有镇国宝鼎,当年太祖未能求得,实是可惜,若能替太祖完成心愿,如此丰功伟业,恐连皇上都得大事褒扬一番。”
    林灵素原是混混充数,对灵异事知之不多,既然有人点明,他自打随蛇棍,哈哈畅笑道:“不错,有宝鼎镇龙穴,大宋江山更旺,只要将来夺得了宝鼎,本尊立即镇得四平八稳,任谁也抢不走!”
    童贯道:“先生有所不知,我是寻之不着,否则早派兵夺回,需知灵物必定潜藏隐密,若无修行通灵之能,根本毫无目标可寻,我正缺这种人。”
    林灵素闻及通灵,直觉闪出宋两利,然他又岂可弱了威风,道:“本尊是忙了些,或许我徒小神童能帮上忙,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童贯见已引对头,呵呵笑道:“只要能找出宝鼎,任谁出马都一样,唯此事机密非常,或许以先生身分出面解说,小神童较不易走露风声或太过紧张。”
    林灵素摸着尖胡,跳笑不断,道:“没问题,此事本尊来处理,大将军大可安心。”
    童贯立即拜礼:“先生果然通真达灵,此乃大宋百姓之福!先时赠送此地实是押对宝儿了呢!”
    林灵素直道哪里哪里。双方客套一阵,童贯方自离去。林灵素迫不及待想抢功,立即传换宋两利前来,带他绕行神殿地基,并指指点点,解说何处是龙穴,何处是凶穴,宋两利姑且听之,他直觉师父有事相告,然在尊师重道下,他从未感应林灵素思维,亦让其蒙混至今。
    绕过一大圈,回到龙泉处,林灵素始道:“你知不知龙穴需宝物镇住?”
    宋两利乍楞:“师父已知此事?”
    林灵素道:“你都已知,何况为师上知天机下知人命,有何不知?”
    宋两利原以为有人相告,但想及师父通灵之能不在自己之下,敢情乃误会,道:“不知师父有何高见?”
    林灵素道:“为师准备派你至辽国探出宝鼎下落,有机会即运回来。”
    宋两利一楞:“可是师父可知有关阴阳老怪之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灵素道:“不干他事,老怪亦正亦邪,也帮得我们不少忙,他又非地理大师,又无后代,要此宝鼎无用;我倒觉奇怪,为何会扯及他身上?”
    宋两利欲言又止,道:“宝鼎精钢可能另有功用,知其用处者,多少觊觎。”,林灵素笑道:“放心,一切有我,老怪未必奈何得了。”
    打从被林灵素从牢里解救出来,宋两利已尊他为师为神,从未犹豫,尤其又经征讨西湖王、明教、少林派之后,本尊威风可想而知,纵使阴阳老怪厉害,然师父既然将出面处理,一切已非自己责任,暗道:“或许天命如此吧!”为今他担心的是凭一己之力。
    便要深入辽国盗宝,恐怕颇有困难吧,道:“那宝鼎必定甚大,弟子恐怕搬不动……”
    林灵素笑道:“先探出位置,然后能动便动,若动不了,我将派大军去取。”
    宋两利道:“且听师父安排就是。”
    林灵边素笑声顿开,直道没问题:“凭神霄派气势,吐口气便要轰倒辽国番邦,此行决无问题。”
    宋两利唯唯应诺,林灵素再畅言一阵,方始离去。宋两利老觉此事不妥,心念转处,已往化石山奇阵掠去。
    待抵阵区,里头传来阴阳老怪唤声:“进来吧!”宋两利快步行去。
    阴阳老怪盘坐平台,面目显得沉静慈祥,见及宋两利,淡笑说道:“为了黄龙精钢鼎之事?”
    宋两利默然领首。多人说及老怪邪恶,为何对自己老是慈眉善目?
    阴阳老怪笑道:“上次潜入鬼域的状况你还记得?”
    宋两利道:“那里藏有妖人?”
    阴阳老怪道:“不错。”
    宋两利道:“他就是相国寺逃走的妖人?”
    阴阳老怪道:“也许是吧。”
    宋两利默默不语,毕竟和妖物打交道,动机可疑。
    阴阳老怪道:“你认为我跟他有串通?”
    宋两利道:“有一点。”
    阴阳老怪哈哈笑起:“是有串通,但未必同谋!也就是我发现他之后,相互有交谈,只是未必要跟他搞在一起!”
    宋两利不懂,道:“你们不是共同欲取得宝鼎?”
    阴阳老怪笑道:“那逃走的和尚说的?他是了道吧?”
    宋两利难以回答。
    阴阳老怪笑道:“看来就是他,否则甚少人能逃出我手掌心;”心念转动着,道:“如果你想想我的处境,便知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同谋,毕竟我已天下无敌,为何要引出妖人来整自己,有关宝鼎之事,只不过双方话头罢了,当不了真。”
    宋两利道:“那妖人要精钢铁何用?”
    阴阳老怪道:“他受困多年,元气大伤,需要制造特殊盔甲以护身,简单说是他怕光怕热,所以只能困于鬼域,我又何需助他脱困,自找麻烦。”
    宋两利恍然,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来老怪亦是防那妖人,合作机会大大降低,道:“但你们仍谈及宝鼎之事。”
    阴阳老怪道:“是他先提及,我只是配合说说,也该天意如此,若非他先说,我又怎知辽国藏有镇国宝鼎,只要盗回中原,大宋江山自可长久万年。”
    宋两利道:“师父为何也想将它取回?”以下“该不会想独吞吧”并未说出。
    阴阳老怪似知心意,道:“我已拥有一切,何需在乎谁?想将宝鼎夺回,乃想就近照顾,免得妖人夺去,徒增敌手,且人在宫中,多少替大宋皇朝尽点心力,如此两全其美之计,何乐不为?你若有顾忌,可以放弃此行。”
    宋两利但觉老怪说得合情合理,且那宝鼎落于辽邦远处,总不如就近照顾来得妥切,何况以老怪之能,他若想强取,恐怕辽邦亦挡不了,看来自己多虑了。道:“弟子只想弄个清楚而已。”
    阴阳老怪哈哈畅笑:“爽快!如若你闷猜疑,那才不妥,我虽信及人本恶性,但对自家门徒全是剐心相见,因为没有你们,何来我的威风、成就,其中道理恐非常人能知,但你知我知便可。”
    宋两利豁然开朗,道:“弟子误会您了,”拜礼道歉。
    阴阳老怪笑道:“尽量误会,这才有意思,猜忌让人舒爽!”想及得意处,狂笑开来。随又说道:“你去盗宝,我来接应,至于妖人亦或任何阻力,我全数打发,哈哈!
    我实在爱死大内皇宫,让它更威猛些,亦是应该。”
    宋两利道:“那弟子尽力而为便是。”疑虑已去。
    阴阳老怪直道好,随又说道:“功夫练得如何?耍耍看,我来指点指点!”
    宋两利依言耍起,阴阳老怪尽心指点,宋两利果然受益良多,心头宜在感觉不出老怪乃凶恶之徒,不禁疑惑传言有误?
    耍得一阵,阴阳老怪再指点要诀后,宋两利方拜礼离去。
    阴阳老怪邪喜直笑:“有此徒弟越教越爱!老天实是变幻无穷啊!”
