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9卷第三章猎杀奸宦
    宋两利甚快潜向后宫万岁山,准备凝心静意,计划如何收拾童贯。先时大言容易,然实际做来却若谋财害命,倒是十分棘手。然想及若非奸人作祟,朝廷岂会变得如此糜烂,当下卯起勇气,直往练功坪行去。
    童贯贵为大将军,胡为在所难免,然手底下功夫从未荒废,一手拳脚功夫耍得虎虎生威。忽见宋两利到来,他猝地喝道:“你好大胆子,连我命令都敢不听!”凌空掠来,一拳捣冲而至。
    宋两利骇然躲闪,差点扑倒花丛,童贯拳气飞头而过,宋暗道好险。童贯煞住攻势,爽声笑道:“好功夫,没偷懒!”宋两利但觉对方乃试探居多,终较安心,起身拱手拜礼:“大师兄您好……”
    童贯说道:“找我何事?”目露威严,却戏耍居多。
    宋两利原想得无数理由,谁知被其耍慑,竟也不知从何说起:“我是来……”童贯喝道:“来道歉还是来耀武扬威?听说你抗命,向天下宣布神霄弟子不必再捐缘金?可有此事?”
    宋两利暗忖,那高俅敢情传得快,道:“是有此事,缘金已够用,多收无益。”
    童真喝道:“胡说八道,万岁山还有一半未造好,何况禁军数十万要养,那些钱根本不够用!”
    宋两利道:“造此山没啥意义吧?你的禁军不是另有官银可支?”
    童贯冷道:“利用信众多余的钱岂非更好?官银要留来不时之需,你这小鬼真是不懂!”
    宋两利道:“只是百姓也很苦……”
    童贯喝道:“苦什么,好吃懒做当然苦,瞧那些努力者,哪个不是丰衣足食,家产万贯!”
    宋两利不再多言,毕竟欲说之词何其之多,南方百姓已乱,又岂是好吃懒做。他认定自己想法正确,不想再帮朝廷敛财。
    童贯但觉语气太凶,缓和说道:“师弟你还小,有些事瞧不透,以信众缘金养军队,乃最佳方式,须知战事随时会发生,多囤积粮财自多一份保障,信徒若能乐捐,何乐不为?你下令终止就是不对。”
    宋两利道:“百姓有的为了缘金已倾家荡产。”
    童贯道:“那只是少数,你须把命令收回,让自愿者再次捐献。”
    宋两利道:“他们甚为自愿停止捐献,大师兄另想他法吧。”
    童贯喝道:“你敢不听军令!”宋两利闭嘴,童贯语气较软:“军令如山,有时连皇上都得遵守,你不得抗命,若非念在师兄弟情分,我早治你罪,这样好了,你若不帮,也别唱反调,开征之事我来宣布,你可别再扯我后腿,下去吧!”
    宋两利道:“神霄宝殿和军队无关吧?”
    童贯道:“牵涉军饷即有关。”
    宋两利道:“却不知师父如何指示?”
    童贯道:“本尊先生当然希望早日完成万岁山工作,你可自行去问他!”
    宋两利噢地一声,拜礼而去。童贯瞧其背影,眉头直跳,暗道:“怪了,以前尚可,现在怎老是唱反调?莫非知我谎报战功而对我有所误会?小家伙懂什么?战功虽有瑕疵。却也正确无误,否则辽军怎不敢再犯,真是小家子脑门,胡思乱想!”
    童贯决心找机会开导开导,迳自练功去了。
    宋两利寻向万岁峰那飞瀑秘洞,林灵素正在打坐参禅。忽见徒弟前来,欣喜道:“昨夜一夜未见,你可去风骚了?”
    宋两利道:“没有,我宣布神霄弟子不再供奉缘金,师父以为如何?”
    林灵素怔道:“那岂非收入大为减少?”
    宋两利道:“把钱全部摆在万岁山,天下岂非穷死了,何况万岁山乃皇上的,神霄派根本动不得。”
    林灵素自得一笑:“谁说动不得,神霄一派才是真正掌控者,我说一,皇上不敢说二,一切自在我掌控之中,你多心啦!”
    宋两利道:“弟子仍认为不能再收缘金,南方、北方都乱了,再收下去,天下将反。”
    林灵素忙道:“真有此事?”
    宋两利道:“当然。”
    林灵素道:“该是其他败类胡搞方至如此;这样好了,暂且不收缘金,待观察一阵再说如何?”
    宋两利领首同意,道:“师父您也该多作准备,把神霄派整顿,否则日久生疾。迟早将会出问题。”
    林灵素道:“你不是整顿得很好?”
    宋两利道:“我只是小毛头,朝廷肯听者不多。”
    林灵素冷道:“一定是蔡京、童贯这群贪婪家伙作祟,放心,为师将找机会治治他们。”
    宋两利道:“师父沉迷工筑万岁山亦不妥,应到外头走走。”
    林灵素干笑:“就快完工了,毕竟龙脉牵涉皇族,得告一段落才行,你的建议,我会特别记在心里。”
    宋两利但觉对方有所听入耳心,不再指责,道:“或许师父该跟皇上谈谈,阴阳老怪藏在宫中是大宋危机!”
    林灵素道:“这我早查觉,只是老怪仍有利用价值,暂时按兵不动,待日后机会一到,立即赶人出宫。”
    宋两利道:“师父有所戒心即好,弟子就此告退。”
    拜礼后,宋两利引身而退。林灵素但觉异样,他素知宋两利一向逆来顺受,不曾多言,此刻说得这番话,显然有所刺激,看来宫中问题的确不少,他得花心神注意一切才行。
    宋两利潜往童贯练功附近,找得一处隐密平台,便自盘坐下来。他早有盘算,面对童贯时,对方一向自大,全是责言不断,想说服他前往东郊似乎毫无机会,既然明的不行干脆来暗的。自己通灵功夫在波叶尊者打通天眼之下已颇有进展,若再灌上几口烈酒,不必打雷亦可感应他人脑波,童贯不懂玄灵之道,以此对付最是恰当。
    于是宋两利抓下腰际羊皮酒袋,灌它几口烈酒。醉意涌上脑门,他已运起通灵大法,渐渐摄起四周灵波,童贯靠得最近,故感应最为清楚。原来童贯不但想恢复缘金,甚且准备接收整个神霄派以便已用,宋两利暗诧,对方果然野心勃大,看来得先下手才行。
    童贯又自想及将如何出兵收拾辽国,来个二度征讨,以图战胜回国,报得前怨。宋两利懒得理他,脑波突然逼强摄去,并幻出阴阳老怪影像,冷森喝道:“今夜子时到东郊,我有事指点。”童贯诧惊叫道:“师父?!”四处张望,未见人影。宋两利冷道:“不必找寻,我乃以通灵大法和你沟通!”童贯道:“真有此法?”宋两利道:“当然有!”童贯道:“师父为何多日不见?”宋两利道:“我乃研究破解邪魔之道。”童贯道:“效果如何?”
    宋两利道:“当然管用,明天便将告知予你。”童贯欣喜,拜礼道:“多谢师父!”
    宋两利见目的达到。立即撤去摄心之术,童贯突地清醒,猛甩着头,喃喃说道:“怪哉,似喝老酒,昏昏沉沉,不知是真是假?”宋两利暗中观察,若有意外,再次摄他几次亦无妨。童真搔搔头:“是千里传音还是通灵大法?”宋两利瞧他疑惑不断,又运起摄心神功,一波冲来,童贯再次受制,宋两利冷道:“你还怀疑?还不下跪谢罪!”童贯毫无反抗,依言下跪拜礼:“多谢师父……”宋两利暗笑。撤去大法,童贯清醒,诧道:“怎会跪在此?!”方才种种却是清楚,暗道:“看来是真了,否则师父怎会惩罚自己?”当下再拜三礼,方自起身。
    想及阴阳老怪失踪多日,童贯亦觉不妥,遂往奇阵秘处行去,准备一探究竟。
    宋两利早查过秘阵,老怪的确失踪,然为免节外生枝,仍潜行跟去。
    童贯及至秘阵,立即拜礼,并无回音,便自闯入,宋两利暗声窃笑,通灵大法又起,摄向童贯,道:“不必搜啦!我早在东郊等候,此处太吵了;还有宋两利老烦人,只有避他啦!”童贯信以为真,再次拜礼,不再疑惑,道:“弟子当亲自前往。”宋两利撤功,童贯清醒,茫然敲着脑袋,直觉通灵大法果真是门精深功夫。
    宋两利待他离去后,方敢找向秘道,偷偷溜到外头,原想通知江南神丐大功告成,然四处转行仍未见踪影,只好返回神霄宝殿,静观其变。
    三更将近。
    童真果然派得二十名大内高手先行搜向东郊。
    宋两利藏于附近。瞧得一清二楚,终觉童贯心思缜密,行事小心,却不知江南神丐是否布置妥当。于是喝得烈酒,照样以通灵大法搜向东郊,终发现胡天地已冒充阴阳老怪,盘坐秘阵要处,准备伏击。宋两利稍安心。其实以童贯所学,又岂是江南神丐敌手?若无意外,扑杀应可成功,他静观其变。
    二十名大内高手搜及东郊,并无发现异样,童贯这才敢动身,而其身后又跟着二十名高手,显然并未放松任何戒备。
    宋两利暗忖,童贯一出门便带上四十名高手,看来并不好惹。如若江南神丐只有单身或三两人,猛虎难对猴群,恐将大费周章。
    及近东郊秘阵。童贯已不再前进,拱手拜礼:“师父,弟子已到,请现身说话。”
    江南神丐暗斥老狐狸,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声音压得甚低,免被发现。
    童贯干笑:“夜黑风高,此处又是妙佛禅师密窟,机关重重,师父应知不宜久留,不如回大内再说如何?”
    江南神丐暗诧,对方竟然知此为妙佛密窟,要引他进来恐怕不易了。宋两利更诧,童贯明知欲来,难道已识破了么?
    江南神丐冷道:“就是密窟才能避险,过来吧!”
    童贯笑道:“过去便过去,师父您请稍等!”
    他伸手一喝,二十名高手抽出东西,突地打向空中,竟然是袖箭之类暗器,且沾得磷火,如此射出,立即引火化开。落于干草,登时引燃,烧得暗夜通明,江南神丐身形立现。
    若非身在远处,必立即被认出。
    江南神丐喝道:“大胆!敢如此对我!”
    童贯突地邪笑:“师父你还藏得住吗?我看是叛贼乱党吧!快快束手就缚,留你一个全尸!”
    宋两利诧然,对方又如何窥破秘密?难道自己摄心术已失败?!
    江南神丐冷笑:“童贯你果然够贼,竟能窥破我秘密,实是佩服!”慢步走出:“只是我却不知毛病露于何处?”
    童贯道:“很简单,你不该冒充阴阳老怪,他既称老怪,做事岂有如此正经?而且他从不等人,也就是我来了他才会现身,哪像你招手招得老半天,自暴行踪!”
    江南神丐恍然:“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未必完全失败,你终究来了,这表示你曾信了一半!”
    童贯冷道:“不错,我是信了一半,但老是觉得不对劲,师父无所不能,哪还有啥秘密要如此告知,自是防了些,所以纵使来了,也有万全准备!劝你莫要轻举妄动,四十名大内高手,手中全部持有机关强弩,且淬过巨毒,只要中箭,立即毙命!”
