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2卷第八章神女幽情
    向晚时分。
    华灯初上。
    左仆射蔡京之子蔡攸早已打点完毕,亲自前来迎驾。
    赵佶穿得一身淡黄绣金龙袍,准备幸临天威,以显龙恩男人气概。
    蔡攸却有了意见:“禀皇上,此行乃微服出宫为佳……”
    赵佶怔道:“要到外头?”
    蔡攸笑得神秘:“佳人难求啊!”
    赵佶想想也对,光是以天子威名欺压女子,似乎少了点什么,便自笑道:“来点不一样的也好!”当下唤来太监郝元,换得一件水青锦袍,套在身上,终掩龙袍光芒,如此瞧来变得神秘公子,颇见趣味。
    蔡攸赞美几句,这才引人前去。
    高俅护卫自是跟在后头,心想今夜总该捞点汤喝,粗浓眉毛跳得两下,爽心而去。
    赵佶并非首次出宫,故处之泰然。
    幸得那花柳巷只差皇宫一墙之隔,给得众人莫大方便。
    皇上出宫,事关重大。金银柳巷附近早布满护卫,为免招摇醒目,皆以暗哨居多。
    宋两利已得宠信,他想瞧个结果,自是充当灵神护卫,偷偷潜往芙蓉坊附近,挑得楼台隐密位置,准备一窥究竟皇上买春,是啥名堂?
    他守得神神秘秘,认认真真。或而先瞧瞧李师师也好,可惜好戏未上场,没得瞧。
    赵佶甚快被引带出宫。
    他原以为欲往某名门华府,谁知竟然转得花绿灯红柳巷,且见莺莺燕燕低笑喧哗不断,个个花枝招展相斗艳。
    赵佶诧道:“咱要上妓院?”
    蔡攸笑道:“青楼名妓,自古留传芳。”
    高俅道:“李师师不一样,她是京城第一名女,皇上瞧瞧便是,若不喜欢再做打算。”
    赵佶轻浮笑起:“天子逛妓院,呵呵,要是传到大学士张邦昌耳中,可有得受了。”
    蔡攸道:“名士风流,自古皆然,管他是谁!何况皇上九五之尊。”
    赵佶猛颔首:“走吧!要来的,城墙都挡不住!”
    大步一跨,游兴青楼而去。
    蔡攸、高俅满心欢喜,随从左右引带。
    转过三落小巷,终抵清幽芙蓉坊。
    赵佶见得此坊古朴怡雅,且见芙蓉轻探墙头而出,隐露一股灵秀之美,倒和方才浓妆艳俗相异其趣,信心增强许多。怀着希望,被带引而入。
    坊主李媚娘原亦汴京名妓,在岁月不饶人下,只好退居幕后,她倒攒了钱,十年前开得此芙蓉坊,凭其经验及苦心经营,尤其照顾手下姑娘及恩客甚是独到,消息渐渐传开,终打响知名度。
    半百徐娘风韵犹存,李媚娘除了身躯稍稍发福外,那笑脸迎媚模样仍让人见得舒服。
    她早受通知今夜有个王公贵族欲光临,故把花魁李师师给留下。等及夜晚,果然见得贵人到来,见其气势自是尊贵,却也未想及就是当今皇上,冲着蔡攸面子,仍殷切招呼。
    赵佶一进门便道:“李师师安在?”四日一瞧,芙蓉厅内空空荡荡,哪像妓院?
    李媚娘笑道:“师师正等着官爷了,请跟我来!”话未说完,左院传来琴音,李媚娘笑道:“便是师师弹的‘京华夜月’,官爷请啦。”
    一行三人直往左院青池畔雅阁行去。
    李师师正抚琴弹奏。素净瓜子脸面柔眉淡扫,一落秀发披肩,瞧不出一丝脂粉味儿。
    打从父亲经营染坊失败而后因病身亡,逼得她卖身葬父之后,她已明白自己命运,安分地扮演自己角色。
    李媚娘细心栽培,让她学琴学画,念书达礼,这份恩情永难还得。
    琴音本带幽怨,但她想及客人来此即欲享乐,故曲调一换,便得欣愉之气。转换无痕,琴艺高超。
    赵佶终于踏入芙蓉阁,只见得眼前美人神韵几乎和图画一模一样,柔眉淡扫中隐含着灵动魅人眼神,那似沧桑、似灵秀、似风骚、似挑拨又似纯真得无以捉摸神韵,正是她最迷人之处。
    由于难以捉摸,更能吸引好奇男士。
    赵佶早透过图画意淫,此时见其真人,已自频频叫好,甚想冲上去拥吻临幸一番,以解情欲。然在众目睽睽下,只能暂且自制。
    赵佶哈哈畅笑:“你就是李师师?好!果然名不虚传!”
    李师师含笑起身拜礼:“妾身正是,爷们请多多关照。”
    赵佶瞧她玲珑身躯,总若魔女般深深散发着诱惑,不自觉挑邪说道:“好个迷人身躯,清秀颜容,不愧汴京第一美女。”
    李师师笑道:“过奖了,三位请坐,不知官爷来自何府?”
    李媚娘帮着侍候三人入座,随即说道:“蔡爷、高爷亲自陪侍而来总错不了,师儿你得要好好侍候哩。”
    李师师当知来此者皆达官贵人,得罪不起,自含笑答礼,应付周到。
    李媚娘招待过后已退去。
    李师师见得赵佶色瞇瞇瞧着自己,淡然一笑,道:“官爷尚未回妾身话呢?”技巧避往琴桌,免得受其轻薄。
    赵佶色心稍醒,呃地说道:“朕是……”
    蔡攸接口道:“赵公子乃当今重臣,姑娘尽管招待便是。”
    情况不明,还是别泄底,免得引来不必要麻烦。
    赵佶闻言笑道:“正是在下赵公子,请多多指教。”
    李师师亦非未碰过没名没姓者,对方既然不说,她自不强求,淡笑道:“那赵公子要饮酒作乐呢?还是来一段乐曲?”
    赵佶笑道:“随你!可来一首‘琵琶行’如何?”
    李师师道:“这是古琴,怎弹得琵琶行?”
    赵佶笑道:“凑合着弹,难吗?”
    李师师锵地拨动琴音,笑道:“虽不难,但琴韵各异,妾身更换琵琶便是。”稍一转身,从彩屏后拿出古朴琵琶,坐定后,弹奏声起。
    这琵琶行乃描写唐朝诗人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刺史,在江边和友人惜别时,却碰上下嫁老商贾之江州名妓,在船上奏此凄凉乐曲,因而谱出一段凄美故事
    只听得弦音悠动,触人心灵,赵、蔡、高三人已倾心聆听。
    那沧凉乐音随着柔指拢拂挑抹捻扫,不断涌出,初为“霓裳”后为“六么”更换演奏,正自表现风尘女子困顿悲情,充满无奈与悲情。
    赵佶闻及先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情境,自是拍掌叫好,然音调一转,又觉悲怅上心头,实是不忍见尘女悲情,而想拥搂护她,脱其困顿。
    三人情绪已随乐音起伏。
    终至一声锵止。
    现场一片沉静。
    众人心绪悠悠荡荡。
    还是李师师不忍客人心神沉重过久,淡笑说道:“如何?尚可吧?”
    赵佶这才惊醒,登时叫好,鼓掌连连:“好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蔡攸道:“简直出神入化,让人痴迷。”
    高俅道:“技艺一流,厉害厉害!”竖起大拇指,江湖味道尽露无遗。
    李师师蹲身为礼:“过奖了,来,妾身敬三位一杯如何?”
    高俅忽道:“要喝就喝交杯酒。”
    蔡攸起哄:“不错,应该的!李姑娘你得赏脸!”