    想及得意杰作,狂笑再起。
    宋两利寻向夜惊容雅居住处。
    夜惊容已备妥温补人参燕窝汤,招待这位奇异友人。
    宋两利自是汤来张口,一古脑儿吞个精光,倒让夜惊容甜腻于心,微拂秀发,笑道:“不怕噎了么?吞得好快?有事?”
    宋两利干笑道:“你熬的必定好吃,就吃得快了,还有吧?”
    夜惊容再添一碗,宋两利吃得过瘾,方哈出香气,道:“有事没事先吞饱再说;你对辽国了解多少?”
    夜惊容一楞:“你要到那儿?”
    宋两利领首:“也许吧,是到辽国北寨黄龙府、万宝山一带。”
    夜惊容道:“那是辽国重地,你怎要往那头?”
    宋两利道:“为寻黄龙精钢鼎,镇住神霄宝殿,龙脉一旺,大宋江山万年不倒!”
    将状况大略说明。
    夜惊容不禁稍稍动容,他原奉师父极乐圣王来探大宋军情,没想到碰上毫无心机之宋两利,进而喜欢上他,俨然忘了师父派遣任务,且混过多日,竟也习惯,谁知突闻此秘事,那辽国契丹曾陷阿骨打于不义,大金皇朝早想报复,却多次未能成功,原来另有宝鼎镇压,如今心上人想破去,固是助及大金皇朝,只是消息若从自己口中传出,岂非出卖心上人?但若不传,岂又违背师父重任?心绪霎时混乱,不知所措。
    宋两利见她犹豫,道:“你认为此去危机重重?”以为她为此担心。
    夜惊容暗怔,拾回心神,道:“当然是危机重重,却不知他们为何派你去?”
    宋两利道:“大概我较有用吧……,放心,我只是去探采,若有机会便偷,若无机会,也冒不得险。”
    夜惊容道:“既然要去,我陪你去,至少地头较熟,只是你的装扮可能要改了,帽子是不能戴。”
    宋两利道:“怎说?北方较寒,怎不能戴帽?”
    夜惊容道:“里着裘巾保暖倒是可以,若正经八百,得王公大臣才可戴帽,你这道士装扮更惹人眼了。”
    宋两利道:“自该换掉;只是辽国契丹话,我一窍不通,待要如何问路?”
    夜惊容道:“这倒非麻烦,毕竟经过多年征战通婚,汉语在辽国亦可通,就连契丹王朝,在兴宗重熙以后,几乎改成汉服,目前天祚帝亦以宋朝为榜样,玩起汉服,当然冬天时冷,又皆以貂裘为主服,现在是初夏,应无问题才是。”
    宋两利道:“那可好办,省去不少功夫;可是你太漂亮了,跟着去,恐引起麻烦,我看还是留在此较保险。”
    夜惊容受及赞美,甜笑于心,道:“装丑大家皆会,你毋需为我担心,还是考虑如何联络支持为要吧。”
    宋两利心想有她同行,至少能相互照应,当下道谢,言定明日出发后,他先行离开,找向林灵素,谈及联络事宜。
    夜惊容遥望西方,挣扎一阵,终有决定,轻轻一叹,暗道:“师父既然有感应神通,自个应能猜出,我实在做不出通风报信之事,且走一步算一步了。”不敢多想,再次叹息,已起身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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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第四章异邦龙城
    半月后。
    宋两利、夜惊容已抵辽境黄龙城。
    只见得此城既宽且广,黄石砌成,固若金汤,城外护城河宽及十余丈,乃引至伊通河水,水流处鳞光闪闪,乃一活水,平添生趣,河上跨有长桥,状若双龙伏地,弓背探头,气势不凡,显然刻意雕琢、栩栩如生。
    宋两利见及此状,惊叹虽是域外邦城,工筑本领竟不输中原,实大开眼界。
    夜惊容道:“黄龙城屯有重兵之外,位置更形特殊,适攻适守,大金皇朝早视它为眼中钉,你且看看它有何破绽?”
    宋两利四处瞧去,但觉主城外,另有数处小山堡,当然不易攻击,然他只想探得东西,无关战事,便道:“守城是河,败城也是河,要是河水暴涨,此城准被波及。”
    夜惊容笑道:“可惜身在北国,暴雨不易啊!”
    宋两利道:“还好只是探宝,无关战事,且进城瞧瞧。”
    他已装扮小樵夫、扛着山材掩饰,身分不易识破,夜惊容扮成村姑,头发散乱下塌,掩去眼眉,脸上又抹得粗黑,任谁也认不出其绝世容颜,她抓个破包袱,装成认命媳妇,紧跟丈夫后头踽行,两人配合天衣无缝。
    而此黄龙城虽是要塞,然商业却甚活络,宛若中原大城般热闹,除了契丹人,另有渤海族、女真族,甚至汉族亦不在少数,其它如兀惹族、突厥族亦常出现,可谓异国混杂,给了两人不少方便,轻易能混入城中。
    只见得商店林立,车水马龙,皮货商、药材商、牲口商占最大宗,热闹非常。
    宋两利不禁皱眉,卖柴火算是最穷者。夜惊容却处之泰然,拉着宋两利将干柴卖予一家客栈后,便四处浏灠,打转之下方知全城商家数千,所提供物资恐怕是此城最大粮食来源,如此可免去围城之苦,或许辽国大胆开放城区,让所有异邦客往来,目的即在此吧。
    再逛一阵,夜惊容已明白此城虽只前后双门,但暗地另有多处小门,且屯有清一色辽国重兵,那才是厉害之处,若不知状况闯入,恐怕将陷困境。
    宋两利却东瞟西瞄,想找出可能藏有宝鼎地区,然感应结果,总觉处处有可能,处处无把握。他且发觉契丹辽军早有秘探跟踪前来,只好收敛,带着夜惊容往一处小餐馆行去,先吃顿饱再说。
    由于樵夫清苦身分,两人只点辣卤面,径自吃起它。秘探但觉无异,终退去。
    宋两利不禁叫苦,人生地不熟,如何打探宝鼎下落?
    夜惊容道:“宝鼎必定神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晓,唯有闯入总兵府,逮那总兵将军问问,说不定会有结果。”
    宋两利道:“如此一来岂非打草惊蛇?”
    夜惊容道:“可用催眠法;毕竟擅闯更易出问题。”
    宋两利领首:“也对,且等晚上再说。”
    两人吃饱后,再逛一阵,待近晚时分方住进靠总兵府较近之祥宁客栈。稍作休息后,宋两利开始盘坐,准备运起神功感应,然却不知辽将总兵是何模样,只觉总兵府将兵四处乱转,无从下手。
    夜惊容道:“黄龙城总兵将领应是郭药师,他左眉有块指印般伤痕,眼睛细亮,应该脸瘦身壮,灰发风霜吧。”
    宋两利依样搜去,不久道:“类似倒有两三人,只是他们脑袋不想,感应不着。”
    夜惊容道:“有了目标,晚上再搜去便可。你先休息吧,夜晚还有得忙。”
    宋两利这才撤去感应,舒服先睡一觉。
    夜惊容则推开窗子,瞧瞧辽国天空,当年阿骨打差点落陷辽国,双方即已结下不解梁子,阿骨打莫不千方百计想灭辽,没想到自己竟然先登辽城,且帮着汉人办事,想来颇为突兀。再瞧宋两利熟睡模样,他竟如此相信自己,不禁喟叹命运实难捉摸!
