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高手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桃花劫
    矮僧一楞:“明明己解,难道对方点穴手法怪异?”赶忙又把向仇冠群脉膊,终觉脉流简直乱七八糟,不禁皱眉:“这是何点穴手法?”
    瘦僧亦凑过来:“我看看!”伸手便把脉。
    唐小山见状笑道:“中了唐门霹雳截穴手,可要解上三天三夜喔!”
    仇冠群闻声嗔吼:“有胆别走!待我恢复武功,必定割你人头当球踢!”
    唐小山讪笑道:“说这话的该是我,不是你,看剑!”
    他猝然凌空扑来,仍差十余丈,龙吟宝剑狠劈过来,剑气暴涨,迫得双僧拖着仇冠群滚往左侧。
    叭然一响,一株腰身粗树被斜切成两截,哗啦啦倒栽压下,吓得几名杀手及狼群掠惶散去。
    瘦僧喝着可恶,引掌欲劈,岂知唐小山早借阵势之妙,掠闪不见,气得他哇哇大叫。
    矮僧道:“多叫无用,先解少帮主穴道,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瘦僧自知道理,可是唐小山若不断干扰,岂非不易奏功,于是喝来杀手,要他们守住四周,这才又凑上前去解穴。
    唐小山虽然截杀容易,但自家受到三阴之毒,始终无法拚足全力对敌,否则岂容他们逍遥到现在?如今见及他们束成一堆,自是攻击好机会。
    于是喝向狼群:“该开工啦!”
    狼群本已进食不少,肚腹未再贪饿,攻击意愿较低。
    然而唐小山自知它们见血必狂,于是喝吼一声,身形如电冲向魔鬼杀手,借着宝剑威力,猛又将两位杀手劈成两半,鲜血喷出,腥红肉片裂开。
    狼群见状,猝又咆哮蜂拥而上,魔鬼杀手顿时懔骇杀挡,一场人狼凶斗再次展开。
    方一照面,杀手又被咬死四五名,其他人虽砍杀二十只饿狼,然却因狼群过多,已连被逼退,甚至矮、瘦双僧皆被波及,不得不复往树上掠去。
    唐小山早就算准此点,怎肯让人上树,眼看谁上何树,必定挥出剑气砍来,那树倒人坠,迫得双僧复往他树掠去。
    结果仍被砍去,逼得瘦僧不得不放弃解穴任务,喝道:“我拚他,你们快解穴!”凌空倒蹿唐小山,双掌连劈不断。
    唐小山斥喝:“不要命尽管来!”宝剑挥砍,剑气暴斩过去,瘦僧一连三掌化之不掉,只好连翻筋斗掠向高空。
    唐小山见状喝斥:“给我死来!”
    猛又反剑劈冲过去,相准对方腰际,准备切成两半。
    瘦僧冷喝,身形转闪数筋斗,避去剑锋,反掌过来。抢急欲攻,劲道暴强数倍,硬想劈人于掌下。
    唐小山倒抽宝剑,斜切过来,自知剑势快于对方,他若不躲,必定手臂落地,说时迟,那时快。瘦僧竟然不俱剑锋,猛探右掌。叭然一响。
    整条右臂已被砍下,他却硬撑下来,左掌含劲猛吐,砰地打中唐小山左胸口。
    哇地猛吐鲜血,唐小山霎时倒栽地面。
    于双儿见状,惊骇欲哭,赶忙扑来,任那瘦僧掌劲乱劈,硬是抢回唐小山,没命弹退。
    瘦僧虽断去右臂,却仍神勇无比,哈哈狂笑,疾掠直追,欲赶尽杀绝。
    眼看于双儿、唐小山复落险境。
    唐小山猛地将宝剑丢予于双儿,喝道:“砍他左手!”
    于双儿抓剑,回手即斩,瘦僧只剩左手可用,怎能被砍,急忙抽缩回来,唐小山复喝:“射剑刺他!”
    于双儿登时把宝剑射出,奇准无比直射空中瘦僧。
    他欲伸手抓去,唐小山突然打出石块,命中其肩井穴,瘦僧左手一麻,宝剑冲镩而至,左胸进,右背出,叭然血注涌出,任他被何妖法炼过,此时亦难免立伤,倒栽地面。
    狼群见状,啸扑过来。矮僧见状,丢弃仇冠群,拚命抢掠过来。
    唐小山自知何者重要,喝着:“快拾宝剑!”于双儿闻声,拚命冲去。
    虽有两名杀手欲抢,却仍被她抢得,回剑砍退杀手,赶忙掠退,扶着唐小山拚命逃开。
    矮僧奔掠过来,劈杀数只恶狼,猛将瘦僧抓提手中,准备掠高。
    瘦僧却喊着:“快拾我右臂!”
    他本想请毒医再接回去,岂知狼群扑来甚抉,矮僧待要动作,手臂已被恶狼抢走,任那瘦僧哇哇厉叫,狼群犹把手臂分了。
    矮僧叹道:“下回另装一只吧!”
    伸手戳他穴道以止血,将人置于树干上,避免狼噬。
    瘦僧脸色苍白,说道:“再斗下去,将全军覆没,快叫天使们放出求救信号,看看有无救兵,否则各凭本事破阵了。”
    矮僧亦觉非找救兵不可,当下喝向杀手快放信号箭。
    然杀手们却自顾不瑕,哪有心情听人话?矮僧不得不亲自掠追狼阵中,从一名杀手腰际抢来信号箭,猛往空中打去。
    咻然一响。红色火焰直冲高空,数十里开外,皆能见着。
    待那火焰冲至最高点而消逝之际。
    复见另一出头传来同样信号箭,瘦僧等人不禁心神振奋,直道救兵终于来到,唐小山将毙于此。
    众人霎时反吼,明目张胆叫阵。
    暗处的唐小山、于双儿亦见着红焰,心情沉重许多。
    于双儿道:“咱们得逃了,否则追兵再来,恐怕难以抵挡!”
    唐小山苦笑:“能躲去哪儿?这里有阵势保护,或可周旋,若逃出去,对方必定大事搜山,我看想逃,并不容易啊!”
    说完轻轻一咳,复又渗出血丝,他赶忙挽袖拭去。
    于双儿焦切道:“伤重了?快服伤药。”赶忙拿出药丸,喂他服下。
    唐小山苦笑道:“没想到凶僧竟然连手臂都不要,实是叫人难以应付。”
    于双儿道:“难道真的毫无去路吗?”轻轻一叹:“我不管,走一步算一步,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扶着唐小山,便往外围行去。唐小山苦笑:“这并不容易啊!”
    眼看双儿如此坚决,他也不忍阻止,勉强运起薄弱功力,也好减轻她负担。
    两人掩掩掠掠之间,终于走出阵区。然而掠奔不及百丈,忽闻奇异吼声传来,震得两人头晕耳鸣,有若醉酒。
    唐小山脸面不由大变:“摄心魔功?快快退回阵区,没想到不死老妖会亲自出来。”
    于双儿急问:“你是说天神帮主来了?”
    唐小山苦笑:“比他更厉害角色,必要时,你得自点晕穴,千万别听他那鬼声音,否则你会被她摄去心思,永远变成行尸走肉!”
    于双儿脸面顿变:“既然如此,还留下?岂非更危险?”
    唐小山苦笑:“你拿宝剑先走吧,到东方风口,必要时,放把火,看看效果如何?我虽受伤,却能在阵区活动自如,而且我学过清心口诀,不怕那摄心咒,你就不一样,要是被摄去,后果实在无法想象!”
    为今之计,只有先支开双儿再说。
    于双儿却百般不愿:“我走了,你岂非更惨。”
    唐小山道:“你哪是走?而是帮我大忙,前去东峰山口,准备放火烧林,我则把人引入阵中,若能缠斗便斗,若无法斗下去,我便开溜,然后给你信号,你便放火,放完之后,直往北麓掠去,不必回头,我自会去找你!”
    于双儿半信半疑:“你不是在支开我吧?”
    唐小山淡笑:“怎会?你我都快结为夫妻,该是同甘共苦,相互帮忙,我只是觉得你留下,使我无法专心应敌。尤其对方会那摄心咒,你若被挟持,一切便完了,所以才要你先避开,让咱们共同完成任务如何?”
    于双儿自知可能被挟持之危机,轻轻一叹:“好吧,不过宝剑你留着,以防万一!”
    唐小山道:“不必,我有暗器,而且有伤在身,使剑机会更少,他们目的也是为此剑而来,必要时,可拿来交换条件,你先带去,先用它护身,如要用剑,我便通知你!”
    于双儿想及交换条件,便已答应,叹声道:“你待给我什么信号?”
    唐小山道:“尖啸好了,听到便放火,放完便逃,不必客气,时间不多,你去吧!”于双儿已见及西山麓人影掠动,不敢停留,将利剑交于唐小山,自己则抓着宝剑,道声保重,已往东面山麓掠去。
    唐小山轻轻一叹,希望这次能安全脱身,当下打理精神,又往阵区掠去。
    为表示他仍在阵区中,他立刻潜向仇冠群那头,猛砸几颗石头,示威一番,才又潜往他处。
    他想,不死老妖若来此,必定施展妖术,自己虽能抗其心法,但毕竟受伤之身,不知效果如何,看来得先找个地方以藏身,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去。
    于是他开始找藏身地。他想过,要挖洞穴吗?
    一时间恐怕不易办到,除非有现成洞穴可用,否则只有另寻他处。
    转了一圈,他忽而发现一株古楠树,几乎两人合抱粗大,其分岔树干处,正有个凹槽,他毫不考虑,便掠上去,利剑猛挖,终能容下盘坐之垒身。
    至于挖出木屑,则埋于地底,再掩以杂叶,终至无痕。
    他随又反掠秘洞,藏身进去,盘坐下来,但觉舒适,这才又掠往地面,伏潜林区,准备能捞多少算多少。
    不久,忽闻狂笑声传来。
    忽见数条人影掠往此林。
    领头者正是白发白须,状若南极仙翁的不死妖人(另号毒医)之厉千绝。
    其左边则为丑陋巫师迷魂婆婆,另有半老汉子八卦王,以及金银铜铁四护法,七人全是脚不沾地,轻功尽展,奔掠如风。
    及近林区。
    不死老妖哈哈喝道:“矮、瘦双佛可在?本仙来也!”
    矮僧闻言大喜:“在下已见着龙吟宝剑,它果然厉害非常!”
    不死老妖闻及宝剑出土,更是狂笑,声震峰崖,回音不绝:“出土便好,不虚此行,可在唐小山那娃儿之手?”
    矮僧道:“正是,他诡计多端,布下此阵困住我们,不得不发出信号求救!”
    不死老妖再笑:“他人在哪?”
    唐小山突然喝笑:“在你身前,随时准备收拾你!”
    他以震荡回音方式喊出,不愁被辨出方位,本想不开口,但不引对方入阵,双儿甚危险,始喊出口。
    不死老妖闻言哈哈更笑:“有志气,本仙早就知道你能寻得宝剑才放你走,现在已寻得,交出来,我赏你当神仙王如何?”
    唐小山讪斥:“交出去砍你脑袋是不是?有本事,自己来拿!”
    “好,够狂!”
    不死老妖纵声大笑,笑中已含摄心术,震得唐小山头晕眼花,赶忙运劲抵挡,再也不敢开口。
    不死老妖自知唐小山阵法厉害,故而迟迟不敢踏入阵区,他转向八卦王,道:“看出眉目了?”
    八卦王苦声道:“在外头看不出,不过属下保证可以安然走出来!”
    不死老妖冷道:“敢情你功力尚差他一截!”看不出即有差别,然他自侍武功高强,伸手一挥,仍往阵林行去。
    八卦王、迷魂婆婆吃过苦头,走得小心翼翼。
    不死老妖却无负担,大步踏行,且不断哈哈大笑,道:“唐小山,本仙已入你阵区,快快现身迎接,不必再躲啦!有失风度。”
    唐小山哪管得风度,他硬是不吭声。
    不死老妖再喊,他干脆猛打水底针暗器,细若牛毛细针无声无息地飞射数十丈,直扑不死老妖的面门。
    他虽功力通玄,但突遭袭击,竟然避之不及,猛劲吹气,想击落,但那水底针本是唐小山在水中苦练多年,可谓专破内家真劲。
    纵使他乃以锁喉针代替,威力亦非同小可,不死老妖竟然无法全部吹散,猛被一支利针射中左脸,幸好刺肉无声,左右手并未发现,不死老妖想厉吼,却怕让人联想“因中针而恼羞成怒”,硬把怒火压下,改为狂笑,声震山林,道:“雕虫小技,也敢现宝,劝你还是投降,快快交出宝剑吧!”
    说完右掌一抖,击中左近二十余丈松技,打得木飞叶弹,散碎满天,唐小山却不见踪影,他暗自拔下利针,冷笑更森邪。
    迷魂婆婆亦道:“除了宝剑,还有老身摄魂铃,用够了也该还来?”
    当时她和不死老妖为逼出秘籍和宝剑一事而高兴万分,竟然忘了摄魂铃己被抢走。
    待想起,欲追回之际,已见不着人,她后悔不已,虽然另外打造一只,总觉功效甚差,她更怀念真正摄魂铃,既然碰上,当然不能再错失良机,开口便要。
    唐小山稍愣,此铃并未在身上啊?
    回想之后,已知当时跳入水中欲逃,却被仇天雕抓回,从此失去此铃,它该落入那巨湖之中。
    他谑笑道:“怎么搞的?连吃饭家伙都搞去,还敢找我要?”
    笑声更谑。
    迷魂婆婆不禁嗔怒:“不还来,死路一条!”
    八卦王突然道:“人藏在左前方百丈石堆中。”
    话声方出,猝见不死老妖人电闪扑去,尚差数十丈,凝掌即打。
    轰然一响,碎石炸开,唐小山差点儿挨招,吓得他赶忙潜溜,不敢任意再开口。不死老妖一掌见效,哈哈大喝:“小王八,还想玩?告诉你,你已中我三阴之毒,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只要你拿那宝剑交换,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否则迟早把你炼成杀手,到时将后悔莫及!”
    唐小山不敢吭声,他想对方既已落入阵势,若无八卦王,他们几乎寸步难行,得想法及先收拾这家伙才行。
    然而老妖武功厉害,根本近身不得,想来想去,也只有利用那些狼群了。
    于是他突然现身,跳于树枝上,冷笑道:“你那什么烂毒,我早解去,还以为多厉害,简直笑掉人家大牙,去哄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不死老妖闻声不由大怒:“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猛展身手,有若幽灵般蹿射追击。
    唐小山有意引人,喝地转身即逃。
    不死老妖追得最勤,八卦王、迷魂婆婆却忌于对方诡计,不敢放劲直追,只敢远远跟在不死老妖百丈之后。
    心想纵使出事,也有个垫底者。
    唐小山本就有意让双方分开。
    奔及二三里,已逼近狼群区,他突然闪失,让那不死老妖找不着目标,他则偷偷潜回狼群区。
    见及矮、瘦双僧及七八在杀手全部藏立树干,不敢碰狼群丝毫,他自想笑:“什么绝顶高手,连畜牲都斗不过,真是没用!”
    矮、瘦双僧嗔怒咆哮,直道迟早要收拾他,却因伤势不轻,根本不敢乱动。
    仇冠群穴道已解一半,嚣张又起:“明年今日就是你忌日,你好好准备吧!”
    唐小山谑笑道:“凭你,还早,不过看在你已变狼人分上,我把你同伴引开,让你能风光片刻,免得呆在树上太久,憋得膀胱发炎!”
    任由仇冠群怒骂,他不再多说,猛地欺向狼群,手中数颗石头即砸,打得狼群嗔吼嚎叫。
    他讪笑道:“光叫何用,过来啃人肉才叫过瘾!”示威式地拉起大煺,终把狼性挑起,一大群嘶厉叫,追扑过来。
    唐小山猛又砸光手中石块,打得狼群凶性大发,他始拔腿即奔。
    虽然他受伤在身,但对付狼奔,仍绰绰有余,三两下奔出数百丈,已发现八卦王行踪。
    他冷狠谑斥:“烂八卦王,你还敢自投罗网?看我如何收拾你!”快步复冲。
    八卦王最怕唐小山暗算,然见及光明正大扑来,他反而毫无惧意,冷笑道:“明着来,谁怕谁!”
    他和迷魂婆婆、四大护法,猛往唐小山扑来,掌招尽出,是擒是杀皆行。
    唐小山喝喝大叫,虚张声势,就在撞近不及二十丈之际,他始谑斥:“对付小人,哪来光明正大!”
    锁喉针盒一扣,大把利针猛射过来。
    那银光闪处,吓得八卦王尖声大叫有埋伏,猛扑地面,利针掠头而过,射中迷魂婆婆及四大护法。
    可惜距离仍远,虽伤人,却要不了命,皆中针之后,哇哇怒叫,赶忙伸手拔去,复又不甘心,乱掌劈来。
    唐小山岂肯硬接?
    在射出利针之际,猛一转折,掠向左近石后,一闪不见,数人气得哇哇大叫,狠命即追。
    八卦王正庆幸自己反应特快,因而躲过暗器。
    然而他却忘了,后头才是要命杀招,待他扑下,正欲爬起之际,猝见无数狼群扑杀过来。
    他大骇,发掌便打,然杀得了几只,杀不了数十只,几掌过后,已被咬得衣破肉裂,他赶忙叫救命,猛地滚身乱转,希望能逃过此劫。
    不只是他,就连迷魂婆婆、四大护法亦被狼群扑及,事出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出剑,否则不会这么狼狈,一个照面已被咬得得难以脱身。
    唐小山见状,立时叫好。
    他正待赶去暗算八卦王之际,碎见一道白影射来,原来是不死老妖闻及喊声,前来救人。
    他忽见狼群,冷谑斥喝:“送你们上西天!”双掌不断开打。
    他功力已通玄,劈掌之际,威力无穷。
    狼群纵使扑来,亦被打得东弹西蹿,毙命当场。
    然而狼群的确太多,前仆后继,根本不畏生死。
    眨眼亦困得不死老妖疲于击掌。
    他复见手下简直招架乏力,哪还顾得自己嚣张耍招,赶忙腾空掠起,怒喝:“不怕死尽管来!”
    他摸出玉瓶,猛地一甩,红色粉末满天飞。
    他复发掌击去,粉末登时扑冲狼群。
    那粉末想来必是奇毒,狼群乍闻之下,鸣地一声,登时摔倒,鼻孔立即流血,一命呜呼!
    数十只,甚至数百只,竟然一个照面不到,全部栽倒下来。
    此景瞧得唐小山触目惊心,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用毒功夫的确厉害。
    不死老妖急又喝道:“快把此药服下!”
    倒出药丸予四大护法、迷魂婆婆,掠身复把奄奄一息之八卦王抓起,喂他服下药丸,再截指点住穴道,替他止血。
    他猛又一喝,数人全往后头掠去。
    那千百狼群几乎死光,倒扑地面大片,有若得了瘟疫,后头剩下十来只见状哪敢再攻击,赶忙夹着尾巴逃命。
    不死老妖立时哈哈狂笑。
    对此杰作,他感到非常满意。
    忽见他弹出白色粉末,溅向狼尸,混着鲜血,尸体立即开始腐化,血水渗流开来,发出滋滋白烟,淹向四面八方,腐蚀速度实在吓人。
    唐小山但觉腥辣昧冲鼻,赶忙避去。
    想到什么,突然潜向六人后面,猛地劈出狂掌,复射顿喉针,迫得四大护法连连落退,一脚踩入血水,哎呀尖叫,赶忙掠高。
    不死老妖本想收拾唐小山。
    复见手下中毒,登时喝叫:“把鞋子切掉!”
    丢下八卦王,飞身而起。
    四大护法急挥剑,鞋子掉落,双脚已化血,疼得四人尖叫。
    不死老妖赶忙撒出药粉,打向八只血脚,药粉沾处,白烟立失,鲜血为之凝结,未再腐蚀,四人跌镩地面,仍自叫疼。
    还好,若非不死老妖赶忙送解药,四人八腿恐怕难以保住。
    唐小山忽见八卦王被丢下,自是好机会,猛地欲扑杀。
    岂知不死老妖早有防范,凌空回掌迫来,打得唐小山闷呃倒滚。
    眼看偷鸡不成哪敢再留?