    李师师淡笑道:“贵客临门,便交杯了,却不知赵公子愿意么?”
    赵佶登时激情道:“一百个愿意,想死朕啦!”拿起酒杯直往美女奔去。一杯自学,一杯交予美女。
    李师师原少喝此种交杯酒,然偶亦碰上,既是职责便无拒绝之理,于是拿起酒杯,含情脉脉勾向男人肩臂。两人几乎身贴身畅饮而尽。
    那赵佶首次靠近美女,一股兰香熏得他心乱意迷,且手肘总浅浅淡淡触及对方身子,占得小便宜,更让他想入非非,干脆装得我醉了,欲往美人倒去。李师师欣笑,技巧避开,笑道:“妾身再弹一曲,然后再喝一杯如何?”
    赵佶风流媚笑:“好极了!”不再扑人,反坐于琴桌旁。弄笑道:“就此弹吧,这次来曲‘念奴娇’如何?”
    李师师本想劝他下桌,然感觉连蔡攸都对他敬畏三分,自来头不小,怕惹得不快,便由他坐去。自个小心些便是。于是坐定,拨动琴弦,乐音再起,撩拨人心。赵佶聆听极兴处,竟然翩翩起舞,高俅、蔡攸为助兴,跟着舞动。
    霎时仙乐飘飘处处闻,翩翩夜舞尽欢笑。
    好一幅青楼欢宴图。
    宋两利原躲在西墙,瞧不得状况,现在闻得欢唱声始知目标,便小心翼翼潜来。
    皇上寻欢作乐并不喜欢有人窥瞧,故护卫几乎守在外围,只留几名高手于内院,宋两利身分特殊,并未受到为难,轻易可潜过来。
    他正找及双瓦交界隐密处绝佳地区,潜身过去。
    里头猝有利刀刺来。
    宋两利哎呀想叫。
    利刀抵咽喉。
    一女子沉喝:“不准出声,否则杀了你!”
    宋两利哪敢吭声,急急摆手表明。阴暗中只见得此一身黑衣,年约二十五六,长像甜灵,却一脸精明,下唇稍厚,说得话来,洁白牙齿闪闪跳跳,若在平时,自觉亲切,但此时那牙齿好似会啃人肉。
    那女子冷喝:“你是谁?”
    宋两利道:“神霄小神童……”
    “是你?……”那女子想笑:“这么小就敢四处诈骗!宰了你!”利刀作势欲刺。
    宋两利急道:“我真的懂得法术!”
    那女子冷道:“耍来我瞧瞧!”
    宋两利闭上眼睛想感应对方脑门,如此之近,自易感应,立即说道:“你想收拾我!”
    那女子斥道:“废话!利刀抵你咽喉,不收拾你收拾谁!”
    宋两利诧想也对,道:“我猜你名字……”
    此话一出,对方可能会想及自己姓名,自可感应出来。
    那女子喝道:“猜啊!”果然暗念自己名字,“不相信你知我祖宗八代!”
    宋两利立即感应出来,道:“你叫苏小凤!”
    那女子诧惊:“你知我底子?”
    宋两利笑道:“京城才女,大家皆知。”
    苏小凤这才将利刀收回,冷道:“既知我来历,给我好好待在此,敢坏我事,有你好受!”
    宋两利连声点头,龟缩一处,道:“我还是避开,免得妨碍你工作。”
    苏小凤冷道:“免了吧,你一走,找人过来,我还能办事吗?老实给我待在此。”
    宋两利乖乖不敢动。
    苏小凤则左手举刀押在对方腰际,右手拿着碳笔,不停在纪录芙蓉阁发生事件。
    宋两利但觉好奇,这家伙难道是秘探,专为调查皇上行踪而来?瞧她如此认真,巨细靡遗纪录,应该不假。
    然他已受制,只能静观其变。
    欢宴闹至二更。
    众人皆有醉意。
    但李师师仍保有灵台一点清明。
    赵佶早被李师师所迷越夜越想一亲芳泽,闹至后来,他已肆无禁忌,急欲拥搂美女而后始甘心。
    李师师自是逃窜,东躲西闪,且频频劝酒,只要对方醉倒,一切自可摆平,应付得甚是辛苦。
    她亦不断向蔡攸表示时辰已晚,应可收场了。
    蔡攸见赵佶意兴正浓,私下和高俅商量,随即有了结果,淡笑开来,道:“李姑娘可要担待了,赵公子今夜可能要宿此不归。”
    李师师诧愣:“官爷该知妾身卖艺不卖身。”
    蔡攸道:“总有例外,且这人你万万得罪不起。”
    李师师瞧得赵佶一脸色瞇瞇,敢是登徒子之流,冷道:“他又是谁?得罪不起?难道是当今皇上?”
    蔡攸道:“正是。”
    李师师如被抽一鞭:“他是当今皇上?”
    高俅道:“否则怎动得我们作陪?”
    李师师自嘲一笑:“我原以为是王爷之流,没想到竟是皇上……他怎会来此地方?”
    蔡攸道:“慕名而来,皇上临幸是你的光荣。”
    李师师纵使再高贵,又怎敌得上当今天子,暗暗一叹,道:“待要我如何?”
    蔡攸神秘笑道:“当然是侍候皇上了,全看你了。”
    李师师无奈苦笑,放缓脚步,已被赵佶抱个满怀。赵佶呵呵黠笑:“逮到你了!朕今晚要让你欲死欲仙!”
    李师师苦笑不已。
    蔡攸、高俅两人立即识相退去。找来李媚娘,说明赵佶身分,吓得她既惊且喜,直唤李师师好好招待。心头却想着这下可好了,皇上都已上门,芙蓉坊日后光芒万丈,终吐气扬眉。
    她且找来翠云、迎香两女陪侍蔡攸、高俅,四人双双住进左右厕厢房,明为保护天子,暗则顺便寻欢,一举双得。
    芙蓉芳坊春色无边。苏小凤见及此状,气得牙痒痒,双手捏紧:“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两利道:“话可别乱说,不是骂了你爹!”
    苏小凤斥道:“要你管得了!”
    宋两利闭嘴,不敢再言。
    苏小凤喝道:“我是说赵佶这混蛋,只顾吃喝玩乐,迟早会断送江山,可恶可恶!”
    激动处,手中利刀又杀往宋两利,似将他当成赵佶修理。
    宋两利怕她失手划破脸面,赶忙伸手指向腰际,道:“刀子应该在这里,不威胁我?
    那我走了!”
    苏小凤但觉失态,呃地一声,利刀赶忙抵往腰际,脸面稍稍窘热,但自动平衡,喝道:“敢走,宰了你!”
    宋两利指向芙蓉坊,道:“妖精打架,还要看么?”
    此时赵佶、李师师已裸身纠缠,演得激情火辣。
    苏小凤怒瞧几眼,实也看不下去,喝道:“走,教训你这小神棍!”
    利刀一挥,押着宋两利往暗处遁去。
    纵使有护卫暗哨,然那苏小凤武功不低,加上宋两利晃晃走走,护卫皆以为自家人,并未上前阻拦。
    苏小凤押得宋两利离开花街柳巷,进入一间古宅院之厢房,这才嘘喘大气,喝着:“敢乱动,阉了你!”
    利刀往桌上一砸,砰出响声,尾巴抖颤不已,她方往左侧书桌行去,赶忙拿来毛笔,写下今夜所纪录。
    宋两利皱起眉头,此人并无杀己之心,甚至亦无暗算万岁爷之意,干啥要偷摸盗录,难道是……忽而呵呵笑起:“你在写色情小说?”
