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8卷第十章宝镜之争
    童真返师回朝,果然夸大战功,甚且说明辽国兵败如山倒,连国师皆命丧沙场,辽国迟早要亡,若非顾及生灵,准许辽国思降三月,否则早踏破敌城,将燕云十六州全数拿回。
    徽宗赵佶大喜,立即赐封连连,直道九鼎一置,果然国运昌隆。汴京城几乎畅欢数日。
    宋两利瞧在眼里,却不愿多言,毕竟一干人嘴脸,他早瞧透,唯今之计只有看妥神霄宝殿,以及注意妙佛禅师和阴阳老怪行踪,免得杀戮连连,有伤天理。
    几日下来,妙佛禅师并未现身,以已躲藏练功,倒是阴阳老怪为王文丑受伤一事耿耿于怀,不断呼唤宋两利前去,他却故作迷糊,不愿前往。
    阴阳老怪终难忍住,趁夜已掠往神霄宝殿。
    宋两利早有所觉,心想逃之无用,已在法坛上装模作样耍着道乩之术,一副陶醉其中,不顾周遭事务。
    阴阳老怪见着宋两利仍在此,心下安定,突地飞落坛前,故作优雅状,奴手背负于后,挺身而立,道:“怎回来也不见恩师!”
    宋两利散件诧然:“师父怎来此?”
    阴阳老怪邪笑:“再不来,你可要背叛了!”
    宋两利道:“怎会?弟子只是不愿再打打杀杀,想专心修道而已.。”
    阴阳老怪皱眉:“什么想法?大好前程放着不要?你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躲在这里多可惜!”
    宋两利道:“弟子再如何练也赢不了师父,所以乾脆改行,不玩了。”
    阴阳老怪邪声道:“是吗?我看你是对我不满吧!”
    宋两利道:“弟子不敢!”
    阴阳老怪道:“长大了,有了自己想法,快要背叛我啦!可惜很多人背叛后,都死得很惨!”
    宋两利道:“弟子不敢!”
    阴阳老怪道:“不敢?”伸手:“拿来!”
    宋两利一楞:“什么?”
    阴阳老怪邪笑:“灵宝阴阳镜,也就是你从相国寺盗走的宝镜,只要交出来,表示你对为师仍忠心,若不交出,就是背叛!”
    宋两利暗忖,对方果然动手了,然此镜关系重大,且是神霄宝殿镇殿之宝。另一师父林灵素特别交代不能失去,又岂可交予心术不正的老怪,通:“弟子并无此东西!要宝镜,神霄殿上挂了不少面,您可自行取去。”
    阴阳老怪邪笑:“你也学会撒谎?别忘了,我摄心术强过任何人,你瞒不了我!”
    宋两利仍否认:“弟子真的不知什么宝镜……”
    话末说完,阴阳老怪哈哈怪笑,声音邪中常眩,让人闻之脑晕,他已用上摄魂大法,阵阵逼来,道:“真相如何,立即可明白!”
    宋两利脑门一阵波量,心知对方耍招,立即运劲抵挡,甚且念起符咒,耍起道法相抗,桃木剑挥挥闪闪,直若收妖,而假想妖魔即是眼前老头,要得甚是认真。
    阴阳老怪见他反抗,感觉受及挑战,快感顿生,哈哈虐笑:“终也忍不住了?好!
    且看你强还是我厉害!否则这个师父如何能当得快活!”
    摄魂大法顿时追出强功,衣衫无风自动,乱发随笑声飞掠不断。
    宋两利顿觉强大压力迫来,脑门几乎把持不住,登时运起“驭气冲天”绝招,将劲道直冲脑门,脸面逼得通红,心头却念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等“化神赋”口诀,自我催眠式的抗拒着。
    阴阳老怪催劲五成无效,登又提高至︵成、七成,甚至八成,自个脸面亦红,宋两利仍自强行抵挡,迫得他已现怒气,喝道:“何处学来妖法左道,想走火入魔不成!”
    哪肯认输,终运起十成功力摄魂不断。
    宋两利全身发颤,面对第一绝顶高手,他几乎招架乏力,若非灵合仍保有一点清明,几乎已被对方摄得魂飞魄散,失心失意,而此点清明仍是那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其他一片混沌。
    阴阳老怪强攻不下,恼羞成怒,喝斥:“什么羽化成仙!”忍之不住,一掌打去,劲气如刀,劈得宋两利闷呃倒撞红柱,跌得口角挂血。阴阳老怪不忍诧道:“你可受伤?”赶忙掠近欲扶起。
    宋两利冷道:“不必了,我还受得了!”
    阴阳老怪内疚万分:“为师并非故意,乃被逼急,尚请见谅。”
    宋两利不想多言,冷目以对。
    阴阳老怪乾笑:“只要交出宝镜,我们还是可以和好如初。”
    宋两利道:“弟子真的没有宝镜。”
    阴阳老怪嗔喝:“怎会没有!否则你如何替林灵素打天下!连我都要瞒!”忍之不住,伸手又掐住宋脖子,怒道:“想死不成!”
    宋两利冷眼瞪来,被掐得脸面通红,仍不认输。
    阴阳老怪掐得一阵,发现宋两利快翻白眼,突又觉得出手过重,赶忙松开,宋两利咳嗽连连,阴阳老怪不忍:“伤着了?为师并非真要如此……”宋两利不答,阴阳老怪又上火喝道:“说出来,一切不就没事?”宋两利道:“弟子真的没有……”阴阳老怪怒道:“还想瞒我!”伸手抓搜宋两利身子,宝镜早不在身上,阴阳老怪斥道:“藏在哪里?”宋两利仍道没有,阴阳老怪气得直控以手:“当真要我杀了你!”强怒中忽又顿悟,自己功力高出他许多,若真把他逼死岂非得不偿失,倒不如要点手段,免得师徒撕破脸。
    他悟出此点,深深吸气以平复心情,挤出笑意,道:“没办法回忆当时么?宝镜会在你师父林灵素、亦或了道禅师身上?”
    宋两利道:“都没有!”心念一闪,通:“在鬼域妖人身上!”心想推至对方身上,来个死无对证。
    阴阳老怪一楞:“当真?”显得不安:“若在他身上可麻烦了……”突又觉得不对,冷道:“怎可能,他若得此宝镜,还要我寻此东西作啥!”
    宋两利暗忖,那妖人竟地想寻此宝镜,果然两人原是一夥,只是老怪窝里反了。得小心应付才是,通:“当时妙佛禅师潜入神霄宝殿,早将所有东西翻过一遍,且将宝镜盗走,已拿去和鬼域妖人交换,你连此皆不知?”
    阴阳老怪诧道:“他敢?”
    宋两利道:“你不是说他是大奸大恶之人,有何不敢?”
    阴阳老怪邪笑:“若真如此,简直奸的可以。”想想亦觉有此可能,道:“走,看是他奸,还是你骨头硬!”伸手一扣,抓住宋两利肩头,掠身冲前,翻窗而去。
    宋两利暗道无路可逃,唯走一步算一步:白想如此也好,和老怪扯破脸,将来再也不必欠其人情而有所负担。
    为顾及老怪摄心术高强,不再胡思乱想,心头念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大有强迫催眠之态,让老怪无处摄小,秘密暂时可保存。
    阴阳老怪直往东边街巷掠去,几个腾掠,终抵相国寺附近一落题有“无相居”之古宅院,轻易可掠入里头。
    宋两利暗诧,难道妙佛禅师又在打相国寺主意,否则忘潜藏如此之近地区?
    尚未问及答案,阴阳老怪已喝道:“钱英豪给我出去,别躲得像龟孙!”
    妙佛禅师的确藏身此宅,他虽未必打着相国寺主意,然在功力朱复,且强敌四窜之下,唯有躲在此处,较能得到庇护,突闻阴阳老怪声音,他先是一楞,这老怪自负甚高,平常只有找他,却哪有他找人之道理?莫非另有要事前来?自己已得其药丸相助,功力增强不少,唯这“无上魔经”功夫仍未全数融会贯通,无敌之境仍差几许,恕不便和任何人为敌。闻言已起挣扎,不知是否出面迎接。
    阴阳老怪连喝三声,怒火已起,骂道:“连我也想躲!”摄心功夫立即展开,搜向四周。
    妙佛禅师曾受及“五鬼定魂术”刺中脑门,此刻被搜,顿觉疼闷传来,他虽难受,却想试其强度,仍忍着未现身。
    阴阳老怪冷喝:“不出来就想了事?”摄心术直搜,已往后院掠去。
    宋两利天生感应较强,虽在受制下,仍捉着些许脑波,直觅对方乃躲在柴房后之秘室中,妙佛禅师亦有反应,怔道:“宋两利怎也来了?”
    只一闪念,疏于防范,阴阳老怪终亦感应出妙佛禅师位置,掠向柴房,冷喝一声。
    右掌劈出,强流扫处,劈得房若炸药轰开,碎毁四散。
    一道石板浮出地面,原是秘门。
    阴阳老怪又劈一掌,石板炸碎。
    妙佛禅师闷叫逃出,急道:“师父到底何事,如此毁我秘室,不知弟子仍在养伤及练功么?”
    他自练得“无上魔经”及喝人血后,全身长出黑毛,已若猩猩,此时藏地多日,体毛更见萃长,瞧来更若野人猩猿。
    忽见宋两利,亦自惊诧,心知有事发生,他仍冷静以待。
    阴阳老怪冷笑:“躲着练功也罢,连我喊你也敢不听,想准备背叛也得看看自己斤两。”
    妙佛禅师急道:“弟子不敢,却不知师父所为何来?”
    阴阳老怪将宋两利抛下,冷邪道:“两个对质,到底宝镜是谁拿去?又藏在何处?”
    妙佛禅师闻言已知何事,赶忙拱手:“弟子并未取得宝镜,是他胡乱栽赃,师父明查!”
    宋两利冷道:“你明明去过神霄宝殿,且把宝镜盗走,想赖亦赖不掉。”
    妙佛禅师急道:“他说谎,弟子若得宝镜,必交师父,怎会私自盗藏,师父千万则受他轰惑才是。”
    阴阳老怪冷笑:“谁都别想瞒我!”摄魂大法终又展开,同时摄向妙佛及宋两利,想当面拆穿谎言。
    妙佛禅师已受“五鬼定魂术”之制,被摄之下,脑门又疼,只好任他摆布:全想事实如此,抗拒何用。
    宋两利又运起化神赋口诀,老是念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以阻挡摄心术入侵。
    三人同自运足功力以应付全局,各个头冒汗珠,神情揪紧,斗得甚是激烈,稍有羞错,可能走火入魔。
    阴阳老怪仍想试着突破宋两利防护,然几次下来,对方仍顽抗,只好作罢。倒是妙佛禅师脑门摆明一切,并未盗得宝镜,阴阳老怪搜不出名堂,突地撤功,盯向宋两利,冷道:“看是你在说谎了!”
    宋两利道:“弟子句句实言。”
    阴阳老怪冷哼:“那又何需抗拒?妙佛坦白开放,你则作贼心虚!”