    算着方位坤七艮三,左斜右闪,猝然不见。
    不死老妖本欲逮人,却哪知对方身形怪异,一闪即失,气得他哇哇大叫,欺冲过来,猛毁两树,以泄怒恨。
    他心中直叫:“怒不得,怒不得,再搞下去,连我都将遭殃!这阵的确厉害,不要小看他,这小王八羔子!”
    他不再忽意妄为,以免徒增伤亡。
    赶忙转向手下,道:“到矮、瘦双僧那里看看,有任何动静,一律不理!”
    说完,亦不肯狂妄掠去,守在后头,直到四大护法扛起八卦王之后,他始压阵,渐渐行往里头。
    唐小山但见不死老妖反常举止,自是心生警惕。他最希望对方动怒,如此将有机可乘,可是现在,难道老妖觉悟了?
    他登时讪谑道:“老神仙何时变成赶羊人?你不是一向自以为天下无敌,怎甘心向我称臣?难道已变成龟孙一个?”
    不死老妖当然听不入耳,怒喝道:“你吼吧!待会儿剥你皮时,就知道谁是天下无敌!”动怒却不动手,忍得满脸通红。
    唐小山斥笑:“要剥皮,何必等到以后?我现在就让你剥,来呵,我皮好痒呵!”
    他当真现身五十丈开外,跟着老妖行去。
    不死老妖霎又冲动。
    然他却又忍下,暗道:“小心有诈,使不得,使不得!”硬是忍了下来,冷斥道:“剥你皮,轮不到我动手,你准备受死吧!”
    见及唐小山在左侧,前头不可能另有唐小山,他猛喝令,数人即往前掠奔。
    纵使四大护法少了鞋子,照样奔飞如电。
    可惜唐小山有伤在身,提不出多大劲道,越追越远,他已斥喝:“全是败战落水狗,只会没命逃躲吗?”
    没人理会,唐小山不禁开始担心,对方在耍何花招,得特别留意才行。
    既然追人不着,他放慢脚步,潜行探去便是。
    不死老妖甚快追往山凹处,忽见瘦、矮双僧已拱手相迎。双方互见狼狈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死老妖瞧向魔鬼杀手,怔愕道:“百余名全死光,剩下不到十人?”
    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矮僧道:“对方有龙吟宝剑,以及狼群助虐,弟兄的确穷于应付,在下师兄还断一臂,损失甚重!”
    不死老妖哇哇厉叫:“几乎全毁,他娘的唐小山,不抓你来垫底,怎消我心头之恨!”
    矮僧道:“如若得到宝剑,所有牺牲倒也值得。”
    想及宝剑,不死老妖终又狂戾大笑:“不错,宝剑若能助威,天下非我莫属,这些牺牲已是事小。”
    说完,他纵声又笑。
    仇冠群赶忙拜礼:“恭喜神仙大功告成,还请神仙帮忙,解去在下禁制。”
    不死老妖乍见有若野人的仇冠群,怔斥道:“你又是谁?敢要本仙解穴?”
    仇冠群拱手亲昵一笑:“在下仇冠群呵!奉神仙之令,前来寻宝剑,幸不辱命,宝剑已现形。”
    矮僧道:“他被唐小山困于此已数天,和狼群搏斗,才会变成这模样,贫僧曾替他解穴却解不开,只有求助仙人了!”
    不死老妖喝道:“是何制穴手法,这么难解?”
    他登时伸手扣向仇冠群肩头,以内劲搜脉,眉头不由跳皱:“难道是九龙锁穴功夫?它本是惊天老怪独门手法,这小子怎会?莫非宝剑上真有惊天秘功?”心下大喜。
    他立即抽出银针,连截十数穴道,再以真劲源源迫去,足足耗去一刻钟,始将穴道打通。
    仇冠群恢复功力,自是谢声连连。
    本想长啸以泄怒气,却因老前辈在场,忍了下来。
    不死老妖疑惑道:“怎那么好解?难道不是九龙锁穴手法?”
    矮僧道:“贫僧已解许久,大概化去四五成之原因吧!”
    不死老妖频频点头:“有此可能!”喜色又现。
    仇冠群拱手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抓住唐小山,否则一切将成空!”
    不死老妖道:“自该如此,只是他诡计多端,得小心应付!”
    仇冠群道:“破此阵可用火攻,在下上次有过经验!”
    迷魂婆婆道:“还是用摄心术,大火一燃,谁知它将烧向何方?说不定那个小子早设下陷阱,要我们往里头跳!”
    被她一说,仇冠群委时没声音,毕竟他吃过大亏,还是别冒险好。
    唐小山最怕此招,闻言喝笑道:“你们耍吧,我学了清心秘咒,根本不怕什么摄心术,实在够笨!”说完哈哈谑笑。
    仇冠群怒斥:“败类你敢如此对神仙说话?简直找死!”
    唐小山讪笑:“至少比你当龟孙强,老妖魔,有胆放马过来,我看扁你了!”笑声更狂。
    不死老妖不怒反笑:“那就试试吧!”
    他猛地吼出摄心秘咒,声如梵唱,更如内家真劲狮子吼。
    霎时音传数里,直若魔音穿脑般让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现场除了迷魂婆婆,全都跌坐下来,运功抵当。
    唐小山闻声,但觉头晕,赶忙施展清心运功口诀,把此魔音排除脑外。
    本来他甚想趁此偷袭。
    然而顾忌对方武功实在太高,自己又受伤,还是别冒险。
    既然对方已困住阵区,他想暂时恐怕不易走脱,自己或许该借此机会开溜,才不失良策。
    于是他突然哈哈谑笑:“什么烂邪功,比金钢经还难听,算了算了,纵使你念一百年也未必能奏效,真是烂啊!”
    谑笑中,赶忙闪逃远处。
    迷魂婆婆深怕唐小山跑掉,摄魂铃要不回,说道:“我来助你!”摇出假摄魂铃,咒语直念。
    两音威力大增,许多杀手及仇冠群、四大护法招架乏力,纷纷晕倒,瘦、矮双僧亦在硬撑。
    唐小山亦觉血脉浮动,几乎引那三阴之毒再次发作。
    他极力压抑,以回音撞荡方式大笑:“什么烂音,就算再多三人助阵,也徒劳无效!我看你们还是出家当和尚、尼姑,一辈子念个够吧!”
    说完故意狂笑,然却牵动伤势,又呕出血丝。
    他登时煞住笑声,脑袋为之晕沉,没想到伤势比想象中严重,而对方两人合并之摄心威力却比想象中高强,此时再不走,当真会栽在这里,他勉强吸气,双手托耳,减少音力,喃喃念着清心口诀,步法不断踩动,九宫八卦方位之中,终于渐渐行出阵区。
    相隔数里,感觉较为轻松。
    但若一般人,可能仍招架乏力。
    他想及于双儿,哪敢再停留,选了山道,直往东峰方向奔去。
    东峰乃是风头,声音传至已较弱,但对于双儿来说,亦被魔音摄得昏昏沉沉,好几次想自行点晕穴以自制,然却想及任务,硬是撑下来。
    心头老挂念心上人为何如此之久仍没回音?莫非已被擒住?可是被擒,对方又怎会以魔音相抗?该是正在激烈决斗。
    自己该是帮忙吗?
    她想去,但晕沉得已行动乏力,若勉强前去,岂非替心上人找麻烦?
    正挣扎中,忽见人影晃动。
    她猛地欣喜:“小山你脱困了?”
    爱情力量使得她心神一振,赶忙从石缝中掠出,急欲扶人。
    唐小山见她没事,呵呵笑道:“你功力不弱喁,快走,迟了可能来不及!”
    于双儿道:“不放火了?”
    唐小山道:“没时间啦!他们正困于阵中,放火纵使能收拾一些人,但绝不可能收拾老妖,还是让他们慢慢磨,咱们走人便是!”说完又呕出血丝。
    于双儿神情一紧:“你的伤?”
    唐小山摆摆手,干笑道:“还挺得住……走吧!”
    于双儿哪肯停留,干脆背起他,寻向深山险峰,拔腿即奔,以免误了医治时刻。
    疼心之下,她已两眼含泪。
    唐小山只能轻叹,满心抱歉,又能说什么呢?
    至于不死老妖和迷魂婆婆不断施展摄心术,几乎震得方圆十里之内,所有动物全皆晕倒昏迷,所费功力实是浩巨。
    然而两人总觉唐小山仍在暗处笑翻天,迫得两人几乎耗尽功力施咒,始煞住喝喊声。
    林区突然一阵安静,似乎掉入瓶中,乃一种完全无音之静。
    不死老妖忽而醒神,道:“难道他已被摄住了?”
    迷魂婆婆道:“或许吧……”并无多大信心:“仙人喊他名字,他若被摄住,就会过来!”
    不死老妖委时吊高声音喝道:“唐小山,给我过来!”
    连喊数声,全无回音。
    不死老妖似知失败,登时嗔怒喝道:“小王八你敢耍本仙人,想死不成,有种给我出来……”
    唐小山已走,当然没回音。
    迷魂婆婆道:“或许他昏迷太厉害,醒不了,咱们搜搜看。”
    不死老妖哇哇大叫,又劈断数棵巨树,喝着:“把人叫醒,八卦王也叫醒,找遍每一角落,纵使藏入地下,也要挖出来!”
    嗔怒得满脸通红,假胡子差点儿落地。
    迷魂婆婆先唤醒四大护法、瘦、矮双僧及仇冠群、几名杀手,要他们前去找人,众人得令,慢慢潜去,暂时仍不敢散开,以免中了埋伏。
    四大护法趁此机会找来死去杀手之鞋子,穿妥它,脚面仍疼,但比赤脚行路舒服许多,搜得更是起劲。
    迷魂婆婆最后始唤起八卦王,并替他熬上不少药膏,让他疼病全消。
    八卦王得以醒神不少,想及唐小山,火气顿起,嗔骂道:“不收拾你,誓不为人!”
    不死老妖道:“那也得把人找出来才行!”
    八卦王一愣:“他逃了?”
    迷魂婆婆道:“也可能躲在暗处,你且先破去阵势再说!”
    八卦王道:“在下试试!”便自行往高处,四下瞧去,喃喃念着:“那小子说是天罗地网阵,到底阵眼在哪儿?”
    老实说,上次栽了筋斗,他并无多大信心。
    不死老妖等上片刻,已自不耐,喝道:“如此破法,三天三夜亦不够用,掠往树梢,直掠出去行吗?”
    八卦王道:“照理来说应可,但得一股作气,若停落地面或树底下,错觉容易让入迷失方向!”
    不死老妖突然大喝,掠飞高空,落于树梢,果真施展绝顶轻功,一泄而去,毫不停留。
    他想如此搜索,快速许多,但自狂笑。
    身形猛在树梢飞掠乱转,进有疑处,发掌助劈,刹那间搜了大半边,仍不见人踪,他不禁哇哇大叫,欲吼出唐小山,却仍回音尽失。
    八卦王则和迷魂婆婆四处摸索,两人甚至以不死老妖掠飞方向为目标,免得突遭袭击,却找不到救兵。
    众人足足搜索一时辰,八卦王始探及阵势外围。
    他突然冷笑:“人己逃了!”
    不死老妖怔道:“怎么说?”
    八卦王指着地面点点黑红:“这是他的血迹!”
    众人乍惊,凑了过来,矮僧道:“怎知是他血迹?弟兄们受伤比他还多,也可能是弟兄留下来的。”
    八卦王道:“弟兄留下的可能是一大片,这几滴几滴之情景,一定是唐小山所留下!”
    仇冠群怔喜:“他受了伤了?”
    矮僧道:“吃了我师兄一掌,伤得不轻!”
    不死老妖突然哈哈谑笑:“原来是受了伤,一切全在虚张声势罢了,待本仙检查看看。”
    说完,他抓起血迹,嗅闻不断。
    忽又哈哈笑起:“不错,正是唐小山所留下,血中含有三阴之毒,他逃不掉了!”笑声更狂。
    仇冠群喜道:“这就追去?可要寻来猎犬?”
    不死老妖狂笑:“有了三阴之毒,我比什么都灵,走!”
    说完要众人一字排开,探着血迹,渐渐搜往唐小山逝去路线。
    唐小山做梦都没想到,不小心呕出之血,竟然留下痕迹,引来对方追逐。
    由于他受掌伤,复被摄心咒、摄魂铃强力攻心之下,伤势更形严重。
    虽然让于双儿背负而奔,然而颠簸中,总见他血丝直流,虽然他不断拭去,然而沾上衣衫。
    久而久之亦混着于双儿因拚命奔驰而渗流之大量香汗,多多少少皆滴落地面,草叶亦或树皮上。
    这些已成致命线索,两人犹不自知。
    奔及二更天,眼看唐小山已招架不住。
    于双儿焦心如焚,只好在附近找了隐秘山洞,将人放下,虽是疲惫,仍运劲替他催助元气。
    未久,唐小山始幽幽转醒。
    瞧及于双儿一身劳顿情景,内疚不已,干笑道:“少了你,今儿休想逃开啦!”
    于双儿甘心一笑,道:“好好养伤吧!一切等明儿再说如何?”
    唐小山道:“这是哪里?离天罗地网阵有多远?”
    于双儿道:“我不知是哪儿,不过离阵区大概有四五座山峰,他们可能不易寻及。”
    唐小山心头稍安,道:“尽管如此,还是把洞门封了吧!他们也非好惹人物!”
    于双儿道:“我封便是,不过你饿了吧?我先去猎些东西回来再说。”
    唐小山虽不觉饿,却想到她必定肚腹空空,遂点头:“小心些!”
    “你也是!”
    于双儿这才小心翼翼寻向山林。
    她想在夜间狩猎不容易,且易引发声音,四下一寻,发现山泉水池鱼儿不小,便抓它几条,顺便盥洗手股,始返回。
    然后生火拷熟,递给唐小山,两人匆匆进食。之后,于双儿始找来石块,把洞口给封起来。
    如此,感觉上安全许多。
    两人相视而坐,深情相望。
    随即运起功力,加以疔伤,去除疲劳。
    渐渐地,已过两时辰,就袂近五更天之际。
    沉静夜空中,忽传来不死老妖声音:“大概在此山峰没错,这里有人用过泉水痕迹!”
    声音方向正传至左近两里,于双儿曾去抓鱼、盥洗之山泉那里。
    如今声音传来,唐小山、于双儿突然怔醒,一脸怔诧,没想到追兵竟然如此之快即已追来了。
    于双儿自责不已:“我不该前去洗脸,留了线索,该死!”几乎想自杀谢罪。
    唐小山苦笑道:“不关你事,那山泉在附近,都表示另有线索让他们追到此峰,纵使他们未发现山泉,照样可寻到附近啊!”
    他想安慰,于双儿却难以接受,犹自自责:“怎么办?要是对方追来,岂非……”她不敢想。
    唐小山轻叹,笑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啦!到时他们若真的寻至,你且藏好,毕竟他们要的是我跟宝剑,我先去当人质,你则前去找救兵,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于双儿急道:“可是他们很可能把你整个半死啊!”
    唐小山笑道:“会比现在差吗?快用宝剑再挖一洞,迟了便来不及!”
    于双儿早已手足无措,唐小山只好教她先挖起桌大石块,然后再挖下里头石块当石椅。
    她则躲了迸去,再把桌大石块封住洞口,除非仔细瞧,否则甚难发现天然石壁另有夹层。
    动作方完,外头已传来吆喝声:“一定在此附近,大家搜得仔细些!”
    不死老妖一声令下,十数人影四处搜寻。
    唐小山不禁苦笑,屏气凝神,运起刚刚恢复的两成功力,准备能捞多少算多少。
    忽见仇冠群声音谑甚传来:“这有折过树枝痕迹,他们必在此过夜!”声音不及三百丈。
    不死老妖哈哈大笑:“不必你说,本仙自明白!”放声大喝:“唐小山给我出来,大军已至,别无阵势防守,你栽定了,哈哈……”
    唐小山叫苦,将身上所能运用暗器全部抓于手中,并握紧于双儿惯用利剑,准备突击。
    不死老妖狂笑又起:“你做梦都没想到,怎生我们会找来,简单得很,因为你中了三阴之毒,边走边滴血,实是老天帮大忙,哈哈哈……”
    唐小山怔心一楞,毛病竟然出在此,的确是老天开了大玩笑。
    迷魂婆婆忽而说道:“既然你我的摄心功夫有效,何不一并使用,说不定可逼他出来!”
    不死老妖闻宫狂笑:“有何不可!”
    转向众人:“你们盘地坐妥,本仙将运神功矣!”
    说完狮子一吼,声震如雷。
    随即念出摄心邪咒,迷魂婆婆亦摇起摄魂铃,双声合并,威力大增,魔音摄处,一群杀手又自头晕目眩,招架乏力。
    唐小山勉强忍它两三回,竟仍受之不了,血气奔腾如涛,闷声一呕,又挂出血丝。
    他自知坐以待毙,不如拼杀试试。
    登时暴喝,一掌打得封口碎石烂飞。
    他谑声狂笑:“我来也!”
    疾奔而出,发现附近一群敌手全被摄得神魂倾倒,正是下手好时机,手中暗器,锁喉针尽往那群人打去。
    身形再冲,利剑猛砍,霎时又收拾五六人,连同四大护法之金、铁两位,全被砍杀,毙命当场。
    唐小山嗔怒再扑仇冠群,喝斥:“不是要我命吗?”猛砍过去。
    仇冠群迷惑中,勉强运劲倒打,威力实是有限。
    然而唐小山气势亦弱,被掌劲扫及,身形稍偏,剑势亦偏,本想砍下脑袋,却只能划中左脸左肩,疼得仇冠群落地打滚。
    唐小山仍想抢攻,瘦、矮双僧功力较高,受制魔音较小,见及唐小山,哈哈大笑,举掌便劈。
    唐小山忽闻他笑声甚狂,分明心智仍在,不敢对抗,霎时滚身落地,斜切左侧山崖,猝想开溜。
    岂知,不死老妖忽见唐小山现形,已是哈哈狂笑,没想到相距百丈,却让唐小山多杀自己手下,迫得他凌空扑来,狂喝道:“还想顽抗!”
    厉掌顿劈,直中唐小山左胸肩。
    砰地暴响,唐小山哇声闷叫,暴吐鲜血,整个人倒栽十余丈,摔得四脚朝天,几乎奄奄一息,利剑已飞出,恐无法再战。
    不死老妖一掌得手,登时狂笑扑来:“你死定了,不交出宝剑,饶你不得!”
    猛将唐小山抓起,双手扣其脖子,捏得他舌吐眼翻,他更狂笑:“说不说?不说捏死你!”
    他猝又把唐小山当死狗摔砸地面,闷叫中,鲜血又呕。
    躲在秘洞的于双儿怎能忍受心上人被如此砸?哪还顾得唐小山所交代一切?猛地咬牙,震破石壁,撞冲而出。
    瞧及老妖,怒火焚身攻来,厉吼不已:“臭老妖,纳命来……”宝剑出鞘,青光陡亮,剑气更寒。
    不死老妖突见宝剑,两眼登时啾来,哈哈狂笑:“原来还有暗杠,本仙要定了!”
    他托大伸手抓去。
    岂知于双儿学了唐小山一招,猛往老妖掌心刺去,剑气暴蹿数丈,竟然刺穿老妖掌心,疼得他赶忙收手,哇哇厉叫,一时不敢乱攻。
    于双儿一招得手,赶忙掠扶唐小山,就要奔逃。
    迷魂婆婆见状喝道:“仙人再用摄心法!”
    不死老妖顿悟,猛地狮吼摄心之术,迷魂婆婆亦摇起摄魂铃,双重威力一吼出,声震山岳,于双儿怎能抵挡?猝被震着,呃地一声,往前栽去。
    不死老妖见状,哈哈狂笑,欺扑便抓,于双儿不知从哪来神力,回身一剑,硬生生将其右臂给砍下来。
    不死老妖惊狂大怒,厉挥左掌,打得于双儿暴吐鲜血,宝剑脱手飞出,整个人和唐小山连滚十数丈,简直快奄奄丧命。
    不死老妖忽见宝剑,猛地掠身抢着。宝剑在手,独霸天下之快感使他疯狂更吼,声震三山五岳,大有风云变色之态。
    他猝然谑喝:“宝剑得手,留你们无用!”