    她不敢多想,径自闭目养神,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更天。
    两道人影直掠总兵府。
    避着重重守卫,人影穿入后院秘房。
    里头果见一五旬将军和衣而眠,他似有所觉,夜惊容见其脸上疤痕,认出正是辽将郭药师,立即一指点去,郭药师当场昏倒。夜惊容道:“就是他了。”
    宋两利道:“怎和汉人长得差不多?”
    夜惊容道:“人老了大概都一样,你快感应吧。”掠往窗口当守卫。
    宋两利不敢怠慢,立即运起神通感应郭药师脑门,传过来者乃是辽国天祚帝色迷心窍,寻花问柳情景,郭药师进谏无效,直叹孤臣无力可回天之悲怅情景。
    宋两利暗道,原来天祚帝亦是色狼一个,倒是徽宗化身,却不知谁最出色?但此念一闪即失,他立即幻出天祚帝口气,冷道:“要你守住宝鼎,可有办到?”郭药师怔然不解:“宝鼎?”宋两利道:“就是镇住龙脉的宝鼎,难道你忘了它在哪?”
    郭药师呃呃吱唔,不知如何回答。
    宋两利皱眉:“你当真不知这玩意?”
    郭药师正回答“属下不知”四字之际,东楼突地传来喝喊:“有刺客!”云见守卫闪追晃动。夜惊容急道:“快走!”宋两利哪敢再停留。赶忙掠追闪去,两人穿窗而出,躲入屋顶檐角,原以为行踪被识破,竟然是另有刺客掠逃东楼。正和守卫大打出手。
    宋两利暗自苦笑,流年不利,竟然挑得好日子。
    夜惊容道:“不知何方人马?”想追去瞧瞧,然宋两利已觉对方掠逃这边,还是拖着她快溜。
    那刺客黑衣蒙面,一身功夫不差,逃掠之际,鲜有人挡得了。眼看就要逃出总兵府,忽见一把快枪冲瓦暴出,刺客不察,直中左腿,闷哼掠退,瓦砾暴出年轻壮汉,喝道:“敢闯总兵府,看我郭药强的无敌神枪!”此人乃郭药师的义子,任职副将,一手快枪耍得出神入化。
    那刺客并未回档,极力闪逃,逼近墙头处,突地打出数道暗器,趁机闪身不见。
    郭药强登喝全城搜索,一马当先追去。
    霎时全城鼎沸,官兵四处抄搜。
    宋两利、夜惊容暗道倒霉,只好退回客栈,换下黑衣,恢复村夫村妇,且同床而眠以掩耳目。
    纵使双方已有肌肤之亲,然在此情境,竟也窘困,宋两利显得不自在想溜,夜惊容却扯住他,果然搜兵已至,盘查后方始离去,宋两利这才嘘喘大气,直道好险。
    夜惊容当然窘困于心,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吹熄蜡烛,道声睡吧!和衣而眠,宋两利则以打坐替代睡眠,避开尴尬事。想及自己头上龟形胎记,自卑又起,又怎敢对如此美女想入非非?还是别作梦吧……,挣扎中,终亦入睡。
    次日,清晨即起,盥洗早膳后,两人照例行住四处窥探状况,竟然风平浪静,昨夜之事似乎从未发生。
    宋两利道:“或许常有人想行刺吧,否则怎会毫无动静?”
    夜惊容道:“未必,街道是松了些,重要地区守卫全是睁大眼睛,可见他们仍如临大敌。”
    宋两利道:“却不知那位刺客是何来路?目的为何?……”想着想着,忽觉街角鹿皮摊旁有位年轻人目光正闪过来,宋两利一怔:“他就是刺客!”
    夜惊容转瞧,那人已往巷角闪去。道:“你当真确定?”
    宋两利道:“错不了,像猫一样眼神,我一瞧便知!”
    夜惊容道:“过去看看!”
    两人立即快步追向巷道,可惜巷口深长,错综复杂,一时不知方向。宋两利靠着直觉,已摸往一处似是土块堆成之荒废古厝,烈阳从缝隙穿裂照下,分割暗影,宛若碎裂黑白玻璃粘铺着,显出一股阴沉。
    宋两利停住脚步,直往内墙那深黑处瞧去,只见青光两眼闪动,果然走出一位旧衣青年,他瞧来近二十岁,直眉劲脸,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神情。道:“你俩在找我吗?”
    夜惊容不识此人,已有戒备。
    宋两利感应对方脑门思绪,道:“你是‘水神’帮帮主?”
    那人闻言脸色陡变,身分竟被窥破,喝道:“上!”手一挥,暗处窜出数道强影,刀棍竞打。
    夜惊容见状轻喝,双掌翻吐,纵使未用上玉笛,功力仍甚了得,劈得三人落退。宋两利双手一扬,已用上阴阳诀神功,打得年轻人跌退不断,一个不察,右腿顿力过猛,已渗出血迹。他哪敢再战,骇道:“快退,不玩了!”一声令下,先行开溜。
    宋两利第一次遇上功夫比自己烂者,登时意气风发拦截过去,喝道:“别溜!我还有话要问!”
    夜惊容放弃那些瘪脚货,拦住那所谓年轻帮主。
    那人走投无路,冷道:“你们又是何来路?水神帮可非省油灯,我不是帮主,待真帮主前来,谁都挡不了!”虽是落难,仍一副先声夺人。
    夜惊容冷道:“别问我们是何来路,你只需说清昨夜为何擅闯总兵府?”
    那人冷道:“见鬼!我才没去!”
    宋两利道:“骗谁!你脚上那枪还想赖么?”
    那人一楞:“你们也闯过?”
    宋两利暗道说溜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忽地打量两人,不禁呵呵笑起:“原来是同路人,幸会幸会,只要不是官方,大家好谈!在下忽必瑞,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见及两人百姓装扮,功夫欲如此厉害,且夜闯总兵府,身分、动机已很明显。
    宋两利一时不知应对,此人怎变得如此之快?
    夜惊容较有经验,冷道:“你闯总兵府到底有何目的?”
    忽必瑞道:“这个么……”
    宋两利登有感应:“你想盗官银?”
    忽必瑞干笑:“劫富济贫,也是应该,兄弟你似乎通灵?我想什么你便说什么,连水神帮都猜得出来!”
    宋两利瞧他滑中带劲,却也不像坏人,终也笑起:“看你也是汉人?这里的地头蛇吧?”
    忽必瑞道:“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蒙人,父亲乱搞后溜了,只好跟母亲混,七岁母亲也翘了,所以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如此解释,满意了吧?”
    夜惊容道:“水神帮又是什么帮派?”
    忽必瑞道:“类似中原丐帮,都是穷弟子,不过串连弟兄不少,我仍黄龙城帮主,手下六大战将,已被修理四五个,有点惨,不过能结识两位,荣幸之至!”拱手为礼,“两位必有大目的,只要出得起价钱,在下将不辞辛劳替两位达成目标,不过先说妥,若帮辽狗之事,我是不干,因为我娘即死在辽狗手中,我才混在此,多少报复些,否则凭我身手,到中原去,早捞得一大票,两位以为如何?”
    夜惊容瞧向宋两利:“他说的全是真话?”