    苏小凤乍闻,突兀谑极而笑,又觉失态,捺下笑意,斥道:“为你个头!”捏得纸团丢来:“毛头小子也敢胡扯八道!”
    宋两利缩身闪去,暗笑不断。
    苏小凤忽觉今夜所录,不是色情章节是什么?已自暗嘲怎沦落此种地步。喝道:“你敢说出去,割你舌头!”
    宋两利道:“我铁定不会说!呵呵,主角是皇上,谁敢说……”
    苏小凤道:“谅你也不敢!”乘机赶忙录写妥毕,小心翼翼装入信封,方始完成大任的嘘气,直道要命。
    宋两利道:“你是皇上姨太太,还是姘头?”以下“不然怎勤于抓奸”未说出口。
    苏小凤登时飙怒:“胡说八道!你敢说我是他姨太太加姘头,阉了你!”怒气冲冲奔来,拔起利刀便往男人捅去。吓得宋两利赶忙跳开,一时闪躲失着,脑袋撞及墙角,疼得呃呃闷叫。
    苏小凤恐吓得手,冷斥道:“下次便要你头破血流!”
    宋两利苦声道:“事情已了,放我走吧!”
    苏小凤道:“没那么简单!”邪笑逼去,邪眼看人:“你这小骗子也敢四处撞骗,这倒也罢了,竟然连皇上都被你骗得团团转,这才可恶,不过我另有想法,你既然能让赵佶这混蛋相信,就要接受我的控制,也就是我控制你,你控制皇上,一切自可顺利进行。”
    宋两利苦笑道:“我哪有办法控制皇上,你还是饶了我吧!”
    苏小凤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是骗子了?”
    宋两利道:“我承认,你另请高明。”
    苏小凤一愣,未想及对方出此答案,然又恼羞成怒:“你在耍我?”一把利刀终于杀出,心想未必要他命,但划他几刀也是应该。
    宋两利怎知对方反复无常,眼看自己身在墙角,退无去路,那利刀又猛劲刺来,迫得他挣扎反击,虽未幻得老佛陀法相,但江南神丐所传之“天罡掌”自是用上,一掌击出,劲道虽不强却也不弱,正可打偏利刀,一个滚身想逃。
    苏小凤诧异:“你会武功?”伸手一抓,没抓得人,却扯住宋两利绑在头上那条黄符带。
    宋两利喝着再往前滚,符带叭地断裂,久未现形之龟鳖胎记已露。
    苏小凤瞧及胎记,诧愣当场:“你的额头那只是乌龟?”欺前想瞧清楚。
    宋两利但觉不妙,伸手掩去,喝道:“快把符带还我!”
    苏小凤显得激动:“先让我看,那是天生胎记还是画上去的?”
    宋两利眼看要不回来,哪顾得再索取,反正带子多的是,不要也罢,趁对方失神之际,猛地穿窗逃去。
    苏小凤急忙追赶,然宋两利逃得甚快。她追至屋前,对方已剩背影。她怔然止步,喃喃说道:“当真会是他?”
    瞧瞧符带,想到什么,立即闪身不见。
    宋两利逃出怪女人掌握,直呼要命。
    眼看胎记已现形,童年悲情涌现,自卑感使他亟欲掩饰,四下一瞧,还是回神霄宝殿为妥。
    他立即取道,暗潜回殿。
    急忙找来新符带绑去,又觉不妥,干脆找来狗皮膏药先贴住胎记,再绑上符带,如此纵使被扯下,也只见及膏药,且说长了水痘,亦无伤大雅。
    他找来铜镜,将狗皮膏药修成桂元黑子般大小,瞧来顺眼许多,这才安下心情,自得一笑:“不相信连膏药都掉得了?”
    他找向床铺,舒爽躺下。
    想及今夜种种,精采有余,突兀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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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九章绿龟之秘
    次日清晨。
    相国寺妙佛禅师照着圣谕,前往神霄宝殿设坛祈拜。
    和尚向道士祭拜,总引得一阵喧哗。
    妙佛禅师早作说词:他乃替皇上祈福而拜,掩去不少尴尬。
    然材灵素最恨对方说自己卑贱出身,刻意在殿前设置更高法坛,坛上并未供物,而是大蒲团。他则盘坐其中,宛若神仙,如此一来则似妙佛向其膜拜,地位霎时尊高许多。
    妙佛禅师虽始料未及,然他已恢复冷静,仍旧禅拜下去,心想争千秋不争一时,山不转路转,迟早要回此帐。
    纵使过客指指点点,他已老僧入定,不闻不问。
    林灵素坐得无聊,干脆开坛讲课,把昨夜所读,现学现卖,倒哄得信众深深入迷,更为确认殿主神通广大。
    宋两利则无暇分享师父喜悦神威。
    他仍想知晓万岁爷一夜风流之结局,一大早即往宫中溜去。
    方进宫中紫宸殿,小太监郝元已急忙追来,问得皇上去哪,怎未归来?
    宋两利道:“你不是已知他到妓院?”
    郝元道:“那是没错,可也该回来过夜啊,现在可好了,大学士张邦昌似知此事,故意早朝亲奏,不肯离去,总管郝公公和蔡丞相都说皇上昨夜风寒睡得晚,要劝他离去,他就是不肯,逼得大家十分难看,消息要是传开,皇上龙颜受损啊!”
    宋两利道:“你意思是要我去找皇上回来?”
    郝元道:“已派人去,但皇上可能不管,你会法术,给他一记,他自会清醒过来,快去快去。”
    宋两利想想也对,便告退,暂溜出宫,复往金银巷芙蓉坊奔去。
    清晨柳巷照样凄清落莫,不似昨夜繁华。一切皆变,宋两利差点寻错地方,幸得护卫指点,果然寻得芙蓉坊。
    方进里头,高俅和蔡攸皆已整净完毕,静默立于雅阁外,等待赵佶醒来。
    对于守卫之通报,两人根本不理,毕竟一个张邦昌算得了什么,还是守得皇上安稳最为重要。
    宋两利赶来,说明此事,蔡攸仍不理,道:“圣上难得入睡,不得惊动。”
    高俅暗笑,大概说明赵佶昨晚和李师师缠绵一夜未眠,高潮连连。
    宋两利虽是小神童,但在两人眼中自无地位,说不得啥话。心念一转,只好运起灵功,以脑门感应赵佶,希望唤他醒来。
    那赵佶一夜销魂,最是疲累,脑门正松。宋两利轻易可感觉他仍做着春梦连连,甚至昨夜和李师师裸袒大战,简直出神入化。
    那李师师外表清纯灵秀,然脱光衣服却骚劲火辣,那非鱼景红之野性,而是闷骚腻情,只要黏上身,简直如入欲灵之境,尤其李师师半推半就,闷颤高潮之做爱方式,已搞得赵佶招架乏力,竟然连夜激情三次之后,而后倒在裸女胸脯,爱欲呼呼中睡。连睡梦都不放过李师师,实是要命。
    宋两利感应得怦通直跳,这皇上倒是色狼一个,连做梦都想及那档事。
    他突地幻想凶残的张邦昌正在吼他:“皇上你竟敢召妓陪宿,成何体统!”
    这一吼出,猝见雅阁传来赵佶噩梦尖叫声:“我没有!”整个人已弹起。
    宋两利暗愣,原来睡梦相通,感应已进入对方脑门,果然把他吓醒。看来自己通灵之术渐有进步。
    赵佶被噩梦逼醒,这才发现仍在温柔乡,只见得裸女李师师奶在旁,温柔瞧着恩客,笑道:“皇上做噩梦了?”