    直觉唐小山是个祸害,宝剑猛挥,就要砍杀。
    唐小山暗道:“小命休矣!”
    就在电光石火之际,猝见一道青光打来,竟然将宝剑打偏,吓得不死老妖嗔怒大吼:“何方妖孽敢暗算老夫?”
    话声未落,猝见数道青光打来,迫得不死老妖连连闪退,就连迷魂婆婆及在场诸人全部受击。
    就在众人拼命抵挡之际,两道黑影射来,抓起唐小山及于双儿,飞蹿数十丈山崖那头,突往崖底跳去,霎时不见。
    不死老妖忽见有人敢明目张胆从他眼前将人救走,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疯狂吼着:“快追,恪杀勿论!”宝剑一挥,劈得山壁裂出深洞,他猝扑山崖,照样追下,疾追不懈。
    唐小山在得知有人赶来搭救,心神一松,已自呈迷,一切由他去矣,嘴角淡露笑容,直觉似乎做了一场噩梦似地。
    待唐小山幽幽醒来之际,已落身于一间冰冷石室之中。
    他躺在石床上,四处瞧去,除了石壁挖了三洞,放着三盏油灯外,己空无一物。洞外阳光透来,照得碧青大理石晶莹透亮,凭添几许雅致气息。
    他喃喃念着,这里是何处?勉强起身,胸口虽仍疼痛,但那奔腾脉流已平息,感觉上好了许多。
    定下心情之际。
    忽又闻及外头传来一阵轰隆之声,似乎飞瀑溅流声音。
    他想一窥究竟,便自移步洞口,外头原是十数丈平台,再过去,则为断崖。
    他往左瞧去,赫然发现一栋靠崖而筑之古色古香雅屋,正倚在飞瀑旁,那白瀑、碧石、红木相映下,直若世外桃源。
    唐小山不禁看呆,这雅屋分明在半壁高崖之凸出平台之间,的确不可多得。
    上不及天,下不及地,让人有腾云驾雾感觉。
    这边平台只宽十余丈,那边平台却宽及百丈,足足可容下百人练功,根本感觉不出身落窄地之险境。
    他也发现,这间石室,大概不属于正常屋子之狗窝,乃随便在屋后角挖个洞即算数之石室。
    他不禁皱眉,救他之人,到底是存何心态?救了人,复往烂处丢,连门都不锁,甚至不问,亦无人看守?
    他正想探往雅室之际,忽见一位十八上下青衣姑娘行步而来。
    她本漂亮动人,偏偏左腮长颗大黑痣,和那嫩白脸容相衬之下,极不协调,瞧来总像丑女,让人想及三八婆之类女人。
    唐小山已掩口想笑,如此黑痣并不多见。
    那女子冷眼瞄来,斥道:“笑什么?想挨皮痛不成?”
    伸手一抖,竟然出现长鞭,叭地一响,威劲无穷。
    唐小山急忙干笑,道:“在下终于见着人,一时激动便笑了,绝无取笑姑娘之意。”
    那女子冷斥:“欲盖弥彰,你怎知我教训你,是你在笑我之意?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好个重色轻义的家伙,抽死你!”
    长鞭猛抽,叭叭打向唐小山,可惜还差三寸长,尽管如此,亦吓得唐小山赶忙躲回石室,直道不敢。
    不禁幻起刑小莹,她亦常使鞭,没想到这女子比她还凶三分,看来并不好惹,得小心应付才是。
    那女子一鞭逼退唐小山,复又怒斥:“谁叫你躲?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给我滚出来,自动站在鞭下让我抽打!”
    唐小山怔笑道:“天下哪有这么笨之人,自动送上门让人打?”
    还是走出门,拱手饭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本该送上去让你抽打,可是伤势未复,这一打,可能会翘辫子,所以希望能申请廷后如何?”
    那女子冷斥:“谁救了你,教你的是我家小姐,所以申请无效,快滚过来领打,忘恩负义的家伙!”
    唐小山怔笑:“姑娘老说我忘恩负义,不知在下做了什么不义之事?”
    那女子斥道:“太多,数不清,言而无信,拈花惹草,贪财好色,就像现在救了你还不让我打,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唐小山苦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岂非十恶不敕之人了?”
    “不错!”
    “既然如此,何需救我?”
    那女子冷笑道:“是想让你死得更凄惨!”
    唐小山苦笑:“没想到才脱虎口又深陷虎口,还是只母老虎,惨啊!”
    那女子怒斥:“你骂我母老虎!”
    “呃,没有……”
    “我明明听到,可恶!”那女子长鞭一挥,便要抽去。
    吓得唐小山赶忙躲闪,却已不及。
    眼看就要挨鞭,忽闻雅屋声音传来:“草儿不要乱来。”
    那女子这才抽回长鞭,嗔恨凌空抽叭一响,勉强应是,立于一旁。
    此时雅屋步出一位十八上下黑衣女子,她秀发乌亮披肩,身躯高挑均匀,动作高雅大方。
    忽又回眸转行过来,唐小山瞧及她容貌,不由两眼发直,睁眼说不出话来。
    这女子简直美得毫无瑕疵,洁白肌肤配上灵动如珍珠般晶亮眼睁。
    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贵族般高贵优雅,红唇浅笑,直若一朵神秘玉兰绽放,英眉欣挑,复见巾帼不让须眉神态。
    她的美,英中带柔,柔中带艳,艳中带冷,乍见之下,即被特有气质深深吸引。复见一眼,即已怦然心动,那梦中曾经幻画追琢之美女,竟然如此活生生跳脱出来。
    唐小山两眼发直,几乎是正常男人之反应。
    那女子似乎习以为常,淡笑中慢步行来,均匀丰满身材,总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终于近了,唐小山又发现那尖耸琼鼻间竟然完美得如此眼熟,迷人的双下巴总带着几许独特个性。
    她笑了,贝叶般洁白皓齿,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唐小山见过艳桃花之热情挑艳、于双儿温柔含媚,全皆叫人怦然心动,然这女子却冷艳英媚,直若结合两人幻化出来之绝世美女,直叫人怦动得快想入非非。
    她淡声笑道:“你就是唐小山?”
    唐小山急忙拱手:“在下便是,多谢姑娘搭救,在下没齿难忘,不知姑娘贵姓,容在下日后衔草结环回报!”
    那黑痣女子冷斥:“又是衔草结环,发誓简直像放屁,迟早要抽死你。”
    唐小山急道:“在下岂有随便发誓,姑娘误会矣!”
    那黑痣女子冷笑:“误会?见着漂亮女子便发誓,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你敢说不喜欢我家小姐?”
    “呃……”唐小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美姑娘灵目瞄来:“你不喜欢我容貌?”
    “呃……不……”唐小山带窘干笑:“姑娘绝色容颜,相信任何人皆会喜欢。”
    那美姑娘灵眼闪动:“你只喜欢我外表,不怕我面美心恶?”
    唐小山呵呵笑道:“怕什么?纵使死了,做鬼也风流!”
    感觉上,他甚至甘心以一条命换她一夜风流。
    此语一出,不但黑痣姑娘大叫可恶,喝着忘恩负义的家伙,一鞭当真抽来,那美姑娘也突然嗔喝大色狼,伸手便敲脑袋。
    唐小山时知两人反应如此激动,在受伤颇重,功力未复之下,呃呃闷叫,大腿挨疼,脑袋垂沉,被打得色心大敛,急忙跳逃,直叫:“姑娘别误会,我只是说着玩的,我是纯情男子,不是你们所想象的登徒子!”
    他赶忙跳回石门,一颗心乱糟糟,不知该如何应付两女。
    黑痣女子一鞭抽中,忒有快感,冷笑道:“你要是纯情,天下再无浪荡男子,实在不要脸!”
    唐小山苦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真的甚纯情……”
    “胡说!”黑痣女子冷斥:“照我所知,你最少玩弄过十几个女人以上!”
    唐小山苦笑不已:“冤枉呵,姑娘千万要查明,还我清白呵!”
    黑痣女子斥道:“你早已不清不白,迟早会有报应!”
    唐小山苦笑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姑娘对我成见如此之深?”
    黑痣女子斥道:“自己心知灶明,我乃替天行道而来,你准备受死吧!”
    厉鞭抽得叭叭响,唐小山简直欲诉无门,欲哭无泪,怎会遇上这对奇异主仆?
    黑痣女子还想斥责。
    美姑娘已伸手喝止,她淡声一笑,己恢复方才优雅,道:“既然你很欣赏我的美色,那就追我吧,我倒想看看你是何男人?”
    唐小山急道:“在下不敢!”
    要是平时,他必趋之若骛,此时却有惊弓之鸟心灵。
    黑痣女子又斥:“叫你追,你便追,哪还这么多废话,想讨打不成?”
    厉鞭又想抽,美姑娘伸手拦止,淡笑道:“不必逼他,两情相悦,才有意思,否则如叫谈情说爱?”
    她露出挑邪眼神勾来,唐小山心神一颤,简直要命一击。
    黑痣姑娘闻言呵呵笑起:“说的也是,听到没有,我家小姐准许你追她,便是对你有意思,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既往不咎,我祝福你马到成功!”
    唐小山被两女整得莫名其妙,只能苦脸迎笑,实在搞不清,方才还想杀人,现在又自动挑逗,真叫人难以应付。
    然而瞧及美姑娘容貌,不禁又叫人怦动难忍呵!
    那美姑娘淡笑道:“你方才不是问我姓名?我叫王阿花,她叫李阿草,全是孤儿,所以你可尽情追求。”
    唐小山怔愕道:“王阿花,怎地……”
    人不俗,名字为何那么俗?
    那美姑娘王阿花淡笑:“怎么?这名字配不上我?你连名字都要挑吗?这么虚荣?”
    唐小山急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总觉这是假名吧?”
    李阿草斥道:“什么假名?我们自幼被弃,只知人家叫我们阿花阿草,长大了便用它,有何不可?真是虚荣!”
    唐小山一楞,干笑道:“这么看来,真的是真名了?呵呵,阿花、阿草,越听越顺口哩!”
    李阿草斥道:“简直马屁精,天下怎会有你这种男人。”
    唐小山轻叹:“其实我是由衷赞美,没想到引来那么多误会,不知要我如何应对才好……”
    他简直无计可施。
    王阿花笑道:“不必应对,把你本性表现出来即可,我喜欢跟真实之人交往!”
    唐小山干笑:“说的也是……”揣想着她话中含意。
    王阿花道:“此时你最想知道什么?”
    她笑颜顿展,大概认为唐小山会对自己感兴趣。
    唐小山已问过她姓氏,且觉两人行径怪异,还是别乱问为妙,心念一转,道:“我最想知道,你们为何救我?”
    王阿花闻言,稍稍失望,但一闪即失,道:“路过,看到了觉得好玩,便出手相救,如此而已。”
    唐小山当然不信:“从老妖手中教人,只为了好玩?”
    李阿草瞄眼道:“你不信?老实说,我家小姐看上你,才冒死相救,行了吧?”
    “当真!”
    唐小山有些信了,然随时能被女人看上,且又是绝色女子,总叫他倍感虚荣,面露怪异表情。
    王阿花瞄他一眼,神秘笑道:“你该满意了吧?”
    唐小山干笑:“我不知何处吸引姑娘?”
    王阿花笑道:“说不出来,大概是感觉吧!”
    “对对对对,感觉很重要!”唐小山笑得更虚荣:“就像我,对姑娘感觉便特好。”
    李阿草忽又斥道:“果然是心术不正,花姐姐,我看立刻收拾他算了!”唐小山不禁紧张:“花姑娘不是要我追求?在下如此说,有何不对?”
    李阿草斥道:“听来就叫人恶心!”
    王阿花道:“随他去吧!反正时间仍长,大家多的是相互认识的机会。”
    唐小山连连点头:“对极了,只要时日一久,两位自能了解我的为人,届时就不会再有误会啦!”
    李阿草冷道:“说不定越了解,你将越可恶,根本是毫无可取之徒!”
    唐小山笑道:“保证不会,请相信我的为人,必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李阿草冷斥:“见着新便忘了旧的,会是什么好家伙亦有限!”
    唐小山稍楞:“我忘了什么?”
    王阿花、李阿草冷目瞪来,似想逼他说出某人。
    李阿草斥道:“你难道心目中女人多得搞不清?”
    唐小山忽面恍然一笑:“对了,于双儿,她人在哪里?你们不也救了她?”
    李阿草冷道:“除了她,你还有几个女人?”
    唐小山道:“没了,只她一个!”
    王阿花斥道:“胡说,你明明有不少女人,一个个给我说清楚!”
    唐小山瞧她口气不对,警觉道:“我哪这么厉害?其他只是朋友而已,姑娘请别误会,快告诉我于双儿下落,她受了伤,不知如何了?”
    王阿花冷道:“她是你老婆?”
    唐小山一楞,莫非这家伙亦是醣罐子?干声笑道:“她也只是同行伙伴,哪是老婆!”
    李阿草冷斥:“我却看出你很喜欢她!”
    唐小山干笑:“喜欢跟爱是两回事,你们千万别误会才好。”
    王阿花脸容稍见笑意,冷道:“你们到底是何关系,自己明白,纸包不住火,到时真相大白,看你如何解释清楚。”
    唐小山干声直笑,想及花姑娘种种奇异行径,他未免心头怕怕,方才一股热情降了下来,免得自找苦吃。
    他仍关心于双儿,直问她下落,道:“她救过我命,我不能不管,她现在如何了?”
    李阿草道:“她已没事,正在静养。”
    唐小山道:“在何处静养?”
    李阿草道:“山区的某一地方,只要你的伤好了,随时可以去看她。”
    唐小山道:“我现在已经好啦!”
    耍了两拳,道:“可以放我去了吧?”
    李阿草瞄眼,指着高崖,冷道:“爬啊,上得了,任何地方都可去。”
    唐小山不由泄气,干笑道:“总不能现在就走吧,待我报答两位救命之恩后,再走不迟!”
    李阿草讪笑:“省省吧,你的报恩比抱枕头还容易,你随时可以走了,我们不稀罕你的恩情。”
    唐小山干笑:“那……我慢慢走,先调匀气息再快快走如何?”
    他直觉留下来,迟早会被整死,倒不如先避开。
    至于恩情,日后再报便是,于是拜礼一笑,当真移步,躲着两人,靠壁而行,想找退路。
    王阿花瞧他举止,怔诧道:“你当真要走?”
    唐小山干笑:“您救命己感激不尽,岂还敢打扰,待我功力恢复,回来报恩便是。”
    王阿花急道:“不是说好,你要追我吗?”
    唐小山干笑:“现在自顾都不能,哪有心情追求姑娘?待在下精神恢复之后,必定前来追求,到时还请姑娘多多青睐!”
    王阿花轻轻一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阿草冷道:“下次来此,未必找得到我们,你自己考虑清楚。”
    唐小山道:“凡事总是个缘,若有缘,自会再见,何况感情一事,的确强求不得,不是吗?”
    王阿花轻叹:“你去吧,别忘了,我在等你回来!”
    此话说得楚楚动人,倒让唐小山怦然心动。
    如此美女竟然对自己情有独钟吗?
    然而他想及李阿草精灵难缠,莫非这又是戏弄情节?当下不敢多想,看来把一切交予缘分便是。
    于是拱手笑道:“那在下这就告别,日后再见啦!”
    说完,深深一礼,随后行往雅屋侧边,那小如羊肠壁径已现,他不禁皱眉,若无武功,想攀登上去,的确不容易呵!
    两女背后行来,准备瞧他如何攀登。
    李阿草笑道:“你走得了吗?昏迷三天,伤势方稳,便要大展身手了?”
    唐小山干笑:“慢慢来,应该可以……”暗暗运起真气,虽然血气立即翻涌,但只要控制得宜,应该没事才对。
    他便借着这半成功力,一掠两三丈,便往崖壁贴去。如此行径倒若病候攀岩,根本少去练武人应有之劲气。
    王阿花见之,于心不忍说道:“我看你还是静养几日,这绝情崖少说数百丈深,如此攀法,实是危险!”
    唐小山目光已注意飞崖旁那崖面果真刻有“绝情崖”三字,神韵取逸,似出自名家手笔。
    只可惜时日已久,溅上飞瀑之水,已长满青苔,无法窥其全貌。不过如此亦好,倒更像自然雕凿而成,瞧来别具格调。
    唐小山喃喃念着:“绝情崖?绝情谷……倒只有一字之差……”
    李阿草立即追问:“你去过绝情谷?”
    唐小山惊觉泄了口风,干声一笑,道:“没有……只是听说而已……”
    李阿草斥道:“胡说,你明明去过,去取秘籍对不对?”
    唐小山更窘困,干声道:“没那回事,全都是谣言,我根本没去过绝情谷,如果姑娘想去,可能找错人了,时侯不早,我该走啦!”
    说完深怕对方追问,猛又运功掠往另一石阶,往上攀登。
    李阿草仍不放过,喝道:“你明明是帮极乐神宫前去取秘籍,敢说没有?”
    唐小山干笑道:“姑娘的确听错谣言,在下哪有这福气,得以替两大帮派工作?见笑啦,再见!”
    眼看李阿草似有阻拦举止,他不得不再加强功力,急往高崖掠去,先是一掠两三丈,随又四五丈、六七丈,血脉却更奔腾难忍。
    他连瞪二十余丈,正待深深吸气,平抚奔腾血脉,再往上攀,哪知方欲运劲,竟然无法平息脉流。
    呕地一声,鲜血再次漤流嘴角,真气一泄,接个人摇摇欲坠,他猛贴壁,欲抓东西,却抓空,身形当真下坠。
    李阿草、王阿花登时惊叫不好,掠身追来,李阿草长鞭一抽,卷住唐小山,王阿花却己掠至,一手抄住他连翻三筋斗方自落地。
    瞧及唐小山嘴角大量挂血,她焦切如焚:“不是让他服下灵丹了吗?怎会如此?”
    李阿草道:“我也不知,难道他另有暗伤?”
    把长鞭撤卷回来。
    唐小山几乎奄奄一息,急得王阿花赶忙置他于地,双掌顶其命门穴,真劲源源迫入,唐小山始远气恢复。
    王阿花顿觉体内有三道怪流,怔诧道:“你练了什么邪功?”
    唐小山苦笑道:“哪是邪功,我中了三阴之毒……”
    话未说完,三道怪流竟然撞击一处,疼得唐小山无法忍受,哎呀尖叫,哇地暴吐鲜血整个人倒栽地面,情况比往昔要严重许多。
    王阿花哪知真劲逼迫之下,仍无法抑制毒流,惊骸得整张脸已抽变:“怎会?我只替他抚劲而已,根本毫无压抑啊!”
    李阿草急道:“封他穴道试试!”
    王阿花无计可施,立即点向唐小山数处要穴,终压住狂奔毒流。
    唐小山却不能动弹,极力受剧毒剌钻之痛,额头冒出大颗汗珠,让人觉出,他在生死挣扎。
    奄奄一息中,喃喃说道:“三阴之毒似已发作……疏导己无效……”
    王阿花更急:“怎么办?抬回去让娘医治?”
    李阿草道:“看来只有如此!”说完便要动作。
    唐小山喃喃说道:“三阴之毒,天下无人能治……除了我爹……他在京城附近……”说话过多,污血又渗。
    王阿花切急道:“你爹在京城哪里?”
    唐小山道:“在东城门上画一座山,以及品字,他自会现身。”
    王阿花当机立断:“我去找人,你背着他,随后赶来!”
    李阿草颔首:“小姐去吧!”
    王阿花转瞧唐小山,道:“你一定要撑下去,知道吗?”难得露出真情一面。
    在唐小山道声多谢之后,她猛掠身,直若流星飞掠,冲向高崖,几个起落,眨眼不见。
    李阿草则背起唐小山,道:“你若不舒服便说,我得赶路,顾不了那么多!”