    四十名高手立即抓出黑色铁筒,每筒载有数支强弩毒针,全数指向江南神丐。宋两利不禁叫糟,常闻及童真秘密训练大内高手,更有传言黑衫队既毒又猛,让大内众臣闻之色变,看是这群耍毒家伙了,江南神丐纵使厉害,但万弩齐发,他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江南神丐原想引人进入扑杀范围再进行动手,谁知对方贼得可以,且以毒弩伺候,情势的确不利,然就此放弃扑杀奸臣机会,他日将更形难寻,当下已做决定,准备硬拚,不动声色行来,冷笑道:“凭你几人也敢嚣张?我看该束手就缚的是你吧!”
    局势陡然瞬变,着实叫人紧张。
    童贯瞧他毫无惧色,有所防范,“却不知是何路英雄,胆敢动我大内?”想先探知底细再说。
    江南神丐道:“南北江湖人马到齐,你今天死定了!”
    童贯目光一缩,四处瞧去,除了前头火光熊熊,四处且仍黝暗,心想速战速决,莫要拖出毛病才好,登时喝道:“上!”十数大内高手猛抖铁筒,一波青亮毒弩强冲射去,直穿江南神丐全身,宋两利暗自惊叫。江南神丐猝将外衣脱去,猛若强鞭巨卷,扫得数弩在手,反打甩出,直往童贯射去,童贯大喝,双掌击掉,跳退十数丈,再喝:“杀!不留活口!”大内高手抢攻不断。
    江南神丐连破三波强弩,然果真猛虎难挡猴群,对方射攻不断,一时不察,左腿中弩,疼得他冷汗直冒,立即抽出利刀将淬毒之肉挖去。敌军再次攻来,江南神丐险象环生,宋两利见状哪顾得藏身,赶忙跳出,然身在百丈开外,根本救人不着,情急中脑波特别强劲,摄向那群杀手,喝着“射他!”脑门想着乃是对方自相残杀,那群杀手怎知脑门受摄,一时无法自制,纷纷相互射击,波地一响,左三右四全数中箭,当场毙命,江南神丐得以脱险。
    大内高手突见自相残杀,个个诧然互望,简直不解,童贯更是丈二金刚摸猜不着,宋两利却自恍然,原来通灵大法如此管用,那可抵得千军万马。忽觉童贯瞧来,赶忙躲扑地面,脑门仍幻着“快射!”杀手两人受摄,两波毒弩直往童贯射去,迫得他四处躲闪。
    童贯突遭伏击,以他和阴阳老怪接触甚久及神霄派灵迹事件,突有所觉此必是摄心大法,眼看自家手下反常,焉有心情再战?急喝手下全力收拾对方,自个却往暗处开溜。
    江南神丐见状大喝:“别让奸官走脱!”声音方落,地底突地冒出数位黑衣蒙面高手,直扑童贯而去。那些高手正是丐帮千挑万选之分舵弟子,正为扑杀奸官拚命。
    丐帮弟子扑近,全然拚命打法,童贯无法招架,情急中猛地打出信号弹,红光直冲空中,轰地巨响,声震数里。他想为今之计,唯等救兵前来。
    江南神丐迫退数名杀手,强掠追近,一招“天罡掌”打得童贯东倒西撞,喝道:“速战速决!”群丐前扑,怒招尽出。
    童贯接连受击,纵使惊骇,却也得拚命撑去,幸得他受阴阳老怪传功甚久,多少颇有底子,连受数击仍能硬撑,翻身打滚后,一招“魔指穿心”反打而出。此招原是“闪电魔指”
    幻化而来,由于其功力未臻化境,故无法逼功如电,只能凑合使用。而那丐帮弟子根本不避,硬接一招,全速扑来,终杀得童贯难以招架,准备弃招投降。喝道:“别打啦!有话好说!”丐帮弟子立即将人围住。
    宋两利远处瞧来,暗自嘘气,总算未出大差错。正待通知江南神丐速战速决,岂知京城那头传来狂妄笑声,劲穿耳脑,宋两利诧道:“阴阳老怪出现了!”童贯那门信号弹果然厉害,老怪若被引出,局势恐将不利,他不禁大叫:“老前辈,我看快溜为妙!”找得草丛,先行钻入。
    江南神丐自知状况,喝道:“宰了他!”数人齐掌打去。岂知童贯另有法宝,猛地抓出那强弩暗器铁筒,相准丐帮弟子便射,对方不察,两人中弩毙命,其他数人见状更怒,奋不顾身,齐掌尽劈,打得童贯闷吐鲜血倒摔七八丈远。
    丐帮弟子仍想动手,阴阳老怪赶之不及,尚差三十丈,掌劲且难奏效,猝地施展摄心大法,喝道:“给我住手!”除了江南神丐功力较深,其他弟子脑门受摄,动作为之迟缓,宋两利但觉不妙,赶忙运起神通喝向受制弟子:“快走!”诸人惊醒,复见阴阳老怪扑来,不得已挡招而退。
    阴阳老怪追近一看,认出来人,哈哈虐笑:“原是胡老头,怎么?想收拾童贯便能了事?”强掠过来,三掌怒打,江南神丐冷道:“你也老命该绝!”凌空迫来,天罡掌强劲以对,双双连击数掌,各自分开。童贯见状急道:“师父救我!”滚爬过去。
    江南神丐对掌过后,自知想收拾对方实非易事,终喝令手下撤退。冷道:“山不转路转,后会有期!”闪身而退。
    童贯见状急道:“师父别让歹徒走脱,后患无穷!”
    阴阳老怪喝道:“管你们这些鸟事!把宋两利给我抓来!”方才以摄心魔法摄人谁知被宋两利破去。他已感应出宋两利躲在附近,但觉这小鬼甚是大胆,竟然帮着外人反抗自己,教训他远比教训那些乞丐重要多多。
    童贯闻言诧楞:“小神童?!他吃里扒外?!”
    阴阳老怪喝笑:“我正想抓他来研究研究,竟然给我啥宝镜?搞不出名堂,看是假的吧!”
    宋两利闻言胆裂心颤,若被抓回去岂非玩完,哪顾得再现身,赶忙冲向奇宫秘道,往石洞钻去,想藉着妙佛禅师工筑之秘道开溜大吉。
    阴阳老怪怎知小毛头胆大敢逃,登时喝扑过来,猛往秘道洞口打去,轰地暴响,洞毁石陷。老怪笑声更狂。“你当老鼠钻洞,我便封你鼠道!”靠着感应,一连追着秘道凌空猛砸猛打。
    宋两利虽拚命潜逃,却总觉阴阳老怪在头顶,几次劈砸,差点打中脑袋,吓得他赶忙运起“驭气冲天”,“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等化神赋戒言,让脑袋暂且一片空白,免得被老怪摄住,无法逃去。待那真气冲往脑门之际。他已躲入另一秘洞,大气不敢擅喘一口。
    阴阳老怪原是托大,四处追打乱砸,然砸之过头,突地失去感应,登时紧切,急道:“这小子已学会逃避方法?!这还得了!”想及若让宋两利练得绿龟法王功夫,岂非另树强敌,得及早收拾为妙,再劈数掌不得功效后,突地转怒为笑:“小神童出来吧!我只是闹着你玩的!”
    宋两利可不愿上当,心想老妖怪出手已过重,显然心性已变,何况为了宝镜之事,他未必肯饶自己,还是撑过此刻为妙。
    阴阳老怪软硬喝叫一阵却未奏效,自是火冒三丈:“再不出来,烧死你!”童贯已跟上来,说道:“他大概逃了。”阴阳老怪喝道:“逃了,你便知惨!”童贯不解:“他只不过是小鬼……”阴阳老怪喝道:“什么小鬼?他比谁都灵!别忘了你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童贯诧道:“他当真会通灵?”阴阳老怪道:“否则我岂会对他特别优待,还想收他为徒!”童贯但觉背脊生寒,若真能通灵,那自家脑袋所想岂被知个精光,看是留他不得了,道:“弟子这就派重兵把守,务必将他挖出来!”
    阴阳老怪冷道:“最好,否则有戏唱了!”
    童贯不敢大意,按先前数十高手外,又调来大批禁军,已将此处团团封锁,准备守株待兔。
    阴阳老怪喝向四周:“小神童出来吧,我还能保你不死,否则我一离去,一切自行负责!”
    宋两利抱定决心不闻不答,阴阳老怪喝得几声未得回应,终于放弃,冷道:“是你自找,莫怪我了!”说完闪身而去。
    童贯则指示手下,只要见洞即灌煤油,务必将人逼出。他原已受伤在身,只好坐在远处,边掠阵边疗伤。
    宋两利潜伏一阵,但觉对方搜索甚近,如若永远不撤,岂非将有被搜出时刻,得想个法子才行,目前唯一担心者仍是阴阳老怪,若他已离去,自较好处理,然对方势在必得,又岂可甘心退走?
    想来想去,无计可施,唯今只有冒险一试了。他开始运起感应神通,渐渐已寻得阴阳老怪在西郊暗处。老怪见有回应,登自暗喜,果然仍未走脱,立即出言诱惑,要其现身投降,宋两利回应好吧,复将感应神通撤去。
    他想阴阳老怪既然在西郊,唯有往东逃去较可能走脱,于是潜向深洞,抓来数只肥田鼠,将其脖子套住,后头则绑住小树枝,让其爬行时能发出响声,一切弄妥后,他又运起感应神通,阴阳老怪感应后冷道:“还不出来,想耍何花招?”
    宋两利道:“我是该出去,可是这么多人,我怕一出去就被杀了!”
    阴阳老怪道:“我保证你没事!”
    宋两利道:“叫大师兄把人撤去!”
    阴阳老怪道:“行!”立即喝向童贯撤人,童贯莫名不解,然他又信其能耐,终撤人。
    宋两利见时机成熟,道:“我左腿受伤,走得较慢,师父且等等了。”阴阳老怪喝道:“快出来!”宋两利于是将数只肥田鼠放去,田鼠拖着树枝的确走得不快,宋两利则趁此往东方潜逃。
    阴阳老怪自是感觉对方直往这头爬来,心下自得,总算能收拾对方,一切仍在控制之中,笑道:“其实只要你能认错,为师又岂会追究一切呢!”
    宋两利不敢回应,逃得极为小心。
    肥田鼠亦自施行西郊,阴阳老怪但闻声音,笑声不断。然田鼠迫近五十丈之际,怎拖带声沙沙轻浮并未过重,且现得吱吱声,阴阳老怪顿有所觉:“小鬼你该不会请老鼠帮忙拖运吧?”宋两利怎敢回话。阴阳老怪更觉不妙,突地欺身扑冲过来,相准地底秘道叫声,一掌强劲劈去,秘道塌陷,他伸手一吸,抓出数只肥老鼠,方知被捉弄,气得七窍生烟:“宋两利你敢耍我”猛砸肥鼠,摔得粉碎。
    宋两利却早已爬出秘道,趁夜色掩护,逃向东方暗处,哪还敢回应一切。
    阴阳老怪大怒,喝向童贯:“给我搜!方圆百里,不准走脱一个!”