    赵佶已觉失态,干笑道:“是有一点,但见得你便治好了。”忍之不住又往裸女粉嫩乳头亲去。
    李师师轻柔推开,笑道:“天亮了,该早朝啦。外头多人在等着呢。”
    赵佶这才透过轻纱帘瞧得几人站立于外,直觉问道:“张邦昌可来了?”
    蔡攸尚未回答,宋两利已抢答:“他已在紫辰殿站了一早上!”
    “什么?”
    赵佶如被抽鞭,登时跳起,唤着李师师:“快替朕穿衣服,那张邦昌最爱管闲事,要是告到太后那头,我可有苦头吃。”
    李师师自知轻重,立即帮忙。瞧得皇上亦有窘急时,甚觉想笑。
    两人穿穿著着,忙成一团。
    蔡攸冷眼瞄来,似想斥宋两利多管闲事。
    宋两利道:“师父灵神指点,有事找师父说去!”说完拜礼而去,显得够酷。
    蔡攸怎敢得罪林灵素,只好忍下。
    赵佶匆忙穿毕,依依不舍又吻李师师一记,欣声道:“朕忘不了你,下次再来!”
    说完摸她一记脸蛋,含情退出雅阁。
    蔡攸、高俅立即拥护赵佶匆忙而去。
    芙蓉坊霎时走得清静。
    李师师憨坐半晌,没事冒得皇上临幸,自己又怎能拒绝,然若被缠上又该如何?瞧他如此热情,是玩玩亦或当真?自己是残花败柳,恐怕无法再接受他人,尤其像赵佶这种为所欲为者。
    千头万绪捣着她,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风尘之命又怎能选择。
    中书侍郎兼翰林学士张邦昌静默等在紫宸殿前。
    自从蔡京当政,消除以苏轼、程颐、范纯仁等旧党,以及王安石、司马光为首之新党党羽后,朝廷几乎已是蔡京、童贯天下,敢说真话已是不多,谏官更是少得可怜。张邦昌难得还受器重,且是前朝大臣,方敢谏言一二。蔡京虽对他颇有微词,然却觉对方孤掌难鸣,且让他偶尔耍耍也罢,添加廷上趣情。
    赵佶甚快奔回大内。
    喘得几口气,立即前往紫宸殿。
    恭敬拜礼后,张邦昌立即谏言:“圣上怎可荒唐得招妓陪宿,若传出去,必将天威受损,实不应该!”
    赵佶理亏,窘声道:“朕没做这回事……”
    张邦昌冷道:“昨夜酉时即去芙蓉坊,招得李师师,荒唐一夜,众所皆知,圣上应以为戒。”
    赵佶没想到对方一清二楚,只好承认,道:“朕只是玩玩……”
    张邦昌道:“一国之君岂能玩玩,当以谨言慎行为臣民榜样,圣上若能戒进,乃天下苍生之福,若执迷不悟,老臣只好舍命相谏。”
    赵佶道:“朕知错了,下次改进,我自罚禁闭七天总行了吧。”
    张邦昌霎时跪拜叩首:“臣冒犯,罪该万死!”
    赵佶道:“张卿退去吧,朕不再犯便是。”
    张邦昌这才交得万言谏书,恭敬退去。
    赵佶终能嘘气:“吓死我了!才第一次他便知,实在厉害!”
    蔡京道:“国泰民安,民生富裕,圣上稍稍享乐有何不可?张邦昌是老古板,圣上别放在心上。”
    赵佶道:“我也是这么想,但这次倒是过分些!下次要小心,别让张卿发现,若再谏言,实受不了。”
    蔡京道:“圣上若想免除麻烦,可让他告老还乡。”
    赵佶道:“他若走了,翰林学院照样会冒出他人,说不定反应更激烈,算啦!咱下次小心些便是。”
    蔡京只不过说说而已,并末在意,他甚想知昨夜韵事,问道:“那李师师还好吧?”
    赵佶想得美人,浑身带劲:“妙极了!”
    蔡京笑道:“如此老臣便放心啦,瞧您气色不佳,应多休息,朝中事由老臣代劳便可。”
    赵佶激情过后,又被中途挖醒,实是睡眠不足,当下交予代办,便溜回房中睡去。
    那万言谏书一丢,未瞧一眼。
    宋两利探知结局竟是如此,扫兴多多。
    然他亦想及那苏小凤应是张邦昌秘探,否则对方不可能一早即知此事,而那张邦昌虽忠言相谏,换来却是一顿蒙头大睡,不知苏小凤作何感想?
    “皇上若真如此实未免太混了!”
    宋两利渐渐感觉大宋朝廷似乎吃喝玩乐居多,莫非国泰民安便可如此?
    然而四处灾难,饥荒不断,怎可说国泰民安。治国大事他不懂,一脸茫然。林灵素和妙佛禅师斗得大白天后,双方各自解散,林灵素方始甘心回房休息。想及鱼景红被皇上借去亲热,他落得寂寞,这门阴阳双修法若受禁制,总算违反天道。
    休息过后,他已计画到那怡红院找翠红姑娘燕好一番,于是换得便服,溜出神殿,潜身而去。
    转至潘楼街巷之际,忽见一貌美女子迎面拦来。
    此人正是玉女夜惊容,她和金童夜无群想等宋两利介绍林灵素,谁知宋两利老忙不完,师兄妹俩只好找机会亲自前来探查一番。
    夜惊容拜礼道:“敢是林师父么?”
    林灵素光是一愣,自己已换得员外装扮,除了头上王字纹较可辨认外,应是另一种格调,没想到仍被认出,幸见得此女灵眼英眉,笑神甜恬,曲线更是迷人,且拱手迎礼,应不是找碴者,便自承认笑道:“我便是,你找我有事?”
    夜惊容笑道:“嗯!在下想请教师父有关灵异问题,可否借一步说话?就在转巷处。”
    林灵素竟然色眼瞇瞇闪了闪,道:“可,走吧,别的未必行,但灵异问题非我莫属。”
    他幻想着对方若迷信过头,说不定来个投怀送抱,可实是上天赏赐。
    夜惊容拱手为礼,随即引人入巷,转过三落古宅,已抵雅屋。招待对方于厅堂中。
    林灵素见四下无人,邪笑不断。
    夜惊容见时机成熟方问道:“听闻师父曾和极乐法王比斗,师父亲自败了法王?”
    林灵素笑道:“正是,他还发誓见到我,必下轿相迎或避开。”
    夜惊容道:“可是据我所知,极乐法王当时是败于绿龟法王,亦称烈火法王之手中,师父您可知真实状况?”
    林灵素一愣:“你便为此事而来?”
    夜惊容颔首而笑:“尚请师父指点一二。”
    林灵素当然知道自己根本败不了极乐法王,且曾听得对方喊出绿龟法王,应是此人暗助,然此秘密怎可说明。立即起身欲走,道:“抱歉,你以找错人了!”哪还幻想什么艳遇,先溜为妙。
    他方转身,已见得俊挺夜无群迎门走来,挡住去路。
    林灵素惊道:“你待如何?”
    夜无群拱手为礼:“尚请师父说明真相!”
    他已戒备,若对方是绿龟法王化身,又怎可大意。
    林灵素武功不济,怎敢动手,只能以架势唬人,斥道:“既知绿龟法王和我有关系,还敢动手么?”怒瞪双眼,随时作势欲扑。
    夜氏兄妹闻言乍喜,夜惊容道:“前辈当知法王去处?”
    夜无群道:“在下无意动手,只想打探法王下落。”
    林灵素冷道:“他来无影去无踪,我怎知人在何处!”
    夜惊容道:“总该有个地头吧。”
    林灵素道:“天山、昆仑、庐山都有他踪迹,两位若不辞辛劳,可自行去找。”想说得远些,让对方找个十年八年再说。
    夜惊容记下这些名山,然她又岂是呆子,道:“多谢前辈指点,然你们一定有联络方式,否则他怎会随时出现?”