    唐小山只能回答多谢两字。
    李阿草立即掠登高崖,她身手虽不及王阿花高绝,却也不赖,背个人,照样神灵活现毫不费劲登上高崖,选了方向,疾奔而去,唐小山被人搭救,已感激不尽,纵使内腹疼痛不已,也不肯吭声,忍至后来,竟然昏迷。
    如此亦好,时间过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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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血战毒龙
    经过一天一夜奔驰,李阿草终于在三更时分,于京城东郊附近和王阿花相逢。
    王阿花亦领着唐小山之老爹唐大祥,匆匆前来。
    本来王阿花预计较早碰面,然唐大祥却较慢现身,还是她放声大喊唐小山三字,才把人喊出来,故而拖延不少时间。
    瞧及爱儿昏迷,苦笑不已,直把人带往山区一处破庙,立即替儿子把脉。
    然后解去穴道,伸手往其胸腹打去,每击一掌,唐小山立即狂吐带腥浓血,一连数掌,唐小山吐得胸衫尽红,让人瞧来可怖。
    王阿花和李阿草更是瞧得触目惊心,如此劈打,纵使不被毒死,恐怕也会被活活打死。
    若非此人是唐小山父亲,两人必定认为他有意谋杀而加以阻止。
    唐大祥忽见两人焦切眼神。
    他笑道:“三阴之毒毒性太强,能逼出体外多少算多少,然后再服灵药,效果可能更好,所以我才打他!”
    王阿花恍然,可是这么打法,仍叫人提心吊胆。
    她道:“如此打他,不是更加严重?”
    唐大祥道:“我只在逼毒血,力道拿捏自有分寸,何况他先前掌伤淤血未除,趁此机会排出也好,省得花时间推拿。”
    王阿花瞧他说的头头是道,便信他几分,见及唐小山如此凄惨,她早已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大祥在迫出儿子体内许多毒血之后,唐小山始闻呻吟声,该是毒血渗出不少,脉流转为顺畅所致。
    唐大祥忽见儿子有反应,登时抓出腰际酒葫芦,拔开塞子,便往儿子嘴巴灌去。
    只闻咕嘟咕嘟之声不绝于耳,眨眼终把一葫芦汁液全部喝完。
    唐大祥立即将人扶坐,叫向王阿花,道:“看你功夫不差,帮我把他肚腹汁液化开如何?”
    王阿花正愁没事,立即点头,盘坐下来,双掌再抵命门穴,内劲源源迫去,然她又想及前次一迫之下,反而更严重,不禁犹豫。
    唐大祥道:“没事了,毒血失去大半,现在以药液代血,不会另有反应,你尽全力便是!”
    说完,他一掌封住唐小山嘴巴,一掌抵住胸口,内劲迫入体内想催化药液。
    王阿花感受劲道传来,这才放心,再次运劲,迫向腹中药液,照着指示,尽量催化它。
    如此前后夹攻之下,药液蹿流更是快速。
    或许味道不佳,抑或药液流得太快,唐小山总觉倒胄欲呕,但每及嘴中,又被父亲掌劲给逼回去,勉强只闻咕咕吞吐之声,形成有趣画面。
    李阿草甚想凑上一手,可是似乎无用武之地,只好找向神桌,寻来烛火点亮,仔细瞧瞧一切变化。
    药液不断涌流,唐小山不断作呕,然却渐渐现出精神,方才一张青紫脸面已化去,换来较为正常脸色,只是仍见苍白罢了。
    足足耗去两个更次,眼看天色将亮?那药液方完全被吸收,唐大祥始嘘喘大气:“行了!”说完撤招收掌,抹去额头秆珠。
    王阿花亦收掌,已香汗处处,李阿草立即递来香巾,让她拭去,纵使一天一夜劳顿,她仍楚楚动人。
    唐大祥不禁多看几眼,暗道儿子有眼光。
    王阿花并未发现唐大祥异样眼神,她只注意唐小山变化,在撤去功力不久之后,唐小山终于幽幽醒来,瞧及老爹,干声便笑,“得救了?”
    唐大祥笑道:“只救一半,你运劲看看!”
    唐小山立即运劲,竟然功力强劲,甚且毒流几乎完全消失,他怔喜:“你解了三阴之毒?”惊喜得想打几招试试。
    唐大祥叹息道:“别得意太早,三阴之毒的确有它门道,要想解去,谈何容易,我耗去无数光景,才从你血中找出许多毒素,然后配出解药。或许时间再长些,我有办法对症下药,可是你偏偏发作太快,我只能迫出大量毒血以减轻它毒性,然后再以大量药液取代。算算功效,大约可维持十天光景,若十天一过,无法弄出真正有效解药,我看,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唐小山怔叫:“那岂非一无用处?多活十天有何意义?”满脸悲苦。
    唐大祥叹笑道:“顶多你去求不死老妖赏你解药便是!那样还能保命吧!”
    唐小山苦笑:“赏个屁,我砍了他一只手,他不把我脑袋砍下,已是万幸,还会赏药?
    真是异想天开。”
    唐大祥怔愕:“你当真砍了他?”
    虽然那是于双儿杰作,唐小山亦认为有份,自是猛力点头:“不然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唐大祥哺哺念道:“那就麻烦了……”
    王阿花神情一凛,道:“既然有解药,我替你去取!”
    唐小山感激一笑:“算了吧,他虽断了一臂,却抢得龙吟宝剑,已是天下无敌,难斗啊!”闻及龙吟宝剑,唐大祥及王阿花、李阿草脸色顿变。
    唐大祥急道:“你得了宝剑不来找我,还送给别人?”
    唐小山苦笑:“哪有机会,我刚拿到,不死老妖便派出杀手,我终于在杀死他们一百多人,以及砍下大漠凶僧和不死老妖手臂之后落败,这种战迹,你该感到光荣,不该挑剔了吧!”
    唐大祥闻言苦笑,能砍杀百位魔鬼杀手,简直厉害无比,他无话可说,可是失了宝剑,让他疼心不已。
    王阿花急道:“你所说的老头,便是那白衣白发白胡,极欲杀你们的家伙?”
    唐小山道:“正是,不过,他仍栽在你们手中,你们更是了得!”
    王阿花未听入耳,她仍回想当时,道:“当初我该发觉那把青光闪闪东西是支宝剑,一并把它抢回,岂非心愿自了?”
    李阿草道:“可惜当时太急了,错失良机。”
    王阿花道:“看来得再去找他才行……”
    唐小山叹笑道:“算了吧!偷袭一次成功已是万幸,那老妖不但武功高强,摄心术尤其厉害,你们可能没碰过。这且不说,他另有毒功,再加上龙吟宝剑助威,我想,只有自大狂才会自找麻烦去惹他,准不得好死!”
    王阿花道:“难道就让他嚣张一世不成?”
    唐小山道:“至少现在不是对付他之最佳时机,除非设计把宝剑盗回,否则少惹他为妙。”
    王阿花道:“现在不惹也不行,你根本需要他的解药!”
    唐小山道:“我爹不会笨得这么没原则,他一定另有法宝,因为我是他独子,他不照顾我怎行!”
    唐大祥苦笑:“你若不行,我只有再生一个了!”
    唐小山讪笑:“生呵,我正愁没弟弟可管呢!”
    唐大祥轻笑:“可惜不知下一胎能否再弄出这么满意品种啊!”
    唐小山笑道:“多多努力,自有希望!”
    王阿花却紧张说道:“事关生死,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此语一出,唐大祥、唐小山登时皱眉,煞住笑声,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比自己还紧张,且出言教训?
    王阿花似觉太激动,嫩脸稍红,却认真道:“我是在帮你们,不要那么不在乎!”
    唐大祥登时干笑:“是是是!姑娘教训有道理,在下实在是该受教,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说出看法。”
    当下清清咽喉,道:“除了找老妖取解药之外,我看只有找些天灵地灵之灵丹妙药,当然这些东西可遇不可求,但有个地方却能找到灵药……毒龙山上毒龙潭,有只毒龙,它的内丹该可解去三阴之毒。”
    唐小山怔诧道:“爹在说神话不成?节骨眼儿里,要我去斗毒龙?别说是否斗得过,就连传说也未必是真,你叫孩儿去送死不成!”
    唐大祥道:“的确有毒龙,我见过,七年前为了采药及好奇,我到过毒龙潭,当时它突然出现,头长双角,身着米斗粗大,似在吸食日月光华,我待靠近欲探虚实,它已发现,猛地扑来,吓得我连滚带爬逃开,这记忆甚是深刻。”
    王阿花道:“既然有毒龙灵丹,猎它便是。”
    唐小山苦笑道:“如若毒龙好猎,早就被人猎走,我听神猫说,此毒龙刀枪不入,而且奇毒无比,常人能入毒龙山已是不易,被它毒气喷着,立即毙命。千百年来,根本投入敢猎它,若有,亦落个尸体无存,只有我爹这疯子才会想出这疯狂举止!”
    唐大祥笑道:“老爹早算准你有九条命,此去一定成功,且我研究多年,早就配出解去毒龙山种种毒药之秘方,方才全喂你服下,现在你可说万毒不侵,怕什么!”
    唐小山道:“可惜你却采不到毒龙喷出之毒,那解药根本不管用!”
    唐大祥道:“至少拖一段时间,何况我算准,只要猎得毒龙内丹,办能解去任何剧毒,所以你仍相安无事。”
    唐小山苦笑:“当你儿子就要命中注定一辈子受你计算吗?”
    唐大祥笑道:“这也是为你好,你的武功较弱,遇上强敌,始终嬴少输多,只要服下灵丹,保证功力大进,到时那还怕谁,爹也就不必东躲西藏了,反正一样冒险,为何不找一举双得之事?”
    唐小山叹笑:“说来说去,还是为你打算居多,返早会被你整死!”
    唐大祥道:“置于死地而后复生,听爹的准没错,爹将药液中加入强攻散,这几天你会功力大增,自可对付一切。但别忘了,此药性过后,若无灵丹补救,恐将脱力而死,反正十天光景,不脱力也得毒发,且借此办些正事,才是大英雄行径!”
    唐小山叹道:“我一辈子就是不想当大英雄,你偏逼我赶鸭子上架吗?”
    唐大祥自得一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而是英雄再怎么都不被埋没。也就是说,身为唐门弟子,永远便是英雄,任何人都无法推翻,你赶快早巳接受事实吧!”
    唐小山苦笑:“我从未想过,天下有这么臭屁的老爹!”
    唐大祥呵呵自得一笑:“这不是臭屁,而是自信,到目前为止,你爹的看法完全正确,未来武林就数你最有资恪嚣张,你又何必客气呢?”
    唐小山苦笑:“未来只有能嚣张十天,我能客气什么?”
    王阿花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冒险去取毒龙内丹,至少可增强功力,再不行,再找老妖要解药便是!”
    唐小山怔诧:“你要跟我去?”
    王阿花微窘,仍镇定,道:“来都来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何况我也想着看毒龙真面目,这甚是难得!”
    唐小山道:“可是毒龙山全是毒呵!”
    唐大祥笑道:“放心,爹也要去,解药早就准备妥当,两位姑娘若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老夫在此先道谢了!”
    拱手为礼,却露着欣赏儿媳表情,笑得甚是满意。
    王阿花终于感觉出,心头稍窘,立即避去目光,亦自拱手道:“同是江湖儿女,既然碰上了,在下就去见识见识毒龙,有前辈同行,大概必能顺利吧!”
    唐大祥哈哈笑道:“我尽量使事情能顺利结局,当然有两位高手帮忙,成功机会更大啦!时不宜拖,毒龙山离此大约五天光景,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王阿花没意见,李阿草唯她马首是瞻。
    唯有唐小山仍搞不清楚,两女子为何如此死心塌地帮自己?
    李阿草倒也罢了,可是王阿花简直是绝色美人,随便手指一勾,多的是追求者,她为何要为自己如此冒险拼命?
    难道她跟艳桃花一样,喜欢玩爱情游戏?自己却是她所设计的伴而已?
    然而瞧她种种表情,似乎又不假。
    瞧及王阿花己向父亲要那防范毒龙山之解药,唐小山不禁喟叹了。这年头纵使怎么玩,总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吧?女人一个比一个怪,还是别瞎猜,一切等到拨云见日时再说吧!
    他这才起身耍起武功,果然增强不少,且毒流尽失,不得不佩服父亲配药功夫,却也担心十日之期若超过,又将变成何局面?
    想及时日不多,他哪敢停留,叹笑一声道:“走吧,反正卖命我来便是,你们打点便可,可惜少了宝剑,否则此去将事半功倍。”
    唐大祥道:“别想些不可能之事,少了龙吟宝剑,总得想办法弥补,看看我这袋子,够不够应付!”
    他复往右腰际那只大羊皮袋于抓去,打开让唐小山瞧瞧,光见及霹雳弹便有数十颗,唐小山己信心大增,看来父亲的确有备而来,此行势必成功,否则脸面无光事小,赔上性命则划不来。
    东西既然已齐全,唐小山无话可说,问及地头在山西勾漏山区。一行四人趁着清晨,急行赶路而去。
    东方渐渐转红,朝阳将升,大地却显得更为宁静。
    五日后。
    四人终抵勾漏山区,并寻往毒龙山蜂。
    近午时分,本是艳阳高照,此山却因云层过多,显得阴沉许多。
    四人探及此峰,外围乃原始森林,巨树参天,蔟萝蔓挂,长草及肩,若非有人引路,极易走失。
    唐大祥有若识途老马,带着三人穿穿潜潜,偶掠林树,或又攀藤晃过断崖,随又钻入密林山缝之中。
    行约二十余里,眼前景色顿变。
    只见得此山黄、白、青烟处处袅飞,沉静得连鸟兽轻鸣声音皆无。
    一大片几乎长着大型蕨类、薯类,以及奇花异树,它们白者雪白,青者碧青,红者火红,相互混长,看似各不相干,却又争奇斗艳。
    本是雪亮夺目景色,却因颜色纯得过假,总让人觉得有若油漆抹上去似的,一股各含剧毒感觉立即浮向心头。
    唐大祥道:“这便是毒龙山,任何东西可能都有毒,能不碰则不碰,你们已服下解药,暂时无事,毒龙潭在一处隐秘山谷,跟我来便是!”
    说毕先行一步,踏入山区,李阿草、王阿花、唐小山立即跟入,踩于地面,总觉四处似乎泥地居多,且多细孔毒烟随时冒出。
    方行百丈。
    开始见及不少兽骨、鸟骨,该是野兽、飞鸟闯进不及百丈便已中毒毙命,行百丈则见骷髅,想来闯入此区之人类亦不在少数。
    再进百丈则怪树森森,一股蛮荒景色颇为突出。
    唐小山笑道:“倒像进入恐龙世界,该不会有毒兽之类东西吧?”
    唐大祥道:“当然有,只是此山既然有巨兽把守,毒兽生存不易,大概都躲在角落生存,不必理它们,且跟我来!”
    说完又带人钻钻行行,直往里头深入,忽见一黝黑山洞,唐大祥笑道:“千万别亮火折子,知道吗?”引步入内。
    唐小山疑惑,里头莫非有秘密不成?跃跃欲试,走了进去,王、李二女随即跟进。
    行约五十丈。
    黝黑洞中开始传出声音,似乎某种虫类。
    唐小山疑惑,这是何物?王阿花直觉会是蟑螂,想及其可怖面貌,全身不禁抽起鸡皮疙瘩。
    唐大祥直道没事没事。
    唐小山总想一窥究竟,终于忍不住,吹亮火折子,笑道:“看不清,日后总难向别人交代吧!”
    火折子亮光闪出,猝见满地满山洞全是一大片类似蝎子般毒虫爬动,众人似若掉入毒虫堆,随时可能被爬满全身。
    未见着还好,这一见着,王阿花、李阿草猝若身肌粘虫,吓得尖叫,声音一起,惊动毒虫,多少趺落下来,粘及众人。
    两女更惊骇,双手烂打,没命直往前冲,猝引得毒虫乱坠,唐小山父子亦受波及,哪还闲逛,飞命逃去。
    众人跌跌撞撞冲出数百丈,忽见阳光传来,两女拼命冲出,不断往身上拍打,花容失色中犹叫好险。
    唐小山父子随后冲出。
    唐小山抓起身上蝎子,虽被蝥中,却不在乎,笑道:“有道名菜炸蝎子,生吃必定更可口吧!”张嘴便要吃去。
    两女早己恶心,复闻吃毒虫,简直欲呕。
    李阿草斥道:“没水准,连这毒虫都吃。”
    唐小山呵笑道:“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来一口吧!”
    复把蝎子抓往两女,吓得两女落荒而逃。
    唐小山正待哈哈大笑,已被父亲敲他响头,斥道:“几天没事,你以为在游览?毒龙潭己近,还敢乱笑,想引得毒龙把我们吃了不成?”
    唐小山被敲得征愣当场,干笑道:“早说嘛!我还以为在十万八千里外!”
    他将蝎子丢于左近一处小水池,蝎子几个翻身已毙命,可见毒性强劲。
    唐大祥这才满意,领着众人再往前行。
    只见得地区四面环山,高峰耸立,偌大盆地宽广数里,四处空无一物,偶见乱石旁堆,居中处则见白烟轻慢,隐现一股神秘。
    唐小山喃喃说道:“毒龙潭便是这口青潭?”
    唐大祥道:“没错,小声些,别惊着毒龙,斗来倍感辛苦。”
    他带领三人潜往潭边一处乱石堆,躲了进去。
    众人始见及此潭宽约里许,潭水碧青,直若偌大翡翠镜子,倒映晴空白云,轻烟袅袅,若未想及此潭含毒,倒似身临仙境,但觉恬静无比。
    唐大祥道:“毒龙喜欢昼伏夜出,若见月亮,更喜抬头,到时再扑杀它不迟!”
    已把布袋打开,将霹雳弹分于王、李二女四五颗,道:“到时有机会便炸它,至于下水之事便让我父子俩来进行。”
    王、李二女颔首,领了霹雳弹,责任感加重许多。
    唐大祥转向儿子,道:“毒龙虽刀枪不入,但必有死角,如眼晴、鼻子、嘴巴、咽喉,也可能是那对角,反正试它几下,毒龙特别保护的地方便是。”
    唐小山笑道:“不知是否有机会试呵!”
    唐大祥道:“那就得全凭运气,我对你一向有信心!”笑得甚是得意。
    唐小山苦笑道:“迟早会被你整死!”
    唐大祥得意直笑:“那也是没法子之事,谁叫你是我生的?准备一下,别遗漏东西!”
    说着,拿出一件黑色衣裤,要唐小山换穿,笑道:“这是爹精心设计的猎龙装,你穿穿着!”
    “猎龙装?”唐小山想笑:“爹可有神经病,什么都弄来了?”
    唐大祥道:“不然怎么和恶龙搏斗,穿上再说。”
    唐小山只好依令,正待找地方换穿,却发觉并无适合地方,只好转向两女笑道:“请回避一下如何?我可要宽衣解带了。”
    王阿花瞄他一眼,脸面带红,欲避无处,和李阿草窘涩当场。
    唐小山笑道:“闭上眼睛也行,不过,别胡思乱想。”李阿草斥道:“再说话,小心我……”
    下句阉了你?未说出,只见唐小山已敞开外衣,吓得她冷哼,和王阿花纷纷回头避开。
    唐小山呵呵笑着,难得换穿衣衫如此威风过,便哼着小调,终把猎龙衣穿在身上。
    原是一件紧身水靠,全身缝了不少口袋,足可装上许多暗器,他满意直笑:“原来猎龙装便是袋袋装,倒也适用!”
    唐大祥自得一笑:“有了它,下水才不会拖拖拉拉,将暗器装上便是。”
    说完不断将霹雳弹、蝴蝶镖、锁喉针之类暗器东西装于袋中。
    王阿花回头过来,直觉唐小山有若屠龙战士,倒也想笑,全然忘了他受伤一事。
    此时连唐小山也忘记自己有伤在身,得意将暗器装于身上。随又拿出一把,晃向父亲,自得一笑:“看,这是什么?”
    “锯子?”唐大祥莫名不解。
    唐小山自得一笑道:“不错,屠龙锯!”