    童贯心想数里皆未困住,若散至百里恐怕更为困难,然师父有令。他仍全力搜捕。
    一时汴京城郊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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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第四章神威普照
    宋两利利用夜色潜逃数十里,他始终不敢躲入城镇,免得被发现,然天色将亮,此处又非深山峻岭,随时有被活捉可能。他不禁可笑,堂堂小神童不当。来个一时正义凛然,帮忙江南神丐想收拾奸官,谁知却落得逃犯命运,一生功名富贵尽失不说,甚且有丧命可能,实是一夜之间,命运全变。
    他想着,或许逃回辽国和忽必瑞会合,从此混个北国大王也不错,然欲往北国也得逃过目前追捕才行!
    盘算中,忽见得禁军搜来,迫得他赶忙躲入草丛,然一波行去,一波又来,宋两利着实穷于应付。
    眼看天色渐亮,连草丛皆难以藏身,宋两利突地横了心,暗忖只要阴阳老怪不在场,他又怕什么?于是大步踏向石井村,趁村民们未全然知晓之际,找得一家早膳店,先来几颗馒头果腹再说。
    待咬上几口,饥饿渐去,突见一名村丁见鬼似地指来:“他就是小神童,已变朝廷钦犯,那条符带我认得!”此语一出,全场皆惊。宋两利摸着符带,苦笑不已,一时习惯,倒忘了摘下,然摘下又如何?额头那只绿龟更自明显,那村丁已逃开准备告秘,宋两利亦准备闪身开溜。然突有老家伙欺来,喝道:“跟我走!”宋两利不解但感应过去,竟是丐帮弟子,这可好了,终有救援,便自跟去。
    丐帮弟子带人穿过几落矮房,进入秘室,随叫宋两利躺入箱子,立即被搬上马车,摇摇晃晃行走中,不知穿行多少小径官道,终又抵一处古宅,宋两利方被放出。
    眼前突现江南神丐胡天地及数名丐帮弟子,宋两利诧道:“你们还没逃?”胡天地笑道:“要逃也得一起走,我们怎会去下侠义天下的小神童!”宋两利干笑:“别损我了,我只是一时帮忙,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胡天地道:“此已足够,你已声名大噪!”宋两利苦笑:“这是哪里?”胡天地道:“汴京城!”
    宋两利诧骇:“汴京城?!我又逃回鬼地方?!”作梦未想着转来转去竟然原地打转。
    胡天地道:“放心,这里很安全,米要藏在米堆,人要藏在人群才安全。”
    宋两利苦笑:“米长得完全一样,人就不同了,尤其我头上有胎记……”
    胡天地道:“我明白,只要不走出此宅,一切并无问题。”
    宋两利道:“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待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胡天地道:“藏它一阵,然后继续收拾奸人!”
    宋两利道:“算啦!有阴阳老怪把守,谁也动不了他们!”
    胡天地道:“我们已把目标移往阴阳老怪。”
    宋两利道:“我不干!他已成精,没人动得了他,除了极乐圣王,我看他天下无敌手!”
    胡天地道:“只要张天师及玉皇仙岛联合,也能斗倒他。”
    宋两利道:“那也得他们愿意。”
    胡天地道:“此地便是天师西宫后院。”
    宋两利更诧:“什么?!这里是天师派地盘?!”这还得了。当年神霄派欺得天师派没头没脸,自己却躲在对方地头,若被那张天师发现。不被脱层皮才怪。
    胡天地道:“放心,张天师未卜先知。他宽宏大量,早原谅你们啦!”
    宋两利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目光仍四处瞄窜,深怕张天师突地出现。
    胡天地道:“你好好休息,待精神饱满后,再作盘算,任谁也料不着,小神童会躲在仇家住处,妙是不妙?”
    宋两利直道妙哉,然未来压力仍重,苦笑不已。
    胡天地安排他进入厢房休息,便行离去。
    宋两利但觉此处虽是天师派地盘,然亦为隐密处,并未见及天师派弟子,看来是借予丐帮所用,既然如此,那张天师应不会闯入,倒也落个安心,他倒床伸懒腰,得好好休息,否则往后日子必定多灾多难,欲享此清福恐将难求了。
    一觉醒来,已近午时,胡天地早在等候,且备了午膳,宋两利道谢用之,且频频问及外头状况。胡天地道:“你可风光了,神霄派弟子已造反,童贯一个头两个大,正在斗争中。”
    宋两利诧然:“怎会?神霄派弟子都是信徒,武功不佳,怎斗得了大内禁军?”
    胡天地道:“神霄派弟子是很猛的!童贯想通缉你,但消息传出,神霄弟子立即反抗,这出戏还有得演了,小神童落难,余威仍在啊!”
    宋两利干笑:“他们只是发发牢骚,怎能跟官斗,我迟早会被收拾,还是别冒出头为妙!”
    胡天地道:“情势混沌,我也搞不清,且把张天师找来,向他请教请教,也好落个未卜先知。”
    宋两利道:“好么?神霄派和天师派有仇……”
    胡天地道:“张天师乃真正得道高人,凡事以天命而行,不会与你记仇,他马上便来,你且可请他指点迷津。”
    宋两利诧道:“马上即来?!”哪顾得狼藉用餐,赶忙收拾,甚且盥洗干净,免得失礼。神霄派纵使欺过天师派,然对灵界之尊敬,宋仍敬仰第一天师。
    果然不久,银髯翩翩之张天师已缓步而来,胡天地、宋两利起身拜见,张天师且恭敬还礼,三人入坐八仙桌。宋两利总觉困窘:“以前争斗之事并非我本意。”张天师道:“乃天意,怪不得任何人。”宋两利干笑:“是天意,我落难于此,亦是天意吧?”张天师道:“正是。”
    胡天地道:“愿天师指点迷津,为何无法收拾童贯等人?”
    张天师轻轻一叹:“也是天意吧,童贯命不该绝。”
    胡天地道:“阉官命长,可非百姓之福!”
    张天师道:“天命如此,任谁亦改变不了,只怪天子昏淫,大宋气数已尽。”
    胡天地怔道:“听你如是说,大宋江山不保?”
    张天师摆摆手,道:“不谈此,既是天注定,早解晚解皆改变不了,倒是该做的乃让百姓快活些,方为正事。”
    胡天地道:“愿闻其详。”
    张天师道:“朝廷处于极矛盾状态,童贯虽奸私自妄,挟天子以威,然他若不出兵打仗,谁又能打?亦即是他东唬西骗,倒也骗得北辽、西夏不敢轻举妄动,如若牛皮拆穿,战事必起。”
    胡天地道:“倒是让他唬得功夫了。”
    张天师道:“至于阴阳老怪则是抵挡极乐教派第一人选,如若他撤走,大金必定立即南攻,你说这岂非又是进退两难,逼他留他皆不是。”
    胡天地道:“逼走老怪,凭我等力量无法与极乐圣王相抗么?”
    张天师道:“或可行,然欲逼老怪已是两败俱伤,如何再战极乐圣王?”
    胡天地道:“这倒是了,得斗两派,死伤必定惨重,也未必能见效,如此棘手,却不知天师有何妙法?”
    张天师道:“无法可解,唯有两害取其轻,如若阴阳老怪危害过巨,唯先除他,至于极乐教派,日后再做处理了。”
    胡天地道:“就此办,在下不信,联合中原武林力量会斗不了蛮邦野人。”
    张天师轻叹:“自斗得了,只是私心过重罢了。”
    宋两利感觉他所言乃指玉皇仙岛。他和玉东皇联手自可收拾阴阳老怪,可惜牵涉私人恩怨,此事恐难成。
    胡天地道:“必要时,我将联合天下以对,甚至将徽宗废了,来个釜底抽薪。”
    张天师叹道:“难吧!太子桓亦自软弱,郓王楷年经气盛,康王构尚年少,无法当大任,其他皇子皆奢靡居多。”
    胡天地道:“实是大宋不幸!”叹口气又道:“依天师意思,该如何处理较佳?
    ”
    张天师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天命难违啊!何况目前混沌不明,我也只能测得七八成,倒是小神童天生具佛眼通,是否看出一切?”
    宋两利诧道:“我?!”
    张天师道:“你是绿龟法王转世,应具佛眼之能。”
    宋两利干笑:“别抬举我了,在下只是胡混修行,怎敢和天师比拟,我看不透!
    ”
    张天师道:“你是不敢碰,不是看不透,罢了,或许绿龟法王早有安排,我是多此一问了。”
    胡天地道:“依天师盘算,小神童日后处境将会如何?”
    张天师道:“尚有个林灵素撑腰,他应该没事。”
    胡天地道:“如此甚好!”转向宋两利:“你该放心啦!”宋唯唯应是,心头却一百个难放心。
    照张天师意思,目前局势不明,难以正确选择,胡天地只有按兵不动,唯他仍劝张天师和玉东皇复合,以能收拾阴阳老怪。张天师却表示一切在对方,胡天地已盘算是否能将两人凑合可能。
    再聊一阵,张天师乃以胡天地需养伤为借口退去,他乃灵界高人,素知天命而行,胡天地亦不便咄咄逼人,只有行一步算一步。胡天地已确知宋两利乃绿龟法王传人,立即要他多做灵修,将来自可对付阴阳老怪及极乐圣王,宋两利唯唯应诺,虽是禅坐修持,却有心无意,老想着师父林灵素又将如何收拾童贯,毕竟神霄派气势不比大内禁军差,希望他能斗倒这老奸,自己脱困有望。
    童贯果然下令欲通缉宋两利及派遣护卫头领蔡坤,准备接收神霄宝殿,同行者且有太尉高俅亦来凑兴。
    前次高俅受辱,他怀恨在心,正准备接收神霄宝殿后,来个下马威。
    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原是七品官,自不便多说什么,让在一旁。然那神霄宝殿前子弟兵有位称得洪太极者,其平时负责督导神霄派弟子早晚供奉仙佛之职,偶有机会亦跟得宋两利学习灵幻之术。虽时日不长,却颇有慧根,寻常降妖收煞亦且管用,且其为绿林出身,为人义气,颇得人缘,一手回马枪要得几分火候,神霄派弟子私下称他武神童、武将军,其亦乐于接受。他虽和宋两利并未混得过熟,然宋之灵幻之术,他亲眼见得甚多,已暗自将他视为神仙,此次遭受通缉,他最是不平,又闻高俅、蔡坤要来接收。一时无法接受,登时邀来大批神霄弟子挡在门口,不断喝着“神霄无敌,本尊万岁”,有人喝及“小神童无罪”,“神霄派无人能接”,“禁军犯神,报应即来”等语,迫得蔡坤、高俅两人备感威胁。
    洪太极二十六七,生得高强,且着道袍,眉粗眼粗,颇见气势,他喝着除非小神童或林师父亲自前来,否则神霄宝殿决不让出。
    高俅冷笑不断,直道识时务者就让开,否则禁军一到,任谁皆作不了怪,鼠目乱跳,根本未将任何人瞧入眼中。
    蔡坤亦强横当场,他乃护卫头领。武功自非话下,尤其身怀暗器毒弩,且在童贯纵容之下,随时有取人性命特权,他又岂将神霄弟子放在眼里,大刀一抖,冷斥:“将军之令敢违抗,不怕人头落地!”其相貌不扬,两道眉毛又如破镰刀,背后且有人称之蔡镰刀,或干脆称之蔡刀,年仅三十却已皱纹挂脸,瞧来近四十中年,一点不像官儿,倒似横行街霸地痞,若非童贯故意把他当样板,以才取人而不以貌取,他甚是难以讨人好感。
    洪太极冷喝道:“神霄宝殿,天子御封,你们胆敢冒犯,也不怕犯得欺君之罪!