    宋两利道:“感觉不出骗言骗语。”
    夜惊容领首:“便信你一次,若敢耍诈,人头落地!”
    忽必瑞笑道:“放心,看我左腿这枪也该明白我恨死辽狗!有话尽管放过来吧!”
    夜惊容犹豫之下,终说道:“我们在找黄龙精钢!”
    忽必瑞皱眉:“这是啥玩意?”
    宋两利道:“是一口鼎,大小并不知。”
    “鼎?铜鼎还是金鼎?”忽必瑞呵呵笑起:“你们该不会是在找一口如唬珀色的大鼎吧?”
    夜驾容道:“也许,它在哪?你知道地点?”
    忽必瑞笑道:“别傻啦!找得到也未必带得走,它有多大你知吗?”伸手一比:“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怎么扛?”
    宋两利怔道:“这么大?”亦想笑。
    夜惊容道:“再大也要弄走,顶多分割便是!”
    忽必瑞笑道:“恐怕也要千军万马才行!”
    宋两利道:“找到再说!”
    忽必瑞手指一伸,道:“给我千两金,我便带你们去,如若要搬运,可能要万两才行。”
    夜惊容道:“敲诈么?”
    忽必瑞道:“一点地不,那是在玩命,无此重金,没人肯干,包括我在内。”
    宋两利道:“若在中原,倒是付得起,可是身在辽邦,那可麻烦了,能赊账么?”
    忽必瑞道:“兄弟别开玩笑,这是卖命,如果不先花花,赊了账,掉了命,那还玩什么?”打量两人,忽有一计,道:“瞧两位身手也不错,总兵府金库多的是,咱合作搬它几箱不就有了?”
    宋两利苦笑:“跑到辽邦当贼?”
    忽必瑞笑道:“若是自家弟兄叫贼,若是敌人则是取回利息,千万要分清楚。”
    夜惊容道:“好吧,只要你信用,我便取元宝交差,但千万别忘了,敢耍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忽必瑞笑道:“放心,财神爷上门,照顾都来不及,哪来耍招!”
    夜惊容转向宋两利,道:“几箱也不少,咱得想些法子才行。”
    宋两利想及前次左西湖庞家堡,曾以五鬼搬运法迫得总管段秀山暗夜大搬元宝,或许此次亦可用上,道:“应无问题,忽必兄明天来领银子便是!”
    忽必瑞皱眉:“不必我帮忙?”
    宋两利道:“必要时再通知。”
    忽必瑞呃呃笑道:“也好,省我不少事。”
    他虽好奇,然此乃对方吃饭把戏,问得透彻,反而不妥,遂相互约定明日碰头地点,匆匆离去。
    宋两利、夜惊容趁机再探采总兵府地形,得知最佳地点后,遂又前去买些道法器具。
    纵使身在异邦,但汉人甚多,平日亦烧香拜神,故法器购得并不困难。待齐全后,返回客栈,稍作休息,直到黄昏,始开始布局。
    夜惊容虽跟得宋两利多日,然瞧他施法却是头一遭,见他结草人,画灵符,自觉好奇,直问如此便能取得银子?宋两利笑声回答,也许管用,夜惊容更形好奇帮忙。
    待草人结妥,宋两利以殊砂笔写下郭药师名字,可惜生辰八字不知,皱眉几跳,喃喃念道:“且来猜猜看!”忽运起神通感应,模模糊糊中写下庚申年七月八日子时等字样。
    夜惊容怔道:“你知他生辰八字?”
    宋两利笑道:“猜的!”
    夜惊容想笑:“那行吗?”
    宋两利道:“道法无边,意形意动,‘太上修真玄经’提及此法,‘意形’即指如其郭药师之形,‘意动’即指功力够高,可藉此御其脑中意思而行动,我是翻了道书。
    揣想许久才悟出道门,至于要生辰八字,那是道行较浅及不知其人长像时才用的,至于行或不行,今晚即知。”
    夜惊容称奇不断,宋两利则一切照道法行事,待布置妥当,业近二更,开始施法,大灌一坛烈酒入腹,倒若乩童乱跳,瞧得夜惊容暗笑于心,道家法术果然奇特,但为敬神庄严,立即敛神。
    待五鬼搬运神咒一念,宋两利将脑门逼至极限,果然见得草人跳动走步,瞧得夜惊容诧奇不已,而那烛火呼呼闪闪,平添几许神秘气氛。
    那总兵府将军郭药师怎知有此高手在作法,待那细针插入草人之际,郭药师已自昏倒床上,梦中直现仙神浮现,要他进献缘金数大箱,郭药师恭敬拜礼,直道全力去办。
    宋两利再耍术法,感应更强,草人已行步而起,在桌上四处打转。郭药师竟也跟着睁目起床,直往宝库秘处行去,待往后院机密地,喝着守卫开启宝库,硬是扛得两大箱元宝,匆匆离去。宋两利盘算万两金约四大箱,便催他再扛一趟,郭药师浑不知觉,照办。守卫虽觉异处,然郭药师乃掌理一切,其又亲自前来,虽觉异样,亦只一闪念,仍让其顺利扛去。
    两趟下来,已近三更末,那草人竟也一副疲惫模样,夜惊容暗暗称奇。宋两利喝道成了,手指捏诀,喊句“定”,草人落定摆平桌面,宋两利这才嘘气,拭着额头汗水:“应该成功啦!”
    夜惊容半信半疑:“这样便可得元宝?”
    宋两利笑道:“瞧瞧便知,咱快去,否则郭药师醒来若未忘记此事,再寻回去,可前功尽弃!”
    两人立即潜掠出去,深夜黄龙城因昨夜刺客关系,戒备森严,然两人早探过路子,转着小巷,果然抵达临总兵府那一街之隔之荒宅,掠入宅角,赫见四口大箱子,夜惊容惊喜开启,每锭五十两之元宝澄澄生黯光,且打着官方记号。已称奇笑道:“照你这种法术,不就可以取遍天下宝物?”
    宋两利笑道:“那得在对方毫无防备下才行。”
    夜惊容满意直笑:“走吧!任务已成!”
    两人正待搬动,宋两利顿觉异样,“有人?”已作防范。暗处突地跳出忽必瑞,猫眼儿闪惊不断:“你们当真搞得元宝?”宋两利嘘气:“是你?这好,立即交差!请点收!省得麻烦!”
    忽必瑞立即掠来,翻着元宝寻鉴不断,又咬它几口,道:“真是官银,你们如何得手?我根本未见你们进入总兵府,如何得金?”
    夜惊容冷道:“你跟踪我们?”
    忽必瑞干笑:“只想帮忙!是友非敌,何况看在元宝份上,护着你们也算正确吧!”
    夜惊容冷目一扫,未再理他。
    宋两利道:“拿去吧!足够万两吧!”
    忽必瑞直道够了够了!忽地拋来一锭元宝,道:“见者有份!我不是贪心之人!”
    想拋予夜惊容,瞧她不接,立即收手,笑道:“有时感觉你们似会什么法术,随便一弄便有收获,早知如此,何必冒昨夜之险!”
    夜惊容冷道:“快走吧!元宝已交手,若有闪失概不负责!”转向宋两利:“咱也该回去了。”
    宋两利领首:“忽必兄,明天见!”