    妙佛禅师欣喜道:“不错,弟子坦诚面对,自无隐瞒,这子小分明私藏宝镜,用刑逼他,必有结果。”
    阴阳老怪邪笑,瞪向宋两利:“听见没,再不承认,立刻交予他严刑逼供。”
    宋两利铁了心,冷道:“逼地无用,宝镜在他身上,逼我只会更糟。”
    阴阳老怪邪笑:“反正对我无害!”转瞧妙佛:“逼吧!我倒要看看结果是啥名堂!”
    妙佛禅师应是,突地面对宋两利,邪笑开来:“总算也有落人我手中一天!”魔功顿逼双手,准备逮人行刑。”
    宋两利岂肯认输,照样以老怪所传之“阴阳诀”功夫对敌,奴掌阴流、阳流混合运用,瞧那妙佛不闭不避,两掌已劈而其胸口。
    妙佛邪虐直笑,想试试服下红色丹丸效果,硬是挺胸硬接。
    砰!
    掌劲劈处,妙佛闷呃倒跌两步,终稳住身子。
    宋两利唉呃惊叫,双手为之生疼,妙佛功力显然又增强不少,难道魔功已现效果?
    妙佛一招现功力,已然哈哈虐笑:“你服了秘丹,我照样服过,试了掌招,你分明不是我对手,还不束手就缚,免伤和气。”
    阴阳老怪见得两者杰作全是出自自己手笔,笑得甚邪,道:“别客气,斗得越凶越对得起本人!”
    宋两利暗自叫苦,然既已碰上,怎可认输,冷道:“你功夫高,我怎保得住东西,宝镜分明在他身上。”
    妙佛深怕老怪误会,怒道:“胡乱栽赃,饶你不得!”魔功顿展,一招“魂迫天地”强劈过来,掌招似若游魂,迫斩于宋两利脑门上空,游游晃晃,劲道问出嘶嘶青光,威力非同小可。
    阴阳老怪暗道:“已练得青光幻闪,这月馀他倒末偷懒。”
    宋两利自知对方功力了得,不敢硬接,双掌作势欲挡却暗中运起感应摄心神通,脑门突发强波,摄向妙佛,猛又一喝:“左边!”妙佛狂妄中怎知又受摄脑,下意识变换攻招方向,往左劈去,竟然是攻向阴阳老怪,吓得他怔叫不好。阴阳老怪更是诧然喝道:“想暗算我么!”一掌反打过去。妙佛又在撤招,一来一往,一强一弱,碎地暴晌,妙佛被劈得倒摔数丈,跌个四脚朝天,气得哇哇大叫。
    宋两利喝道:“师父他在暗算准没错!”
    妙佛怒斥:“胡说八道!你分明用了妖法摄我脑门!”弹身而起,想再攻击,却又忌于对方摄心妖法。
    阴阳老怪暗忖:“这家伙感应神通当真已如此之强?”喝道:“怕什么,五鬼定魂术足可抗拒摄心,你全力运功脑门,此着连鬼域老妖皆可挡,岂会挡不了这小鬼!”
    妙佛听言,立即运功脑门,终觉头顶五点处传来阵阵闷疼,然却因此不再眩晕,或而此着即是以“痛”治眩,心神稍定,斥道:“小妖鬼,耍不出名堂了吧,有胆再来!”虚晃招式,渐渐逼近,却不敢贸然再攻。
    宋两利猛又运起感应神通,岂知高潮过后,始终未再起劲,感应显得较弱,且对方五鬼抗魂术似能凑效,摄得几次未果,暗叹不妙,表情仍自凶狠喝道:“你有胆再来,何需我有胆再去!下一招保证挖出你双眼!”双指如勾,挖得如毒蛇猿牙。
    妙佛暗忖身分可复原,若是两眼被挖,恐怕要一辈子失明,终有顾忌,不敢贸然进双方比着招式,因相以对,都不见强攻怒打。
    阴阳老怪瞧得甚烦,喝道:“妙佛你是龟孙儿,连他都收拾不了!”忍之不住,一掌迫向妙佛,喝道:“不斗就别斗!”
    他出手强劲,且是杀招,妙佛感受威力,心念闪着斗他不如斗宋两利来得安全。终再发难,一招“鬼神俱焚”暴展十成功力劈去。但见双掌青气若两道恶龙,凌空窜掠数丈方圆,随又汇聚成万鬼齐扑,怒爪利牙尽化无数箭气,劲冲杀下。
    宋两利喝着强劲,一式“天罡掌”齐封过去。
    双方掌劲若恶龙怒蛟暴斗。
    砰!
    强轰声暴出。
    宋两利唉呀闷叫,终若肉丸弹摔七八丈远,撞向墙角,扼呢叫疼。
    妙佛只退半步,大获全胜,不禁意气风发:“敢跟我斗!找死!”妖功顿展,嗜杀魔性又起,出牙裂嘴,又自扑上。
    阴阳老怪见状欣喜:“好极了,魔性本恶!杀杀杀!”忽又觉得不对,宋两利乃自己爱徒,日后功用比妙佛高。岂能当其试验品,猛地喝道:“不得伤人!”强冲过去,身闪如电,一招劈去。
    妙佛怎知老怪忽正忽邪,反覆无常。硬是被其拦下,打得运返数步,心中魔性更炽,哇哇大吼:“该死该死!”双掌作势欲劈,人若疯狂猩猩。
    阴阳老怪斥喝:“连我都想谋杀!”连连三掌打去,妙佛被其劈疼,这才认清状况,魔性已被压下,吱吱哇哇一阵,终能克制下来。
    阴阳老怪满意喝道:“这才听话!去把那小子逼供出宝镜下落,我可不想坏了跟他师徒关系!”说完掠向屋顶,瞧着清风明月,看似避嫌,心中却挂念一切。
    妙佛深深吸气,平复情绪,暗道自己以前乃一派之尊,又怎可为了魔功而失风范,得找时间练练气度才是,否则未免难于再见美女。
    瞧向宋两利,仍自问坐墙角,自该先解决此事,遂掠前,立于七尺处,冷道:“阴阳师父所言,听见了吧!老实回答,大家好过,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宋两利冷道:“你才没得救!吃了红色丹丸,又练魔功,迟早会走火入魔!”
    妙佛冷道:“你也吃了,还敢唬我!”
    宋两利道:“何需唬你,我是先知先觉,当时服下并未查觉异样,现在却有藉助副作用,照你这种拚命练法,将自找死路!”
    对那红色丹丸,妙佛早有岔气感觉,然已服下。唯有让其慢慢化去,否则将伤及身体,亦因此而对阴阳老怪心性感到忌意。
    妙佛虽有顾忌,然他早已被废两次,不靠此功此丹,又怎能恢复一切,故仍冷笑,根本不在乎:道:“怕死就别混武林。怕死便将宝镜交出,否则你逃不过此劫!”
    宋两利道:“宝镜已在鬼域妖人手中,谁都得不到。”
    妙佛诧楞:“你把它交予他了?”
    宋两利道:“我才没那么傻,是他自己爬出来,从我手中抢去的。”
    妙佛更楞:“他已现身?”这还得了,对方简直比阴阳老怪更可怖,自己又背叛他,岂非将被追杀?
    宋两利原就想以此恐吓,冷道:“说不定他已在你背后,随时准备收拾你,当然也有可能你变成猩猩,他认之不出,故动作较慢。”
    妙佛不禁背脊发毛,回头往暗处瞧去,阴风吹枝叶,惨惨见寒,压力更重,一时心绪已沉。
    阴阳老怪目光正扫来,不耐喝道:“可问出结果?”原以为妙佛会出招逼供,岂知两人交面鬼扯:根本不像仇敌,摄心术一搜去,登有所觉。喝道:“奔种,说及鬼域妖人即胆寒,亏是我徒!给他下马威,我只要宝镜下落,其他一切皆是假!”
    妙佛急道:“他说鬼域妖人已出来,师父是否防着点。”
    阴阳老怪斥道:“他没黄龙精钢铁,如何能出来!全是一派胡言;就算出来,我且在此,他又能如何!说你龟孙,一点也不差。”
    妙佛暗忖:“也对,阴阳老怪在此,鬼域妖人未必奈何得了他,还是先找出宝镜为是!”终再次逼向宋两利,冷道:“别再胡扯,若怪一清二楚,谁都别想瞒他。”
    宋两利却想着阴阳老怪所言,那鬼域妖人为何需要黄龙精纲铁才能出门?莫非需要护身不成?心念未毕,妙佛冷指截来,直中肩头,疼得他穴脉几乎胀裂。
    妙佛冷笑:“你熬不了酷刑,还是说出为妙!”
    宋两利额头冒汗,疼澈心骨,终忍不了,说道:“宝镜已在了道禅师身上,他拿回去研究了。”心想师父常年失踪,对方未必找得着,先过此关再说。
    妙佛终于抽手,冷道:“果然在他手中,我早有所觉!”
    阴阳老怪闻言,身若利箭射来,直落宋两利身前,喝道:“在谁手中?”一次未听清楚,再问一次。
    宋两利道:“了道禅师手中。”拭着额头汗珠。颇为不甘心。
    阴阳老怪邪目直盯,冷道:“你该不会再撒谎吧!”
    宋两利道:“宝镜原在他身上,从未离开过。”
    阴阳老怪猝地出手,数指截向宋两利脑门数处要穴。随又抽出利针,想要出“五鬼定魂术”以控制对力脑门,进而摄得脑波,以辨真假。
    宋两利原已昏沉,岂知对方利针正刺向头皮之际,只稍一触疼,宋两利突现绿龟法王法相,咆哮喝道:“老魔找死不成!”双掌猛打,竟将阴阳老怪劈得倒滚肋斗,哇哇疼退而去。
    妙佛更骇,实猜不透小小杂种竟能迫掌击退老怪,难道是妖魔附身?
    阴阳老怪连翻七肋斗,方始化去腹中掌劲,终能忍下疼痛,老脸大怒:“妖僧你敢跟我作对?”双掌凝劲欲劈,宋两利却瘫软倒地,又觉不忍,撤去功力,喝道:“老是耍此附身招法,算什么得道高僧!”
    宋两利始终末再反应。
    阴阳老怪叫嚣两句,想及极乐圣王亦为绿龟法王转世之谜而烦恼,自己贸然出手显有不当,倒不如暗中慢慢收拾方为正法,冷喝道:“先把他囚起来,待我找到了道秃驴再说!”
    妙佛道:“他若失踪,恐林灵素及神霄派弟子将四处寻找。”
    阴阳老怪冷哼:“什么林灵素,他只顾造万岁山,根本不理世事,其他神霄弟子更不管用!”
    妙佛道:“这么说囚他没事了?”
    阴阳老怪道:“当然没事,谁敢跟我作对,立即取他性命!”
    妙佛欣喜:“如此甚好,因在此,无人知晓!”心想能逼供宋两利,不但能报仇,且能问及有关水灵神谱一事,效果不少。
    阴阳老怪冷道:“别把他玩死,否则拿你命来赔!”
    妙佛道:“弟子不敢!”