    ”
    蔡坤冷笑:“童大将军就是御令,宋两利已是叛国贼,你们再胡搞,一并拿下治罪!”
    高俅道:“年住持你何不劝劝这些不怕死家伙!”
    年瑞祥尚待开口,洪太极却喝道:“不必劝了,若说小神童叛国,我第一个不信,人可欺,神明不可欺,两位若敢再逼,看我先收你们魂魄!”神手一挑,符录闪出,迫向两人,神霄弟子一阵欢呼。洪太极乃见过小神童以此收拾过高俅,亦且作样示威。
    高俅吃过大亏,怎敢相抗,赶忙闪退,喝道:“我说的是真话,诸位敢耍妖法,迟早会报应!”
    蔡坤亦有耳闻,虽有忌意,然仍未吃过大亏,威势仍在,怒道:“大将军命令你们敢抗旨,待我拿下你这叛徒!”大喝一声,利刀砍将过来,三十六路鬼头刀法果然犀利无比。
    洪太极见状喝道:“以为你是何方路数,原是太行双鬼门下,看我这灵符化火枪!”猛将灵符引燃,连劈七张而出,灵符张张如刀斩下,蔡坤强刀劈去,洪太极趁机一枪捅来。他原已看出对方路数。这一捅去,正是截其要害,蔡坤原托大先行对付灵符。待发现尖枪攻势过猛,想反刀回救已嫌过慢,勉强将挡下来,竟然吃力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跌得甚是狠狈,神霄弟子一阵叫好。
    洪太极爽声一笑:“别以为神霄弟子只会耍符箓,手底下功夫亦不赖!”
    蔡坤恼羞成怒,厉吼:“给我拿下!”右手一挥,二十名禁军抢攻而至。洪太极怎可示弱,怒道:“神打上身!”灵符引燃化开,神霄弟子登时若天神附身,强猛无比,拚命砸枪出刀,打得禁军难越雷池一步。
    洪太极更自灵符、宝枪并用,不断攻向蔡坤。那高俅只能耍威,见及大打出手,已溜至后头呐喊,怎敢参战。洪太极自恃神打上身,攻势甚是凶猛,蔡坤纵有强势刀法,然在神符满天飞下,始终忌讳,招式因而见滞,十招不到,又被洪太极以枪柄捅得肚腹,闷呃一声,倒栽七八尺,神霄弟子见状气势更炽。众人齐喝神霄无敌,气破山河!
    棍棒齐出,硬将数十禁军打得落花流水,弃械而逃。
    神霄弟子击退强敌,登时欢呼,气势冲天。
    蔡坤怎知对方棘手至此,二十名禁军显非敌手,当下强忍辱意,喝道:“有胆别走!”
    伸手招去,所有禁军落荒逃开,高俅哪敢停留,闪入人群逃去。
    洪太极一战成功,气势更旺,喝道:“别怕!纵使千军万马前来,神霄弟子却是亿万无限,把全城弟子全部找来,看他如何抵挡!”
    神霄弟子受及鼓舞,登时欢声雷动,各自前去找寻子弟兵。准备捍卫神霄宝殿。
    霎见京城喝声连天,直若万军压境,捣得皇宫大内以为敌军来犯,个个紧张不已。
    童贯不明就里,正待探问,蔡坤却已赶回报告,直指神霄弟子造反。得派大军镇压,童贯面色凝重,实是始料未及。他正盘算是否派军镇压,皇上一道命令宣他觐见,童贯只好赶去。
    赵佶接见紫辰殿,蔡京、王黼、梁师成等一干重臣已立两旁,如临大敌般想了解一切。
    童贯立即将状况说明,“小神童不但刺杀属下,且煽动神霄弟子造反,皇上该下旨出兵镇压。”
    赵佶诧道:“小神童?!怎会?!他乃三太子下凡,怎可能背叛朕呢?”
    童贯道:“皇上已被蒙蔽,他根本非三太子下凡而是叛军贼子,外头乱党便是证明!”
    蔡京对林灵素近来日渐托大亦感不悦,趁此削弱势力方为上策,便自奏道:“神霄派早有谋反之意,圣上自该明查,尤其林灵素自称本尊,以天神自居,哪将圣上放在眼里!”
    王黼未明状况,不便多言,静观其变。梁师成一向聪明,既是斗争,他乐个袖手旁观才是高招。
    赵佶直道怎会怎会,以他常年作梦,且自以为天神下凡之心性,又怎相信一切全是假者,“到底出了何事?其中必有误会,大将军快快去请通真达灵先生,朕要问个详细。”
    童贯仍想再奏,外头却宣唱林灵素觐见。赵佶大喜:“先生来了,快请快请!”
    林灵素终被宣觐,拜礼之后,怒目瞪向童贯,喝道:“大胆,敢动神霄宝殿,难道要毁皇上本尊仙神,让天下造反么?”童真诧楞,未想及对方狂妄至此,敢吼自己。赵佶更被吓着,急道:“发生何事?先生为何如此震怒?”
    林灵素道:“弟子乃替天行道,皇上有所不知,童贯等人竟敢派兵攻打神霄宝殿,不但触怒天神,且引得神霄弟子为护神而举国相抗。”
    赵佶诧楞:“童贯你胆子未免太大,连朕的神殿你且敢派兵攻打,该当何罪?”
    童贯登时下跪:“奴才不敢!全是宋两利图谋造反,奴才为免事态扩大,故才及时想接收神霄宝殿免为叛徒所用,皇上明查!”
    赵佶冷道:“小神童又怎会是叛徒呢?”
    童贯道:“千真万确,昨夜三更,他和江湖流匪设计奴才前往东郊扑杀,幸被奴才识破,方未得逞,有人证数十人可证。”
    赵佶仍是猜不透:“他又怎会暗算你呢?”
    林灵素冷道:“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上明查,小神童一向忠心耿耿,不可能叛国。”
    赵佶道:“朕也如此认为,既是三太子下凡,顶多调皮些,又怎会造反?实太过离谱吧!”
    童贯急道:“皇上千万别让奸人得逞啊!奴才以人头担保,若无此事,愿自杀谢罪。”
    赵佶摆摆手:“不必发誓了,你和神霄弟子不合,时有所闻,朕亦非没听过,只是不想过问,小神童一人有多大能耐,他敢造反?实是让人笑掉大牙,朕念你忠心耿耿,不想追究,然对于神霄宝殿之事,你也别胡乱派兵镇压,需知朕乃神霄长生大帝君下凡,坐镇神霄宝殿,你却派兵镇压我神殿,岂非镇压到朕头上来?”童贯登时叩拜:“奴才罪该万死!可是……”赵佶道:“没什么可是,神霄宝殿就是皇宫大内,除了朕,谁也不准派兵镇压,让军队归军队,神殿归神殿,否则混为一堆,叫朕如何面对天下?神霄弟子岂非个个失了神明,变成行尸走肉!”
    赵佶转问蔡京,道:“蔡相你以为如何呢?”
    蔡京黠巧玲珑,如今日扳倒林灵素不易,只有附和为佳,拱手拜礼:“圣上所言极是,神灵之事应自尊敬,不得以军队镇压,童将军操之过急了。”
    王黼、梁师成附和言之,童贯恨得牙痒痒却莫可奈何。
    赵佶满意一笑,转向童贯,道:“事因你而起,自己去摆平,朕可不想事情闹大,让全天下看笑话,且说大宋皇朝不合,自非天下之福。”
    童贯叩首道:“奴才遵命!”
    赵佶道:“退去吧!朕正吟得一首‘念奴娇’好诗,全被你们这些琐事给坏了兴头,真是!”
    童贯认错不断,道:“可是小神童私自宣布神霄弟子不再收缘金之事,又将如何处理?”
    赵佶道:“这也要问朕么?小神童体恤弟子,作此宣布有何不可?你们不是说大宋富强,金银财宝用不完,施舍一些又如何?难道你们在说谎?”表情似有欺君之罪立即掉头之态。
    童贯、蔡京、王黼怎敢犯欺君之罪,登时拜礼表示大宋丰衣足食,一切国泰民安。
    赵佶终露笑意:“这才像话,别贪得无餍,既是国泰民安,且把我大宋百姓调教得个个敬老尊贤,知书达礼,甚且能歌善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有别蛮夷之邦,才是我所要者!”群臣频频应是。赵佶这才下旨退朝,群臣散去。
    林灵素冷目瞄向童贯:“尔等所做所为,老天在看,别太过分,小神童若有闪失,终遭天谴!”说完扬长而去。
    童贯瞧得七窍生烟,不禁大吼:“反了反了,凭我大将军竟然比不上一名神棍!
    ”
    蔡京怕话儿又传至皇上耳中,引着童贯避往禁军府。蔡京说道:“忍一时之气方能得千秋。”
    童贯怒道:“要我就此收手,岂非丢脸丢到家!”
    蔡京道:“不收手又能如何?你可犯了大忌,竟然动到皇上先天神明,多一个童贯也不够看!”
    童贯有所警戒,道:“此话怎讲?”
    蔡京道:“经此事,我终明白,神之力量总比人强,皇上已认定自己为天神下凡,任何忤逆他如此想法者,必遭麻烦,你不该去动他的神霄宝殿,如此无异挖他祖坟,未赔上性命已算好运。”
    童贯喝道:“不动神霄宝殿,如何能收拾林灵素及小妖怪!”
    蔡京道:“既是神,即非一日能扳倒,林灵素做得过火,他自该遭受报应,然并非三言两语能解决,我们得先解去他神光普照的外衣,才能揪去其虚伪的肉身。否则必定伤及自己。”
    童贯道:“你是说要拆穿他假神通之把戏?”
    蔡京道:“不错,否则皇上根本不信你我所言。”
    童贯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他是否真有神通,若非造假,咱岂非一辈子扳他不倒?”
    蔡京道:“事在人为,他纵有神通,咱也可造个假的予他,日子一久,自能让他失势下台。”
    童贯道:“好,就此办!”已想及阴阳老怪能耐,联合他来对付林灵素,绰绰有余,道:“为今之计是如何让外头之事平息而不损及我的威名。”
    蔡京道:“找个人顶罪就是。”
    童贯心念一闪,看来倒楣者应是蔡坤这家伙了。然他仍恨得牙痒痒,一世英名竟如此让人玩弄践踏。
    蔡京道:“大将军不妨再次出兵,弄些战功回来,声望仍高。”
    童贯道:“攻谁?辽国远在天边,大金番邦又反反覆覆不能尽信,西夏也打了好几次,不再新鲜,想弄个大声势都难。”
    蔡京道:“打方腊,这叛徒三番两次以神之名捣我南方,前次被林灵素耍了招,现在将军再去镇压,只要能胜,自能挫林灵素锐气。”
    童贯目光一亮:“倒是好计策,这就么办!”