    两人甚快退出暗巷。
    忽必瑞喂喂叫得几声未果,心知留此不得,暗地发出信号,手下立即赶来,将元宝化整为零。全数搬运殆尽。
    那辽将郭药师的确从睡梦中惊醒,直觉昨夜亦晕,今夜又不醒人事,透着奇处。然他对灵异鬼神并未过信,只觉或许累着,偶有失态吧,梦中幻出搬元宝一事,直道不可能,可是肩头竟然生疼,且有压痕,倒让他百思不解,暗道见鬼了?却无勇气去问守卫,只替自己找得虚幻情境之解释,终再次休息,窃宝一事终末泄底。
    宋两利、夜惊容回到客栈,收拾收拾后亦准备就寝,岂知忽必瑞竟然叩门求见。两人惊诧,仍开门让其入内。
    宋两利道:“还有要事?”
    忽必瑞猫眼直转桌面,纵使少了草人、灵符,但殊砂笔仍在,好奇道:“你们在作法?”
    夜惊容冷道:“毋需告诉你什么,深夜闯来,说不出理由,小心我逐客!”
    忽必瑞心知问不出名堂,一句“妙哉”后,收起好奇心,道:“我是来说明那大鼎并未在此,而是藏于南方伊通河附近的万宝山,故待在此已无用处,我现在要出城,你们若想一同出城亦可。”
    宋两利怔道:“原是在万宝山?难怪郭药师知之不多。”
    夜惊容道:“既然在那里,咱还是离开为妙。”
    忽必瑞满意道:“那就走吧!”
    夜惊容道:“你先行,我们自会跟上。”
    忽必瑞道:“也好!”睨向夜惊容:“看你一脸村姑,怎声音这么甜,该是伪装的吧?”夜惊容冷哼,待欲出手教训,忽必瑞黠笑“告辞”闪身退去。
    宋两利笑道:“你被识穿了!其实也不必那么痛苦,脸上抹着东西不好受吧?”
    夜惊容仍不肯卸装,道:“咱是混进来,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取得默契,收拾收拾,趁夜溜出黄龙城,直往南方潜去。
    万宝山北麓。
    临伊通河,一处神秘山区。
    山高若火山口,尖耸入天,待最高处则往下深陷成盆,外头长有苍松翠林,若非逼近,根本无法瞧及此八卦形之凹盆。
    忽必瑞已领着宋两利、夜惊容探至此区。爽声直笑:“就是这里,人称‘黑天盆’,以前听说置有重兵,山中坑坑洞洞即是藏身处,后来大概没宝可挖,便废了,看来只有几十名老兵看守吧。”
    夜惊容瞧往凹益处,偌大面积只见三两守卫懒散行走,已窥知一二。
    宋两利却觉此盆似有生命,地底不断有呼隆呼隆低沉声音传出,道:“该不会和鬼域一样,藏有妖物吧?”
    忽必瑞瑞道:“应该是地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年间曾经爆发,大约有两二百年了吧,后来阿保机死于黄龙城,相传即和此有关,再后来,现在的天祚狗皇帝大概想及父母都被人陷害,视此为不祥之地,不再理会,便荒废了。”
    宋两利道:“废了也好,省事不少。”
    忽必瑞睨动猫眼,邪声道:“你们有何目的,肯花万两金想大鼎?那大鼎有何秘密?”
    宋两利道:“银子是辽狗花的,有人要这个鼎,我便来取如此而已。”
    夜惊容道:“你已收了钱,不必问那么多,只顾搬走便是。”
    忽必瑞呃呃叫是,笑道:“也许万两金有些吃亏……,但我是讲信用的!走吧!早办事早解决!”
    找得目标,带领两人复往黑天盆潜去。
    里头果然全是老兵,最年轻亦四十开外,落身于此即若养老,谁又在乎那口鼎,虽是巡逻,只不过作样,三人得以顺利潜向北角靠伊通河一处挑空八卦型平台,台上则置有一口三人高之大鼎,精雕龙纹,闪闪生光,并未因年代久远而泛黑。
    忽必瑞道:“就是这口,够大吧?”
    宋两利、夜惊容瞧得眉头直跳。宋两利道:“这么大?怎么搬?”夜惊容亦有同样问题。
    忽必瑞道:“所以说花个万两是值得!”
    宋两利道:“可是,怎么搬?”
    忽必瑞道:“把它推落伊通河,利用水运才行。”
    宋两利道:“看来只有此法了。”
    三人正待迫近,忽觉大鼎内盆传来卡当声音,一位白发老人跳坐鼎缘,手持油布,视若珍品地擦着大鼎,瞧他一副将军装扮,显是此处头头。
    忽必瑞低声道:“他叫耶律明光,辽狗皇族,大概不得志,才被调来守此养老院,一天到晚除了擦铜鼎,搞到后来,连脸上、头发都闪闪生光,有人叫他金脸将军。”
    宋两利瞧他鹤皮鹤发,若得几乎掉牙,一副细眼却仍闪闪生光,该是对此大鼎充满感情,莫非知此鼎功效?
    只闻得耶律明光自言自语道:“辽国全靠你镇天下,可惜又有几人知啊!”轻轻一叹,无限感慨。
    忽必瑞道:“他视此鼎若宝?或许可卖不少钱吧?”
    宋两利道:“这么大,藏在你床下不成?”
    夜惊容冷道:“快想办法搬,少动歪脑筋!”
    忽必瑞道:“那也得等他离去再说!”
    三人伏于左侧暗处,耐心等候。
    耶律明光却似恋上此鼎,始终不肯离去,三人熬来甚是沉闷,忽必瑞等得烦,只好喝道:“吃饭啦!”耶律明光一楞:“吃饭?”瞧瞧天色,“傍晚未至,怎用餐了?”
    喃喃念得几句,这才离去。
    三人嘘喘大气,终潜出,摸着大鼎,冰凉入手,感觉舒畅。
    宋两利道:“好鼎!听说有九口,不知其它八口在哪?”四处瞄寻。
    忽必瑞怔道:“一口已难搞定,你还想搞九口?”
    宋两利道:“有生意还怕没钱赚?”
    忽必瑞一楞,道:“对啊!”欣喜笑道:“再找找看,若有,生意好谈!”
    三人搜向附近,并未见着。
    宋两利只好感应神通,摄向耶律明光脑门,终知另八口并未打造完成,而是埋在那口宝鼎平台之下,这可好,省得不少麻烦。
    宋两利快速奔回宝鼎,敲向平台处,这一敲,石块落下,里层果然现得黄澄色精钢球块,八卦排列着,共八个球,纵使铸成宝鼎高若房屋,但滚成圆球倒变成一人身高,瞧来未再吓人。
    忽必瑞道:“虽是小了点,但重量仍在,且加了八球也是麻烦,收你五万金如何?”
    宋两利道:“我现在没钱!”
    忽必瑞笑道:“信得过你!先搬落伊通河,待行装上船,百里之后再付一半,安全送出之后,再付余款。”
    宋两利心想此乃大宋皇朝欲得之物,区区数万金算不了什么,立即答应,道:“搬吧!一定付清!”
    忽必瑞笑道:“信得过你!让开让开,我的财神爷!”想着三夜间赚进数万金,作梦皆不着,果真时来运转。
    他将携来之炸药埋于靠伊通河那悬崖处,只要一炸开,悬崖缺了口,宝鼎失去支撑,必往下掉。
    宋两利帮忙处理炸药,却想着一问题,道:“你这么一炸,不是惊动辽兵了?”