    原是前天在乡间客栈进食,发现此锯,想将来或能用上,便将它盗来。“反正龙角太长,用它锯看看,说不定有效!”
    此锯长约两尺,宽约三指,甚是轻便。
    唐大祥欣笑:“能用便带着吧,否则临用无货才叫惨!”
    唐小山自得一笑,将软锯藏于腰际,随又将利刀之类东西插于脚踝处,可谓全副武装。
    最后一道,他拿出一瓶东西,小心翼翼藏于腹中暗袋,笑的甚是神秘。
    唐大祥问道:“那是什么?”
    唐小山道:“胡椒粉,吃面时偷来的!”
    唐大祥皱眉:“这里哪有面食可吃?”
    唐小山道:“是让毒龙吃的,反王你说能用则用,我一眼瞧上它,便觉有用,就带在身边了!”
    唐大祥哺哺道:“不错,任何可能用东西都可带在身边……”仍觉儿子未免太天才了吧!
    不管如何,唐小山乐此不疲,待一切武器揣妥之后,他再次检查一遍,方始坐定下来,运功检查伤势,只觉那三阴之毒经过几天渗化,渐渐又有蠢动之态,幸好药物仍控制全身,他得以感觉体力充沛,疼痛甚弱。
    唐大祥随即拿出丹丸,要王阿花及李阿草含在嘴中,并交代,若开战之际,两人一旁掠阵便是,没必要,千万别接近怪兽,以免遭波及。
    两人纷纷应“是”,心头却有个底。
    四人就此潜伏下来,静静窥探潭面。越是接近夜晚,众人越是紧张,已自各握兵刃,准备突几袭。
    不觉中,暗夜已临,一切仍无动静,碧青湖面映于暗夜中,隐露一股神秘的恐怖感。众人直觉压力渐重,心脉也加速起来。
    未久,银月攀向山峰,青光投来,将现场烘托成月宫般冷酷地形,蛮荒神秘气息再次压得四人呼吸都觉沉重。
    湖面仍无动静,让人揣想毒龙安在?
    忽见天空飞来一只大鹏鸟,就要穿过湖泊,猝见湖面暴出咆哮嘶声,一道青影火山暴发般往天空冲去。
    带着水注哗啦啦冲得好高,一条人身粗庞然巨物贯若长虹似地直扑数十丈高之大鹏鸟,竟然一嘴咬着,返身回潜。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
    此巨龙竟然数十丈甚至数百丈狂巨,那灵动霸气简直若一座山峰震动,威力无与伦比。
    不但掠噬飞过巨鸟,那回身撞水之际,更震得水面狂祷掀浪,蜂拥撞向四面,浪涛击处,突冲峰面堆石。
    叭啦啦,水柱连带水花撞激十数丈高,场面壮观已极,更溅得众人东躲西藏,多少湿去泰半衣衫。
    巨龙一闪即失,徒留波涛连连。
    唐小山咋舌说道:“当真庞大无比,还长了双角,简直跟真龙差不多!”
    唐大祥道:“大概介于蛇跟龙之间,或许再过百年,说不定长了翅膀,能腾空飞去。”
    频频赞许此妖品种不差。
    王阿花惊心道:“该怎么收拾他?”
    唐大祥道:“拼啦,跳入水中,跟它拼了!”
    唐小山道:“如此太便宜它了,我有新招。”
    当下,他找来脱去之衣衫,然后包住数颗霹雳弹,众人不知他欲耍何花招。
    唐小山却嘘出声音,要众人安静,默默注视湖面。
    渐渐地,湖面己恢复平静。
    唐小山盘算着巨龙吞食大鹏鸟,将需花多少时间。
    随后突然旋打衣衫飞向空中,他自幼练习发射暗器已达妒火纯青地步。
    此时打出,有了霹雳弹重量,且又旋转飞出,衣衫自是张开,若伞若鸟,竞也飞向江湖上空。
    唐大祥、王阿花、李阿草这才知道唐小山用意,不禁暗自叫好,唐小山却抓紧匕首,准备开战。
    就在衣衫旋飞湖心之际。猝见咆哮怒龙再次蹿高空中,它哪知有诈,照样掠扑衣衫,张嘴咬个正着。
    唐小山猛跳出,击掌叫好。
    然而那巨龙嘴大齿粗,或许霹雳弹连塞它牙缝都不够,这一扑咬,直若咬着空气,咔地脆响,牙齿相撞,霹雳弹竟然未炸开,巨龙不由怔诧,弄不清发生什么事?
    唐大祥等众人亦怔诧,霹雳弹怎未炸开?
    唐小山苦叫道:“老爹搞什么?你的鬼弹难道已失效?”
    唐大祥干笑道:“怎可能?唐家配制一百年,只有胡乱炸开,从来没有炸之不开,大概它猛吸咬,衣衫太软,霹雳弹大小,全被它吸入嘴中,或吞入肚中,未经碰撞,故而炸之不开!”
    来不及让唐小山反驳,那巨龙扑咬成空,牙齿大概撞得发麻,忽见岸边有人,已知怎么回事,猝然咆哮,声震山岳,巨头一甩,怒往这头扑来,那直若排山倒海之势,迫得四人全身肌肉揪紧,眼看无处逃去,唐小山狠牙一咬:“拼了!”
    右手抓匕首,左手抓霹雳弹,猝见怒龙扑近不及三十丈,一颗霹雳弹直射血盆大口。
    怒龙啸吼,一口白气吐出,轻而易举将霹雳弹吹喷落水。
    其攻势更快,直扑一群人。
    唐小山没想到这妖物灵性如此之高?
    眼看龙头已不及二十丈,他怒喝一声,霹雳弹不炸嘴巴,一连三颗直取双眼、鼻子,那巨龙自侍刀抢不入,根本不躲,眼皮一闭,就要了事,攻势仍不变,霹雳弹终于命中双眼皮、鼻头,轰然炸开。
    纵使毒龙能刀枪不入,但霹雳弹威力足可穿金裂石,这一轰开,纵使未伤及鳞皮丝毫,那震力却前所未有,打得巨龙疼痛征骇,咆哮厉吼中,已自掠退欲逃。
    唐小山岂肯让它脱逃,猛喝一声,身形如电,直射龙头,一手抓住龙角,竟然粗若大腿,不易抓住,只好改抓分岔之较细龙角。
    身形一稳,匕首猛往其脑袋鳞皮砸刺,叭叭叭叭一连数刀,简直像刺在铁板,根本毫无攻效。
    巨龙但觉头顶有人,猛地甩抛,唐小山有若鞭头挂肉,被甩得东倒西歪,脑袋晕沉,就快掉落湖面。
    唐大祥见状怒喝,猛又弹出,两颗霹雳弹直射毒龙七尺咽喉处,轰轰两响,炸得巨龙咆哮难忍,不敢再战,猛往水底潜去。
    唐小山正挣扎欲逃或战之迹,整个人跟着摔落湖中。
    巨龙猛地扭甩,唐小山招架乏力,终于脱手,浮出水面,他怕毒龙反噬,赶忙掠跳岸边。此局,唐小山似乎性一筹。
    唐大祥却皱眉苦笑:“没想到连霹雳弹都伤它不了,战来实在辛苦。”
    唐小山轻叹:“炸不死又切不了,不知该如何才能整死它!”
    王阿花边:“它不是吞了霹雳弹?或可找机会引爆,伤它肚腹,说不定有效。”
    唐小山苦笑:“可是它足足百丈长,哪知炸药位置何在?就算知道,有厚甲护身,也未必能引爆!”唐大祥道:“总得试试!”
    唐小山道:“要试,也得等它再现身才能试!”
    王阿花边:“要是它不敢再出现,便无法斗它了!”
    唐小山道:“到时再说吧,要是不行,只好下水啦!”
    话未说完,突见湖面再动,一道青柱暴冲水面,那该是巨龙尾巴,奇凶无比捣来,迫得众人四散逃去,那堆硬石被捣得东弹西窜。
    唐小山喝着:“脑袋怕了,改成藏头露尾?”
    霹雳弹仍往龙尾炸去,轰轰两响,龙尾弹甩几下,竟然毫鳞未伤,或许尾部皮肉较厚,拦住不少劲道之故吧!
    经此一试,毒龙似得到豉舞,猝然大甩尾巴,捣得四人东掠西躲,无法安身。
    那巨龙捣出兴趣,脑袋突又潜浮水面,灵眼瞄人,尾巴猛地扫去,目标正取唐大样。
    唐大祥欲闪,却发现背后两女还在失神,他不得不硬砸一颗霹雳弹炸去,效果不大,双掌再劈,岂知龙尾威力太强,哗地扫得他闷呢一声,倒跌七八丈,嘴角挂血,受了内伤。
    王阿花、李阿草见状即喝,掠扑过来,双剑尽出,猛砍龙尾,纵使效果不大,但两人相信多砍数剑,或能凑效。
    那巨龙发现尾巴能挡炸药之后,咆哮又起,示威式地逼前攻来,准备捣死四人方始甘心,唐小山岂肯让它嚣张,见其脑袋浮出,顾不得再战龙尾,猛地欺扑过去,准备再战龙头。
    那毒龙见状,猛吸湖水射来,唐小山连翻筋斗闪高,毒龙仍喷水,他干脆施展绝妙轻功,点踩水柱直扑过去。
    那毒龙忽见水柱失效,赶忙收停,水柱一断,唐小山身形往下坠,毒龙改喷青白毒气,猛涌过来。
    唐小山喝地使翻筋斗进去,却被毒气余威扫着,脑授稍沉,他猛吸嘴中含着的解药,方自清醒过来。
    眼看龙头已不及四五丈,他嗔喝一声,打出鱼钩般利钩,射中龙头顶端,那毒龙见势不妙,猝又想逃。
    唐小山怒喝,猛扑下来,任那毒龙潜入水中,他猛抓住龙角,手中利钩猛砸龙鳞。
    他想既然无法伤及龙鳞,那改成剥鳞总行了吧?由于掀鳞只需掀开相连粗皮,要比直接砍切硬鳞要容易许多。
    他想法虽妙,利钩亦能扣住鳞片,然而方一落水,怒龙即若回到独霸天地,威势突猛三分,扭滚之际,复把唐小山甩开,见有机可乘,甚至冲扑过来,欲吞噬这可恶敌人。
    唐小山在老家早巳练得一身好水功,他当然不怕挑战,忽见毒龙冲来,他抓出大把水底针,直往其脸面砸去。
    那水底针弯弯曲曲,射于水中最是灵活,虽然伤不了对方眼晴,却往它鼻孔钻去,或许鼻子孔即是要害,这一钻剌,疼得它咆哮嘶叫,两鼻暴吐水柱,硬将利针喷出。
    唐小山找到要害,喝地再吼,霹雳弹猛往其鼻孔打去,毒龙却猛喷水柱,唐小山干脆临头三寸即打劲引爆。
    轰地暴响,水柱冲天,毒龙被炸得狂怒大吼,终于豁了出去,嘶嘶厉吼中,哪顾得再受伤害,猛劲扑往唐小山,毒气、水柱尽喷,急于置人死地而后始快。
    唐小山自有防范,见它发狂,便自掠冲其角,一手抓住,如此有若逮着蛇头七寸,任毒蛇如何挣扎,想伤人都是不易。
    毒龙受此挟制,疯狂再扭,忽然往湖底潜去,硬想撞往湖底,把唐小山撞死,然此诡计已被唐小山识破。
    待将扑往湖底,他猛地松手,一大把水底针复往毒龙脸面打去,射得毒龙哇哇大叫,身形乱撞,掀得巨浪汹涌连连,唐小山一时进攻不易,只好闪退,准备浮出水面。
    岂知他却过于大意,忘了龙头之外另有龙尾。
    那毒龙在饱受欺凌之下,无暇再战王阿花等人,已将龙尾调回,就等唐小山浮出水面,龙尾淬然暴力甩抽过来。
    唐小山一时大意,待要闪避已是不及,哎呀一声,左肩背已被扫及,倒飞十丈,摔落水中,喉头一甜,鲜血涌出嘴角。
    王阿花见状惊骇不已,哪顾得毒龙可怕,赶忙扑前,踩出凌波虚波功夫,踏水而去。一掠效十丈,一手已将唐小山抓于手中,准备倒掠回来。
    岂知毒龙灵狡,发现有人受伤,根本不肯放过,身形再滚,整座毒潭猝然现出强涡,硬将两人吸于漩涡眼中,毒龙咆哮蹿出水面,见着两人,张嘴再次噬来。
    两人身形已被漩涡吸住,动作甚是不易,眼看就要葬身血盆大口。
    唐大祥岂肯让它得逞,照样怒喝冲出,霹雳弹连连开炸,砰砰砰、炸得毒龙脸疼脖子疼,一时无法噬人,身形再扭,腾空而起直若一座巨山般复往水中砸去。
    轰然巨响,湖水掀浪十数丈高,罩得唐大祥身卷浪底。
    王阿花、唐小山亦被巨浪卷入湖底。
    岸上李阿草忽见三人全失,急得心神大乱,长鞭乱抽,直叫小姐小姐,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毒龙潜入水中,霎时发现猎物。
    随又追掠过来,原是被浪水打得晕晕沉沉的唐小山和王阿花,它自怒喜,血盆大口便要噬去。
    唐小山急切之下,猛抓出胡椒粉,罩打出去,那胡椒粉本是辛辣,毒龙从未闻过此昧,突然嗅及,竟然亦喷嚏连连,无心再攻敌人。
    唐小山见状,抓过王阿花手中利剑,猛往毒龙鼻洞剌去,那毒龙想躲,却迟了一步,利剑刺来,毒龙怒叫,鼻孔一缩,夹住利剑。
    唐小山欲刺难动,毒龙舌头卷来,唐小山不得不松手,顾不得再战,赶忙抓着王阿花,快速逃命。
    毒龙鼻孔吹气,利剑立即喷出。
    唐小山猛又打出霹雳弹,炸中龙鼻,痛得它再次咆哮,身形狂甩,巨浪再掀,此时却往外冲,唐小山借此劲道,得以游上岸。
    王阿花早已湿衣贴身,玲珑毕现,凭添几许媚力,她仍未觉直道好险和唐小山连奔十数丈,倒坐地面,先喘几口气再说。
    唐大祥亦借此逃出湖面,赶忙上岸直叫要命要命追向儿子这头。
    李阿草见及三人全部上岸,欣喜便追来,急道:“可杀死毒龙了?”
    唐大祥惨声回答:“要是得逞,哪还在这里大呼小叫!”
    李阿草干笑,不敢多言,奔向王阿花,扶她起来。
    忽觉她身材毕现,胸脯尤其突出,她带窘掩去,笑道:“大小姐,快把衣服弄干!”替她拧去。
    王阿花笑道:“不必了!反正可能还要下水!”仍不知丫环用意。
    李阿草又不便点破,免得尴尬,便把她带到旁边,直说道:“伤得如何?”任王阿花说及伤势不重,她借检查理由将其衣衫拉开,免得贴身难看。
    唐小山无暇注意这些。
    才几个照面他已受伤连连,却无法伤及毒龙丝毫,如若霹雳弹用完,后果不堪设想。
    想及霹雳弹,唐小山急问父亲:“还剩几颗?”
    唐大祥往口袋找去,不禁苦笑:“只剩五六颗,这一战足足耗去四五十弹,功效竟然如此之差!”
    王阿花道:“我还有五颗!”
    李阿草道:“我有六颗。”
    唐小山道:“我剩下十颗吧,得省着用。”
    王阿花道:“问题是根本炸不死,用了也是白用,除非能引燃它腹中炸药,或许有效。”
    唐小山轻叹:“谈何容易啊!”
    唐大祥道:“或许真的要找机会炸它鼻嘴,否则将前功尽弃!”
    唐小山苦笑:“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四周瞧瞧,似想找些可用东西。
    唐大祥道:“在找什么?”
    唐小山道:“不知道,只觉在岸上作战要比在水中容易得多。”
    唐大祥叹道:“它又不是呆子,知道我们有炸药,岂肯上岸?还是别奢想,动点别的脑筋。”
    唐小山道:“退出毒龙山,下次再来如何?”
    唐大祥道:“恐怕来不及,你已再次吐血,元气将散,纵使退出去,一两天之内能弄出比霹雳弹更实用的东西吗?爹不乐观。”
    神情一凛,似有牺牲之意,道:“纵使困难,爹也要弄到手,至少要挖它一洞,吸它鲜血,或许可以暂时治你三阴之毒!”
    唐小山不想让父亲失望,笑道:“我只是想去找条绳子,也好绑住龙头,否则一甩即掉,十分麻烦。”
    李阿草道:“我的鞭如何?它叫九龙鞭,是向师娘借来的,刀枪不断,韧性够,可以试用看看。”
    唐小山眼睛一亮:“或许可以试试!”便把长鞭接过手,耍得叭叭作响。
    王阿花怔急道:“你想把自己绑在龙头上?”
    唐小山笑道:“你不觉那里是所有地方最安全之区吗?”
    唐大祥道:“不错,龙角上最为安全,只要防它撞壁便行。”
    王阿花轻叹道:“你小心些,别绑得连自己多脱不了身。”
    唐小山邪声一笑:“怕什么,有你在,我安全得很。”
    王阿花不禁带窘,心神却升起淡淡甜浓。
    李阿草瞄眼斥道:“你果然是登徒子!”
    唐小山逗笑:“是又如何?都已救我那么多次,我难道在说假话?再见!”
    说完,不敢让李阿草有了机会,赶忙掠冲湖边,喝着妖龙出来。
    在自动宣战之下,李阿草无瑕再责备,抽出利剑护着王阿花,准备对抗毒龙。
    唐小山连喊数声未见反应,干脆跳身入水。
    果然,人方掉入水中,毒龙就虎视眈眈地冲过来,长尾先扫,唐小山故作受击,闷呢坠湖底。
    毒龙兴奋,嘶嘶大叫,蹿噬过来,唐小山赶忙挥出长鞭,倒打毒龙双角,这一缠住,他猛翻向龙头,藏于两角之间。
    他身躯已在鞭绳之下,暂时不怕被甩脱。
    他复将多余鞭绳绕过肩背,然后扣咬于嘴,腾出双手,猛抽出利锯,便往龙头锯去。
    那锯鳞声音传来,倒让毒龙心生忌意,咆哮长啸,哗然又露出水面。
    众人瞧及唐小山已扣身龙头,拼命拉锯,实有那么回事。
    唐大祥道:“可有效?”
    唐小山道:“一点点!”他发现利锯拖带之下,鳞片已见刮痕,纵使坚硬如铁,只要多锯几趟,或能见效。
    唐大祥闻言大喜:“没想到锯子那么好用?”
    忽见那巨龙蹿高之后,复往水中撞去,唐小山如受重击,闷忍真气,双手紧扣龙角,鞭绳不放。
    这一挥,未被甩去,待龙头露往水面之际,他又猛锯龙鳞,连扯百余下,锯陷下半分深,虽只半分,他已欣喜若狂,直叫有效有效,猛又锯去。
    那毒龙连甩三回,未将敌人甩掉,突然想到另有尾巴可用。
    立即抽砸过来,硬想砸死唐小山。
    岂知两角上仍有神鞭拦架,劲尾一理,唐小山虽被砸得全身发疼,那毒龙也好不到哪儿去,龙头被自己尾巴打得昏昏欲坠,整个身形复往水中栽去。
    毒龙至此已近疯狂,龙头不断东甩西撞,恨不得立刻将头上吸血之蛆给砸死。
    唐小山虽靠着两角及长鞭求生存,但被它如此撞来撞去,己自无法锯鳞壳。
    毒龙发现在水中甩砸功效太差,复又冲出了水面,张目瞧向四处,不断地找砸潼目标。
    唐小山暂且得以喘息,忽见龙眼翻动,必定心怀鬼胎,猛又拿出另外半瓶之胡椒粉,猛往碧森森龙眼甩了过去。
    龙眼忽沾胡椒,辣疼猝然刺来,痛得毒龙狂闭眼晴,咆哮乱甩。
    唐小山趁此又锯鳞片,毒龙见之不着,更形恐慌,红信舌头突然倒抽头顶,猛扣其左腕,便要扯下。
    唐小山没想到对方舌信如此之长,突被扣及,简直快被扯得五马分尸。
    他狂将利锯反切,锯往那舌信,岂知舌信软粘无骨,正是柔能克刚,想拖锯,竟然被它吸卷过去,吓得唐小山猛砸狂抽,想换其他攻击兵刃。
    双方就此纠缠,硬是拼死相抗。
    王阿花见及唐小山险象环生,顾不得安危,喝地抢过李阿草手中利剑,飞身扑至:“我来帮你!”