    两人会心一笑。再聊琐事后,蔡京始告别而去。童贯则把蔡坤叫来,表明要他受过,蔡坤百般不愿,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任由手下五花大绑,送往神霄宝殿道歉,终平息神霄弟子怒火,将此事给摆平。
    宋两利得知此事,暗道过瘾,师父仍神通广大,终把童贯给镇住,然他仍不敢任意现身,毕竟阴阳老怪才是最难缠对手,若让他逮去,准脱层皮,然要他长久藏于天师派,脸面亦挂不住,于是趁着黄昏夜色之际,找得借口已溜出街道,原是在天师西宫后院,倒离神霄宝殿不远,便自潜行而去。
    及至殿前,神霄弟子战胜一局,插得符旗满处,晚风吹过,掀浪成海,气势的确不凡,宋两利胆子不由壮大,混于人群,复往宝殿里头摸去。
    自从王文丑北征受伤之后,神霄宝殿已未见阴阳老怪门下弟子,此次又收拾童贯手下,宝殿几乎全是正宗神霄弟子,宋两利行来颇为安全。
    他原想潜入后院禅房,准备收拾元宝积蓄,也好躲得较久些,待确定阴阳老怪遭到报应再现身不迟,于是目标瞄准后院,每潜行一落厢房、回廊,便自运起神通搜及附近,以免中得阴阳老怪埋伏,结果甚是顺利,老怪并无潜藏于此,宋两利得以顺利回到禅房。
    然待要收拾东西之际,忽见人影一闪冲近,宋两利诧道不好,反手一掌便打,身形却欲冲窗而出,以为来了强敌,岂知对方喝道:“你想谋杀亲人不成!”竟是苏小凤潜来,宋两利一时楞手:“怎会是你?!”苏小凤呵呵笑道:“当然是我,自家人有难,我自该前来瞧瞧。”来回欣赏踱步:“好小子,你可比我想像得够猛,竟敢刺杀童贯,替咱家报仇雪恨呢!”
    宋两利苦笑:“别损我了,没有此事!”
    苏小凤道:“是吗?我可查过东郊,打斗痕迹连连,且死了不少大内高手,昨夜童贯放的响炮也假不了,你实在是苏家猛将,佩服佩服!”
    宋两利道:“你来此作啥?恭维我呢?还是挖苦我?”
    苏小凤道:“怎敢挖苦,是而来学习,苏家大英雄,经你如此大震撼,我终于想通一件事,老是绕着皇上打转已没意思,我决定从皇太子赵桓下手,把他勾引过来,然后控制他,再然后煽动他篡位,把赵佶干掉,江山自然落入我手中,你认为如何?
    ”
    宋两利皱眉道:“赵桓那小瘪三?”
    苏小凤道:“小瘪三才好控制,不然赵楷也行。”
    宋两利道:“随你啦,反正嫁予皇族,对你也不吃亏。”
    苏小凤喝道:“你是我唯一亲人,我来找你商量,你竟敢不理不睬,看我告到你娘那儿去!”
    宋两利道:“不是说了,你高兴就好么?赵桓好了,这小瘪三保证让你吃定他,预祝你当上皇后,马到成功。”
    苏小凤道:“这才像话。”
    宋两利道:“没事别再来找我,我得罪了阴阳老怪,他准难放过我,要是牵连到你身上,我想救你都难!”
    苏小凤道:“他多大胆子敢对抗朝廷!”
    宋两利道:“江湖魔神,要杀谁便杀谁,哪管得朝廷还是各帮各派,你别说那外行话,我要溜了,请让路。”
    苏小凤道:“总不能老让他们欺到你头上,林灵素已摆了童贯一道,你该没事才对,至于阴阳老怪,咱慢慢想办法收拾如何?”
    宋两利道:“待我学得高强武功再说,目前可谓以卵击石,不走不行。”
    苏小凤道:“好吧!你先躲起来,我在明处,你在暗处,相互配合,将大有可为。”
    宋两利道:“那各自保重了!”赶忙从床下翻出包袱。抓在手中,招着手,快速逃去。
    苏小凤皱眉:“逃得这么狼狈,未免有失小神童尊严吧!”然人已溜去,留此无用,她选得窗牖,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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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第五章魔功妖域
    宋两利准备远走高飞,然唯一让他稍有牵挂者仍是横竖道尼。她为偿还师门情债自废武功,全然靠神霄派护佑,此时自己却准备走人,总该前去通知,顺便瞧瞧修行“太上魔经”
    功夫,不知变得如何。于是转得小巷,穿过广场,终抵横竖茶馆。
    茶馆只是作样开张,横竖道尼并未在场,宋两利感觉后院有人,便自换来:“大法师,修行如何,可得道成仙了?”话声未落,横竖道尼喝笑道:“托福托福!”一道青影穿出,毛茸茸若猩猩人物已现。
    宋两利瞧得想笑:“怎练得那么久,毛还没褪去?”
    横竖道尼道:“我看难了,喝得鲜血太多,身体起了变化,若非脸毛乃花功夫拔去,当真变得人猿呢。”
    宋两利道:“你后不后悔?”
    横竖道尼道:“不后悔,相由心生,只要不在乎,任何形貌皆一样。”
    宋两利道:“亏你看得透彻,妙佛禅师恐怕非如此了。”
    横竖道尼道:“此便是魔道与佛道差异,幸得我尚有佛根,能制住魔神冲击,否则后果堪虑。”
    宋两利道:“如此甚好,你能自保,我便走得心安理得。”
    横竖道尼道:“你欲离去?”
    宋两利道:“对啊!我得罪了阴阳老怪,他可饶不了我,只有暂避风头。”
    横竖道尼忙道:“老怪在找你?那你得快走,他方才来过,我原以为他只关心我练功,看是为寻你而来。”
    宋两利如被抽鞭:“他料着我会来寻你?!”心念一闪,感应老怪便潜伏附近,这还得了,赶忙拔腿便逃。
    屋顶突然传出阴阳老怪邪笑:“别逃啦!你是我徒弟,我怎会伤你呢!”急追而去。
    横竖道尼原想追去帮忙,然想及自身武功已是老怪所给,又怎是对方敌手?追去徒增麻烦,只有暗自祈祷宋两利能平安无事,“他看来并非短命之人……”横竖道尼只能以此安慰。
    宋两利连穿七街十三巷,逃走千房万瓦,然那阴阳老怪简直如附骨之蛆,总也甩之不掉。再一转处,眼前竟然是城墙挡路,宋两利不禁苦笑,心知无法逃窜,只能伫立当场,喘息不已,道:“大师父,我跟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阴阳老怪邪笑道:“是你胡思乱想,为师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杀你!走,回去谈!”凌空扑下,抓起宋肩头,苍鹰再起,直冲东北秘院豪宅。几个起落,进入神秘宅院,将人一丢,宋两利滚落青石地面。
    阴阳老怪负手而立,装得和蔼笑道:“好好谈不是顶好。何必兵戎相见!”
    宋两利陪笑:“是极是极!”目光溜瞧四周,始发现此处似是石窟秘牢,除了先前那扇门。已不见窗口,最深处则为石床,寻常房间应无此设计,不禁暗自叫苦,若被囚困,不知何时方能脱困!
    阴阳老怪笑道:“只要你说出宝镜秘密和用法,我便放你走!”
    宋两利苦笑道:“弟子根本一知半解,大师父既然得宝,应去找鬼域妖人才是,那不是她的东西么?”
    阴阳老怪冷道:“去找她,岂非被她吞了!”忽而运起摄脑魔功。直往宋两利脑袋摄去。
    宋两利但觉压力倍增,头疼欲裂,思绪简直快把持不住,不得不运起化神赋之“驭气冲天”将真气运往脑门,终能抵挡对方摄脑之功。
    阴阳老怪不信邪,便将功力逼至十成,已见脸红眼凸,青筋暴胀,两腮浮沉若蛤蟆,逼至极限之际,宋两利吃力不了,唉呀闷叫,昏死过去。阴阳老怪拭去额头汗水,暗道要命,再次以摄脑之功摄去,宋两利脑门却只浮现满天神佛。毫无痕迹可寻。
    阴阳老怪冷喝:“绿龟老妖别再耍招,难道要我一刀收拾他么?”并无任何反应,老怪骂得几句,突地泄气,冷道:“你别得意,我迟早会破得你元神!”不再对宋两利威逼。伸手截向他数处要穴,又探其经脉,冷邪一笑:“魔功心法仍在,不怕你能逃出我手掌心。”
    原来阴阳老怪早发现宋两利特殊之处,故传其魔功心法,宋两利并未排斥,且在毫不知情下练得此功,老怪又在心法上暗弄手脚,只要时日一久,宋将伤及自己。宋虽及时察觉,不再使用老怪所传武功,老怪以为他已不受控制,故想置他死地,谁知现在探来,一切仍在掌握之中,终决定暂时放过他。
    阴阳老怪一掌将其拍醒,冷道:“醒来吧!今后此处便是你家,直到你悟出宝镜之密为止!”
    宋两利苦笑:“那我岂非将老死于此?”
    阴阳老怪冷道:“你要如此,我奉陪便是!”
    宋两利道:“把宝镜拿来,我悟它吧。”
    阴阳老怪抓出宝镜,想交予他,忽又觉得不妥:“你想用它来对付我?”
    宋两利道:“我能耍什么,一切全是听你指示,你还不满意?”阴阳老怪道:“说得也是。”将宝镜交出,宋两利接过手,作样抚抚扣扣,绞尽脑汁。
    阴阳老怪一旁瞧得贼头贼眼,想窥出真假。然宋两利不再理他,兀自抚镜长思。匆匆一更次已过,阴阳老怪显得无聊,冷道:“给你三天时间,悟之不透,拿命来抵!”
    说完甩袖而去,带上石门。
    宋两利暗自嘘气,老怪在身旁简直毒蛇在背,浑身显得不自在,既然已走脱,暂且休息便是,心想仍有三天光景,能拖便拖。
    他倒向石床,以宝镜做枕,想着阴阳老怪和鬼域妖人关系,必定是妖人更胜一筹,否则老怪怎如此忌讳,想控制日月仪及黄龙精铁。其实如若能把他引去鬼域,抑或将妖人引出来对付老怪,将能预见功效,只不知那妖人是正是邪,若贸然引出,说不定危害更甚,那自不妙了。
    心念方起,忽觉脑门传来鬼域妖人呼唤:“宋两利……我是好人……我不会危害你们,我只想回到我的世界,阿利帮帮我吧……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宋两利依稀感觉出对方化成无辜女子在祈求,且身子被冰封住,倒是孤苦伶仃。他猛记起了道师父所言,妖人千变万化,莫要着了道儿才好,登时醒神,冷道:“你既未受制,大可四处游走,何必躲在那里装神弄鬼?”
    鬼域妖人叹道:“我受制寒冰之中,你行行好,将东西带给我,我替你收拾阴阳老怪!”
    宋两利道:“好啊!只要你告诉我阴阳老怪罩门死角,我便收拾他,然后替你办事!”
    鬼域妖人道:“咽喉……他的死角在内咽喉,等他大笑时再杀了他……”
    宋两利皱眉:“还要等他大笑?我看难啰!”
    鬼域妖人道:“你来吧,我传你‘虚无宝典’神功,自可打败老怪!”
    宋两利心念一闪,道:“我被他囚住,如何能脱困?”
    鬼域妖人道:“我可以唤那妙佛禅师前去救你……”
    宋两利诧喜:“他在这里?!那快快唤他过来,对付他比阴阳老怪好上千百倍!”