    阴阳老怪转向宋两利,露出关切笑容:“你师兄弟俩好好聊,我去也!”说完邪笑,闪身而去。
    宋两利不解,怎又和妙佛变成师兄弟?若以先进门为师兄,那妙佛即师弟了?瞧及妙佛变成猩猩师弟,慨叹世事变化无常。
    妙佛怎肯承认此关系,探瞧阴阳老怪已离去后,方始面对多年纠缠不清之小家伙,邪声笑道:“别以为我会听那老怪几句便放过你!好好给我回答问题,否则照样宰了你!我试过老怪对越是心狈手辣者越是喜欢,所以宰了你,顶多念个几句,我准没事!”
    说话间已将宋两利抓人秘室,且以绳索五花大绑捆住,并找来木棍,准备逼供。
    宋两利冷道:“不知你在想什么,好好一个相国寺掌门不当,搞成这副猩猩模样,哪像人!”
    妙佛想及往事,怒火更炽,怒道:“若非你,我会落得如此局面!”木棍猛往宋两利肚子桶去:“这一棍是报你欺师灭祖之仇!”
    宋两利闷呢,诧道:“你当真打我?”
    妙佛哈哈虐笑:“不然你还以为闹着玩?不老实回答问题,保证你没命!”
    宋两利可慌了,原以为妙佛奸诈无比,在仍需利用阴阳老怪之下,必定不敢任意违抗命令,岂知他早存先收拾自己以除最大眼中钉,那自个岂非自投罗网?想及可怖处,后悔不已,喝道:“你未必杀得了我!”赶忙运起“想梦灵诀”摄脑灵法,想控制妙佛脑门,并运起“驭气冲天”功夫,准备冲破受制穴道,突围而去。
    妙佛但觉脑门受摄,昏眩又来,赶忙运劲逼脑,藉着“五鬼定魂术”之疼痛来唤醒脑门,免得受制。
    双方争斗,逼得脸红脖子粗,争争呢呢,各显神通。
    宋两利天生佛眼神通,摄脑力道自是强劲,挣扎下来,渐渐上风,妙佛已觉脑门疼痛欲裂,忽起一念,又何需跟他拚得痛苦,一棍敲死他不就得了!心念方起,木棍喝打过来,他全勤而出,力道何等千钧。宋两利见状骇叫,倘来不及幻化绿龟法王以自救,妙佛忽被鬼域妖人千里摄脑术所摄。且听得鬼域妖人淡声传来:“不准杀他,我还要他取得日月仪……”
    已是女人声音。
    妙佛大骇,先前宋两利说及妖人已潜伏四周,且老怪已说“五鬼定魂术”可挡妖人摄脑,岂知怎又幻出对方强迫意念,一时以为妖人即在附近,怔骇转头,面对秘门,木棍直抖,喝道:“休想暗算我,我已学得无上神功,你不堪一击!”
    鬼域妖人淡声道:“我无意以你为敌,只是想保住那小孩性命……”
    妙佛喝道:“你在哪?”
    鬼域妖人道:“我仍在住处……”
    妙佛闻言心神落定,冷笑道:“你自个好好顾住妖洞吧!”不想理会,仍往宋两利逼去。
    鬼域妖人道:“无上魔经练到后来只有死亡一途,唯有我能解去……”
    妙佛诧愣:“你怎知这些?”
    鬼域妖人道:“那本是我所创的,阴阳老怪只是盗取罢了。”
    妙佛更诧:“此功是你所创?”
    鬼域妖人道:“正是。”
    妙佛喝道:“我不信,全在胡扯,你只不过想利用我罢了。”
    鬼域妖人道:“信我一次,不要冒险……”
    妙佛挣扎一阵,终于认输,若此事万一成真,如此得罪对方并不划算,冷道:“算你赢了,我放他便是:唯你得解去我身上禁制。”
    鬼域妖人道:“拿日月仪来换……”
    妙佛冷道:“日月仪在小鬼身上,何不找他要!”
    鬼域妖人转求宋两利:“那原是我东西,还予我如何?”语气显得感伤祈求,宛若受伤母亲。
    宋两利道:“根本不在我身上,无能为力。”
    鬼域妖人叹息:“你误会我了,其实我是好人……”
    宋两利怎敢相信一位受制多年妖人,且躲在地狱般鬼域会是好人?然他却不想逞口舌之快,通:“不论你是何人,东西的确不在我身上!”
    鬼域妖人摄力又起,宋两利赶忙运功抵挡,喃喃念着“羽化成仙,先由筋骨”想以化神赋功夫催眠自己并对抗妖人。
    此招果然见效,妖人摄脑一阵,并未得逞,轻轻叹道:“你是我碰过感应、防护最强之人,我们可相互研究研究……”
    宋两利道:“不必了,只要你好好躲着别出来,天下人都会感激你!”
    鬼域妖人叹息:“其实最坏的是阴阳老怪,他从我这里盗得无数宝藏,却四处危害天下……”
    宋两利道:“你们的事我不了解,且我无能为力帮你。”
    鬼域妖人轻叹,转向妙佛,道:“要治魔功之伤,请拿日月仪前来交换……”说完闪失不见。
    妙佛喝道:“等等!总该替我找出东西在何处吧!”鬼域妖人传音又来:“我若知晓。
    何需请你帮忙……”再度闪失,妙佛喝了几声,未见回话,如其已去,嗔嗔怪叫一阵:“什么话,老是只知控制人,也不先分点好处!”
    宋两利好奇问道:“你见过妖人?”
    妙佛喝道:“是又如何?不交出日月仪,照样有你好受!”
    宋两利道:“日月仪?就是那宝镜?这么说妖人当真是因在相国寺的妖怪了?”想来颇为恐怖,“他岂非百馀岁?怎像姑娘声音?”
    妙佛斥道:“少来烦我!”
    宋两利道:“她返老还童?”
    妙佛心念一闪:“你想见她?呵呵,不错,她美若天仙,保证人见人爱!咱一同见她如何?”
    宋两利哪敢再惹麻烦,冷道:“免了吧,只有你们这些邪念者喜欢此道,我跟他毫无关系,不见也罢。”
    妙佛邪笑:“马上就会有关系了!”丢下木棍,猛地抓起宋两利即想飞奔而出。
    宋两利诧道:“你想作啥?”
    妙佛邪笑:“鬼域妖人不是对你特别有好感?反正你不肯交出日月仪,把你送予她,然后让她收拾你,我可获渔翁之利!”畅快邪笑,掠得甚是快速。
    宋两利大骇,急忙尖叫:“不好啦!妙佛背叛啦!”
    他原想唤来阴阳老怪,妙佛顿知漏洞,赶忙伸指截其哑穴,宋两利只能闭口,然他岂肯放弃,感应神通立即化将开来,直往阴阳老怪搜去。这一搜。登时诧住,阴阳老怪竟然躲在附近暗处,似乎根本未离去。
    阴阳老怪果然躲在外头松枝顶处,想一窥变化,谁知妙佛变化无常,竟然另有图谋。忽见其抓人掠向墙头,他已虐笑切拦过来。
    妙佛见状大骇,若怪怎阴魂不散?一时不知所措,“师父并未离去?”
    阴阳老怪邪笑:“怎敢,像你这种大奸大恶之人,不防着点怎行!”
    妙佛乾笑:“弟子只是觉得这小子鬼计多端,想抓去让师父教训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阴阳老怪喝道:“你和鬼域妖人有沟通,别以为我不知!”
    妙佛见已穿帮,仍一概不认,道:“弟子怎会背叛您呢?”
    阴阳老怪邪笑:“别人可能不会,你一定会!”
    妙佛苦声道:“弟子不敢。”
    阴阳老怪喝道:“把他放下,照你这么玩,迟早会被你玩死!”但觉妙佛犹豫,他已枪身扑去,伸手抓来宋两利,指劲划去,绳索断裂,并拍开其穴道。
    宋两利忙告状:“他想抓我去妖人那里,想交换治疗魔功之伤害。”
    阴阳老怪自得一笑:“我知道。”
    妙佛急道:“师父别听他胡说!”
    阴阳老怪喝道:“谁胡说!要我宰了你不成!”
    妙佛退缩,苦衷着脸:“弟子亦是没办法,鬼域妖人说无上魔功练到后来会暴毙,弟子只想找他医治。”
    阴阳老怪斥道:“连他的话你都信!”
    妙佛道:“可是他说此功乃他所创……”
    阴阳老怪喝道:“他说你是他龟儿子,你信或不信?”
    妙佛一楞,不知如何回得。
    阴阳老怪斥道:“疑心病家伙,将来如何死皆不知道,滚一边去,要去找妖人请便!”
    不再理会对方,转向宋两利,立即打哈哈:“一场误会,为师另在试探你忠诚,看来留在这里,妙佛准会玩死你,所以为师决定放你离去,走吧!”
    宋两利诧楞:“师父不要宝镜了?”
    阴阳老怪道:“当然要,但我会自行找了道禅师索取,如此你我不伤感情。”
    宋两利呃地一声:“那好吧!反正找我准没用!”当下拜礼,终快步离去。
    妙佛见状急道:“师父岂可如此轻易放人?”
    阴阳老怪喝道:“难道要留在此让你玩死不成!”
    妙佛道:“弟子怎敢,弟子一切作为全是为师父办事。”
    阴阳老怪邪笑:“你的话可以听,天下已无骗子了!呵呵,好好发挥你的奸恶专长!”
    妙佛急道:“弟子不敢。”
    阴阳老怪道:“滚吧!敢不敢,日后自会证明!”
    妙佛无奈,只好拜礼:“希望师父别误会弟子才好。”终无奈离去。
    阴阳老怪笑得甚邪:“一切自在掌握之中!”
    说完,瞧瞧西天下弦冷月,选得方向,飞掠闪去。
    宋两利返回神霄宝殿已近五更天。
    折腾一夜。且受伤在身,他已疲累不堪。
    然而想及阴阳老怪竟然已明目张胆,不再掩饰地向自己下手,看来这层师徒关系已渐渐难保,尤其灵宝阴阳镜事关重大,岂可落人他们手上?
    他早有防范,且将宝镜暗藏于秘处,阴阳老怪果然搜之不着。然而离开一夜,阴阳老怪又势在必得,不知是否趁自己离去之际,又前来搜寻?
    他得再次检验才能放心。
    然若非老怪跟在背后摸来,岂非被逮个正着?
    于是他运起通灵神通,感应四处,随又东窥西探,但觉无人之际,方自小心翼翼潜往前殿,那无数佛像之最不起眼处,其置有一斗大石盆,盆中养有小莲花,绽放彩莲,恬静安祥。
    宋两利再窥向四处,但觉无人,始敢潜往石盆,伸手往莲池摸去,里头另有浮萍,粘得满手,他小心翼翼拨开,终慢慢抓出一口八卦怪镜,正是灵宝阴阳镜。
    宋两利趴在手中,暗喜不断:“藏在此,天知地知无人知,且必要时又可运用,实在方便!”
    他伸手抚着宝镜,爱不释手。随即翻翻瞧瞧看是否生锈亦或异样之际,谁知宝镜却映出阴阳老怪影子。
    宋两利诧惊:“这是?……”惊急转身,却发现阴阳老怪竟然立于背后,他怔骇大叫不妙,闪身即躲。
    阴阳老怪大笑:﹁我已等很久了!”身影一闪,直扑冲至,一掌劈出,打得宋两利摔跌,宝镜落地摔出甚远。
    阴阳老怪喝笑,强扑欲夺。
    宋两利急叫拚命抢夺,然却哪是对方敌手,眼看宝镜就要落人对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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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第一章神乩欲情
    阴阳老怪势在必得宝镜,但见猎物,自是全功抢去,任那宋两利急欲阻拦,仍将宝镜抢于手中,把玩瞧视不断。
    宋两利急切道:“那只是普通宝镜,并非师父您所要的。”
    阴阳老怪邪笑:“你越解释。我越认定它就是真货!嘿嘿,别再闹,若非真货,你会藏得如此小心?”