    忽必瑞笑道:“一群老兵,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先炸再说!”
    宋两利但觉只有如此了,遂帮忙埋妥炸药后,引燃火线,三人快速开溜。此火线甚长,待三人逃出黑盆后,方自引爆。
    轰!
    地动山摇。
    众人扑地掩藏。
    悬崖崩塌,碎石炸喷若箭,咻出烈声。
    宝鼎、精钢珠崩落悬崖,直往千丈深渊坠去。
    又是一阵轰声,宝鼎落江,水喷如柱。
    众人来不及反应,那业已沉睡多年火山突地复活似地,闷轰一响,黑盆中心处已裂开数尺,一道白烟冲出天际,闷轰不断传开,山峰不断撼动。
    辽军早已吓着,有人喊着快要地变,快逃快逃,一群人四散躲去。
    那守将耶律明光只闻及宝鼎爆炸落江,已知不妙,大喝着:“不好,有人要窃取宝鼎!”哪管得地震落石处处,赶忙掠于悬崖,往下瞧去,竟然见得江中船只活动不断,登时喝喊:“快聚人马,敌军窃宝!”
    他发出长啸,老兵残将突闻变化,竟然一失老态,化做强兵,飞也似地紧追耶律明光,浩浩荡荡直扑崖底。
    宋两利、夜惊容已和忽必瑞先行一步,赶往江面之际,已见得水神帮弟兄缠绑宝鼎,准备运行而去。
    忽必瑞向那光头年轻人喝道:“江舵主,连那八个球也一并带走。”
    那光头舵主江烙铁怔道:“加八球?这船怎够载?会沉的。”
    忽必瑞道:“后勤还有一艘,开过来,人先落水,如此便够,放心,利润多好几倍!”
    江烙铁闻及利润够多,张口一笑,竟然满口闪闪铁牙,直道试着办!招呼四十名手下潜入江中缠绑铁球。
    那船并非中原特有之木造船,而是以羊皮缝成之浮膘,加以竹木绑串而成,其串连面积可大可小。此时见得精铁够重,众人又取下随身携带之浮膘,拚命吹气成球,训练有素绑于铁球上。如此一来,那铁球已被吊出水面半尺,且靠于皮筏四缘,由于并未全部浮出水面,故重量减轻甚多,这一绑妥,催筏而行,竟然顺利无阻。
    两船一前一后飞流而去。
    宋两利瞧得赞赏不断,道:“若要搬往船上,简直要命,若让它浮着走,方便多了!”
    忽必瑞笑道:“否则我们水神帮岂非浪得虚名!走吧!”
    三人护着猎物,沿岸逃去。
    水神帮弟兄果然了得,泅水船后头,竟然走得自由自在。
    穿行半浬,忽觉敌军追逼过来。
    忽必瑞立即拉下面罩,道:“先收拾收拾,以断后患,你俩已易容,不怕身分暴露,我可不行!”
    话方说完,耶律明光引领大军已至,忽见小伙子,登时怔楞:“小毛头?也敢盗我大辽镇国之宝?”
    宋两利道:“留此无用,送给我吧!”
    耶律明光喝道:“如此岂非连大辽江山一并送去?不成不成!快将宝鼎交回,留你不死!”
    忽必瑞道:“金脸兄何必当真?全天下大概只有你仍把它当宝,狗皇帝耶律延禧早把它看成破铜烂铁,你要送给他,准被抓去坐牢!”
    耶律明光斥道:“叛徒胆敢毁损皇上,来人,擒下他,死活勿论!”
    一声令下,老将突地掠阵,直困三人。
    耶律明光更一马当先快枪刺来,那劲道竟然比郭药强之独门绝活“无敌神枪”更猛几分。
    忽必瑞腿伤在身,见状怔诧,糟老头竟也发飙,哪敢再挡,赶忙跳掠闪退。
    夜惊容见状不得不掠身扑前,一招迥风引荷挡去快枪,怔道:“原是辽国曾负盛名的‘夺命快枪侠’么?”
    耶律明光哈哈畅笑:“不错,仍能记得我诨号,你算是个人物,也该知我厉害!快束手就缚,给你一条生路!”
    夜惊容道:“你虽厉害,却非我敌手,退吧!”
    “够狂!”耶律明光喝笑,一把“万枪射月”直冲刺去,且见枪影无数,霸劲非常。
    夜惊容不愿使用本门武功,硬是以招拆招,穿梭快枪阵中,从容应付。
    耶律明光数枪刺之不着,已知遇上高手,复见对方只斗不攻,心念一闪,登时明白对方有意拖延,以让船只快速离去,登时喝叫:“快攻,莫让敌军逃去!”手下立即兵分两路,一往这头围来,另往船只攻去。
    此群残兵看似老弱,然发起飙劲,竟也虎虎生风,一时已将宋、夜、忽必瑞三人困住,缠打不断。
    宋两利自知夜惊容不愿施展本门功夫,威力大打折扣,自个并无此顾忌,喝地一声,“阴阳诀”奇功已展开,但见双流引处,直冲左近一名老兵,这一冲劈,直若闪电,电得那人高跳弹起,摔跌老远,吓得他人目瞪口呆,不敢乱攻。
    耶律明光见状诧道:“原来你也是高手!还耍了妖法!”快枪猛刺过来。宋两利猛喝“断”,不知哪来神招,快扑过去,快枪刺穿左近,枪柄正在嘴前,他猛张牙一咬,卡地脆响,竟然被咬去三分之二,在枪劲震动下,卡地再咎,断成两截。
    耶律明光大骇,他这快枪虽非精铁打造,亦是上选硬桧刨成,竟然被人一咬两断,诧得他不知所措。
    忽必瑞见状大笑:“好个利牙铁齿,比起江烙铁的铁牙更劲三分!天下无敌啊!”
    宋两利干笑,他并非有意卖弄,只觉对方快枪走势必定如此,本想咬住它,谁知牙齿竟也够爽快,一卡了事,惹得他笑声不断,直道意外意外。
    耶律明光恼羞成怒,喝道:“没了枪,照样收拾你们!”丢下枪柄,反掌轰来,掌劲竟然狠猛。
    宋两利正斗得起兴,阴阳变流打去,砰地暴响,耶律明光竟若触电般被劈退三数步,宋两利余劲扫去,打得数人人仰马翻。
    夜惊容配合劈来,还军终被击退。
    耶律明光待要拚命反击,猝见万宝山峰轰出一道强劲白烟,震得碎石暴射四处乱砸,地动山摇不说,一颗桌大石块竟然砸向此处,吓得众人鸟兽散去。
    巨石砸下!
    轰!
    地动山摇。
    巨石砸中辽兵,压死七八人,碎石射伤十余人,连耶律明光左肩亦被打中,疼彻心肺,无力再战。
    宋两利、夜惊容、忽必瑞躲得较远,并未波及,趁此机会掠身逃去。
    耶律明光欲追无力,眼看船只已穿落险道甚远,自家军队败战无数,复见神灵之地火山欲炸,怅叹一声:“天亡吾国矣!”说完泪流满面,忽又喝道:“守住神地,我去讨救兵!”跋涉艰老步伐,穿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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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第五章碧血丹青
    那地动山摇震撼声,己惊动远在大金帝国秘殿盘坐修行之极乐圣王。
    如此天变,在灵界简直大事,极乐圣王登时运起神通感应种种。越是感应,越见脸面表情变幻不断。
    一旁雅净之极乐乐圣母有所觉,道:“要事?”