    林灵素喝道:“连我的话都不信吗?我跟他神灵相通,何必什么联络!”
    夜惊容道:“那请师父唤他来此。”
    林灵素道:“说不定他已在附近看你们耍把戏了。”
    夜无群道:“师妹,我看算了,问他不得名堂,倒不如以箫笛共鸣,引他说真话!”
    夜惊容颔首。
    两人立即前后封立,吹起金箫玉笛,那声音极尖极细,似群魔乱舞,让人血气怦动,心神惘迷。
    林灵素哇哇大叫,想反扑攻击又怕武功不济,只好强运功力抵挡,然其功夫底子薄弱,三两下已被摄住,一时随音晃脑,时有憨笑传出。
    夜氏兄妹暗自诧惊,对方既能斗得极乐法王,怎对此摄魂之音毫无抵挡之力?难道他是故意装的?
    夜惊容冷喝:“你可认得绿龟法王?”
    林灵素憨痴回话:“不认得……”
    夜惊容怎肯相信,笛声吹得更急,威力大增。
    林灵素受之不了,终顿坐地面,伊呀有若小孩。
    这摄魂魔音乃极乐圣王所传,自是非同小可,常人闻之失魂落魄,就算武功强者亦且全力抵挡,如今见得林灵素反应,他俩总觉假不了。
    夜无群干脆踢得地面岩块往其身子打去,命中腰际,对方竟无反应。
    夜惊容道:“他到底练何功夫?还是撤去神明附身,已和凡人无异?”
    两人不肯怀疑对方能斗得极乐圣王竟是个空壳子?
    夜无群道:“不理他是何模样,问得正事为要。”
    夜惊容颔首,逼近林灵素,边提防边问道:“你当真不认得绿龟法王?”
    林灵素喃喃说道:“不认得。”
    夜惊容道:“谁打败极乐圣王?”
    林灵素道:“绿龟法王……”
    夜惊容莫名不解:“既然不认得他,为何又知他打败极乐圣王?”
    林灵素道:“圣王自己说的……”
    夜惊容恍然:“原来如此。”问道:“你可见过绿龟法王?他头上有个绿印。”
    她忽觉白问,对方既然不认得,又怎见过?
    谁知林灵素却有反应,道:“见过……”
    夜惊容、夜无群怔诧,夜惊容道:“你见过绿龟法王?”
    林灵素道:“见过绿龟。”
    夜惊容问道:“在那?”
    林灵素道:“阿利身上……”
    “阿利?”夜惊容道:“谁是阿利?”
    林灵素平常即如此呼唤,久而久之已忘记得宋两利全名,虽受催眠,仍道:“阿利就是阿利……”
    夜惊容连问数遍,所得答案完全一样,不禁瞧向师兄,看看是否另有妙方。
    夜无群问道:“阿利住在哪里?”
    林灵素道:“以前住相国寺,现在住神霄宝殿。”
    夜惊容欣喜道:“总算问出名堂,咱放了他?”
    夜无群再问几句,仍是此答案,想来已无追问必要,于是截得林灵素数处穴道,移往附近巷子隐密处放置,只要穴道一解,对方自可离去。
    夜无群甚快返回雅厅,和夜惊容商讨计画。
    夜惊容道:“神霄宝殿已探过数次,并无下落,咱不如到相国寺探探看。”
    夜无群道:“可是我们曾和妙佛禅师动过手,恐怕不甚方便。”
    夜惊容道:“不必找他,问其它人也行。”
    夜无群没意见。
    师兄妹俩立即掠身退去。
    几个起落,相国寺已抵。
    华灯初上,寺前广场热闹非凡。
    夜氏兄妹轻易找得相国寺和尚打探可有一位叫阿利者。
    问得三人皆说不知。
    夜惊容颇为失望。
    忽见得一卖糖葫芦中年妇人寻来,笑得门牙少一颗,说道:“买支糖葫芦吧,你们问的阿利,可是悟利和尚?他最喜欢吃我的糖葫芦了。”
    夜惊容乍喜,立即买得一大串,分给旁边小孩吃。直道:“就是他,人呢?”
    中年妇人:“走了快一年了吧,想当年,他一有机会便买我糖葫芦,后来得罪他师兄,被赶走了,阿利是个好小孩,小小年纪即负担全相国寺餐膳,了不起!”
    夜惊容却泄了气:“人已走了,这趟自来啦。”
    中年妇人道:“没自来,你问对人了,好心自有好报,阿利现在可威风,去得一年后返回京城,竟然当起神霄宝殿小神童,你们到那边去找便可找到,可惜他大概忘了我这糖婆婆哩……”
    夜惊容发愣,差点呛及口中葫芦球:“那个小道士?”
    夜无群亦愣:“他会是阿利?”
    夜惊容反问糖婆婆:“他身上有乌龟疤痕或胎记?”
    糖婆婆道:“以前有,现在就不知了”夜氏兄妹激动一颤,未想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混了大半月,线索竟会在那小道士身上?
    两人激动无比,道声谢了,直奔神霄宝殿。
    宋两利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舒服睡上一觉,谁知突地不安上心头,直觉将被追杀。
    感觉颇为强烈。
    看样子还是躲到内宫为妙!
    意念方起,宋两利赶忙溜向后门,小偷般潜逃而去。
    然那追捕感觉仍强烈。
    尚未逃得三百丈,忽见得有人叫唤:“阿利别走,是我啊!”
    这女人声音听来熟悉,宋两利却不敢回头,拚命往前逃。
    宋两利忽见恩人,怔地惊笑:“怎会是你,我还以为有人要追杀我呢!”
    夜惊容欣声道:“你叫阿利?”
    宋两利道:“应该是吧,两相得利的利。”
    夜惊容道:“你以前待过相国寺,后来才离开?”
    宋两利道:“你不是帮我打败妙佛掌门?应该了解此事啊。”
    夜惊容欣喜道:“只是再次证明而已;你头上是否有缘龟?”
    宋两利最怕美女提及,有损自尊,急道:“哪有!”摸摸额头,符带仍在,信心倍增。
    夜惊容道:“不然相国寺前的糖婆婆怎说你额前有标记?”
    “糖婆婆?”宋两利暗道,倒忘了她,道:“她大概看错,或者我当时受伤,她便误会了。”
    夜惊容道:“把符带拿掉让我瞧瞧?”
    宋两利道:“没有啊!你怎突然为此事发生兴趣?”
    夜惊容道:“我们在我绿龟法王。”
    宋两利道:“他不是死了?”
    夜惊容道:“哪有,我师父曾碰上他。”
    宋两利道:“你师父是谁?”
    夜惊容怎敢泄出极乐圣王身分,道:“他是修行者,知道的不多。”随便说个名字。
    宋两利没听过,道:“你找绿龟法王作啥?明明觉得死了,怎又复活?”摸摸脑袋,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夜惊容道:“有关灵法之事想请教。”
    宋两利道:“灵法之事,我倒可帮忙……”
    夜惊容道:“还是把法王找出再说:你头上到底有无胎疤?”
    宋两利道:“不是说过没有吗?”
    夜惊容见他表情诧异,登往前欺,一手抓去,宋两利哎呀已作防备,双手往额头罩去,夜惊容仍从双手空隙中抓下符带。
    狗皮膏药圆圆一点已现。
    宋两利得意笑道:“看吧!是黑痣,我不大喜欢让人见着,怕神光太强!”事先预防成功。
    那膏药黑点修饰得甚别致,夜惊容一时无法辨认,想欺前瞧去。宋两利伸头过来,道:“要瞧便瞧吧!”以退为进,故意欺得甚近,就快抵及对方胸脯,夜惊容窘困,终退一步,道:“那是膏药还是痣?”