    鬼域妖人道:“你得答应日后帮我取得日月仪和黄龙精铁……”
    宋两利道:“没问题,我想办法弄予你便是。”
    鬼域妖人道声多谢,幻像突地闪失。宋两利摸摸脑袋,暗忖这妖人通灵功夫实是超强,随时能摄及百里开外,如若是妖,那将无法想像,自己贸然答应她,岂非危害社会,然若不从,则将食言,挣扎中突有决定,暗道:“不管了,先出去再说,若对方心地善良,助她便是,若为邪魔妖物,岂可放她出来,纵使食言亦不能犯戒,免得后患无穷。”
    想定之后,心神较坦然,便自盘坐,运功养气,以等良机。
    约莫一更次过后,忽闻石门掀动,人影一闪,妙佛禅师果然溜入。他原练得“太上魔经”功夫,和横竖道尼一样全身长毛,状若人猿,或而功力较为纯青,其已较能控制情绪,他一向注重颜面体态,怎可让已成为人猿,故已效法横竖道尼将脸上茸毛除去,尚且头扎发丛,瞧来体面许多,故宋两利一眼即能认出对方,忙道:“当真是你?!”
    妙佛禅师乃受鬼域妖人摄招而来,自对那面宝镜最感兴趣,见人劈头即问:“宝镜在哪?”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伸手抓向床头,八卦宝镜现形,“就在这里!”妙佛伸手欲抢,宋两利喝道:“抢也没用,你根本不知如何开启!”妙佛顿悟,暗道一时贪念,忘了要事,立即招手:“外面说话!免得老怪回来,前功尽弃!”
    宋两利自知机会难得,跟在妙佛后头,直往外边潜去。两人穿出密室,原是豪华秘宫后院,月色中只见小桥流水,妙佛无暇欣赏,喝着宋两利复往左近假山潜去,那头竟有秘道,两人双双逃去。
    行约数百丈,妙佛再次穿出,竟然是相国寺后巷。看来妙佛始终未放弃回掌相国寺之意图。
    行至于此,妙佛禅师始放心,伸手道:“宝镜给我,交出开启方法,各走各的!”
    宋两利道:“你不怕阴阳老怪找麻烦?”
    妙佛禅师怒道:“那是我事!”猛地想扑,看是兽性发作,突又强忍下来,暗道风度风度,挺胸吸气,极力装出翩翩模样。
    宋两利道:“你还在喝鲜血练功?”
    妙佛禅师喝道:“你管不着,宝镜拿来!”终忍不住,伸手抢夺。
    宋两利本即想引来阴阳老怪,而后瞧两人狗咬狗,自个落个轻松开溜,见他反掌抓来,立即强招击出,一式“水神刀法”斩将而去。妙佛禅师竟然不敌,被斩得手臂生疼,闷叫逃开,怒极反笑:“好小子,你学得贱女人的水神刀?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亦学过水神刀谱,登时展开第五刀“灿光夺月”劈得掌影幻天,虎虎生风。
    宋两利见状不敢大意,手上仍似水神刀诀应对,暗地却运起通灵大法,感应对方欲攻何处,这一搜摄,终知妙佛禅师仍似抢夺宝镜为目的,尽想攻往右胁方。宋两利暗道可好!突地将宝镜砸向右侧,妙佛志在必得,欺身即抢,宋两利突地拟掌,一式“驭气冲天”迫打开来,直中妙佛腰背。妙佛怎知宋两利武功精进如此之快,原以为必能接下,然受此一掌,竟然打得他疼彻心肺,一个闷哼,倒摔地面。
    宋两利见状,赶忙又将宝镜抓回手中,呵呵笑道:“大师父别忘了我也服下老怪药丸,功夫可假得了?”
    妙佛嗔怒:“你找死!”哪顾得再捉弄,太上魔经厉招猛地开打,“魂迫天地”、“鬼神俱焚”强攻不断,打得宋两利唉唉闷叫,四处逃窜。
    宋两利叫声尖锐,终引得阴阳老怪寻声追来。宋两利顿有感应,待对方迫近之际,立即抓丢宝镜:“别打啦!给你便是!”宝镜猛地砸去,却射偏三尺,从妙佛头顶飞过,迫得妙佛倒打金钟,反抢过去。
    宋两利见机难得,拚命闪躲暗巷,开溜去了。
    妙佛反抢宝镜在手之际,阴阳老怪亦追近十余丈,见及情景,登时大喝:“你敢吃里扒外,帮那叛徒脱逃,该当何罪!”妙佛冷道:“是他自己逃的,我只是追赶。”想来个死无对证。阴阳老怪突地邪笑:“够奸,吃里扒外仍不承认,好,不跟你争!宝镜还来!”
    妙佛禅师怎舍得,冷道:“我先研究再说!”不肯交出。
    阴阳老怪怒极而笑:“你是吃定我么?”哪顾得对方是谁,伸出魔爪顿化闪电魔指,五道劲流如电蛇穿冲妙佛全身,或穿或刺,毫不留情。
    妙佛岂肯认输,猛地运起太上魔经功夫以抗。但见蛇来如鞭如箭扫掠无数,掌去如刀如剑斩将连连,双双恶斗十余招之久,阴阳老怪气得哇哇大叫:“竟敢吃里扒外么!”久战不下,怒不可遏,突地耍出绝学奇招“天雷地箭”双掌合十,登又翻开,电蛇暴增千万条之多,强劲冲处,尽往对方招式空隙、弱处钻射,妙佛终于不敌,穴道连中数元,闷呃一声,倒栽十数丈,跌得四脚朝天。
    阴阳老怪哈哈虐笑:“想跟我斗,再练十年吧!功夫是我教你,我岂会收拾不了?”
    妙佛跪地而起,抹去嘴角血迹,冷道:“你说太上魔经练得之后,可天下无敌,看是吹牛!”原来他亦想以此试试真功夫,谁知仍差一截。
    阴阳老怪喝道:“那是对天下人,却不包括我在内!嘿嘿,你是够奸,我会不防你吗?”
    妙佛无话可说,毕竟老妖武功的确高得出奇。
    阴阳老怪邪笑道:“我看你早算准我不会取你性命,才敢如此嚣张;不错,你这大奸之命,足可用来证明人性本恶,我会好好栽培你,成为魔界接班人,不过宝镜仍得还来,它是我想研究的东西,谁都吞不了!”
    妙佛犹豫中,终仍依依不舍将宝镜丢回,道:“师父若要弟子帮忙,尽管吩咐。”
    阴阳老怪接过宝镜边抚边笑:“你倒是转变够快,吞不了,也想分杯羹吃?”
    妙佛道:“弟子只想试试武功,别无其他用意。”
    阴阳老怪邪笑:“奸人之话,难道可信?好吧,我便姑且信你一次,原谅你啦,现在请你去把宋两利捉来,除了他,无人能解宝镜之密。”
    妙佛道:“弟子遵命!”说完拱手拜别而去。
    阴阳老怪瞧其背影,邪笑不断:“倒是大奸大恶之人,得小心应付,莫要着了门道才好!”忽又转向暗处喝道:“宋两利,我知你在暗中窥探,暂且饶你一命,别忘了鬼域妖人只是个妖物,她可比我残忍百倍,你若想跟他打交道,保证连骨头将被啃去,还是回到我身边吧!”
    宋两利岂敢回话。只能默念化神赋口诀,免得让老怪摄及藏身处。
    阴阳老怪叫得几句,自知对方不敢回话,冷邪一笑:“日后你便知惨!”抓得宝镜,闪身不见。
    宋两利待他走远,方敢有所动作,潜行而退,他并未逃开,而是跟踪妙佛禅师去了。
    妙佛禅师并未寻及宋两利,而是直往西郊奔去。宋两利但觉对方必有原因,终自盯上。
    妙佛掠行十余里,方始躲入林区山神庙,四处观望,但觉安全。终又从怀中抓出一只八卦宝镜。那模样竟然和阴阳老怪手中者几乎相同。
    宋两利见状暗道,妙佛竟也动了手脚,将真正宝镜给掉包,难怪给得如此心甘情愿。
    妙佛禅师将宝镜置于神龛前让火烛照射,希望发现什么,然探寻一阵仍不可得,喃喃说道:“照老怪说法,宝镜能发出强光轰雷,且是鬼域妖人亟欲获得之物,定非等闲,可惜抓不着宋两利,甚是难解……”
    心念方起之际,忽觉鬼域妖人幻影已自浮现脑门。妙佛大惊,极力运功抵挡,妖人传音仍穿透而来,道:“我能解此密,拿来吧……”妙佛诧道:“对啊,她亟欲获得,必定解得……”妖人道:“不错,只要你拿来,我将传你高深武功,足可打败阴阳老怪……”妙佛正如此揣想,心灵秘密被猜知,让他恐惧,登时喝道:“少控制我!”赶忙运起神功逼向脑门,借着阴阳老怪以冰针之毒迫痛脑门而让自己清醒。
    鬼域妖人强声喝道:“别忘了太上魔经练至后来只有死亡一途……”
    妙佛禅师勉强将妖人迫出脑门,然想及受制阴阳老怪种种,且可能命丧邪功之中,终于垂头丧气,颇为无奈。鬼域妖人乘虚而入:“来吧,我将为你解决一切烦恼……”
    妙佛挣扎无效,道:“好,只要你能治愈我,一切遵照你指示办事!”
    鬼域妖人甚喜:“快将日月仪拿来!”
    妙佛禅师为求解脱,不作异想,立即掠身直往西南射去,眨眼不见。
    宋两利暗忖,鬼域妖人藏身阴风涧中,离此约百里路程,算来并不远,如若赶去窥其究竟,亦所费时不多,然听了道师父所言,妖人厉害无比,此行前去,是否能全身而退?何况对方且把自己当目标!
    挣扎中,宋两利仍决定一窥名堂,毕竟对方牵涉阴阳老怪及日月仪秘密,若能及时解开,亦且能收拾老怪,让魔界教派退出京城。免得大宋江山难保。
    想定后,立即潜追而去。
    阴风涧狂风怒雪暴打不止。
    宋两利花得一天一夜光景方自赶来。
    想及昔日深入鬼域,宛若进入阿鼻地狱般可怖,不禁毛骨悚然,一时犹豫是否将再次进入。
    已未见得妙佛禅师踪影,对方应已进入禁区,却不知情况发展如何?
    宋两利盘算后。决定穿过阴风涧,然后躲在鬼域边角,暂时藏身该处,不再深入,否则妖人若发动阵势,自己岂非自投罗网。
    心一想定,运起神功,直往阴风涧掠去。霎见阴风怒号、飞雪尖冰如针箭乱射,砸体疼寒。幸得宋两利武功精进不少,不必靠夜惊容仍能抵挡,终能安然过关。
    待落于鬼域边缘,一片青森云雾罩天,四处骷髅满堆,地表坑坑洞洞,偶有凸起如刀似斧,直若地狱刀山剑塔般让人悚心。
    宋两利但觉孤魂野鬼散飞四处,自知全是枉死之徒,至于是否死于妖人之手则不可得。
    他乃试探而来,纵使眼前一片沉静,未见奇阵大作,亦自不敢深入。
    找得一处可迅速退去地方,盘坐下来。运起“想梦灵诀”进而幻化之通灵大法,准备和妖人沟通沟通,但觉心神无法稳定,只好拿出烈酒灌它几口,终能平定起伏心灵,渐入状况。
    思绪飞处,脑波渐渐扩散,终觉妙佛禅师果然深入里头,正往那漏斗状如大漩涡之深洞潜去。
    鬼域妖人已向他呼唤:“钱英豪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久了……”
    妙佛禅师已来过一次,不再惧于森森鬼气,潜至地底深洞后,仍往秘道行去,转行数百丈,终见那口较宽秘洞,洞内依样充满冰清雾气,深处冰椅正坐着那自称星天来,三十上下,秀发披肩之怪异女子,透过一层水晶玻璃般护罩。怪异女子总似飘浮般幻动着,就似妖物刻意变成人形般,甚是做作造假,瞧来甚不舒服。
    鬼域妖人装出和蔼口吻:“你终于来了,日月仪快给我……”右手一伸,似能招魂吸魄般让人头晕目眩。
    妙佛禅师赶忙咬舌,以疼痛镇住心绪,冷道:“我既然来了,即欲听你命令行事,你切勿施展妖法迷摄我脑门!”