    一手紧抓龙角,一手挥出剑猛砍。
    然那利剑仍对软柔舌头起不了多大作用。
    连砍几剑未能奏效,毒龙反而分出双舌中之一舌,卷往王阿花大腿,准备拖入嘴巴啃食。
    王阿花不比唐小山,整个人塞入龙角上。
    她只是左手卷龙角,身形仍摆荡空中,如今被卷,简直就快被硬拖入血盆大口。
    唐小山见状大急,伸手扭向她右腿,扯回些许。
    急叫:“快轰它嘴巴!”
    王阿花急中得到指示,赶忙松开攀角左手,身形全靠唐小山拖扯,她急抓一颗霹雳弹,猛从那舌缝中打入恶龙嘴中,轰然一响,恶龙登时咆哮怒滚,舌信倒抽回来,唐小山更把王阿花托拉近身。
    那恶龙疯狂咆哮,嘴挂出血丝,分明受伤,但瞧其还能咆哮,可能伤得不重。
    它拼命甩荡,直若利鞭乱抽,荡得唐小山、王阿花头晕目眩,幸好全在湖面区域,否则撞向地面或山崖,两人不死也头破血流。
    唐小山眼看恶龙狂怒如疯,嘴巴老是咆哮,趁它张口之际,复又砸射弹丸过去,只因角度不对,尚未砸中口腔即已炸向利牙。
    轰然再响,利牙顿时散裂半尺凹洞,那肉皮却只点点黑斑而己,敢情比牙齿还来得坚固难缠。
    唐小山心想炸不死它,把它炸成无牙龙也好,忽又想射出弹丸。
    岂知恶龙不敢再开口,咆哮声音改从鼻头冒出,甚且喷出毒气欲毒死人,唐小山赶忙掩住王阿花,闭气直躲。
    利锯趁机又抽几下。
    毒龙眼看所有招式几乎失效猝然反往水中撞去,龙头登时开始打转,龙身亦如滚筒般旋滚开来。
    峰上唐大祥、李阿草顿见巨浪涛天,龙身滚转如弹簧,倒也奇景难见。
    两人直觉莫非毒龙在作垂死挣扎?
    那巨龙猛滚之后,身形匆然缩成圈圈。
    龙头一古脑儿穿入圈圈之内,圈圈立即收缩,唐小山顿感压力迫来,怔诧叫糟,那恶龙分明要闷死、卷死自己和王阿花。
    他惊叫欲逃,却已身落陷阱,根本动弹不得。
    王阿花亦被卷锁其中,和唐小山面对面、胸贴胸地被锁住,早让她面红耳赤,还好身在湖底,又被龙身包围得密不透光,一片黑暗下,掩去不少窘境。
    唐小山本是拼命挣扎,但撞动处,似乎不断摸及王阿花胸脯,终亦觉出异样。
    干声笑道:“可亲密得毫无距离啦!”
    由于在水中,说话根本支支吾吾,王阿花听之不着,却感觉出男人似有挑逗之心,不禁又甜又怒,瞪眼过去,唐小山眼皮眨眨直笑。
    然而被恶龙困缩得脸面见红,几乎己无法可逃。
    他苦笑道:“做鬼也风流了……”
    凑嘴即吻往王阿花。
    那王阿花本是极力拒绝,然根本退无去路,正想张口嗔斥。
    岂知已被对方舌尖攻破防线,想再咬牙闭嘴已不可能,她想咬断男人舌头,可是怎忍心?在猛咬一记,让对方叫疼之后,终于屈服,软弱下来,任那男人勾引着幻想恋情般美景。
    在这即将死亡一刻,不再享受已来不及矣!
    两人终于释出真倩,尽情贪婪享受这最后一刻美妙恋倩,越吻越陶醉。越揪越近,几乎毫无距离,呼吸却越来越困难,就快窒息矣!
    在挣扎无效之下,两人当真准备放弃希望,干脆做个同命鸳鸯算了。
    然而唐大祥却见及湖水渐渐平息,恶龙和爱子却全然无声无息,分明太过反常。
    李阿草亦觉不妥道:“难道他们已被恶龙吞入腹中?”
    唐大祥道:“根本不可能,若真如此,我儿必定引爆霹雳弹,同归于尽。”
    李阿草急道:“可是怎会突然无动静?那恶龙逃了?”
    “也不可能,我儿已缠住它,它不可能无声无息逃开,双方一定还在搏斗,恶龙打转有何用意?难道想要卷死我儿?”
    唐大祥想及此,突然急叫不妙:“恶龙一定想闷死我儿,快下水!”
    他拖着李阿草,猛往湖中跳去,直潜水底,果然见及恶龙缩成一团,不见脑,李阿草顿惊:“大小姐你可在里头?”
    话虽喊出,声音却支支吾吾,没入听得着。
    唐大样猛用真劲喝震,以通知儿子,救兵来到。
    随又叫李阿草掩耳避开,他猛把霹雳弹给砸出,轰然一响,巨龙身躯颤动,且传出怒吟声,它仍不肯放。
    唐大祥更急,复又射出一弹,打向肚腹同样位置,霹雳弹再次轰开,连水流都已掀动,恶龙仍不肯放人。
    唐大祥大怒,一连三颗霹雳弹如三把利锥炸往同一目标,轰轰轰三响,任那恶龙肚皮如何坚硬,在此接连五轰之下,鳞片终于散裂数寸,鲜血顿时涌出。
    恶龙意识到那将是致命伤,哪顾得再卷唐小山、王阿花两人,尾巴登时反扫,极欲卷住唐大祥加以勒死。
    唐大祥却叫着李阿草快拿长剑来,李阿草直叫长剑已被王阿花拿去,唐大祥顾不得被卷危机,忙抽出匕首,猛扑过去,相准裂鳞即刺,一击命中,恶龙厉啸,身形连连打滚,想护住伤口。
    唐大祥只可惜未找到长剑,匕首伤不了要害,他已被狂流卷退。
    唐小山和王阿花以为将被闷勒而死,没想到救兵赶来,两人猛从生死贪恋中惊醒,无多想,猛力挣脱龙角,再也不敢躲入里头。
    唐大祥见儿子脱险,心下大喜,喝道:“恶龙腹中己有伤口,快用长剑刺它!”
    唐小山和父亲常年相处,他又混潜水底多年,只要声音传来,抑或口型一动,他已知父亲在说什么。
    闻言怔喜道:“当真?”
    抓过王阿花手中利剑,准备砍杀,忽觉自己手中有利锯,自能派上用场,当下立刻将利剑抛向父亲。
    唐大祥接剑之后,大喝一声,立即扑追龙身,想抢头功。
    唐小山亦自扑去,
    王阿花直觉两人过于兴奋,亦追前问道:“找到什么?”
    唐小山道:“龙腹受伤,可以砍杀啦!”
    “当真?”王阿花欣喜不已,赶忙欲寻利剑,然而她那把剑已失落太久,根本无法寻回,猛地抽出随身匕首,亦自扑杀过去。
    李阿草见及三人老往恶龙腹中冲去,自知必有状况,她想恶龙狡猾,四人合力,或可更能制住它,亦自往龙腹攻去。
    四人这一扑来,猛往龙腹砍杀。
    可惜龙腹过长一时间无法找到伤口,四人仍奋战不懈,硬是抓着龙腹摸摸剌刺,希望赶快找到伤口。
    那恶龙早已恨死四人。
    好不容易避开伤口岂肯放过四人,身形登时又卷过米,它倒聪明,方才左卷,受伤伤口在外,现在再左卷,伤口仍然在外,但若卷着四人,胜算自大。
    于是劲道更强,卷头卷尾,形成漩涡似地快速卷锁过来。
    唐大祥见状急道:“快退,被卷着不好!”
    唐小山笑道:“卷近才好,龙腹缩在一起,更容易找到伤口。”
    众人顿觉有理,竟然四面相向,背靠前迎战,有意引来恶龙卷身以寻出伤口。
    那恶龙更是谑喜,见及四人成堆,登时怒卷过来。
    四人赶忙以掌相抗,趁机搜索,看看何处冒血,再补它一刀便可。
    然而就在恶龙卷身不及三尺之际,唐大祥顿觉不妙:“这么一卷,根本动弹不得,如何能寻伤口?”
    三人亦有所觉。
    正待抽身,岂知恶龙早势在必得,缩得更快,四人方掠高三丈,岂知恶龙亦跳卷三丈高,将四人从头至脚给卷得紧紧。
    四人不得不拚足全力以抵挡,恶龙却发出得意厉嘶声,光靠腹部、尾部卷人已足够,仍能腾出脑袋示威瞧着、晃着,监视预防任何人脱逃。
    至此,唐小山终于苦笑:“怎会如此,爹真的有伤及龙腹?”
    唐大祥道:“怎会没有!那伤口正在我面前冒血呢!”
    唐小山大喜:“那快刺它一剑啊!”
    唐大祥斥道:“锁成肉棕,如何刺?何况伤口在外头,你这小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未想到恶龙可以左右卷、内外卷,被卷中便不对,现在死定了吧!”
    四人背背相贴,手脚全被卷套于龙腹中,根本动弹不得,若说能动,只有那张嘴而已吧!
    唐小山苦笑:“一定有法子可想,别忘了我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
    唐大祥斥道:“也是天下第一笨蛋,栽在你嘴中很不甘心。”
    恶龙犹缩腹肌,卷得四人血气绷紧,开始面红耳赤。
    李阿草第一个受不了,尖急大叫:“死定了,我身上还有炸药,要是被撞炸开来,岂有命在?”
    此语一出,唐小山、王阿花登时变脸,他俩身上亦有霹雳弹。
    唯独唐大祥已炸光,风凉话直道:“若能炸死妖龙,还可捞本,若炸不死,咱们牺牲简直成为天下笑话,糗大啦!”
    唐小山急道:“快把炸药……”本想说塞于两人之间缝隙上,可是双手不动,如何能取炸药?
    只好改口:“快把身躯弓起,全力劈掌呵!”
    众人为了保命,拚足全力将腹部往内缩,保住炸药,复又双臂、双脚往外逼,企图突破封锁线。
    四人武功原就不差,尤其王阿花及李阿草尤高,纵使有伤在身,但全力外逼之下,终能暂时抵挡恶龙锁身。
    那恶龙突遭顽抗,怎能服气,登时嘶嘶厉吼,吩足全劲卷缩。
    它道行已千年,甚至万年以上,劲道何等浩大,这一迫来,又让四人陷入苦战之中。
    双方此时有若内力相搏之两高手,谁先落败,谁就得毙命当场。
    在那拚劲之中,四人已脸红耳赤,似乎一注鲜血要从脑门冲出,那闷甘难挨,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恶龙谑嘶不断,劲道不断加强,它似也拼命,龙腹开始浮出血管、青筋,它仍缩缠不放。
    唐小山哇地一声,吐出鲜血,他本受伤在身,如今受此重压,一时忍受不了,终于吐出鲜血。
    他一吐,唐大祥为之紧张,急叫“小山”两字,照样受不了重压,鲜血呕出。
    王阿花闻声焦切,强力逼抗,终也伤及内俯,嘴角已挂出血丝。
    李阿草特别担心炸药,但觉霹雳弹又受到压迫,她惊急大叫:“要炸了……”猛地拚命运劲,哇地一呕,鲜血喷出。
    眼看四人就快呕血而死,唐小山突然升及一线希望:“要炸了?就让它炸吧!”猛吼道:“快踢啊!”
    鲜血直呕,却不知哪来神力,双脚猝然连环乱踢。
    众人不知他在搞何花招,然而无计可施之下,便自猛踢,那拚死决斗所踢之力,威力非同小可。
    恶龙受击,亦自咆哮,猛又加重下盘劲道,想扣死四人八腿,这一缩,肚腹鵬绷得更紧,似有东西凸了出来。
    唐小山忽又疯狂厉吼,拚出无尽霸劲,猛往那凸出部位踢去,恶龙仍缩肚腹,唐小山拼出呕血厉劲猛踢下去,猝觉下盘轰沉闷响,恶龙肚腹突然胀大,弹得四人八脚缩成一团,一般闷血往胸口冲去,四人突地再呕鲜血,有人己奄奄一息。
    那恶龙却在肚腹轰声传出之后,咆哮厉吼,哪还有心再卷缩杀人,整只已滚掠冲高而起,奇速暴出水面,身形猛转,四人全被甩喷空中。
    那恶龙突又暴吐鲜血,射弹空中。复往水面栽摔,直若身受重伤,正在垂死挣扎,每甩一次,狂血便吐几口。
    那滚天掠地,砸水滔浪拼命挣扎,似已无法挽回一切命运矣!
    原来唐小山在闻及李阿草说及霹雳弹将被压缩而爆炸之际,他突然感觉出恶龙腹中正有硬块东西,它可能是刚吃下去的大鹏鸟肉,亦可能是先前吞下的霹雳弹,不管如何,在龙腹缩成如小圆圈之际,腹中东西已难流动。
    他立即要四人拼命踢打,或许他们那头亦有凸出硬物吧?何况如此踢打,必定引来恶龙缩得更紧。
    果然在连踢数次之后,龙腹已缩如压缩之气球,霹雳弹更凸出一丸,唐小山始尽出吃奶力气猛劲踢去,终于将其引爆。
    那腹中霹雳弹有数颗之多,这一爆开,威力非比小可,纵使恶龙表皮坚逾金铁,然腹中肠胃却和一般蛇虫无异,如此被炸,早是肠烂胄裂,看来已回天乏术,疼痛蹈掠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果然,恶龙在挣扎烂撞之后,终于软镩下来,潜入毒潭之中,不断抽颤着,双目仍自睁亮,似乎死不瞑目。
    至于唐小山等四人,各被甩落四处。
    王阿花武功较高,醒得最快,虽然受伤匪轻,但见唐小山落水仍昏迷,赶忙将他救上岸边,连截数指,制止他鲜血再渗流。
    不久,唐大祥和李阿草亦跌跌撞撞走回,三人照面,说不出苦笑连连。
    唐大祥见及爱儿昏迷不醒,立即替他把脉、探气息,顿觉脉膊几乎弱得可怜。苦笑道:“可苦了你,还好想了花招,炸死恶龙,待我取出内丹治你便是……”
    说完他抓了长剑又掠入水中,潜向恶龙尸体。
    不知内丹在何处,便找向肚腹爆炸处,总见皮内豉胀不少,且见血痕裂鳞,他使劲刺去,或许恶龙已死,少了劲道护体,这一刺,并不困难,终能切出半尺裂痕,他伸手揪往里头,抓来全是烂肠,
    他不禁皱眉,心想内丹通常在头腹之间,倒不如从嘴巴爬进去找寻吧?
    想定之后,他又调头往恶龙头部潜去,撬开血盆大口,那咽喉传来腥味,他只有忍下,先浮出水面,深深吸口真气,再次潜入水中。
    终于爬向恶龙咽喉,它看来虽小,但一撑即大,钻入并不困难,只是内肠全是粘液腥血,并不好受,唐大祥暗道何时当了老奴才?
    为了武功,简直连身分都不顾啦?
    然而他想及内丹唾手可得,劲力便来,更往内腹里爬寻,还好肝胆内脏只在十余丈部位。
    他摸摸寻寻。终于嗅出一颗拳头大东西,传出淡淡腥凉昧,这和血腥昧完全不同,他自知已寻得灵丹,举刀便切下。
    随又滚成圆形身躯以调头,慢慢爬出龙嘴,再浮出水面,映着月光瞧去,此丹有若淡红水晶球,透着晶莹光影。
    他甚欣喜,赶忙喝叫:“灵丹在此!”
    急游过来,及近岸边,掠飞上岸,立即奔向王阿花这头。
    王阿花、李阿草虽惊喜,但发觉唐大祥一身红血,且血腥扑鼻,不禁皱眉,想躲却不好意思。
    唐大祥干笑:“不好意思,得爬入恶龙腹中才能取出内丹,马上好!”
    他顾不得身上鲜血,立即蹲向唐小山,撬开他嘴巴,并将内丹戮破小洞,将汁液灌入口中,并催化入腹。
    他盘算着该灌多少,喃喃念道:“照传言,恶龙内丹一滴已能起死回生,增加数年功力,我看给你半颗好!”
    爱子心切之下,他足足灌下大半颗内丹于唐小山口中,始心满意足笑道:“如此一来,日后天下无敌非你莫属啦!”
    待帮唐小山催化之后,他始转向王阿花及李阿草,笑道:“见者有份,一半被唐小山服下,因为他功劳最大,剩下的,再分一半留来配药,另一半分成三份,咱们一人一份,别看它大约一小杯,足可增加三十年功力以上,而且潜力无穷,过来,把嘴巴张开……”
    王阿花、李阿草见及他血淋淋,且内丹又腥红,不禁有些倒胄口。
    王阿花干笑道:“不了,您自个儿服下吧,我们不碍事!”
    唐大祥淡声笑道:“怕腥么?鼻子捏着便是,其实它根本不腥,你们得服下,那恶龙喷了不少毒气,盛觉上似乎没事,谁知将来是否会有副作用,别任性,张开嘴巴吧!”
    如此一说,两女不敢再推拖,便张嘴服了内丹,感觉上似有腥苦之味,但入喉之后却化为清凉芳香,舒服已极,方知灵丹果真有其奥妙之处。
    唐大样看两人服了之后,方自往嘴中倒去,他可斤斤计较,说着三滴便够,真滴三滴便收手、剩下已拿出玉瓶,全部倒入里头,准备配药。
    他复觉得皮囊里头仍有汁液,偷舔去,且露满意笑容。还好王、李两女只顾注视唐小山,否则他已全无形象。
    舔完之后,将皮囊丢回湖中,他始跳入水中,将身上污血洗净。
    李阿草见他又落水,便说及九龙鞭还在龙角上。
    唐大祥立即潜入水中,寻及龙头,但觉那双角甚是特殊,或可下药,随又找来那把利锯,将双角给锯下,连同九龙鞭一起带出水面。
    李阿草接回九龙鞭之际,己见着此龙角白中透青,足足腰际高长,甚是希有,不禁赞唐大祥有眼光。
    唐大祥呵呵笑着,直道要把它送给儿媳妇,有意无意溜向王阿花,她竟也偷窥过来,四目一触,她好生尴尬。
    急忙说道:“他仍在呕血,怎么办?”
    趁此掩去窘境。
    唐大祥笑道:“呕的是毒血,没啥了不起,有你照顾,我放心极了。”仍自瞧来。
    王阿花窘红脸面,道:“大伯应该过来看看吧,他终究是你儿子。”仍不放心。
    唐大祥笑道:“是极是极!”
    公公瞧媳妇眼神,总让王阿花窘上心头。
    他始坐于唐小山背面,将其扶起,双掌印向命门要穴,内劲慢慢输入,迫其内丹化开,渐渐地已向四肢百骸。
    唐小山呼吸渐强,脸面开始浮现血色,那内丹化处,逼得三阴之毒无处可蹿,全聚向胸口。
    唐大祥忽又一掌击去,呃地一声,唐小山呕出最后一口腥黑浓血,始幽幽转醒过来。
    唐大祥道:“醒了么?自行调息,你爹跟你一样,伤势沉重啊!”说完撤去功力,双掌合十,自行运劲疗伤。
    唐小山醒转过来,仍不落状况,直问:“毒龙死了……”入眼即是美姑娘王阿花,瞧来亲切许多。
    王阿花娇笑道:“毒龙己死,你也服了内丹,快运功疔伤,免得岔了气,我也要疗伤!”
    说完盘坐下来,运起劲道。
    她转向李阿草:“先治理伤势再说!”