    宋两利道:“它的确不是真货,师父还我!”上前即抢。
    阴阳老怪喝笑,一掌迫退宋。笑得更是捉狭,“落入我手,还想抢回,真是大胆,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说!”
    说完闪身窗口,飞身而去。
    宋两利哭丧脸面:“待要如何,失了重宝,如何向神霄派弟子交代?”转思一阵,仍无计可施,唯有找机会取回便是,目前且保密,免得引起恐慌。
    牵挂无益,返回寝室,倒头即睡。
    次日近年方醒。
    宋两利盥洗后,立即找向老怪贼窝,却不见踪影,只好暂时放弃,随又找向后宫万岁山,林灵素办事处。
    万岁上已动工年余,规模已成。但见青峰耸立。泉岩处处,灵瀑宣泻,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林灵素手笔果然高明,几乎将江南名胜佳景全搬至此,绵延数十里,简直不见天边海涯,气势不凡。
    宋两利瞧得直道要命。原以为师父只搞九峰掩去真龙秘殿,谁知多日未见,竟是造山填海般把江南奇景活生生给挖来,倒和万里长城可稍稍比拟了。
    他于万岁峰见着林灵素。
    此万岁峰乃主峰,自是最高且险,另设九道飞龙般瀑布飞泻而下,任何角度瞧来皆若群龙舞天,气盖天下,难怪林灵素造得特别起劲。
    忽见爱徒。林灵素急于炫耀,道:“这万岁峰如何?光是人身等粗之古松即移植十万株以上,说不定泰山还没那么多呢!”
    宋两利直道妙极妙极,他只担心师父问起宝镜事,但瞧来师父已被造山所迷,此秘暂时可保,便附和听他滔滔炫言了。
    林灵素自得说道:“神霄宝殿已完工,就等你回来帮忙开殿大典,为师只顾想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工程,故时间抽不开,你且担待些。”
    宋两利喔地一声,不表意见。四目一扫,但觉师父在挖地道,不禁皱眉:“师父您又在设真龙秘殿?”
    林灵素笑得神秘:“差不多!天机不可泄露!”忽又觉不想瞒此事,遂向宋两利招手:“跟我来!”宋两利好奇跟其走入密道,直往深处行去。
    此密道宽高皆两丈余,足可三人并排而行,凿工极精细,显然下过功夫。
    行至尽头,待穿出去,竟然是街道小巷一角。
    宋两利皱眉,暗道:“莫非是逃难密道?”
    林灵素邪声一笑:“你定以为是逃难密道?其实不然,它乃通往金银巷,芙蓉坊李师师家。”
    宋两利乍楞,敢情皇上为偷情大费功夫了?!
    林灵素道:“不错,是皇上授意;此密道分两头挖,最后再结合一起,如此便无人知晓。”
    宋两利道:“皇上若选李师师为妃亦非大不了之事,何需如此麻烦?”
    林灵素道:“大概心虚吧!”笑得甚邪:“也许你不知,为师和李师师有一段情缘,她是属于我的。”
    宋两利诧楞:“怎会?!”
    林灵素笑道:“此乃前生缘,早就注定,为师只是告知予你,否则日后怕你吃惊而对为师有所误会。”
    宋两利道:“弟子不敢,感情之事,弟子一向不知。”
    林灵素笑道:“那好,一切顺其发展!”心念一转,道:“今夜你去传令,要李师师前来见我,此事莫让任何人知晓。”
    宋两利乍愣:“今夜?师父您?!”
    林灵素笑道:“别想歪了,为师只是想开导开导她,毕竟她有难在身,为师是在帮她。”
    宋两利喔地一声,终有所了解,道:“好吧,弟子这就去传令。”
    林灵素欣喜道:“那要快要快,便传至万岁峰,我在那儿等了。”
    宋两利依言告退而去。
    林灵素满心欢喜,为造万岁山,几已忘记女色重要,如今凡心再动,实是难得机缘,且回去准备准备,也好今夜邂逅佳人。
    芙蓉坊在徽宗赵佶临幸后,光环大炽。其有好处亦有坏处,好者身价暴涨,坏者相对影响其他有所顾忌之恩客不敢随意上门,生意显得清淡许多。
    幸好老鸨李媚娘靠着多年经营手腕,在芙蓉坊后院另开门路,改个名儿叫“秋月居”,如此暗渡陈仓,终又引回不少恩客,生意照样应接不暇。
    然唯有李师师乃皇上禁脔,无人敢碰。
    照道理应是独守空闺,日夜凄怨,谁知宋两利方靠近芙蓉坊,竟也感应出李师师畅笑不断,且另有男士作伴。
    宋两利暗诧:“谁那么大胆敢玩掉头游戏?!”难道是不要命的周邦彦又上门纠缠?
    然此男人说话爽朗,根本不似周邦彦文诌诌,定是另有他人。
    宋两利一时兴起,不再明目叫人,选了秘处,潜去瞧瞧。他曾受得阴阳老怪奉送内力,且经几年修为,轻身功夫已不差,芙蓉坊又无高手,他可轻易潜入,躲在屋顶秘处,而此处正是当年他和苏小凤遭遇之地,想来叫人莞尔。
    此处角度甚佳,临高望去,果然见得李师师正和一名年轻汉子面坐饮酒。此汉子年约三十,留有短髭,相貌英挺,目光如电,直若壮年英雄,敢情是个练家子。
    宋两利暗道:“是了,朝廷百官皆不敢勾引李师师,但武林好汉未必惧怕皇上,自敢上门,却不知是何路数?长得并不难看,不知是正是邪?”
    李师师频频露笑意,左一句青郎,右一句相公,饮酒畅乐,好不快哉。
    宋两利但觉两人感情不差,应发展一段日子,心念转着,莫非她偷人?忽再一转,又觉如此解释不妥,她沦落于此已够可怜,皇上且花心,大概玩玩罢了,她若能找到如意郎君,自该替她高兴才对。
    宋两利修行通灵大法颇有进展,且李师师不懂武功,只要运劲脑波迫去,已感应对方思绪,暗自喝道:“问他叫啥名字。”李师师怎知受摄,依言问道:“青郎你叫何名字?”
    那汉子怔道:“叫我青郎,还问我啥名字?”实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李师师顿觉失态,窘笑:“是何写法?”那汉子笑道:“浪子燕青是也!朝廷大钦犯,写予你知!”伸手沾得美酒,在桌上写字。
    宋两利诧忖:“这浪子燕青可是鼎鼎有名钦犯,和那及时雨宋江,豹子头林冲全是梁山泊盗寇,朝廷早有捉拿之意,他倒是大胆得直闯京城,还泡上皇上的妞,真是玩命!”
    然纵使对方为钦犯,民间评语却是不差。宋两利瞧他英气逼人,该是豪杰之类,想来乃被诬陷居多,忒也并未排斥对方,暗自解嘲,说不定自己哪天得罪那堆奸人,且和燕青落个同样命运呢!越想越觉有此可能,终又慨叹奸人当道,国运不济。
    燕青写得一手刚劲字体,李师师瞧得舒服,直道好名字好名字,燕青哈哈畅笑:“下次可别忘了,否则我可得改名啦!”李师师直道不会不会,又自奉上美酒,神情畅快,显然少了往昔悲情。
    宋两利暗忖:“看来她是喜欢他了,却不知搅及皇上,后果又将如何?……”揣想不断。
    李师师虽是愉悦,但想及未来命运,仍是乖舛居多,总有慨叹:“我落身花街,常身不由己,青郎又是钦犯,若与你而去,恐连累娘等一干人啊!”
    燕青道:“那就一起走,梁山泊多的是好汉,可保护你们。”
    李师师道:“纵我愿意,娘和姊妹恕不敢同行,毕竟成了钦犯,抄家灭族是免不了,青郎可知妾身苦处?”
    燕青冷哼:“昏君奸相,恶监当道,迟早要收拾他们!”忽地酒杯一抖,美酒四溢:“不如我现在即潜入大内,摘那昏君脑袋!”
    宋两利暗摸脖子,脑袋似乎被摘,这家伙倒是好气魄。
    李师师急道:“青郎别乱来,皇上说来还算仁慈,若轻易动他,天下必将大乱。”
    燕青冷道:“对你好便算仁慈?忠言逆耳,听信奸臣就是大恶之举,暴君是自己杀人,昏君是纵容手下为恶杀人,结果全是一样,你们女人不懂!”
    李师师轻叹:“我懂,只是如此一来,岂非又要赔上无数性命?”
    燕青道:“长痛不如短痛,无人牺牲,哪有人生存!”
    李师师慨叹:“我只是弱女子,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其他事恐管不了了……”
    燕青瞧她模样,甚是疼惜,打哈哈笑道:“没错,杀狗官之事,交予我们来办,你只要安安心心活着便是;他日若想通,待我随时接你回去,免得受人欺侮!来敬你一杯!日日如意!”抓得酒杯即敬。
    李师师依言陪酒,直道不再谈朝廷事,免得伤感情。
    宋两利瞧得一清二楚,深知两人感情匪浅,如此前去拜访传话恐不妥,当下决意退去,待夜晚再来。谁知潜行欲去之际,一脚踩破瓦片,叭地脆响。暗道要糟,赶忙蹲躲,岂知浪子燕青已察觉,冷喝一声,飞冲过来。他既姓燕,总沾得燕子影响,自幼即下苦功练得轻功,此时全劲冲来“飞燕术”甚是了得,一截即至,见及宋两利,以为朝廷密探,唯恐牵累李师师,突下杀手“敢探我秘密!”一招燕子刀直截宋两利胸口。
    宋两利见状大骇,急道:“大侠别怒!我只是路过而已!”但觉对方手快。闪之不易,且自己身形不稳,根本难以对敌,情急中脑门迫出强波,喝着“左边!”燕青怎知对方有摄脑之能,一时不察,着了道儿,掌刀打偏,切向左侧,宋两利趁此滚向右侧,跳落地面。
    燕青一脸诧讶,明明正中目标,怎又不听使唤转了左弯,难道醉酒了?然喝不到半壶,何醉之有,敢情是中邪,敌人已溜,怎可落失。赶忙欺身再扑,不敢再用掌刀,猛地抽出数把“燕尾针”直打过去。此针长约三寸,粗若手指,平常藏于脚肚,可当刀刃亦可当暗器,此时全力射来,力道何止险猛。
    然宋两利早有防范,方滚落地,已知对方暗器将出,突地大喝:“通通射不到!”
    脑波摄去,燕青总觉一闪念间竟然幻起“射不中”念头,飞刀果真射去,嘟嘟嘟连三刀全射往靠近宋两利头顶、左胁及右腰之地面。燕青诧然不已,今日连失二手,难道当真中邪?