    极乐圣王张眼凝向圣母,终于点头:“辽国圣地受到破坏,那人正是宋两利和容儿。”
    极乐圣母道:“容儿?她怎去了辽国?定是要事!”
    极乐圣王道:“是去盗取一团铁石,却不知功用为何?”
    极乐圣母道:“既然是圣山之物,必定其为珍贵,或是另有用途,否则他们岂会冒性命之危险?”
    极乐圣王道:“我却不敢感应容儿,怕打草惊蛇,否则易知是何东西及功用;那宋两利有绿龟老人护着,更难搞定,得下点功夫才行。”
    极乐圣母道:“那圣山有何东西可取?”
    极乐圣王道:“传说有口黄龙鼎镇住辽国圣地,可惜辽太祖死在那里,圣地变鬼地,无人在乎。”
    极乐圣母道:“既然变天,必有重因,你可要继续追查?”
    极乐圣王领首,再次运起神通感应,此次不只搜向辽国,且往大宋皇朝搜去,那阴界魔王冷笑防范,无法穿透其脑门,再搜向宋两利师父林灵素,这一感应,终至脸色大变:“他们想铸黄龙九鼎,若被镇住,大宋江山谁都撼动不了!”
    极乐圣母怔道:“容儿他们盗取的是黄龙精钢铁?”
    极乐圣王道:“正是。”
    极乐圣母道:“她怎帮着外人做此事?”
    极乐圣王道:“也许我未下指示吧!”已起身:“得派大军前去截回,否则落人大宋手中,一切将十分棘手。”说完踏步离去。
    极乐圣母轻叹:“容儿你可别走火入魔才好!”缅怀爱徒,感伤不断。近来似乎身躯不佳,咳嗽连连。
    ※※※
    宋两利、夜惊容、忽必瑞等人护着宝鼎,顺着伊通河北流而去,行约二十余里,险山已失,已抵平原处。
    水神帮弟子训练有术,立即将精铁搬上岸,准备改走陆路。
    宋两利道:“一直放行而下,不就成了?”
    忽必瑞道:“怎行?河水北走,再下去即是黄龙城,再过去即通往松花江,你想绕金国肚子一周,我可不干,趁此走陆路,至少减少行程三分之二。”
    宋两利但觉有理,道:“可是陆路得数辆马车,甚是醒目!”
    忽必瑞道:“再醒目亦无军队醒目!”伸手指去,一声令下,那马车全数插上辽国郭药师军旗,显然想蒙混过关。
    宋两利见状笑道:“你倒是有备而来。”
    忽必瑞道:“信誉保证,你且准备元宝吧!”
    宋两利直道自会想办法,忽必瑞哥俩式地拍其肩头,随令手下快速动作,将精钢球分四辆马车装上,至于那宝鼎,经从高崖摔下,鼎脚已弯,未若房子高巨,亦以一辆马车装载即可。
    全部装妥,罩上杂草,已算完工。水神帮弟子登时换上辽军装束,易装而行,明目张胆,赶路而去。
    宋两利、夜惊容则躲入暗处,护着马车,以防有变,两人揣想,此行若无水神帮相助,恕不易完成任务,万两金花得值得。
    忽必瑞果然胆大,自以辽军小将领自居,遇有同路辽军,竟然不躲,甚且威凛招呼,显然冒充多次。经验丰富。
    数量马车通行无阻,直往南方奔去。
    黄龙城、总兵府。
    耶律明光仆仆风尘赶来求救,郭药师接待于秘厅中。耶律明光将案情说明,并请求协助追回宝鼎。
    郭药师这才恍然,昨夜地震原是这么回事,道:“小贼盗铁,我自会派兵追回,但将军要我率大军拦人,恐小题大作,说不定对方乃在声东击西,不得不防,孙子兵法云:
    ‘知可以与战,不可以与战者胜’,将军应知。”
    耶律明光急道:“自该战,那宝鼎势关国运,怎可让敌军抢走,总兵应将其夺回,为本国尽命!”
    郭药师道:“将军应知,圣上早忘了此事,若我贸然出兵,中敌奸计,日后追责下来,晚辈担待不起!”
    耶律明光道:“圣上虽忘记,却未放弃,总兵千万则推托啊!”
    郭药师道:“晚辈岂敢,不是已派兵去寻了吗?将军若要引大军,晚辈有个建议,您亲自前往圣上面前求救,若得命令,晚辈必定全力以赴。”
    耶律明光感伤一叹,看来欲请对方立即派大军拦劫恐怕不可得,道:“圣上那头,老朽自会请罪求救,然对方非庸手,小军队根本挡不了;莫要当真让其脱逃才好。”
    郭药师道:“放心,晚辈会看紧,您快去求圣上吧,待我替你备快马!”
    耶律明光立即拱手道谢,直道快马安在,郭药师下令,手下已将快马牵来,耶律明光管不得疲惫,立即退去,掠马快奔出城。
    郭药师瞧在眼里,轻轻一叹:“将军应征战沙场,如此落寞凋零,实是可悲!”替耶律明光叫屈,瞧向远方,喃喃说道:“我熟读兵法,迟早要扬名沙场!”心想如若耶律明光所言对方劫走乃重要之物,势必引起一场争战,该是绝佳机会,手指点桌,运算于心。
    他虽派兵前去搜索,却未发出逮捕令,一切等待最佳时机再作处理!
    对于茫然似有似无之失金事,他早忘光,一切为征战沙场而莫名兴奋。
    耶律明光日夜不停催马狂奔,历尽两日夜,及近黄昏始奔至上京临潢府。
    他脸黑衣灰汗湿全身,未及更换,便往皇宫奔去。方抵宫门,疲马一啸,扬蹄而起,他飞身落地,战马口吐白沫,倒地毙命,耶律明光感伤喝道:“历史战功将记吾马一笔,你安心去吧!”伸手抚及马头,感恩传去。不敢耽搁,直往守卫奔唤:“我乃万宝山守将耶律明光,先时传有万急军令,可有收到?此时特来奏禀圣上,快替我通报!”
    守卫但觉老头糟透,若非那身军衣仍在,否则恐难辨认,道:“不去沐浴更衣再觐见?”
    耶律明光道:“十万火急!”
    守卫觉他未见功劳亦有苦劳,这才立即通报。不久听及宣唤,耶律明光匆匆进殿。
    虽为辽京,一切工筑几和大宋宫庭无异,美仑美奂,豪华非凡。
    天祚帝耶律延禧正于“春水阁”和爱妃饮酒作乐,宰相萧奉先侍伴于旁。瞧着曼妙宫女裸露舞姿,的确享尽情欲春情。
    那萧奉先原是天祚帝小舅子,元妃之兄,一朝得宠,不可一世,未及五十即谋得宰相一职,大权在握,竟然作威作福。原是书生脸容,却因阳奉阴违过久,换来一副老奸模样,全国皆知,唯皇上不知,且仍由他风光一阵。
    乐声悠扬,舞姿撩人,每至挑逗处。天祚帝立即鼓掌叫好,嘴角八字翘胡跳跳抽抽,风流邪虐无比。
    耶律明光已被宣进,待要禀报,天祚帝正眼未瞧,即已伸手制止,道:“待这‘仙女献情’舞完再说!”耶律明光应是,只能立于一旁,见及国事多难,圣上仍在花天酒地,纵情爱欲之中,实感触良多,暗叹不已。
    萧奉先原欲赐他酒喝,却发现其脏得可以,且汗臭满身,一时憎恶而作罢。
    好不容易等得撩人歌舞舞毕,天祚帝这才有心询问,道:“何事,赶得如此匆忙?”