    宋两利道:“痣啦!符带还我吧。”
    夜惊容不知所措,转向街尾夜无群瞧去。
    夜无群道:“还是请他到雅舍作客,咱请他施灵法如何?”
    宋两利这才发现多了一人,暗道郎才女貌,倒也相配。
    夜惊容道:“阿利可愿跟我们回去?”
    宋两利道:“可啊!你是我的恩人,只要不扯我符带,啥事我都该帮的……”故作老江湖状:“对方是什么妖怪,要惊动绿龟法王?”
    夜惊容道:“去了再说如何?”
    宋两利道声也好,便和夜氏兄妹返往先前困惑林灵素那雅舍,至于林灵素早已醒来,他哪敢再留陋巷,没命地逃离现场。
    雅舍依然清雅单调,除了几张桌椅及茶具外空无一物。
    夜惊容奉上茶水后,道:“你说能耍灵法,怎么耍?”
    宋两利道:“有妖魔鬼怪,我自然能赶走他们啦。”
    夜无群道:“可有具体表现?”
    宋两利原想说及通灵之事,然师父潦倒禅师曾经提及此事事关重大,千万则向陌生人说及,上次若非被苏小凤利刀相逼,他自不肯说,现在并无威胁,纵使对方有恩于自己,但还是别扯为妙,尤其这夜无群对自己并无好感,当然更不能在他面前透露。
    他道:“具体的就是我在神霄宝殿替人收妖除煞,结果十分良好。”
    夜无群哪信得这些,暗道莫要遇到小骗子才好,转向夜惊容,道:“就奏它一曲吧。”
    夜惊容道:“嗯!”转向宋两利道:“我也练过灵术,考你一下!”
    宋两利道:“来呀!”好不容易有了较量机会,竟然卷起袖子,准备干架似地,但想想不对,通灵较劲不必动手,方自盘坐地面,干笑道:“坐着威力较强。”
    夜惊容淡笑响应,随即和师兄奏出金箫玉笛合鸣之“摄魂魔音”。
    阵阵尖细邪音传出,若群魔乱舞。
    邪音似蛇,钻噬着人心脑海,一波波连翻攻来。
    宋两利直觉两条蛇音绕来噬去,总在打转,钻不进脑门里头,不禁催促道:“快啊,怎没感觉?”
    夜氏兄妹一愣,明明邪音已至五成,若是常人早已昏倒,他竟然没感觉?不禁加把劲,将邪音提至七成。
    宋两利这才渐渐有感应,直觉邪音化成大小千百只毒蛇,似欲引带他至天府蛇国。
    转眼间群蛇变花朵,夜惊容已若天仙翩翩起舞,夜无群则拿着丈二长枪不断舞刺,似欲攻击自己。
    脑门越变越快,忽见得如来神佛现身,喝着问道:“你是谁,还不快现出原形!”
    宋两利不觉反击:“你又是谁,还不给我现原形!”
    夜氏兄妹再愣,原以为催眠成功,谁知对方仍能反击,已将邪音提至十成境界。
    那如来佛已幻化无数佛影飘飞,强速飞罩宋两利打转,狂笑声不断传出。越转越强,已变漩涡,尽把宋两利拖入深涡之中,那漩流处不断出现佛陀身影及妖魔化身,重叠厮杀着。
    宋两利直觉思绪快被拖走,已感压力,想想,赶忙抓来腰际小葫芦,灌得大口烈酒,烧热中思绪仍被漩涡搅成一团。
    双方抢斗激烈。
    宋两利猝见脑门出现嗔怒之绿龟法王佛陀相,大喝:“乱七八糟!”原是透过宋两利口中喊出,霎时震得夜氏兄妹血脉涌胀,差点岔气中得内伤。
    邪音霎然中断。
    夜氏兄妹满头大汗,难以置信瞧着奇异家伙。
    对方竟然不怕摄心,且尚能反击?
    夜惊容诧讶中忽见得宋两利此时宛若佛门狮子吼架势,简直已是佛陀金刚化身,又自怔愣,急道:“师兄快来看!”
    夜无群在背面,闻言立即掠来。只瞄得一眼,宋两利正有所觉而收功,张开眼睛笑道:“妖魔鬼怪被打败了!”以为方才是附身两人之魔,终究战败。
    夜无群疑惑不解,到底那是佛陀像,亦或是宋两利耍的把戏。
    夜惊容哪能忍住,顾不得是否肌肤相亲,猛地欺身向前,就要抓向那狗皮膏药黑痣,以验明正身。
    宋两利见状哎呀便逃,可惜盘坐地上,想欲转身,夜惊容已扑来,他赶忙双手罩头,夜惊容极力扳开,宋两利挣扎扭扯。夜惊容不躲,双双竟然落地打滚,扭来滚去。
    夜无群怎知一向高贵端雅的师妹会来此招。直觉宋两利亵渎仙女,冷哼掠来,一指点中宋两利穴道,硬要把他拖开,夜惊容却抓着不放。宋两利在下,夜惊容在上,被拖得七尺远,夜惊容这才将狗皮膏药扯下,露出绿鳖胎记。
    夜惊容大获全胜,惊呼叫起:“绿龟果然在你头上!”激动如小孩。
    夜无群急道:“师妹快起来啊!”都快替她脸红。
    夜惊容不明就里为何要起来。往下一瞧,只见得压着男人正两眼瞅着自己,登时明白是怎回事,霎时飞红满脸爬起,故作喝声道:“终于被我证实了!”
    想及那几乎男女拥搂相亲热之举,已让她窘涩难以自处。
    宋两利瞄眼道:“硬揭我疮疤有何好处?”
    夜无群冷斥:“闭嘴,你怎可冒犯我师妹!”一掌就要扫去。
    宋两利惊叫:“我不能动,如何冒犯,哎呀!”硬生生被掌风扫中左身。
    夜惊容见状急道:“师兄不要责他!”拦了过来。经过调适,她已恢复镇定,道:“是我大意,只顾着解他胎记。”手中还黏着膏药,甩之不掉。
    夜无群赶忙拿出白巾欲拭膏药,道:“以后这种事交予我处理便可,以你身分,怎能沾此脏东西!”小心拭向师妹春葱指,显得温柔。
    宋两利倒是内疚,把恩人弄脏了,道:“我不是故意的……”
    夜惊容道:“要是故意,可饶不得你啦。”
    夜无群道:“师妹,借一步说话!”把她拉至屋外,道:“师妹怎一直对他客气,别忘了他可能和绿龟法王有关系,更可能是咱的对头。”
    夜惊容闻言一愣,这才想及敌我情势,该如何是好?自己跟他毫无仇怨,难道就为了绿龟法王之事,因而兵戎相见,变成死对头?
    她极是不愿如此,道:“也许他跟绿龟法王没有关系,纵使有,也应是分开的。”
    夜无群道:“师妹应该理智些。”
    夜惊容道:“我会的;现在呢?如何处理?”
    夜无群道:“他头上已现绿龟,多少有所牵连,得逼他看看。”
    夜惊容道:“别出重手,他武功根本不行。”
    夜无群颔首。
    两人这才返回雅厅。
    宋两利但觉两人态度已变,暗自轻叹,原以为能和漂亮美女恩人好好相处,谁知为了头上胎记却可能反目成仇,实是造化弄人。
    夜无群冷道:“你和绿龟法王是何关系?”
    宋两利道:“只因为我头上有胎记,你便说我跟他有关系?”