    他待要扑身再追杀,李师师却已认出,忙道:“小神童?!”宋两利干笑道:“正是正是,快叫你的青郎住手!”李师师更诧:“你全看到了?!”秘密被窃,不知所措,燕青赶落地面,一刀再挥:“别怕,他逃不出我手掌心!”攻得厉害。
    宋两利见状大喝:“五鬼定身术,我定!”食指捏诀走去,脑波且强劲摄及,燕青一时不察,动作竟然僵住,宋两利赶忙溜至李师师后头,燕青这才恢复自由,诧道:“你会邪术!”忽有所悟:“你就是当今红遍天下的神霄小神童?”
    宋两利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来传话,你们搞了什么事,我全都不知!”
    燕青冷道:“你也是妖言惑众之人,该杀!”动作却缓,想了解对方是否真有法术。
    宋两利道:“道法你是不懂,说我妖言惑众并不恰当,我只是传话李姑娘,师父要你去见他,该是要事,不知你去不去?”
    李师师想及前次曾受林灵素帮忙,何况她确信轮回鬼神,早将林灵素当成大师,闻言怔道:“是否大师知我有难,特意前来通知?”
    宋两利道:“那得你亲自问我师父了。”
    李师师道:“我自会去。”
    燕青道:“道法虚假居多,师师千万别上当。”
    李师师道:“神霄派灵迹无数,自是假不了,青郎应知世上仍有鬼神,冒渎不得。”
    燕青道:“那也得修正果者才行。”盯向宋两利:“瞧他二十不到,哪有何本事请神御鬼,你千万别上当。”
    宋两利道:“我是不懂鬼神,不过我可以预测你马上要倒大楣!”
    燕青冷笑:“会吗?来啊!让我应验,心服口服!”
    宋两利瞄向天空鸽群正飞过来,脑波突地摄去,暗喝一声“给我下蛋!”他曾以脑波摄及异兽青鳄,自知动物更易受制。鸽群受及影响,竟然当空缩腹挤物,虽未必每只皆有蛋体,却自同缩之下,几颗鸽蛋及十数粪便全往地面抛来,燕青根本不信,懒得望天,正待嘲笑,突地发现异物已近,诧道:“你当真?!”情急反掌打去,粪便炸开,纵能全数扫去,却仍有溅渍弹及衣身,糗得他脸面飞红,再喝一声可恶!赶忙飞奔池畔洗净去了。
    宋两利见状呵呵笑起:“如何?本小神童可是未卜先知,希望你好好觉悟!”不敢停留太久,转向李师师,道:“转角巷亭,今夜请赴约,在下去了!”赶忙溜奔墙头,快闪而去。
    李师师透着神奇与敬畏,拜礼相送,随又暗自窃笑,青郎怎说遭殃耶来灾难?待要前去一窥究竟,燕青已将衣衫洗净,气冲冲赶回,喝道:“这小子去哪了?不收拾他恐麻烦了!”
    李师师道:“逃了,他并无恶意。”
    燕青道:“窥了我们事,还无恶意?”
    李师师道:“其实修道人能知过去未来,你我之事又怎瞒得了他们,小神童无故前来,恐是大师父测知一切,想指点迷津吧。”
    燕青道:“看你是入迷甚深,也罢,只要不伤你,我且饶他一次!”忽又摸起衣衫湿处,道:“怪了,他当真能未卜先知?”
    李师师笑道:“否则怎能让天下无数信徒信服,你可要他算个命?”
    燕青道:“可惜已走了,否则算算你我关系亦无不可!”摸摸湿衣,瞧瞧天际,还是那句“怪了?!”悟之不透。
    说话间老鸨李媚娘已赶来,瞧及两人,慌慌张张即道:“燕爷,阿师,你们私会已是天大玩命之事,怎可大呼小叫。难不成要告知全汴京城这档事吗?”
    李师师歉声道:“不该惊动娘了。”
    李媚娘道:“若非疼你,娘怎敢玩命,可是你俩也不能越闹越大啊!传出去,芙蓉坊可垮了,娘准掉头,快快进去!”赶着两人回到雅轩,切急又问:“到底何事?”
    李师师将状况说明,李媚娘嘘气:“还好来了小神童,修道人总不使坏,你得前去探采消息,免得惹祸上身。”李师师应是。
    李媚娘转向燕青,道:“你是绿林好汉,一条命可拚可杀,我李媚娘是挡不了你前来,但你也该替师师想想,莫要因为你,弄得连命都不保,燕大侠该知分寸;让你和师师交往已是我的极限了。”
    燕青拱手道:“在下自知分寸,就此别过,他日适当时机再来。”转向李师师:“保重,若有要事,务必通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别去。
    燕青掠向屋顶,摸着湿衣,猜之不透一切,仍自念着那句“怪了”,一片迷惘不解。
    李媚娘瞧他离去,方敢问向李师师:“你当真会跟他私奔?”
    李师师叹道:“我是喜欢他,但不会跟他去,毕竟牵扯皇上,女儿不会替娘添麻烦。”
    李媚娘抓得她右手,欣声道:“你了解便好,干我们这行,天生贱命,哪能自主得了,难得皇上恩宠,他又是个多情种,莫要辜负人家,只要平平安安,对谁都有好处。”
    李师师轻叹:“女儿晓得。”
    李媚娘道:“那就去净身吧,要去见大师,得怀虔诚之心,这辈子已够潦倒,怎可得罪神明,弄得下辈子照样倒楣!”
    李师师应声而去。
    李媚娘这才放心不少。纵使穿金戴银,然一辈子以妓为业,想来即让她卑慨于心。
    及近黄昏,李师师已净毕身子,着件素青裙袍,瞧来清新脱俗,照着宋两利指示,行往巷角转处,她原以为得走出芙蓉坊才行,岂知方至巷角墙边,宋两利已钻了出来,吓得她怔心诧道:“怎会如此?”宋两利笑道:“日后将是如此,没啥好大惊小怪,跟我来吧!”
    李师师跟去。宋两利前行。密道竟是挺直,走来甚是舒畅,可见赵佶花得不少心思。转行中,李师师问道:“它直通大内?”宋两利道:“不错。”李师师暗喜,皇上果真有心,但随又感触,或许一国之君无所不能,在热头上自是万般献情,待热情过后。终究打入冷宫,莫要太过痴醉才好。
    转转折折。终行往后宫万岁山。
    宋两利引人从飞瀑后方一秘道钻出,正是万岁峰顶,林灵素紫袍加身候立着。宋两利笑道:“师父,李姑娘来啦!”林灵素大喜,却故作威严:“来了正好,还怕你不来呢!”李师师拜礼:“弟子不敢!”林灵素道:“小神童你退去吧,此事不得跟任何人说。”宋两利唯命是从,拜礼而退。
    林灵素这才妄胆开来,施个法号,道:“师师可知罪?”
    李师师莫名不解:“大师所言何指?”
    林灵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李师师忽有所悟:“大师是指有关浪子燕青之事?”
    林灵素目光一闪,暗道对方果然走私,自己只不过试探说出,她却当真有了另外姘头,莫名醋意涌心头,然仍不动声色,道:“你是不该跟他有所牵连才对。”
    李师师轻叹:“弟子乃烟花女子,又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尚请师父开示……”
    林灵素道:“你身分特殊,应当守节啊!”忽又不忍责备:“算啦算啦!命该如此!看你是多灾多难了。”
    李师师道:“所以弟子才来请示大师,但求明路一条。”
    林灵素但觉对方始终尊敬以对,爽心不少,语气转温和,笑道:“你啊,真是多灾多难,我可得每天为你消灾祈福,否则哪能安然活到现在。”
    李师师再次拜礼:“多谢大师恩渡,弟子没齿以谢。”
    林灵素笑道:“不必多礼,谁叫你我前世有夫妻之缘?”想及上次鱼水之欢,不禁目光泛邪,抓起李师师右手,抚得肌肤直叫好。
    李师师红脸欲退:“大师这是……”
    林灵素笑道:“不必客气,你我之缘乃在前世,只不过你犯了错,今世多少报应,我为你捏骨算命,也好替你避凶添吉,并无他意。”故意捏向手骨,李师师这才泰然许多。
    林灵素笑道:“你是天生贵命贱身,今世恐怕甚难逃开,故而恩客不断,当然并非无法可破,只是本尊说出,恐引起误会罢了。”
    李师师急迫:“但请师父指点!”
    林灵素道:“当真要知?”
    李师师道:“弟子想知,弟子实亦不想生张熟魏,那并非我所愿意。”
    林灵素叹道:“若非你前世负了太多人,今世岂会如此还债,唯今能补者,乃是以我的修行渡化尔等罪业,将你所欠的风流帐全数从我身上偿还,你可愿意?”
    李师师不解:“如何能还?”
    林灵素道:“你注定仍有十男九夫之亲,而那些皆可由我一人承担,也就是让本尊替代那些生张熟魏,待前世罪业偿去,你自可嫁得好夫君。”
    李师师恍然大悟,然想及此事,不禁脸面灼热:“弟子自是愿意偿债,只是只是……”
    纵使林灵素表现如神似佛,李师师仍难忍交媾之窘事。
    林灵素但闻对方表示愿意,自已心花怒放,心知巧言得逞,其他只不过时间问题罢了,淡笑道:“不必急于一时,你能想通本尊并非乘人之危便行,其他且观且行,船至桥头自然直,我且带你四处走走,唉,前世无法好好照顾你,今世聊以补偿了。”
    牵着李师师已步向万岁峰东崖,那头飞瀑宣泄奔腾,奇景天成。
    李师师早被宋两利神通弄得神魂颠倒,林灵素又是宋之师父,且执掌天下第一神霄宝殿,其法力之强又岂是她所能怀疑,故对其所言仍深信不疑,何况她乃残花之身,且前次已有肌肤之亲,心想若能在师父身上寻求解脱之道,日后且能顺顺利利,任何牺牲亦是值得,遂道:“弟子自信菩萨所语,还望师父成全一切。”
    林灵素暗心怒放,表情仍静,笑道:“不急不急,人神有别,我若立即与你解厄,乃占得‘人’之便宜,此事且在清心净身之后再顺其发展方能进得‘神交’之境,你可知之?”
    李师师一知半解,仍自点头。
    林灵素当下引她步行奇峰异景,光是万岁峰即筑有九瀑十三涧,飞瀑轰隆奔腾中,直若人间仙境,李师师不由啧啧称奇,林灵素更显无所不能之态。
    闲逛一阵,已抵青龙飞瀑腹部,此处挖有隐密石洞,置有桌椅石床,原是徽宗赵佶设计用来偷情,林灵素倒是捷足先登,把李师师给带来此处。
    桌上早已置得美酒佳肴,林灵素方入生,李师师即以职业习惯般替他斟酒,欣笑道:“大师常为弟子消灾解厄,弟子且敬您三杯以报如何?”
    林灵素笑道:“正好正好!前世咱无法享清福,今世且补偿补偿!”当下接过杯子,陪她畅饮三杯。
    原来林灵素早有染指李师师之心,先时只是言语挑拨、探探对方意思,谁知对方信神且宿命,甘愿接受安排,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林灵素且早在酒中羼入催情春药,准备第一步骤未能成功时,则以此得逞,然在李师师并未排斥下,如此开怀畅饮,自是平添无数情趣。
    几杯下肚后,李师师脸面飞红,笑得开始野荡,道:“和大师您共饮美酒,实是无拘无束,快哉!”