    耶律明光急道:“有关黄龙宝鼎一事,已被窃走,黄龙亦蠢动,可影响大辽国运!”
    萧奉先截口道:“岂可胡扯大辽国运,影响圣上心情!”
    耶律明光拱手:“未将句句实言!”
    天祚帝睨着细眼,手拈胡尖,道:“你是辽国将军,搞得像乞丐,实有失国体,下去,洗净再说!”
    耶律明光急切道:“圣上……,历代皇帝皆护守灵地不留遗力,圣上切莫大意啊!”
    天祚帝摆着手,稍带厌烦,冷道:“那又如何?太祖驾崩该处,历代争斗不断,父王更是遭毒手,你还要我信什么?下去下去,留你看守只是敬老,莫要惹得我摘你官职!”
    耶律明光简直有口难言,一声圣上,泪水直落。
    萧奉先道:“圣上已说明不想管,将军还是下去吧!”
    耶律明光切声道:“未将死守灵地数十年,自知重要,纵使大辽稍有突变,然皆能安然渡过,若失之宝鼎,恐将危及国本……。”
    天祚帝冷道:“朕都明白,你还要谈么?”
    耶律明光泣声道:“未将连赶数夜,不敢稍停,战马亦累死宫外,只想亲自前来乞求圣上重视此事,只稍指示发兵追回宝鼎即可,尚祈望上关怀一二!”再次跪地叩头。
    天祚帝感到无比厌烦,冷道:“大辽国运全靠此鼎,岂非早已完蛋!你是老昏庸了,根本不了解状况,下去!免得朕罚你!”
    耶律明光泪水更流,直喊圣上直磕头,眼看额头快溅血,惹得天祚帝更不舒服,转向萧奉先,要他想办法。萧奉先冷道:“将军未免大胆,敢扰圣上酒兴,罪该万死!来人,先押入天牢,明儿再审!”
    守卫一声应是,猛地奔来,左右拖住耶律明光双肩手,便要带走,耶律明光泣声道:“圣上,请听老臣一言啊!”挣扎不走。
    天祚帝不禁上火,怒道:“你有完没完?带走!”
    耶律明光知大势已去,突然悲怅大笑:“奴才活过八十有五,见过四伏皇朝,唯有感触一句;天子好嬉,奸臣当道,不亡国亦难;烂命一条,无以回报圣上,且替圣上清扫奸臣,以慰先皇之灵!”
    说完竟然挣脱守卫,突然扑向萧奉先,张口即往其颈部咬去,萧奉先根本未练武功,被扑倒在地,撞得杯盘狼籍,躲闪不及,颈部被咬,疼得先声厉叫,鲜血直冒。天祚帝骇叫躲闪,宫女鸟兽散去,守卫拚命扑来,利刀尽砍,两刀深入耶律明光背脊,他仍不甘,猛拳打得萧奉先口吐狂血,倒栽墙角,奄奄一息。
    耶律明光双目尽赤,转向天祚帝,抓出口中肉,笑道:“圣上可见着奸相臭肉?别人动不了,我耶律明光便动他,生吞活咽也要吃了它!”猛将肉块嚼吞入腹,泪水更流:“恕臣不忠,惊动圣上,自该以死谢罪,尚祈望上能知忠臣苦百姓悲!”说完撞向左侧石柱,脑门迸裂,当场死亡。
    天祚帝悚目惊心,怔骇诧楞当场。
    守卫亦僵住,如此忠肝义胆,誓死谏言实是惨烈。
    一群大内高手涌入,不断喝叫护守皇上,快救相国,以及逮杀刺客,乱成一团,天祚帝方被护驾带走。
    消息已然传开,道是耶律明光谋反已被处死,然百姓私下留传耶律明光却是忠肝义胆,为死谏而搏命,且咬得奸相额头肉,实大快人心。
    消息传向辽国第一猛将耶律大石耳中,简直恨透奸相萧奉先,他原镇守辽关重镇,闻及此惨烈事迹,登时策马回奔京城,想找机会再给奸相一刀,且想替耶律明光收尸。
    他乃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少年即得武状元,三十未到即博得将军爵位,甚受百姓尊崇,然天祚帝对他多少忌讳,皆派至边城,以免对自己不利。
    耶律大石果然身体硬朗如石,肌肉块块凸起,眼若铜铃,一股猛劲无人可挡,他方进京,立即引来一阵欢呼,他无暇理会,只引马招呼,随即直入皇宫。
    天祚帝接见于迎心殿,十名守卫一字排开,以防万一。
    耶律大石拱手拜礼后,正待说明来意。天祚帝道:“什么都不必说,朕立即派你替明国公办丧事。”
    耶律大石道:“既然封得明国公爵位,怎又说他谋反?”
    天祚帝道:“那是谣言,朕已下旨更正。”
    耶律大石道:“既是谣言,那相国之事又怎收拾?”
    天祚帝道:“朕已取得相国谅解,此事当做全未发生,一切全是谣言,如此全无事情。”
    耶律大石既闻此言,心知多争无益,轻轻一叹:“圣上也该多听听外面声音,辽国两面受敌,不得不防!”
    天祚帝道:“朕全听进去了,你只顾替朕捍卫江山便是!”
    耶律大石道:“那有关黄龙宝鼎一事,圣上又如何处理?”
    天祚帝道:“宝鼎已然失效,能追便追回;若不能,弃之亦无不可!”
    耶律大石道:“怎可弃之!此乃先皇留下宝物,得万世保存才是。”
    天祚帝道:“你看着办吧,朕全力支持你!”
    耶律大石知他只是敷衍说说,全无悔意,暗叹一声,心知多说无益,遂告别离去。
    天祚帝心神暗斥:“纵使你是皇族,见着皇帝也容得如此嚣张兴师问罪?眼里还有我么?若非辽国尚需你打仗,否则早治了你!”
    嘀咕中,还是去寻妃女宣泄。
    耶律大石甚快将耶律明光尸体带往自家府中,上过香,交代办理丧事后,他仍得负起夺回宝鼎之责,自得掌握时间,立即赶往黄龙城那头,免失机先。
    黄龙主将郭药师在得知耶律明光死谏,已然动容,自己一时戏言,竟然害去他一命,实该自责,然对方已成英雄,亦算死得其所,复闻耶律大石将赶来,他不得不先行出兵。
    郭药师暗叹:“我又岂不肯出兵,只是对付这几名小喽啰,实不必劳师动众,我是在等对方大军到来!身为大将军,一生只有征战大沙场之愿望,想来快完成了吧?……”
    想及不能让耶律大石捷足先登,故不得不出兵。一声令下,义子郭药强已备妥十万大军,直往南区搜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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