    李阿草闻言,盘坐下来,运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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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情孽缠身
    唐小山见众人皆治伤,自己亦不怠慢,赶运真劲。
    这一运行,却见体内奔流澎湃,那感觉并非三阴之毒灼热,而是一股清凉脉息,行来甚是舒服,尤其流过受伤内腑,痛楚委时去了泰半。
    他惊喜若狂,照此下去,不但可解三阴之毒,且能增强功力,他自是认真疗伤。
    其实三阴之毒已解,他每运行一周天,劲道立即增强几分,疼痛亦自减弱几分。
    一连三周天下来,简直精力充沛,整个人似要飞起来似地,他正想喝喊,劈出双掌试试。
    忽见父亲站立眼前,说道:“元气刚复,六腑仍脆弱,不宜动气,几天后再试吧!”
    唐小山闻言这才想及自己内腑的确受伤甚久,还是先调好再说,于是收了掌劲,不敢乱劈出。
    他亦撤去功力,立身而起,感觉有若大病初愈,舒畅许多。
    想及搏龙情景,他余悸犹存,又问道:“妖龙已死么?”
    唐大祥道:“不然哪来灵药替你治伤解毒?”
    唐小山道:“我身上之毒已解?”
    唐大祥道:“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唐小山呵呵笑起:“说的也是,可谓因祸得福哩!”
    耍着双手,但觉毒性全消。
    唐大祥道:“因乱搞而得福,叫什么大家背靠背杀龙,差点儿被杀!”
    王阿花、李阿草想及此事,亦自瞄眼挑来,带着斥责,却又莫名赞赏。
    唐小山闻言呵呵干笑:“其实我早计算好了,我早就发现这样才能杀死恶龙,果然不错,一计成功,大家终于平安啦!”
    唐大祥讪笑道:“瞎猫碰着死耗子,还这么得意,把老天照顾当成神机妙,天下只有你做得出来!”
    唐小山干窘一笑道:“我一向只看结果,至于任何误会,我是不会在意的,唉,英雄总是遭嫉,我很了解这一点。”
    唐大祥调侃道:“误会的英雄总是最容易受伤,下次请你保持一些形象好吗?”
    唐小山干笑:“人在江湖,难免受伤,这并非严重之事,不扯这些,反正自古英雄多寂寞,你们是不会了解的,可惜无法再见恶龙一眼,心有不甘!”
    唐大祥指着地上龙角道:“看看它,你的英雄幻想会觉得更伟大。”
    唐小山乍瞧粗巨龙角,两眼睁亮:“果然天下无敌,我想不伟大都不行,它足足比大腿还粗呵,不行不行,得下去再看一眼才行!”
    说完,他童心未泯,复往水中潜去,当真去瞧龙头及龙身,瞧得唐大祥、王阿花无奈摇头直笑。
    未久,唐小山浮出水面,直道龙头多大多巨,龙身多长,还抓了一片龙鳞软皮,笑道:“功力果然大增,龙皮竟然一扯即落,倒可用它缝制一件刀枪不入软甲呢。”说完掠身上岸。
    唐大祥颔首:“想的倒是有理,你且慢慢缝它便是。天色快亮,咱们足足耗去一天一夜,得下山享受一顿大餐啦!”
    唐小山笑道:“吃几斤龙肉如何?”
    唐大祥道:“早吃过了,还钻进龙肚子吃呢!”
    唐小山听他一言,倒尽胃口:“算啦,没想到爹这么野蛮,你儿子可要斯文些才行,否则被人唤成野兽家庭,实不光彩!”
    唐大祥斥眼道:“什么野兽家庭?这种名称,你都想得出来,你爹难道野得不像话?”
    唐小山笑道:“戴上两只龙角,说不定人家还说你野兽现形呢!”
    唐大祥自嘲一笑:“也罢,自古英雄多寂寞,你怎知龙角珍贵?不跟你这凡人说去,走吧,离开此野蛮山区,大概会变得斯文些!”说完,扛起龙角便走。
    王阿花道:“仍要从那秘洞出去?”
    想及秘洞全是毒蝎子把守,她和李阿草已心毛手毛,不知所措。
    唐大祥笑道:“闭个眼晴即过去,难道要花大半天时间爬山峰?”
    王阿花道:“我宁可爬!”
    唐小山道:“我打昏你,再背你出去,如何?”
    王阿花瞪眼:“我才打昏你,咱们的怅还有得算!”
    李阿草斥道:“你死定了,敢说这种话。”
    或许性命攸关刻己过,两人突又转凶。
    唐小山莫名不解,莫非触犯禁忌:硬要女人踩着蝎子走路?抑或是对方想起死前一吻,现在恼羞成怒了?
    他不敢想,干笑道:“既然不愿走秘洞,我陪你们掠山峰便是,男人自有保护女人之责!”
    李阿草斥道:“你还是想办法保护自己脑袋吧!”
    唐小山摸摸脑袋,干笑道:“是该保护,因为我已昏昏迷迷、脑钝钝啦!”实想不清,两女反应怎会忽冷忽热。
    唐大祥见状,笑道:“忍,知道吗?忍为成功之本,这是老爹数十年之生存教训。”
    唐小山道:“简单说,便是当龟孙!”
    唐大祥一愣,随又呵呵笑起:“随你怎么说,有时候当龟孙能大有收获,有何不可?你们爱现便去吧,我老人家喜欢走短路,再见!”
    说完扛起龙角,直往秘洞掠去。
    唐小山喃喃念着:“龟孙好当,气好受么?”
    李阿草冷斥道:“希望你当得实实在在,过瘾非常。”转向王阿花,道:“小姐,我们走!”
    说完,她和王阿花谑笑传出,两人联袂飞向山峰去了。
    唐小山轻叹:“英雄果真多寂寞,也罢,谁叫我要当英雄。”说完掠追去。
    他赫然发现功力精进不少,一掠数十丈,简直似追风,心下大喜,掠得更快,终于开始享受腾云驾雾之快感。
    两女一男就此攀着险峰掠往外头。
    及至下了山峰,已近五更。
    唐大祥已等在那里,领着众人,小心翼翼走出毒龙迷峰。
    此时天色已亮,四人顿觉心神舒爽,一般再世为人感觉洗涤心灵,喜悦自心头。
    他们先找一处清江,将身上所有汗水,以及所沾上之可能毒粉毒液完全洗去,这才轻轻松松赶下山。
    及至山下小村镇,已是近午时分,众人匆匆躲入客栈,一边要掌柜找寻新衣,一边叫来可口佳肴。
    待饱食一顿之后,掌柜已拿出几套便衣,让四人换穿,感觉上全变成老百姓似的。
    如此也好,较不显眼。
    唐大祥但觉任务完成,他得赶回秘处,准备安置龙角及配制内丹妙药,遂准备告辞,笑道:“老人家没劲再看你们眉来眼去啦!得告老还乡,我儿听令,得快把龙吟宝剑抢回,否则为父毕生心愿难了。”说完扛着龙角便要走。
    唐小山笑道:“遵命啦!反正已被你害得差不多,再害一次已算不了什么,你既然要去炼丹,这龙皮也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缝出龙衣,穿上去变龙袍,再变成龙王、皇上哩!”
    已将龙皮丢予父亲。
    唐大祥接过手,呵呵笑道:“好处这么多,就缝它便是,再见,俊男美女。”说完,当真掠屋而去,不再回头。
    王阿花老是闻及眉来眼去之类言词,早心头带窘,好不容易挨到他离去,自有解脱快感。
    此时剩下唐小山,两人立即掌握优势,君临天下威风再现,不怀好意黠笑直露。
    唐小山见势不妙,干笑道:“糟了,我忘了还有至宝落在毒龙山,得赶回去拿,再见!”说完便想掠窗开溜。
    李阿草突喝站住,抖切过来,邪笑道:“什么宝呵?你不是穿了猎龙装,什么至宝都在口袋里,想开溜是不是?”
    唐小山干笑:“听有,我只是真的东西掉了。”
    王阿花眯起似笑非笑眼神,道:“我都被人非礼了,今生今世非你莫嫁,你难道想要一走了之,当个负心汉吗?”
    唐小山一愣,他没想到美姑娘竟然未忘此事,甚且当面说出,胆子之大,出人意外。
    他已自窘困,乱了心情,干窘道:“不不不,在下没那意思,只是……”
    李阿草怒道:“只是什么?想始乱终弃吗?我现在就收拾你!”
    长鞭一挥,猛抽过来,吓得唐小山东躲西闪,直道:“姑娘别误会,我没那意思。”
    李阿草斥道:“跟我说没用,除非小姐原谅你,否则你死定了!”
    唐小山立即求救王阿花,急道:“在下并非姑娘所想象,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王阿花冷道:“什么交代?你毁了我名节,还能有什么交代?”
    “我……呃……”唐小山忽而说道:“大不了娶你便是!”
    想及能娶如此美娇娘,岂非上辈子修来福气,竟也落得占便宜似地呵呵笑起。
    王、李二女闻声同感惊愕。
    李阿草登时忍不住斥道:“你敢用情不专?移情别恋,见色思迁,可恶,赖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长鞭一抽,打得唐小山桌上、椅上、床上跳来逃去,直呼:“我哪用情不专,只抱她一下便负责任到底,最是专心不过了!”
    李阿草斥道:“随便抱女便成妻,简直比猪狗还不如!”
    长鞭仍抽。
    唐小山苦笑:“我哪随便抱,得看对象……”
    “可恶!”李阿草一鞭终抽中唐小山左大腿,疼得他差点倒栽地面:“分明见色思迁,要是大小姐长得丑,你根本不会看上她,可恶!”
    唐小山焦急大叫:“你怎如此不讲理?是她要我负责,我才说出心中话,哪管她丑不丑,美不美?”
    李阿草斥道:“分明就是好色之徒,任何解释都无效。”
    唐小山道:“既然如此,让我走人又不行?”
    李阿草斥道:“休想,今儿没个交代,休想要离开!”
    唐小山苦笑:“你要我交代什么?王阿花你且开口,要我交代什么?你要我负责,便负责,你认为我好色,那我走便是,如此答案已是最好方式,你们难道要整死我不成?”
    王阿花怔愣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忽又冷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唐小山道:“我说真心,你若不信,岂非枉然。”
    王阿花冷道:“这种事,我自会感觉,不必你教训。”
    唐小山苦笑道:“现在感觉如何?我的确是真心的。”
    王阿花冷斥道:“你对任何人都是真心,简直乱七八糟。”
    唐小山苦笑:“会吗?我有这么色?”
    李阿草斥道:“就是,如今你非礼我家小姐,就得留下来证明你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如若存心玩弄,只有死路一条!”
    唐小山苦笑:“你家姑娘这么漂亮,我高兴都来不及,哪会玩弄。”
    王阿花突然嗔斥:“不只是我,玩弄任何女人都不行!”
    李阿草冷斥:“听到没有,你敢用情不专,只有死路一条。”
    唐小山怔愕,暗想:“莫非她是指于双儿之事?若真如此,倒是问题重重。”不禁苦笑道:“我是真心真意,但感情之事总难预料……唉……”想说,又说不口。
    李阿草邪斥道:“终于穿帮了,说,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唐小山一时难以说明,苦笑道:“目前,一个也没有。”
    “可恶!”李阿草登时嗔怒,长鞭又抽:“你敢移情别恋,抽得你皮开肉绽!”
    那长鞭狠命抽来,迫得唐小山东躲西藏,赶忙伸手扣住鞭尾,斥道:“感情之事哪容得你瞎猜,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我翻脸了!”
    李阿草怒道:“你敢!”
    王阿花轻叹道:“退下,事情不必闹得如此僵,他若有心,自己知道怎么决定,犯不着跟他争,自贬身价!”说完,驭掠出去。
    李阿草急叫小姐,撤了长鞭,亦追出去。
    唐小山见状急叫:“王姑娘等等,咱们有话好说!”
    纵使闹意见,但王阿花绝世姿容总叫人刻骨难忘,何况他不愿落个不负责任罪名,便丢下银子,赶追过去。
    若在往昔,可能追人不着,可是他自服了毒龙内丹,功力大进,他且又擅长轻功,终于追上。
    可惜任他说破嘴,两女始终不理,其至加快脚步掠逃,唐小山只好拼命追赶。
    如此,日落则同住隔客房,日出则各自奔驰。
    不觉中已过四日,三人复又奔回绝情崖。
    只见得飞瀑倾泄依旧,崖面苔青题字依然清幽,众人心情却各有转变不同。
    王阿花、李阿草掠回半山崖平台之古朴雅屋,对唐小山根本置之不理。唐小山亦追掠而来。
    然王阿花已躲进古宅中,抚琴而弹,铮铮琮琮,琴音充满无奈与感概。
    唐小山轻叹道:“我都己追至此,姑娘难道还看不出我是真心真意吗?”
    李阿草突然推窗斥来:“虚情假意,滚吧,绝情崖上不欢迎你。”唐小山道:“可是我一向多情……”
    “多情更可恶!”李阿草嗔斥道:“还不快滚,没听到我家小姐在弹琴,吵什么吵,给我闭嘴,滚一边去!”说完窗门一关,闭得紧紧。
    唐小山欲叫无人,虽是感慨,但心念一转,莫非对方在试自己耐性?
    这下可好,他卯起心神,准备抗战,于是走向飞瀑前,盘坐下来。
    眼观银虹泻地,耳听琴音妙境,难得日子有此清闲。
    可惜那琴音感概居多,莫非王阿花亦有一段不如意过去?
    想及两人全是孤儿出身,自能体会其心境,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便是。
    琴音不断传来。
    时间不断流失。
    直到傍晚,琴音顿停,一切变得沉静许多。
    雅屋传来李阿草疑惑声音:“走了?”
    王阿花轻叹:“不知。”
    李阿草道:“我出去看看!”
    说完,李阿草已走出雅屋,先往屋后那小石洞瞧去,并未见着人迹,随又四处搜寻,喃喃说道:“会在哪里?”
    话未说完,唐小山猝然出现眼前,笑脸笑的甚假。
    李阿草登时被吓着,嗔斥道:“想死啦!敢藏在我背后吓人?”
    唐小山笑道:“是吗?你转向左边,便说右边之人躲在背后?这有点儿不大合理吧!”
    李阿草嗔道:“少在那里嬉皮笑脸,这里不欢迎你,还不快滚!”
    唐小山苦笑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你们那么讨厌我么!”
    李阿草冷笑:“极度讨厌,满意了吧?所以你现在可以摸着鼻子滚蛋,省得自讨没趣!”
    唐小山道:“总该有个理由吧?”
    “早就说过,你是大色狼,用情不专,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什么缺点都有,就是我不出一条优点!”
    “有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根本无可救药!”
    “可是我对你家小姐绝对专情!”
    “虚伪、恶心!”
    “我是真心的!”
    “那更可恶!”
    “怎么说?”
    “因为你只爱她长相,根本只是逐色之徒。”
    “姑娘可能误会了。”
    “一点儿也不。”李阿草冷笑:“你就是这种人!”
    “姑娘总不能靠自我喜好,随便断人品格吧!”
    “你敢说我随便说说?”李阿草冷斥:“难道要我撕破脸,你才甘心认自己下流、卑邙、无耻,见色忘义之徒?”
    唐小山甚不服气:“你倒提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
    李阿草冷道:“好,有胆别走,我且看你怎么自圆其说,有胆跟我来。”说完她掠登高崖。
    唐小山怔道:“去哪儿!”
    “去拆穿你虚假面具的地方。”
    “真有这地方?”
    李阿草冷笑不答。
    唐小山想探究竟:“走就走,谁怕谁!”掠身追去。
    两道人影登向高崖,复往一处山林掠去。
    转转折折之间,已掠过古松林,抵达一小山谷,谷中有泉,山泉旁则筑有简陋木屋。
    方至近处,竟然也有琴音传来。
    唐小山稍愣,谁住在此?
    李阿草冷笑道:“假面具快拆穿了!”
    唐小山问道:“她是谁?”
    “自己不会去问她。”李阿草冷斥。
    唐小山掠往门前,见及那女子一身素背,面对山泉抚琴而弹,纤黑秀发披肩,神态优雅。
    他征然道:“王阿花?”直觉甚像。
    那女子突闻声音,怔诧转头,竟然长着一副歪嘴,且烂牙满排,简直有若丑鬼。
    那女子乍瞧之下,惊声叫道:“是你?”
    唐小山亦若见鬼似地诧叫:“是你?”哎呀一声,没命即往外逃。
    李阿草见状冷笑:“怎么,忘了你的未婚妻安玉人?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家伙可有话说?”
    那人正是绝情谷大小姐安玉人。
    当年唐小山闯入绝情谷已和她有婚约。
    此事唐小山倒忘了,没想到李阿草竟然知道此事,难怪如此鄙厌唐小山,不断骂他背信忘义、见色忘友之徒。
    唐小山做梦没想到会在此碰上安玉人,怔诧中,他已受惊,急着想逃开,那不是厌恶或不负责任,而是一时无法接受整个事实,突然冒出一位丑妻子。
    老实说,当初婚约,几乎全是被对方所逼迫,自己总有不甘,才会一出谷即己淡忘此事。
    当然,他若无情,此时甩头便走即可,又何来惊讶怔诧?
    那婚约自然对他形成束缚。
    在心灵一时无法平衡接受之下,他只有慌逃,极于想避开此问题,直叫着:“怎是她?
    怎会遇上她?我怎忘了此事?怎么办?将来怎能面对(安玉人、于双儿,甚至王阿花)一大堆人?”
    他飞命奔逃,哪顾得李阿草不断奚落。
    他不知该逃向何方,只知见路即钻,见树即掠,见崖即攀。
    他只想把问题甩掉,可惜事实却如此深深扣人,根本甩不掉呵!
    他终于奔向一断崖,眼看前面已是绝路,深渊拦前,他只能跪坐下来,苦声直叫:“怎会如此?我竟然忘了她呵!”
    怎么办?他早和安玉人有婚约,纵使当时有所逼迫,可是自己已亲口答应没错啊!
    当年离开时,还说什么等我回来,一定负责任之话,谁知自己却一去不返,安玉人心头将如何想?
    难道自己会是李阿草所说的背信忘义、见色思迁之人?
    他极力摇头想说不是,可是事实明明如此啊!
    天啊!这是什么感情世界,竟然糊涂得如此乱七八糟?
    他实在想逃避,可是现实又如此扣得他难以避开。
    他突然纵天哇哇大叫,想宣泄愁闷之气。
    后头忽然传来女子声音:“叫什么?背叛婚约,只有死路一条,你是天下最可恶的负心人,该万剑穿心、五马分尸!”
    唐小山猛一转头,见及此人年约十八上下,一身绿衣,胸挂两辫子,甜美脸蛋长有雀斑,正是安玉人身边丫环香儿啊!
    她已抓着一把利剑,直指唐小山胸口,随时准备剌杀,吓得唐小山急忙爬身而起,说道:“香儿你别误会,我没那意思!”
    “什么意思?”
    “我没有抛弃安玉人。”
    “哈哈!天大笑话,离开千百年,乱交妖女无数,还说没抛弃她?”
    “你误会了。”
    “事实摆在眼前,先有个于双儿,后有个王阿花,甚至还有艳桃花、小莹、许纯纯,还说我误会?”香儿怒斥:“简直乱七八糟。”
    唐小山苦声道:“一切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什么样?是我们小姐背弃你,你只好另结新欢?”
    “不,不是这样!”
    “任你怎么说也争不过事实,难道要我找王阿花来当面跟你对质?”
    “不,真的没那回事!”
    “还说没有?你亲了人家,还说要娶她,你敢说没有?”
    “那是……”唐小山简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哭丧着脸,道:“她对我有恩,我当然……”
    香儿斥道:“这么说,只要对你有恩,你就可对她想入非非,甚至自作多情,然后找个报恩借口唐塞一切吗?”
    唐小山苦声道:“我知道越描越黑,可是我从来没有背弃安玉人念头,真的,我发誓!”
    香儿冷笑:“发誓就像放屁,谁相信,你没背弃,只不过忘得一干二净而已!”
    “我也没忘记……”
    “胡说,若非今天我们找来,你脑中根本没有安玉人三字,而且见了人,逃得比什么都快!”香儿冷斥:“你根本好渔色,对大小姐长相感到厌恶,那场婚约,根本就是个骗局。”
    “我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见到小姐逃得比什么都快?”