    鬼域妖人道:“把日月仪拿来……”不再强迫索取。
    妙佛压力顿除,拿出宝镜,道:“是它么?”
    鬼域妖人见状神情甚是激动:“就是它,快还我!”伸手便抓,人欲冲出,突又停于水晶玻璃之前,似不想超越界线。“拿过来吧……”
    妙佛禅师道:“如无法穿透水晶护罩?”
    鬼域妖人冷道:“瞎猜什么!”突地一扬手,一道冰冷气流直冲射至,迫得妙佛遍体生寒,妖人冷道:“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妙佛根本瞧不出对方手法,一股见鬼寒意直冒,急道:“别乱来,否则我毁了宝镜!”鬼域妖人态度恢复和蔼,道:“给我吧,我将治好你的禁制。”妙佛禅师道:“先给我太上魔经,你不是说此功乃你所创,必有秘本!”
    鬼域妖人道:“不必秘本!”猝见她身形飘动,轻易耍出太上魔经上功夫“魂迫天地”、“鬼神俱焚”、“魔毁天地”,身形千变万化,杀招连连,更有数道妖气迫得妙佛连连后退。鬼域妖人突地煞住,恢复沉静,不论动招收拾,实是快逾闪电,目不暇观,“如何,这几招才是正招!”
    妙佛禅师不得不信对方的确了解太上魔经之功夫,终说道:“那又将如何解除禁制,避免练入死亡之路?”
    鬼域妖人道:“此功全在于气海丹田被毁时所练,故无根无基,练得越多,血脉运行越巨,终究断脉而亡,所以最佳疗法,仍是恢复气海丹田之穴为佳。”
    妙佛禅师道:“我之气海丹田已被毁,又如何能恢复?”
    鬼域妖人道:“物毁天生,所谓天生即是自动再生,如若花草落尽,逢土又生,丹田毁了,当然能再生。”
    妙佛禅师道:“不可能,花草树本并非动物,自能再生,器官毁了,如何能重生?”
    鬼域妖人道:“壁虎断尾怎能再生?”妙佛禅师一时无言以对,鬼域妖人道:“不必想那么多,我早准备替你治伤,过来吧……”妙佛禅师道:“我?过去?”鬼域妖人道:“不过来,我如何替你治疗?”妙佛禅师挣扎一阵,终于将宝镜置于远处,道:“你若耍了我,也得不到宝镜!”方敢往前行去。
    鬼域妖人淡笑不语。妙佛禅师走近,这才发现外头已酷冷似冰,此处更冰得割人,显然对方喜欢冰寒之地。鬼域妖人不想让他多疑,猛地右手一打,飞出骷髅一颗,直中妙佛丹田腹部,骷髅炸开,猝见十数只血红如蚯蚓怪虫直钻其肉。
    妙佛禅师大骇,正想全力反击,谁知似中了妖法,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瞧得怪虫直往腹部钻去,妙佛厉叫:“你敢耍诡计?!”鬼域妖人淡声道:“别急,制你穴道是防止你乱动,虫儿钻错位置对你有害无益。”妙佛禅师诧道:“它是什么虫?!如此钻入,我岂非穿胸穿肚无命可活!”鬼域妖人道:“错了,它乃红血仙蛭,得在万尸之中方能发现一二,你的穴道被毁,乃是经脉被截断,仙蛭能直接穿入,将受阻经肉脉瘤吃去,自能通畅,然后立刻杀死仙蛭,它将留置经脉血管之间,以弥补被毁经脉,你只要将仙蛭首尾打通,即是再造经脉;至于穴道再造亦同此理,只不过仙蛭并非成条爬行,而是卷成一团,自可弥补你被毁之穴道。”
    妙佛禅师听来尤觉可怖,然事已至此,无处可躲,只有认命,但觉仙蛭直钻血肉,那股疼麻辣痒实乃难熬,不禁冒汗呻吟,钻至疼处竟也哇哇疼叫。
    鬼域妖人并无表情,目光直落对方腹部,待仙蛭全数钻入体内之际,方自发掌,一道冰气冻得妙佛肚腹发硬。鬼域妖人射来几道劲气,妙佛但觉腹中怪虫转转抽抽,随即死去不动,其后竟有数只冲入气海丹田穴大肆抽食打滚。疼得妙佛冷汗直冒,随见妖人数指截去,一切方恢复平静。
    鬼域妖人道:“成了,仙蛭已接通你被断经脉,以及再造气海穴,只要三日一过,仙蛭化成血肉,一切自能恢复原状。”撤去妙佛禁制,其终于能动。
    妙佛禅师拭去额头汗水,感激拜礼:“多谢前辈相救……”想动又怕岔了气,未敢移位半步。
    鬼域妖人道:“只要别用劲过猛,应无岔位可能,去把宝镜拿来吧。”
    妙佛禅师这才敢慢步移去,伸手摸向肚腹。虽觉血迹渗得几滴,方才被钻肉洞竟已不见,只留红痕,不禁暗叹无奇不有。
    待行至宝镜处,抓起宝镜,挣扎一阵,终仍决定交予妖人,毕竟对方若能治愈气海要穴,能耐应是超过阴阳老怪,向其求教武学,自能无敌天下。
    鬼域妖人等之不及,道:“快把日月仪抛来!”
    妙佛道:“拿去吧!”抛得宝镜过去。自己则慢慢试探经脉穴道状况。
    鬼域妖人接得宝镜,神情显得激动万分,全身抽颤不已:“终于回到我手中了……”猝见她身形一窜,钻入内洞更深处密道,消失无踪。
    妙佛禅师瞧她动作迅速,总觉并非人类所能做出,鬼魂之说又上心头,暗忖,当真和妖魂打上交道?既已如此,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尚在试探气海穴是否恢复之际,猝闻内洞传来一阵鬼啸,震耳欲裂不说,更引得地动山摇,洞顶冰块砸落无数。妙佛正感意外,鬼域妖人猝若弹丸冲出,咆哮如鬼:“你敢拿假货骗我”怒至极处,宝镜猛往妙佛胸口砸去,妙佛竟然躲之不及,被砸得闷吐鲜血倒栽三数尺。鬼域妖人怒意仍难忍,登若飞枪射来,穿透水晶护罩,直扑妙佛。身形掠处,只见青影闪动,妙佛连遭数击,撞退连连,霎时昏死过去。
    鬼域妖人哇哇怒叫:“敢拿假货骗我,天下怎那么多坏人”原想杀了妙佛泄恨,突又觉得仍有利用价值,猛截数指后,摇身一闪,掠回冰椅,而那被冲破之水晶护罩原只是冰块而已,她运起寒气,复将破损之处补平,兀自恢复先前静雅姿态,然其双手仍捏紧,实难平息得而复失之精神压力。
    妙佛禅师连遭重击,原己身受重伤,然鬼域妖人临时收手,又截其心脉以救治,妙佛禅师终能逃过一劫,幽幽转醒,方才恐怖情景让他怔骇不已,哪顾得再作停留。爬身即往外逃。
    鬼域妖人冷道:“你自信走得了么?”
    妙佛禅师终于腿软,跪落地面,泣声道:“弟子真的不知那宝镜是假的,必定是阴阳老怪调了包!”
    鬼域妖人冷道:“你早该查清楚!”
    妙佛禅师急道:“弟子这就前去再夺回来,师父请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鬼域妖人冷道:“我来搜查看看,日月仪到底在谁手中……”立即运起摄脑通灵大法,搜向四面八方。
    宋两利原自偷偷摄及内洞变化,突觉妖人有所反应,正待准备撤功,谁知相距过近,鬼域妖人一闪念已摄出宋两利,诧道:“你竟在此?!”猛地劈出数道劲气,直冲秘穴深处之无数石块秘钮,鬼域阵势突地发动,霎见狂风暴雪,飞头骷骨啸砸不断。
    宋两利见状骇道要糟,拔腿即逃。岂知鬼域妖人功夫了得,猛往秘洞深处钻去,利用密道运行,快速无比窜向阵前。宋两利跃往阴风涧狂奔,准备逃之夭夭,然鬼域妖人摄脑魔法实在超强,人未追至,摄脑魔功竟自冲来。妖人直喝别逃,宋两利不甘受制,拚命运功抵挡。然终功弱一成,便被摄得动作迟缓,尚差十余丈即可冲往阴风涧,终仍被妖人拦住。
    宋两利情急之际,猛喝一声,掌招尽打,用的即是水神刀谱秘功,然掌劲虽强,鬼域妖人却若行云流水、空气飘浮般任其劈打,于闪闪跳跳中仍将宋两利截下。鬼域妖人大喜,喝道:“你来了,我们好好聊……”双掌劈出两道青光冰流直冲宋两利,冰凉掠处,宋两利脑门抵挡不了,唉呀闷叫,昏死过去。
    鬼域妖人吸住对方,直往秘洞掠去,眨眼不见。
    待宋两利幽幽醒来已身落那水晶冰封洞穴,至于妙佛禅师则被妖人藏于其他秘处,免得双方遭遇,徒增困扰。
    鬼域妖人已恢复慈祥女人模样,隔着水晶玻璃淡淡呼唤着:“乖儿子你醒醒吧……”
    宋两利直觉母亲在呼唤,吱吱呃呃爬身而起,然见及妖人那甚是造假之脸容,登有所觉,喝道:“妖女你想迷惑我么?不可能!”强自运劲,发现功力未受制。安心不少。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来,并非妖人,你误会了。”
    宋两利喝道:“若非妖人,怎会躲在此鬼地方!”
    鬼域妖人道:“我是被奸人所害,无法脱困……”
    宋两利心念一闪:“你就是被囚在相国寺古井的那个妖……那个人?”
    鬼域妖人道:“正是……”
    宋两利全身起颤:“那你岂非百余岁?不是妖是什么?”
    当年少林前掌门方丈联合天下高手收妖之事,算算日子已近百年,对方尚能存活,实非常人能比拟。
    鬼域妖人道:“我叫星天来;有修行者,活得百岁并非困难……”
    宋两利道:“你却百年不吃东西?!”
    鬼域妖人道:“古井有水也有鱼,我活过来了……”
    宋两利不知该信或不信,瞧及此人朦朦胧胧,透过水晶玻璃,总瞧不出所以然,道:“你能不能显个人像让我瞧瞧?”
    鬼域妖人慈祥一笑:“当然可以!”当下走近水晶玻璃,露出一张美若天仙少妇。
    然其表情却甚僵硬,简直和木偶一样。宋两利皱眉道:“这就是你的本尊?”鬼域妖人道:“正是……”宋两利发现她嘴巴未打开,喝道:“你戴面具说话!”鬼域妖人叹道:“这就是我的脸容,只是我已被囚太久,肌肉显得僵硬,我练得脱胎换骨神功,出了问题,故变成这模样,我的确是人,小兄弟请相信我……”
    宋两利瞧其如僵尸般脸容,又躲在冰窟中不肯现身,总觉对方非常人,且此鬼域幽处处,她却活得自在,心头直把对方视为非妖即怪,一时亦难以释怀,干笑道:我相信我相信!”心头却百般不敢信。
    鬼域妖人似知对方心思,轻轻一叹:“日久你便知了……”
    宋两利道:“你亟欲找寻黄龙精铁和日月仪,想做什么?”