    林灵素自知对方药性发作,态度亦显轻浮,伸手勾向美女下巴,呵呵笑道:“你前世可不美,今世冶艳得紧啦!”李师师道:“红颜薄命啊!”林灵素道:“放心,本尊将为你解运!”李师师道:“解得了么?”林灵素道:“解不了就不是大师了!”
    李师师欣喜:“解得以后,弟子将嫁予何人?皇上,还是燕青……还是另有他人?”
    林灵素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届时便知!你先还那前世债吧!”
    林灵素欣笑扑来,李师师竟也未作反抗,让其压倒地上,林灵素欲火已起,开始上下其手,李师师却对前世姻缘好奇,直问前世如何?林灵素直道前世乃一佛陀,李师师却是富家女,看上林灵素,然佛僧不能婚,林灵素终于还俗,双双私奔,谁知冒出山贼大恶,迫使两人分手,夫妻姻缘终究无继。李师师得知对方乃二世修佛修道,一颗赎罪之心化将开来,终自宽衣解带,林灵素欣喜不已,立即拥前,亲吻不已。
    那催情春药果然了得,催泛开来之后,李师师犹若旷女复活,激情不断,林灵素亦自生龙活虎,竟相激情欲烈,双双翻云覆雨,厮杀连连。
    然就在双双将进入天人交界之际,林灵素却因激情过猛,全身忽然软塌下来。林灵素大为吃惊。莫非年事已高,抑或多日劳累,竟然雄风不再?眼看李师师已进入昏迷催情状态,哪顾得春药多服有害,赶忙抓来数颗吞服,终能稍稍挺住,但只刹那间已兵败山倒,双双昏睡石床上。
    待林灵素醒神时,李师师竟然衣着整齐,含笑而立,一副恭敬待在一旁,林灵素顿觉困窘,欲忙收拾穿衣,且已发现衣衫尽在身上,原来李师师敬他若神,已替他穿妥道袍,且将一切收拾干净。
    林灵素见状,立即假神明之手笑道:“天人合一并非我所能控制,师师你可悟得天命了。”
    李师师含笑以对,道:“只要能解得今世噩,一切但凭师父作主了。”
    林灵素满意之极,笑道:“放心,一切本尊处理便可!天时大概不早,你且回避,待我再为你祈福便是!”说着拿出灵符化焚开来,故意耍它几招,李师师恭敬拜礼以待,对于神灵之说,她从未疑惑。
    林灵素耍得数张灵符后,方自遣送李师师返回秘道。一场私会巫山云雨方告落幕。
    回味中,仍记起先前其败山倒之事,看来年事已高,或许该补补身子,抑或该向双修派刘道真、金妙莲等人学学双修心法,以亨人道乐趣,否则枉为男人!
    想及李师师对自己百依百顺,实是畅快,林灵素但觉法力无边,当得神仙实在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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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第二章天枪显晦
    苏小凤对于林灵素活动并无多大兴趣,然她对宋两利和赵佶则有数不完之任务,以待尽职守。一为一国之君。岂可任他玩乐;一为自家亲人,岂可管教不严。在徽宗仍陶醉童贯谎报战情大败辽军之下,苏小凤已发现宋两利三番两次潜往后宫万岁山,举止偷摸,实不光明磊落,心知必有秘事,已潜跟而去。
    她哪知宋两利乃为宝镜被夺而想私自再向阴阳老怪索回始做出此举。在跟踪之际,却发现宋两利颇有失踪之能,看是后宫布满密道,方能如此神灵活现。
    苏小凤潜查之后,终觉宋两利曾前往李师师住处,立即守株待兔以窥究竟。
    苏小凤潜伏芙蓉坊两更次之久,本已觉得今夜将失望而返,岂如欲见得李师师从墙角暗处钻了出来。瞧她神情愉悦,敢情去会情郎了?
    苏小凤暗斥,莫非赵佶早挖得密道?难怪近月未曾动静,自己莫要被蒙在鼓里了!当然若抓那李师师追问,或能一清二楚,然女人若非对头冤家,谁愿意当面扯问如此八卦之事,只好由得李师师安然而去,幸好发现秘道,自个探去亦应有所收获,于是找得入口,暗自潜去。
    密道灯熄不久,仍有烟味,苏小凤轻易能探寻尽头。待穿出来,竟然是万岁峰飞瀑附近,原以为是赵佶私秘处,谁知仔细探来,赫然发现林灵素躲在飞瀑里头秘室正在高歌佳人妙极。歌声高亢,穿透飞瀑轰隆声,着实目空无人。苏小凤登时疑惑,难道林灵素和她暗渡陈仓?已兴起求证念头,当下偷偷潜去,及至近处,突然叫道:“先生,师师迷路了。”
    林灵素原在高歌,手耍桃木剑,忽闻声音,乍觉怔诧:“谁迷路了?!是师师么?”
    感觉似是女人声,然却不敢肯定,苏小凤怕声音被认出,亦不敢太过张扬,沉声又道:“是师师迷路了。”
    林灵素终听清楚,登时畅笑:“迷了路便明儿再回去吧!”跳出秘室,准备接人。苏小凤不敢张声,躲入暗处,林灵素未见人影,惑然不解:“怎会?师师刚才是你么?”苏小凤至此方确认两人的确见过面。林灵素喊得几声未见回音。不禁疑惑:“难道听错了?还是?!……”原想遇鬼了,然他乃一派神佛,怎能让鬼欺耍,喝喝几声去去去,终返往石室,心想不宜久留,收拾残具,终自离去。
    苏小凤暗忖,这林灵素看来和李师师关系匪浅,然不知是啥关系,如若师徒那倒是小事,若是暧昧勾结,那可是欺君之罪,足可杀头,然而凭一己之力又怎能举发?
    纵使当面对质,对方亦未必承认,唯有捉奸在床。可是想捉奸实大有问题,毕竟赵佶对自己早有意思,若去通知他,岂非早泄了消息,何况林灵素当红,几可呼风唤雨,连皇上都敬他三分,如此唐突指责,吃亏恐将是自己。
    心念转处,苏小凤终又转至宋两利身上,暗道:“这林灵素搞个万岁山,耗尽国库不少财源,外头又抽税抽得凶,已惹来不少闲话,宋两利竟然对他们死心塌地,为其主持开运解厄工作,帮忙敛财;我可从旁分化,让他见得假道士真面目,否则为奸人所利用,实是苏家罪人!”想走后,立即转至暗处,找向宋两利。
    宋两利原在窥探阴阳老怪禅修之秘阵。以便找机会盗回宝镜,然探得几次未见人踪,只好返回新筑建之神霄金宝殿。神殿早成,金碧辉煌,神光普照,唯差别者乃徽宗金身教主道君神像及几尊巨佛仍罩上红布,未正式开光降神罢了。
    宋两利倒习以为常,找得舒服禅房,准备倒头即睡,然方要闭目,脑门猝地幻起要命阿姨脸面,吓得他迸弹而起。苏小凤果然推门而入,宋两利苦笑道:“怎又是你?你可知这是禁区,皇上亲自下令,除了神霄弟子,谁都不许入内,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苏小凤邪笑:“划成禁区,然后即在里头乱搞?”
    宋两利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苏小凤道:“李师师也来过;你们在搞什么?”
    宋两利诧楞:“李师师?!”忽映得对方脑门,以已知此事,皱眉道:“她是来找师父开运解噩,没什么了不得,你别胡思乱想。”
    苏小凤冷道:“我才没乱想,她和你师父有瓜葛,是我亲眼所见着!”
    宋两利脑门一闪,已知对方说谎,道:“别瞎闹,师父并非若你所言。”
    苏小凤知已穿帮,恼羞成怒斥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我是瞎猜,但万一我猜中呢!你师父根本就是神棍,故意以神之名搞此名堂,最终目的就是骗财骗色!”
    宋两利道:“你是不懂灵界才有此言,我懒得和你争。”
    苏小凤气得脸面飞红,喝道:“我难道会害你吗?只信我一次又如何?纵使林灵素对你有恩,你难道要跟他错一辈子?真是!”
    宋两利吞了吞口水,道:“开殿立道有何不妥,瞧你如此反抗。”
    苏小凤喝道:“正道而行自无不可,邪魔歪道横行就是不行!”
    宋两利道:“我只是小道士,你太抬举我啦!宫中早乱成一团,你若真的想救,我看该嫁给皇上或是太子也行。”
    苏小凤气得七窍生烟,猛地一拳敲来,打中宋两利脑袋,疼得他唉呀惊叫:“你怎又出手打人?!”苏小凤喝道:“教训你这小混蛋没大没小,还不给我认真查下去!”宋两利哭丧着脸:“查就查,干么动手打人!”苏小凤终被他瘪样逗笑,喝道:“这就是对长辈失礼下场;先从李师师身上下手,她和你师父必定有暧昧关系,知不知道!”宋两利应是,心头却不甚想理。
    苏小凤嗔责一阵。知道如此逼迫效果不大,轻轻一叹,道:“你只知尊敬师父,却不知神霄弟子为了工筑万岁山、神霄金宝殿。许多信徒不但捐出所有,有的远去借贷、行抢,为的就是让你们早日神光普照,却衍生家庭失和,民怨四起了!”
    宋两利皱眉:“真有此事?他们不都只捐多余银子?”
    苏小凤道:“如果有人在背后鼓吹,信徒又把你当神,你想他是否会把妻儿子女都卖了,然后把银两拿来给你这个神棍使用?”