    “我只是一时无法面对她而已……”
    “心虚当然如此了!”香儿冷笑:“你也不必虚情假意,你根本只喜欢王阿花美貌,你这逐色之夫,不足小姐喜爱,我就是来告诉你,婚约吹了,你自由了,你现在大可去王阿花那里投怀送抱,绝情谷不想让你这种没格调没人品之人玷污,本想杀你泄恨,但我连挥剑都嫌恶心,滚吧!不入流的家伙!”
    香儿说完,利剑猛砍唐小山左侧石块,锵然一响,火花四溅,唐小山掠颤,香儿已收剑,冷笑一声,甩头即走。
    唐小山迷惘当场。
    没想到感情世界搞得乱七八糟,还被说成没人品、背信忘义之人。
    他不禁要问,自己当真如此?
    然而他总觉并非对安玉人毫无责任而排斥啊!
    可是想及王阿花,竟然又叫人抨然心动。
    她的美简直让人无法拒绝呵!
    难道那便是着了魔?
    可是和王阿花那一吻,总觉感情深深,回味无穷,甚至刻骨铭心,那也是真情的流露了!
    就算不说王阿花,谈及于双儿,两人都已裸程相见,哪能弃之于不顾?
    若是安玉人有王阿花美貌,那该多好,或许自己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一切自然不会发生了。
    就像和艳桃花感情,纵使纠缠,可是淡化开来,竟也各自欣赏,仍无束缚,那该多好啊!
    然而事实便是事实,安玉人那张歪嘴永远不可能换成王阿花那迷人性感红唇。
    老实说,他不在乎安玉人股脸是假的。
    他想着,要和一位如此丑貌女人过一辈子,的确要有相当勇气啊!
    他更想着,日后带她出去,别人又将如何指指点点,说长论短呢?
    然而他却和她有了婚约啊!
    这是无法磨灭事实,大丈夫应该一言九鼎,不能欺弄女人于掌指之间。
    他直叫着自己要以理智克制邪魔诱惑入侵。
    而那诱惑却是王阿花这般勾人灵魂之美女啊!
    他深深吸气,望着东方明月,直念着:“理智理智,嫦娥应悔偷灵药,现智方能解决一切问题。”
    然而在理智之下,往往是残酷事实。
    他轻轻一叹:“也罢,王阿花的确太漂亮了,她是魔鬼化身,纵使自己迷惑她,她却未必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有段情,可是又那么遥不可及啊!”
    他决定找安玉人淡淡,毕竟他已许诺婚约,纵使对方已声明解约,但自己却不愿在背信忘义之下解约,免得终身心灵受到责备。
    如若安玉人又反悔欲嫁,那也是认命了。
    他并不排斥她,但也请她能温柔些,能接纳于双儿吧!
    毕竟他认识于双儿在先,且经过无数生死搏斗,这份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想定之后,心头重铅落下,感觉轻松许多。
    他左右瞧去,左边通往安玉人,右边通往王阿花,该走哪条路?
    “或许该先找王阿花吧!不管如何,她也救过自己,先向她说明一切,免得又引来另一场误会!”
    至于安玉人之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定之后,他深深吸气,便选了山径,直往无情崖行去。
    几个转折,飞洪己至,半山崖下已传出淡淡烛光,瞧来特别幽静。
    到了地头,反而踌躇。
    他再吸气,抚平情绪,始飞身落崖。
    几个起落,落定平台,李阿草发现有人,冷森迎来,斥道:“背信忘义,婚姻大骗子还敢来骗我家小姐么?还不快滚蛋。”
    唐小山干笑:“我是要滚蛋,所以才来向你家小姐告别。”
    “什么?”李阿草怔诧道:“你不再追我家小姐了?”
    唐小山苦笑:“追什么,诚如你所说,我是个骗子,还是少骗人为妙吧!”
    李阿草急道:“难道你真的要放弃我家小姐美貌,要回到丑八怪身边?”
    唐小山轻叹:“能不能回去已不重要,至少我已经承诺过这门婚事,我不能不负责任。”
    李阿草道:“可是你并不爱她,你到底爱不爱?”
    唐小山道:“现在谈这些还太早,说不定她早把我开除了,能见你家小姐一面吗?”
    李阿草正犹豫,雅屋传来声音:“进来吧!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说。”
    唐小山道声多谢,便往雅屋行去。
    里头干干净净,红木地板,红木琴架,彩晶玉琴,三盆翠兰摆置窗角,净中带雅让人感觉舒畅。
    王阿花换回常穿黑衫袍,一般雍容隐现,绝世容颜在桌边水晶灯光烘托下,出现浪漫式迷人丰采。
    任何时刻,她总能深深吸引男人,发出迷人媚力。
    唐小山心头自是怦动,却得尽且压抑,免得深陷无法自拔。
    王阿花道:“你不喜欢我了?”
    唐小山干笑:“不是那么回事……”
    王阿花道:“可是你却说要回到安玉人的身边,难道我的美貌比不上她的丑容媚力?”
    唐小山急道:“不关美丑,姑娘美貌天下无双,只是我有婚约在先,我不得不如此做。”
    王阿花道:“这么说,你是为了婚约,才跟她交往了?”唐小山道:“我不否认。”
    王阿花冷道:“如此,未免太虚假了吧!”
    唐小山道:“我不说出来才虚假,老实说,这婚约大多是她们逼迫所造成,但我却不想推卸责任,安玉人是个丑女人,那是不争事实,她也知道有了那张脸,很难嫁出去,我能守承诺娶她,已是仁尽义至。”
    “也许真心可以慢慢培养,但要我故意装作喜欢她那张脸,那也免太吹毛求疵,至于她心地若善良那是任何人皆会喜欢,我又何来不喜欢?所以婚约是交往的开始,我既然未拒绝,她又何必一定要我全心全意爱她?”
    王阿花道:“说那么多,我听不懂。”
    唐小山道:“简单说,婚约没什么感情,但说不定她有善良一面,我会喜欢她,但绝不能硬要我喜欢她那张脸吧!”
    王阿花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她那张脸!”
    唐小山道:“不要怪我,那张脸,连她自己都不再欢,又怎能硬要我说喜欢?”
    王阿花一愣,喃喃念道:“倒有道理,任何人不可能喜欢上她那张脸,能包容已是不错了!”
    唐小山道:“所以我才敢来向你说明,我不是背信忘义之人,对你之情也是真的,不管是被你美色迷惑,抑或是自作多情,它完全是真的,但我得尊重安玉人,在未得她允许之下,我无法再对你做承诺。当然,先前虽有承诺,那是因为我忘了跟安玉人有婚约,所以现在有了被信之嫌,但是请你原谅我的苦处,背信只为了守信。你该知道,要避开你的诱惑,得付出无限决心,所以你不忍再责备我是无情无义的爱情骗子吧?”
    王阿花仍自注视唐小山,心头起伏不定。
    唐小山不敢正视,轻轻一叹,道:“我该走了,我还得回去跟安玉人解释,纵使她说要休了我,我还是要去说明,唉,感情这玩意,真是整死人啊!”说完拜礼道声再见,凝眼一视美人之后,已怅然若失步出雅屋。
    王阿花仍自征楞,未出言唤人。
    她不断想着唐小山所言,似乎有许多道理存在吧!
    李阿草亦睁着大眼瞧着唐小山离去。
    他既然说出这番话,而且又准备回到安玉人身边,说他无情,似乎不妥。
    李阿草不禁和王阿花一样,开始揣测唐小山心态,心头或起一问题,他到底是何种男人?
    唐小山自认为如此说开,负担反而减少,落个轻松许多,在攀崖之际,瞧着绝情崖三字,自嘲一笑:“此后莫要真的绝情才好……”
    虽然他不希望失去王阿花这位情人,然而事倩己有变化,他不敢再奢望什么。
    轻轻一叹,他已掠往安玉人那头。
    一连数个起落,穿过古松林,眼前山谷己至,月光投照下,枝叶含露晶亮中,显出宁静清雅。
    然而此去,命运又将如何安排呢?
    那安玉人会气愤而去吗?
    想及此,唐小山不敢再逗留,立即探路,行往山谷。
    但见山泉旁木屋闪出灯火,他稍放心。
    待要行前,忽见雀斑姑娘香儿现身拦前,冷斥道:“你还有脸前来见人?不快说,婚约已除,各无相干,我们不欢迎你。”
    唐小山干笑:“纵使如此,也让我见她一面再说吧!”
    他直觉香儿头发长辫解下,己成熟许多,不禁多看一眼。
    香儿忽觉不安,冷斥:“你看什么?”往自己身上瞧去,莫要出现衣衫破裂窘境才好。
    唐小山呢地干笑:“没什么,只是你不结辫子,另有风韵,一样漂亮。”
    香儿斥道:“甜言蜜语,你就是这样骗女人的么?”
    唐小山道:“我可未向大小姐说过这种话。”
    香儿斥道:“所以你才耍着她玩,简直可恶透顶。”
    唐小山轻叹:“一切都是误会,她明明知道,我跟她订婚约,并非为了她长相。”
    香儿斥道:“可是你却到处拈花惹草,简直无可救药。”
    唐小山道:“一切都是误会啊!请听我解释可好?”
    木屋突然传来安玉人冷斥声:“都已罪证确凿,你还想怎么样?又能解释出什么名堂?”
    唐小山趁此突破香儿防线,快步行往木屋道:“我非你所想象背信忘义之人,所以我才回来,你大可不必挑我毛病,毕竟王阿花等人都对我有恩,我怎能置之于不理?”
    安玉人不肯面对唐小山,仍故意抚琴而坐,琴音却乱。
    她冷道:“对你有恩,你就可任意对她们发誓言?”
    唐小山干声道:“我已和王阿花说清楚,纵使我有错,但未铸下大错,而且立即更正改过,你不该再荷责我吧!”
    安玉人冷哼:“那于双儿怎么说?”“她……”唐小山一时语塞。
    安玉人冷斥:“你照样背着我跟她鬼混?”
    唐小山鼓足勇气道:“我认识她在你之前,所以……”
    “所以就能鬼混?”安玉人斥道:“别忘了,你我婚约在她之前完成!”
    唐小山道:“你在破坏我跟她青梅竹马感情!”
    安玉人斥道:“别忘了我是你未婚妻。”
    唐小山道:“有了未婚妻就不能有其他男女纯真感情?”
    安玉人斥道:“只怕你假戏真做。”
    唐小山道:“那对你更好呵,这年头三妻四妾多的是!找个小的回来侍候你,有何不好?”
    安玉人嗔道:“恶心,有我就没有其他女子,否则解除婚约。”
    唐小山瞧她难以接受,暗暗轻叹,看来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他道:“我是遵守承诺之人,你若想解除婚约,还请保证风度,别在外头乱说我始乱终弃之类话儿,我根本还没碰过你呢!”
    安玉人怒斥:“明明碰过,还说没有?”
    复觉困窘,转开话题:“我要向全天下宣布,你根本是薄情郎,让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唐小山轻叹:“风度,安小姐,你已往善良一面到哪儿去了?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安玉人稍愣,赶忙煞佳声音,平抚情绪。
    终于转头过来,歪嘴烂牙,斥道:“我们不必恶言相向,你若真的有心,就接受我的考验。”
    唐小山道:“我若无心便不会来了。”
    安玉人道:“好,为了婚约,我愿意牺牲,你也别做得太过分,别以为我嫁不出去,我只要放出风声,我是绝情谷未来掌门人,天下多的是男人会粘上来。”
    唐小山道:“说这些都没用,你我好好经营便是。我保证,只要你不让我难堪,我不会违背诺言。”
    安玉人冷道:“稀罕,我也不一定要嫁给你。”
    唐小山道:“大家先冷静下来想想,或许我们能理出相处之道,你先回绝情谷,待我找到龙吟宝剑,对你娘有个交待之后,咱们再说婚事如何?”
    “不行!”安玉人冷道:“我要留在你身边,别忘了,我是你未婚妻!”
    唐小山怔诧道:“可是寻剑工作甚是危险啊!”
    安玉人黠笑道:“那又如何?我武功可不比你差,自能帮助你,何况听说龙吟宝剑己出土,更不能失去这机会。”
    唐小山苦笑:“我看你是想就近看管我吧!”
    安玉人媸笑:“有何不可?未婚妻看住未妻夫,天经地义,除非你另怀鬼胎。”
    唐小山只能苦笑,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说道:“要留便留吧,只希望你别忘了随时保持风度,表现出善良一面,让人觉得你还不至于人缘太差。”
    安玉人自得一笑:“我会的,相公请里面坐,我替你倒茶便是。”
    说完起身施礼,风度一流。
    只是在一口烂牙烘托下,实在找不出美感。
    唐小山叹笑道:“不必那么做作啦,一切大家心理有数,咱们各自协调便是。”
    安玉人含笑道:“妾身记着了,希望咱们有另一个美丽春天。”
    说完仍自走出,和香儿说个不停,随又呵呵窃笑。
    终于生火沏茶,准备侍侯未来丈夫。
    唐小山有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还好两人暂时避开,能落个清闲。
    他不禁想起温柔的于双儿,感概万千,拿她跟安玉人相比,简直差上十万八千里,实是造化弄人啊!
    他暗下决定,不管如何,绝不抛弃于双儿,否则简直永远无法弥补一切过错,良心谴责自所难免。
    安玉人、香儿终于沏来茶水,说是招待,但在此尴尬气氛下,总难免做作。
    唐小山喝了几口,便借故伤势未复,躲到远处石头上,练气去了。
    安玉人则轻轻一叹,她实在不想如此,可是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她问道:“他会是真心待我吗?”
    安香儿道:“总有一天,可是他太重感情,日后总会惹来感情纠纷。”
    安玉人轻叹:“还有个于双儿,实在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安香儿道:“大不了甩掉他,感情不专,留他何用?”
    安玉人轻叹:“说的轻松,做起来可不容易呵!”
    安香儿道:“那只有看紧他了,我倒认为尽量给他压力,看看他能忍耐到何程度,更能看出他是否真心相待!”
    安玉人道:“那岂非变成三八婆了?”
    安香儿笑道:“我们本就不怎么正经,否则怎会看上这小子。”
    安玉人恍然:“对呵,纵使看不顺眼,也不必憋死自己吧!”
    她决心跟唐小山周旋到底,看看他到底是何男人?捉弄心态使得她和安香儿呵呵相视而笑。随又大笑,似打胜某种战争,笑的够狂。
    唐小山闻声,怔诧道:“在搞什么鬼?我莫要让她整死才好。”
    他暗暗后悔前去绝情谷,惹来无尽麻烦,纵使能学得惊天神功,亦未必划算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笑声过后,渐渐沉寂下来。
    次日。
    安玉人勉强烤条鱼当早餐,送予唐小山,露出女性温柔一面。
    然而唐小山瞧她那张歪嘴烂牙,老是感觉不出喜悦,装笑说声谢谢便带过去。
    他尚不知该如何决定行程。
    安玉人已开口说道:“首先,先向你的旧情人告别,然后前去找于双儿,跟她摊牌,再去找龙吟宝剑,这安排,你满意吧?”
    唐小山一楞:“你倒替我打点一切了?”
    安玉人甜笑道:“都已是夫妻,还谈什么彼此?丈夫的幸福就是我的光荣啊!”
    唐小山苦笑道:“你的笑声就是我的梦魇,能不能把嘴巴闭上。那口黄烂牙,实在有失你形象,能不露便少露吧。”
    安玉人瞪眼道:“你不是不在乎我的外表,只注重我内在美便可,现在又那么多废话?”
    唐小山叹声道:“内在、外在一样重要,你难道当真习惯照镜子模样?怎不去找大夫把牙齿整理一番,还你美貌容颜?”
    安玉人白眼:“你以为我没试过?告诉你,我的牙齿便是被大夫弄坏的,他说蛀牙太多,东钻西钻,却又说我牙齿太松,根本镶造不得,除了拔光装假牙。我哪肯,我还不到二十岁,就掉光牙齿,传出去,哪还有人敢要我。”
    唐小山道:“总比现在好吧,改天丢拔掉,我更会爱死你!”
    安玉人道:“不行,你分明口是心非,何况人说拔一牙老人一岁,我才不要一下子老二十岁。”
    唐小山道:“那就尽量给我闭嘴,免得被坏形象!”
    安玉人应是,然那窃笑声却不把这话放在眼里。
    唐小山拿她没办法,只好视若无睹,心想她倒开放,肯让自己去向王阿花告别。
    如此也好,临行一别,平添美好回忆,便道:“王阿花她们住在绝情崖,想去便走吧!”
    安玉人瞄眼:“看来你仍对她念念不忘。”
    唐小山冷道:“这可是你提起,不去也行!”
    安玉人笑道:“别客气,我得表现风度,来弥补我相貌之不足,相公走吧!”
    唐小山被她逗得呵呵笑起:“希望你的风度永远那么神圣、实在,那样,你将是全国最佳淑女啦!”
    安玉人亦跟着笑起,直道请多多指教。
    笑声中,她和安香儿始跟在唐小山后头,直往绝情崖掠去。
    几个转折,绝情崖已至。
    唐小山往下瞧,未见人迹,便喊叫,仍无回音,暗道:“莫非已走人?”
    他立即掠身落于平台,搜向雅室,里头空空荡荡,连那口琴皆已不见,看来王、李二女早有离去打算,始将东西收得一干二净。
    他轻轻长叹,或许从此无法再见王阿花了吧?这段美妙幽情看来只能永远成为回忆了。
    却不知王阿花离去时,抱着何种心态?
    她对自己感到厌恶?同情?抑或仍念旧情?
    安玉人已掠身下来,甚有风度地说道:“怎么?旧情人逃了?可要我去把她追回来?”
    安香儿跟后追来,道:“听说王阿花绝色天下,艳媚动人,每个男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她走了,你不觉可惜?”
    唐小山白眼道:“怎么?吃醋了?”
    安玉人笑道:“怎会?我是很有风度的女人,我还想替你把她追回呢!”
    唐小山道:“不必假惺惺,要是人回来,你们不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怪!”
    安玉人笑道:“怎会,我早已决心表现善良一面,不信,咱们去找她如何?”说完,当真四处喊着王姑娘名字。
    瞧她如此认真模样,连唐小山都被弄迷糊,她到底是真是假?然而理智告诉他,天下没有不善嫉的女人。便暗自轻叹,道:“找她回来也没用,看到你,天下有良心的女人都不会跟你抢!”
    安玉人笑道:“所以说内心善良最重要了!”心头暗骂这死家伙,竟然挖损自己相貌太差,哪天得找机会修理不可。
    安香儿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好,人巳走掉,更能让你维持纯真一面,否则色狼两字准落你身上,那不大名誉。”
    唐小山邪声道:“只有心术不正之人,才有此邪恶想法。”
    安香儿道:“谁最邪恶,谁心理明白。”
    安玉人立即说道:“香儿别口出不逊,要注意风度,别毁了我的形象。”
    安香儿应是,已呵呵笑起。
    安玉人笑道:“不但是我,连香儿的举止、言行,我也会注意,希望相公能满意才好。”
    唐小山笑道:“非常满意,希望能继续维持下去才好。”
    安玉人笑道:“一定,一定,接下来去会见第二情人于双儿了吧?”
    唐小山一愣,道:“不知她在何方?上次遭受老妖追杀之后,她便和我分手,是王阿花救了她,可是王阿花又己离去,无处可问得行踪了。”
    安香儿讪笑道:“紧张什么,她是大小姐情敌,我当然特别注意她下落,她已经回京城,大概在等你回去约会吧?”
    唐小山怔道:“回去了?那她的伤己经好了?”
    安香儿道:“伤势如何,我并不清楚,不过既然能返回京城,大概差不到哪去,你何时动身?”
    唐小山道:“此处没什么好留恋,现在便走吧!”
    安香儿捉笑道:“等不及要去会旧情人了?”
    唐小山冷笑道:“请保持风度。”说完掠身登崖而去。
    安香儿、安玉人互望一眼,呵呵笑声不断。
    两人保持风度,便自追去。
    绝情崖依然飞瀑涛涛,却已人去楼空,徒留空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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