    夜无群一愣,道:“我们只想查明真相。”
    宋两利道:“听你们语气,根本不是想找法王帮忙,而是为报仇而来的吧。”
    夜氏兄妹闻言,心头暗颤,目的已被拆穿,陡升窘意。
    夜惊容道:“我们没仇,只是想确定绿龟法王是生是死,若活着又在哪里。”说得心虚,不敢正视宋两利。
    宋两利道:“我若和他有关系,又何需受困相国寺受虐十六年,现在又何需到处流窜讨生活?你们脑袋在想什么?”
    夜氏兄妹暗愣,对方说得没错,凭绿龟法王身分地位,根本不会让他如此潦倒,纵使现在风光,亦只是依附林灵素讨生活。
    夜惊容心态已软,轻轻一叹:“抱歉,我们只是想找法王下落。”转向夜无群:“师兄放了他吧,我们跟他无仇。”
    夜无群本想逼供,但宋两利说来合理,且此时师妹心意已软,纵使逼供亦受干扰,且待日后再说,当下颔首:“随师妹意思便是。”
    说完一指解得穴道。
    宋两利爬起,仍向夜惊容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再向夜无群点头,径自离去。
    夜惊容瞧他低头而行,原只想掩饰头上胎记,内心一阵难过,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扯你胎记的。”宋两利远远颔首,仍自离去。夜惊容难过万分。
    夜无群道:“师妹毋需内疚,他自动解下不就得了。”
    夜惊容亦不愿师兄为难,勉强平复情绪,道:“接下来如何?”
    夜无群道:“事情怕和阿利脱不了关系,我们一边监视他,一边通知师父前来,让他老人家辨别一切,毕竟阿利能抵住我们摄魂魔音,一定有所修行,不得小看他,何况绿龟法王亦可能藏在附近,不得不防。”
    夜惊容颔首。
    碰上宋两利,她竟然没了主意,只有听令行事。
    两人传出消息,随后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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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十章曙光初露
    宋两利回到神霄宝殿寝室。
    他坐于铜镜前,不断瞧着镜中自己脸上鳖形胎记。
    为了此胎记,他已付出太多。
    夜惊容的刺激,让他起伏难捺,心头想着:如果除去它,一切不就恢复正常?
    他抓得一把利刀,不断往头上胎记比去。
    如果切下这层皮,是否留下疤痕?亦或是一刀下去,通灵能力也没了?
    小时候他曾挑过一次,然却因太疼而作罢,此次要挑,得痛下决心才行。
    通灵有何用处,自己已具阴阳眼,没了通灵,照样仍能一窥阴阳两界,还是把这胎记除掉吧……
    思考过后,宋两利已决定动手解决背负十余年包袱。
    他当真鼓起勇气,一刀即往眉心划去。
    宋两利猝地中邪般哎呀倒地昏迷。只觉得脑门浮起绿龟法王佛陀像,他责言道:
    “这么没耐性,给点刺激便受不了!”宋两利道:“已背负十七年,你要毁了我不成!”
    绿龟法王道:“没办法,你的命就是如此,认命吧,胎记除不掉的!认命吧!”
    绿龟法王越说越响,天地开始旋转,法王戏谑笑声不断,终于闪身不见。
    宋两利悠悠醒来,直觉眉心有点疼,且有血湿感,爬起来照向镜子,刀痕并不深,只渗得几滴血,已结痂。
    他苦笑不已,难道想自我清除胎记都不可得?随又想及世上亦鲜有人除去胎记,实是无力感。
    他顿坐下来,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能如何?
    一鼓作气都无法切下它,此时气已弱,如何还能动刀?
    宋两利轻叹一声,丢下利刀,拿起金创药敷向伤口,喃喃念着认命吧,哪天找得什么名医再说了。
    额上一道疤,心头一道痕,永无法磨灭。
    敷妥伤口,一身疲惫,正待休息,忽闻得住持善灵道长传话,要他前往殿厅替人解厄。
    宋两利苦笑,自己都解不了厄运,怎还帮得了他人?然他天性善良,且童年受过苦,每每三更半夜有人要用餐,都得起来煮食,现在状况算是轻微了。
    他道:“马上过去!”
    深深吸气,立即排除郁闷情绪,好歹已过得十数年,又怎越来越在乎。瞧瞧镜中自己,自嘲说道:“独一无二,顶酷地,说不定未来会流行呢!”
    苦中作乐,拿了符带绑上,穿上干净道袍,恢复往昔自信,始往前殿行去。
    已是晚膳休息时分,谁会前来祈求收煞?
    及至殿前,忽见一女子盘坐神前,头发下垂,见不得脸。
    宋两利道:“你要解煞?”
    那女子颔首:“我中邪,睡都睡不着,还不时作噩梦,小师父请帮忙。”
    宋两利道:“我看看。”
    他亦盘坐女子前面之蒲团,问道:“可有前去不干净地方?”
    那女子道:“有……”
    宋两利道:“哪里?”
    那女子呃地犹豫是否说出。
    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怔道:“你去妓院?”
    那女子稍愣,终于颔首。
    宋两利终觉对方不敢正脸见人,恐是此原因,道:“那地方少去为妙,我看看你是否中邪……”两眼凝神往女子全身瞧去,总觉干干净净,道:“大概没有恶灵附身,否则它是进不了神殿的。”
    那女子道:“可是我常作噩梦……”
    宋两利道:“我看看……”当下运起通灵感应对方脑门,希望找出原因。然这一感应,宋两利怔道:“你是苏小凤,在耍我?”
    那女子突地呵呵笑起,长发一翻,果然是古灵精怪家伙。
    苏小凤笑道:“你真会通灵啊!”
    宋两利突地起身,冷道:“我已经被耍得很累了,你若还想耍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甩头即走。
    苏小凤急道:“等等,我有事向你说!”
    宋两利不理,走得更快。
    苏小凤追前几步,见得对方就要溜入后,急道:“我知道你母亲是谁!”
    此话宛若青天霹雳,轰得宋两利七荤八素,十数年未曾敢想之事,竟然那样突兀得冷酷揭向耳门。
    宋两利几乎把持不住,急忙转身:“你说什么?”犹自不敢接受是真,更怕对方开玩笑,激激颤颤揪在那里。“你知道我娘下落?”
    苏小凤见其反应,颇为得意:“不错!碰上我,算你福气!”
    宋两利急道:“她是谁?她在哪?”迫不及待,感应神通自动发作,直摄得对方脑门想着一名多愁善感女人,然想进一步感应,却因对方狎谑笑着而冲散。
    苏小凤道:“你没办法通灵猜知她是谁,因为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宋两利急道:“你说啊,我去找她!”
    苏小凤邪笑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宋两利道:“什么条件?”
    苏小凤四处瞧瞧,觉得守卫皆甚远,始低声道:“以后将皇上所有一举一动告诉我!”
    宋两利道:“这不是叫我当间谍?”出卖皇上,很难办到。
    苏小凤道:“要不要随便你!”
    宋两利忽而运起通灵术想摄得对方思绪,苏小凤干脆唱歌不想此事,宋两利无法摄知,冷道:“我娘可以慢慢找,皇上却是出卖不得,我不能答应你!”
    说完回头便走。
    苏小凤一愣,急道:“回来回来!条件好谈!”
    宋两利转身盯着她,道:“我甚至怀疑你说话之真假!”对方若随便找得一人冒充,只要串通妥善,自己未必能发现真假。
    苏小凤道:“当然是真的!看在我们还有亲戚关系,条件可以慢慢谈,丢着你母子不管也非我的为人,走吧!”