    宋两利若有所觉:“若是太迷信,恐怕有此可能……”
    苏小凤冷道:“现在外头就是如此,小神童你再发光啊!天下钱全部被吸来这里塑金身,你倒是功德无量!”说完气冲冲走人。
    宋两利顿有所悟,暗道对啊,若把大堆银子吸来此处,民间少了资金周转,岂非更清苦了?想及外头金身神像动辄数丈高,若加上蔡京、童贯他们吸血,所耗费之数恐怕更多数倍,看来神霄派已成了朝廷敛财工具了,得想个法子解决才是,至少也不能助纣为虐吧。
    宋两利一夜盘算,已暗自决定,日后开运解厄不再收取缘金,免得吸金更凶。
    次日宋两利立即前任宫外神霄宝殿,向信徒宣布此事,然信徒过于虔信,仍是缘金不断,宋两利只好减收一半,终能较被信众接受。
    时近八月中秋。徽宗陶醉童贯谎言之中,以为大败辽军,收复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又见神霄金宝殿已近完工,连那丰功伟业之万岁山亦规模形俱,只差细部点缀,实应大肆庆祝,以彰显大宋金碧辉煌皇朝,群臣自是附和,于是动用数万禁军、宫女以张灯结彩,铺张奢华,简直比迎年过节更形热闹。
    一时京城鼎沸,议论纷纷。话题皆绕着神霄金宝殿那皇上金身耗及黄金多少万两,是否尊高及天?万岁山藏尽天下宝物名石,所耗金银又不知其数?贪婪者亟欲穷其世界,清廉者则批言不断,如此强耗民脂民膏,大宋江山岌岌可危,然言者畅言,乐者仍乐。
    神霄金宝殿(注:即神霄宝殿,为区别此殿乃设在宫内故以金宝殿通称)开光大典乃事关皇族灵脉,故只许徽宗赵佶一人参加。待开光完毕,敬神祭祀之际,则万人钻动,群臣膜拜,香火鼎盛,林灵素亲持大典,风光满面,道家王朝终飙至最高点。
    徽宗赵佶最是得意金身高若泰山,腿粗如象,重逾数万斤,仰之弥高,佛光普照,直觉天界亦在掌握之中,凡尘更自踩在脚下,如此能达神人一统境界,实丰功伟业,前人少有了。
    祭典方毕,玩乐方起。穿过神霄金宝殿那三宫七殿,前头万岁仙山伫立,只见得峰峰连峰延展无尽处。一落莲花仙湖宽广数里,万朵莲花盛开,缀得湖面五彩缤纷,或徐风吹过,花海掀动,波波迎来,置身其中,直若驭花而行,好不妙哉。
    徽宗引前,妃子群臣在后,每逛一圈即自惊叹不断。
    主峰乃九龙峰,居中矗立,高耸入天,植苍松翠柏数万,峰顶另设九道飞瀑从天而泻,远远瞧去,直若九条飞龙腾飞,神灵活现。其他绝景皆由此延伸,艮岳造景原欲搬得天下名胜,故极目望去,或见得雄伟泰山,或窥及云遮半脸庐山,或立身缥渺世界之黄山,转行一落又至西湖、洞庭湖、万景千山,简直叹为观止。
    徽宗难得如此畅快风光,引着皇后、妃子峰峰景景穿梭而去,尤其元符皇后刘金媚原反对如此铺张奢华工筑,此时入宝山亦被耍得目迷五色,惊叹连连。
    徽宗瞧她未再责备言词,自是畅快。以为对方接受一切,当下更形得意,指着一座满山芙蓉奇峰,笑道:“那自取名‘芙蓉眉’了,春夏花开。浓眉笑靥,就似皇后轻颦浅笑般永远迷人!”众妃闻得直叫好,刘金媚且陶醉皇上宠爱一身,浅笑以对。
    暂时未再排斥。
    再付几步,花香送来,赵佶又自夸赞,道:“南方茉莉之香,闻着没?朕可花费苦心栽种,北冷之区照样能栽南暖之物,且见得那花丛鲜草长得可是凤尾、玉羞、虎耳、含笑、棠馨之草,山阳处更植有桃李、百合之花,且栽种枇杷、柑橙、荔枝之木,明年春景大开,鲜花美果尽在自家园中啦!”
    群妃怎知徽宗玩得如此细腻,连南方果树皆给栽了,终至极尽讨好赞赏一番。
    刘金媚若有所觉:“这得花不少钱吧?”
    赵佶笑道:“全是丰衣足食百姓所捐,朕可未花一纹银!这才是丰功伟业啊!”
    得意处,赵佶又带领诸人逛尽奇景。
    只见得东峰高耸入天,其下栽植雪梅数万株,绿萼承跌,芬芳馥郁,封为“绿萼华堂”,转近处,又见紫岩擎天,欲摘天月,故名“摘月岩”,穿透月岩,迎来东西双瀑落抢而下,瀑布下入雁池,仙雁戏水,怡然自得。称之“雁鸣池”。复往深处行去,更见得高不可攀之“云巢”,峰险如刀之“蟠龙脊”,它处点点落落之龙亭、凤池、流碧、虎泉、炼丹亭、漱玉轩、蹑云台、无双涧……简直叹为观止。
    赵佶走得甚是起劲,然妃子宫女哪有此能耐,行约数里已腿软眼花,气喘咻咻,大叹好景当前却无福消受,赵佶突觉全数陪她们逛完,那将来如何能伴李师师?当下畅言先赏十分之一景,其他十分之九景来日再游,妃子直道妙哉,赵佶方自换来莲花舫将妃子一一送上船,缓缓驶退而去。
    赵佶原想找机会溜往芙蓉坊找李师师叙情,然如此中秋节日根本走不掉,只好认命。
    瞧刘金媚全程陪着赵佶,却引得没名没分之鱼景红大为吃味,纵使她自认控得赵佶死死,然节骨眼里仍无法正名,说不定赵佶突地翘命,她将一无所有,于是心头起了邪念,自该将刘金媚解决,方能除掉眼中钉。
    夜晚乃中秋佳节,放水灯乃是汴京百年习俗,官民手中几乎人人各拥一盏,或龙型虎样,或莲灯、桃盏,应有尽有,万盏齐亮之下,简直天上繁星落尘间。顺着汴河流往宫外,和外头百姓水灯交会,更现百万灯光,蔚为奇观,汴京城为之鼎沸。
    放过水灯之后,徽宗特地设筵招待臣将,尤其童贯、蔡京等征战有功者,席设弄月阁,君臣互饮,其乐陶陶。
    就在酒上三巡之际,天空突现流星。东空掠过,状如长枪,晶亮透天,童贯见状大喜:“银月现光,天星助阵,自好兆头,大宋江山得以亿万年不坠!”蔡京附和:“自对自对,通真达灵元妙先生早解释,星现东天,大吉大利!”群臣一阵附和,赵佶乐得心爽脾笑,赏酒连连。
    然那流星忒是怪哉,东天掠来却是不熄,拖得既长又远,直若利箭直射而至,速度既快且猛,突往那九龙之峰冲去,轰然一响,山震地摇,峰顶赫然冒火,吓得赵佶等人差点伏地躲藏。
    流星命中万岁山主峰,任童贯、蔡京等人巧言善词,此时亦编不出所以然来。
    而那林灵素和宋两利则坐镇神霄金宝殿以理佛之事,倒未应邀酒席。无法立即请其解释。
    众人皆有念头:中秋佳节,流星撞主峰,恐非什么好兆头,然事不关己,皆不愿胡乱开口罢了。
    赵佶自是忧心,赶忙传令:“请先生快来,流星中我仙峰,又该何解?”
    小太监郝元立即前去请人。
    未久,林灵素神光普照缓缓行来。其以神佛之身自居,竟不拜礼,淡然一句说道:“此乃天神归位,九龙之峰更显神灵,圣上根基更形稳固,可喜可贺!”
    赵佶诧楞:“撞得主峰,竟是仙神归位?”
    林灵素道:“不错,圣上乃神霄帝君下凡,此次能开宫正殿,安置灵位,天上坐骑金眼火龙立即下凡归位,藏于仙峰之中以随伴圣上左右,乃大吉大利之事!”
    赵佶道:“那流星是火龙化身?”林灵素道:“正是!”赵佶大喜:“可好极了,朕常想天上坐骑为何物,原是金眼火龙,妙哉!”当下立身而起,喝道:“火龙坐骑你若到来,好好红朕镇守八方!”山峰火势呼呼似有回应,赵佶笑道:“果然天灵地合,大宋江山能保亿万年!”群臣立即恭贺万岁,乐得赵佶直道免礼免礼。
    宋两利跟在一旁,总觉那是流星砸峰,根本并无火龙,而那流星状若火枪,应是“天枪凶星”如此砸下来,恐是不吉,然师父却解释如此复杂,倒让他颇有疑惑。瞧及童贯、蔡京等人逢迎嘴脸,他甚为不惯,便道:“师父,火龙再滚下去,主峰便要烧光了。”林灵素顿有所觉,道:“本尊这就前去降伏火龙!”拜别徽宗,引着宋两利前行而去。赵佶恭敬送行后,仍自饮酒欢畅,哪顾得凶兆临头。
    宋两利、林灵素赶往峰顶,那流星砸得一红亭碎去,陷得深洞十数丈,两旁松树起火。
    宋两利武功在身,翻掌拍去,引来飞瀑之水反扑,眨眼浇熄,林灵素却见损石火红圆亮,直道果然是火龙神珠,宋两利皱眉:“神珠那么大颗?”足足二一人合抱方圆,若真如此,那条火龙岂非大得吓人。林灵素道:“正是!”又道:“天机不可泄漏!”要宋两利掩土,将此神珠给埋起来。
    宋两利先以水浇,发出滋滋烟声,火龙神珠光泽渐渐褪去,瞧来已若石块,林灵素不以为意,直道返璞归真,宋两利不想解释,终将神珠埋去,林灵素望向天际,拿出灵符幻化成火,喃喃祭拜一阵方自退去。
    宋两利心头显得沉闷,如若真是火龙下凡,又怎会选择这笨皇帝?连童贯谎报军情都瞧不出来,且在此大行论功奖赏,实是难解。这倒罢了,为何连师父俱通天之能且不拆穿此事?难道又是天机么?抑或是天命该如此?
    宋两利终有了疑惑。他虽尊师重道,不敢摄向林灵素以窥知对方脑波,然对于童贯等人想法,他倒想一窥究竟了。于是静坐下来,喝得几口烈酒,开始运起“想梦灵诀”摄向童贯、蔡京、王黼等人,谁知对方传来全是暗通款曲,想在自家后花园私造一座更宽更广之狎园,且已进行多日,宋两利心神一楞,暗忖,光是这座万岁山已斯费无数,若蔡京、童贯私下再造,岂非花费更巨,照此下去,百姓岂非被坑个精光,当下暗暗决定,若真如此,得想法子挖得对方老本才行。
    皇上设筵群臣不便走人,直到三更,众人方一一散去。
    此后几天,宋两利的确查得童贯、蔡京、王黼,甚至梁师成、杨戬等人皆私设行宫,极尽奢华,更且藏妻纳妾无数。宋两利不禁皱眉,正常男人纳妻妾倒也罢了,竟然连太监都玩此道,实是天下少有。
    宋两利胆子并未忒大,纵使发现亦未敢当面拆穿,他倒心生一计,想以通灵之术控制徽宗赵佶,然后让皇上收拾这群败家子,如此岂非完美无缺?
    他正陶醉着计画如何进行,岂知竟闻得高俅已大步撞入神霄宝殿。宋两利已自感应对方来者不善,不动声色应付着。
    打从宋两利拆穿高俅欲将生辰八字刻于九龙精鼎之后,高俅已视他为眼中钉,现终于逮着机会,亲自前来兴师问罪。
    高俅方进入大厅,不顾信众在旁,劈头即喝:“小鬼是你故意将缘金减半,使国库蒙受大量损失,该当何罪!”
    宋两利暗道,原是为缘金而来,倒未在意,冷道:“缘金是信徒自行给予,岂能硬性规定,何况它根本和国库扯不上关系!”
    高俅喝道:“谁说无关!圣上工筑万岁山所耗不赀,全靠缘金弥补,你擅作主张,犯了官规,将受处罚!”
    宋两利道:“那也得师父下戒,我跟你毫无关系。”
    高俅喝道:“我乃堂堂官拜殿前带刀太尉,任何大内文武百官都归我管,你敢对我无礼!”
    宋两利冷道:“我非文武百官,只是修道人,你且走吧,否则收你魂魄落我葫芦之中!”
    高俅喝笑:“来这套!我才不信!”