    鬼域妖人道:“有了它们,我便能出去活动了。”
    宋两利道:“以前你不是被日月仪压着?怎还要它?且你怎忘了逃走时一并带?”
    鬼域妖人道:“当时只想逃,忘了带走日月仪,事后想起已来不及了……,小兄弟你手中若有此物,还予我好么?我不会危害任何人……”
    宋两利道:“可惜它已在阴阳老怪手中。”
    鬼域妖人冷目瞪来:“我不信!”立即运起摄脑魔功。强势逼来。宋两利呃呃闷叫,亦自运超化神赋口诀以抗之,妖人不肯放过,劲功加强不少,宋两利吃力不着,呃地闷响,倒地不起,妖人趁机再搜,岂知宋两利脑门却浮起绿龟法王法相,他喝道:“你休想得逞!不要命了!”鬼域妖人诧愕:“灵神转世?!”赶忙撤去摄脑功力,诧讶瞧着宋两利,喃喃说道:“他原是高僧转世,要摄他意识恐非易事,这小子果然不俗……,却不知日月仪在谁手中……”
    鬼域妖人心想宋两利有绿龟法王护持,不易突破,倒不如搜向阴阳老怪较易处理,当下摄脑魔功运展开来,未久果然搜得阴阳老怪,对方正在研究日月仪,突地哈哈谑笑道:“你休想得到它!”突地切断感应。鬼域妖人连搜数次不可得,终放弃,暗道看来日月仪的确在老怪手中,否则他岂能嘲笑不断?早应破口大骂才好。心念想定,不再为难宋两利,暗忖目前仍需对方帮忙取回,得和气相对,于是恢复和蔼脸容,语气亦柔,道声:“醒来吧,不逼你了!”
    宋两利被唤,终至清醒,惊惧中猛抓胸口,诧道:“你对我动啥手脚?!”最惧者仍是脑袋被偷,秘密全露。
    鬼域妖人笑道:“没人动得了你,放心,你是活佛转世……”
    宋两利暗道好险,斥道:“你若是人即该表现人性,怎兽性妖性如此之重,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摄人脑子!”
    鬼域妖人喃喃念道:“人性?兽性?妖性?我有妖性么?……”
    宋两利道:“看是重了!活得百余岁,不妖都不行!”
    鬼域妖人喃喃念着,一时未能醒神。
    宋两利忽有所思,道:“当年你是否兽性大发,胡作非为,才被天下群雄联合收拾?”
    暗道若真如此,那万万放她不得了?
    鬼域妖人冷道:“哪有这回事,只是长像奇特,他们便把我当妖人……”忽觉不妥,赶忙闭嘴。
    宋两利贼得可以,立即抓住破绽:“你又如何长像?看来这张脸是假的!”已想及阴阳老怪亦能运功改变容貌,莫非亦出自她传授?
    鬼域妖人冷道:“胡说!我原即如此漂亮,只不过我能将脑袋倒转而已……走吧!你们这群匹夫,懂什么武功!”不再多言。
    宋两利皱眉不解之脑袋如何倒转?由左转至右,由前转向后,由下转往上方?不管如何?那的确可怖,对此妖人又充满莫名不解之惧意。
    鬼域妖人轻轻一叹:“今夜话已过多,不希望你能了解多少,只希望你能把我要的东西寻来,我不会亏待你的……”孤苦老人般无助声音让人同情。
    宋两利摸不透对方,唯有先开溜方为上策,道:“若有机会,我替你寻得便是,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鬼域妖人摆摆手:“去吧!有空多来看我,日子一久,你会了解一切……”
    宋两利直道一定再来,哪肯放弃对方感性时刻,赶忙拜礼而退,先是不露声色慢行,及至转角处,登时拔腿即奔,逃如丧家之犬,漏斗般漩涡深洞原该半刻方能爬出,此刻却是花五分光景即已逃去。
    鬼域妖人并未阻拦,感伤坐定冰椅,喃喃说道:“我已千般修身养性,想做个慈祥好人,难道老天当真要逼我走上绝路么?”如若想玉石俱焚,她大可不必顾及自己而冲出鬼域,大开杀戒。
    鬼域妖人不但放走宋两利,亦换来妙佛禅师,冷道:“我已忍到极限,不要再欺骗我,也请转告阴阳老怪,如若再违抗我的意旨,立即取你们性命!”
    妙佛禅师立即拜礼:“师父莫要惊慌,弟子必全力以赴,为您取得两样东西。”
    鬼域妖人闻言目光一亮:“你且真心?”
    妙佛禅师虔诚拜礼:“弟子一言九鼎,但请师父信我一次。”
    鬼域妖人感受对方诚心,登时欣喜:“只要你替我完成心愿,我将助你天下第一!”
    妙佛禅师直道谢,随又说道:“尚请师父传授能克制阴阳老怪之武功,弟子也好收拾他。”
    鬼域妖人欣喜一笑:“你终于想通了,阴阳老怪武功虽厉害,却非天下无敌,待我传你反制心法,保证能收拾对方!”当下立即念出。
    妙佛禅师大喜,赶忙记录,找不着纸笔,撕下衣角,以活血为汁,一一写下,写至后来,活血已尽,干脆咬破指头血书,瞧得鬼域妖人直皱眉。
    口诀共分三部份,一份乃针对“阴阳诀”,一份针对“闪电魔指”,另一份针对“摄心魔法”,统以“反阴阳诀”通称。
    鬼域妖人道:“认真练得,约需半年光景!”
    妙佛禅帅直道不长不长,亦请妖人耐心等待,妖人自是答应,妙佛禅师这才恭敬拜礼,取得秘功口诀,欢欣而去。
    鬼域妖人望向远方,喃喃说道:“阴阳老怪你忘恩负义在先,怪不得我了……”带着妙佛希望,心情开朗不少。
    妙佛禅师退出鬼域时,并未立即返回汴京城,乃在附近山区找得清泉洗涤全身,待舒爽之后,随又抓得鲜鱼烤食,这才将血书口诀一一背诵。然他仍未加以练习,毕竟自己受伤在身,且被毁穴道仍未复原,怎能胡乱练功?
    最大原因乃在他得确信鬼域妖人并未耍诈,只要穴道能治愈,则一切则为真实,届时再练不迟。
    他边啃香鱼边瞧血书口诀,颇为悠闲享受。
    然宋两利亦未走远,他原即跟踪妙佛禅师而来,又岂会先行开溜,故仍附近埋伏,待妙佛禅师欢天喜地奔出,已觉疑惑,当机立断,赶来瞧瞧,见得他悠哉模样,已升起捉弄之心,终至现身以对:“妙佛师父好心情,冰泉、烤鱼一大享受啊!”
    妙佛禅师怎知有人跟踪,直觉不妙,赶忙收得血书。猛一转头,赫见宋两利,登时胆惧,斥道:“小混蛋你想讨打么?”打从相国寺开始,他即认为宋两利乃小瘪三,又怎斗得了自己,故出狂言,从未想及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宋两利倒对其亟欲潜藏之血书大感兴趣,邪笑道:“那是什么?你的血言遗书么?”
    妙佛禅师暗斥贼家伙,竟然仍被见着,喝道:“是又如何?你再不走,小心我修理你!”
    宋两利道:“来都来了,还赶什么?遗书让我瞧瞧,也好替你修正错字!”伸手便要。
    妙佛禅师怒道:“吃了态心狗胆,敢对我如此!”他练得太上魔经,魔性大炽,只一动上火,登时无法克制,猛地劈掌便打,宋两利早有防范,凝掌以对,然妙佛受伤在先,突地动气,伤势立即被牵引,呃地闷哼,嘴角已挂鲜血。
    宋两利见状喝道:“受伤也敢嚣张?”一掌打得妙佛滚身落地。宋两利相准血书,伸手抢去,妙佛诧惊猛扯,双方各揪一头,撕裂成二。宋两利得了上半部,原是克制闪电魔指和阴阳诀方法。妙佛禅师诧惊,喝道:“那是我东西,快还予我!”想攻招抢回,然伤势在身,他且想及气海穴仍未康复,终不敢胡乱运功。
    宋两利抢得半卷,已自跳开,哈哈邪笑道:“什么遗书这么珍贵?”摊开瞄它几眼,霎然怔楞:“内功口诀?!啊!破阴阳诀的方法?!你是得自鬼域妖人?!”这可好了,他正需要对付阴阳老怪,有此口诀,多少见效些,登又伸手:“掌门师父,且将下半部拿出来研究研究如何?”
    妙佛禅师怒斥:“休想!”立即往裤裆塞去。
    宋两利道:“你不怕我把你裤子给脱了?”
    妙佛禅师老脸发热,怒道:“你再逼前,我便把它烧了!”抓来火把,准备烧往裤裆,宋两利见状笑道:“不怕马儿一起烧了?”妙佛顿觉不妥,再次抓出血书,斥道:“再逼,什么也得不到。”
    宋两利笑道:“好吧,您若如此坚持,弟子亦不便冒犯了,咱一人留一半,待日后相互交换如何?”
    妙佛禅师这才想及上半部亦应自己所拥有,怎能让对方拿走,冷喝道:“它是鬼域妖人所留,你胡乱练得,将走火入魔,快还来!”
    宋两利道:“妖人我也见过,她留下的恐是真货,因为她最恨阴阳老怪,你便是他的打手啦。”
    妙佛禅师冷哼:“信不信由你!”已无计可施,恨不得未曾受伤,一掌便击毙对方。
    宋两利道:“看来我们也想共同对付阴阳老怪,咱共同研究口诀心法,两获其利,然后各显神通去对付他,如此你我也不吃亏,以为如何呢?”
    妙佛禅师道:“行!先把东西还我再说!”
    宋两利道:“我可没那么笨,给了你,啥也没了!不换,我走喽!”作势欲去。
    妙佛禅师立即喝道:“换!你我先行记下各半部,然后再交换。”
    宋两利道:“就此说定!看谁记性好啊!”于是坐往火堆后侧,边注意妙佛举止,边背诵口诀。
    妙佛禅师不再争夺,心想此血书乃自己所写,待记得全文后,找机会窜改几字,这浑家伙未必会发现,说不定练得走火入魔,省去不少麻烦。
    双方终各怀鬼胎,拚命背诵且紧盯对方。
    宋两利自是顾及对方撕下其他部份,落个残缺不全,故盯得紧,然他却忽略血书乃妙佛书写,妙佛故意以手抓布,却在上下、一二、左右之间简单字句加以窜改,往往一画、一点即已解决,动作小得无形无踪,任宋两利如何盯紧,却仍未现漏洞而被动手脚而不自如。
    待双方背得各半口诀,终于相互交换,宋两利故意说道:“你是否窜改了?”妙佛冷哼:“最好改得你走火入魔!”宋两利捉狭一笑:“最好如你所愿!”但觉口诀已弄到手,无需在此耗去,道:“天色已晚,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日后有问题再来请教。”
    说完恭敬拜礼,扬长而去。
    妙佛禅师暗自窃笑:“最好走火入魔来见我!”想及诡计得逞,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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