    手一招,往前行去。
    宋两利自对母亲有莫大吸引力,已跟她行去。
    行行转转,已抵一栋写着“张府”豪华宅院。
    守卫见及苏小凤,拱手拜礼。
    宋两利但觉这家伙竟然也是豪门高官后代。
    苏小凤引领宋两利进入一座典雅小园。
    只见得湖边小山般石柱题有“苏园”两字,左下角落款“东坡居士”,原是大文豪苏东坡所题。
    苏小凤带人前往石柱前观鱼亭,示意坐下。指着石柱,道:“这就是你的祖宗。”
    宋两利莫名不解,道:“我是石头生的?别瞎闹!”
    苏小凤笑道:“你姓苏,跟我同姓。”
    宋两利瞄她几眼:“你该不会说你是我娘吧!”
    苏小凤斥笑道:“神经病,我二十七岁,你已十七八岁,难道我十岁便生小孩!”
    宋两利道:“要我认祖归宗,总该有个理由!找块石头恐怕不行。”
    苏小凤道:“你娘就是我堂姊,叫苏小灵,我爹和苏东坡是表亲,叫苏元,你娘的爹就是你的外公叫苏明,所以我们的列祖列宗是一门书香加忠烈。”
    宋两利道:“那苏东坡是个官儿?”
    苏小凤喝道:“连祖宗都不晓得?他官位可大得,比现在的蔡京远大,不但如此,我爹和你外公也很大,而且还是文武全才。尤其你外公武功高得厉害,是五台派高手,所以你娘也不差。”
    宋两利道:“你总该先说我为何跟苏家沾上关系……”否则说得天花乱坠无用。
    苏小凤道:“就是你头上乌龟胎记,我才敢认你!”
    宋两利摸摸脑袋,想及昨夜她发现胎记时那股激动表情,恐怕应有所觉,道:“如果她是我娘,为何会拋弃我?”
    苏小凤叹道:“或许也是无奈吧……”回想往事,缅怀良多。道:“当年你娘二十来岁,我才八九岁,她是逗着我的,当时就住在这苏园,后来你娘失踪一阵子,回来之后就生下你。我是没看过你,但你娘生你时总会痛叫,我在隔房替她紧张,后来哇哇声音响了,怎地传来紧张怪叫,说什么生了怪胎,不但头上有乌龟胎记,还会说妖话。那接生婆随即被送走,你娘哭得一阵就没声音,直道好歹也是个儿。如此过得几天,忽然来了一大堆道士、和尚,说要降妖除魔,幸好被挡下来,你娘知道大概保不了你,哭了一夜才偷偷把你送走。后来再也没你消息,不久堂姊也走了,再后来苏家就没落了。”
    宋两利记忆渐渐浮动母亲悲切无奈脸容,心里感慨万千,“一定是产婆泄了密……”
    苏小凤道:“那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是苏家和朝廷斗法,中了别人奸计,当时是哲宗年代,新党、旧党斗个没完,只要对方放个妖话,一切都完了。”
    宋两利轻叹:“当官就是这样斗来斗去,哪还顾得什么人情义理。”
    苏小凤道:“所以说我们要主持正义,不能让奸臣乱搞!”
    宋两利道:“我哪来你如此伟大情操?混口饭都不容易了。”
    苏小凤道:“至少你总该为你娘讨点公道吧,一定是蔡京他们干的,苏家就毁在他手上,端礼门前那石碑刻着苏家为奸党就是他的杰作!”越说越是激动,喝声道:“听过天下流传‘五贼’么?第一个就是左丞相蔡京,还有右相王黼,加上大太监童贯、杨戬及梁师成,谓之五贼,另有一贼将军朱钒不谈也罢。这蔡京奸得可以,四处斗人,且搜刮财物,中饱私囊,这倒也罢了,他还欺上瞒下,说什么国泰民安,天下富裕,要皇上尽情享乐,以免枉为天子,那王黼狼狈为奸,一对狗官胡作非为已甚严重,谁知又来个自以为是的童贯,老喜欢打仗,结果每战必败;而那梁师成更可恶,不但假传圣旨,因为他的瘦金体和皇上差不多,皇上喜欢让他拟,久而久之,他便自己写圣旨,不知害死多少人。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冒充是苏东坡的儿子,咱苏家简直受莫大侮辱!
    恨不得杀了他!”
    宋两利皱眉:“梁公公看来也有五六十了吧,怎变得苏家儿子?”
    苏小凤道:“不错,东坡表亲去世也没几年,他儿子苏过也只是三十上下,算一算,东坡表亲大概十岁左右就要娶妻生下他。”
    宋两利道:“这未免太离谱。有人相信?苏过会承认?”
    苏小凤道:“他当然不承认,可是碍于情势,也不敢否认,那梁师成为抬高自己身价,说是文豪之子,也编了故事,说自己只有四十来岁,是东坡居士私生子,来个死无对证,真是胡说八道。”
    宋两利道:“所以你才那么恨他们,想报仇雪恨?”
    苏小凤道:“这不是私仇问题,他们害死多少人?这是替天行道。”
    宋两利但觉她说的虽有道理,却也得经过证实再说,何况自己能力有限,无此伟大情操,只附和说着不错不错,应该应该。
    苏小凤怔道:“你一点都不愤慨?”
    宋两利道:“我生气何用?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要是行,你怎不去干掉他们?”
    苏小凤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我是想过,可是……”
    宋两利道:“可是人手不足?那也别找我,我若行,也不会东躲西藏了。”
    苏小凤道:“至少你该替你娘出口气啊!”
    宋两利道:“找到我娘再说。”总想先证实一切,再做了断。
    苏小凤冷哼:“说了老半天,你还不信我!”气得起身走向湖边,扯来柳枝甩打不停。
    宋两利默然不语,心里千头万绪,想找母亲竟如此困难?
    苏小凤渐渐恢复冷静,转身回来,轻叹道:“你也够可怜,我不逼你,我现在是张邦昌大人干女儿,张大人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些话,所以我负责替他搜集皇上胡搞资料,你以后要帮忙便帮忙,若不肯就算了,至于你娘已出走十几年,我也在找她,希望你的回来能引她出现。”
    宋两利道:“我娘以前住在哪里?”
    苏小凤道:“在‘飞雪轩’。”
    说完带领宋两利往西南湖尽处行去,果然见得一古朴雅轩。门前题有“飞雪”两字,字迹娟秀,似出女者手笔。苏小凤说是他娘所题,宋两利便摸它一下,感觉温馨悠沉。
    推开紫檀门,一股尘封书卷味涌出,看来此处久未被动过。里头书桌、琴架摆设朴雅。宋两利瞧来似曾相识。
    他忽见左墙挂着一幅十七八岁少女舞剑图,那女子甚是眼熟。
    苏小凤道:“这是东坡表亲为你娘画的,那时我好象才刚出生,所以没啥印象。”
    宋两利点点头,随又进入寝房。
    衣衫、寝具摆列整齐,一切清雅安祥,只可惜梳妆抬铜镜锈得铜绿斑斑。
    宋两利流连一阵,忽觉枕下似有东西,伸手拿出,原是小涎兜,还绣得龙凤戏耍图,年岁已久,部分已染黄,一点一点晕开,似若泪痕。
    宋两利轻叹,若真是母亲所留,她当非不要自己而是无奈才把自己遗弃了。
    他想留下兜儿,却又觉尚未确定,莫要坏了另一孤儿相认,终把兜儿放回。随又四处张望,目光仍落于铜镜。
    “把它擦亮吧……”
    于是两人共同将铜镜拭亮。
    镜中映得苏小凤脸容,宋两利却难掩感伤,沉默退去。
    一趟飞雪轩走来千头万绪,感伤连连。
    宋两利道:“如果她是我娘,那我爹呢?他们仍在一起?”
    宋两利颔首道谢,随即告退。
    苏小凤并未留难他,直觉他已够可怜,怎忍再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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