    宋两利突地一手搜出符表,强劲催化燃起,口中念得摄魂咒,欲摄他魂魄。高俅冷笑:“这等骗术只能骗得三岁小孩!”宋两利道:“那就爬进来吧!”宋两利打开龛前葫芦,道:“收你一魂两魄!”灵符直往葫芦射去,更可见得三道白气从高俅身上冒出,直窜葫芦,高俅呃地一响,倒地乱爬乱转,状若小孩。信众见状登时击掌叫好。有人说道,高俅作威作福,绝不放他。宋两利亦有同感。然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却道:“高俅是皇上跟班红人,不便伤他。”宋两利这才将其魂魄放回。高俅登时清醒,但觉爬伏地面,已知方才受制,灵界之事让他莫名恐惧,喝道:“大将军有旨,若你再降收缘金,立即撤办,你看着办!”说完甩头悻悻而去。
    宋两利感受对方下次再来,必定不同此次,暗暗轻叹,原只想安稳生活,看来渐渐卯上朝廷鬼官了。
    灵真道长道:“小神童毋需和他斗,多少顺着如何?”
    信众却道:“小神童无敌,不必怕他,跟他拚了!”有人说道:“若把缘金交予昏君,我们自不愿意了。”
    宋两利瞧得信众,纵使有的家境不错,然却清贫居多,心中大为不忍,道:“日后你们毋需再任意捐出缘金,神霄派各分殿不再收受缘金了!”信众有的跪地拜礼,表示愿听指示,有的仍自狐疑,道:“若无缘金,神霄宝殿诸神如何能供养?”宋两利道:“缘金已够,多者全被贪去。”信众这才恍然,一致认定不再捐献。
    宋两利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写下诏令,同大庭广众宣布,神霄宝殿不再收受缘金,引来一阵鼓掌。
    宋两利并要住持年瑞祥将诏令传至天下各分殿,年瑞祥暗道如此也好,否则吸金为奸人所用,实是不妥,然他却为宋两利处境感到忧心,道:“可要和大师父商量?”
    宋两利道:“不必了!万岁山已造得差不多,我看再造下去,准出间题!”生平第一次自作主张,竟然颇有快感。
    年瑞祥道:“可是若无缘金,恐将引得高俅等人不快……”
    宋两利道:“我本传道而已,此处若不能留,便走吧!”年瑞祥闻言只有轻叹,道声保重,不再多言。
    宋两利则支退信众,单身落于众神之前,想及自己一介草民,原目混个小和尚,谁知全靠机缘变得小神童,耍得如此风光,然其背后只不过是傀儡罢了,让人支来使去,如若能为一干苦难百姓解困亦罢了,耍至后来竟然替奸宦当爪牙,实是不值;虽师父对已有救命之恩,然以他能耐应能应付自如方是。自己以宝镜耍着阴阳老怪,他失踪数日必定前去研究宝镜,如若摸不着门路,必定再次寻来,届时自己将受控制,倒不如趁此机会带些元宝开溜,混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方重新开始,如此方是避险之道。
    想走后,他已盘算住处存有多少银两,且该躲往何处方自安全。待要行动之际,忽觉有人逼近,惊觉瞧去,竟是一位六旬不修边幅、清瘦散发老乞丐,宋两利一眼认出:“胡师父么?倒是好久不见了!”
    此人正是江南神丐胡天地,当年曾在迎仙台传授宋两利“天罡掌”亦算师徒之缘。
    胡天地手杵青竹杖。瞄眼溜转宋两利道袍,邪声道:“不错,混得白白胖胖,吸金不少!不若我胡乞丐就快饿死了!”
    宋两利干笑:“大师父说笑了,弟子只是凑合混混罢了!”
    胡天地道:“凑合混就如此名堂,认真混岂非无我立身之地!”宋两利道:“师父说笑了!”胡天地突地大喝,一杖猛抽,当头劈下,其劲之猛,足可裂脑,宋两利诧骇不已,自然躲闪,唉呀滚落地面。竹杖穿透蒲团,胡天地耍团成圈,猛地一甩,掉落殿前神鼓,咚地贴得紧紧。胡天地始道:“好身手,看来这两年并未荒废。”
    宋两利这才明白对方试招,干笑道:“师父出手太重了,要是弟子不行岂非一棒毙命!”胡天地道:“如此毙命也好,省得费事!”宋两利摸着脑袋,只能陪笑。“不知师父突地前来,有何指点?”胡天地目光突缩:“你想开溜?”宋两利干笑:“混不下去了,只好溜啦!”胡天地喝道:“不准溜!”宋两利一愣:“怎说?”胡天地道:“你是我秘密武器,怎可临阵脱逃!”
    宋两利闻此更形哭笑不得:“弟子何时又变成师父秘密武器?”
    胡天地突地伸手猛抓他肩头,喝道:“走!”掠身冲出神霄宝殿,翻上屋顶,奔行三殿,落于高处,面对皇宫大内,冷道:“奸人当道,你想一走了之!”
    宋两利方知他为此事而来,轻叹道:“我只是小道士,无能为力啊!”
    胡天地冷道:“天下人全若你想法,大宋江山岂还有救!”
    宋两利叹道:“看是没得救了!天意似乎如此。”
    胡天地猛抓其脖子:“你说什么?是你自己话,还是神灵之话?”他素知宋两利俱通灵之能,若所言乃天命如此,将让他难以接受,故一时激动掐得甚猛,宋两利吐舌翻眼,差点岔气,胡天地一时失手,赶忙放去,喝道:“敢胡言乱语么!”宋两利干咳几声,道:“我自个想的,跟天命无关……”他虽能窥阴阳两界,然对大宋前程始终不敢预卜,亦惧于知其未来,无所适从。
    胡天地喝道:“那好!自个说的不算!要知国破山河在?大宋纵使颓弱亦是个国,当个亡国奴才是最悲者!拿出你慈悲心来!”
    宋两利道:“弟子无此伟大能耐。”
    胡天地道:“那也不准开溜!”
    宋两利闭嘴,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胡天地仰天一叹,道:“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你能置身神霄派要职,必定有所能耐,至少神霄弟子对你甚是敬重,此乃可用之兵!”
    宋两利道:“他们敬重本尊师父,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胡天地道:“不管这些,大男人要有国破扛山河气概!我今天来此就是教你这些!”
    宋两利皱眉:“我行么?我只想好好过活,那些事离我似乎太远了……”
    胡天地喝道:“小瘪三!你有!你有贱骨头,只是尚未发扬光大而已!”宋两利道:“贱骨头?”胡天地邪笑:“不错!我观察你很久,原感觉你是小瘪三,但就在方才你宣布全天下神霄弟子免收缘金之际,我才确定你外瘪内拗,敢顶抗朝廷,妙哉!”
    宋两利皱眉:“可是我下半部尚未进行……我是想溜啊!”
    胡天地道:“那无损贱骨头!呵呵,所谓‘贱骨头’便是被逼迫之际,立即显露反击之风骨,我不会看错!”
    宋两利轻叹:“好吧,承前辈看重,弟子又将如何发展贱骨头?把高俅给宰了?”
    胡天地道:“那是迟早之事,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宰的是童贯和蔡京、王黼、梁师成等人。”
    宋两利道:“童贯拜阴阳老怪为师,武功不差,且全天候有高手在旁,不易下手。”
    胡天地冷哼:“若非牵涉朝廷风险,他早被收拾,但现在不同了,南方方腊已起义,北方宋江亦闹革命,他们都想收拾童贯,甚至推翻朝廷。”
    宋两利暗诧,那方腊乃和母亲有所牵连,他竟然造反,那岂非自家人开打了?急问道:“方腊当真反了?”
    胡天地道:“不错,南方水患连连,奸官又为非作歹,方腊藉农民力量终反了。”
    宋两利道:“那明教呢?该不会一起反了吧?”
    胡天地道:“倒是尚未加入;方腊性急,熬之不住,明教则针对朝廷而来,他们不做无谓牺牲,就像我丐帮弟子,原可配合方腊造反,但如此必定死伤太重,故将目标移往皇宫大内。擒贼擒王便是。”
    宋两利暗道好险,否则莫名落个反贼可不太妙。
    胡天地轻轻一叹:“群雄的确矛盾,奸官当道,却不敢乱动,原是考虑北辽、大金、西夏诸国虎视眈眈,若朝廷一乱,敌军必定倾巢而出,竟也纵容阴阳老怪守住大内,以抗极乐圣王,然现况着实太差,奸官变本加厉,赵佶又贪色昏庸,搞得民不聊生,该是有所取舍时候了……”
    宋两利道:“我看阴阳老怪才是祸乱根源,他嗜杀成性,全然不顾性命!”
    胡天地道:“那只是小妖魔,大妖魔者莫过于掌权者,动辄战乱连连,死伤数十万,罪恶深重。”
    宋两利道:“前辈言下之意,乃想收拾童贯?”
    胡天地道:“不错!”凝目瞪来:“你可愿意配合?”
    宋两利道:“好吧!反正他危害亦过多,送他上西天也好;只是他贼得很,不易搞定。”
    胡天地道:“所以才要你把他骗出来,待我怖下天罗地网收拾。”
    宋两利道:“弟子尽力为之……。童贯之后呢?弟子觉得皇上亦是昏庸,不如换人做做看,说不定大宋江山较能保住。”
    胡天地轻叹:“奸人不徐,谁做皇上都一样,何况皇子皆年轻。派不上用场!”
    宋两利想及太子赵桓亦是脓包一个,不禁苦叹朝中无天子可用。复想及扑杀童贯乃超级大事,心神为之紧张,问道:“何时动手?”
    胡天地道:“愈快愈好!”
    两人立即洽谈适当地点。宋两利道:“那万岁山现在是峰峰连峰,甚是隐密,童贯偶在那头练功,或许是好地头。”胡天地道:“不成,除非有秘道,否则大批人马掩去恐出问题。”宋两利道:“自有秘道……”然心念一转,此秘道乃皇上御用,师父亦且使用,若公开恐对师父不敬,何况自己又未混熟,若出了岔,岂非前功尽弃。
    胡天地道:“你知另有秘道?”宋两利道:“有几条,是皇上偷情用的,不知适不适合!”胡天地道:“偷情专用?……倒可用来对付赵佶,你似乎有所负担?”宋两利道:“阴阳老怪的窝就在里头,我怕惹他出来。”胡天地道:“那自该避开。”
    宋两利心念一转,道:“东郊林区也有秘阵,那头原是妙佛禅师用来私居而筑,后来他练了太上魔经,便自搬离,看即那里如何?”
    胡天地道:“去看看!”立即抓起宋两利,凌空掠奔而去。掠行中,宋两利但觉啸风掠耳咻咻有声,遇有高墙、林树一纵即过,终如江南神丐功力果然深厚。
    数里一纵即至,林木已荒,虽仍留下打斗痕迹,却被杂草掩去不少。
    胡天地四处瞧去,喃喃说道:“好个反宫奇阵为林,果真隐密!”宋两利找得秘道。乃藏于丛草巨石之后。胡天地瞧得甚是满意:“就这里了,且看你如何把人引来。”宋两利盘算,要引童贯出城并不容易,但若说阴阳老怪师父意思,他或许将中计,当下直道尽力而为。
    胡天地再次盘算,遂约定今夜三更进行偷袭,时间拖长并不利,宋两利应允,为免泄漏,双双各自分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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